大易擇言 (四庫全書本)/全覽1

大易擇言 全覽1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一
  大易擇言       易類
  提要
  等謹案大易擇言三十六卷
  國朝程廷祚撰廷祚字緜莊號青溪上元人是編因桐城方苞緒論以六條編纂諸家之説一曰正義諸説當於經義者也二曰辨正訂異同也三曰通論謂所論在此而義通於彼與别解之理猶可通者也四曰餘論單詞片言可資𤼵明者也五曰存疑六曰存異皆舊人訛舛之文似是者謂之疑背馳者謂之異也六條之外有斷以己意者則以愚案别之其明爻象但以説卦健順動入䧟麗止説八卦義為八卦真象八者之得失則以所值之重卦為斷其明爻義則惟求之本爻而力破承乗比應諸舊解其稽六位則專據繫詞辨貴賤者存乎位之㫖凡陽爻隂位隂爻陽位之説亦盡芟除蓋力排象數之學惟以義理為宗者也乾隆四十六年四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大易擇言序
  日月无不照也江河无不流也容光之照皆日月涓滴之流歸河海易之為書何獨不然先天後天文王不必同于伏羲元亨利貞宣尼亦不必同于文王漢之言易者三家田何京費皆立於學官宋之傳易者程子朱子言理言數並行而不悖若語其所同者六子統于乾坤乾坤該于易簡乾易知也坤易從也崇陽而抑陰尚健而尚順貴君子而賤小人喜中正而惡不當位趨亨吉而避悔吝則全經之大㫖而諸儒之釋經者亦不能外乎是也至其辭義之間或有博奥而難知于是經解之家紛然雜出然而非有數十年窮經之功者求一言之幾乎道而不可得也我
  聖祖皇帝御纂周易折中純粹以精用集大成
  皇上道統躬膺加意是經更命儒臣詳加蒐採一時通經學古之士不乏其人曾被徴薦上元緜莊程君
  著有易通一書又有大易擇言分別諸家之說而間以所心得之見附著于篇類多前賢所未發如以説卦健順動入陷麗止説為八卦之本義奉之以闡明爻象而不入于穿鑿名象之糾紛又力破承乘比應之舊解而據依繫辭傳辨貴賤者存乎位之旨祇以本爻本位自為發揮蓋憲章有在復能以經解經其深造自得不為茍同古今説易者雖多吾見亦罕矣顧讀其書覺于程傳本義時有未合竊謂程朱之易于聖人學易寡過之道已為純密程君亦豈有出其範圍其不同者辭義訓詁之間耳夫義理无窮使程朱復生亦未必不以為起予而程君亦斷非師心而蔑古可知矣所謂如日月之无不照江河之无不流皆大易之道冒乎天下者為之也余恐學者讀擇言之書而有疑也故書其語弁諸簡端松泉汪由敦序

  大易擇言自序
  六經皆明道立教之書而箋疏之多惟易為最其故可得而言也夫典謨訓誥无剛柔九六之象風南雅頌无吉凶悔吝之文而易有之後之人不能以迂怪之説加之詩書而於易則无所不至蓋徒有見于體貌之不同而不知明道立教未嘗有二致也孔子作傳首明易簡曰像此而謂之象效此而謂之爻蓋慮易道之晦蝕于羣言而揭其本原以詔萬世者至矣乃後之儒者慕象數之名而求之惟恐不得得之矣而无補于一彖一爻之用夫箋疏之作以明經也若舎其平易就其艱深周納其似是附著其本無論説之繁興適以蔽經而已矣學者所當慎思明辨者孰大于是
  國朝
  御纂周易折中使千古説易之家粹然一由于正日月出而天地昭矣第學者先入之言猶頗見于羣書若
  不稍加釐訂別其從違則見異而遷非所以防其未然也乾隆壬戌望溪方先生南歸慨然欲以六條編纂五經集解嘉惠後學而首以易屬廷祚曰子之研精於易久矣夫廷祚豈知易者聞先生言退而𢙀息者累月乃敢承命而為之閲十年而書成命曰大易擇言夫仰觀俯察極數定象者上古作易之事非今學者所及也大傳曰聖人之情見乎辭因辭以求其義得義而明其用非訓詁不為功六經之中惟大易有聖人之訓詁則後世説易或鑿智强經異説多端不可致詰或繪圖立象自命畫前之秘以相授受者皆不可以不知所擇也已廷祚非知易者竊于是編之終而著其所見如此以俟夫有志者論定焉
  乾隆十有七年歲在壬申秋九月朔日青溪後學程廷祚謹書

  例畧
  論求易之此例
  一曰定經卦以健順動入陷麗止說八者經卦之本義也即真象也平菴項氏曰所謂神明之徳萬物之情皆萃于此孔子釋彖辭專用之以其為八卦之所由生也而凡諸爻象之藴蓋皆不能外焉八者之得失則以所值之重卦為斷以重卦既各有體象而經卦或在内或在外六位或宜剛或宜柔也
  二曰察重卦以反對天地萬物皆以相反而成用聖人之序卦取其反對蓋以此其端見于雜卦𫝊學者於泰否剝復能舉其義而不誤者反對明也于小畜小過皆不能言者以失其反對之義而以小畜與大畜小過與大過同論也然則舍反對而求卦之真解難矣
  三曰稽六位以貴賤易之大例有三卦曰陰陽爻曰剛柔位曰貴賤故曰列貴賤者存乎位此大傳之明文也漢後註家以初二三四五上為一陽一陰故有陽爻陰位陰爻陽位之說夫二三四五雖亦竒耦之數而不以竒耦用以竒耦惟九六當之也故在下者不曰一而曰初在上者不曰六而曰上聖人亦慮後世不察誤以六位為六數而致九六之義反以不明也六位之說明而剛柔中正之說无不明矣
  四曰求爻義以本爻爻有三義剛柔有性情所據之卦有體象六位有貴賤優劣三者合而為爻而義備矣吉凶悔吝其理隨在而具不假越位相謀如所謂乗承比應者案變體互卦諸論用以占筮起于春秋之時而見黜于孔子若乗承比應則左國尚无其説其為漢後之附會无疑
  折中以為談經之敝至哉斯言百世以俟而不惑矣五曰明彖爻之辭以二傳案孔子論易之全體大例則有繫辭說卦雜卦諸傳發明彖爻則有彖象二傳固宜與彖爻相此而毋相違不可謂孔子之易非文王之易也乾坤二卦文言義存推廣故乾之四徳即與彖辭有異大象一篇乃特出之筆所以明君子之用易不同于法而同于道其取義與卦爻不侔者尤衆蓋非為釋經而作也今此書仍用程傳本而不從古本者欲明彖象當以傳從經之義云爾
  以上諸說廷祚于自著易通内辯論甚詳今散見書中而括其大畧于此望溪先生有言吾治易二十年大全以硃墨五色別之者凡七周宋元經解及未刻者所詳定十幾六七卒未有得于易之要領去而從事于周官春秋輒有所獲蓋二經之比例易見而易之比例難明也竊謂善治經者必以經解經以經解經宜求經之比例諸說其即先生所謂比例者與
  論以六條編書
  一曰正義
  當乎經義者謂之正義經義之當否雖未敢定而必擇其近正者首列之尊先儒也
  二曰辨正
  辨正者前人有所異同辨而得其正者也今或正義闕如而以纂書者所見補之亦附于此條
  三曰通論
  所論在此而連類以及于彼曰通論今于舊說未恊正義而理可通者亦入焉故通有二義
  四曰餘論
  一言之有當而可資以發明亦所錄也
  五曰存疑
  六曰存異
  理无兩是其非己見矣恐人從而是之則曰存疑又其甚者則曰存異
  以上六條乃望溪先生所授以論次先儒之說若纂書者之論隨條附見者皆以愚案别之廷祚識












  例餘
  一是書原纂五十餘卷臨梓之日嚴加沙汰去者三四蓋宋元以下儒者以談理見長遂致論說滋多而經指有轉因以晦塞者故不得不求其歸於簡明也大抵
  折中所録之外今所増採不過一二焉
  一漢唐諸儒之說今日存者无幾凡一語足録莫不表而出之俾學者知有往古之經師亦瞽宗樂祖之義云爾其分辨之精嚴具見案中又未嘗少有依阿也
  一先儒之説下經所採少于上經以舊說未安者多朱子亦云下經難理㑹是也
  一以剛柔往來上下為卦變以乗承比應取爻義以陽爻陰位陰爻陽位為當不當以爻之五位必為君道說易者相沿為例牢不可更謹案
  折中有曰往來上下乗承比應皆虚象也又曰爻位之當不當蓋借之以明所處位之當不當又曰五雖尊位聖人未嘗卦卦以君道言之至哉言矣世之學者誠能執此數端而推廣之則可以破舊說之封錮而潔靜精微之指歸漸可窺見青溪先生于自著易通内已再三剖辨撥雲霧而覩天日今于是書尤極力發明以示天下之讀
  折中者
  一引用諸儒不敢用
  折中稱名之例宋元以後俱有別號可冠于姓氏之上自漢迄唐則以鄉里若不得其鄉里與別號則字之又不得其字則名之名不可得氏之而已玉生述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一
  上元程廷祚撰
  上經
  ䷀乾下乾上
  乾元亨利貞
  正義伊川程子曰乾者天之性情乾健也健而无息之謂
  
  紫陽朱子曰元大也亨通也利宜也貞正而固也文王以為乾道大通而至正故於筮得此卦而六爻皆不變者言其占當得大通而必利在正固然後可以保其終也此聖人所以作易教人卜筮而可以開物成務之精意餘卦放此
  又曰元亨是示其所以為卦之意利貞是因以為戒次崖林氏曰乾道大通而至正在人容有不正者故聖人因以為戒
  辨正紫陽朱子曰元亨利貞四字文王本意在乾坤者只與諸卦一般至孔子作彖傳文言始以乾坤為四德而諸卦自如其舊二聖人之意非有不同蓋各是發明一理耳今學者且當虛心玩味各隨本文之意而體㑹之其不同處自不相妨不可遽以己意横作主張也
  又曰人只見夫子於乾坤文言解作四徳他卦只云大亨以正便須要於乾坤四德說教大於他卦畢竟本皆占辭也
  愚案文言以元亨利貞為四德取義自别後儒无不承用以釋彖辭朱子始謂彖辭與諸卦一例其見卓矣蓋乾雖屬天道而卦則為人之用乾道者而設聖人既言乾之元亨而又以利貞為訓見人於六爻時位之殊非處之各得其正即不能全其元亨也所謂開物成務之精意在此所謂知者觀其彖辭則思過半者亦於是可見矣
  存疑衡水孔氏曰言此卦之德有此四種聖人當法此卦而行善道以長萬物物得生存而為元也又當以嘉美之事㑹合萬物令使開通而為亨也又當以義協和萬物使物各得其理而為利也又當以貞固幹事使物各得其正而為貞也聖人法乾而行四徳故曰元亨利貞
  横渠張子曰乾之四德終始萬物
  伊川程子曰元亨利貞謂之四徳元者萬物之始亨者萬物之長利者萬物之遂貞者萬物之成唯乾坤有此四德在他卦則隨事而變焉故元專為善大利主於正固亨貞之體各稱其事四德之義廣矣大矣
  藍田呂氏曰元所以本也亨所以交也利所以成功也貞所以為主也案朱子以前並如此説今存其槩如此
  初九潛龍勿用
  正義呉興沈氏曰稱龍者假象也天地之氣有升降君子之道有行藏龍之為物能飛能潛故借龍比君子之德也初九既尚潛伏故言勿用
  伊川程子曰理无形也故假象以顯義乾以龍為象龍之為物靈變不測故以象乾道變化陽氣消息聖人進退初九在一卦之下為始物之端陽氣方萌聖人側微若龍之潛隱未可自用當晦養以俟時
  紫陽朱子曰潛藏也龍陽物也初陽在下未可施用故其象為潛龍其占曰勿用
  承菴姚氏曰九本能變化而時居於初且宜邃養而不出故擬其占辭曰潛龍而教之且勿用焉勿用者勿輕用也非教其終勿用也曰潛即有見之意曰勿用即有用之意特當潛之時且未可用耳案此說得勿用正解
  辨正承菴姚氏曰朱子以潛龍為象勿用為占予不能无疑焉夫所謂占不過占彖爻之辭耳今乾之爻辭取象於龍而又取象於龍之潛見云云者聖人開物而無以啟其明故擬象而語之若曰此必如龍之潛而後可此必如龍之見而後可云耳非上半為象而下半為占也大傳曰居則觀其象而玩其辭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象指其本體變指其當動辭指其所繫占指其所用非玩占之中又分有象占之別也案姚氏此説其理甚長讀本義者不可不知
  通論紫陽朱子曰易有如是之理便有如是之象與數有理與象數便不能无辭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皆有自然之象不是安排出来如潛龍勿用陽爻便是龍初便是潛不當事便是勿用見龍在田離潛便是見出地上便是田案朱子此言實為不易之論能以此言象則後儒之附㑹穿鑿皆无用矣
  東萊吕氏曰乾之初九曰潛龍勿用坤之初六曰履霜堅冰至陽者善之類也陰者惡之類也善端初發且要涵養惡念初生便須剪除
  隆山李氏曰六爻之象皆取於龍者陽體之健其潛見惕躍飛亢初終之序而變化之跡也
  雲峰胡氏曰乾初象潛龍䕶微陽也坤初象履霜防微陰也於陽之微則恐其或用勿也者禁之之辭也於陰之微則慮其必盛至也者危之之辭也
  石門梁氏曰乾純陽之卦而取象於龍則其意多為聖人而發者故夫子於文言皆以聖人事明之今觀之六爻則象之所示占之所決夫人可用也獨聖人乎如初九之潛龍勿用在聖人則方居側微也在君子則遯世无悶也在學者則養正於蒙也以是而推其用何所不可哉
  九二見龍在田利見大人
  正義山陽王氏曰出潛離隠故曰見龍處於地上故曰在田德施周普居中不偏雖非君位君之德也初則不彰三則乾乾四則或躍上則過亢利見大人唯二五焉
  新蔡干氏曰二為地上田在地之表而有人功者也陽氣將施聖人將顯故曰利見大人
  衡水孔氏曰初之與二俱為地道二在初上所以稱田見龍在田是自然之象利見大人以人事託之言龍見在田之時猶似聖人久潛稍出雖非君位而有君德故天下衆庶利見九二之大人
  紫陽朱子曰九二雖未得位而大人之德已著常人不足以當之故值此爻之變者但為利見此人而已蓋亦謂在下之大人也朱子又云乾卦他爻皆可作自家身上説惟九二九五作自家說不得即此意
  虚齋蔡氏曰凡大人皆是德位兼全之稱九二雖未得位而大人之德已著所謂居仁由義大人之事備矣故亦謂之大人
  餘論紫陽朱子曰六爻不必限定說且如潛龍勿用若是庶人得之自當不用人君得之也當退避見龍在田若是衆人得之亦可用事利見大人如今所謂宜見貴人之類易不是限定底物
  存異草廬呉氏曰以三畫卦言二為人位九居二故為大
  
  雲峰胡氏曰以三畫言二與五本人位故九二九五象大人
  愚案以上二說皆非也卦有三才之象若六畫之卦則初二為地三四為人五上為天非三畫可比矣况如其說則爻之初與上本皆不在人位何以他卦初上兩爻多有言君子者而蹇之上六何以曰利見大人乎
  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无咎
  正義北海鄭氏曰三于三才為人道有乾德而在人道君
  子之象
  衡水孔氏曰九三在憂危之地故終日乾乾言終竟此日健健自强不有止息夕惕者謂至向夕之時猶懷憂惕
  紫陽朱子曰言能憂懼如是則雖處危地而无咎也蔡氏曰乾乾行事不息也下乾終而上乾繼之故曰乾乾
  愚案本義云九三性體剛健有能乾乾夕惕之象又云故其占如此君子指占者而言象占无别豈二者理本一貫朱子亦未嘗截然以為兩事與
  餘論或問伊川云雖言聖人事茍不設戒何以為教竊意因時而惕雖聖人亦有此心朱子曰易之為書廣大悉備常人皆可得而用初无聖凡之别但當著此爻便用兢兢戒惕
  隆山李氏曰九三言君子人位也要之六爻其象皆龍其用皆乾其德皆君子案此言可破一切拘泥之說
  雙湖胡氏曰乾九三一爻實居六十四卦人道之首聖人重人道故象之以君子
  雲峰胡氏曰六爻惟三四言无咎以人位故也為人而頃刻不知憂懼動輒有過乾乾夕惕庶乎可以免過云爾
  存異雙湖胡氏曰一卦六位初三五為位之陽二四上為位之陰則下體初二三之位有離象上體四五上之位有坎象乃六十四卦之通例○又曰此爻終日夕分明以離位取象
  愚案六位以初三五為陽二四上為陰本舊說相承之誤所當辨者若謂下體皆象離上體皆象坎以為通例豈經卦惟有坎離二卦重卦惟有既濟一卦乎至謂此爻之終日夕為以離位取象又何以處訟卦上九之終朝既濟六四之終日乎學者毋為所惑可也
  九四或躍在淵无咎
  正義紫陽朱子曰九四居上之下改革之際進退未定之時也故其象如此其占能隨時進退則无咎也
  雲峰胡氏曰其位上下之交其時進退未定之際躍以或言審于進也淵以在言安于退也
  次崖林氏曰或躍在淵將進而未必於進也未必於進非不進也審進退之時必時可進然後進也是謂隨時進退
  紫峰陳氏曰九四居上之下適當改革之時是其欲進以有為而商度之未決蓋將待時而出見可而動也有如龍之或躍在淵焉其象如此占者誠能隨時進退則其進也非貪位退也非沽名可以投事幾之㑹可以免失身之辱何咎之有哉
  愚案淵者龍之所濳而所以安其身者也九四以卦畫言則由内而至外以爻位言則自下而漸上蓋將離乎其所濳矣而君子敬謹之心於此尤有加焉言或躍則不主於退言在淵則不主於進而不敢輕離乎其所濳以少違於時位之正此其所以无咎也○山齋易氏謂在淵非在田之比在田不能變而在淵有可變之道案易六爻无不可變易氏說誤
  餘論沙隨程氏曰初與二既皆稱龍此爻雖不稱龍即上文知其為龍也亦猶大壯九三羝羊觸藩羸其角而九四不言羊知藩決不羸即羊也
  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正義北海鄭氏曰五于三才為天道天者清明无形而龍
  在焉飛之象也
  新蔡干氏曰聖功既就萬物皆覩故曰利見大人衡水孔氏曰言聖人有龍德飛騰而居天位為萬物所瞻覩故天下利見此居上位之大人
  誠齋楊氏曰九天德也龍象也五天位也飛而在天之象也
  紫陽朱子曰剛健中正以居尊位如以聖人之德居聖人之位故其象如此而占法與九二同特所利見者在上之大人爾
  辨正平菴項氏曰或謂二利見五五利見二非也熟玩文言其說自明二曰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又曰見龍在田天下文明皆言二之德盛化神而人利見之也五曰聖人作而萬物覩又曰天且不違况於人乎皆言五之位尊道行而人利見之也二其孔子文王之事乎五其二帝三王之事乎他卦利見大人雖各主一事言之不能如此之廣大然亦卑者暗者利見徳位之髙明者也案二利見五五利見二以為推廣之說固无礙
  愚案胡雲峰以中正純粹專屬九五此說誤爻位雖有優劣而處之各得其當即无往而非中正純粹故曰六爻發揮旁通情也又曰時乗六龍以御天雙峰饒氏謂一爻有一爻之中其論善矣
  蜀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氏曰龍之濳亢不獲中矣過中則惕不及中則躍二五其中乎故天下利見之
  紫陽朱子曰太祖一日問王昭素曰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常人何可占得此卦昭素曰何害若臣等占得則陛下是飛龍在天臣等利見大人此說得最好此易之用所以不窮也
  上九亢龍有悔
  正義東海王氏曰窮高曰亢知進忘退故悔也
  衡水孔氏曰亢龍以人事言之似上居天位久而亢極物極則反故有悔也文言云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聖人乎是知聖人本无此悔但九五天位有大聖而居者亦有非大聖而居者不能不有驕亢故聖人戒之也
  紫陽朱子曰亢者過於上而不能下之意也陽極於上動必有悔故其象占如此
  又曰若占得此爻必須以亢滿為戒當極盛之時便須慮其亢如這般處最是易之大義大抵於盛滿時致戒
  餘論梅邊熊氏曰乾六畫皆陽而一爻有一卦之義初上之濳亢有復與剥消長之義二見五飛有師比君臣之義三乾乾四或躍有勞謙由豫之義
  用九見羣龍无首吉
  正義沛郡劉氏曰總六爻純九之義故曰用九
  紫陽朱子曰用九言凡筮得陽爻者皆用九而不用七蓋諸卦百九十二陽爻之通例也以此卦純陽而居首故於此發之
  承菴姚氏曰濳見惕躍飛亢羣龍隨時以變化而无端倪之可指是謂无首
  愚案見羣龍无首乃聖人天徳之純凡有所為必待時至事起而不以意必先之所謂不以剛為天下先者其說如是而已
  辨正廬陵歐陽氏曰乾坤之用九用六何謂也曰乾爻七九坤爻八六九六變而七八无為易道占其變故以其所占者名爻不謂六爻皆九六也及其筮也七八常多而九六常少有无九六者焉此不可以不釋也六十四卦皆然特於乾坤言之則餘可知耳
  紫陽朱子曰用九當如歐公説方有情理某解易所以不敢同伊川便是有這般處○又曰如歐說蓋為卜筮言所以須著有用九用六若如伊川說便无此也得
  又曰荆公言用九只在上九一爻非也六爻皆用九故曰見羣龍无首吉用九便是行健處
  承菴姚氏曰乾坤二用說者謂變剛為柔變柔為剛向嘗疑之夫乾天下之至健也坤天下之至順也健順而何取於變耶且用九用六聖人明教人之以九六為用也而又何以教其剛者變為柔柔者變為剛耶詳觀彖象文言諸傳恐无是理
  愚案九以名陽爻六以名陰爻又獨於乾坤言用九用六者二卦得陰陽之純言乾之所用皆九坤之所用皆六也他卦則或九或六不可以言用九用六矣又古易爻辭係於逐爻之下而无初九六二之名故於六爻之純陰純陽者指言用九用六以明他卦之例也○筮家以九六七八分別變與不變者自求其所遇之爻而言也若易之為書一卦自有六爻雖未可以遇言實无不可以變言故曰爻也者言乎變者也然則以九六名爻之故歐陽氏之論當矣朱子謂六陽皆變則乾轉而為坤以釋用九其說本之蔡史墨案蔡墨雖以用九為乾之坤而仍舉用九之辭初未嘗曰此即坤之象也猶其曰乾之姤仍曰濳龍勿用而不曰繫于金柅也於此見變之為言雖在筮家亦无遂舍此而之彼之意矣若乃剛柔各有性情一成而不可變所謂剛變柔柔變剛者求之聖經无其文驗之天下无其理姚氏之言豈不信乎
  通論山陽王氏曰以剛健而居人之首則物之所不與也以柔順而為不正則佞邪之道也故乾吉在无首坤利在永貞
  存異平菴項氏曰凡卦以初爻為趾為尾終爻為首形至首而終也易中首字皆訓終而不訓先故既未二卦之終皆為濡首比之无首為无所終用九之无首則以六龍盡變不見其終言天道之无終窮也
  愚案此說甚謬蓋六爻以畫之先後言則初為始上為終以畫之既成言則上為首下為足故上爻多有言角言頂言耳者以其皆在上之屬也而安得以言首為終窮之義乎且羣龍乃合六爻而言又在用九而不在上爻自冝以首訓先為不可易
  彖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雲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乗六龍以御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首出庶物萬國咸寧
  正義山陽王氏曰大明乎終始之道故六位不失其時而成升降无常隨時而用處則乗濳龍出則乗飛龍故曰時乗六龍也
  紫陽朱子曰此專以天道明乾義又析元亨利貞為四徳以發明之大哉歎辭元大也始也乾元天徳之大始故萬物之生皆資之以為始也又為四德之首而貫乎天德之始終故曰統天雲行雨施品物流形此釋乾之亨也大明終始始即元也終謂貞也不終則无始不貞則无以為元也此言聖人大明乾道之終始則見卦之六位各以時成而乘此六陽以行天道是乃聖人之元亨也乾道變化變者化之漸化者變之成物所受為性天所賦為命太和陰陽㑹合冲和之氣也各正者得於有生之初保合者全於有生之後此言乾道變化无所不利而萬物各得其性命以自全以釋利貞之義也首出庶物聖人在上髙出於物猶乾道之變化也萬物各得其所而咸寧猶萬物之各正性命而保合太和也此言聖人之利貞也
  又曰天人一理人之動乃天之運也然以私意而動則人而不天矣惟其濳見飛躍各得其所則是以人當天也不曰當天而曰御天以見遲速進退之在我耳
  張氏曰以上下之定位言之謂之六位以陽氣之變化言之謂之六龍
  愚案先釋卦名而後釋卦辭此彖傳之通例也先儒皆以大哉乾元五句為釋乾之元亨坤卦亦然是乾坤二卦之彖傳獨不以釋卦名發端而直釋卦辭不與他傳同例其說不无可疑竊意大哉乾元至乃統天此明乾之所以為健而正釋乾之名也雲行雨施以下乃釋乾之元亨至哉坤元至乃順承天此明坤之所以為順而正釋坤之名也坤厚載物以下乃釋坤之元亨發端與他卦之例无二乾元坤元之元亦非元亨之元以二卦為道之首而隆其稱爾而細玩傳之全文似亦未嘗如文言分元亨利貞為四德但舊說未有及此者今姑以朱子之說為正義云○自先儒論乾卦无不以為聖人得天位之事者蓋乾為天德非聖人不足以體天德之全非聖人得天位不足以盡天德之用也而理實有不可以拘執者故朱子云若使聖人在下亦自有個元亨利貞如首出庶物不必在上方如此如孔子出類拔萃便是首出庶物著書立言澤及後世便是萬國咸寧首出二句本義謂言聖人之利貞然未嘗指定九五一爻近日安溪李氏乃有此論且并以時乗六龍為專指九五與經文濳見惕躍各有其義之㫖及傳中六位時成之説殊為違異不可從
  通論廣平游氏曰乾曰大哉坤曰至哉大則无所不包至
  則无所不盡
  紫陽朱子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萬物資生那元字便是生物之仁資始是得其氣資生是成其形到亨便是彰著利便是結聚貞便是収斂収斂既无形迹又須復生
  餘論開封耿氏曰統天言乾之體御天言乾之用統如身
  之統四體御如心之御五官
  誠齋楊氏曰雲行雨施氣之亨也品物流形形之亨也
  平菴項氏曰推其本統言之則曰乾元極其變化言之則曰乾道合而歸一則曰太和皆元之異名也始乎乾元終乎太和萬物出於元入於元此元之所以為大也
  雲峰胡氏曰以二氣之分言則變者萬物之出機元亨是也化者萬物之入機利貞是也以一氣之運言則變者其漸化者其成先言品物流形後言各正性命物有此形即有此性皆天所命也謂之各正則命之禀也乃性之所以一定而不易謂之保合則性之存也又命之所以流行而不已蓋太和者陰陽㑹合冲和之氣而乾元資始之理固在其中矣
  石澗俞氏曰前言萬物後言品物萬與品同與異與元為禀氣之始未可區別故總謂之萬亨則流動形見而洪纎髙下各有區别故特謂之品
  虚齋蔡氏曰各正保合雖合為乾之利貞然細分之各正者利也保合者貞也文言本義云利者生物之遂物各得宜不相妨害非即此之各正性命乎貞者生物之成實理具備隨在各足非即此之保合太和乎
  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正義紫陽朱子曰天乾卦之象也凡重卦皆取重義此獨不然者天一而已但言天行則見其一日一周而明日又一周若重複之象非至健不能也君子法之不以人欲害其天德之剛則自彊而不息矣
  通論安定胡氏曰自彊象乾之健不息象乾而又乾誠者天之道也聖人之无息是也誠之者人之道也君子之自彊不息是也
  廣平游氏曰至誠无息天行健也若文王之徳之純是也未能无息而不息者君子之自彊也若顔子三月不違仁是也
  問天運不息君子以自彊不息朱子曰非是説天運不息自家去趕逐也要學他如此不息只是常存得此心則天理常行而周流不息矣○又曰天運不息非特四時為然雖一日一時頃刻之間其運未嘗息也
  何氏元子曰健而无息之謂乾自彊言不息學者法天之事耳自彊之法何如曰主敬君子莊敬日彊
  餘論雲峰胡氏曰上經四卦乾曰天行坤曰地勢坎曰水洊至離曰明兩作先體而後用也下經四卦震曰洊雷艮曰兼山巽曰隨風兌曰麗澤先用而後體也乾坤不言重異於六子也稱健不稱乾異于坤也
  存異横渠張子曰行道也所行是道易言天行健天道也愚案大象第一句皆實指八卦之象而言天行自應指運行氣候之實迹若泛言天道及於穆之命等類及為不切
  濳龍勿用陽在下也
  正義潁川荀氏曰氣微位卑雖有陽德濳藏在下故曰勿
  
  伊川程子曰陽氣在下君子處微未可用也
  通論雲峰胡氏曰夫子於乾坤初爻揭陰陽二字以明易之大義乾初曰陽在下坤初曰陰始凝扶陽抑陰之意已見於言辭之表
  見龍在田德施普也
  正義陸氏希聲曰陽氣見于田則生植利于民聖人見于
  世則教化漸于物故曰徳施普也
  磐澗董氏曰九二在下而云徳施普者如日方升而其光已無所不被矣
  通論平菴項氏曰徳施普徳博而化皆於九二言之此所謂君徳也徳施普也以田字言之天下文明以見字言之時舍也以在字言之君徳也以龍字言之
  石門梁氏曰徳施普正孟子所謂正已而物正者也所謂徳施者豈必博施濟衆乃謂之施乎蓋聞其風而興起者无非其徳之施也
  終日乾乾反復道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進退動息必以道也
  紫陽朱子曰反復重複踐行之意
  愚案九三際下乾之終而未交上乾懼天命之有絶續而息養瞬存以求合于道故曰反復道也聖賢省身修己之事也
  或躍在淵進无咎也
  正義徂徠石氏曰進无咎是承或躍在淵而言非決其疑
  也蓋曰如此而進斯无咎耳
  伊川程子曰量可而進適其時則无咎也
  飛龍在天大人造也
  正義潁川荀氏曰大人造聖人作而萬物覩是也
  亢龍有悔盈不可久也
  正義進齋徐氏曰盈釋亢不可久釋有悔人知其不可久
  而防于未亢之先則有悔者无悔矣
  通論白雲郭氏曰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亢不知變其能久乎此論亢有不能久之理經文不可久是戒人之辭當以徐氏之説為正
  用九天德不可為首也
  辨正愚案天德不可為首惟左氏傳天為剛徳猶不干時一語足用發明以乾卦考之濳見惕躍飛亢一爻有一爻之定位不可假借然此六爻者莫非時之所為當濳見而濳見當飛躍而飛躍聖人豈容心于其間哉故彖傳曰六位時成又曰時乘六龍以御天此所謂不為首也若濳而思見躍而欲飛則不能乘時而出于人心之私是則謂之為首矣天德不可為首言不能安于時位之正即皆人心之邪妄而天德豈有是乎程傳惟言不可用剛而好先則專似戒其過剛本義言陽剛不可為物先故六陽皆變而吉又未免泥于卜筮之說而皆似未合于乘時之義近日安溪李氏知其不然則又以渾然不可得其端始為訓而引陰陽无始動静无端之語以實之亦未確矣
  文言曰元者善之長也亨者嘉之㑹也利者義之和也貞者事之幹也君子體仁足以長人嘉㑹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貞
  正義西城何氏曰禮是交接㑹通之道故以配亨
  衡水孔氏曰莊氏云元者善之長謂天之體性生養萬物善之大者莫善施生元為施生之宗故言善之長也亨者嘉之㑹嘉美也言天能通暢萬物使物之嘉美㑹聚故云嘉之㑹也利者義之和言天能利益庶物使物各得其宜而和同也貞者事之幹言天能以中正之氣成就萬物使物皆得幹濟莊氏之意以此四句明天之徳而配四時君子體仁足以長人已下明人法天行此四德則與天同功
  紫陽朱子曰元者生物之始天地之徳莫先于此故于時為春于人則為仁而衆善之長也亨者生物之通物至于此莫不嘉美故于時為夏于人則為禮而衆美之㑹也利者生物之遂物各得宜不相妨害故于時為秋于人則為義而得其分之和貞者生物之成實理具備隨在各足故于時為冬于人則為智而為衆事之幹幹木之身而枝葉所依以立者也以仁為體則无一物不在所愛之中故足以長人嘉其所㑹則无不合禮使物各得其所利則義无不和貞固者知正之所在而固守之所謂知而弗去者也故足以為事之幹非君子之至健无以行此故曰乾元亨利貞
  辨正西城何氏曰貞信也君子堅貞可以委任于事故幹
  事而配信
  衡水孔氏曰貞則信也又云兼信與知
  横渠張子曰信一天下之動
  紫陽朱子曰伊川說貞字只以為正恐未足以盡貞之義須是說正而固然亦未推得到知上
  又曰幹如木之幹事如木之枝葉貞固者正而固守之貞固在事是與立個骨子所以為事之幹欲為事而非此之貞固便植立不起自然倒了案朱子此論似亦難推到知上
  承菴姚氏曰貞者此理之正當也此理正當自然誠實而完固故下貞固二字不必以智字解
  愚案自資州李民闢何氏之說而專以貞配智宋元諸儒並同其說然張子亦以為信伊川又以為正是貞之配智終未有定論也朱子解貞固為知正之所在而固守之而以孟子之知而弗去為證然孟子自論智之實耳以易論之所重在貞而尤在于固若増加知字則固字反不見其可重即孟子所重亦在弗去特因論智之實故不得不言知疑易非彼之比也姚氏言若有理存之
  餘論紫陽朱子曰元者善之長元亨利貞皆善也而元為
  長者是善端初發見處也
  又曰亨者嘉之㑹嘉只是好處㑹是期㑹也又云若只一物如此他物不如此即不可以為㑹須是合聚來皆如此方謂之㑹
  又曰利者義之和義疑于不和矣然處之而各得其所則和義之和處便是利
  又曰體仁不是將仁來為我之體我之體便都是仁也又云程傳以體為比而效之之謂不是
  厚菴李氏曰文王之占本以元亨利貞為二事夫子以四者言之然彖傳雖特表乾元而以利貞合釋至此則離析四事自成一徳也夫子之意實與文王之意合蓋所存者大然後能發用而通是大在亨之先也處事得宜然後能成就而正是利在貞之先也仁者徳之大而禮則顯諸仁義者用之宜而知則藏諸用二聖之所發明其義精矣
  初九曰濳龍勿用何謂也子曰龍徳而隱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遯世无悶不見是而无悶樂則行之憂則違之確乎其不可拔濳龍也
  正義北海鄭氏曰當隱之時不自殊異无所成名也衡水孔氏曰不成乎名者言自隱黙不成就于令名使人知也
  又曰樂則行之憂則違之者心以為樂己則行之心以為憂己則違之
  伊川程子曰初九陽之微龍德之潛隱乃聖賢之在側陋也守其道不隨世而變晦其行不求知于時自信自樂見可而動知難而避其守堅不可奪濳龍之徳也
  存疑廣平游氏曰不易乎世者用舍在我故遯世无悶不成乎名者非譽不在物故不見是而无悶安溪李氏主此說
  草廬呉氏曰樂則行之釋上文无悶二字憂則違之釋上文不易不成二句樂者謂无悶也行之謂為之也憂者謂非其所樂也違之謂不為也不求見于世不求知于人者此其所樂也則為之易乎世成乎名者此非其所樂也則不為
  蔣氏仁敬曰行道而濟時者聖人之本心故曰樂則行之不用而隱遯者非聖人所願欲也故曰憂則違之
  虛齋蔡氏曰遯世无悶二句尤重于不易乎世二句樂則行之三句更重于遯世无悶二句以上諸說理皆可通而未定其孰是
  九二曰見龍在田利見大人何謂也子曰龍德而正中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謹閑邪存其誠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易曰見龍在田利見大人君德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庸常也常言之信實常行之謹慎防閑邪惡自存誠實為善于世而不自伐其功德能廣博而變化於世俗初爻則全隱遯避世二爻則漸見徳行以化於俗也
  伊川程子曰正中者在卦之正中為得正中之義蘭氏惠卿曰邪自外入故閑之誠自我有故存之紫陽朱子曰正中不潛而未躍之時也常言亦信常行亦謹盛徳之至也閑邪存其誠无斁亦保之意言君徳也者釋大人之為九二也
  又曰庸言庸行盛徳之至到這裏猶自閑邪存誠便是无斁亦保雖无厭斁亦當保也保者持守之意
  西溪李氏曰天理人欲不兩存茍閑得一分人欲便存得一分天理
  辨正愚案易所謂中者必在二五兩爻而言中正又多在九五蓋中指爻位之中而正即謂陽也然中正雖于爻位發之實借爻位以明自然之理正言行无所茍中言處得其當也人能如是則无時无地而不善雖初上三四或剛或柔无不可以謂之中正者豈必二五哉故解經者无貴于執一也龍徳正中程子之說近是朱子以不潛未躍為言亦只就爻位說而未及爻外之意平菴項氏以正得中位釋之又曰以在下卦而非陽位故不為中位而為中徳云云其說自相牴牾全不明於大易中正之㫖且正中之與中正非有二義比卦否卦隨卦九五皆言正中非下卦也巽卦傳言中正小象言正中豈得謂前後有兩義乎
  餘論明道程子曰存誠不是外面捉一箇誠將來存著今人外面役役于不善中尋箇善來存著如此則豈有入善之理只是閑邪則誠自存閑邪更著甚工夫但惟是動容貌整思慮則自然生敬敬只是主一也
  象山陸氏曰言行之信謹二之所以成己者也善世而不伐二之所以成物者也彼其所謂信謹者乃其所以不伐者也閑邪存其誠存諸己者也徳博而化徳之及乎物者也彼其所以閑而存者乃其所以博而化者也
  隆山李氏曰乾畫⚊實則誠坤畫⚋虛則生敬故乾九二言誠坤六二言敬誠敬二字始于包犧心畫而實天地自然之理也
  厚齋馮氏曰易者理學之宗而乾坤二卦又易學之宗也子思孟子言誠者天之道先儒謂誠敬者聖學之源皆出于此
  九三曰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无咎何謂也子曰君子進徳修業忠信所以進德也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也知至至之可與幾也知終終之可與存義也是故居上位而不驕在下位而不憂故乾乾因其時而惕雖危无咎矣
  正義衡水孔氏曰九三所以終日乾乾者欲進益道德修營功業故終日乾乾匪懈也進德則知至將進也修業則知終存義也
  明道程子曰修辭立其誠不可不子細理㑹言能修省言辭便是要立誠若只是修飾言辭為心只是為偽也修其言辭正為立己之誠意朱子云伊川解修辭立誠作擇言篤志說得來寛不如明道此言
  紫陽朱子曰忠信主于心者无一念之不誠也修辭見于事者无一言之不實也雖有忠信之心然非修辭立誠則无以居之知至至之進徳之事知終終之居業之事所以終日乾乾而夕猶惕若者以此故也可上可下不驕不憂所謂无咎也
  問立誠不就制行上說而特指修辭何也朱子曰人不誠處多在言語上○又曰人多將言語作没𦂳要容易說出來若一要實這工夫自是大忠信進德便見得修辭立誠底許多道理修辭立誠便要立得這忠信若口不擇言逢事便說只這忠信亦被汨没動盪立不住了
  又曰知至至之者言此心所知者心真個到那所知田地雖行未到而心已到故其精微幾密一齊在此故曰可與幾知終終之既知到極處便力行到極處此真實見于行事故天下義理都无走失故曰可與存義
  問修業居業之别曰二者只是一意居守也逐日修作是修常常如此是守
  石澗俞氏曰德與忠信皆主于心者也業與辭皆見于事者也事已成謂之業修業者業未成則修而成之也居業業已成則居而守之也
  虚齋蔡氏曰誠即忠信也忠信就初間存主上說修辭立誠就後來事到就緒上說
  又曰閑邪之外再无存誠工夫故承之曰存其誠修辭之外再无立誠工夫故承之曰立其誠誠即忠信向也誠存于心而今則見于事而誠有立矣
  次崖林氏曰忠信所以進徳是忠信所以至之也何也凡有所進將必有所至忠信以至之則善心易長神智日開道之壼奥理之元妙為吾所當至者一時雖未能遽至固已先得之矣故可與幾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是修辭立誠所以終之也何也居是居止終是終身居止而不移居之所以終之也修辭立誠以終之則踐履篤實持守堅固事理之宜吾所當守者可與存之而不失矣義者事理之宜吾所當守者也忠信是至修立是終林氏此論極為明確可補先儒所未及
  楊氏文源曰心之存諸中者純乎忠信而不妄則心无外馳而得于己者日進而不已言之見于事者致其修省而有實則事皆實理而體諸身者安安而不遷
  厚菴李氏曰因其時釋終日之義案因之為言猶重也
  愚案此節以進德修業為綱而業生于德故又以忠信為本修辭立其誠立誠即立忠信也知至至之以忠信至之而德可進也知終終之以修辭立誠終之而業可居也知至知終二知字輕而至之終之字重程子以知至屬致知知終屬力行又謂知至至之主知知終終之主終使上下兩知字頓有同異似覺未安且忠信乃存主之要徹始徹終亦非致知之所能盡故今仍以孔氏朱子之說為正
  通論紫陽朱子曰忠信進徳修辭立誠與敬以直内義以方外分屬乾坤蓋謂健順二體忠信立誠自有剛健主立之體敬義便有静順之體進修便是個篤實敬義便是個虚静故曰陽實陰虚
  虛齋蔡氏曰中庸章句云反諸身不誠謂反求諸身而其所存所發有未實也所存之實即主忠信也所發之實即修辭立其誠也合進德修業總是中庸之誠身大學之誠意正心修身
  厚菴李氏曰案忠信即二所謂閑邪存誠也修辭立誠即二所謂言信行謹也二以德言故觀於外以察其心三以學言故主於心而驗于事二曰存誠誠之源也以心言也三曰立誠誠斯立焉以事言也其道則一而已
  存疑伊川程子曰知至至之致知也求知所至而後至之知之在先故可與幾所謂始條理者知之事也知終終之力行也既知所終則力進而終之守之在後故可與存義所謂終條理者聖之事也
  又曰知至則當至之知終則遂終之須以知為本知之深則行之必至无有知之而不能行者只是知得淺此論尤偏
  九四曰或躍在淵无咎何謂也子曰上下无常非為邪也進退无恒非離羣也君子進徳修業欲及時也故无咎
  正義紫陽朱子曰上下无常進退无恒非為邪枉非離羣類隨時而變動静不失其宜乃進德修業之實也案此視本義較勝
  平菴項氏曰進退上下不敢自必相時而動所謂自試也大抵上下之交皆危疑之地故三厲而四猶疑之
  石澗俞氏曰上與進釋躍字下與退釋在淵之義无常无恒釋或之義非為邪非離羣欲及時以申進无咎之義
  愚案六爻各有其時即各有其時當然之道而九四獨言欲及時者以四之為位適當可上可進之時矣而君子于此非再三審慎即生平之徳業皆虛君子進徳修業欲及時者以德業之盛莫大于不違時懷非時而動之慮非謂德業已備于身而欲其及時以進也
  九五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何謂也子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水流濕火就燥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萬物覩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則各從其類也正義衡水孔氏曰因大人與衆感應故廣陳衆物相感應以明聖人之作而萬物瞻覩以結之也
  紫陽朱子曰作起也物猶人也覩釋利見之義也又曰物各從其類聖人人類之首也故興起于上則人皆見之
  平菴項氏曰聖人先見我心之同然者故為同聲同氣之義聖人之于人亦類也故為各從其類之義
  草廬呉氏曰先以聲氣水火雲風六句為比而後言聖人作則人利見之又以物之親上親下喻利見者之親聖人亦然而又以各從其類一句總結上文九句也
  餘論伊川程子曰人之與聖人類也五以龍德升尊位人之類莫不歸仰况同徳乎此專以二五言相應非正解也
  上九曰亢龍有悔何謂也子曰貴而无位髙而无民賢人在下位而无輔是以動而有悔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九居上而不當尊位是以无民无輔動
  則有悔也
  紫陽朱子曰賢人在下位謂九五以下无輔以上九過髙志滿不來輔助之也
  谷氏拙侯曰以有位謂之貴以有民謂之髙以有輔謂之賢人在下位其貴而又无位髙而又無民賢人在下位而又无輔者何俱以亢失之也故動而有悔
  厚菴李氏曰崇髙之極其志未厭是无位也不得人心是無民也自賢而不能賢人之賢是无輔也
  存異誠齋楊氏曰自四以下皆從九五故曰无輔
  草廬呉氏曰九三之賢在下而敵體不應是无輔也以上二説不如本義之確不可從
  濳龍勿用下也見龍在田時舍也終日乾乾行事也或躍在淵自試也飛龍在天上治也亢龍有悔窮之災也乾元用九天下治也
  正義山陽王氏曰九陽也陽剛直之物也夫能全用剛直放逺善柔非天下至理未之能也故乾元用九則天下治也全用剛直則天徳純天徳純則天下豈有不治按此勝剛而能柔之說
  伊川程子曰行事進德修業也
  紫陽朱子曰自試未遽有為姑試其可
  又曰上治居上以治下葢即首出咸寜之意
  石澗俞氏曰試釋躍字與中庸日省月試之試同君子謹失時之戒而自試其所學葢欲自試其淺深也
  存疑山陽王氏曰見而在田必以時之通舍也孔氏頴達曰舍是通
  

  横渠張子曰九二居大中安止之地至于三四則不得所安也
  伊川程子曰隨時而止也
  紫陽朱子曰言未為時用也依此解則舍當讀上聲
  平菴項氏曰龍本行天之物不當在田出潛之初時寓于此故曰時舍
  厚齋馮氏曰舍與出舍于郊之舍同適止于位非久安也
  愚案九二龍徳正中天下文明非初爻之比若謂未為時用則去潛龍一間矣似无此理張子以為安止項氏馮氏以為暫止皆未有以見其必然王氏通舍之義近之而舍于古无訓通者闕之可也
  濳龍勿用陽氣濳藏見龍在田天下文明終日乾乾與時偕行或躍在淵乾道乃革飛龍在天乃位乎天徳亢龍有悔與時偕極乾元用九乃見天則
  正義伊川程子曰與時偕極時既極則處時者亦極矣東坡蘇氏曰以言行化物故曰文明
  又曰天以无首為則
  紫陽朱子曰或躍在淵離下而上變革之時
  又曰天徳即天位也蓋惟有是徳乃宜居是位故以名之
  東萊吕氏曰終日乾乾與時偕行在天之時寒往則暑來晝往則夜來初未嘗息至于人則朝氣鋭暮氣惰不能終日乾乾者蓋梏於血氣不能與天地之氣相通故也若與天地之氣相通則與時偕行矣程朱所解皆不能如此分明
  單氏曰乾六爻皆天德也而五為天位此天徳之得位者也
  草廬呉氏曰則者理之有限節而无過无不及者也石澗俞氏曰革者變也下乾以終上乾方始猶天道更端之時也
  陸氏君啟曰微陽潛藏愈養則愈厚輕用則𤼵洩无餘矣
  谷氏拙侯曰則者有凖而不過之意用九者有變而无常之意天道不是變換焉能使春夏秋冬各有其限聖人不是變換焉能使仁義禮智各有其節用九正天之凖則不過處故曰乃見
  愚案或躍在淵乾道乃革革字應躍字乃字應或字與在淵字言九四初交外體其躍而不遽離于淵者以其為乾道初變之時故耳乃革者猶言初革也○天則者剛健中正之謂也諸儒以變言天則以无首言天則皆非无所見者然不知實義之在剛健中正則言變言无首已屬膚浮又无論天則矣○濳龍勿用下也兩段朱子所謂聖人反覆發明者最為得之不必依程傳言時言義之說
  通論平菴項氏曰乾辭言用九者四其義皆難遽通連亢龍章讀之則義明矣知居終之有悔則知无首之當吉知盈之不可久則知首之不可為知窮之足以致災則知不窮之足以致治知極為天時之極則知變為天則之變矣
  進齋徐氏曰乾以德名爻初曰德之隠二曰德之中三四皆言進德五曰位乎天徳獨上不言徳者過中非德亢則有悔故不言德
  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貞者性情也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大哉乾乎剛健中正純粹精也六爻發揮旁通情也時乘六龍以御天也雲行雨施天下平也
  衡水孔氏曰不言所利大矣哉者直云利貞不言所利之事欲見无不利也非唯止一事而已其實此利為无所不利此貞亦无所不貞是乾徳大也
  伊川程子曰乾之性情也既始而亨非利貞豈能不息乎乾始之道能使庶類生成天下蒙其美利而不言所利者蓋无不利非可指名也故贊其利之大曰大矣哉
  又曰亭毒化育皆利也不有其功常久而不已者貞也詩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者貞也
  紫陽朱子曰始則必亨理勢然也収斂歸藏乃見情性之實始者元而亨也利天下者利也不言所利者貞也剛以體言健兼用言中者其行无過不及正者其立不偏四者乾之徳也純者不雜于陰柔指剛健言粹者不雜于邪惡指中正言蓋剛健中正之至極而精者又純粹之至極也
  平菴項氏曰自乾元者始而亨至所利大矣哉重釋元亨利貞皆不用上文四徳之說此論極確
  雲峰胡氏曰性情只是一健字健者乾之性而情其著見者也
  石澗俞氏曰乾始即乾元也元乃生物之始也美即亨也亨乃衆美之㑹也
  愚案程子以不息言性情以无所不利言不言所利皆直揭理藴絶去枝蔓之言本義所謂収斂歸藏仍是不息之意然性情之下又益以實字未免辭費矣他以貞下起元神功寂若等語為説者俱非正解
  汴水趙氏曰剛者一爻陽之稱卦具陽爻者有之健者經卦乾之稱卦遇乾者有之二五之謂中九五之謂正諸卦所同也兩卦不雜曰純八純卦是也剛柔不雜曰粹乾坤是也坤之爻二乾之爻一故精則唯乾所獨卦爻之徳凡七諸卦不能備獨乾備之此乾之所以為大也
  存異節齋蔡氏曰剛健中正而純粹精者惟九五足以當之兼用六爻以發揮其義者欲旁通以盡乎事物之情也
  雲峰胡氏曰曲盡其義者在六爻而備全其徳者在九五一爻時乘六龍以下則為九五而言也
  愚案以上二説程朱以前所無未見有當近日安溪李氏主之
  君子以成徳為行日可見之行也濳之為言也隱而未見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君子以成徳為行者言君子之人當以成就道徳為行令其德行彰顯使人日可見其徳行之事此君子之常也不應濳隱所以濳者以時未可見徳既幽隱行又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
  紫陽朱子曰成徳已成之徳也初九固成徳但其行未可見爾
  又曰行而未成只是事業未就
  承菴姚氏曰成徳就已成之徳言即龍徳也君子以此成徳為行奚待積久指日可見之行事者潛之為言也其時尚隱而未見雖欲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以上諸說小有異同而皆可通
  愚案此節似恐人以初九之勿用為无可表見故言君子操已成之徳何難日行之而與天下共見乎而曷以言勿用也以潛之為時可隠而不可見夫行則必要其成今方潛而欲行則行而未必成是以寜勿用也而豈君子真无可見哉隱而未見句連上句讀行而未成句連下句讀亦可
  君子學以聚之問以辨之寛以居之仁以行之易曰見龍在田利見大人君徳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學聚問辨進徳也寛居仁行修業也紫陽朱子曰蓋由四者以成大人之徳再言君徳以深明九二之為大人也
  草廬呉氏曰理具于心而散于事物事物之理有一未明則心之所具有一未盡必博學周知俾萬理皆聚而无所闕遺故曰學以聚之辨剖决也既聚矣必問于先知先覺之人以剖决其是否故曰問以辨之寛猶曽子所謂宏張子所謂大心也居謂居業之居問既辨矣必有宏廣之量以藏蓄其所得故曰寛以居之仁者心德之全天理之公也既有以居之矣心徳渾全存存不失應事接物皆踐其所知而所行无非天理之公故曰仁以行之
  又曰學聚之以知其理仁行之以行其事問辨之以審別所當行于學聚之後寛居之以存貯所已知于仁行之先寛之所居即學之所聚者仁之所行即問之所辨者
  九三重剛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故乾乾因其時而惕雖危无咎矣
  正義㑹稽虞氏曰以乾接乾故重剛位非二五故不中也衡水孔氏曰上不在天謂非五位下不在田謂非二位也居危之地以乾乾夕惕戒懼不息得无咎也
  伊川程子曰三重剛剛之盛也過中而居下之上上未至于天而下已離于田危懼之地也因時順處乾乾兢惕以防危故雖危而未至于咎
  愚案三正屬人位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人之所得而進退也夫人之所得而進退者危地也持其危者莫大于進徳修業若九三之因時而惕則无咎矣
  九四重剛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故或之或之者疑之也故无咎
  伊川程子曰疑者未决之辭處非可必也或進或退唯所安耳所以无咎也
  紫陽朱子曰或者隨時而未定也
  愚案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則九四之進退惟在于己矣進退惟在于己而疑之者不敢懐自是之心而猶慮其未盡合于天道也如伊尹之翻然而改孟子三宿而後出晝之類如是而後无咎
  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徳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天且弗違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正義衡水孔氏曰與天地合其徳謂覆載也與日月合其明謂照臨也與四時合其序者若賞以春夏刑以秋冬之類也與鬼神合其吉凶者若福善禍淫也若在天時之先行事天乃在後不違是天合大人也若在天時之後行事能奉順上天是大人合天也尊而逺者尚不違况小而近者可有違乎
  伊川程子曰大人與天地日月四時鬼神合者合乎道也○又曰若不一本安得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又曰鬼神言其功用天言其主宰
  紫陽朱子曰大人即釋爻辭所利見之大人也有是徳而當其位乃可以當之人與天地鬼神本无二理特蔽于有我之私是以梏于形體而不能相通大人无私以道為體曽何彼此先後之可言哉先天不違謂意之所為默與道契後天奉天謂知理如是奉而行之或問又載天地只以形言之說要不及本義之精微
  亢之為言也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喪
  正義衡水孔氏曰言上九所以亢極有悔者正由有此三事若能三事備知雖居上位不至于亢也
  紫陽朱子曰所以動而有悔也
  其唯聖人乎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聖人乎正義資州李氏曰再稱聖人者歎美用九能知進退存亡
  而不失其正
  漢上朱氏曰人固有知進退存亡者矣其道詭于聖人則未必得其正不得其正則與天地不相似
  紫陽朱子曰知其理勢如是而處之以道則不至于有悔矣固非計私以避害者也再言其唯聖人乎始若設問而卒自應之也
  紫峰陳氏曰進極必退存極必亡乃理勢之自然也知其如是則隨時變通而處以是道之當然有収斂而无弛張有舍棄而无係吝如此則不至于有悔矣然此唯聖人能之蓋聖人樂天知命達理而能權也常人則明不足以見幾心不免於物累故不能也
  愚案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文言以此終篇見聖人之體天徳而造其至發明彖辭利貞之意大易一書之要指也此之謂不為首此之謂天則此之謂變化而非剛變為柔也資州李氏以為嘆美用九得之





  大易擇言卷一
<經部,易類,大易擇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二
  上元程廷祚撰
  ䷁坤下坤上
  坤元亨利牝馬之貞君子有攸往先迷後得主利西南得朋東北喪朋安貞吉
  正義山陽王氏曰馬在下而行者也而又牝焉順之至也
  至順而後乃亨故惟利于牝馬之貞
  衡水孔氏曰乾坤合體之物故乾後次坤言能始生萬物各得亨通故云元亨與乾同也牝對牡為柔故云利牝馬之貞不云牛而云馬者牛雖柔順不能行地无疆无以見坤廣生之徳先迷後得主利者以其至柔當待唱而後和凡有所為若在物當是陽字之訛下同之先即迷惑在物之後即得主而利以陰不可先倡猶臣不可先君卑不可先尊故也西南得朋東北喪朋安貞吉者以柔順之道往詣于陽是喪失陰朋故得安靜貞正之吉以人事言之象人臣離其黨而入君之朝女子離其家而入夫之室
  平菴項氏曰牝取其順馬取其行君子有攸往此一句總起下文也先迷後得主利言利在得主不利為主也
  雙湖胡氏曰元亨利牝馬之貞已盡坤之全體君子以下則申占辭也
  石澗俞氏曰坤順乾之健故其占亦為元亨北地馬羣每十牝隨一牡而行不入他羣是為牝馬之貞坤道以陰從陽其貞如牝馬之從牡則利故曰利牝馬之貞有攸往謂有所行也坤從乾而行先乎乾則迷而失道後乎乾則得乾為主而利故曰君子有攸往先迷後得主利
  鄭氏孩如曰坤道從乾乾為坤之主故先則迷而後則得其所主西南得朋者率類以從陽以人事君之道也東北喪朋者絶類以從陽渙羣朋亡之道也此皆陰道之正而能安之所以得吉也
  愚案坤順乾之健俞氏一語甚明蓋健順乃乾坤各得之本體不容假借彖辭利牝馬之貞正言順之至耳非謂坤有時而健也故凡言順健者俱不録
  辨正紫陽朱子曰利牝馬之貞不可將利字自作一句伊川只為泥那四徳所以如此説不通程子曰利字不聮牝馬為義如云利牝馬之貞則坤便只有三徳
  又曰君子有攸往此是虚句伊川只見彖傳押韻有柔順利貞君子攸行之語遂解云君子所行柔順而利且貞非也
  通論新蔡干氏曰行天者莫若龍行地者莫若馬故乾以
  龍繇坤以馬象
  汴水趙氏曰乾之彖辭簡而理博坤之彖辭詳而戒嚴利貞安貞凡兩言之尊陽抑陰其義可見
  秋山王氏曰乾健行故為馬坤亦為馬者坤乾之配乾行而坤止則无以承天之施而成其化育之功此所謂柔順之貞坤之徳也
  存疑崔氏曰西方坤兌南方巽離二方皆陰與坤同類故曰西南得朋東方艮震北方乾坎二方皆陽與坤非類故曰東北喪朋
  愚案崔氏主卦位言也卦位之說朱子篤信而程子以為大故无義理二先生之言皆自有所見然易言西南東北者凡數處先儒皆不得其解今亦不敢驟為之說先儒具云西南陰方東北陽方夫西南果為陰方此正所謂先迷者矣而經乃云得朋何邪案孔氏亦不以東北為陽方
  存異伊川程子曰主利利萬物則主于坤生成皆地之功
  
  紫陽朱子曰陽先陰後陽主義陰主利○又曰如有所往則先迷後得而主于利
  愚案程傳始有主利之說本義從之然當以孔子文言為據集解註疏及項氏俞氏利字皆自作一句屬上文考易中向无此例亦難遽從 折中謂應屬下兩句讀
  彖曰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乃順承天坤厚載物德合无疆含𢎞光大品物咸亨牝馬地類行地无疆柔順利貞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後順得常西南得朋乃與類行東北喪朋乃終有慶安貞之吉應地无疆
  正義蜀才范氏曰徳合无疆天有无疆之徳而坤合之也衡水孔氏曰萬物資生者言萬物資地而生乾本氣初故云資始坤據成形故云資生乃順承天者乾是剛健能統領于天坤是陰柔以和順承奉于天以其廣厚故能載物有此生長之徳合㑹无疆凡言无疆有二義一是廣博无疆二是長久无疆也自此已上論坤元之徳也包含宏厚光著盛大故品類之物皆得亨通此二句釋亨也牝馬以其柔順故云地類以柔順為體故行地无疆不復窮已此二句釋利貞故上文云利牝馬之貞是也柔順利貞君子攸行者重釋利貞之義是君子之所行兼釋前文君子有攸往也先迷失道者以陰在物之先失其為陰之道後順得常者以陰在物之後陽唱而陰和是後順得常乃與類行者以陰而造坤位是乃與類行此句用卦位之說乃終有慶者以陰而詣陽初雖離羣乃終久有慶善也安謂安靜貞謂貞正地體安靜而貞正人若靜而能正即得其吉應合地之无疆也
  崔氏憬曰含育萬物為宏光華萬物為大動植各遂其性故言品物咸亨也
  伊川程子曰萬物資乾以始資坤以生父母之道也順承天施以成其功坤之厚徳持載萬物合于乾之无疆也以含宏光大四者形容坤道猶乾之剛健中正純粹也含包容也宏寛裕也光昭明也大博厚也有此四者故能成承天之功品物咸得亨遂○又曰彖有三无疆蓋不同也徳合无疆天之不已也應地无疆地之无窮也行地无疆馬之健行也
  廣平游氏曰其靜也翕故曰含宏含言无所不容宏言无所不有其動也闢故曰光大光言无所不著大言无所不被此所以徳合无疆也
  紫陽朱子曰始者氣之始生者形之始順承天施地之道也
  平菴項氏曰東北喪朋乃終有慶者所以發文王言外之意也地之交乎天臣之事乎君婦之從乎夫皆喪朋之慶也
  建安邱氏曰坤道主成成在後故先乾而動則迷而失其道從乾而動則順而得其常
  秋山王氏曰馬而非牝則不順而非地之類牝而非馬則不能配乾而行地无疆此坤之柔順利貞也故君子行坤之道者先乎陽則迷而失後乎陽則順而得以陰從陰猶與類行以陰從陽然後有慶
  金氏汝白曰喪朋猶泰之朋亡舍其朋而從陽則有得主之慶
  何氏元子曰以陰抗陽故迷而失道以陰順陽故得所主而不失其常蓋陽為主陰承之此天地不易之常理也得朋者合羣陰以從陽後代終也喪朋者斂羣陰以避陽先无成也
  厚菴李氏曰陰非能先陽離陽自行則為先矣陰既離陽无所主宰所以迷于所之由失陰道故也其後也非不及于陽之謂陽之所至陰必至焉故曰後陰而從陽則得主而順乃為得陰道之常也
  辨正愚案乾彖元亨利貞朱子不作四德解只作占辭于程傳訓坤彖處則曰只為泥那四徳不通然又云彖傳中說四徳自不分曉前四句說元亨處却分明後面幾句无理㑹此朱子仍襲先儒之誤故有此言其實乾坤彖傳並无四徳之說也○朱子以程傳誤解君子攸行故云此句本連下面縁他趂押韻後故說在此然本義又云君子攸行人之所行如坤之徳也此說與程傳无異未可從梅邊熊氏曰君子攸行合聨下文先迷之上不必以韻為拘甚是
  通論伊川程子曰資生之道可謂大矣乾既稱大故坤稱至至義差緩不若大之盛也聖人於尊卑之辨謹嚴如此
  藍田呂氏曰乾之體大矣坤之效乾之法至乾之大而後已故乾元曰大哉坤元曰至哉
  紫陽朱子曰資乾以始便資坤以生不爭得霎時間萬物資乾以始而有氣資坤以生而有形氣至而生即坤元也
  東萊吕氏曰天下惟有一理坤之彖止曰乃順承天徳合无疆而已蓋理未有在乾之外者也故曰效法之謂坤
  虚齋蔡氏曰若徒曰至哉坤元萬物資生則疑于與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者敵矣今曰乃順承天非惟可以見坤道无成有終之義而乾坤之合徳以共成生物之功者亦於此乎見之
  存異紫陽朱子曰東北雖喪朋然反之西南則終有慶矣又曰東北非陰之位陰柔至此既喪其朋自立脚不得必須歸本位故終有慶也
  愚案東北喪朋乃終有慶程子謂離其類而從陽則能成生物之功是也有慶正於東北見之今朱子謂反之西南合于卦位而經則否
  象曰地勢坤君子以厚徳載物
  正義伊川程子曰君子觀坤厚之象以深厚之徳容載萬
  
  辨正愚案物之薄弱者不可以勢言大象以地勢言坤見其厚也然厚于勢見而順不于勢見王輔嗣謂地形不順其勢順于理殊為不合且形與勢有以異乎後來程傳言順傾順厚本義又以髙下相因明順字之義皆本王氏之說而誤者也
  通論小舟李氏曰天以氣運故曰行地以形載故曰勢初六覆霜堅冰至
  正義伊川程子曰陰始生于下聖人于陰之始生以其將
  長則為之戒
  紫陽朱子曰霜陰氣所結盛則水凍而為冰此爻陰始生于下其端甚微而其勢必盛故其象為履霜則知堅冰之將至也
  通論紫陽朱子曰夫陰陽者造化之本不能相无而消長有常亦非人所能損益也然陽主生陰主殺則其類有淑慝之分焉故聖人作易于其不能相无者既以健順仁義之屬明之而无所偏主至其消長之際淑慝之分則未嘗不致其扶陽抑陰之意焉蓋所以贊化育而參天地者其㫖深矣
  王氏伯厚曰乾初九復也濳龍勿用即閉闗之義坤初六姤也履霜堅冰至即女壯之戒
  厚菴李氏曰天地者萬物之源也然天統神地統形則有陽明陰濁之分焉在人則神者心也形者體也心通極于性而體交引乎物則是化物之端自體始也故心為主則形為神役而萬善以生體為主則神反為形役而衆惡以起惟聖賢者心常為主而百體從令焉則人欲皆化為天理如渾然天德之流行而地以順承而與天合陰變為陽而以大終矣孟子大體小體之義蓋出于此又推之人類則君子小人之内外消長自此分也君父臣子之否泰順逆自此辨也蓋皆自其不可相无之中而必謹其主役君民之分察其向背離合之情幾微之差則陰慝作而天命有所不行馴積之甚則陰道肆而天理或幾乎熄矣此六十四卦冒天下之道者其義悉自乾坤來也
  愚案坤者順也陰以順陽為徳則不宜自見矣坤之初六始見一陰有不順之漸故象傳言陰始凝也聖人惡陰之凝而何惡于陰哉李氏所論發明本義之㫖可謂曲盡而亦精于一切扶陽抑陰之說
  象曰履霜堅冰陰始凝也馴致其道至堅冰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馴猶狎順也若鳥獸馴狎然言順其陰柔之道習而不已乃至堅冰也于履霜而逆以堅冰為戒所以防漸慮微慎終于始
  辨正紫陽朱子曰案魏志作初六履霜今當從之
  通論建安邱氏曰乾初九小象釋之以陽在下坤初六小象釋之以陰始凝聖人欲明九六之為陰陽故于乾坤之初畫言之
  餘論雲峰胡氏曰上六曰其道窮也由初六順習其道以至于窮耳兩其道字具載始末經曰堅冰至要其終也傳曰至堅冰原其始也
  六二直方大不習无不利
  正義伊川程子曰二陰位在下故為坤之主統言坤道中正在下地之道也以直方大三者形容其徳用盡地之道矣由直方大故不習而无所不利不習謂其自然在坤道則莫之為而為也在聖人則從容中道也
  沈氏守約曰坤至柔而動也剛直也至靜而徳方方也含萬物而化光大也坤之道至簡也至靜也承天而行順物而成初无假于修習也是以不習无不利也
  紫陽朱子曰柔順正固坤之直也賦形有定坤之方也德合无疆坤之大也六二柔順而中正又得坤道之純者故其徳内直外方而又盛大不待學習而无不利占者有其德則其占如是也
  通論厚齋馮氏曰乾六爻莫盛于五坤六爻莫盛于二何
  也中而且正乾尊坤卑各盡其道也
  折中曰方者坤之徳若直與大則乾徳也六二得坤徳之純方固其質矣而始曰直終曰大者蓋凡物之方其始必以直為根其終乃以大為極坤惟以乾之徳為徳故因直以成方因方以成大順天理之自然而无所增加造設於其間故曰不習无不利即所謂坤以簡能者是也
  存疑潁川荀氏曰物唱乃和不敢先有所習陽之所唱從
  而和之无不利也
  徐氏曰習重習也卜不習吉此言不待重占自无不利以人道言之
  愚案以不習為无待學習自屬正解然荀氏存坤順之戒徐氏合占卜之情二說似皆有理存之以俟知者
  象曰六二之動直以方也不習无不利地道光也正義童溪王氏曰坤之六二以順徳而處正位六爻所謂盡地之道者莫二若也故曰地道光也
  辨正愚案六二之動程傳以為承天而動者得之諸儒謂動而後見又曰當于動處觀之皆未達此㫖
  通論平菴項氏曰乾主九五故於五言乾之大用而九二止言乾徳之美坤主六二故于二言坤之大用而六五止言坤徳之美六二蓋全其坤徳者地道光也猶乾之九五言乃位乎天徳也
  六三含章可貞或從王事无成有終
  正義山陽王氏曰三處下卦之極而不疑于陽應斯義者也不為事始須唱乃應待命乃發含美而可正者也故曰含章可貞也有事則從不敢為首故曰或從王事也不為事主順命而終故曰无成有終也
  伊川程子曰三居下之上得位者也為臣之道當含晦其章美有善則歸之于君乃可常而得正上无忌惡之心下得柔順之道也可貞謂可貞固守之又可以常久而无悔咎也或從上之事不敢當其成功惟奉事以守其終耳守職以終其事臣之道也本義謂始雖无成而後必有終語太自然不及程傳為得爻義
  進齋徐氏曰或者不敢自決之辭從者不敢造始之意成謂專成无成謂以陰承陽但當盡臣道不可有所專成也有終陰代陽以終也
  辨正愚案无成者言坤之柔順惟承天時行而未嘗自有所為王氏不為事主徐氏无所專成之說得之程傳不敢當其成功俞石澗以為持美以歸于君似皆未合
  通論雲峰胡氏曰乾九四坤六三皆曰或進退未定之際也特其退也曰在淵曰含章惟進則皆曰或聖人不欲人之急于進也如此
  象曰含章可貞以時發也或從王事知光大也
  正義山陽王氏曰知慮光大故不擅其美
  衡水孔氏曰含章可貞以時發者夫子釋含章之義以身居陰極不敢為物之首但内含章美之道待時而發是以時發也或從王事知光大者釋无成有終也既隨從王事不敢主成物始但奉終而行是知慮光大不自擅其美惟奉于上
  伊川程子曰夫子懼人之守文而不達義也又從而明之言為臣處下之道不當有其功善必含晦其美乃正而可常然義所當為者則以時而發不有其功耳不失其宜乃以時也非含藏終不為也含而不為不盡忠者也或從王事象只舉上句解義則并及下文他卦皆然或從王事而能无成有終者是其知之光大也唯其知之光大故能含晦淺暗之人有善唯恐人之不知豈能含章也
  餘論東萊吕氏曰傳云唯其知之光大故能含晦此極有意味尋常人欲含晦者多只去鋤治驕矜深匿名迹然逾鋤逾生逾匿逾露者蓋不曾去根本上理㑹自已知未光大胸中淺狹纔有一功一善便无安著處雖强欲抑遏終制不住譬如瓶小水多雖抑遏固閉終必泛溢若瓶大則自不泛溢都不須閒費力
  六四括囊无咎无譽
  正義新蔡干氏曰不艱其身則无咎功業不建故无譽紫陽朱子曰括囊言結囊口而不出也譽者過實之名謹密如是則无咎而亦无譽矣六四重陰不中故其象占如此蓋或事當謹密或時當隱遯也
  辨正或問程易云六四近君而不得于君為上下間隔之時與重陰不中二說如何朱子曰只是重陰不中故當謹密如此六四爻不止言大臣事凡得此爻在位者便當去未仕者便當隠
  愚案以四為近君之位程傳多主此立說如此爻文言明云天地閉賢人隠若謂大臣居危疑之地而括囊不露則其自處以正者又安在乎其不至于竊位全身為小人藉口者幾希矣朱子謂不止言大臣事凡遇六四皆當以是說通之
  象曰括囊无咎慎不害也
  正義建安邱氏曰慎釋括囊義不害釋无咎義
  六五黃裳元吉
  正義紫陽朱子曰黄中色裳下飾六五以陰居尊中順之徳充諸内而見於外故其象如此而其占為大善之吉地占者徳必如是則其占亦如是矣
  辨正或問伊川解作聖人示戒並舉女媧武后之事今考本爻无此象這又是象外立教之意否朱子曰伊川要立議論教人可向别處說不可硬配在易上說此爻何曽有這義都是硬入所以說得絮了
  折中曰易中五固尊位但聖人取象未嘗卦卦皆以君道言之雖九五猶然況六五乎故小過之六五則言公離之六五則言王公大槩居尊貴之位者與卦義相當則發其所當之義程子之說朱子蓋議其非也愚案爻之二五位雖有尊卑其義則多取于中所為示人以至當不易之則也如此爻象曰文在中文言曰君子黄中通理又曰美在其中謂之中者以六五為坤道之極用柔順而得其至當者固未嘗定其為君為臣也若謂九五之剛中方為君道六五之柔中即為臣道古之賢王以貴下賤君非无取于柔大學之禮雖詔于天子无北面臣非无取于剛且大有之六五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應之將亦謂之臣道而非君道乎要之坤道人君用之則時憲之賢君也人臣用之則欽若之純臣也非一于臣者也此其義程子豈不知之惟執于爻位之見立言不无太過若其以黄裳為守中居下未嘗不是以能如是則吉不能如是則凶又豈非凡卦凡爻之通義乎雙湖胡氏謂善觀者當益致其戒是也程傳仍入餘論
  通論平菴項氏曰陰以在下為正陽以在上為正故二五皆中而乾之天徳獨以屬五坤之地道獨以屬二下非陽之位故乾之九二為在下而有陽徳者上非陰之位故坤之六五為在上而秉陰徳者黄者地之色裳者下之服文者坤之象皆屬陰也
  餘論伊川程子曰坤雖臣道五實君位故為之戒云黄裳元吉黄中色裳下服守中而居下則元吉謂守其分也元大而善也爻象唯言守中居下則元吉不盡發其義也黄裳既元吉則居尊為天下大凶可知陰者臣道也婦道也臣居尊位羿莽是也猶可言也婦居尊位女媧氏武后是也非常之變不可言也故有黄裳之戒而不盡言也媧武蓋為當時臨朝之女主而言故朱子以為立論教人
  象曰黄裳元吉文在中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文在中而見于外也
  谷氏拙侯曰中具于内曰黄中中見于外曰黄裳文在中乃闇然之章不顯之文也即美在其中意
  上六龍戰于野其血𤣥黄
  正義林氏黄中曰主陽而言戰故曰龍主陰而言傷故曰
  
  紫陽朱子曰陰盛之極至與陽爭兩敗俱傷其象如此占者如是其凶可知
  雲峰胡氏曰不言陰與陽戰而曰龍戰于野與春秋王師敗績于茅戎天王狩于河陽同一書法
  石澗俞氏曰在外卦之外故言野
  愚案文言曰為其嫌于无陽也故稱龍焉則是龍之稱為目陽无疑臨川王氏謂隂盛而與陽俱稱龍非也
  通論東谷鄭氏曰剥之極稱碩果坤之極稱龍明是理未嘗息也剥則上九獨存故不食坤則陽去其位而反故未免于戰
  雲峰胡氏曰曰堅冰至者防龍戰于野之禍于其始曰龍戰于野者著堅冰之至于其終也
  餘論厚齋馮氏曰言龍則知陽不可抗抗則陰必伐之戒陰也言戰則知陰不可極極則與陽戰矣戒陽也
  象曰龍戰于野其道窮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陰盛至于窮極則必爭而傷也
  用六利永貞
  正義紫陽朱子曰用六言凡得陰爻者皆用六而不用八亦通例也以此卦純陰而居首故發之
  隆山李氏曰利永貞者慮其侵陽而欲其永守牝馬之貞以保其柔順之利也
  存疑紫陽朱子曰遇此卦而六爻俱變者其占如此辭葢陰柔而不能固守變而為陽則能永貞矣故戒占者以利永貞即乾之利貞也自坤而變故不足于元亨云
  愚案易之所最重者貞也故雖乾卦之大彖辭猶曰利貞若坤之彖辭則首曰利牝馬之貞而終又曰安貞吉其語視乾而加詳焉此陰陽本體之異也于用六而繫之以利永貞永之為言蓋生于總六爻之義猶乾之總六爻而目以羣龍也若所謂貞則與牝馬之貞安貞之貞不能有二義矣且坤之所以為貞者貞于從乾而已正以其一于陰一于順也而朱子乃謂變而為陽則能永貞非所敢信至其以九六為指蓍策而言則不可易矣
  象曰用六永貞以大終也
  正義南陽杜氏曰地道貴貞陽始之陰終之未始離陽故
  曰以大終也
  存疑紫陽朱子曰初陰後陽故曰大終○又曰陽為大陰為小陰皆變為陽所謂以大終也言始小而終大也
  文言曰坤至柔而動也剛至靜而徳方後得主而有常含萬物而化光坤道其順乎承天而時行
  正義伊川程子曰坤道至柔而其動則剛坤體至靜而其徳則方動剛故應乾不違徳方故生物有常陰之道不唱而和故居後為得而主利成萬物此句誤坤之常也含容萬類其功化光大也
  童溪王氏曰惟其動剛故能徳應乎乾而成萬物化育之功惟其徳方故能不拂乎正而順萬物性命之理此坤之徳所以能配天也後得主而有常則申後順得常之義含萬物而化光則申含𢎞光大品物咸亨之義
  紫陽朱子曰坤至柔而動也剛坤只是承天如一氣之施坤則盡能發生承載非剛安能如此
  隆山李氏曰坤道无成而代有終不可先乾而起亦不可後乾而不應一以柔順為正承天之時而作成物以終其功則得矣故曰坤道其順乎承天而時行此總言純坤之大體以為體坤元之用者當後天而不可先天也
  草廬呉氏曰坤體中含乾陽如人肺藏之藏氣故曰至柔然其氣機方動而闢之時乾陽之氣直上而出莫能禦之故曰剛即六二爻辭所謂直也乾運轉不已而坤體隤然不動故曰至靜然其生物之徳普徧四周无處欠缺故曰方方即六二爻辭所謂方也方字惟呉氏得解
  石澗俞氏曰坤道之常蓋當處後不可攙先也攙先則失坤道之常矣惟處乾之後順乾而行則得其所主而不失坤道之常也○又曰至柔而動也剛申徳合无疆之義至靜而徳方釋貞義後得主而有常後順得常之謂含萬物而化光即含宏光大品物咸亨之謂坤道其順乎承天而時行即乃順承天之謂
  愚案至柔至靜者坤之本體也得乎乾而剛方見焉得主即得乾也後得主所謂柔也靜也以是為常所謂至柔至靜也含萬物而化光得乾而剛與方也以後二句申釋前二句也坤不得乾則柔靜得乾則剛方是皆所謂順也順者承天時行而已末二句總上文也後儒不詳玩本傳文意而務欲割剟彖傳之語以求相應似屬无益○集解載荀慈明訓至靜而徳方曰坤性至靜得陽而動布于四方也又虞仲翔曰陽開為方坤其動也闢故方其義也其後草廬呉氏以普徧四周无處欠缺釋方字與二說合似勝確然不易生物有常之說竊疑六二爻辭直方之方即應作是解矣
  辨正息齋余氏曰程子以主利為一句朱子因之故以文言後得主為闕文然彖傳後順得常與後得主而有常意正一律似非闕文也
  餘論漢上朱氏曰至柔至靜者坤之體也動而剛方者坤之用也其體則坤用則隨乾觀其所動而坤之順徳見矣
  或問柔與剛相反靜與方疑相似朱子曰靜无形方有體靜言其體則不可得見方言其徳則是其著也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辨之不早辨也易曰履霜堅冰至蓋言順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天下之事未有不由積而成家之所積者善則福慶及于子孫所積不善則災殃流于後世其大至于弑逆之禍皆因積累而至非朝夕所能成也明者則知漸不可長小積成大辨之于早不使順長故天下之惡无由而成乃知霜冰之戒也霜而至于冰小惡而至于大皆語勢之順長也
  紫陽朱子曰古字順慎通用案此當作慎言當辨之于微也○又曰履霜堅冰只是說從微時便須著慎來所以說蓋言慎也
  餘論東萊吕氏曰坤之初六一陰始生聖人所以發明見微知著之理蓋言順也此一句尤可警非心邪念不可順養將去順養去時何所不至懲治遏絶正要人著力
  直其正也方其義也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習无不利則不疑其所行也正義伊川程子曰直言其正也方言其義也君子主敬以直其内守義以方其外敬立而内直義形而外方義形于外非在外也敬義既立其徳盛矣不期大而自大矣徳不孤也无所用而不周无所施而不利孰為疑乎
  又曰敬以直内義以方外合内外之道也敬義夾持直上達天徳自此
  龜山楊氏曰盡其誠心而无偽焉所謂直也若施之于事則厚薄隆殺一定而不可易為有方矣所主者敬而義則自此出焉故有内外之辨
  紫陽朱子曰此以學言之也正謂本體義謂裁制敬則本體之守也直内方外程傳備矣不孤言大也疑故習而後利不疑則何假于習
  又曰敬以養其心无一毫私念可以言直矣由此而發所施各得其當是之謂義
  又曰文言將敬字解直字義字解方字敬義立而徳不孤即解大字敬而无義則作事必錯義而无敬則无本何以為義皆是孤也須敬義立方不孤
  敬軒薛氏曰敬以直内涵養未發之中義以方外省察中節之和
  又曰敬以直内戒慎恐懼之事義以方外知言集義之事内外夾持用力之要莫切于此
  餘論上蔡謝氏曰釋氏所以不如吾儒无義以方外一節義以方外便是窮理釋氏却以理為障礙然不可謂釋氏无見處但見了不肯就理案信如上蔡之云釋氏竟可謂之敬以直内矣恐終被其瞞過也當辨之
  紫陽朱子曰有人專要就寂然不動上理㑹及其應事却顛倒又牽動他寂然底又有人專要理會事却于根本上全无工夫須是徹上徹下表裏洞徹
  隆山李氏曰文言字字皆有位置非茍然也乾九三言誠坤六二言敬誠敬者乾坤之别也乾九二言仁坤六二言義仁義者陰陽之辨也
  雲峰胡氏曰乾九三明誠並進也坤六二敬義偕立也主敬是為學之要集義乃講學之功
  存疑牟氏曰正當作敬深衣記云以直其政是知敬政字近而誤又轉為正也作敬字庶與下文叶
  石澗俞氏曰或曰劉元城嘗改敬以直内為正以直内矣然正无下功夫處故須敬言敬則正在其中或又曰禮記云直其政也政乃敬之訛爾敬訛為政政又轉而為正亦猶詩體无咎言禮記乃云履无咎言體訛為禮禮又轉而為履理或然也
  陰雖有美含之以從王事弗敢成也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地道无成而代有終也
  正義南陽守氏曰臣子雖有才美含藏以從其上不敢有所成名也地終天功臣終君事婦終夫業故曰而代有終也
  伊川程子曰為下之道不居其功含晦其章美以從王事代上以終其事而不敢有其成功也猶地道代天終物而成功則主于天也妻道亦然
  秋山王氏曰三非有美而不發特不敢暴其美惟知代上以終其事而不居其成功猶地代天生物而功則主于天也
  中溪張氏曰弗敢云者非其才有所不足其分有所不敢也凡地之于天妻之于夫臣之于君其道皆當如是則得以陰從陽之正而能代上以終其事也下獨言地道蓋舉其大者爾
  谷氏拙侯曰爻言有終此言代有終則并其終亦非坤之所敢有也
  何氏元子曰乾能始萬物而已必頼坤以作成之故曰代有終正對乾之始而言
  愚案代終即作成之義何氏說是也乾知大始无形可見凡有形可見者莫非地之所為是謂代終非乾之事止于壬而坤以癸終之也平菴項氏以傳種言失之矣
  天地變化草木蕃天地閉賢人隱易曰括囊无咎无譽蓋言謹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天地交感則變化萬物草木蕃盛君臣相際而道亨天地閉隔則萬物不遂君臣道絶賢者隠遯四於閉隔之時括囊晦藏則雖无令譽可得无咎言當謹自守也案此說勝解爻辭者
  君子黃中通理正位居體美在其中而暢于四支發于事業美之至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黄中文居中也君子文中而達于理居
  正位而不失為下之體
  紫陽朱子曰黄中言中徳在内釋黄字之義也雖在尊位而居下體釋裳字之義也美在其中復釋黄中暢于四支復釋居體
  節齋蔡氏曰黄中通理釋黃義正位居體釋裳義黄中正徳在内通理文无不通言柔順之徳藴于内也正位居在中之位居體居下體而不僭言柔順之徳形于外也美在其中黃中通理也暢于四支發于事業正位居體也
  虚齋蔡氏曰通理即是黄中處通而理也蓋黄中非通則无以應乎外通而非理則所以應乎外者不能皆得其當此所以言黄中而必并以通理言之通理亦在内也
  又曰黄裳二字分而言之則黃為中裳為順合而言之則惟中故順存于中為中形于外為順理一而已天下无有形于外而不本乎中者惟有黄中之徳故能以下體自居
  通論進齋徐氏曰黄中通理四字當玩涵養不熟操守不固天理有一毫之未純人欲有一毫之未去未得為黄中也涵養熟矣操守固矣天理全而人欲去矣然條理未達脉絡未貫則是藴于内者雖有中和渾厚之美而无融暢貫通之妙未得為通理也必黄中而通理暢于四支發于事業而後為美之至
  雲峰胡氏曰六五當與六二並看朱子嘗謂敬以直内是持守工夫義以方外是講學工夫大抵敬以直内則胸中洞然徹上徹下表裏如一是即所以為黄中義以方外則凡事之來義以處之无不合理是即所以為通理
  折中曰乾爻之言學者二于九二則曰言信行謹閑邪存誠也于九三則曰忠信以進徳修辭立誠以居業也坤爻之言學者二于六二則曰敬以直内義以方外也于六五則曰黄中通理正位居體也在乾之兩爻誠之意多實心以體物是乾之徳也坤之兩爻敬之意多虚心以順理是坤之徳也而要之未有誠而不敬未有敬而不誠者聖人所以分言之者蓋乾陽主實坤陰主虛自其實者言之則曰誠自其虚者言之則曰敬是皆一心之徳而非兩人之事但在聖人則純乎誠矣其敬也自然之敬也其次則主敬以至于誠故程子以乾坤分為聖賢之學者此也
  餘論紫陽朱子曰二在下方是就工夫處說如不疑其所行是也五得尊位則是就他成就處說所以云美在其中而暢于四支發于事業美之至也
  陰疑于陽必戰為其嫌于无陽也故稱龍焉猶未離其類也故稱血焉夫𤣥黃者天地之雜也天元而地黄正義紫陽朱子曰疑謂均敵而无小大之差也坤雖无陽然陽未嘗无也血陰屬蓋氣陽而血陰也元黄天地之正色言陰陽皆傷也呉草廬口疑如禮記疑于臣疑于君疑女于夫子之疑謂與之並也
  石澗俞氏曰元者天之色黄者地之色血言元黄則天地雜類而陰陽无別矣故曰夫元黄者天地之雜也陰陽相戰雖至于天地之雜亂然而天地定位于上下其大分終不可易故其終又分而言之曰天元而地黄
  鄭氏孩如曰謂之曰戰陰與陽交戰也交戰而獨曰龍戰者是時陰處其盛嫌于无陽也故獨稱龍為戰若曰陰犯順而龍戰之云耳以討陰之義與陽不許陰為敵也
  大易擇言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三
  上元程廷祚撰
  ䷂震下坎上
  屯元亨利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
  正義紫陽朱子曰屯難也物始生而未通之意故其為字象屮穿地始出而未申也其卦以震遇坎乾坤始交而遇險陷故其名為屯震動在下坎險在上是能動乎險中能動雖可以亨而在險則宜守正而未可遽進故筮得之者其占為大亨而利于正但未可遽有所往耳又初九陽居陰下而為成卦之主是能以賢下人得民而可君之象故筮立君者遇之則吉也
  雙湖胡氏曰屯難之世而曰元亨亦猶蠱壊之時有元亨之義卦辭大抵主在震初九一爻勿用有攸往震性好動戒震也
  辨正愚案屯繼乾坤之後為洪荒初闢之象卦之初九一陽始建為肇有君長之象侯即君也邃古之初人之才徳出衆者必為百姓所推以為長而謂之侯其才徳又出于衆始王天下在易屯言建侯而師比始言王開闢之初先有諸侯而後有天子故也詳屯卦之侯乃百姓所建之侯非天子之所得而封孔氏仲達謂王者建立諸侯程傳以為廣資輔助誤矣
  通論汴水趙氏曰卦辭總一卦之大義爻辭則探卦辭之所指析而明之如吉无不利則亨利之義盤桓班如幾不如舍皆勿用有攸往之義初之建侯即顯卦彖利建侯之辭為初而發餘卦放此
  彖曰屯剛柔始交而難生動乎險中大亨貞雷雨之動滿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寧
  正義伊川程子曰以雲雷二象言之則剛柔始交也以坎震二體言之動乎險中也剛柔始交未能通暢則艱屯故云難生又動于險中為艱屯之義所謂大亨而貞者雷雨之動滿盈也陰陽始交則艱屯未能通暢及其和洽則成雷雨滿盈于天地之間生物乃遂屯有大亨之道也
  紫陽朱子曰以二體釋卦名義始交謂震難生謂坎以二體之徳釋卦辭動震之為也險坎之地也自此以下釋元亨利貞乃用文王本意以二體之象釋卦辭雷震象雨坎象天造猶言天運草雜亂昧晦㝠也陰陽交而雷雨作雜亂晦㝠塞乎兩問天下未定名分未明宜立君以統治而未可遽謂安寧之時也不取初九爻義者取義多端姑舉其一也蔡虛齋曰雜亂則不定矣故下云天下未定晦㝠則不明矣故下云名分未明
  何氏元子曰震之未動坎氣為雲雲上雷下鬱結而未成雨所以為屯動則雲化為雨雷上雨下屯之鬱結者變而為解而未亨者果大亨矣
  辨正或問本義云此以下釋元亨利貞用文王本義何也朱子曰乾元亨利貞至孔子方作四徳說後人不知謂文王作易便作四徳說非也如屯卦所謂元亨利貞者以其能動雖可以亨而在險則宜守正故筮得之者其占為大亨而利于正初非謂四徳也故孔子釋此彖辭只曰動乎險中大亨貞是用文王本義釋之也
  愚案乾坤二卦剛柔之未交者也以下六十二卦則皆剛柔之相交而自屯始故傳曰剛柔始交非謂震也難生指震坎相際亦非專謂坎也觀動乎險中並舉二卦之體則難生之不得專謂坎也明矣程傳得之○震之動足以致亨而遇險于外則當貞傳曰動乎險中而即曰大亨貞其意如是本義看貞字輕故于此處不釋程傳謂人有致亨之道在夫貞固雖知重貞字之義而其說則顛矣○雷雨之動必滿盈而後能成生物之功言造化且然人之于屯盡其道以濟之而待其亨所謂貞也求其亨而出于非道者非貞也此句承上文之大亨貞而起下文建侯不寧之意程傳直以雷雨之動為大亨而正未能自達其指本義則以為雜亂晦㝠之象亦失之踈矣
  象曰雲雷屯君子以經綸
  正義伊川程子曰坎不云雨而云雲者雲為雨而未成者也未能成雨所以為屯君子觀屯之象經綸天下之事以濟于屯難經緯綸緝謂營為也
  紫陽朱子曰坎不言水而言雲者未通之意經綸治絲之事經引之綸理之也屯難之世君子有為之時也
  平菴項氏曰經者立其規模綸者糾合而成之亦有艱難之象焉
  厚齋馮氏曰雲雷方作而未有雨有屯結之象君子觀象以治世之屯猶治絲者既經之又綸之所以解其結而使就條理也
  通論隆山李氏曰坎在震上為屯以雲方上升畜而未散也坎在震下為解以雨澤既沛无所不被也故雷雨作者乃所以散也而雲雷方興則屯難之始也
  草廬呉氏曰水氣自地而上升于天則為雲故象雲者坎在上卦也水氣自天下降于地則為雨故象雨者坎在下卦也○又曰雲升于上而雷動于下未能成雨則鬱結而屯及雷動于上而雨降于下則屯之鬱結解矣故上雷下雨之卦名為解而上雲下雷之卦名為屯也
  初九磐桓利居貞利建侯
  正義伊川程子曰初以陽爻在下乃剛明之才當屯難之世居下位者也未能便往濟屯故磐桓也方屯之初不磐桓而遽進則犯難矣故宜居正而固其志凡人處屯難則鮮能守正茍无貞固之守則將失義安能濟時之屯乎
  紫陽朱子曰磐桓難進之貌屯難之初以陽在下又居動體而上應陰柔險陷之爻故有磐桓之象然居得其正故其占利于居貞又本成卦之主以陽下陰為民所歸侯之象也故其象如此而占者如是則利建以為侯也
  虛齋蔡氏曰居貞者以時勢未可進而不遽進也爻之磐桓即卦所謂屯也爻之利居貞即卦辭所謂利貞勿用有攸往也利建侯又作象看而占在其中如子克家例
  辨正東萊吕氏曰說者謂初以剛居屯難之世恐其銳于進故戒之以磐桓此說不然蓋初以剛明之才乃能與時消息自制其剛磐桓而不敢騁此正所謂自勝之强也此正所謂剛也惟剛然後能磐桓孰謂以剛為戒也
  通論漢上朱氏曰動乎險中者非善下不能得衆非剛强
  不能濟弱故屯卦之用在此一爻
  語類問利建侯朱子曰彖辭一句蓋取初九一爻之義初九蓋成卦之主也一陽居二陰之下有以賢下人之象有為民歸往之象故象曰以貴下賤大得民也
  餘論山陽王氏曰處屯之初動則難生不可以進故磐桓也處此時也其利安在不唯居貞建侯乎夫息亂以靜守靜以侯安民在正宏正在謙屯難之世民思其主之時也初處其首而又下焉爻備斯義宜其得民也
  存異石澗俞氏曰磐大石也與漸六二之磐同桓柱也禮記檀弓篇所謂桓楹是也横渠張子曰磐桓猶言柱石或以磐桓為盤旋徘徊之義誤矣
  愚案以磐桓為柱石不合屯所以立卦之義而象傳之言雖磐桓又何說也乃張子既為此言而石澗復持之甚堅其近于好竒者歟
  象曰雖磐桓志行正也以貴下賤大得民也
  正義山陽王氏曰不可以進故磐桓也非為宴安棄成務
  也故雖磐桓志行正也
  伊川程子曰賢人在下時茍未利雖磐桓未能遂往濟時之屯然有濟屯之志與濟屯之用志在行其正也當屯難之時以陽而來居陰下為以貴下賤之象方屯之時陰柔不能自存有一剛陽之才衆所當從也更能自處卑下所以大得民也或疑方屯于下有何貴乎夫以剛明之才而下于陰柔以能濟屯之才而下于不能乃以貴下賤也況陽之于陰自為貴乎
  誠齋楊氏曰磐桓不進豈真不為哉居正有待而其志未嘗不欲行其正也故周公言居貞而孔子言行正
  東萊吕氏曰人徒見君子居屯難之時磐桓不進而不知其志乃在於行正道也茍輕進易合豈能行道乎
  通論雲峰胡氏曰乾坤初爻提出陰陽二字此則以陽為貴陰為賤陽為君陰為民尊陽之義益嚴矣
  六二屯如邅如乗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貞不字十年乃字
  正義紫巖張氏曰女子貞不字十年乃字蓋以二抱節守志于艱難之世而不失其貞也若太公在海濱伊尹在莘野孔明在南陽義不茍合是為女貞
  紫陽朱子曰班分布不進之貌字許嫁也禮曰女子許嫁笄而字
  愚案六二以陰柔處剛之上則為无主又居動體則不能不妄動此屯邅班如之所以立象也匪寇以下大抵皆戒其妄動之意後儒不解象傳乘剛之說而以寇為指初九終屬未安今姑闕之
  通論問十年乃字十年只是指數窮理極而言耶朱子曰易中此等取象不可曉如說十年三年七日八月等處皆必有所指但今不可穿鑿姑闕之可也
  平菴項氏曰凡稱馬者皆陰爻惟大畜九三特舉乾本象稱良馬他馬皆陰也或謂乘馬班如當連下句讀為指九五而言者然與此說又不合
  存疑山陽王氏曰寇謂初也无初之難則與五婚矣故曰匪寇婚媾也志在于五不從于初故曰女子貞不字也
  伊川程子曰二以陰柔居屯之世雖正應在上而逼于初剛故屯難邅回○又曰二逼近于初陰乃陽所求柔者剛所陵柔當屯時固難自濟又為剛陽所逼故為難也設匪逼于㓂難則往求于婚媾矣婚媾正應也寇非理而至者
  紫陽朱子曰六二陰柔中正有應于上而乘初剛故為所難而邅回不進然初非為寇也乃求與己為婚媾耳但己守正故不之許至于十年數窮理極則妄求者去正應者合而可許矣爻有此象故因以戒占者此以冦與婚媾俱指初言
  象曰六二之難乘剛也十年乃字反常也
  正義雲峰胡氏曰柔乘剛非常也十年乃字則應乎剛而
  反常也
  辨正愚案經言乘剛者五其四屬震屯六二豫六五噬嗑六二震六二解者謂陰爻為陽爻所逼非也夫剛為天徳乘而上之則與之相背故多凶咎觀夬之柔乘五剛為以賤加貴之象則其義可識矣又案震為陽之初起其義最重故乘剛多于震發之至此卦處乾坤之始交初九體震而為百八十六陽爻之首除乾卦剛之大无踰于此六二以陰柔乗而上之顯然與剛徳相背此豈可動之道乎故曰六二之難乘剛也夫柔與剛逆非道之常故又言反其常道而後可動以申釋十年乃字之義剛者卦之所尊動者道之所慎全易之用定于此矣舊說于乘剛多失其解故辨之于此凡易中乘剛皆作此解
  六三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幾不如舍往吝正義伊川程子曰六三以柔居剛柔既不能安屯居剛而不中正則妄動惟貪于所求既不足以自濟又无應援將安之乎如即鹿而无虞人也入山林者必有虞人以導之无導之者則惟陷入于林莽中君子見事之幾微不若舍而勿逐往則徒取窮吝而已
  紫陽朱子曰陰柔居下不中不正上无正應妄行取困為逐鹿无虞陷入林中之象君子見幾不如舍去若往逐而不舍必致羞吝戒占者宜如是也
  辨正紫陽朱子曰沙隨盛稱唐人郭京易好近寄得來說鹿當作麓象辭當作即麓无虞何以從禽也問郭據何書曰渠云曽得王輔嗣親手與韓康伯注底易本然難考據
  通論雲峰胡氏曰卦下體震震動也初九利居貞猶戒其輕動六二貞不字則喜其不輕動六三不中不正上无正應而妄動取困必矣故有逐鹿无虞陷入林中之象幾者動之微聖人于其動而勉之曰不如舍懼之曰往吝戒其動也
  象曰即鹿无虞以從禽也君子舍之往吝窮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事不可而妄動以從欲也无虞而即鹿以貪禽也君子則見幾而舍之不從若往則可吝而困窮也
  雲峰胡氏曰經言不如舍辨之審也傳言舍之去之決也
  虛齋蔡氏曰從字重是心貪乎禽也故著以字所謂禽荒者也是以身狥物也
  辨正沙隨程氏曰蔡邕石經郭京舉正即鹿无虞何以從
  禽也皆有何字今本脫
  通論慈湖楊氏曰夫无虞而即鹿者心在乎禽為禽所蔽雖无虞猶漫往不省其不可也動于利禄不由道而漫往求者如之
  六四乗馬班如求婚媾往吉无不利
  正義㑹稽虞氏曰之外稱往
  蔣氏仁敬曰指從九五凡進上為往
  愚案六四處屯難之時求而後往以其有擇主之明也婚媾斷指九五往以虞氏蔣氏之說為正先儒多謂下求婚媾義殊未安姑闕之
  餘論龜山楊氏曰六四靜而正居險而不妄動者也故曰乘馬班如班如者有待而行也屯難之時智者以其謀勇者以其力競時赴功者皆是也而四獨居險而不為難待求而後往非擇義之明疇克爾故往吉无不利而孔子曰求而往明也孔明之于先主其幾是乎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四才不足以濟屯若能求賢以自輔則可濟矣初陽剛之賢乃是正應己之婚媾也若求此陽剛之婚媾往與共輔陽剛中正之君此往字亦作之外說而義不切濟時之屯則吉而无所不利也
  紫陽朱子曰陰柔居屯不能上進故為乗馬班如之象然初九守正居下以應于己故其占為下求婚媾則吉也此以往為下而從初
  象曰求而往明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知己不足求賢自輔而後往可謂明矣居得致之地己不能而遂己至暗者也
  九五屯其膏小貞吉大貞凶
  正義紫陽朱子曰九五雖以陽剛中正居尊位然當屯之時陷于險中雖有六二正應而陰柔才弱不足以濟初九得民于下衆皆歸之九五坎體有膏潤而不得施為屯其膏之象占者以處小事則守正猶可獲吉以處大事則雖正而不免於凶
  鶴山魏氏曰周禮有大貞謂大卜如遷國立君之事五處險中不利有所作為但可小事不可大事曰小貞吉大貞凶猶書所謂作内吉作外凶用靜吉用作凶者
  愚案膏澤坎體所具以時際艱難未能逺施若建國之初用度不足開創之始利益未興之類五之屯膏五之時自為之也非初得民于下而已无輔助之謂也膏之既屯則舉動不可不慎但可小事而不可大事所謂勿用有攸往矣魏氏之說是也
  通論草廬呉氏曰凡坎在上體者象水之氣升而為雲屯需是也坎在下體者象水之液降而為雨解是也屯卦坎在上為雲而不為雨天之膏澤艱屯而不下之象
  存異伊川程子曰膏澤有所不下是威權不在已也威權去已而欲驟正之驟正謂大貞求凶之道魯昭公髙貴鄉公之事是也故小貞則吉也小貞則漸正之也若盤庚周宣修徳用賢復先王之政謂以道馴致為之不暴也
  愚案貞固訓正而正人之不正自古未有謂之貞者程子泥于貞之本訓而別為是說未之敢信也
  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膏澤不下及是以徳施未能光大也人
  君之屯也
  谷氏拙侯曰施字當澤字澤屯而不施即未光非謂得施而但未光也
  上六乗馬班如泣血漣如
  正義伊川程子曰六以陰柔居屯之終在險之極而无應援居則不安動無所之乘馬欲往復班如不進窮厄之甚至于泣血漣如屯之極也
  石門梁氏曰屯之極乃亨之時也而上六陰柔无應不離于險是安有亨之時哉坎為血卦又為加憂泣血漣如之象也
  象曰泣血漣如何可長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屯難窮極莫知所為故至泣血顛沛如此其能長久乎夫卦者事也爻者事之時也分三而又兩之足以包括衆理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能事畢矣卦為事時與位為爻程子此論極確
  通論秀巖李氏曰何可長也凡四言之此爻與豫之上六中孚之上九皆戒之之意若否之上九則幸之之辭也
  泉峰龔氏曰屯卦六爻皆有屯難未通之意初磐桓見難而不輕進者也三即鹿无虞犯難而妄進者也二四乘馬班如處屯之中欲進而未能者也上乘馬泣血處屯之極欲進而无所之者也九五屯其膏為膏澤不下于民所施之屯者也初二三四上之屯在下之屯也九五之屯在上之屯也在下之屯其屯在已在上之屯天下之屯也君子欲盡亨屯之道亦視其時之可否而為進退爾
  折中曰卦者時也爻者位也此聖經之明文而歴代諸儒所據以為說者不可易也然沿襲之久每局于見之拘遂流為說之誤何則其所目為時者一時也其所指為位者一時之位也如屯則定為多難之世而凡卦之六位皆處于斯世而有事于屯者也夫是以二為初所阻五為初所逼遂使一卦六爻止為一時之用而其說亦多駁雜而不槩于理此談經之敝也蓋易卦之所謂時者人人有之如在屯則士有士之屯窮居未達者是也君臣有君臣之屯志未就功未成者是也甚而庶民商賈之賤其不逢年而鈍于市者皆屯也聖人繫辭可以包天下萬世之无窮豈為一時一事設哉茍達此義則初自為初之屯徳可以有為而時未至也二自為二之屯澤可以逺施而為之宜以漸也其餘三爻義皆放是蓋同在屯卦則皆有屯象異其所處之位則各有處屯之理中間以承乗比應取義者亦虛象爾故二之乗剛但取多難之象初不指初之為侯也五之屯膏但取未通之象亦不因初之為侯也今曰二為初阻五為初逼則初乃卦之大梗而易為衰世之書豈聖人意哉六十四卦之理皆當以此例觀之庶乎辭无窒礙而義可得矣愚案有卦則有爻有爻則有位爻之始終見于初上是非備于中爻此位之别也所處之位不同則理從之而異六位之中彼此不必相謀一爻之内其理隨在而具承乘比應雖有偶合之處要非經義之所固有後儒之牽合附會誠說經之敝也 折中之論至矣故于屯卦之末謹載焉
  ䷃坎下艮上
  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利貞
  正義伊川程子曰為卦艮上坎下艮為山為止坎為水為險山下有險遇險而止莫知所之蒙之象也水必行之物始出未有所之故為蒙及其進而為亨義蒙有開發之理亨之義也卦才時中乃致亨之道六五為蒙之主而九二發蒙者也我謂二也二非蒙主五既巽順于二二乃發蒙者也故主二而言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五居尊位有柔順之徳而方在童蒙與二為正應而中徳又同能用二之道以發其蒙也二以剛中之徳在下為君所信嚮當以道自守待君至誠求已而後應之則能用其道匪我求于童蒙乃童蒙來求于我也筮占決也初筮告謂至誠一意以求已則告之再三則瀆慢矣故不告也發蒙之道利以貞正又二雖剛中然居陰故冝有戒
  紫陽朱子曰蒙昧也物生之初蒙昧未明也其卦以坎遇艮山下有險蒙之地也内險外止蒙之意也故其名為蒙亨以下占辭也九二内卦之主以剛居中能發人之蒙者而與六五陰陽相應故遇此卦者有亨道也我二也童蒙幼穉而蒙昧謂五也筮者明則人當求我而其亨在人筮者暗則我當求人而亨在我人求我者當視其可否而應之我求人者當致其精一而扣之而明者之養蒙與蒙者之自養又皆利于以正也
  又曰人來求我我則當視其可否而告之蓋視其来求我之發蒙者有初筮之誠則告之再三煩瀆則不告之也我求人則當致其精一以叩之蓋我而求人以發蒙則當盡初筮之誠而不可有再三之瀆也
  平菴項氏曰待其求而後教之則其心相應而不違致一以導之則其受命也如響
  石澗俞氏曰瀆與少儀毋瀆神之瀆同不告與詩小旻我龜既厭不我告猶之義同初筮則其志專一故告再三則煩瀆故不告蓋童蒙之求師與人之求神其道一也
  次崖林氏曰童蒙不我求則无好問願學之心安能得其來而使之信我求而誠或未至則无專心致志之勤安能警其惰而使之聼待其我求而發之則相信之深一投而即入矣待其誠至而發之則求道之切一啟而即通矣此蒙者所以得亨也
  通論誠齋楊氏曰蒙猶屯也屯者物之初非物之厄蒙者人之初非性之昧勾而未舒曰屯穉而未達曰蒙
  雲峰胡氏曰有天地即有君師乾坤之後繼以屯主震之一陽而曰利建侯君道也又繼以蒙主坎之一陽而曰童蒙求我師道也君師之道皆利于貞
  彖曰蒙山下有險險而止蒙蒙亨以亨行時中也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志應也初筮告以剛中也再三瀆瀆則不告瀆蒙也蒙以養正聖功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山下有險内險不可處外止莫能進未知所為故為昏蒙之義蒙亨以亨行時中也蒙之能亨以亨道行也所謂言道時中也時謂得君之應中謂處得其中得中則時也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志應也二以剛明之賢處于下五以童蒙居上非是二求于五蓋五之志應于二也賢者在下豈可自進以求于君茍自求之必无能信用之理古之人所以必待人君致敬盡禮而後往者非欲自為尊大蓋其尊徳樂道不如是不足與有為也初筮謂誠一而來求決其蒙則當以剛中之道告而開發之再三煩數也來筮之意煩數不能誠一則瀆慢矣不當告也告之必不能信受徒為煩數故曰瀆蒙也求者告者皆煩瀆矣卦辭曰利貞彖復伸其義以明不止為戒于二實養蒙之道也未發之謂蒙以純一未發之蒙而養其正乃作聖之功也發而後禁則扞格而難勝養正于蒙學之至善也蒙之六爻二陽為治蒙者四陰皆處蒙者也
  紫陽朱子曰以卦體釋卦辭也九二以可亨之道發人之蒙而又得其時之中謂如下文所指之事皆以亨行而當其可也志應者二剛明五柔暗故二不求五而五求二其志自相應也以剛中者以剛而中故能告而有節也瀆筮者二三則問者固瀆而告者亦瀆矣蒙以養正乃作聖之功所以釋利貞之義也
  又曰蒙以養正聖功也蓋言蒙昧之時先自養教正當了到那開發時便有作聖之功若蒙昧之中已自不正他日何由㑹有聖功
  雲峰胡氏曰程傳云亨道即時中也本義謂九二以可亨之道發人之蒙而又得其時之中蓋蒙豈无可亨之道但恐亨之不得乎時之中耳本義謂如下文所指之事蓋謂志未應而遽欲亨之非時中也再三瀆而亦告之非時中也蒙宜養正過此而後養之非時中也
  石澗俞氏曰聖者无所不通之謂童蒙之時便當以正道涵養其正性是乃作聖之功也古之人含徳之厚比于赤子大人之所以為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而已童蒙之時情竇未開天真未散粹然一出于正所謂赤子之心是也涵養正性全在童蒙之時若童蒙之時无所養而失其正則他日欲望其作聖不可得矣
  次崖林氏曰養蒙發蒙原非二事對前日之蒙言則曰發對後日之作聖言則曰養利貞之語實蒙上文如咸恒利貞之例非發蒙之後又别出養蒙之義也
  通論紫陽朱子曰山下有險是卦象險而止是卦徳蒙有二義險而止險在内止在外自家這裏先自不安穩了外面更去不得便是蒙昧之象若是險而能止則為蹇却是險在外自家這裏見得去不得所以不去故曰知矣哉
  象曰山下出泉蒙君子以果行育徳
  正義伊川程子曰山下出泉出而遇險未有所之蒙之象也若人蒙穉未知所適也君子觀蒙之象以果行育徳觀其出而未能通行則以果決其所行觀其始出而未有所向則以養育其明徳也
  誠齋楊氏曰山下之泉其決也不可禦君子得之以果其行其積也不可測君子得之以育其徳
  童溪王氏曰不曰山下有水而曰山下出泉云者泉者水之源所謂純一而不雜者矣
  紫陽朱于曰泉水之始出者必行而有漸也
  西山真氏曰泉之始出也涓涓之微壅于沙石豈能遽達哉唯其果決必行雖險不避故終能流而成川然使其源之不深則其行雖果而易以竭艮之象山也其徳止也山惟其靜止故泉源之出者无窮有止而後有行也君子觀蒙之象果其行如水之必行育其徳如水之有本
  進齋徐氏曰蒙而未知所適也必體坎之剛中以決果其行而達之蒙而未有所害也必體艮之靜止以養育其徳而成之
  草廬呉氏曰泉之初出濳伏山下未達于外不汚不滑亦猶人之童穉良知良能藴蓄于内未為外誘所汚滑者故山下出泉之卦名為蒙也
  虛齋蔡氏曰果行育徳是内外動靜交相養之道養蒙之道不外乎此
  通論馮氏曰蒙與蠱上卦皆山故皆曰育徳其下卦為泉則曰果行為風則曰振民觀此則知字字有歸著而用卦之㫖可識矣坎水也而不為水者四卦初出山下者為泉蒙也氣在天上者為雲需也其遇雷者亦為雲屯也或為雨解也
  餘論沈氏守約曰泉遇險而止未有所之須智者決而注之于江海不然派而為溝為洫矣人之蒙穉未知所適須明者發而正之于大道不然放而為邪為僻矣在慎其道之者耳是以有求師之義也
  初六發蒙利用刑人用說桎梏以往吝
  辨正愚案初六一爻惟朱子及雲峰胡氏所謂統說治蒙之道者得之蓋人之有蒙若其罹于罪而桎梏也發蒙者則有似于刻肌膚傷支體故以用刑為象發人之蒙而不能釋其蒙桎梏而來者聽其桎梏而往則亦何貴于發蒙乎是以吝也詳玩經文宜如是解舊說主用刑立論者入餘論
  餘論臨川王氏曰不辨之于蚤不懲之于小則蒙之難極矣當蒙之初不能正法以懲其小而用說桎梏縱之以往則吝道也
  伊川程子曰初以陰暗居下下民之蒙也爻言發之之道當明刑禁以示之使之知畏然後從而教導之○又曰治蒙之初威之以刑者所以說去其昏蒙之桎梏此以桎梏為取象則是桎梏謂拘束也○又曰茍專用刑以為治則蒙雖畏而終不能發茍免而无耻治化不可得而成矣故以往則可吝
  童溪王氏曰所謂刑人者正其法以示之立其防束曉其罪戾而豫以禁之使蒙蔽者知所戒懼欲有所縱而不敢為然後漸知善道可得而化之也當是時也若茍說其桎梏而不豫以禁之則過此以往不可復制矣故于發蒙之初用刑人則以為利用說桎梏則以為吝也
  紫陽朱子曰以陰居下蒙之甚也占者遇此當發其蒙然發之之道當痛懲而暫舍之以觀其後若遂往而不舍則致羞吝矣戒占者當如是也
  雲峰胡氏曰利用刑人痛懲之也用說桎梏暫舍之以觀其後也痛懲而不暫舍一于嚴以往是不知有敬敷五教在寛之道也故吝
  象曰利用刑人以正法也
  餘論伊川程子曰治蒙之始立其防限明其罪罰正其法
  也使之由之漸至于化也
  紫陽朱子曰發蒙之初法不可不正懲戒所以正法也
  平菴項氏曰刑之于小所以脱之于大此聖人用刑之本心也所以正法非所以致刑也至其極也用師擊之猶為禦而不冦蓋聖人之于蒙哀矜之意常多此九二之包蒙所以為一卦之主也與
  愚案以正法者言治蒙之道亦不過正人道之法程而已
  九二包蒙吉納婦吉子克家
  正義紫陽朱子曰九二陽剛為内卦之主統治羣陰當發蒙之任者然所治既廣物性不齊不可一槩取必而爻之徳剛而不過為能有所包容之象又以陽受陰為納婦之象又居下位而能任上事為子克家之象故占者有其徳而當其事則如是而吉也
  秋山王氏曰包蒙者包衆蒙而為之主也納婦者受衆陰而為之歸也此通一卦而言也五尊也父也二卑也子也處卑而任尊者之事子克家之象也此以應五而言也
  石門梁氏曰陽剛明陰柔暗故陰為蒙者而陽為發蒙者卦惟二陽而九二以剛居中為内卦之主與五相應當發䝉之任盡發蒙之道非九二其誰哉二中而不過為能包蒙言其量之有容也以陽受陰是為納婦言其志之相得也居下任事為子能克家言其才之有為也其占如是吉可知矣
  通論誠齋楊氏曰五求二二匪求五乃曰子克家何也臣事君如子事父正使致君如伊周亦臣子分内事如子之克家耳非功也
  紫陽朱子曰卦中說剛中處最好看剛故能包蒙不剛則方且為物所蒙安能包蒙剛而不中亦不能包蒙如上九過剛而不中所以為擊蒙大祗蒙卦除了初爻統說治蒙底道理其餘三四五皆是蒙者所以唯九二一爻為治蒙之主
  雲峰胡氏曰初爻統說治蒙之理餘三四五皆是蒙者治蒙只在陽爻而九二為治蒙之主
  象曰子克家剛柔接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以陽居于内卦接待羣陰是剛柔相接
  故克幹家事也
  伊川程子曰子而克治其家者父之信任專也二能主蒙之功者五之信任專也二與五剛柔之情相接故得行其剛中之道成發蒙之功茍非上下之情相接則二雖剛中安能尸其事乎
  六三勿用取女見金夫不有躬无攸利
  正義紫陽朱子曰六三陰柔不中不正女之見金夫而不能有其身之象也占者遇之則其取女必得如是之人无所利矣金夫蓋以金賂已而挑之若魯秋胡之為者
  辨正
  折中曰金夫本義不黏爻象程傳以為九二然九二發蒙之主若三能從之正合彖辭童蒙求我之義不應謂之不順
  愚案六三柔暗陷溺深錮見金夫不有躬奪于外誘而喪其正理之象也朱子謂金夫不必解作剛夫良然
  通論汴水趙氏曰人致蒙者多端故亨蒙非一術有不被教育而蒙者初是也有不能問學而蒙者四是也有性質未開而蒙者五是也如三則自我致蒙聖人戒之曰勿用取女或發之或擊之教亦多術勿取非絶之不屑之教也
  象曰勿用取女行不順也
  辨正紫陽朱子曰順當作慎蓋順慎古字通用荀子順墨
  作慎墨且行不慎于經意尤親切
  梅邊熊氏曰蒙小象凡三順字只是一般不必以不順為不慎蓋六三所行不順故勿用取之
  六四困蒙吝
  正義山陽王氏曰獨遠于陽處兩陰之中闇莫之發故曰困蒙也困于蒙昧不能比賢以發其志亦以鄙矣故曰吝也
  紫陽朱子曰既逺于陽又无正應為困于蒙之象占者如是可羞吝也能求剛明之徳而親近之則可免矣
  象曰困蒙之吝獨逺實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陽主生息故稱實陰主消損故不得言
  
  伊川程子曰蒙之時陽剛為發蒙者四陰柔而最逺于剛乃愚蒙之人而不比近賢者无由得明矣故困于蒙可羞吝實謂陽剛也
  平菴項氏曰初三近九二五近上九三五皆與陽應惟六四所比所應皆陰故曰獨遠實也
  秋山王氏曰陽實陰虛獨遠實者謂于一卦之中獨不能近陽實之賢故困于蒙而无由達也
  六五童蒙吉
  正義呉郡陸氏曰六五陰爻又體艮少男故曰童蒙伊川程子曰五以柔順居君位下應于二以柔中之徳任剛明之才足以治天下之蒙故吉也童取未發而資于人也為人君者茍能至誠任賢以成其功何異乎出于己也
  東谷鄭氏曰童蒙非㝠然无知之謂如赤子之心特蒙覆于其中而未發爾
  紫陽朱子曰柔中居尊下應九二純一未發以聼于人故其象為童蒙而其占為如是則吉也
  象曰童蒙之吉順以巽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舍己從人順從也降志下求卑巽也能
  如是優于天下矣
  雙湖胡氏曰順以爻柔言巽以志應言
  上九擊蒙不利為寇利禦寇
  紫陽朱子曰以剛居上治蒙過剛故為擊蒙之象然取必太過攻治太深則必反為之害惟扞其外誘以全其真純則雖過于嚴密乃為得宜故戒占者如此凡事皆然不止為誨人也
  慈湖楊氏曰擊其蒙治之雖甚不過禦其為寇者而已去其悖道之心而已擊之至于太甚而我反失乎道是擊之者又為寇也故戒之曰不利為寇利禦寇也
  通論草廬呉氏曰二剛皆治蒙者九二剛而得中其于蒙也能包之治之以寛也上九剛極不中其于蒙也乃擊之治之以猛者也
  餘論伊川程子曰九居蒙之終是當蒙極之時人之愚蒙既極如苗民之不率為寇為亂者當擊伐之然九居上剛極而不中故戒不利為寇治人之蒙乃禦寇也肆為貪暴乃為寇也若舜之征有苗周公之誅三監禦冦也秦皇漢武窮兵誅伐為寇也朱子曰如此說亦是但只作得一事用
  象曰利用禦寇上下順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利用禦寇上下皆得其順也上不為過
  暴下得擊去其蒙禦寇之義也
  雲峰胡氏曰上之剛不為寇而止寇上之順也下之人隨其所止而止之下之順也



  大易擇言卷三
<經部,易類,大易擇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四
  上元程廷祚撰
  ䷄乾下坎上
  需有孚光亨貞吉利涉大川
  正義西城何氏曰大川者大難也須之待時本欲涉難既
  能以信而待故可以利涉大川矣
  伊川程子曰需者須待也以二體言之乾之剛健上進而遇險未能進也故為需待之義以卦才言之五居君位為需之主有剛健中正之徳而誠信充實于中中實有孚也有孚則光明而能亨通得貞正而吉也以此而需何所不濟雖險无難矣故利涉大川也凡貞吉有既正且吉者有得正則吉者當辨也
  紫陽朱子曰需待也以乾遇坎乾健坎險以剛遇險而不遽進以陷于險待之義也孚信之在中者也其卦九五以坎體中實陽剛中正而居尊位為有孚得正之象坎水在前乾健臨之將涉水而不輕進之象故占者為有所待而能有信則光亨矣若又得正則吉而利涉大川固无所不利而涉川尤貴于能待則不欲速而犯難也
  通論紫陽朱子曰需者寧耐之意以剛遇險時節如此只得寧耐以待之且如涉川者多以不能寧耐致覆溺之禍故需卦首言利涉大川
  平菴項氏曰需非終不進也抱實而遇險有待而後進也凡待者皆以其中有可待之實也我實有之但能少待必有光亨之理若其无之何待之有故曰需有孚光亨光亨者不可以盈必敬慎以終之故曰貞吉信能行此則其待不虚其進不溺故曰利涉大川有孚光亨貞吉者需之道也利涉大川者需之效也
  雲峰胡氏曰需而无實无光且亨之時需而非正无吉且利之理世有心雖誠實而處事或有未正者故曰孚又曰貞
  石門梁氏曰乾之利涉以其恒易以知險故能待時而進也
  次崖林氏曰凡人作事皆責成于目前其間多有阻礙而目前不可成者其勢不容于不待然不容不待者其心多非所樂其待也未必出于中誠不免于急迫覬望之意如此則懐抱不開胸中許多暗昧抑塞而不光明豁達故聖人特𤼵有孚之義葢遇事勢之未可為即安于義命從容以待機會而不切切専以厚覬望則其待也出于真實而非虚假矣如此則心逸日休胸襟洒落而无滯礙不亦光明豁達乎然使心安于需而事或未出于正則將来亦未必可成必也所需之事皆出于正而无行險僥倖之為則功深而效得時動而事起向者之所需而今皆就緒矣故吉
  彖曰需須也險在前也剛健而不陷其義不困窮矣需有孚光亨貞吉位乎天位以正中也利涉大川徃有功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需之義須也以險在于前未可遽進故需待而行也剛健之人其動必躁乃能需待而動處之至善者也故夫子贊之云其義不困窮矣五以剛實居中為孚之象而得其所需亦為有孚之義以乾剛而至誠故其徳光明而能亨通得貞正而吉也所以能然者以居天位而得正中也既有孚而貞正雖涉險阻徃則有功也
  辨正紫陽朱子曰以正中以中正也即一般這只是要協
  
  通論虛齋蔡氏曰以剛遇險而不遽進以陷于險者葢隂柔不能寧耐乾剛則沉毅不茍而能寧耐所謂乾天下之至健也徳行恒易以知險
  谷氏拙侯曰此卦合坎乾成需惟乾易而知險故曰剛健曰正中見有天徳者能需也
  象曰雲上于天需君子以飲食宴樂
  正義紫陽朱子曰雲上于天无所復為待其隂陽之和而自雨爾事之當需者亦不容更有所為但飲食宴樂俟其自至而已一有所為則非需也
  通論安定胡氏曰飲食者所以養身也宴樂者所以寧神
  也是以樂天知命居易俟時耳
  伊川程子曰氣蒸而上升於天必待隂陽和洽然後成雨雲方上于天未成雨也故為須待之義隂陽之氣交感而未成雨澤猶君子畜其才徳而未施于用也君子觀雲上于天需而為雨之象懐其道徳安以待時飲食以養其氣體宴樂以和其心志所謂居易以俟命也
  草廬呉氏曰宴者安身而他无所營作樂者心愉而他无所謀慮也飲食則素其位而宴樂則不願乎外也
  谷氏拙侯曰雲上于天而後可以待雨君子有為于前而後可以待治不然不幾于坐廢乎
  初九需于郊利用恒无咎
  正義衡水孔氏曰難在于坎初九去難既逺故待于郊郊者境上之地去水逺也恒常也逺難待時以避其害故宜保守其常所以无咎
  伊川程子曰需者以遇險故需而後進初最逺于險故為需于郊郊曠逺之地也處于曠逺利在安守其常則无咎也不能安常則躁動犯難豈能需于逺而无過也
  紫陽朱子曰郊曠逺之地未近于險之象也而初九陽剛又有能恒于其所之象故戒占者能如是則无咎也
  通論雲峰胡氏曰國外曰郊同人以象上九此以象初皆
  取其逺也
  象曰需于郊不犯難行也利用恒无咎未失常也正義伊川程子曰處曠逺者不犯冒險難而行也雖不進而志動者不能安其常也君子之需常也安靜自守志雖有須而恬然若將終身焉乃能用常也
  通論童溪王氏曰坎險在前逼近則為泥九三是也漸近則為沙九二是也最逺則為郊初九是也迫近于難則欲致其敬漸近于難則欲處以衍最逺于難則欲其不失常
  餘論孫氏質卿曰不犯難而行便是常不失常便是恒徳人惟中无常主或為才能所使或為意氣所動或為事勢所激雖犯難而不顧耳所以不失常最難飲食宴樂不失常也若能不失常更有何事
  九二需于沙小有言終吉
  正義衡水孔氏曰沙是水旁之地去水漸近故難稍近而小有言但履健居中以待要㑹終得其吉也
  伊川程子曰二以剛陽之才而居柔守中寛裕自處需之善也雖去險漸近而未至于險故小有言語之傷而无大害終得其吉也
  紫陽朱子曰沙則近于險矣言語之傷亦災害之小者漸進近坎故有此象剛中能需故得終吉戒占者當如是也
  象曰需于沙衍在中也雖小有言以吉終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衍寛意以寛居中不急進也
  慈湖楊氏曰衍在中者言胸中寛衍平夷初不以進動其心亦不以小言動其心終吉九二得其道故也
  九三需于泥致冦至
  正義伊川程子曰三剛而不中又居健體之上有進動之
  象故致冦也茍非敬慎則致䘮敗矣
  紫陽朱子曰泥將陷于險矣冦則害之大者九三去險愈近而過剛不中故其象如此
  秋山王氏曰泥則切近水矣險已近而又以剛用剛而進逼之是招致冦難之至也
  通論泉峰龔氏曰郊沙泥之象視坎水逺近而為言者也
  易之取象如此
  象曰需于泥災在外也自我致冦敬慎不敗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三切逼上體之險難故云災在外也三之致冦山已進而迫之故云自我冦自己致若能敬慎量冝而進則無䘮敗也需之時須而後進也其義在相時而動非戒其不得進也直使敬慎毋失其冝耳
  平安項氏曰三與險切近未必皆三之罪亦有居勢適然者其要在熟玩致孚而已冦雖在外然亦不自至我有以致之則至我敬慎而无失則雖與之逼亦無敗理此其所以剛健而不陷也
  建安邱氏曰坎險在外未嘗逼人由人急于求進自逼于險以致禍敗象以自我釋之明致災之由不在他人也
  餘論語類問敬慎朱子曰敬字大慎字細小如人行路一直恁地去便是敬前面險處防有喫跌便是慎慎是惟恐有失之意如思慮兩字思是恁地思去慮是怕不恁地底意思
  六四需于血出自穴
  正義紫陽朱子曰血者殺傷之地穴者險陷之所四交坎體入乎險矣故為需于血之象然柔得其正需而不進故又為出自穴之象占者如是則雖在傷地而終得出也
  愚案血者隂屬而穴者其所藏之地也此爻已交險體入于患難之中故曰需于血以其能需而不為患難之所陷故又曰出自穴其需也即其出也其出也亦即其需也中庸所謂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者六四近之故傳曰順以聽也本義以血為殺傷之地程傳以穴為物之所安似皆未確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以隂柔之質處于險而下當三陽之進傷于險難者也故云需于血既傷于險難則不能安處必失其居故云出自穴穴物之所安也順以從時不競于險難所以不至于凶也以柔居隂非能競者也若陽居之則必凶矣葢无中正之徳徒以剛競于險適足以致凶耳
  象曰需于血順以聽也
  通論草廬呉氏曰謂六四柔順以聽于九五也
  雲峰胡氏曰三能敬則雖迫坎之險而不敗四能順則雖陷坎之險而可出敬與順固處險之道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以隂柔居于險難之中不能固處故退出自穴是順從以聽于時所以不至于凶也
  九五需于酒食貞吉
  辨正愚案本卦取象如内卦之沙與泥六四之血未有以為真沙真泥真血者獨九五之酒食則以為真酒食不過因大象有飲食宴樂之文耳然取象自冝歸于一例此爻葢言以中正之徳居太平之時事則无為而成功則不勞而致如酒食之待醉飽有不期然而然者此需之極也但前儒皆未有以此為説者
  通論
  折中曰案需之為義最廣其大者莫如王道之以久而成化而不急于淺近之功聖學之以寛而居徳而不入于正助之弊卦惟九五剛健中正以居尊位是能盡需之道者故彖傳特舉此爻以當彖辭之義而大象傳又特取此爻之辭以蔽需義之全觀需之卦而不知此爻之義但以諸爻處險之偏乎一義者概之則需與蹇困何異哉
  餘論臨淄房氏曰屯散蒙明徳亨信著怡然无慮飲食宴樂以須太平王在在鎬愷樂飲酒是也
  伊川程子曰五以陽剛居中得正位乎天位克進其道矣以此而需何需不獲故宴安酒食以俟之所須必得也既得貞正而所需必遂可謂吉矣
  紫陽朱子曰酒食宴樂之具言安以待之九五陽剛中正需于尊位故有此象占者如是而貞固則得吉也
  鄭氏孩如曰序卦傳曰需者飲食之道也象曰君子以飲食宴樂爻曰需于酒食以治道言使斯民樂其樂而利其利期治于必世百年之後而不為近功者須待之義也
  象曰酒食貞吉以中正也
  餘論張氏彦陵曰内多欲則有求治太急之患徳惟中正所以需合于貞而得吉中正即孚貞意是推原所以能需處
  上六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來敬之終吉
  正義紫陽朱子曰隂居險極无復有需有陷而入穴之象下應九三九三與下二陽需極並進為不速客三人之象柔不能禦而能順之有敬之之象占者當陷險中然于非意之來敬以待之則得終吉也
  雲峰胡氏曰入于穴險極而陷之象速者主召客之辭三人乾三陽之象下三陽非皆與上應也有不速之象上柔順有敬之之象上獨不言需險之極无復有需也外卦險體二隂皆有穴象四出自穴而上則入于穴何哉六四柔正能需猶可出于險故出者許其將然也上六柔而當險之終无復能需惟入于險而已故曰入者言其已然也然雖已入于險非意之來敬之終吉君子未嘗无處險之道也
  通論蔣氏仁敬曰需待也以剛健之才遇險陷在前當容忍待時用柔而主靜若不度時勢恃剛而驟進取敗必矣初九去險尚逺以用恒免咎九二漸近險亦以守中而終吉九三已迫于險象言敬慎不敗六四已傷于險以柔而不競能出自穴上六險陷之極六以能敬終吉然則需待之時能含忍守敬皆可以免禍需之時義大矣
  愚案需與訟卦象相反不速之客三人正指訟之上卦不速有訟意敬者所以止爭端于未萌也三人似不必指需之下卦
  象曰不速之客來敬之終吉雖不當位未大失也正義虚齋蔡氏曰雖不當位謂其隂居險極正與困上六
  困于葛藟未當也一般
  辨正愚案以初三五為陽位二四上為隂位自漢以後皆有是説然考之經傳初无其文王輔嗣謂初上无隂陽定位程子又云隂陽竒偶豈容无位考乾之彖傳曰六位時成説卦傳曰易六位而成章以為初上无位者非也然其始不曰一而曰初其終不曰六而曰上則知爻之六位以始終上下而得名而非隂陽竒偶之數可比此在今日似亦當有定論至象傳凡言當位不當位者誠各以本爻之義求之皆有可見如此爻不過以上六際需之窮而无所復需將有他變故謂之不當位云爾非不可解之説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不當位謂以隂而在上也 又曰隂宜
  在下而居上為不當位
  紫陽朱子曰以隂居上是為當位言不當位未詳愚案如舊説則以六居上誠所謂是為當位矣程子自亂其例又常言需上六之不當位乃爵位之位然則經傳所无而自為其説者固冝有不合乎
  ䷅坎下乾上
  訟有孚窒惕中吉終凶利見大人不利涉大川
  正義衡水孔氏曰窒塞也惕懼也凡訟之體不可妄興必有信實被物止塞而能惕懼中道而止乃得吉也終凶者訟不可長若終竟訟事雖復窒惕亦有凶也物既有訟須大人决之故利見大人若以訟而徃涉危難必有禍患故不利涉大川
  陸氏曰九二剛而得中是以有信實失位于險是其窒止坎為心憂是其惕水性内明是其中也
  安定胡氏曰孚者由中之信人所以興訟必有由中之信而為他人之所窒塞不得已而興訟然雖已有信實而為人窒塞亦須恐懼兢慎而不敢自安則庶幾免于凶禍又中道而止則可以獲吉也大川謂大險大難也凡厯險涉難必須物情相協志氣和同則可得而濟也今訟之時物情違忤而不相得欲濟涉險難必不可得
  伊川程子曰卦之中實為有孚之象訟者與人爭辨而待决于人雖有孚亦惟窒塞未通不窒則已明无訟矣事既未辨吉凶未可必也故有畏惕中吉得中則吉也終凶終極其事則凶也訟者求辨其曲直也故利見于大人大人則能以其剛明中正決所訟也訟雖非和平之事當擇安地而處不可陷于危險故不利涉大川也
  紫陽朱子曰訟爭辨也上乾下坎乾剛坎險上剛以制其下下險以伺其上又為内險而外健又為己險而彼健皆訟之道也九二中實上无應與又為加憂有有孚而見窒能懼而得中之象上九過剛居訟之極有終極其訟之象九五剛健中正以居尊位有大人之象以剛乗險以實履陷有不利涉大川之象故戒占者必有爭辨之事而隨其所處為吉凶也
  愚案惕中因恐懼而得其本心即彖傳所謂剛來而得中也孔氏胡氏以為中道而止取對終字之義然與彖傳不合不必從
  通論紫陽朱子曰大凡卦辭取義不一如訟有孚窒惕中吉葢取九二中實故為加憂之象終凶葢取上九終極于訟之象利見大人葢取九五剛健中正居尊之象不利涉大川又取以剛乗險以實履陷之象此取義不一也然亦有不必如此取者此特其一例也卦辭如此辭極齊整葢所取諸爻義皆與爻中本辭協亦有雖取爻義而與爻本辭不同者
  餘論東萊吕氏曰衆人之言訟以勝為吉易之言訟以中
  為吉不中則雖勝亦凶也
  彖曰訟上剛下險險而健訟訟有孚窒惕中吉剛來而得中也終凶訟不可成也利見大人尚中正也不利涉大川入于淵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訟之為卦上剛下險險而又健也又為險健相接内險外健皆所以為訟也若健而不險不生訟也險而不健不能訟也儉而又健是以訟也訟之道固如是又據卦才而言九二以剛自外來而成訟則二乃訟之主也以剛處中中實之象故為有孚處訟之時雖有孚信亦必艱阻窒塞而有惕懼不窒則不成訟矣又居險陷之中亦為窒塞惕懼之義二以陽剛自外來而得中為以剛來訟而不過之義是以吉也卦有更取成卦之由為義者此是也卦義不取成卦之由則更不言所變之爻也據卦辭二乃善也而爻中不見其善也葢卦辭取其有孚得中而言乃善也爻則以自下訟上為義所取不同也訟非善事不得已也安可終極其事極意于其事則凶矣故曰不可成也成謂窮盡其事也訟者求辨其是非也辨之當乃中正也故利見大人以所尚者中正也聽者非其人則或不得其中正也中正大人九五是也與人訟者必處其身于安平之地若蹈危險則陷其身矣乃入于深淵也卦中有中正險陷之象
  紫陽朱子曰以卦徳釋卦名義以卦變卦體卦象釋卦辭案本義言卦變始此
  毛氏伯玉曰上剛下險以彼此言之險而健以一人言之
  虛齋蔡氏曰訟不可成以理言之揚人之惡也煩上之聼也損己之徳也増俗之偷也又人已之間俱廢其業雖得不償失也此豈君子之所樂成者哉謂之不可成見其宜惕中也
  辨正衡水孔氏曰剛來而得中輔嗣必以為九二者凡上下二象在于下象者則稱來故賁卦云柔來而文剛是離下艮上而稱柔來今此云剛來而得中故知九二也且凡云來者皆據異類而來九二在二隂之中故稱來若于爻辭之中亦有從下卦稱來也故需上六有不速之客三人來謂下卦三陽然需上六隂爻陽來詣之亦是非類而稱來也
  折中曰彖傳中有言剛柔徃來上下者皆虚象也先儒因此而卦變之説紛然然觀泰否卦下小徃大來大徃小來云者文王之辭也果從何卦而徃何卦而來乎亦云有其象而已耳故依王孔註疏作虚象者近是
  愚案以徃來上下為虚象而非卦變 折中之論至矣然雖屬虚象亦自有其實義大抵言徃者皆謂由此而前去言來者皆謂從无而忽生即于泰否之言徃來者考之則知其義初不出于本卦之象之外孔氏謂于下象多稱來此即從无忽生之義又言凡云來皆據異類而來則有不必盡然者
  象曰天與水違行訟君子以作事謀始
  正義伊川程子曰天上水下相違而行二體違戾訟之由也君子觀象故凡所作事必謀其始絶訟端于事之始則訟无由生矣謀始之意廣矣若慎交結明契劵之類是也
  草廬呉氏曰水行而下天行而上其行兩相背戾是違行也
  次崖林氏曰訟不興于訟之日而興于作事之始作事不豫謀此訟端之所由起也故君子于其始而謀之看事理有无違礙人情有无違拂終久有无禍患凡其事之不善而可以致訟者皆杜絶之而不為則訟端无自起矣
  餘論平菴項氏曰乾陽生于坎水坎水生于天一乾坎本同氣而生者也一動之後相悖而行遂有天淵之隔由是觀之天下之事不可以細微而不謹也不可以親暱而不敬也禍難之端夫豈在大曹劉共飯地分于匕筯之間蘇史滅宗忿起于笑談之頃謀始之誨豈不深切著明乎
  初六不永所事小有言終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六以柔弱居下不能終極其訟者也故于訟之初因六之才為之戒曰若不長永其事則雖小有言終得吉也葢訟非可長之事有言災之小者也不永其事而不至于凶乃訟之吉也
  慈湖楊氏曰訟之初不深也有不永所事之象訟之初未深小有言而已既不永其事故終吉
  通論雲峰胡氏曰初不曰不永訟而曰不永所事事之初猶冀其不成訟也小有言與需不同需小有言人不能不小有言也此之小有言我不能已而小有言也
  象曰不永所事訟不可長也雖小有言其辯明也正義秋山王氏曰止訟于初者上也故于訟之初即以訟
  不可長為戒
  石澗俞氏曰彖傳云訟不可成葢言訟之通義而不欲其成爻傳曰訟不可長葢言初為訟端而不欲其長
  愚案其辯明者言其知訟之不可長則審理度勢絶无蒙昧之見可知是以雖小有言而終吉也然則辨乃分辨之辨非辯論之辯矣
  九二不克訟歸而逋其邑人三百戸无眚
  正義紫陽朱子曰九二陽剛為險之主本欲訟者也然以剛居柔得下之中而上應九五陽剛居尊勢不可敵故其象占如此
  梅邊熊氏曰訟之得名正以二居險中卦辭之有孚窒為二而𤼵也九二為險之主故以下而訟上訟而不克凶患之來可知已惟其居中有孚窒塞而能惕故能歸逋而无眚也
  辨正愚案坎體處下本恃險而欲訟歸而逋者又以剛而得中也邑人三百戸險固之象二初欲訟恃有三百戸也繼而得中則忘其險矣故曰不克訟歸而逋其邑人三百户也能自勝如此其免于害不亦宜乎舊解以為自處寡約雖亦有理然覺迀迴難通
  存疑山陽王氏曰以剛處訟不能下物自下訟上宜其不克若能以懼歸竄其邑乃可以免災邑過三百竄而據强災未免也
  伊川程子曰二五相應之地而兩剛不相與相訟者也五以中正處君位其可敵乎是為訟而義不克也若能知其義之不可退歸而逋避以寡約自處則得免過眚也必逋者避為敵之地也三百户邑之至小者若處强大是猶競也
  存異潁川荀氏曰二者下體之君君不爭則百姓无害也平菴項氏曰一家好訟則百姓受害言三百户无眚見安者之衆也
  愚案荀氏項氏二説與惕中之㫖全然不合又荀説在輔嗣前而輔嗣不用别自立論亦足以見向來初无定説也
  象曰不克訟歸逋竄也自下訟上患至掇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自下而訟其上義乖勢屈禍患之至猶
  拾掇而取之言易得也
  愚案二之不克訟已自安于下而无所訟矣而傳云云者正言二明于禍福之分為剛來而得其中也
  六三食舊徳貞厲終吉或從王事无成
  正義安定胡氏曰无成者不敢居其成但從王事守其本
  位本禄而已故獲其吉也
  伊川程子曰三質本隂柔處險而介二剛之間危懼非為訟者也祿者稱徳而受食舊徳謂處其素分貞謂堅固自守厲終吉謂雖處危地能知危懼則終必獲吉也 又曰柔從剛者也下從上者也故曰或從王事无成謂從上而成不在已也
  蒙齋李氏曰或從王事无成者謂從王事而不以成功自居也夫訟生于其行之相違而天下之訟又起矜功而伐善以柔而從剛以下而從上有功而不自居故能不失舊徳而終又獲吉也
  通論雲峰胡氏曰食舊徳與位乎天徳語同位必稱徳而居故寧徳過其位毋位過其徳食必稱徳而食故寧徳浮于食毋食浮于徳
  楊氏文源曰食舊徳安其分之所當得是不與人競利也或從王事者分之所不得越是不與人競功也葢不必告訐之風乃謂之訟一有爭競之心亦訟也
  餘論梅邊熊氏曰坤六三亦曰或從王事无成而又曰有終者以地道代有終也此曰或從王事无成而不曰有終者訟不可終也訟以中止為吉无成乃所以為有終也无成所以為終吉也
  石澗俞氏曰或從王事无成與坤之六三同彼言或從王事无成又言有終此但言或從王事无成而不言有終何也曰彼順而此險也險非善後之道也
  存異紫陽朱子曰或出而從上之事則亦无成功占者守
  常而不出則善也
  愚案本義此解與諸説獨别似不可從 折中謂此爻與坤三之文大同小異不應其義差殊是矣又嘗疑此句與上文義不相蒙或即係坤六三之爻辭誤衍于此而又逸有終二字亦未可定然未敢遽以為然也
  象曰食舊徳從上吉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守其素分雖從上之所為非由已也故
  无成而終得其吉也
  愚案從上之上亦不必定指上九而言
  九四不克訟復即命渝安貞吉
  正義紫陽朱子曰即就也命正理也渝變也九四剛而不中故有訟象以其居柔故又為不克而復就正理渝變其心安處于正之象占者如是則吉也
  慈湖楊氏曰人惟不安于命故以人力爭訟今不訟而即于命變而安于貞吉之道也
  通論雲峰胡氏曰四之不克訟與二不同九二坎體九四乾體九二曰歸識時勢能反而安于其分之小九四曰渝明義理能變而安于命之正聖人不貴无過而貴改過又如此
  象曰復即命渝安貞不失也
  通論建安邱氏曰二沮于勢四屈于理此二之美所以止
  于无眚而四之貞吉所以為不失也
  九五訟元吉
  正義東海王氏曰以中正之徳齊乖爭之俗元吉也山陽王氏曰處得尊位為訟之主用其中正以斷枉直中則不過正則不邪故訟元吉
  伊川程子曰以中正居尊位治訟者也治訟得其中正所以元吉也元吉大吉而盡善也
  紫陽朱子曰陽剛中正以居尊位聽訟而得其平者也占者遇之訟而有理必獲伸矣
  象曰訟元吉以中正也
  正義白雲郭氏曰九五以中正之徳聽天下之訟人之所利見實天下之吉也獄訟之歸虞舜虞芮之質文王其九五之謂歟
  紫陽朱子曰中則聽不偏正則斷合理
  上九或錫之鞶帶終朝三褫之
  正義山陽王氏曰處訟之極以剛居上訟而得勝者也以訟受錫榮何可保故終朝之間褫帶者三也
  紫陽朱子曰鞶帶命服之飾褫奪也以剛居訟極終訟而能勝之故有錫命受服之象然以訟得之豈能安久故又有終朝三褫之象其占為終訟无理而或取勝然其所得終必失之聖人為戒之意深矣
  厚齋馮氏曰三居下卦之終終朝之象自三至上厯三爻三褫之象
  存疑草廬呉氏曰褫鄭本作拕徒可切晁氏曰如拕紳之拕澄案若只依今本作褫與褫通用訓拽亦拕之義訟勝受服矜喜之極故終朝之間三拕拽而加諸身也
  象曰以訟受服亦不足敬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窮極訟事設使受服命之寵亦且不足
  敬而可賤惡况又禍患隨至乎






  大易擇言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五
  上元程廷祚撰
  ䷆坎下坤上
  師貞丈人吉无咎
  正義山陽王氏曰興役動衆无功罪也故吉乃无咎伊川程子曰以二卦之義言之内險外順險道而以順行師之義也以爻言之一陽而為衆隂之主統衆之象也 又曰師之道以正為本興師動衆以毒天下而不以正民弗從也强驅之耳故師以貞為主其動雖正也帥之者必丈人則吉而无咎也葢有吉而有咎者有无咎而不吉者吉且无咎乃盡善也丈人者尊嚴之稱帥師總衆非衆所尊信畏服則安能得人心之從
  紫陽朱子曰師兵衆也下坎上坤坎險坤順坎水坤地古者寓兵于農伏至險于大順藏不測于至靜之中又卦惟九二一陽居下卦之中為將之象上下五隂順而從之為衆之象九二以剛居下而用事六五以柔居上而任之為人君命將出師之象故其卦之名曰師丈人長老之稱用師之道利于得正而任老成之人乃得吉而无咎戒占者亦必如是也
  又曰吉无咎謂如一件事自家作出來好方得无罪咎若作得不好雖是好事也則有咎
  辨正崔氏曰子夏傳作大人
  資州李氏曰子夏傳是也王氏曲解大人為丈人臆云嚴莊之稱宜改正
  馮氏曰易經无作丈人者丈字必誤古者行師諸侯躬親帥師然必惟有大徳之人至公无我然後可正天下自大人訛為丈人説者不勝其異祇見其曲也
  通論涑水司馬氏曰師貞丈人吉无咎難之也
  伊川程子曰比以一陽為衆隂之主而在上君之象也師以一陽為衆隂之主而在下將帥之象也
  龜山楊氏曰自昔先王之制民居則為比閭族黨州鄉故比則衆在内一陽在上為之主君象也伍兩卒旅軍師之制則衆在外一陽在下為之主將帥之象也
  彖曰師衆也貞正也能以衆正可以王矣剛中而應行險而順以此毒天下而民從之吉又何咎矣
  正義伊川程子曰能使衆人皆正可以王天下矣得衆心服而歸正王道止于是也剛中而應言九二以剛處中剛而得中道也六五之君為正應信任之專也雖行險道而以順動所謂義兵王者之師也上順下險行險而順也師旅之興不无傷財害人毒害天下然而民心從之者以其義動也古者東征西怨民心從也如是故吉而无咎吉謂必克无咎謂合義又何咎矣其義故一作固无咎也
  廣平㳺氏曰用師之道將以正天下之不正也故師謂之征已則不正其能正人乎剛中而應任將之道也行險而順興師之義也仰順乎天无違天以干時俯順乎人无咈人以從欲興師之順如此故能以衆正以衆正之則人皆知其欲正己而已天下孰不趨于正哉
  紫陽朱子曰此以卦體釋師貞之義以謂能左右之也一陽在下之中而五隂皆為所以也能以衆正則王者之師矣又以卦體卦徳釋丈人吉无咎之義剛中謂九二應謂六五應之行險謂行危道順謂順人心此非有老成之徳者不能也毒害也師旅之興不无害于天下然以其有是才徳是以民悦而從之也
  西溪李氏曰王者之兵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故曰能以衆正可以王矣
  辨正愚案毒字多訓害之義似于行險為切然師之體險而順者也順矣而何言害乎考王之邕讀毒為育崔氏憬以為亭毒之毒亭毒字見老子毒與育音義同又陸氏曰役也馬氏又云治也當考
  餘論雲峰胡氏曰毒之一字見得王者之師不得已而用之如毒藥之攻病非有沉疴堅癥不輕用也其指深矣
  象曰地中有水師君子以容民畜衆
  正義紫陽朱子曰水不外于地兵不外于民故能養民則
  可以得衆矣
  紫峰陳氏曰地中有水猶民中有兵非師之象乎君子觀師之象必容保其民畜其兵衆焉葢田以民分兵以賦出故當无事之時必制田里敎樹畜使比閭族黨州鄉之民无不各得其養民既有養則所謂伍兩卒旅軍師之衆以為他日折衝禦侮之用者皆畜于此矣茍平時誨之无其方則緩急誰復為之用哉
  通論紫陽朱子曰易有精有藴如師貞丈人吉此聖人之精畫前之易不可易之妙理至于容民畜衆等處因卦以𤼵皆其蘊也
  東萊吕氏曰地中有水則容畜而不散可以聨什伍而成軍地上有水則浸灌旁及可以交四鄰而脩好
  隆山李氏曰于師得古人井田之法于比得古人封建之法
  初六師出以律否臧凶
  正義山陽王氏曰為師之始齊師者也齊衆以律失律則
  
  紫陽朱子曰律法也否臧謂不善也晁氏曰否字先儒多作不是也在卦之初為師之始出師之道當謹其始以律則吉不臧則凶戒占者當謹始而守法也
  雲峰胡氏曰初六才柔故有否臧之戒然以律不言吉否臧則言凶者律令謹嚴出師之常其勝負猶未可知也故不言吉出而失律凶立見矣
  通論伊川程子曰初師之始也故言出師之義乃行師之道在邦國興師一作動衆而言合義理則是以律法也謂以禁亂誅暴而動茍動不以義則雖善亦凶道也善謂克勝凶謂殃民害義也在行師而言律謂號令節制行師之道以號令節制為本所以統制于衆不以律則雖善亦凶雖使勝㨗猶凶道也制師无法幸而不敗且勝者時有之矣聖人之所戒也
  又曰律有二義有出師不以義者有行師而无號令節制者皆失律也師出當以律不然雖臧亦凶
  愚案程子謂律有二義于理雖當于辭則費否臧之讀亦與諸家不同參考可也
  存異鄭氏曰北方之坎黄鍾之本也黄鍾之律起度量權
  衡故言律律者法度之所從出也
  胡氏曰周禮註太師吹律合音商則戰勝軍士强角則軍擾多失士心宫則軍和士卒同心徴則將急數怒軍士勞羽則兵弱少威明此雖聽律以定吉凶亦見律于師尤切也
  龍氏曰易非徒占筮教戒在焉音律之義狹不若法律之義廣從程朱為是
  象曰師出以律失律凶也
  通論虚齋蔡氏曰不曰否臧凶而曰失律凶者明否臧之
  為失利也
  九二在師中吉无咎王三錫命
  正義衡水孔氏曰承上之寵為師之主任大役重无功則凶故吉乃无咎王三錫命者以其有功故王三加錫命
  伊川程子曰師卦惟九二一陽為衆隂所歸五居君位是其正應二乃師之主專制其事者也在師專制而得中道故吉而无咎葢恃專則失為下之道不專則无成功之理故得中為吉既處之盡其善則能成功而安天下故王錫寵命至于三也
  紫陽朱子曰在師中吉言以剛中之徳在師中所以為吉
  通論雲峰胡氏曰卦辭師貞丈人吉无咎爻在師中吉无咎即卦辭意也中則无過不及所以為貞在師而中所以為丈人故師六爻惟九二吉无咎
  象曰在師中吉承天寵也王三錫命懐萬邦也
  正義潁川荀氏曰王謂二也三者陽徳成也徳純道盛故能上居王位而行錫命羣隂歸之故曰王三錫命懐萬邦也
  建安邱氏曰王者用兵非得已嗜殺豈其本心故三錫之命惟在于懐綏萬邦而已
  谷氏拙侯曰不曰威而曰懐見王者用師之本心
  辨正愚案重卦之義有取諸上下者有取諸内外者取諸上下者若蠱與恒之剛上而柔下是也取諸内外者若泰否之内陽外隂内柔外剛是也例本不一唯義所在易中五隂一陽之卦師陽在二比陽在五葢皆君象也故此兩爻皆以王稱後之説者專以為命將出師之卦又傅㑹彖辭丈人之説于是九二但為將帥矣不知師乃一人統萬方之象比乃萬國奉一人之象以一人統萬方故九在内居中制外之義也以萬國奉一人故九五在上居上臨下之義也如以九二為將帥則剛反為臣柔反為君將顧在内君顧在外有是理乎此不明于師之重卦義不取諸上下而取諸内外者疑不能无誤也詳玩象傳有偃武修文内寧外安之意舊説惟荀氏得之或疑承天豈非謂奉天子之命乎案易中凡言天者皆直指上天例不指君承天寵正言王者奉天命以寵綏下民也
  六三師或輿尸凶
  正義紫陽朱子曰輿尸謂師徒橈敗輿尸而歸也
  厚齋馮氏曰一陽上載有輿之象叠羣隂于上有尸之象
  存異伊川程子曰師旅之事任當專一二既以剛中之才為上信任必專其事乃有成功若或更使衆人主之凶之道也輿尸衆主也
  愚案程傳之説雖亦有理然于六三取象之義未見精切至于信任宜專六五自著其指矣亦不待改輿尸為衆主也
  象曰師或輿尸大无功也
  正義盧氏曰失位乗剛内外无應以此帥師必大敗故有
  輿尸之凶䘮其功業也
  六四師左次无咎
  正義伊川程子曰四以柔居隂非能進而克㨗者也知不能進而退故左次左次退舍也量宜進退乃所當也故无咎
  紫陽朱子曰全師以退賢于六三逺矣
  餘論隆山李氏曰坤體平陸而无險左旋其斾下以坎水之阻而止軍者也軍事出則尚右旋斾則為左
  草廬呉氏曰案兵家尚右右為前左為後故八陣圖天前衝地前衝在右天後衝地後衝在左
  象曰左次无咎未失常也
  正義龜山楊氏曰師以右為主常也左次則失常矣然四以柔順之資量敵而後進慮勝而後㑹退而左次未為失常也
  紫陽朱子曰知難而退師之常也
  餘論誠齋楊氏曰善戰者不必進而退亦進也禹之班師晉文之退舍是已使髙帝不至白登太宗不渡鴨綠咎于何有
  六五田有禽利執言无咎長子帥師弟子輿尸貞凶正義衡水孔氏曰隂不先唱柔不犯物犯而後應故徃即有功猶如田中有禽而來犯苗若徃獵之則无咎過
  伊川程子曰師之興必以蠻夷猾夏冦賊姦宄為生民之害不可懐來然後奉辭以誅之若禽獸入于田中侵害稼穡于義宜獵取則獵取之如此而動乃得无咎若輕動以毒天下其咎大矣執言奉辭也明其罪而討之也
  紫陽朱子曰六五用師之主柔順而中不為兵端者也敵加于己不得已而應之故為田有禽之象而其占利以搏執而无咎也言語辭也長子九二也弟子三四也又戒占者専于委任若使君子任事而又使小人參之則是使之輿尸而歸故雖貞而亦不免于凶也
  辨正郭氏曰利執之之字誤作言字案定本之字行書
  遂誤
  通論語類問易爻取義如師之五長子帥師乃是本爻有此象又却説弟子輿尸何也朱子曰此假設之辭也言若弟子輿尸則凶矣問此例恐與家人嗃嗃而繼以婦女嘻嘻同曰然
  雲峰胡氏曰長子即彖所謂丈人也自衆尊之則曰丈人自君稱之則曰長子皆長老之稱
  餘論紫巖張氏曰正辭伐罪為天下止暴興利是亦足矣而爻辭止曰无咎何邪夫徳政衰而後有兵兵凶器聖人不得己用之用得其人雖足以致大利而征役之起疾病之作創疫之傷財用之費所損和氣固多矣
  林氏曰易于取之小者以戈為象取之大者以田為象取之尤大者以狩為象
  象曰長子帥師以中行也弟子輿尸使不當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以中行是九二居中也使不當謂六三
  失位也
  上六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
  正義伊川程子曰上師之終也功之成也大君以爵命賞有功也開國封之為諸侯也承家以為卿大夫也承受也小人者雖有功不可用也故戒使勿用此専言師終之義不取爻義葢以其大者
  紫陽朱子曰師之終順之極論功行賞之時也坤為土故有開國承家之象然小人則雖有功亦不可使之得有爵土但優以金帛可也戒行賞之人于小人則不可用此占而小人遇之亦不得用此爻也
  通論紫陽朱子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舊時説只作論功行賞之時不可及小人今思他既一例有功如何不及他看來開國承家一句是公共得底未分别君子小人在小人勿用則是勿用他與之謀議經畫耳漢光武能用此義自定天下之後一例論功行封其所以用之在左右者則鄧禹耿弇賈復數人他不與焉此義方思量得如此未曽改入本義且記取
  雲峰胡氏曰初師之始故紀其出師而有律上師之終故紀其還師而賞功六爻中將兵將將伐罪賞功靡所不載末曰小人勿用則又戒辭也雖然亦在于謹其始焉耳曰丈人曰長子用以行師者得其人及其開國承家自不至于用小人矣
  次崖林氏曰小人立功不得一例賞以爵邑若一例賞以爵邑又恐播惡于衆不若于行師之初不用之為愈也故象傳謂其必亂邦彖辭于師貞之下即言宜用丈人五爻之辭又戒用弟子即此意也師之始既言之師之終而復言正戒人當謹于其始也
  折中曰小人勿用非既用而不封亦非既封而不用乃是從初不用所謂丈人吉弟子凶者自其出師之始而已然也胡氏林氏之説皆合卦意但此處小人勿用小人二字又似所包者廣葢非専論在師立功之人乃是謂亂定之後建官惟賢不可復用小人恐為他日之亂本爾如解卦難既平矣必曰小人退既濟卦三年克之矣又必曰小人勿用皆是意也
  象曰大君有命以正功也小人勿用必亂邦也
  通論慈湖楊氏曰師之終功成大君有命所以賞功也正功言賞必當功不可差失也開國承家之始其初不可用小人也于此始言勿用者因此賞功原其始也用小人為將帥幸而成功則難于不賞使之開國成家則害及民必亂邦也去一害民者又用一害民者以亂易亂必不可
  雲峰胡氏曰王三錫命命于行師之始大君有命命于行師之終懐邦亂邦大人小人之所以分比固聖人之所深慮逺戒也
  ䷇坤下坎上
  比吉原筮元永貞无咎不寧方來後夫凶
  正義涑水司馬氏曰原筮者比不可以茍合也比之道不可以不善也不可以不長久也不可以不正也故曰元永貞无咎
  伊川程子曰人相親比必有其道茍非其道則有悔吝故必推原占決其可比者而比之筮謂占決卜度非謂以蓍龜也程子以原為推原與諸家不同
  紫陽朱子曰比親輔也九五以陽剛居上之中而得其正上下五隂比而從之以一人而撫萬邦以四海而仰一人之象故筮者得之則當為人所親輔然必再筮以自審有元善長永正固之徳然後可以當衆之歸而无咎其未比而有所不安者亦將皆來歸之若又遲而後至則此交已固彼來已晚而得凶矣若欲比人則亦以是而反觀之耳
  通論林氏黄中曰書云卜不習吉初筮之謂也又云一習
  吉原筮之謂也
  平菴項氏曰屯之初九動乎坎中故為宜建侯而不寧比之九五居坎而下比故為不寧方來皆以坎為不寧也坎險而多憂故為不寧之象
  厚菴馮氏曰萃與比下體坤順同上體水澤不相逺惟九四一爻有分權之象故元永貞言于五比下无分權者故元永貞言于卦義各有在也
  雙湖胡氏曰六十四卦惟蒙比以筮言蒙貴初而比貴原者葢𤼵蒙之道當視其初筮之専誠顯比之道當致其原筮而謹審所以不同也
  雲峰胡氏曰蒙比卦辭特𤼵兩筮字以示占者之通例筮得蒙卦辭蒙求亨者與亨蒙者皆可用筮得比卦辭為人所比與求比者皆可用顧其所處所存者何如爾蒙之筮問之人者也不一則不專比之筮問其在我者也不再則不審不寧方來指下四隂而言來者自來後者自後吾惟問我之可比不可比彼之來比不來比吾不問也此固王者大公之道而為九五之顯比者也
  餘論或問比卦大抵占得之多是人君為人所比之象朱子曰也不必拘若三家村中惟一箇人作頭目也是為人所比也須自審自家才徳可以為之比否所以原筮元永貞也
  進齋徐氏曰後夫凶如萬國朝禹而防風後至天下歸漢而田横不來隗囂公孫述之徒皆是也
  彖曰比吉也比輔也下順從也原筮元永貞无咎以剛中也不寧方來上下應也後夫凶其道窮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比吉也者言相親比而得吉也比輔也者釋比所以得吉下順從者謂衆隂順從九五也
  伊川程子曰比吉也物相親比乃吉道也比輔也下順從也五以陽居尊位羣下順從以親輔之所以為比也推原筮決相比之道得无永貞而後可以无咎所謂元永貞如五是也以陽剛居中正盡比道之善者也民不能自保故戴君以求寧君不能獨立故保民以為安不寧而來比者上下相應也衆必相比而後能遂其生若相從之志不疾而後无所親比困屈以致凶窮之道也
  楊氏文源曰下順從以卦體言實則兼上下衆隂不曰上下而曰下者以九五為主也至不寧方來則曰上下應前是尊上之辭後是舉衆之辭
  辨正郭氏曰比吉吉下誤增也字凡彖先舉繫辭後以
  義結下皆有也字繫辭下並无也字
  通論石澗俞氏曰坤順也初至四皆坤畫有衆皆順從之象上六不與焉今但曰下順從而不及上葢斥上六在外也
  餘論伊川程子曰以聖人之公言之因至誠求天下之比以安民也以後王之私言之不求下民之附則危亡至矣故上下之志必相應也
  象曰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萬國親諸侯
  正義南陽何氏曰水性潤下今在地上更相浸潤比之義
  
  伊川程子曰夫物相親比而无間者莫如水在地上所以為比也先王觀比之象以建萬國親諸侯建立萬國所以比民也親撫諸侯所以比天下也
  紫巖張氏曰水行地上小大相比率以歸東先王法之建萬國以下比其民親諸侯以上比其君若身使臂臂使指小大相維順以聽命制得其道也
  縉雲馮氏曰地上之水異源同流畎澮相比以比于川九川相比以比于海如萬國諸矦大小相比而方伯連帥率之以比于天子也
  紫陽朱子曰地上有水水比于地不容有間建國親矦亦先王所以比于天下而无間者也彖意人來比我此取我徃比人
  通論雲峰胡氏曰師之容民畜衆井田法也可以使民自相合而无間比之建國親矦封建法也可使君與民相合而无間
  初六有孚比之无咎有孚盈缶終來有它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初六比之始也相比之道以誠信為本中心不信而親人人誰與之故比之始必有孚誠乃无咎也孚信之在中也有孚盈缶誠信充實干内若物之盈滿于缶中也缶質素之器此言本王輔嗣言若缶之盈實其中外不加文飾則終能來有它吉也物无不信豈用飾外以求比乎孚信比之本也
  紫陽朱子曰比之初貴乎有信則可以无咎矣若其充實則又有他吉也
  秋山王氏曰孚信之在中者也初居比之始故言彼此相比之道有孚比之孚之在人者也人有孚誠而後已徃比之故无咎有孚盈缶孚之在已者也已有孚誠則人來親比故又吉焉
  通論紫陽朱子曰孚有在陽爻者有在隂爻者伊川謂中
  虚信之本中實信之質是也
  象曰比之初六有它吉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比之初六者比之道在乎始也始能有孚則終致有他之吉其始不誠終焉得吉上六之凶由无首也
  蔣氏仁敬曰爻辭有孚凡兩更端及盈缶等語象傳皆畧之直舉初六為言可見比之要道在乎始先此義與卦辭後夫凶之意相𤼵明
  六二比之自内貞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二與五為正應皆得中正以中正之道相比者也二處于内自内謂由己也擇才而用雖在乎上而以身許國必由于己己以得君道合而進乃得正而吉也以中正之道應上之求乃自内而不自失也汲汲以求比者非君子自重之道乃自失也
  餘論雲峰胡氏曰初不係四之應而五應之故曰他四不係初之應而應乎五故曰外惟二本與五應故曰比之自内而又以正故吉凡卦以外卦為内上卦為外比六二言内六四言外内外卦之分見于此
  愚案舊説六爻取應為義率多附㑹胡氏所論此卦之應近似有理然亦偶合者爾如謂初本與四應今與五應而曰有它則大過之九四中孚之初九皆曰有它其説何也且比雖取四隂來比而六三之比匪已出其間又安見初之吉必為應乎五耶謂二五本相應而曰比之自内宜矣如謂四不應初而應五曰外比則泰之初九咸之初六象傳皆曰志在外猶可曰指所當應之爻而言益之上九象傳曰自外來又何説乎葢此之外比與渙六三爻象傳曰志在外正同以卦屬坎體而此二爻適能去其陷溺之性以從陽剛故也非特為外卦也應之為説于易理不為无礙明者當有以辨之
  象曰比之自内不自失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守己中正之道以待上之求乃不自失也易之為戒嚴宻二雖中正質柔體順故有貞吉自失之戒戒之自守以待上之求无乃涉後凶乎曰士之修己乃求上之道降己辱身非自重之道也故伊尹武侯救天下之心非不切必待禮至然後出也
  漢上朱氏曰六二柔也恐其自失也二處乎内待上之求然後應之比之自内者也故曰不自失也
  紫陽朱子曰得正則不自失矣
  六三比之匪人
  正義紫陽朱子曰隂柔不中正承乗應皆隂所比皆非其
  人之象其占大凶不言可知
  愚案六三體本柔暗而處重隂之間故為比之匪人易之取象不過如是或謂三以上應无首而為比匪者其義狹陋不若本義所言為切于教戒也
  象曰比之匪人不亦傷乎
  正義伊川程子曰人之相比求安吉也乃比于匪人必將反得悔吝其亦可傷矣深戒失所比也
  六四外比之貞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親賢從上比之正也故為貞吉
  紫陽朱子曰以柔居柔外比九五為得其正吉之道也占者如是則正而吉矣
  象曰外比于賢以從上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外比謂從五也五剛明中正之賢又居君位四比之是比賢且從上所以吉也
  九五顯比王用三驅失前禽邑人不誡吉
  正義紫陽朱子曰一陽居尊剛健中正卦之羣隂皆來比已顯其比而无私如天子不合圍開一面之綱來者不拒去者不追故為用三驅失前禽而邑人不誡之象葢雖私屬亦喻上意不相警備以求必得也凡此皆吉之道占者如是則吉也
  又曰邑人不誡如有聞无聲言其自不消相告誠又如歸市者不止耕者不變相似
  石門梁氏曰九五陽剛中正為比之主陽剛則明而不暗中正則公而不私此其所以為顯比也以象言之如田狩而用三驅失前禽來者不拒去者不追此上之比下也固顯比也比下既得其道則雖私屬亦喻上意而不待告誡此下之比上也亦顯比也上下之相比同一顯明之道又安有不吉乎
  陸氏庸成曰三驅失禽置失得于勿惜者狀蕩平之王心邑人不誡泯知識于大順者狀熙皥之王化
  折中曰案本義解邑人不誡謂不相警備以求必得似以為求所失之前禽也然語類只作有聞无聲之意尤為精切葢言王者田獵而近郊之處畧不驚擾耳本義係朱子未修改之書故其後來講論每有不同者皆此類也
  通論伊川程子曰天子之畋圍合其三面前開一路使之可去不忍盡物好生之仁也只取其不用命者不出而反入者也禽獸前去者皆免矣故曰失前禽也王者顯明其比道天下自然來比來者撫之固不煦煦然求比于物若田之三驅禽之去者從而不追來者則取之也此王道之大所以其民皥皥而莫知為之者也
  誠齋楊氏曰王者之比天下去妙巧捐䇿謀昭示之以至正大中之道而己可以比天下而不可以示天下王者不由也故曰顯比
  雲峰胡氏曰諸隂爻皆言比之隂比陽也五言顯比陽為隂所比也師比之五皆取田象師之田有禽害物之禽也比之失前禽背已之禽也在師則執之王者之義也在此能失之王者之仁也
  象曰顯比之吉位正中也舍逆取順失前禽也邑人不誡上使中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上之徳使不偏也
  建安邱氏曰舍逆謂舍上一隂隂以乗陽為逆也取順謂取下四隂隂以承陽為順也失上一隂故曰失前禽
  愚案王輔嗣云三驅之禮禽逆來趣已則舍之背已而走則射之愛于來而惡于去故常失前禽又毛公詩傳面傷不獻踐毛不獻孔疏云面傷不獻者謂當面射之翦毛不獻謂在旁而逆射之二者皆為逆射嫌誅降之義也今程傳以不去反入者為當取以前去者為失前禽與先儒之論不合且誠如其言是取逆舍順矣然細玩經文舊解亦有未安然則何説曰象統言王者大公之心既不可拘于禮文亦不得泥順逆取舍等字而求其義也夫舍逆主于言縱可以為上六之象矣若取順乃借象于下之四隂以為主于言殺可乎讀者不以辭害意則善矣
  辨正郭氏曰失前禽舍逆取順也今本誤倒其句小象並係先舉爻辭後以義結此獨先申義而後舉爻辭三百八十三爻並无此例誤亦明矣
  通論白雲郭氏曰民心罔中惟爾之中其使中之謂乎雲峰胡氏曰師之使不當誰使之五也比之使中誰使之亦五也
  上六比之无首凶
  正義山陽王氏曰无首後也處卦之終是後夫也為時所
  棄宜其凶也
  汴水趙氏曰首為上為陽九五之象自六四以下奉之為首者也上六居九五之上猶人而无首安得不凶
  秋山王氏曰五以一陽居尊四隂比之于下故彖傳曰下順從也而上六孤立于外而不從豈非後夫之象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居上比之終也首謂始也凡比之道其始善則其終善矣有其始而无其終者或有矣未有无其始而有終者也故比之无首至終則凶也
  紫陽朱子曰隂柔居上无以比下凶之道也故為无首之象而其占則凶也此説又别亦不可用
  東萊吕氏曰上六比之无首凶上居卦之終不曰无終凶而曰无首凶何也見其无終則知其必无首矣治疾者必推其致疾之由也
  愚案象傳之无所終即彖傳之其道窮上六即後夫无疑也无首以不能承陽為正義程吕謂始交之不善朱子謂隂柔不足為首訓俱未諦
  象曰比之无首无所終也
  正義臨川王氏曰隂之為物以陽為首而比之者也乗九五而不承比之无首者也以陽為首則有所終先陽則迷而失道况无首乎
  白雲郭氏曰上六非天下之所比又不能比人為臣而无君與无元首何異哉是以凶而无所終也
  紫陽朱子曰以上下之象言之則為无首以終始之象言之則為无終无首則无終矣
  蔣氏仁敬曰即卦辭後夫凶之義



  大易擇言卷五
<經部,易類,大易擇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六
  上元程廷祚撰
  ䷈乾下巽上
  小畜亨密雲不雨自我西郊
  正義紫陽朱子曰小隂也畜止之之義也卦唯六四一隂上下五陽皆為所畜故為小畜内健外巽二五皆陽各居一卦之中而用事有剛而能中其志得行之象故其占當得亨通然畜未極而施未行故有密雲不雨自我西郊之象
  辨正愚案小畜一卦自來皆泥于象而不求其義又不求與履卦對待之義且不求所以次于師比之後之義卒至于影響支離而莫得其解也蓋此卦立象實以六四一爻理勢所在有不得不聽其自然者然柔雖得位不可謂之非梗陽雖有五不可謂之已純小畜云者言此乃事勢之暫而未可以為常者也若履則可以為常矣何則健而巽畏天者也説而應乎乾樂天者也畏天者以有所阻也此小畜與履對待之故也由王輔嗣以來動引大畜以為比例故云小畜所畜者小大畜所畜者大不知卦之一正一反而生實義如天造地設六十四卦皆然使小畜必待與大畜比例而後見文王何不直取以相對而使之遥應乎且大畜之畜訓為止聚小畜之畜訓為容受其義自别也至此卦序在第九乾坤者天地之象也屯蒙以後皆洪荒之世聖人經綸開闢之事也師言田有禽比言失前禽則頑梗未能盡化徳教未能盡洽可知時至小畜大端无所用力優柔厭飫而已至履而人道遂立故繼之以泰焉觀卦之對待與其次序則小畜之義愈明而誠非大畜之所謂畜也又嘗求小畜之義與需卦畧相彷彿皆有待其自然之意其不同者則需以險在前而當待小畜以隂未化而當待險在前而當待者居易俟命之學隂未化而當待者必世後仁之效也然則小畜云者非謂隂能畜陽而謂陽之畜隂又明甚矣先儒謂一隂而畜羣陽難以為訓不可以不辨 彖辭二句當作兩解上句指隂而言下句謂化隂者也觀彖傳自見矣
  餘論紫巖張氏曰臣之誠意雖通于上而君徳未孚若天氣未應曰宻雲不雨西郊隂位自我西郊言陽氣未應也此説亦似有理但與彖𫝊上下應之語不能无礙
  語類問宻雲不雨自我西郊朱子曰凡雨者皆是隂氣盛凝結得宻方濕潤下降為雨今乾上進一隂止他不得所以彖中云尚徃也是指乾欲上進之象到上九則以卦之始終言畜極則散遂為既雨既處隂徳盛滿如此所以有君子征凶之戒張氏以宻雲為陽氣未應此又以既雨為險氣盛二説不合
  隆山李氏曰小畜小過皆隂用事故止為宻雲而不能為雨澤
  存疑伊川程子曰畜止也止則聚矣為卦巽上乾下乾在上之物乃居巽下夫畜止剛健莫如巽順為巽所畜故為畜也然巽隂也其體柔順唯能以巽順柔其剛健非能力正之也畜道之小者也又四以一隂得位為五陽所説得位得柔巽之道也能畜羣陽之志是以為畜也小畜謂以小畜大所畜聚者小所畜之事小以隂故也彖専以六四畜諸陽為成卦之義不言二體葢舉其重者雲隂陽之氣二氣交而和則相畜因而成雨陽倡而隂和順也故和若隂先陽倡不順也故不和不和則不能成雨雲之畜聚雖宻而不一有能字成雨者自西郊故也東北陽方西南隂方自隂倡故不和而不能成雨以人觀之雲氣之興皆自四逺故云郊據四而言故云自我畜陽者四畜之主也
  彖曰小畜柔得位而上下應之曰小畜健而巽剛中而志行乃亨密雲不雨尚徃也自我西郊施未行也正義龜山楊氏曰小者畜也此以六四一爻言之也合一卦之才則三陽健而進一隂體巽而上行九五剛得中與之合志則志行矣是以亨也
  紫陽朱子曰以卦體釋卦名義柔得位指六居四上下謂五陽以卦徳卦體而言陽猶可亨也尚徃言畜之未極其氣猶上進也
  平菴項氏曰謂之尚徃則非不徃謂之未行則非不行亨固在其中矣
  石門梁氏曰不言故亨而言乃亨者乃緩辭也陽為隂所畜其致亨甚難也若小失其道則不能亨矣
  愚案剛天徳也巽之柔能順乎剛而四又為多懼之地故凡六四屬巽者无一不美傳曰柔得位者此也非特以六居四之謂也柔知從剛則必為陽之所與雖一時未能即化乎剛而陽亦容之小畜之名緣是以起當此之時使陽遂自怠于邁徃又何以率未化之隂乎故曰健而巽剛中而志行乃亨尚徃者必期于雨也施未行者勢使然也
  通論安定胡氏曰小畜卦有二義六四以一隂得位體无二隂以分其應故上下五陽皆應之是小者能畜矣三陽在下而並進四以一隂獨當其路是小有所畜也此二義也
  象曰風行天上小畜君子以懿文徳
  正義伊川程子曰畜為藴畜之義君子所藴畜者大則道徳經綸之業小則文章才藝君子觀小畜之象以懿美其文徳方之道義為小也
  紫陽朱子曰風有氣而无質能畜而不能久故為小畜之象懿文徳言未能厚積而逺施也
  初九復自道何其咎吉
  通論紫陽朱子曰初九體乾居下得正前逺于隂雖與四為正應而能自守以正不為所畜故有反復自道之象占者如是則无咎而吉也
  秋山王氏曰復反也初以陽剛居健體志欲上行而為四得時得位者所畜故復然初剛而得正雖為所畜而復如自守以正不為所畜者故曰復自道言雖為彼所畜而吾實自復于道也
  泉峰龔氏曰復自道此復字與无徃不復不逺復之義同謂復于在下之位而不進也初九以陽剛之才位居最下為隂所畜知幾不進而自復其道焉何咎之有九二牽復亦謂與初九牽連而内復也易及諸經无有以復為上進者
  石澗俞氏曰復謂反于本位也以初九之剛徃應六四之柔而受其制豈不失其道而有咎今也反而以正道自守故能轉咎而為吉
  何氏𤣥子曰天地間氣化人事皆有隂畜陽之時陽既為隂所畜便不宜過剛躁動初以陽才居陽位濳伏于下何咎之有先言何其咎而後言吉者以无咎為吉也
  象曰復自道其義吉也
  正義紫巖張氏曰能反身以歸道其行已必不悖于理是
  能自畜者也故曰其義吉
  九二牽復吉
  正義紫陽朱子曰三陽志同而九二剛中故能與初九牽
  連而復亦吉道也占者如是則吉矣
  何氏𤣥子曰與初相牽連而復居于下故吉
  存異伊川程子曰二以陽居下體之中五以陽居上體之中皆以陽剛居中為隂所畜俱欲上復五雖在四上而為其所畜則固是同志者也夫同患相憂二五同志故相牽連而復二陽並進則隂不能勝得遂其復矣故吉也
  愚案程傳以相牽為指二與五其説近鑿葢本王輔嗣之誤
  象曰牽復在中亦不自失也
  通論誠齋楊氏曰初安于復故為自復二勉于復故為牽
  復能勉于復故亦許其不自失
  石澗俞氏曰徃而不復則不能自失既復矣則亦不自失也云亦者承上爻之義以初九之不失而亦不失也
  九三輿説輻夫妻反目
  正義紫陽朱子曰九三亦欲上進然剛而不中迫近于隂為所繫畜不能自進故有輿説輻之象然以志剛故又不能平而與之爭故又為夫妻反目之象
  折中曰進不利于行故曰輿説輻退不安其室故曰夫妻反目
  愚案六四一爻未盡之隂為陽所容畜之為言即遯卦畜臣妾之義乃隂為陽畜非以陽而見畜于隂也初與二皆取義于復者剛既容柔則宜于拱手安坐而无所為矣此非剛之志也夫剛善反者也進无所為退而益修其徳故有初之復又有二之牽自治于内雖若不復以柔為事乃六四則已得于觀感之深而上合志矣陽于隂之未盡者其畜之也有道而化之也有本如此故足貴也九三過剛不中既疎于自治而又急于責人以從已猶輿之説輻其不能行可知矣彼夫妻反目又豈能正室哉内卦三爻斯為劣矣
  辨正平菴項氏曰輻陸氏釋文云本亦作輹案輻車轑也輹車軸轉也輻以利輪之轉輹以利軸之轉然輻无説理必輪破轂裂而後可説若輹則有説時車不行則説之矣大畜大壯皆作輹字
  象曰夫妻反目不能正室也
  通論伊川程子曰説輻反目三自為也
  六四有孚血去惕出无咎
  辨正愚案六四為得位之柔體巽而順乎剛者也乃雖能從剛而猶有柔之迹聖人慮之曰有孚欲其誠于從剛也誠于從剛則无復害剛者故曰血去且无復遺剛以憂者故曰惕出而何咎之有乎此爻義本明顯先儒誤解畜字且謂以隂畜陽遂多紛紛之説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于畜時處近君之位畜君者也若内有孚誠則五志信之從其畜也卦獨一隂畜衆陽者也諸陽之志繫于四四茍欲以力畜之則一柔敵衆剛必見傷害惟盡其孚誠以應之則可以感之矣故其傷害逺其危懼免也如此則可以无咎不然則不免乎害矣此以柔畜剛之道也以人君之威嚴而細微之臣有能畜止其欲者葢有孚信以感之也
  紫陽朱子曰以一隂畜衆陽本有傷害憂懼以其柔順得正處中巽體二陽助之是有孚而血去惕出之象也无咎宜矣
  平菴項氏曰以隂畜陽以小包大能无憂乎獨恃與五有孚故能離其血惕去而出之以免于咎臣之畜君必信而後濟非與上合志不可為也
  象曰有孚惕出上合志也
  正義兼山郭氏曰上合志者合九五有孚之志
  愚案上合志自謂四上合于五以為五與之合者非是
  通論秀巖李氏曰上合志此與大畜九三升初六凡三言之皆謂上與陽爻合也損初六尚合志同
  九五有孚攣如富以其鄰
  辨正愚案易中九二九五皆有剛中之稱上无九五則九二稱剛中二五皆九則惟九五稱剛中此定例也彖傳所謂剛中而志行者即指此爻四與五皆曰有孚者柔而有孚則誠于從剛剛而有孚則足以化柔聖人之責柔固重以周而責剛亦嚴以宻矣有孚攣如則剛徳日盛而柔與之合將兼有他人之有而不獨有其有矣故曰富以鄰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小畜衆陽為隂所畜之時也五以中正居尊位而有孚信則其類皆應之矣故曰攣如謂牽連相從也五必援挽與之相濟是富以其鄰也五以居尊位之勢如富者推其財力與鄰比共之也
  紫陽朱子曰巽體三爻同力畜乾鄰之象也而九五居中處尊勢能有為以兼乎上下故為有孚攣固用富厚之力而以其鄰之象以猶春秋以某師之以言能左右之也
  象曰有孚攣如不獨富也
  上九既雨既處尚徳載婦貞厲月幾望君子征凶辨正愚案此爻乃隂盡陽純之候故言既雨既處又以卦體屬巽太過則寡斷婦貞厲以下因而遂著其戒也既雨則雲之宻者散矣既處則西郊之行者至矣尚加也隂之既盡而益厚其陽徳非天下之幸乎斯時而復有自用其柔者謂之婦貞則可危矣制之不可不早也月之未望有從陽之美月之幾望則抗于陽而不可復制矣君子于此而後圖之豈不凶乎舊解總謂以隂畜陽以柔制剛此乃天下至无道之事而聖人為之畫卦繫辭亦奚取焉
  存疑伊川程子曰上九巽順之極居卦之上處畜之終從畜而止者也為四所止也○又曰尚徳載四用柔巽之徳積滿而至于成也○又曰隂已能畜陽而云幾望何也此以柔巽畜其志也非力能制也然不已則將盛于陽而凶矣
  龜山楊氏曰三陽下進一隂畜之不能固故宻雲不雨尚徃也至上九而徃極矣故既處夫隂陽和則雨而婦以順為正雖畜而至于雨以是為正則厲矣月遡日以為明者也望則與日敵故幾望則不可過君子至此而猶征焉則凶之道也小畜以隂畜陽為主其極必疑陽故戒之如此
  紫陽朱子曰畜極而成隂陽和矣故為既雨既處之象葢尊尚隂徳至于積滿而然也隂加于陽故雖正亦厲然隂既盛而抗陽則君子亦不可以有行矣其占如此為戒深矣
  象曰既雨既處徳積載也君子征凶有所疑也
  辨正愚案有所疑正謂巽極寡斷而失事機使隂復盛也䷉兑下乾上
  履虎尾不咥人亨
  正義紫陽朱子曰履有所躡而進之義也以兑遇乾和説以躡剛强之後有履虎尾而不見傷之象故其卦為履而占如是也人能如是則處危而不傷矣
  又曰履上乾下兑以隂躡陽是隨後躡他如踏他脚迹相似所以云履虎尾卦之三四爻𤼵虎尾義便是隂去躡他陽後處
  通論雲峰胡氏曰程傳訓履為踐為藉以上下論也本義云有所躡而進以前後論也于尾字為切諸家多以兑為虎本義從程傳以乾為虎本夫子彖傳意也不咥人亨大扺人之涉世多是危機不為所傷乃見所履大傳曰易之興也其當文王與紂之事邪是故其辭危危莫危于履虎尾之辭矣故九卦處憂患以履為首
  虚齋蔡氏曰八卦惟兑為至弱惟乾為至健今以至弱者而躡于至健者之後自是危機故獨以履名卦而彖傳復取其徳而謂之履虎尾不咥人亨也
  餘論石門梁氏曰履者踐履也人之于禮亦踐行其天理者故履為禮也兑履乾之後履虎尾之象也虎咥人者也然以和説履之則不見咥而反致亨以是觀之人之踐履卑遜何徃而不亨乎然和非阿容也説非佞媚也亦恭順而不失其正耳兑之傳曰剛中而柔外此其道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履人所履之道也天在上而澤處下以柔履藉于剛上下各得其義事之至順理之至當也人之履行如此雖履至危之地亦无所害故履虎尾而不見咥嚙所以能亨也
  彖曰履柔履剛也説而應乎乾是以履虎尾不咥人亨剛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
  辨正雲峰胡氏曰本義謂二體見得是以兑體之柔履乾
  體之剛非指六三以柔而履剛也
  愚案剛柔指乾兑二體胡氏之説甚是程傳解履字雖與本義不同而以剛柔為指二體則一從前荀慈明王輔嗣皆誤以柔為指六三然則以六三為成卦之主者亦誤也○以君臨天下之位為帝位者易中他處絶无其文不應此處突然有之履帝位葢猶言所行合于天道也
  餘論紫巖張氏曰九五履乾正位曰剛中正剛健不息體大中至正之道以君臨天下履帝位而不疚也君臨天下者其可危為大葢人君以一身撫馭海内使所履一不正而蹈于非禮則政令紀綱弛于上䜛賊㓂攘起于下穆王命君牙曰心之憂危若蹈虎尾渉于春氷是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兑以隂柔履藉乾之陽剛柔履剛也兑以説順應乎乾剛而履藉之下順乎上隂承乎陽天下之正理也所履如此至順至當雖履虎尾亦不見傷害以此履行其亨可知
  象曰上天下澤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正義伊川程子曰天在上澤居下上一作天下之正理也人之所履當如是故取其象而為履君子觀履之象以辨别上下之分以定其民志夫上下之分明然後民志有定民志定然後可以言治民志不定天下不可得而治也古之時公卿大夫而下位各稱其徳終身居之得其分也位未稱徳則君舉而進之士修其學學至而君求之皆非有預于已也農工商賈勤其事而所享有限故皆有定志而天下之心可一後世自庶士至于公卿日志于尊榮農工商賈日志于富侈億兆之心交騖于利天下紛然如之何其可一也欲其不亂難矣此由上下无定志也君子觀履之象而分辨上下使各當其分以定民之心志也
  餘論文中王子曰禮其皇極之門乎聖人所以嚮明而節天下也其得中道乎故能辨上下定民志
  紫巖張氏曰履不取地而取澤澤氣上通其性説葢禮必人情通説而後可久且澤水靜止象民志之定云
  初九素履徃无咎
  正義伊川程子曰履不處者行之義初處至下素在下者也而陽剛之才可以上進若安其卑下之素而徃則无咎矣夫人不能自安于貧賤之素則其進也乃貪躁而動求去乎貧賤耳非欲有為也既得其進驕溢必矣故徃則有咎賢者則安履其素其處也樂其進也將有為乃守其素履者也
  龜山楊氏曰君子素其位而行素履也不願乎其外則无入而不自得矣故徃无咎初九在一卦之下君子敬修其可願在此時而已
  紫陽朱子曰以陽在下居履之初未為物遷率其素履者也占者如是則徃而无咎也
  西溪李氏曰處下體之後而虎在前人之涉世舉足皆危機也惟能素其位而行則各安其當然之分而不蹈危機以此而徃何咎之有
  草廬呉氏曰初九陽剛安于在下不變所守素其位而行者也舜飯糗茹草若將終身顔子居于陋巷不改其樂其斯之謂歟
  通論山陽王氏曰履道惡華故素乃无咎
  雲峰胡氏曰初未交于物有素象案蔡氏曰素者无文之謂葢履禮也履初言素禮以質為本也
  愚案中庸之言素位曰不願乎其外謂安其當然之分而无所緣飾未嘗非質素之意也但言素位則其理富言質素則義差狹而亦可相通
  象曰素履之徃獨行願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安履其素而徃者非茍利也獨行其志願耳獨専也若欲貴之心與行道之心交戰于中豈能安履其素也
  秀巖李氏曰素履徃即中庸所謂素位而行者也獨行願即中庸所謂不願乎其外者也
  九二履道坦坦幽人貞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九二居柔寛裕得中其所履坦坦然平易之道也幽靜安恬之人處之則能貞固而吉
  石門梁氏曰行于道路者由中則平坦從旁則崎險九二以剛居中是履道而得其平坦者也持身如是不輕自售故為幽人貞吉
  象曰幽人貞吉中不自亂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履道在于安靜其中恬正則所履安裕中若躁動豈能安其所履故必幽人則能堅固而吉葢其中心安靜不以利欲自亂也
  通論谷氏拙侯曰初之素而曰行願二之坦而曰不亂可
  見其身之履皆由于志之定也
  六三眇能視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武人為于大君辨正愚案八卦中兑為至柔而六三又兑之所以為柔者以至柔之爻處多凶之地而當履之不測其危固不可勝言矣然暗而无識弱而无才非窮凶極惡之此舊説泥于隂爻陽位與武人大君之象又誤解傳中志剛之語訓詁多異不敢附會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三以隂居陽志欲剛而體本隂柔安能堅其所履故如盲眇之視其見不明跛躄之履其行不逺才既不足而又處不得中履非其正以柔而務一作勝剛其履如此是履于危地故曰履虎尾以不善履履危地必及禍患故曰咥人凶武人為于大君如武暴之人而居人上肆其躁率而已非能順履而逺到也不中正而志剛乃為羣陽所與是以剛躁蹈危而得凶也
  紫陽朱子曰六三不中不正柔而志剛以此履乾必見傷害故其象如此而占者凶又為剛武之人得志而肆暴之象如秦政項籍豈能久也
  象曰眇能視不足以有明也跛能履不足以與行也咥人之凶位不當也武人為于大君志剛也
  辨正愚案六三至暗至弱以蹈凶禍由不知有天徳也天徳者何剛之謂也經云武人為于大君言暗弱至此豈可不求天徳而力奉之此曰志剛即彖傳所謂説而應乎乾也人能志剛而猶自患于暗弱乎此聖人教人之精意而舊解俱舍此何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以柔居三履非其正所以致禍害被咥而凶也以武人為喻者以其處陽才弱而志剛也志剛則妄動所履不由其道如武人而為大君也
  秋山王氏曰三質暗才弱本不足以有為以當履之時一隂為主適與時遇是以不顧其位不當勇于行而履危蹈禍斯道也唯武人用之以為王事一于進以行其志之剛則可故爻辭于咥人凶後言之用各有當也
  愚案易中剛无貶辭所貶者失位之剛不中正者也若概云志剛則妄動恐无此理王氏葢知舊説之誤而稍變者也
  九四履虎尾愬愬中吉
  通論山陽王氏曰逼近至尊以陽承陽處多懼之地故曰履虎尾愬愬也然以陽居隂以謙為本雖處危懼終獲其志故終吉也
  伊川程子曰九四陽剛而乾體雖居四剛勝者也在近君多懼之地无相得之義五復剛決之過故為履虎尾愬愬畏懼之貌若能畏懼則當終吉
  紫陽朱子曰九四亦以不中不正履九五之剛然以剛居柔故能戒懼而得終吉
  雲峰胡氏曰本義于三之履虎尾曰不中不正以履乾是以乾為虎而三在其後也于四之履虎尾則曰亦以不中不正履九五之剛是以九五為虎而四在其後也三四皆不中正而占有不同者三多凶以柔居剛其凶也宜四多懼以剛居柔所以終吉
  愚案彖之履虎尾獨于三四著之者三與四屬人道且凶懼之地也履之為卦正言人之處世者也以乾為虎以五為虎之説似亦有不盡然者
  象曰愬愬終吉志行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志行也只是説進將去
  西溪李氏曰畏懼所以行其志也
  愚案志即志剛之志言能戒慎恐懼則念念在于天徳无所處而不善矣
  九五夬履貞厲
  正義山陽王氏曰得位處尊以剛決正故曰夬履貞厲也履道惡盈而五處尊是以危案夬有決斷盈滿二義此宜兼之故存王氏説
  伊川程子曰夬剛決也五以陽剛乾體居至尊之位任其剛決而行者也如此則雖得正猶危厲也古之聖人居天下之尊明足以照剛足以決勢足以専然而未嘗不盡天下之議雖芻蕘之微必取乃其所以為聖也履帝位而光明者也若自任剛明決行不顧雖使得正亦危道也可固守乎有剛明之才茍専自任猶為危道况明不足者乎易中云貞厲義各不同隨卦可見
  紫陽朱子曰九五以剛中正履帝位而下以兑説應之凡事必行无所疑礙故其象為夬決其履雖使得中正亦危道也故其占為雖正而危為戒深矣
  秋山王氏曰履之卦義履剛也履剛之道尚柔不尚剛也五雖中正以履帝位然以剛居剛是一于尚剛者夬履謂決于行也一于任剛決行而不顧則于中正之道豈能无咎乎若貞固守此危道也故曰貞厲
  餘論平菴項氏曰六三于彖辭為亨者以下卦言之有和説之徳也于本爻為凶者資本隂柔履位不正宜其凶也九五于彖辭為不疚者以上卦言之有剛健中正之徳也于本爻為厲者以剛行剛志在夬決其理雖正其事則危也凡彖多言卦徳凡爻多論爻位
  雲峰胡氏曰在下者不患其不憂患其不能樂故喜其履坦在上者不患其不樂患其不能憂故戒其夬履二之坦則正而吉喜之也五之夬則雖正而危戒之也
  象曰夬履貞厲位正當也
  正義新蔡于氏曰夬決也居中履正為履貴主萬方所履一決于前恐決失正恒懼危厲故曰夬履貞厲位正當也案此言恒懼危厲是戒人以當存危懼之心其理為優
  伊川程子曰戒夬履者以其正當尊位也居至尊之位據能専之勢而自任剛決不復畏懼雖使得正亦危道也
  愚案位正當對位不當而言盡剛之道以化柔乃天下之至難居其位則不可不知其危也
  上九視履考祥其旋元吉
  正義山陽王氏曰禍福之祥生乎所履處履之極履道成矣故可視履而考祥也居極應説髙而不危是其旋也履道大成故元吉
  伊川程子曰上處履之終視其所履行以考其善惡禍福若其旋則善且吉也旋謂周旋完備无不至也是以元吉
  紫陽朱子曰視履之終以考其祥周旋无虧則得元吉占者禍福視其所履而未定也
  餘論石門梁氏曰上履之終也人之所履觀之于始則誠偽未可見惟觀之于終然後見也故視其所履以考其善若周旋无虧則其吉大矣是爻也豈非動容周旋中禮而為盛徳之至與
  象曰元吉在上大有慶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上履之終也人之所履善而吉至其終周旋无虧乃大有福慶之人也人之行貴乎有終
  紫陽朱子曰若得元吉則大有福慶也
  次崖林氏曰在上履之終也言于履之終而得元吉則大有福慶也在上是解所以元吉大有慶是正解元吉











  大易擇言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七
  上元程廷祚撰
  ䷊乾下坤上
  泰小徃大來吉亨
  正義衡水孔氏曰隂去故小徃陽長故大來以此吉而亨
  
  伊川程子曰為卦坤隂在上乾陽居下天地隂陽之氣相交而和則萬物生成故為通泰小謂隂大謂陽徃徃之一作居于外也來來居于内也陽氣下降隂氣上交也隂陽和暢則萬物生遂天地之泰也以人事言之大則君上小則臣下君推誠以任下臣盡誠以事君上下之志通朝廷之泰也陽為君子隂為小人君子來處于内小人徃處于外是君子得位小人在下天下之泰也泰之道吉而且亨也
  辨正愚案易中言徃來者皆所謂虚象也而大概言來者多在内其象則自无而之有也言徃者多在外其象則自此而之彼也治易者當各以其義求之而不可誤入于卦變之説至先儒于泰否二卦大來則曰泰自否來小來則曰否自泰來既甚无謂節齋蔡氏又謂坤本在下之物自下而上故曰徃乾本在上之物自上而下故曰來以此訓泰則得之矣豈否卦又可曰坤本在上而乾本在下耶
  餘論虚齋蔡氏曰卦名曰泰以天地交而二氣通就造化之本不可相无上取也卦辭曰小徃大來以内君子外小人而言就淑慝之分上取也然則泰有二乎曰一也但是天地交而二氣通則決然内陽而外隂矣
  彖曰泰小徃大來吉亨則是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陽而外隂内健而外順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長小人道消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所以得名為泰者由天地氣交而生養萬物物得大通故云泰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以人事象天地之交也内陽外隂據其象内健外順明其性此就卦爻釋小徃大來吉亨也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長小人道消更就人事之中釋小徃大來吉亨也
  伊川程子曰小徃大來隂徃而陽來也則是天地隂陽之氣相交而萬物得遂其通泰也在人則上下之情交通而其志意同也乾健在内坤順在外為内健而外順君子之道也君子在内小人在外是君子道長小人道消所以為泰也
  通論平菴項氏曰泰否彖皆具三義第一段以重卦上下為義于隂陽二氣无所抑揚但貴其交而已第二段以卦體内外為義雖在内在外各得其所要是重内輕外則已于隂陽有所抑揚矣第三段以六爻消長為義至此則全是好陽而惡隂以陽長隂消為福則不止于抑揚而已否彖依此推之大抵諸卦皆然如小畜之彖柔得位而上下應之是統論六爻五陽一隂也健而巽却以兩卦言之剛中而志行又以九二九五兩爻言之故彖之義无所不備不可以一説通也
  石澗俞氏曰六十四卦乾上乾下之卦八坤上坤下之卦八凡得乾坤之一體者或言健順或言剛柔並不言隂陽獨否泰言隂陽葢泰否即乾坤之徃來也諸卦或有乾而无坤或有坤而无乾泰則坤上而乾下否則乾上而坤下乾坤之二體具故言隂陽
  餘論隆山李氏曰嘗反觀之一身陽浮于上而不降隂涸于下而不升如是者病必繼起要須隂陽二氣徃來升降于一身之中然後血氣流通四體健固而風雨寒暑之氣有不能入故陽氣自上而下而能使下體温固者一身之交泰也知此理而見之日用以贊天地之化育使之絪緼相接于以通君臣上下之情使之情意交孚葢无適而不可
  王氏伯厚曰君子道盛小人自化故舜湯舉臯伊而不仁者逺玉泉喻氏云泰小人道消非消小人也化小人為君子也
  喬氏還一曰有陽必有隂有君子必有小人必欲絶而去之有是哉善養身者化痰邪為血氣善治國者化盜賊為良民而已矣
  象曰天地交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正義伊川程子曰天地交而隂陽和則萬物茂遂所以泰也人君當體天地通泰之象而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生民也
  紫陽朱子曰財成以制其過輔相以補其不及又曰財成猶裁截成就之也裁成者所以輔相也且如君臣父子兄弟夫婦聖人便為制下許多禮數倫序只此便是裁成處至大至小之事皆是固是萬物本自有此理若非聖人裁成亦不能如此齊整所謂贊天地之化育而與之參也
  又曰天地之化儱侗相續下來聖人便裁作段子如氣化一年一周聖人與他截作春夏秋冬四時
  節齊蔡氏曰氣化流行儱侗相續聖人則為之截制以分春夏秋冬之節地形廣邈經緯交錯聖人則為之截制以分東西南北之限此裁成天地之道也春生秋殺此時運之自然髙黍下稻亦地勢之所宜聖人則輔相之使當春而耕當秋而歛髙者種黍下者種稻此輔相天地之宜也
  秋山王氏曰天地交而隂陽和萬物遂所以為泰人君象之裁成其道輔相其宜此天地之間所以无一物之不泰也
  通論平菴項氏曰天地變化草木蕃故泰之象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天地閉賢人隠故否之象曰君子以儉徳避難不可榮以祿
  石澗俞氏曰不曰地天交泰而必曰天地交泰者天君象也地臣象也地不可以先天臣不可以加于君也
  初九拔茅茹以其彚征吉
  辨正愚案劉子政曰賢人在下位則思與其類俱進易曰拔茅茹以其彚征吉自有此言而解經述文者遂皆用為善類汲引之意實則易之本指不如是也葢茅者周道之茂草也去之則通留之則塞泰之始即否之終拔茅茹以其彚者以其時致否之類塞道故剪除而務盡之則可轉而為泰征吉言如是則致泰之君子可由此而前徃也否亦曰拔茅茹以其彚者否之始即泰之終泰之方終致否之類亦塞道治之之法亦惟剪除而務盡之則不至于竟成其否貞吉亨言如是則救否之君子不可舍此而緩圖也二卦循環故其初爻之辭同象傳于泰曰志在外于否則曰志在君者泰陽為主否則勉隂以奉陽也
  通論山陽王氏曰茅之為物拔其根而相牽引者也茹相牽引之貌也三陽同志俱志在外初為類首已舉則從若茅茹也上順而應不為違距進皆得志故以其類征吉
  伊川程子曰初以陽爻居下是有剛明之才而在下者也時之否則君子退而窮處時既一作將泰則志在上進也君子之進必與其朋類相牽援如茅之根然拔其一則牽連而起矣茹根之相牽連者故以為象彚類也賢者以其類進同志以行其道是以吉也君子之進必以其類不唯志在相先樂于與善實乃相頼以濟故君子小人未有能獨立不頼朋友之助者也自古君子得位則天下之賢萃于朝廷同志協力以成天下之泰小人在位則不肖者並進然後其黨勝而天下否矣葢各從其彚也
  象曰拔茅征吉志在外也
  餘論誠齋楊氏曰君子之志在天下不在一身故曰志在
  
  九二包荒用馮河不遐遺朋亡得尚于中行
  正義伊川程子曰二以陽剛得中主治泰者也包荒人情安肆則政舒緩而法度廢弛庶事无節治之之道必有包含荒穢之量則其施為寛裕詳宻弊革事理而人安之用馮河人情習于久安安于守常惰于因循憚于更變非有馮河之勇不能有為于斯時也馮河謂其剛果足以濟深越險也或疑上云包荒則是包含寛容此云用馮河則是奮𤼵改革以相反也不知以含容一作宏之量施剛果之用乃聖賢之為也不遐遺人心狃于泰則茍逸而已惡能復深思逺慮及于遐逺之事哉治夫泰者當周及庶事雖遐逺不可遺若事之微隠賢才之在僻一作側陋皆遐逺者也朋亡人習于安其情肆而失節將約而正之非絶去其朋與之私則不能也治泰之道有此四者則能合于九二之徳故曰得尚于中行言能配合中行之義也尚配也
  紫陽朱子曰九二以剛居柔在下之中上有六五之應主乎泰而得中道者也占者能包容荒穢而果斷剛決不遺遐逺而不昵朋比則合乎此爻中行之道矣
  通論雲峰胡氏曰若有包容而无斷制非剛柔相濟之中也必包容荒穢而又果斷剛決則合乎中矣雖不遺遐逺而或自私于吾之黨類則易至偏重非輕重不偏之中也惟不遺遐逺而又不昵朋比是不忘逺又不泄邇合乎中矣
  象曰包荒得尚于中行以光大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象舉包荒一句而通解四者之義言如此則能配合中行之徳而其道光明顯大也
  折中曰傳只舉包荒非省文以包下葢包荒是治道之本然包荒而得合乎中道者以其正大光明明斷无私是以有馮河之決有不遐遺之照有朋亡之公以與包荒相濟而中道无不合也
  九三无平不陂无往不復艱貞无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
  正義伊川程子曰三居泰之中在諸陽之上泰之盛也物理如循環在下者必升居上者必降泰久而必否故于泰之盛與陽之將進而為之戒曰无常安平而不險陂者謂无常泰也无常往而不反者謂隂當復也平者陂往者復則為否矣當知天理之必然方泰之時不敢安逸常艱危其思慮正固其施為如是則可以无咎處泰之道既能艱貞則可常保其泰不勞憂恤得其所求也不失所期為孚如是則于其祿食有福益也祿食謂福祉善處泰者其福可食也葢徳善日積則福祿日臻徳踰于祿則雖盛而非滿自古隆盛未有不失道而䘮敗者也
  紫陽朱子曰將過于中泰將極而否欲來之時也恤憂也孚所期之信也戒占者艱難守貞則无咎而有福
  平菴項氏曰无平不陂為三陽言之无往不復為三隂言之兩言无不者明此皆天道之必至而有孚者也人能知此則當泰之極不可不盡人事以防之撫極泰之運而操心之危如此則舉動之際必无過咎然後彼必至之孚可以勿恤我固有之福可以長亨矣
  通論古為徐氏曰小人所以勝君子者非乗其怠則攻其隙艱則无怠之可乗貞則无隙之可攻如此則可以无咎可以勿憂其孚矣或曰隂陽交運否泰相仍時勢然也雖艱貞勿恤如之何曰平陂往復者天運之不能无艱貞勿恤者人事之所當盡天人有交勝之理處其交履其㑹者必有變化持守之道若一諉之天運以為无預于人事則聖人之易无作矣
  象曰无往不復天地際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无往不復言天地之交際也陽降于下必復于上隂升于上必復于下屈伸徃來之常理也因天地交際之中明否泰不常之道以為戒也
  辨正嵩山晁氏曰宋衷作无平不陂无往不復
  東萊吕氏曰无平不陂天地際也今本作无往不復番陽董氏曰案程傳仍今本本義從古易然先儒間兩存之今不敢輒改姑從程傳云
  愚案泰卦為天地交爻至于三則天氣之下降者將復升地氣之上升者將復降是天地不交而將分之象矣天地際者言其將分也无徃不復正于際義為切董氏從今本近是
  六四翩翩不富以其鄰不戒以孚
  通論沈氏守約曰四處上體在近君之位三陽既進樂與賢者共之志同願得是以不富以鄰不戒而孚也
  蒙齋李氏曰隂氣上升陽氣下降乃天地之交泰也上以謙虚接乎下下以剛直事乎上上下相孚乃君臣之交泰也君臣交泰則天下泰矣故下三爻皆以剛直事其上上三爻皆以謙虚接乎下四當二卦之交故𤼵此義
  石澗俞氏曰翩翩降以相從之貌易以隂虚為不富六四隂爻故曰不富
  何氏𤣥子曰此正隂陽交泰之爻也翩翩羣飛而下貌隂虚陽實几言不富者皆隂爻鄰指五上四能挾其並居之鄰相從而下者以三隂皆欲求陽故不待教戒而能以之下孚乎陽也
  折中曰案傳義皆以此爻為小人復來然以彖傳上下交而其志同觀之則四五正當君相之位下交之主兩爻象傳所謂中心願也中以行願也則正所謂志同者也爻辭不富與謙六五同皆言其謙虚而不自滿足爾
  愚案六四在陽内隂外之際此時陽主而隂没翩翩不富以其鄰不戒以孚言隂率其類以從陽中心悦而誠服也豈有方當泰卦之中而羣隂已至者乎此 折中所以辨傳義之誤又有取于沈氏以下諸説也但諸説多以翩翩不富為下交又未免襃之過甚葢彖傳之上下交而志同其意謂陽本當在上而今乾居坤下是為下交爾非六四之謂也以上諸説不入正義以此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四處泰之過中以隂在上志在下復上二隂亦在趨下翩翩疾飛之貌四翩翩就下與其鄰同也鄰其類也謂五與上夫人富而其類從者為利也不富而從者其志同也三隂皆在下之物居上乃失其實其志皆欲下行故不富而相從不待戒告而誠意相合也夫隂陽之升降乃時運之否泰或交或散理之常也泰既過中則將變矣聖人于三尚云艱貞則有福葢三為將中知戒則可保四已過中矣理必變也故專言始終反復之道五泰之主則復言處泰之義
  紫陽朱子曰已過乎中泰已極矣故三隂翩然而下復不待富而其類從之不待戒令而信也其占為有小人合交以害正道君子所當戒也隂虚陽實故凡言不富者皆隂爻也
  象曰翩翩不富皆失實也不戒以孚中心願也
  正義九家易曰乾升坤降各得其正隂得承陽皆隂心之
  所願也
  辨正郭氏曰皆反實也反誤作失字
  石澗俞氏曰失實與蒙六四逺實同皆指陽為實也
  折中曰案王弼以隂居上為失實而傳義從之考易中皆以隂陽分虚實不因乎上下也故凡陽爻為實為富隂爻為虚為不富
  愚案實字自應指陽而言反實乃隂還而從陽之義向作失實殊為費解若謂失實為解不富亦未見其必然富者自有其有之謂今曰不富正以其不自有其隂而還歸于陽也反誤作失郭氏必有所據然難為拘文者道矣
  餘論蒙齋李氏曰爻言不富象言失實是皆不以富貴驕人而有虚中无我之意也鄰類也謂五與上也故四五皆稱行願在下卦之初則明以彚交于上在上卦之初則明以隣交于下葢上下交而其志同也
  何氏𤣥子曰失實即不富之謂不富而其鄰從之者以三爻皆不富而欲資于陽故也不待期約而相孚各出于其中心之所願欲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翩翩下往之疾不待富而鄰從者以三隂在上皆失其實故也隂本在下之物今乃居上是失實也不待告戒而誠意相與者葢其中心所願故也理當然者天也衆所同者時也
  六五帝乙歸妹以祉元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六五以隂柔居君位下應于九二剛明之賢如帝乙之歸妹然降其尊而順從于陽則以之受祉且元吉也元吉大吉而盡善者也謂成治泰之功也
  存異紫陽朱子曰帝乙歸妹之時亦嘗占得此爻占者如是則有祉而元吉矣凡經以古人為言如髙宗箕子之類者皆倣此此朱子以易為占卜之書而執已見之太過故有此論
  象曰以祉元吉中以行願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所以能獲祉福且元吉者由其以中道合而行其志願也有中徳所以能任剛中之賢所聽從者皆其志願也非其所欲能從之乎
  童溪王氏曰中以行願謂以柔中之徳而行此志願以合乎下故能受其祉福且元吉也所謂上下交而其志同如此
  上六城復于隍勿用師自邑告命貞吝
  正義伊川程子曰掘隍土積累以成城如治道積累以成泰及泰之終將反于否如城土頽圯復反于隍也上泰之終六以小人處之行將否矣勿用師君之所以能用其衆者上下之情通而心從也今泰之將終失泰之道上下之情不通矣民心離散不從其上豈可用也用之則亂衆既不可用方自其親近而告命之邑所居謂親近大率告命必自近始將否而方告命為可羞吝不由于告命也
  紫陽朱子曰泰極而否城復于隍之象戒占者不可力爭但可自守雖得其貞亦不免于羞吝也
  象曰城復于隍其命亂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命亂故復否告命所以治之也
  餘論誠齋楊氏曰乾坤開闢之世乎屯蒙洪荒之世乎需養結繩之世乎訟師阪泉涿鹿之世乎畜履書契大法之世乎泰通堯舜雍熙之世乎過此而後泰而否否而泰一治一亂治少亂多泰豈可復哉故曰泰其上古之極治歟
  厚齋馮氏曰自乾坤之後始涉人道經厯六坎險阻備嘗内有所畜外有所履然後致泰而泰之後否即繼之以此知斯人之生立之難而䘮之易國家之興成之難而敗之易天下之治致之難而亂之易此又序易者之深意而亦天地自然之理也
  ䷋坤下乾上
  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大往小來
  正義衡水孔氏曰否之匪人者言否閉之世非是人道交通之時故云匪人不利君子貞者由小人道長君子道消故不利君子為正也陽氣往而隂氣來故云大往小來陽主生息故稱大隂主消耗故稱小
  崔氏曰否不通也于不通之時小人道長故云匪人君子道消故不利君子貞也
  伊川程子曰夫上下交通剛柔和合君子之道也否則反是故不利君子貞君子正道否塞不行也大往小來陽往而隂來也
  辨正紫陽朱子曰或疑之匪人三字衍文由比六三而誤
  也傳不特解其義亦可見
  餘論童溪王氏曰匪人所謂非君子人也人非君子則平時與君子如枘鑿之不相入者正斯人也匪人得志則君子之道否塞而不行矣夫正道之在天下不可以一日无也今也君子之道否塞而不得行者皆否之匪人不利乎貞故也葢小人之心同乎己者則利之異乎己者則不利也夫惟彼己之勢既不相入故大者往而小者來也
  存疑紫陽朱子曰否閉塞也七月之卦也正與泰反故曰匪人謂非人道也其占不利于君子之正道葢乾往居外坤來居内又自漸卦而來則九往居四六來居三也
  泉峰龔氏曰本義卦變之説若有可疑泰否往來只當以二體言不當以一爻言餘見各卦
  彖曰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大往小來則是天地不交而萬物不通也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也内隂而外陽内柔而外剛内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長君子道消也正義伊川程子曰夫天地之氣不交則萬物无生成之理上下之義不交則天下无邦國之道建邦國所以為治也上施政以治民民戴君而從命上下相交所以為治也今上下不交是天下无邦國之道也隂柔在内陽剛在外君子往居于外小人來處于内小人道長君子道消之時也
  通論西溪李氏曰否泰反其類故否之辭與泰反
  終畝呉氏曰六十四卦獨乾坤泰否四卦言隂陽乾坤隂陽也惟泰否二卦内外皆得乾坤之全體故亦以隂陽言也
  餘論横渠張子曰葢言上下不交便天下无邦有邦而與无邦同以不成國體也在天下它國皆无道只一邦治亦不可言天下无道須是都不治然後是天下无道也于否之時則天下无邦也古之人一邦不治别之一邦直至天下皆无邦可之則止有隠耳
  邵氏曰不惟在位在野而已但信而任之則為内疎而逺之則為外
  象曰天地不交否君子以儉徳辟難不可榮以禄正義伊川程子曰天地不相交通故為否否塞之時君子道消當觀否塞之象而以儉損其徳避免禍難不可榮居祿位也否者小人得志之時君子居顯榮之地禍患必及其身故宜晦處窮約也
  紫陽朱子曰收歛其徳不形于外以避小人之難人不得以祿位榮之
  通論平菴項氏曰儉徳辟難不與害交也不可榮以祿不與利交也此君子所以體天地不交之象也世固有假避禍之名以保榮祿者故聖人必兼言之
  初六拔茅茹以其彚貞吉亨
  辨正愚案泰否初爻之辭同泰之初九説者以為君子連類而進則否之初六自必以為小人連類而進矣然二卦之取義于通塞皆于拔茅見之若謂泛指君子小人之進退則于致通去否之本義反不見矣説詳泰卦
  通論紫陽朱子曰三隂在下當否之時小人連類而進之象而初之惡則未形也故戒其占則吉而亨葢能如是則變為君子矣
  又曰拔茅茹貞吉亨這是吉凶未判時若能如此改變時小人便是作君子
  平菴項氏曰泰之初九君子始以類進君子難進故聖人勉之以征否之初六小人始以類進小人進而為邪故聖人戒之以貞
  存疑安定胡氏曰否之初是小人道長君子不可用之時也時既不可用則必引類而退守以正道不可求進然後得其吉而獲亨也按此以初六為君子與前説異下同
  伊川程子曰泰與否皆取茅為象者以羣陽羣隂同在下有牽連之象也泰之時則以同征為吉否之時則以同貞為亨始以内小人外君子為否之義復以初六否而在下為君子之道易隨時取義變動无常否之時在下者君子也
  象曰拔茅貞吉志在君也
  通論紫陽朱子曰小人而變為君子則能以愛君為念而
  不計其私矣
  餘論安定胡氏曰君子之志未嘗不在致君澤民也雖當此否塞之時引退守正不茍務其進俟時而後動者亦在致君澤民而已
  伊川程子曰君子固守其節以處下者非樂于不進獨善也以其道方否不可進故安之耳心固未嘗不在天下也其志常在得君而進以康濟天下故曰志在君也
  童溪王氏曰時方否塞故以彚守正于下若反否而為泰則亦如初九之以彚征矣故初九之象曰志在外初六之象曰志在君以言行止雖繫于時而君子之志于君亦无徃而不在也
  六二包承小人吉大人否亨
  正義山陽王氏曰居否之世而得其位用其至順包承于上小人路通内柔外剛大人否之其道乃亨
  紫陽朱子曰隂柔而中正小人而能包容承順乎君子之象小人之吉道也故占者小人如是則吉大人則當安守其否而後道亨葢不可以彼包承于我而自失其守也
  又曰易中亦有時而為小人謀如包承小人吉大人否亨言小人當否之時能包承君子則吉但此雖為小人謀乃所以為君子謀也包承是包得許多承順底意思
  象曰大人否亨不亂羣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大人于否之時守其正節不雜亂于小人之羣類身雖否而道之亨也故曰否亨不以道而身亨乃道之否也不云君子而云大人能如是則其道大矣
  六三包羞
  正義伊川程子曰三以隂柔不中不正而居否又切近于上非能守道安命窮斯濫矣極小人之情狀者也其所包蓄謀慮邪濫无所不至可羞恥也
  平菴項氏曰否之六三小人之極盛也无所復戒羞之而已小人在内徳不當位名位愈髙羞辱愈大故曰包羞位不當也當否之盛時小人以為榮聖人獨指其本心之辱者以示之使知榮辱之實在此而不在彼也
  存疑廣平㳺氏曰在下體之上位浸顯矣當否之世而不
  去忍恥冒處故謂之包羞
  白雲郭氏曰尸祿素餐所謂包羞者也孔子曰邦无道榖恥其六三之謂歟
  紫陽朱子曰以隂居陽而不中正小人志于傷善而未能也故為包羞之象然以其未𤼵故无凶咎之戒
  慈湖楊氏曰六三徳不如六二而位益髙舍正從邪有愧于中故曰包羞是謂君子中之小人自古此類良多
  愚案六三自宜作否極論程子與項氏説雖未能暢猶為不失其正㳺氏以下三説未可深信至本義之解更别並存以俟參考
  象曰包羞位不當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隂柔居否而不中不正所謂可羞者處
  不當故也處不當位所為不以道也
  九四有命无咎疇離祉
  正義紫陽朱子曰否過中矣將濟之時也九四以陽居隂不極其剛故其占為有命无咎而疇類三陽皆獲其福也命謂天命
  通論平菴項氏曰泰九三于无咎之下言有福否九四于无咎之下言疇離祉者二爻當天命之變正君子補過之時也泰之三知其將變能修人事以勝之使在我者无可咎之事然後可以勿恤小人之孚而自食君子之福也否之四因其當變能修人事以乗之有可行之時而无可咎之事則不獨為一已之利又足為衆賢之祉也是二者茍有咎焉其禍可勝言哉
  又曰泰雖極治以命亂而成否否雖極亂以有命而成泰命者天之所令君之所造也道之廢興豈非天耶世之治亂豈非君耶
  雲峰胡氏曰否泰之變皆天也然泰變為否易故于内卦即言之否變為泰難故于外卦始言之
  存異伊川程子曰四以陽剛健體居近君之位當君道方否之時處逼近之地所惡在居功取忌而已若能使動必出于君命威柄一歸于上則无咎而其志行矣
  愚案君命之説雖本舊解然牽强不可從
  象曰有命无咎志行也
  通論厚菴李氏曰向之志在君者于是而得行
  愚案志行有二義四當否之將更陽剛之志于是得行也然未能盡任救否之事亦曰其存心于此者不可遏也
  九五休否大人吉其亡其亡繫于苞桑
  正義伊川程子曰五以陽剛中正之徳居尊位故能休息天下之否大人之吉也猶未離于否也故有其亡之戒否既休息漸將反泰不可便為安肆當深慮逺戒常虞否之復來曰其亡矣其亡矣其繫于苞桑謂為安固之道如維繫于苞桑也桑之為物其根深固苞謂叢生者其固尤甚聖人之戒深矣
  紫陽朱子曰陽剛中正以居尊位能休時之否大人之事也故此爻之占大人遇之則吉然又當戒懼如繫辭傳所云也
  通論横渠張子曰苞桑從下叢生之桑叢生則其根牢書云厥草惟苞如竹叢蘆葦之類河朔之桑多從根斬條取葉其生叢然
  紫陽朱子曰有戒懼危亡之心則便有苞桑繫固之象葢能戒懼危亡則如繫于苞桑堅固不拔矣如此説則象占乃有收煞非是其亡其亡而又繫于苞桑也
  象曰大人之吉位正當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有大人之徳而得至尊之正位故能休天下之否是以吉也无其位則雖有其道將何為乎故聖人之位謂之大寳
  上九傾否先否後喜
  正義衡水孔氏曰處否之極否道已終能傾毁其否故曰傾否也否道未傾之時是先否已傾之後其事得通故曰後有喜也
  紫陽朱子曰以陽剛居否極能傾時之否者也其占為先否後喜
  通論童溪王氏曰言傾否而不言否傾人力居多焉泉峰龔氏曰否六爻下三隂為小人上三陽為君子初曰貞吉亨二曰包承吉三曰包羞皆所以開小人反而從喜之機四曰有命无咎五曰休否吉上曰傾否皆所以勉君子進而為治之事
  雲峰胡氏曰以隂柔處泰之終故不能保泰而泰復為否以陽剛處否之終故卒能傾否而否復為泰否泰反復天乎人也
  蔡氏曰休否則否猶有存者至于傾則否盡矣
  象曰否終則傾何可長也
  通論伊川程子曰否終則必傾豈有長否之理極而必反理之常也然反危為安易亂為治必有剛陽之才而後能也故否之上九則能傾否屯之上六則不能變屯也














  大易擇言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八
  上元程廷祚撰
  ䷌離下乾上
  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貞
  正義衡水孔氏曰同人謂和同于人野是廣逺之處借其野名喻其廣逺言和同于人必須寛廣无所不同用心无私乃得亨通故云同人于野亨與人同心足以渉難故曰利涉大川與人和同易涉邪僻故利君子貞也
  伊川程子曰為卦乾上離下以二象言之天在上者也火之性炎上與天同也故為同人以二體言之五居正位為乾之主二為離之主二爻以中正相應上下相同同人之義也野謂曠野取逺與外之義夫同人者以天下大同之道則聖賢大公之心也常人之同者以其私意所合乃暱比之情耳故必于野謂不以暱近情之所私而于郊野曠逺之地既不繫所私乃至公大同之道无逺不同也其亨可知能與天下大同是天下皆同之也天下皆同何險阻之不可濟何艱危之不可亨故利涉大川利君子貞上言于野止謂不在暱比此復言宜以君子正道君子之貞謂天下至公大同之道故雖居千里之逺生千歲之後若合符節推而行之四海之廣兆民之衆莫不同小人則唯用其私意所比者雖非亦同所惡者雖是亦異故其所同者則為阿黨蓋其心不正也故同人之道利在君子之貞正
  紫陽朱子曰同人與人同也以離遇乾火上同于天六二得位得中而上應九五故為同人于野謂曠逺而无私也有亨道矣以健而行故能涉川為卦内文明而外剛健六二中正而有應則君子之道也占者能如是則亨而又可涉險然必其所同合于君子之道乃為利也
  通論雲峰胡氏曰同人于野其同也大利君子貞其同也正與人大同亨道也雖大川可涉然有所同者大而不出于正者故又當以正為本
  虚齋蔡氏曰大人之道豈必人人而求與之同哉亦惟以正而已正也者人心之公理也不期同而自无不同者也若我既得其正而彼或不我同則彼之悖矣吾何計哉然同我者已億萬而不同者僅一二亦不害其為大同也
  次崖林氏曰序卦𫝊曰與人同者物必歸之同人于野則物无不應人无不助而事无不濟故亨雖大川之險亦利于涉矣然必所同者合于君子之正道乃為于野而亨且利涉使不以正雖所同滿天下竟是私情之合不足謂之于野又何以致亨而利涉哉
  彖曰同人柔得位得中而應乎乾曰同人同人曰程𫝊此三字衍文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乾行也文明以健中正而應君子正也唯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
  正義伊川程子曰至誠无私可以蹈險難者乾之行也无私天徳也○天下之志萬殊理則一也君子明理故能通天下之志聖人視億兆之心猶一心者通于理而已文明則能燭理故能明大同之義剛健則能克己故能盡大同之道然後能中正合乎乾行也
  紫陽朱子曰通天下之志乃為大同不然則是私情之合而已何以致亨而利涉哉
  通論平菴項氏曰同人以一柔為主徒柔不能以同乎人也必以天徳行之故雖得位得中而必應乎乾乃可謂之同人至于利涉大川則又曰此乾行也明非柔之所能辦也凡卦之以柔為主者皆然履之六三不能以自亨也必曰應乎乾是以履虎尾不咥人亨小畜之六四不能以自亨也必曰剛中而志行乃亨大有之六五不能以自亨也必曰應乎天而時行是以元亨凡此皆柔為卦主而其濟也必稱乾焉此乾之所以為大與
  象曰天與火同人君子以類族辨物
  正義會稽虞氏曰方以類聚物以羣分君子和而不同故
  于同人以類族辨物也
  伊川程子曰不云火在天下天下有火而云天與火者天在上火性炎上火與天同故為同人之義君子觀同人之象而以類族辨物若君子小人之黨善惡是非之理物情之離合事理之異同凡異同者君子能辨明之故處物不失其方也
  紫陽朱子曰天在上而火炎上其性同也類族辨物所以審異而致同也
  草廬吳氏曰天之所生各族殊分法乾覆之无私者于殊分之族而類聚其所同異中之同也火之所及凡物均照法離明之有别者于均照之物而辨析其所異同中之異也
  辨正愚案類族辨物即方以類聚物以羣分之意自宜判為二項程傳謂各以其類族辨物之同異殊无分曉且于大象之以字别生一例尤為未確也朱子又嘗云類族以人言辨物以物言其論復失之泥吳氏說可從
  初九同人于門无咎
  通論王氏伯厚曰同人之初曰于門隨之初曰出門謹于
  出門之初則不茍同不詭隨
  愚案門者所以限物同人于門言能自立限制則无同流合汚之行于初九言之欲人之謹其始也象傳言出門謂宜出所當出之門也王氏說最為得之然未悉于門字之義
  餘論建安邱氏曰兩户為門陰畫偶有門之象同人與隨之初九節之九二皆前遇偶故謂之門一扇為户陽畫奇有户之象節之初九亦前遇奇故謂之户戸一而門二也案明夷六四于出門庭亦前遇偶邱氏言若有理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居同人之初而无擊應是无偏私同人之公者也故為出門同人其同博而公如此則无過咎也
  象曰出門同人又誰咎也
  通論紫陽朱子曰易中所謂又誰咎也自有三箇而其義則有兩樣如不節之嗟與自我致㓂言之則咎謂皆由已不可咎諸人如出門同人言之則謂人誰有咎之者矣以此見古人立言有用字雖同而其義則不同
  六二同人于宗吝
  正義山陽王氏曰用心偏狹鄙吝之道
  莆陽張氏曰親其所親則疎者隔矣黨其所黨則逺者疑矣不亦吝乎
  縉雲馮氏曰以卦體言之則有大同之義以爻義言之則示阿黨之戒
  辨正愚案同人之二曰于宗睽之六五曰厥宗謂之宗者離為依附之義二卦皆離體也又獨于同人與睽言之者此二卦物我之離合存焉于依附之義尤切故也然同人吝而睽則无咎者爻位不侔而所宗之大小異也舊說于此爻皆以二五相應為言似未達此意而于彖傳之㫖亦覺未安既云中正而應則不得又謂之擊于私蓋二以柔附剛而偏于内則不逺處于下則不廣實有礙于卦之大義故曰吝而豈應于五之謂乎不可以不辨
  存疑伊川程子曰二與五為正應故曰同人于宗宗謂宗黨也同于所繫應是有所偏與在同人之道為私狹矣故可吝
  紫陽朱子曰宗黨也六二雖中且正然有應于上不能大同而擊于私吝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象曰同人于宗吝道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諸卦以中正相應為善而在同人則為可吝故五不取君義蓋私比非人君之道相同以私為可吝也
  草廬吳氏曰六二一爻衆陽之所與而獨同于五所同者私狹而不公廣其為道可吝也
  九三伏戎于莽升其髙陵三歳不興
  辨正愚案九三居離體之終无所依附而過剛不中動生猜忌不與人同伏戎于莽内含芒刺之意下藏一隂之象升其髙陵俯視一切之意居内卦之上之象其違理任情如此而能為天之所祐乎故曰三歲不興也三之不美于本爻具見之說者乃舎旃而獨支離于爻之上下謂三欲攘二而畏五以此為解不无可疑然先儒說易如是者甚多未知其所由來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同人之時志在于同卦唯一陰諸陽之志皆欲同之三又與之比然二以中正之道與五相應三以剛强居二五之間欲奪而同之然理不直義不勝故不敢顯發伏藏兵戎于林莽之中懷惡而内負不直故又畏懼時升髙陵以顧望如此至于三歲之久終不敢興此爻深見小人之情狀然不曰凶者既不敢發故未至凶也
  紫陽朱子曰剛而不中上无正應欲同于二而非其正懼九五之見攻故有此象
  又曰三四皆為剛盛而髙三欲同于二而懼九五之見攻故升髙伏戎欲敵之而五陽方剛則不可奪故三歲不興而象言不能行也四欲同于二而為三所隔故乗墉攻之而以居柔遂自反而弗克故象曰義弗克也
  象曰伏戎于莽敵剛也三歲不興安行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所敵者五既剛且正其可奪乎故畏憚伏藏也至于三歲不興矣終安能行乎
  愚案剛者天徳謂上卦也敵剛者言三之違理任情如此是不知有天徳而顯與天抗其可行乎未知何故而以為敵五也
  九四乗其墉弗克攻吉
  辨正
  折中曰案卦名同人而三四兩爻所以有乖爭之象者蓋人情同極必異異極乃復于同正如治極則亂亂極乃復于治此人事分合之端易道循環之理也卦之内體自同而異故于門于宗同也至三而有伏戎之象則不勝其異矣外體自異而同故乘墉而弗克攻大師而克相遇漸反其異也至上而有于郊之象則復歸于同矣三四兩爻正當同而異異而同之際故聖人因其爻位爻徳以取象以為爭六二之應而與九五相敵相攻似非卦意也
  愚案九四亦剛而不中故不明于大同之理然已交乾體而近于天徳故又有弗克攻之象象傳所謂反則則即天徳乾之謂也三四雖有爭奪之象亦但宜以虚象觀之必曰與某爻爭與某爻奪亦安見其必然乎
  餘論吳園張氏曰不曰悔亡而曰吉聖人貴遷善如此存疑伊川程子曰四剛而不中正其志欲同二亦與五為仇者也墉垣所以限隔也四切近于五如隔墉耳乗其墉欲攻之知義不直而不克也苟能自知義之不直而不攻則為吉也若肆其邪欲不能反思義理妄行攻奪則其凶大矣三以剛居剛故終其强而不能反四以剛居柔故有困而能反之義能反則吉矣畏義而能改其吉宜矣
  紫陽朱子曰剛不中正又无應與亦欲同于六二而為三所隔故為乗墉以攻之象然以剛居柔故有自反而不克攻之象占者如是則能改過而得吉也
  象曰乗其墉義弗克也其吉則困而反則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所以乗其墉而弗克攻者以其義之弗克也以邪攻正義不勝也其所以得吉者由其義不勝困窮而反于法則也
  紫陽朱子曰乗其墉矣則非其力之不足也特以義之弗克而不攻耳能以義斷困而反于法則故吉也
  九五同人先號咷而後笑大師克相遇
  辨正愚案九五本乎天徳以通天下之志先號咷而後笑者先之以至誠惻怛而後乃相視以莫逆也如此則无形骸之隔物我之間迹泯而天見私去而公存天下莫能禦之人之同也似用大師以相克而相遇者也此正得大同之道者彖辭之于野蓋在于此而大師相遇亦即利涉大川之意矣舊解謂五下欲同二而為三四所隔以附會所謂號咷大師之說其言未為雅馴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五同于二而為三四二陽所隔五自以義直理勝故不勝憤抑至于號咷然邪不勝正雖為所隔終必得合故後笑也大師克相遇五與二正應而二陽非理隔奪必用大師克勝之乃得相遇也云大師云克者見二陽之强也九五君位而爻不取人君同人之義者蓋五專以私暱應于二而失其中正之徳人君當與天下大同而獨私一人非君道也又先隔則號咷後遇則笑是私暱之情非大同之體也二之在下尚以同于宗為吝況人君乎
  紫陽朱子曰五剛中正二以柔中正相應于下同心者也而為三四所隔不得其同然義理所同物不得而間之故有此象然六二柔弱而三四剛强故必用大師以勝之然後得相遇也
  象曰同人之先以中直也大師相遇言相克也
  辨正愚案中直猶言中正叶韵故耳困九五同
  存疑伊川程子曰先所以號咷者以中誠理直故不勝其忿切而然也雖其敵剛强至用大師然義直理勝終能克之故言能相克也相克謂能勝見二陽之强也
  上九同人于郊无悔
  正義龜山楊氏曰同人于野亨上九同人于郊止于无悔而已何也蓋以一卦言之則于野无䁥比之私焉故亨上九居卦之外而无應不同乎人人亦无同之者則靜而不通乎物也故无悔而已
  紫陽朱子曰居外無應物莫與同然亦可以无悔故其象占如此
  象曰同人于郊志未得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居逺莫同故終无所悔然而在同人之時求同之志不得遂雖无悔非善處也
  ䷍乾下離上
  大有元亨
  正義伊川程子曰為卦火在天上火之處髙其明及逺萬物之衆无不照見為大有之象又一柔居尊衆陽並應居尊執柔物之所歸也上下應之為大有之義大有盛大豐有也由剛健文明應天時行故能元亨也
  紫陽朱子曰大有所有之大也離居乾上火在天上无所不照又六五一陰居尊得中而五陽應之故為大有乾健離明居尊應天有亨之道占者有其徳則大善而亨也
  通論東谷鄭氏曰陽為大陰為小一陰居尊而為五陽所歸所有者大也大非陰柔所能有也必冲虚不自滿者能有之六五明體而虚中所以為大有所以為元亨若直以大有為富有盛大則失其義矣
  建安邱氏曰一陰在上卦之中而五陽宗之諸爻之有皆六五之有也豈不大哉惟其所有者大故其亨亦大也
  折中曰案比以九居五視大有之六五為優矣然比之應之者五陰也則民庶之象也大有之應之者五陽也則賢人之象也賢人應之所有孰大于是哉故大有之柔中雖不如比之剛中而比之吉无咎則不如大有之直言元亨也彖辭直言元亨更无他辭者惟此與鼎卦而已皆以尚賢養賢之故也
  彖曰大有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應之曰大有其徳剛健而文明應乎天而時行是以元亨
  正義伊川程子曰言卦之所以為大有也五以陰居君位柔得尊位也處中得大中之道也為諸陽所宗上下應之也夫居尊執柔固衆之所歸也而又有虚中文明大中之徳故上下同志應之所以為大有也卦之徳内剛健而外文明順應乾行順乎天時也故曰順乎天而時行其徳如此是以元亨也
  東坡蘇氏曰謂五也大者皆見有于五故曰大有
  通論兼山郭氏曰柔得尊位大中謙以居之不自滿假者也以一柔而應五剛所謂所寶惟賢光天之下萬邦黎獻共惟帝臣不如是不足以為尚賢也
  誠齋楊氏曰同人大有一柔五剛均也柔在下者曰得位曰得中曰應乎乾而為同人我同乎彼之辭也柔在上者曰尊位曰大中曰上下應而為大有我有其大之辭也
  平菴項氏曰一陰在下勢不足以有衆能推所以同乎人者也故名曰同人一陰在上人同乎我為我所有者也故名曰大有彖于同人曰應乎乾明我應之也于大有曰上下應之明人應我也履卦柔在下亦曰應乎乾小畜柔在上亦曰上下應之此可以推卦例矣
  又曰同人大有兩卦皆以離之中爻為主而以乾為應者也同人離在下以徳為主故曰應乎乾者應其徳也大有離在上以位為主故曰應乎天而時行者應其命也履兌在下曰應乎乾大畜艮在上曰應乎天亦卦例也
  愚案離之為卦柔麗乎剛本取依附天徳之意若同人大有之所以别者同人離在乾下明不足以見天徳之全大有離在乾上則統天徳而有之矣彖傳雖若指定二五兩爻者仍宜據離卦之全體而言即尊位大中亦未可僅以為執柔守中也學者當善觀先儒之說
  餘論洓水司馬氏曰夫柔而不明則前有讒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明而不健則知善而不舉知惡而不去二者皆亂亡之端也明以燭之健以決之居不失中行不失時是以元亨也
  雲峰胡氏曰文明以健自明而誠之事剛健而文明自誠而明之事又若有聖賢之等焉
  象曰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惡揚善順天休命正義山陽王氏曰大有包容之象也故遏惡揚善成物之
  性順天休命順物之命
  洓水司馬氏曰火在天上明之至也至明則善惡无所逃善則舉之惡則抑之慶賞刑威得其當然後能保有四方所以順天休命也
  伊川程子曰火髙在天上照見萬物之衆多故為大有君子觀大有之象以遏絶衆惡揚明善類以奉順天休美之命萬物衆多則有善惡之殊君子享大有之盛當代天工治養庶類治衆之道在遏惡揚善而已惡懲善勸所以順天命而安羣生也
  誠齋楊氏曰天討有罪吾遏之以天天命有徳吾揚之以天吾何與焉此舜禹有天下而不與也故曰順天休命同人離在下而權不敢專故止于類而辨大有離在上而權由己出故極于遏而揚
  紫陽朱子曰火在天上所照者廣為大有之象所有既大无以治之則釁孽萌于其間矣天命有善而无惡故遏惡揚善所以順天反之于身亦若是而已矣
  初九无交害匪咎艱則无咎
  正義承菴姚氏曰交即出門交之交害謂害于大有者也大有之時當慎所交而勿貽其害初以陽居下无交其害于有者咎于何生然又必操以其難其慎之心无敢戯渝而後可終免于咎也故曰匪咎又曰艱則无咎
  厚菴李氏曰卦之六爻皆大有者也在卦之下處事之外无所承任則惟勿䘮其所有者而已如仁義之心廉恥之行我所固有也交于物而害之則所有者䘮矣剛徳居初為能不失其本素之象故其辭為能无交于害固非咎也然又必艱以處之然後終保其所有而无咎
  愚案舊說以无交害為无上下之交傳義謂上无係應而未涉乎害義皆未確蓋爻之在初者多不得盡謂其无交而剛健文明之大有亦不可遽謂其有害也今存姚氏李氏二說以待後之君子採擇云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居大有之初未至于盛處卑无應與未有驕盈之失故无交害未涉于害也大凡富有鮮不有害以子貢之賢未能盡免況其下者乎匪咎艱則无咎言富有本匪有咎也人因富有自為咎耳若能享富有而知難處則自无咎也處富有而不能思艱兢畏則驕侈之心生矣所以有咎也
  紫陽朱子曰雖當大有之時然以陽居下上无係應而在事初未涉乎害者也何咎之有然亦必艱以處之則无咎戒占者宜如是也
  象曰大有初九无交害也
  通論陸氏庸成曰保終之道慎于厥始必有克艱于初而後有天祐于終故初曰大有初九上曰大有上吉獨本末見大有焉
  九二大車以載有攸往无咎
  正義山陽王氏曰任重不違致逺不泥故可以往而无咎
  
  紫陽朱子曰剛中在下得應乎上為大車以載之象有所往而如是可以无咎矣占者必有此徳乃應其占也
  象曰大車以載積中不敗也
  正義會稽虞氏曰體剛履中可以任重
  白雲郭氏曰道積于中无所往而不利如大車之不可敗也案此解得之致逺任重尚屬浮游之見
  九三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
  正義紫陽朱子曰亨春秋傳作享謂朝獻也九三居下之上公侯之象剛而得正上有六五之君虚中下賢故為享于天子之象占者有其徳則其占如是小人无剛正之徳則雖得此爻不能當也
  辨正紫陽朱子曰古文无享字亨享烹並通用如公用亨于天子解作亨字便不是○又曰亨享二字據說文本是一字故易中多互用如王用亨于岐山亦當為享如王用享于帝之云也字畫音韻是經中淺事故先儒得其大者多不留意然不知此等處不理會却枉費了无限辭說牽補而卒不得其大義亦甚害事也
  愚案朱子讀亨為享甚是考陸徳明曰衆家並香兩切京房云獻也干寶云宴也虞翻亦曰二變得位體鼎象故公用亨于天子惟王輔嗣以為亨通之亨而伊川承而用之○以他卦之用享例之當為諸侯享天子之義如依春秋傳卜偃所云則當為天子享諸侯彼自有所取非易之本㫖也
  通論臨川王氏曰易之辭有王有先王有帝有后有大君王以徳業言先王以垂統言帝以主宰言天子以正位言后天子諸侯通稱大君天子專稱
  象曰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害也
  通論方氏孟旋曰爻言小人弗克傳言小人害弗克則必
  至于害矣
  九四匪其彭无咎
  正義伊川程子曰九四居大有之時已過中矣是大有之盛者也過盛則凶咎所由生也故處之之道匪其彭則得无咎謂能謙損不處其太盛則得无咎也彭盛多之貌詩載驅云汶水湯湯行人彭彭行人盛多之狀雅大明云駟騵彭彭言武王戎馬之盛也
  紫陽朱子曰彭字音義未詳程傳曰盛貌理或當然六五柔中之君九四以剛近之有僭偪之嫌然以其處柔也故有不極其盛之象而得无咎戒占者宜如是也
  龍氏觀復曰匪其彭猶言未嘗彭也
  愚案陸氏釋文引干寶云彭亨驕滿貌又王肅云壯也此程傳盛大之訓所本
  象曰匪其彭无咎明辨晳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能不處其盛而得无咎者蓋有明辨之智也晳明智也賢智之人明辨物理當其方盛則知咎之將至故能損抑不敢至于滿極也
  石門梁氏曰謂之明辨而又謂之晳者見其明智之極也
  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
  正義山陽王氏曰居尊以柔處大以中无私于物上下應之信以發志故其孚交如也夫不私于物物亦公焉不疑于物物亦誠焉既公且信何難何備不言而敎行何為而不威如為大有之主而不以此道吉可得乎
  餘論伊川程子曰六五當大有之時居君位虚中為孚信之象人君執柔守中而以孚信接于下則下亦盡其信誠以事于上上下孚信相交也以柔居尊位當大有之時人心安易若專尚柔順則陵慢生矣故必威如則吉威如有威嚴之謂也既以柔和孚信接于下衆志說從又有威嚴使之可畏善處有者也吉可知矣
  紫陽朱子曰大有之世柔順而中以處尊位虚已以應九二之賢而上下歸之是其孚信之交也然君道貴剛太柔則廢當以威濟之則吉故其象占如此亦戒辭也
  象曰厥孚交如信以發志也威如之吉易而无備也正義侯氏行果曰其體文明其徳中順信發乎志以覃于物物懷其徳以信應于君厥孚交如也為卦之主有威不用唯行簡易无所防備物感其徳翻更畏威威如之吉也
  衡水孔氏曰信以發志者釋厥孚交如之義由已誠信發起其志故上下應之與之交接也易而无備者釋威如之吉之義所以威如者以己不私于物惟行簡易无所防備物自畏之故云易而无備
  餘論伊川程子曰下之志從乎上者也上以孚信接于下則下亦以誠信事其上故厥孚交如由上有孚信以發其下孚信之志也威如之所以吉者謂若无威嚴則下易慢而无戒備也
  紫陽朱子曰太柔則人將易之而无畏備之心愚案六五據天徳之全一卦之統領在此所謂剛健而文明者于是兼之交如之孚恐亦不獨指應九二威如之吉尤不當謂其太柔則廢也王氏以為不言而敎行侯氏孔氏以為唯行簡易可謂得爻辭象傳之正解然則以古註為无所用者其亦未得為篤論與
  上九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通論白雲郭氏曰繫辭曰祐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順又以尚賢也六五之君實盡此而言于上九者蓋言大有之吉以此終也故象曰大有上吉則知此吉大有之吉也非止上之吉也
  東谷鄭氏曰履信思順又以尚賢蓋言五也五厥孚交如履信也居尊用柔思順也上九在上尚賢也五獲天之祐吉无不利由其有是也言五而繫之上何也五成卦之主上其終也五之徳宜獲是福于終可驗也易之取義若是者衆
  童溪王氏曰六五以一柔有五剛上九獨在五上五能尚之繫辭傳所謂又以尚賢則上九是也祐之自天吉无不利謂大有至此愈有隆而无替也然則當大有之極莫大于得天而所以得天又莫大于尚賢也
  折中曰傳義皆以履信思順尚賢為上九之事然易中以上爻終五爻之義者甚多如師之大君有命離之王用出征解之公用射隼皆非以上爻為王公也蒙五爻而終其義爾
  存異伊川程子曰上九在卦之終居无位之地是大有之極而不居其有者也處離之上明之極也唯至明所以不居其有不至于過極也有極而不處則无盈滿之災能順乎理者也五之孚信而履其上為蹈履誠信之義五有文明之徳上能降志以應之為尚賢崇善之義其處如此合道之至也自當享其福慶自天祐之行順乎天而獲天祐故所往皆吉无所不利也
  紫陽朱子曰大有之世以剛居上而能下從六五是能履信思順而尚賢也滿而不溢故其占如此
  愚案通論中諸說以上九為終一卦之辭甚為有理若謂繫辭傳之履信思順尚賢定屬六五而非上九之事亦未見其必然惟傳義以尚賢為上九下從六五則斷不可信耳
  象曰大有上吉自天祐也
  通論平菴項氏曰象傳曰大有上吉明事關全卦非止上爻也此猶師之上六論師之事至此而終其言大君蓋指六五非謂上六為大君也




  大易擇言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九
  上元程廷祚撰
  ䷎艮下坤上
  謙亨君子有終
  正義會稽虞氏曰謙者自貶損以下人唯艮之堅固坤之
  厚順乃能終之故君子有終也
  衡水孔氏曰謙者屈躬下物先人後已以此待物則所在皆通故曰亨也
  伊川程子曰謙有亨之道也有其徳而不居謂之謙人以謙巽自處何往而不亨乎君子有終君子志存乎謙巽達理故樂天而不競内充故退讓而不矜安履乎謙終身不易自卑而人益尊之自晦而徳益光顯此所謂君子有終也在小人則有欲必競有徳必伐雖使勉慕于謙亦不能安行而固守不能有終也
  又曰他卦皆有悔凶吝唯謙卦未嘗有他卦有待而亨唯謙則便亨
  紫陽朱子曰謙者有而不居之義止乎内而順乎外謙之意也山至髙而地至卑乃屈而止于其下謙之象也占者如是則亨通而有終矣有終謂先屈而後伸也
  通論安定胡氏曰艮下剛而止也坤上柔而順也内剛止而外不柔順則失于亢外柔順而内不剛止則近于佞
  洓水司馬氏曰君子之徳誠盛矣業誠大矣不謙以持之无以保其終也
  厚齋馮氏曰一陽五陰之卦其立象也一陽在上下者為剥復象陽氣之消長也在中者為師比象衆之所歸也至于三四在二體之際當六畫之中故以其自上而退處于下者為謙自下而奮出乎上者為豫此觀畫立象之本指也
  彖曰謙亨天道下濟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福謙人道惡盈而好謙謙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君子之終也
  正義崔氏曰若日中則昃月滿則虧損有餘以補不足天之道也髙岸為谷深谷為陵是為變盈而流謙地之道也朱門之家鬼闞其室黍稷非馨明徳惟馨是其義矣滿招損謙受益人之道也
  劉氏長民曰降卑接下名譽益隆故其道光顯辭貌卑遜而志行剛正故雖卑退而不可踰
  伊川程子曰以天行而言盈者則虧謙者則益日月陰陽是也以地勢而言盈滿者傾變而反䧟卑下者流注而益增也鬼神謂造化之迹盈滿者禍害之謙損者福祐之凡過而損不足而益者皆是也人情疾惡于盈滿而好與于謙巽也謙者人之至徳故聖人詳言所以戒盈而勸謙也謙為卑巽也而其道尊大而光顯自處雖卑屈而其徳實髙不可加尚是不可踰也君子至誠于謙恒而不變有終也
  白雲郭氏曰四者非有心于如是其道自然故皆曰道
  紫陽朱子曰天道是就寒暑往來上說地道是就地形髙下上說鬼神言害福是有些造化之柄各自主一事而言耳
  問謙之為義不知天地人鬼何以皆好尚之朱子曰太極中本无物若事業功勞于我何有觀天地生萬物而不言所利可見矣
  節齋蔡氏曰虧盈益謙以氣言日月陰陽是也變盈流謙以形言山谷川澤是也害盈福謙以理言災祥禍福是也惡盈好謙以情言予奪進退是也
  又曰下濟而光明艮也艮之彖曰其道光明卑而上行坤也
  雲峰胡氏曰下濟為謙光明為亨卑為謙上行為亨虚齋蔡氏曰如日沒而升中而昃月晦而弦盈而蝕之類天非有意于虧之益之也若論至无心處則雖人道惡盈好謙初亦何容心于好惡哉在我者有以感召其好惡耳可不慎哉
  辨正愚案謙尊而光二句正言謙之无過不及以見其徳之至也蓋過尊則亢過卑則辱天下固有尊未必光卑即可踰者而惟謙不然其道可尊尚而又光顯其事雖卑下而難以踰越程傳大槩不悞本義以尊卑為居尊居卑反似碍理若然則九卦中之謙尊而光其立言之偏而不全又何也
  象曰地中有山謙君子以裒多益寡稱物平施
  辨正厚齋馮氏曰凡大象皆别立一意使人知用易之理裒多益寡稱物平施俾小大長短各得其平非君子謙徳之象乃君子治一世使謙之象也彖與爻无此意
  愚按地中有山有髙卑一致之象君子之于天下損有餘以補不足量物所受以平其施而勿使有參差不齊之憾用此道也此謙之見于平天下者非謙之見于治一身者彖爻本无此意馮氏之說得之○非地不以藏山非山不藏于地此稱物也山不使髙于地地不使下于山此平施也先言稱物而後言平施差等凜然以漫无分别擬之則失矣
  通論伊川程子曰不云山在地中而曰地中有山言卑下之中藴其崇髙也君子觀謙之象山而在地下是髙者下之卑者上之見抑髙舉下損過益不及之義以施于事則裒取多者增益寡者稱物之多寡以均其施與使得其平也
  紫陽朱子曰以卑藴髙謙之象也裒多益寡所以稱物之宜而平其施損髙增卑以趨于平亦謙之意也
  語類問裒多益寡是損髙就低使敎恰好不是一向低去朱子曰大抵人多見得在己者髙在人者卑謙則抑己之髙而卑以下人便是平也
  石澗俞氏曰君子以己下人不敢自髙以善與人不敢自有是裒取己之有餘以增益人之不足又稱量其宜而均其施與猶權衡然不至于過亦不至于不及適平而止非謂奪甲之多以益乙之寡而必欲物之齊也
  楊氏文源曰人之常情自髙之心常多下人之心常寡不裒而益之則自處太髙處人太卑而物我之間不得其平故抑其輕世傲物之心而多者不使之多增其謙卑遜順之意而寡者不使之寡多者裒之則自視不見其有餘寡者益之則視人不見其不足而物我之施各得其平矣兹其為君子之謙與
  愚案以治身之謙而言則裒多益寡猶為可解而稱物平施必多牽强不安之說舊說中如楊氏之完備尚不免于此病甚矣說經者必宜以我從經而无强經以就我也
  餘論明道程子曰謙者治盈之道故曰裒多益寡稱物平
  
  初六謙謙君子用涉大川吉
  正義潁川荀氏曰初最在下故曰謙謙也
  紫陽朱子曰以柔處下謙之至也君子之行也以此涉難何往不濟故占者如是則利以涉川也
  雙湖胡氏曰涉川貴于遲重不貴于急速用謙謙之道以涉川只是謙退居後而不爭先自然萬无一失故吉
  愚案初體艮而在下有止于最下之象故曰謙謙止于最下其有讓而无爭可知矣患由爭起其謙如此何所不濟故曰用涉大川吉言用涉而不言利涉者雖无其事而其道則已裕也
  象曰謙謙君子卑以自牧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牧養也解謙謙君子之義恒以謙卑自
  養其徳也
  童溪王氏曰謙卑徳也初卑位也養徳之地未有不基于至卑之所所養也至則愈卑而愈不卑矣此自養之方也
  餘論南軒張氏曰謙謙君子卑以自牧如牧牛羊然使之馴服方可以言謙今人往往反以驕矜為養氣此特客氣非浩然之氣也
  六二鳴謙貞吉
  正義衡水孔氏曰鳴謙者謂聲名也處正得中行謙廣逺
  故曰鳴謙正而得吉也
  紫陽朱子曰柔順中正以謙有聞正而且吉者也故其占如此
  存疑伊川程子曰謙徳充積于中故發于外見于聲音顔
  色故曰鳴謙
  象曰鳴謙貞吉中心得也
  正義安定胡氏曰中心得者言君子所作所為皆得諸心然後發之于外故此謙讓皆由中心得之以至于聲聞流傳于人而獲至正之吉也
  九三勞謙君子有終吉
  正義山陽王氏曰處下體之極履得其位衆陰所宗尊莫
  先焉上承下接勞謙匪懈是以吉也
  伊川程子曰三以陽剛之徳而居下體為衆陰所宗履得其位為下之上是上為君所任下為衆所從有功勞而持謙徳者也故曰勞謙既能勞謙又須君子行之有終則吉夫樂髙喜勝人之常情平時能謙固已鮮矣況有功勞可尊乎雖使知謙之善勉而為之若矜負之心不忘則不能常久欲其有終不可得也惟君子安履謙順乃其常行故久而不變乃所謂有終有終則吉也案爻辭雖與彖辭同然在爻辭終是勉人之意多程傳為得其指
  紫陽朱子曰卦唯一陽居下之上剛而得正上下所歸有功勞而能謙尤人所難故有終而吉占者如是則如其應矣
  象曰勞謙君子萬民服也
  正義草廬吳氏曰萬民服謂有終而吉也
  餘論平菴項氏曰初六九三皆稱君子者此二爻皆非小人之所宜處也初在謙之下過謙者也小人用之則為柔佞矣君子當不得已之時用之以保身濟難則求吉之道也故曰卑以自牧牧者馴養六畜之名也三有大功為萬民所服小人處之則有不賞之禍君子處之致恭下人以保其終則庶乎其獲吉矣故二爻皆言吉而象皆再言君子其意深矣
  六四无不利撝謙
  正義梅巖袁氏曰先曰无不利而後曰撝謙非因撝謙而
  後无不利也此說是程傳作一句讀恐未然
  愚案四處謙卦而秉順徳以順行謙故曰无不利又四初交外體而近乎上位慮其有不足于用謙者故又曰撝謙詳玩爻辭未見下讓九三而不敢自安之意然自輔嗣以下並如是解未知何故
  存疑山陽王氏曰處三之上而用謙焉則是自上下下之義也承五而用謙順則是上行之道也盡乎奉上下下之道故无不利指撝皆謙不違則也
  伊川程子曰四居上體切近君位六五之君又以謙柔自處九三又有大功徳為上所任衆所宗而已居其上當恭畏以奉謙徳之君卑巽以讓勞謙之臣動作施為无所不利于撝謙也撝施布之象如人手之撝也動息進退必施其謙蓋居多懼之地又在賢臣之上故也案此與多懼似不相涉
  紫陽朱子曰柔而得正上而能下其占无不利矣然居九三之上故戒以更當發揮其謙以示不敢自安之意也
  象曰无不利撝謙不違則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謂得其宜也
  紫陽朱子曰不違則言不違法則撝謙是合如此不是過分事
  愚案不違則慮人之用謙而過其當然之準也
  六五不富以其鄰利用侵伐无不利
  通論誠齋楊氏曰五以君上之尊體謙柔之徳欿然不有其崇髙富貴之勢此一卦謙徳之盛也推不富之心則其臣鄰翕然焉往不利哉利用侵伐姑舉其大者
  愚案爻辭言富者謂其所有之多也言不富者謂其所有之少也凡人之情見已之所有則矜見人之所有則爭其所以不能謙者由知其富而不知其不富也六五秉至順而居大中既不見已之所有亦不見人之所有以是而謙故曰不富以其鄰侵伐乃好勝之事不富以其鄰則天下皆知其不好勝故利用侵伐而无不利也然此亦虚象爾楊氏訓不富稍為近之
  餘論山陽王氏曰居于尊位用謙與順故能不富而用其
  鄰也以謙順而侵伐所伐皆驕逆也
  伊川程子曰富者衆之所歸五以君位之尊而執謙順以接于下衆所歸也故不富而能有其鄰也鄰近也不富而得人之親也然君道不可專尚謙柔必須威武相濟然後能懷服天下故利用行侵伐也威徳並著然後盡君道之宜而无所不利也蓋五之謙柔當防于過故發此義
  紫陽朱子曰以柔居尊在上而能謙者也故為不富而能以其鄰之象蓋從之者衆矣猶有未服者則利以征之而于他事亦无不利人有是徳則如其占也
  象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
  餘論伊川程子曰征其文徳謙巽所不能服者也
  上六鳴謙利用行師征邑國
  正義龜山楊氏曰君子行有不得則反求諸已故曰利用行師征邑國也邑國私于己者也征邑國自治也不用剛克而能勝己之私者未之有也
  漢上朱氏曰征邑國者非征伐也克己之謂也君子自克則誠誠則物无不應有不應焉誠未至也前二說妙得取象之指知此則六五之侵伐亦不待煩言而解矣
  餘論山陽王氏曰夫吉凶悔吝生乎動者也動之所起興于利者也故飲食必有訟訟必有衆起未有居衆人之所惡而為動者所害處不競之地而為爭者所奪是以六爻雖有失位无應乘剛而皆无凶咎悔吝者以謙為主也謙尊而光卑而不可踰信矣哉
  東谷鄭氏曰謙之下體皆曰吉而上體皆曰利吉者善之至也利者利如是爾未便吉也蓋下體艮艮止也謙而能止則不過上體坤坤順也謙而順從則无失此作易者别以吉利而致意焉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以柔處柔順之極又處謙之極極乎謙者也以極謙而反居髙未得遂其謙之志故至發于聲音又柔處謙之極亦必見于聲色故曰鳴謙雖居无位之地非任天下之事然人之行已必須剛柔之相濟上謙之極也至于大甚則反為過矣故利在以剛武自治邑國己之私有行師謂用剛武征邑國謂自治其私
  紫陽朱子曰謙極有聞人之所與故可用行師然以其質柔而无位故可以征己之邑國而已
  象曰鳴謙志未得也可用行師征邑國也
  通論童溪王氏曰六二以謙徳而居下之正位得其所欲者也故曰鳴謙中心得也上六以謙徳而居極位豈得遂欲謙之志哉故曰鳴謙志未得也六二上六其鳴一也其所以鳴則不一也
  愚案易象无雷同者六二之鳴謙誠中形外之象也上六之鳴謙聲聞過情之象也謙以卑下為徳上居過髙而勉于行謙似非盡出于中心之誠然者故曰志未得也志之未得則宜自治故以征邑國言之王氏有見于志未得之說而言之不詳
  餘論谷氏拙侯曰上之鳴謙外雖有聲譽而其心則欿然不自滿足志猶未得也志未得正是謙處
  何氏𤣥子曰志未得者上居謙之極方自視歉然而猶以其謙為未足如益贊于禹滿損謙益之意
  ䷏坤下震上
  豫利建侯行師
  正義衡水孔氏曰謂之豫者取逸豫之義以和順而動動不違衆衆皆恱豫故謂之豫也動而衆恱故利建侯以順而動故可以行師也
  伊川程子曰豫者安和恱樂之義為卦震上坤下順動之象動而和順是以豫也九四為動之主上下羣陰所共應也坤又承之以順是以動而上下順應故為和豫之義以二象言之雷出于地上陽始潛閉于地中及其動而出地奮發其聲通暢和豫故為豫也豫之義所利在于建侯行師夫建侯樹屏所以共安天下諸侯和順則萬民恱服兵師之興衆心和恱則順從而有功故恱豫之道利于建侯行師也又上動而下順諸侯從王師衆順令之象君萬邦聚大衆非和恱不能使之服從也
  紫陽朱子曰豫和樂也人心和樂以應其上也九四一陽上下應之其志得行又以坤遇震為順以動故其卦為豫而其占利以立君用師也
  又曰建侯行師順動之大者
  餘論建安邱氏曰屯有震无坤則言建侯而不言行師謙有坤无震則言行師而不言建侯此合震坤成卦故兼之
  存異河東闗氏曰豫備也備豫則安逸也
  伊川程子曰豫者備豫也逸豫也事豫故逸樂其義一也
  王氏大寶曰豫以和樂主義和而不備則乖戾隨之故有備豫之意和而不飭則驕怠生焉故又有豫怠之義此說尤雜
  愚案豫之義惟取恱豫白雲郭氏曰考之于卦不見有備豫之義而關子明言之者蓋因繫辭言重門擊柝以待暴客然繫辭所言正謂内順以制外之動爾以為備豫蓋亦說者之誤也
  彖曰豫剛應而志行順以動豫豫順以動故天地如之而況建侯行師乎天地以順動故日月不過而四時不忒聖人以順動則刑罰清而民服豫之時義大矣哉正義伊川程子曰剛應謂四為羣陰所應剛得衆應也志行謂陽志上行動而上下順從其志得行也順以動豫震動而坤順為動而順理又為動而衆順所以豫也天地之道萬物之理唯在順而已大人所以先天後天而不違者亦順乎理而已復詳言順動之道天地之運以其順動所以日月之度不過差四時之行不愆忒聖人以順動故經正而民興于善刑罰清簡而萬民服也既言豫順之道矣然其㫖味淵永言盡而意有餘也故復贊之云豫之時義大矣哉欲人研味其理優柔涵泳而識之也
  紫陽朱子曰豫之時義言豫之時底道理
  雲峰胡氏曰建萬國聚大衆非順理而動使人心皆和樂而從不可也故二者皆繫之豫
  敬菴吳氏曰順以動所謂行其所无事也天地如之猶云天且弗違得其民者得其心也故豫利建侯多助之至天下順之故豫利行師
  通論平菴項氏曰豫隨遯姤旅皆若淺事而有深意故曰時義大矣哉欲人之思之也坎暌蹇皆非美事而聖人有時而用之故曰時用大矣哉欲人之別之也頤大過解革皆大事大變也故曰時大矣哉欲人之謹之也
  草廬吳氏曰專言時者重在時字時義重在義字時用重在用字
  虚齋蔡氏曰時之一字貫六十四卦皆有不止豫等諸卦耳有時則有義有義則有用單言時則義與用在其中矣言義未嘗无用言用未嘗无義各就所切而言
  折中曰案彖傳中凡稱卦徳皆先内而後外而其文義又各不同其曰而者兩字並重如訟之險而健既險又健也小畜之健而巽既健又巽也大有剛健而文明既剛健而又文明也其曰以者則重在上一字如同人文明以健重在文明字此卦順以動重在順字其或以下一字為重者則又變其文法如復卦動而以順行之類
  象曰雷出地奮豫先王以作樂崇徳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
  正義北海鄭氏曰奮動也雷動于地上萬物乃豫也人至樂則手欲鼓之足欲舞之王者功成作樂以文得之者作籥舞以武得之者作萬舞各充其徳而為制祀天帝以配祖考者使與天同饗其功也故孝經云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也
  衡水孔氏曰雷是陽氣之聲奮是震動之狀雷既出地震動萬物被陽氣而生各皆逸豫故曰雷出地奮豫也先王以作樂崇徳者雷是鼓動故先王法此鼓動而作樂崇盛徳業樂以發揚盛徳故也殷薦之上帝者用此殷盛之樂薦祭上帝也象雷出地而向天也以配祖考者謂以祖考配上帝
  伊川程子曰雷者陽氣奮發陰陽相薄而成聲也陽始潛閉地中及其動則出地奮震也始閉鬱及奮發則通暢和豫故為豫也坤順震發和順積中而發于聲樂之象也先王觀雷出地而奮和暢發于聲之象作聲樂以襃崇功徳其殷盛至于薦之上帝推配之以祖考殷盛也禮有殷奠謂盛也薦上帝配祖考盛之至也
  紫陽朱子曰雷出地奮和之至也先王作樂既象其聲又取其義殷盛也胡雲峰曰象其聲者樂之聲法雷之聲又取其義者豫以和為義雷所以發揚化功而鼓天地之和樂所以發揚功徳而召神人之和也
  存異兼山郭氏曰雷出地蓋帝出乎震之時于夏則仲春二月于周則孟夏四月也周官大司樂以圜鐘為宫靁鼓靁鼗孤竹之管雲和之琴瑟雲門之舞于地上之圜丘奏之圜鐘夾鐘也于夏時二月律也則雷出地奮豫而作樂崇徳其在于斯時乎帝者生物之宗祖考者人之始也故推以配焉
  節初齊氏曰雷之出于地上春分時也文王八卦以震準之震正春也夾鐘二月律也郭兼山謂周官大司樂以圜鐘為宫而奏于圜丘圜鐘夾鐘也周之郊以后稷配天故言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然郊特牲云周之始郊日以至則雷在地中時也而易與大司樂云爾者豈其始用冬至而周公時已用仲春歟其曰先王豈周以前皆仲春歟
  愚案豫因内外卦體而取象于雷奮蓋陽氣之宣暢而有聲響者莫著于此也若人事中之類此者則莫如作樂而作樂之大者又莫如享帝享親大象之意不過如是初何嘗定以雷始發聲之月為作樂殷薦之時郭氏徒見周官之雷鼓雷鼗又見夾鐘適合仲春之律遂爾附會齊氏復為之辭且直謂周人之郊為不用冬至而用仲春不獨古今記禮者並无其說且竟不見大司樂冬日至于圜丘奏之之文矣說易之誤而復貽誤于禮何其謬也
  初六鳴豫凶
  正義衡水孔氏曰鳴豫者處豫之初而獨得應于四逸豫之甚是聲鳴于豫但逸樂之極過則淫荒獨得于樂所以凶也
  徂徠石氏曰四為豫之主初與之相應小人得志必極其情欲以至于凶形于聲鳴豫之甚也
  伊川程子曰初六以陰柔居下四豫之主也而應之是不中正之小人處豫而為上所寵其志意滿極不勝其豫至發于聲音輕淺如是必至于凶也鳴發于聲也
  東坡蘇氏曰所以為豫者四也而初和之故曰鳴已无以自樂而恃其配以為樂不得不凶
  紫陽朱子曰陰柔小人上有强援得時主事故不勝其豫而以自鳴凶之道也故其占如此卦之得名本為和樂然卦辭為衆樂之義爻辭除九四與卦同外皆為自樂所以有吉凶之異
  辨正愚案初處坤體重陰之下質本昬闇又在豫之初其時未能有樂鳴者求之急而欲動情勝不能自已故象傳謂之志窮也就卦體爻位求之其義自見而何取應乎四也且初以四為强援初之昬闇固无足責而在四以大有為之君子使人陰用為權奸而不知能无損于盛徳乎若謂此非聲勢之倚附而乃道義之契合則初之所為甚正而轉以致凶其故何也然自王孔以來並以彼為正義今姑從之
  象曰初六鳴豫志窮凶也
  正義慈湖楊氏曰位之在下未為窮也豫而鳴其志窮矣汴水趙氏曰位方在初時勢未窮而競躁如此是志已先窮自取其凶者也
  雲峰胡氏曰志不可滿樂不可極初六位卑材弱當豫之初而志已滿極凶可知也以上三說俱勝𫝊義
  六二介于石不終日貞吉
  正義明道程子曰介于石理素定也理素定故見幾而作
  何俟終日哉
  伊川程子曰逸豫之道放則失正故豫之諸爻多不得正才與時合也唯六二一爻當豫之時獨能以中正自守可謂特立之操是其節介如石之堅也人之于豫樂心恱之故遲遲遂至于耽戀不能已也二以中正自守其介如石其去之速不俟終日故貞正而吉也
  紫陽朱子曰豫雖主樂然易以溺人溺則反而憂矣卦獨此爻中而得正是上下皆溺于豫而獨能以中正自守其介如石也其徳安靜而堅確故其思慮明審不俟終日而見凡事之幾微也大學曰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意正如此占者如是則正而吉矣
  童溪王氏曰凡人之情于逸豫之事心焉恱之必至于耽戀而不舎何者有所溺故也惟知幾之君子其視樂豫之事如將浼已斷而識之速而去之又豈俟終日也哉此其所以當豫之時而獲吉也
  象曰不終日貞吉以中正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中正故其守堅而能辨之早去之速六三盱豫悔遲有悔
  正義龜山楊氏曰盱上視也盱豫求豫于上也處非中正故盱則失義遲則失時皆不免于悔也與六二介于石不終日異矣
  兼山郭氏曰處豫之道戒在不能自立而優游无斷睢盱上視而恱之非介于石者也遲疑而有待非不終日者也
  紫陽朱子曰盱上視也陰不中正而近于四四為卦主故六三上視于四而下溺于豫宜有悔者也故其象如此而其占為事當速悔若悔之遲則必有悔也
  辨正愚案盱舊說以為喜說不若程朱上視之義為長惟遲皆訓遲速之遲終覺未安蓋盱豫之所以悔者以己无其樂而旁睨乎他人猶朶頤之意也遲之所以有悔者以時无其樂而懸想于後日猶鄙夫之未得而患得也雖以九四在前取其虚象而亦不必泥然則遲當訓為遲待之遲明矣
  象曰盱豫有悔位不當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自處不當失中正也是以進退有悔九四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
  正義山陽王氏曰處豫之時居動之始獨體陽爻衆陰所從莫不由之以得其豫故曰由豫大有得也
  侯氏行果曰為豫之主衆陰所宗莫不由之以得其逸體剛心直志不懷疑故得羣物依歸朋從大合若以簪篸之固括也
  伊川程子曰豫之所以為豫者由九四也為動之主動而衆陰恱順為豫之義似陽剛而任上之事豫之所由也故云由豫大有得言得大行其志以致天下之豫也勿疑朋盍簪唯當盡其至誠勿有疑慮則朋類自當盍聚簪聚也簪之名簪取聚髪也
  紫陽朱子曰九四卦之所由以為豫者也故其象如此而其占為大有得然又當至誠不疑則朋類合而從之矣故又因而戒之簪聚也又速也案簪訓速本王輔嗣
  石門梁氏曰由豫者言人心之和豫由四而致衆陰之所順附此所謂大有得也然人既樂從則當開誠心布公道待以曠大之度不為物我之私然後有以致人心之皆服故曰勿疑朋盍簪
  辨正愚案一陽五陰之卦其主之者必一陽也既曰主矣猶必泥于陽爻而在五位如此卦者方得謂之君道豈不過乎故嘗定師之九二當以君道論且不獨此也即謙之九三豫之九四亦不必泥為人臣之事何則經自據卦之體爻之徳而言其道之當然臣固有之君亦未嘗不可也○大有得即彖辭所云建侯行師也西溪李氏乃謂建侯行師六爻无此意豈不誤乎○勿疑朋盍簪言得道者多助此乃理之必然也勿疑似非戒辭故象傳不更加訓釋
  象曰由豫大有得志大行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由己而致天下于樂豫故為大有得其
  志得大行也
  草廬吳氏曰即彖傳所謂剛應而志行者
  六五貞疾恒不死
  通論童溪王氏曰當逸豫之時恣驕侈之欲宜其死于安樂有餘也然乘九四之剛恃以拂弼于己故得恒不死也孟子曰入則无法家拂士出則无敵國外患者國恒亡然後知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也則六五之得九四得法家拂士也故雖當豫之時不得以縱其所樂唯不得以縱其所樂則恒不死宜也夫當豫之時而不為豫者以正自守也六二是也當豫之時而不得豫者見正于人也六五是也此豫之六爻惟六二六五所以不言豫焉
  何氏𤣥子曰六五以柔居尊當豫之時易于沈溺必戰兢畏惕常如疾病在身乃得恒而不死所謂生于憂患者也
  折中曰案王氏何氏說深得爻義
  存疑山陽王氏曰四以剛動為豫之主專權執制非己所乘故不敢與四爭權而又居中處尊未可得亡是以必常至于貞疾恒不死而已
  伊川程子曰六五以陰柔居君位當豫之時沈溺于豫不能自主者也權之所主衆之所歸皆在于四四之陽剛得衆非耽惑柔弱之君所能制也居得君位貞也受制于下有疾苦也六居尊位權雖失而位未亡也故云貞疾恒不死如漢魏末世之君也人君致危亡之道非一而以豫為多在四不言失正而于五乃見其强逼者四本无失故于四言大臣任天下之事之義于五則言柔弱居尊不能自立威權去己之義各據爻以取義故不同也
  紫陽朱子曰當豫之時以柔居尊沈溺于豫又乘九四之剛衆不附而處勢危故為貞疾之象然以其得中故又為恒不死之象即象而觀占在其中矣
  象曰六五貞疾乘剛也恒不死中未亡也
  辨正愚案剛為天徳六五乘而上之是人心勝而不知有天徳故曰六五貞疾乘剛也以其居爻位之中適當天徳之地則其一隙之明相為展轉而道心有未盡絶者故曰恒不死中未亡也不謂之豫而謂之疾者對死而言王氏以下見象傳言乘剛遂以四為權臣五為弱主其說粗疎可笑龜山童溪諸儒持議稍勝而于乘剛二字終未得其解也
  通論龜山楊氏曰居豫之時无剛健之才逸于豫者也孟子曰入則无法家拂士出則无敵國外患者國恒亡六五之乘剛有法家拂士敵國外患之謂也左右救正之故以正為疾雖未能執其中而中未亡則不死于安樂矣故常不死
  東谷鄭氏曰二與五皆不言豫二靜晦不為豫也五乘剛不敢豫也若人得一固疾雖不快于己亦足以久其生者有戒心也是以中未亡而常存
  雲峰胡氏曰豫最易以溺人六二柔中且正能不終日而去之六五陰柔不正未免溺于豫矣猶得不死者中未亡也人莫不生于憂患而死于逸樂以六五之中僅得不死然則初之鳴三之盱上之冥其不中者皆非生道矣
  存異伊川程子曰貞而疾由乘剛為剛所逼也恒不死中
  之尊位未亡也
  上六冥豫成有渝无咎
  正義紫陽朱子曰以陰柔居豫極為昬㝠于豫之象以其動體故又為其事雖成而能有渝之象戒占者如是則能補過而无咎所以廣遷善之門也
  象曰㝠豫在上何可長也
  正義安定胡氏曰何可長者言其恱豫過甚至于情蕩性冥而不知所止是何可長如此乎言能渝變則可以无咎也


  大易擇言卷九
<經部,易類,大易擇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十
  上元程廷祚撰
  ䷐震下兌上
  隨元亨利貞无咎
  正義徂徠石氏曰凡隨之義可隨則隨若唯隨之務不以
  正道安得亨乎
  伊川程子曰為卦兊上震下兌為說震為動動而說隨之義也隨得其道則可以致大亨也凡人君之從善臣下之奉命學者之徙義臨事而從長皆隨也隨之道利在于貞正隨得其正然後能大亨而无咎失其正則有咎矣豈能亨乎
  折中曰案以二體言之震剛下兌柔以卦畫言之剛爻下于柔爻六十四卦中惟此一卦此卦名為隨之第一義也其辭曰元亨又曰利貞无咎者明所隨必得其正所以終元亨之義也然則卦義所主在以已隨人至于物來隨已則其效也若以為物所隨為卦名之本義則非矣
  辨正紫陽朱子曰伊川說說而動動而說不當說說而動凡卦皆從内說出去蓋卦自内生動而說却是若說說而動却是自家說他後動不成隨了我動彼說此之謂隨
  彖曰隨剛來而下柔動而說隨大亨貞无咎而天下隨時隨時之義大矣哉
  正義衡水孔氏曰剛謂震也柔謂兌也震處兌下是剛来下柔震動而兌說既能下人動則喜説所以物皆隨從也大亨貞正无有咎害而天下隨之以正道相隨故隨之者廣若不以大亨貞无咎而以邪僻相隨則天下不從也
  安定胡氏曰震以動其性剛兌以說其性柔今震在兌下是剛来而下于柔也猶聖賢君子以至剛之德至尊之位至貴之勢接于臣而下于民故賞罰號令一出于上則民皆說而隨于下也
  童溪王氏曰陽剛非在下之物也今也得隨之義来下于隂柔則是能以上下下以貴下賤者也物安得不隨之乎動而說此有所動而彼无不說之謂也彼无不說則亦无不隨矣
  喬氏還一曰剛下柔而陽隨隂以我隨物則物自隨我而動罔不說此大亨之正道也人同此心天下有不隨之者哉
  辨正吳縣陸氏曰隨時王肅作隨之隨時之義王肅本作
  隨之時義
  嵩山晁氏曰案王肅得之
  紫陽朱子曰當從王肅本
  存異會稽虞氏曰否乾上来之坤初故剛来而下柔伊川程子曰以卦變言之乾之上來居坤之下坤之初往居乾之上陽来下于隂也以陽下隂隂必說隨為隨之義
  紫陽朱子曰以卦變言之本自困卦九来居初又自噬嗑九来居五而自未濟来者兼此二變謂内卦則坎之中爻来居于初外卦則離之上爻来居于五也皆剛来隨柔之義
  愚案童溪王氏有言易家以隨自否来蠱自泰来其義非也乾坤重而為泰否故隨蠱无自泰否而來之理世儒惑于卦變殊不知八卦成列因而重之而内外上下往来之義已備乎其中自八卦既重之後又烏有所謂内外上下往来之義乎其論甚善古易家欲求上下往来之說不得已而出于卦變本无義理後来莫不承用伊川最不惑于羣說亦為此言至此處本義之論卦變尤覺支離不可以其出于朱子而遂信之也至上下往来之語自有其故前于訟卦已略言之
  象曰澤中有雷隨君子以嚮晦入宴息
  正義翟氏子𤣥曰晦者𡨋也雷者陽氣春夏用事今在澤中秋冬時也故君子象之日出視事其將晦𡨋退入宴寢而休息也
  紫陽朱子曰雷藏澤中隨時休息
  又曰既曰雷動何不言君子以動作却言宴息蓋其卦震下兌上乃雷入地中之象雷隨時伏藏故君子亦嚮晦入宴息
  存異伊川程子曰雷震于澤中澤隨震而動為隨之象君子觀象以隨時而動隨時之宜萬事皆然取其最明且近者言之君子以嚮晦入宴息君子晝則自强不息及嚮昏晦則入居于内宴息以安其身起居隨時適其宜也
  愚案澤中有雷本取不動之義故以嚮晦宴息明之蓋隨時之宜動者易見若雷藏澤中則動者亦靜而隨時之義尤為可見也程傳說不可從
  初九官有渝貞吉出門交有功
  正義衡水孔氏曰人心所主謂之官渝變也初九无應无所偏係可隨則隨是所執之志能渝變也唯正是從故貞吉也所隨不以私見善則往隨之以此出門交獲其功
  臨淄房氏曰出門有功先擇後交
  紫陽朱子曰卦以物隨為義爻以隨物為義初九以陽居下為震之主卦之所以為隨者也既有所隨則有所偏主而變其常矣惟得其正則吉又當出門以交不私其隨則有功也故其象占如此亦因以戒之
  愚案初九震體而處隨之時動而善變者也故曰官有渝陽剛為隨之主能變動不居以從乎正則隨道之本也故曰貞吉門者人所當由之路出門交者即從正之謂故象傳既言從正而又曰不失言不失其正乃所以為從正也舊說以出門交但為不牽于私義似未晰
  通論伊川程子曰九居隨時而震體且動之主有所隨者也官主守也既有所隨是其所主守有變易也故曰官有渝貞吉所隨得正則吉也有渝而不得正乃過動也出門交有功人心所從多所親愛者也常人之情愛之則見其是惡之則見其非故妻孥之言雖失而多從所憎之言雖善為惡也茍以親愛而隨之則是私情所與豈合正理故出門而交則有功也出門謂非私暱交不以私故其隨當而有功
  中溪張氏曰官主也渝變也當隨之初剛来下柔為震之主震動也官有渝是主守有變動之象隨時而動有所變易不能保其无偏也故必變而從正則吉出門而交即同人于門之意得隨之正而不牽于私則有功而无失矣
  石澗俞氏曰隨之六爻專取相比相隨不取其應初九震體震以剛爻為主官也官雖貴乎有守然處隨之時不可守常而不知變也變者何趨時從權不以主自居也故曰官有渝初九乃成卦之主爻主不可以隨人故不言隨而言交係者隨而攀戀不舍之義六二六三上六其性皆隂柔而攀戀相隨不舍故皆言係
  象曰官有渝從正吉也出門交有功不失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既有隨而變必所從得正則吉也所從
  不正則有悔吝正則无失而有功
  石澗俞氏曰卦以陽爻為主為主者故不當隨人而陽亦不當隨隂然以正從正則隨道之當然也
  愚案初言有渝自屬以動處隨之故若謂剛在上為正今来而下柔為變則傳何以不言從變吉而反言從正吉也且剛上柔下定分固然而剛之大用則无過于下柔者此天下之至理而豈可謂之變乎蓋剛有正有不正變而從正剛之所以自謀不必遽言下柔而下柔之義在其中
  六二係小子失丈夫
  辨正愚案隨以自後從前為義六二前隨六三故曰係小子後失初九故曰失丈夫此不知取舍而舍大就小之象動而不得其正也六三前隨九四故曰係丈夫後失六二故曰失小子此審于取舍而舍小就大之象動之得其正者也王氏以初為小子蓋不明以後從前之義且陽大隂小儒者之所共知何至以小子目初九殊所未解
  存疑山陽王氏曰居隨之時體分柔弱而以乘夫剛動豈能秉志違于所近隨此失彼弗能兼與五處已上初處已下故曰係小子失丈夫也
  伊川程子曰二應五而比初隨先于近柔不能固守故為之戒云若係小子則失丈夫也初陽在下小子也五正應在上丈夫也二若志係于初則失九五之正應是失丈夫也
  紫陽朱子曰初陽在下而近五陽正應而逺二隂柔不能自守以須正應故其象如此凶吝可知不假言矣
  象曰係小子弗兼與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人之所隨得正則逺邪從非則失是无
  兩從之理所以戒人從正當専一也
  六三係丈夫失小子隨有求得利居貞
  通論伊川程子曰三之隨四有求必得也人之隨于上而上與之是得所求也雖然固不可非理枉道以隨于上茍取愛說以遂所求如此乃小人邪諂趨利之為也故云利居貞自處于正則所謂有求而必得者乃正事君子之隨也
  存疑會稽虞氏曰隂隨陽三之上无應上係于四失初小
  子故係丈夫失小子
  伊川程子曰丈夫九四也小子初也陽之在上者丈夫也居下者小子也三雖與初同體而切近于四故係于四也大抵隂柔不能自立常親係于所近者上係于四故下失于初舍初從上得隨之宜也
  紫陽朱子曰丈夫謂九四小子亦謂初也三近係四而失于初其象與六二正相反四陽當任而已隨之有求必得然非正應故有不正而為邪媚之嫌故其占如此而又戒以居貞也
  象曰係丈夫志舍下也
  通論伊川程子曰既隨于上則是其志舍下而不從也舍下而從上舍卑而從高也于隨為善矣
  愚案下指二言王氏云下謂初下固多謂初者然乾𫝊之下不在田亦指二也
  九四隨有獲貞凶有孚在道以明何咎
  辨正愚案四非當位之剛又自動而之説隨有獲貞凶者言一有計功謀利之心則必害于道義也故因而勉之曰誠能專一其心而以道義為隨明哲為用則不至于失其正而有咎矣舊說謂獲為獲三而以震主之大臣明之雖若有理未敢信其必然也
  存疑山陽王氏曰處說之初下據二隂三求係已不距則獲故曰隨有獲也居于臣地履非其位以擅其民失于臣道故曰貞凶雖違常義心存公誠著信在道以明其功何咎之有
  伊川程子曰九四以剛陽之才處臣位之極有獲謂得天下之心隨于已為臣之道當使恩威一出于上衆心皆隨于君若人心從已危疑之道也故凶居此地者奈何唯孚誠積于中動為合于道以明哲處之則又何咎
  紫陽朱子曰九四以剛居上之下與五同徳故其占隨而有獲然勢陵于五故雖正而凶惟有孚在道而明則上安而下從之可以无咎也占者當時之任宜審此戒
  象曰隨有獲其義凶也有孚在道明功也
  通論梅巖袁氏曰其義凶者有凶之理而未必凶也處得
  其道如下所云則无咎矣
  愚案傳之意蓋謂以有獲為隨則不足與于正誼明道之事而所為不得其正其義凶者言違理則凶易之所謂吉凶非常人之所謂吉凶也不可不知
  存疑伊川程子曰居近君之位而有獲其義固凶能有孚
  而在道則无咎蓋明哲之功也
  九五孚于嘉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九五居尊得正而中實是其中誠在于隨善其吉可知嘉善也自人君至于庶人隨道之吉唯隨善而已
  誠齋楊氏曰九五以陽剛居兌之中正為一卦說隨之主此聖君至誠樂從天下之善者也吉孰大焉孚誠也嘉善也
  象曰孚于嘉吉位正中也
  通論
  折中曰案當隨之時居尊位而有正中之德則所孚者皆善矣初五皆言吉而五尤吉以其中正故爾
  上六拘係之乃從維之王用亨于西山
  正義紫陽朱子曰居隨之極隨之固結而不可解者也誠意之極可通神明故其占為王用亨于西山亨亦當作祭享之享自周而言岐山在西凡筮祭山川者得之其誠意如是則吉也
  又曰王用亨于西山言誠意通神明神亦隨之如況于鬼神乎之意
  東莱吕氏曰拘係而不可解隨之極者也如有客詩言授之縶以縶其馬白駒詩縶之維之以永今朝正合此爻
  辨正平菴項氏曰大有九三公用亨于天子隨上六王用亨于西山益六二王用亨于帝升六四王用亨于岐山四爻句法皆同古文亨即享字今獨益作享讀者俗師不識古字獨于享帝不敢作亨帝也
  象曰拘係之上窮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隨之固如拘係維持隨道之窮極也愚案上六人進而隨乎神此所謂上窮也
  ䷑巽下艮上
  蠱元亨利涉大川先甲三日後甲三日
  正義扶風馬氏曰十日之中唯稱甲者甲為十日之首蠱
  為造事之端故舉初而明事始也
  伊川程子曰蠱事也蠱乃有事也既蠱則有復治之理自古治必因亂亂則開治理自然也如卦之才以治蠱則能致元亨也蠱之大者濟時之艱難險阻也故曰利涉大川甲數之首事之始也治蠱之道當思慮其先後三日蓋推原先後為救𡚁可乆之道先甲謂先于此究其所以然也後甲謂後于此慮其將然也一日二日至于三日言慮之深推之逺也究其所以然則知救之之道慮其將然則知備之之方善救則前𡚁可革善備則後利可乆此古之聖王所以新天下而垂後世也後之治蠱者不明聖人先甲後甲之誡慮淺而事近故勞于救世而亂不革功未及成而𡚁已生矣
  辨正愚案序卦傳以喜隨人者必有事又曰蠱者事也可見蠱以訓事為正事而曰蠱者以天下有事則有壞塵方掃而旋積垢已拭而即停治蠱而謂之蠱猶已亂而謂之亂也然則蠱不可直以壞訓矣程傳承王輔嗣之說以蠱訓事于理為長○先甲後甲之說宜從程傳若羣論紛紛殊覺穿鑿解經似當以理為㫁
  存疑衡水孔氏曰鄭義以為甲者造作新令之日甲前三日取改過自新故用辛也後甲三日取丁寜之義故用丁也王注與此小異
  紫陽朱子曰甲日之始事之端也先甲三日辛也後甲三日丁也前事過中而将壞則可自新以為後事之端而不使至于大壞後事方始而尚新然更當致其丁寜之意以監其後事之失而不使至于速壞聖人之戒深也
  雲峰胡氏曰先天甲在東之離由甲逆數離震坤三位得艮先甲三日也自甲順數離兌乾三位得巽後甲三日也然則上艮止下卑巽所以為蠱于艮得先甲三日之辛于巽得後甲三日之丁又所以治蠱也
  彖曰蠱剛上而柔下巽而止蠱蠱元亨而天下治也利涉大川往有事也先甲三日後甲三日終則有始天行也
  辨正愚案蠱為有事之卦而成于巽艮二體言治事者當用巽之柔以得乎事之理用艮之剛以要乎事之成則事无不濟矣此蠱之所以元亨而天下治也詳觀彖傳文義其理自明王氏但言不競爭程傳但言止于巽順義皆未確朱子力主剛上柔下巽而止為致蠱之由盖徒有見于卦名為蠱壞之蠱而不察彖傳之文義且不知剛上柔下易中未有言其不美者巽入艮止亦未有言其不美者遷就經義以合已說非所敢附和也
  通論山陽王氏曰既巽又止不競爭也有事而无競爭之
  患故可以有為也
  伊川程子曰艮止也巽順也下巽而上止止于巽順也以巽順之道治蠱則元亨而天下治矣方天下壞亂之際宜涉艱險以往而濟之是往有所事也夫有始則必有終既終則必有始天之道也聖人知終始之道故能原始而究其所以然要終而備其將来先甲後甲而為之慮所以能治蠱而致元亨也
  餘論誠齋楊氏曰蠱壞矣而曰元亨而天下治何也蓋亂為治根蠱為飭源雖然亂不自治蠱不自飭不植不立不振不起故利于濟大難往有事也
  石澗俞氏曰往有事者當蠱壞之時宜涉艱險而往有攸濟不可處之于无事之域也文子云流水之不腐以其逝故也户樞之不蠧以其運故也大扺器欲常用乆不用則蠧生體欲常動乆不動則病生故勉之使往不宜坐視其𡚁而弗救也
  存疑童溪王氏曰剛上艮也柔下巽也在上者有止息而无動作在下者有巽順而无違忤則禍亂之萌乃在于己安已治之中遂至于敗壞而不可為矣此剛上而柔下巽而止所以成蠱也
  紫陽朱子曰大扺資質柔巽之人遇事便不能做無奮迅之意所以事遂至于蠱壞了○又曰蠱艮上而巽下艮剛居上巽柔居下上高亢而不下交下卑巽而不能救此所以蠱壞也巽而止只是巽順便止了更无所施為如何治蠱○又曰剛上柔下巽而止此是言致蠱之由非治蠱之道
  存異伊川程子曰剛上而柔下謂乾之初九上而為上九
  坤之上六下而為初六也
  紫陽朱子曰或曰剛上柔下謂卦變自賁来者初上二下自井来者五上上下自既濟来者兼之亦剛上而柔下皆所以為蠱也
  愚案剛上柔下本以卦言非以爻言也故言卦變者失之
  象曰山下有風蠱君子以振民育德
  正義隆山李氏曰山下有風則風落山之謂山木摧落蠱敗之象飭蠱者必湏有以振起之振民者猶巽風之鼓為號令也育德者猶艮山之養成材力也易中育德多取于山故蒙亦曰果行育徳
  釋褐楊氏曰振萬物者莫如風育萬物者莫如山蒙齋李氏曰山下有風振物之象也蠱之時民德敗矣敗而育之必振動之使離其故習可也猶風之撓物適所以養之也
  蛟門沈氏曰風遇山而回物皆擾亂是為有事之象君子以振起民心而育其德作新民也
  折中曰諸家以振民育德俱為治人之事與傳義不同考其文義似為得之蓋治已不應後于治人也
  通論伊川程子曰山下有風風遇山而回則物皆散亂故為有事之象君子觀有事之象以振濟于民養育其德也在已則養徳于天下則濟民君子之所事无大于此二者
  紫陽朱子曰山下有風物壊而有事矣而事莫大于二者乃治已治人之道也
  石澗俞氏曰小畜之風在天上觀之風在地上渙之風在水上並无所阻故皆言行蠱之風則止于山下為山所阻而不能條達故不言行而言有
  初六幹父之蠱有子考无咎厲終吉
  正義山陽王氏曰處事之首始見任者也以柔巽之質幹父之事能承先軌堪其任者也故曰有子也任為事首能堪其事考乃无咎也故曰有子考无咎也當事之首是以危也能堪其事故終吉
  伊川程子曰子幹父蠱之道能堪其事則為有子而其考得无咎不然則為父之累故必惕厲則得終吉也處卑而尸尊事自當兢畏以六之才雖能巽順體乃隂柔非有能濟之義若以不克幹而言則其義甚小故專言為子幹蠱之道必克濟則不累其父能厲則可以終吉乃備見為子幹蠱之大法也
  紫陽朱子曰幹如木之幹枝葉之所附而立者也蠱者前人已壞之緒故諸爻皆有父母之象子能幹之則飭治而振起矣初六蠱未深而事易濟故其占為有子則能治蠱而考得无咎然亦危矣戒占者宜如是又知危而能戒則終吉也
  通論東坡蘇氏曰器乆不用而蠱生之謂之蠱人乆宴溺而疾生之謂之蠱天下乆安无為而𡚁生之謂之蠱蠱之災非一日之故也必世而後見故爻皆以父子言之
  或問有子考无咎與意承考之考皆是指父在父在而云考何也朱子曰古人多通言如康誥大傷厥考心可見
  象曰幹父之蠱意承考也
  餘論平菴項氏曰幹父之蠱迹若不順意則承之也迹隨時而遷乆則有敝何可承也孝子之于父不失其忠愛之意而已
  慈湖楊氏曰不得已而幹父之蠱其意未嘗不順承者也其意則承其事則不可得而承矣承其事則蠱不除乃所以彰父之惡非孝也
  楊氏文源曰前人以失而致蠱未必无悔過之心幹父之蠱乃承考之意而置之无過之地也此聖人以子之賢善歸之于父為訓之義大矣
  九二幹母之蠱不可貞
  辨正愚案蠱之諸爻皆以父言之以天下之事无非前人之所遺則皆有父之義焉九二獨言幹母者以巽體而居内卦之中有門内之象門内之事統于母則以母為前人矣此爻蓋專言門内之治也夫門内之治恩掩義宜巽順而不宜剛直此不可貞之說歟舊說以母指六五而謂為真治母之事者不能无誤且九二之幹母為指六五豈六五之幹父又當指九二乎所謂不成文理矣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二陽剛為六五所應故取子幹母蠱為義以剛陽之臣輔柔弱之君義亦相近二巽體而處柔順義為多幹母之蠱之道也夫子之于母當以柔巽輔導之使得于義不順而致敗蠱則子之罪也從容將順豈无道乎以婦人言之則隂柔可知若伸己剛陽之道遽然矯拂則傷恩所害大矣亦安能入乎在乎屈己下意巽順將承使之身正事治而已故曰不可貞
  紫陽朱子曰九二剛中上應六五子幹母蠱而得中之象以剛承柔而治其壞故又戒以不可堅貞言當巽以入之也
  象曰幹母之蠱得中道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二得中道而不過剛幹母蠱之善者也九三幹父之蠱小有悔无大咎
  正義伊川程子曰三以剛陽之才居下之上子幹父之蠱也以陽處剛而不中剛之過也然而在巽體雖剛過而不為不順故无大過
  紫陽朱子曰過剛不中故小有悔巽體得正故无大咎
  通論汴水趙氏曰重剛之才則小悔固所宜也然蠱由以
  亨何大咎之有
  雲峰胡氏曰與其為六四之過于柔而吝不若九三之過于剛而悔故曰小有悔若不足其過于剛繼之曰无大咎猶幸其能剛也
  愚案趙氏胡氏二說雖亦有理然終以傳義為正方切于巽體之九三者
  象曰幹父之蠱終无咎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以三之才幹父之蠱雖小有悔終无大咎也蓋剛㫁能幹不失正而有順所以終无咎也
  虚齋蔡氏曰不曰无大咎而只曰无咎蓋不但无大咎也有進而勉之之意
  六四裕父之蠱往見吝
  正義會稽虞氏曰裕不能爭也孔子曰父有爭子則身不
  陷于不義
  紫陽朱子曰以隂居隂不能有為寛裕以治蠱之象也如是則蠱將日深故往則見吝戒占者不可如是也
  肖靜劉氏曰强以立事為幹怠而委事為裕六四體艮之止而爻位俱柔夫貞固足以幹事今止者怠柔者懦怠且懦皆増益其蠱者也持是以往吝道也安能治蠱耶
  通論紫陽朱子曰此兩爻說得悔吝二字最分明九三有悔而无咎由凶而趨吉也六四雖目下无事然却終吝由吉而趨凶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以隂居隂柔順之才也所處得正故為寛裕以處其父事者也夫柔順之才而處正僅能循常自守而已若往幹過常之事則不勝而見吝也以隂柔而无應助往安能濟
  愚案六四止而不得其正此守先業而不能有為之象夫事而謂之蠱者以其不修則壞也裕蠱則不能修矣過此必壞故曰往見吝程傳之說似不可從
  象曰裕父之蠱往未得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以四之才守常居寛裕之時則可矣欲有所往則未得也加其所任則不勝矣
  六五幹父之蠱用譽
  通論潁川荀氏曰體和應中承陽有實用斯幹事榮譽之
  道也
  汴水趙氏曰六五德位適剛柔之中用以幹蠱宜有休譽用譽則蠱之亨可知
  梅邊熊氏曰諸爻稱幹蠱者皆幹前人已壞之事六五至于用譽則不特幹其事之已壞所謂立身揚名使國人稱願曰幸哉有子矣
  鄭氏孩如曰子有幹蠱之名則過歸于親幹蠱而親不失于令名是用譽以幹之也幹蠱之最善者
  存疑伊川程子曰五居尊位以隂柔之質而下應于九二是能任剛陽之臣也繼世之君雖柔弱之資茍能任剛賢則可以為善繼而成令譽也太甲成王皆以臣而用譽者也
  紫陽朱子曰柔中居尊而九二承之以德以此幹蠱可致聞譽故其象占如此
  愚案傳義以六五之用譽為九二承之以徳于二五相應之例則合而理殊難曉蓋承之為言未有隔爻位而相取者且以此為指九二則初之承考豈又為一例乎 折中辨之宜矣○荀氏言承陽其意猶與傳義有别
  象曰幹父用譽承以德也
  通論平菴項氏曰六五得尊位行大中能以令名掩前人之蠱者也故曰幹父用譽承以德也言不以才幹而以德幹也
  上九不事王侯高尚其事
  正義伊川程子曰上九居蠱之終處事之外无所事之地也以剛明之才而處无事之地是賢人君子不偶于時而高潔自守不累于世務者也故云不事王侯髙尚其事古之人有行之者伊尹太公望之始曾子子思之徒是也不屈道以狥時既不得施設于天下則自善其身尊高敦尚其事守其志節而已士之自高尚亦非一道有懐抱道德不偶于時而高潔自守者有知止足之道退而自保者有量能度分安于不求知者有清介自守不屑天下之事獨潔其身者所處雖有得失小大之殊皆自高尚其事者也象所謂志可則者進退合道者也
  紫陽朱子曰剛陽居上在事之外故為此象而占與戒皆在其中矣戒謂不能如此則凶也
  張氏彦陵曰陽剛非遺世不事事之人居蠱之終則无事之時也在蠱之外則不當事之人也故曰不事王侯然當事者以幹蠱為事不當事者以高尚為事故不曰无事而曰髙尚其事
  存異雲峰胡氏曰初至五皆以蠱言不言君臣而言父子臣于君事猶子于父事也上九獨以不事王侯言者蓋君臣以義合也子于父母有不可自諉于事之外若王侯之事君子有不事者矣
  愚案爻之言父以天下之事為前人之所遺也幹蠱兼包君臣經无以父指君之意自舊說定以五位為君此義不明乆矣胡氏說甚支離既謂下五爻臣于君事猶子于父事則上九為潔其身而亂大倫者矣又謂君臣當以義合豈下五爻之父事其君者即不以義合而亦可乎至建安邱氏謂六爻取家事為象上為父故本爻不稱父而他爻言父五為母故本爻不言母而他爻言母在下四爻則皆子也又曰下五爻以幹父言則父之位存上爻以王侯言則君之位存其言皆為巧而病理盖不事王侯者言王侯之事乃為幹蠱之事非以父指王侯也
  象曰不事王侯志可則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如上九之處事外不累于世務不臣事于王侯蓋進退以道用舍隨時非賢者能之乎其所存之志可為法則也







  大易擇言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十一
  上元程廷祚撰
  ䷒兌下坤上
  臨元亨利貞至于八月有凶
  正義衡水孔氏曰剛既浸長說而且順又以剛居中有應于外大得亨通而利正也故曰元亨利貞至于八月有凶者以盛不可終保也
  伊川程子曰二陽方長于下陽道嚮盛之時聖人豫為之戒曰陽雖方盛至于八月則其道消矣是有凶也大率聖人為戒必于方盛之時方盛而慮衰則可以防其滿極而圖其永乆若既衰而後戒亦无及矣自古天下安治未有乆而不亂者盖不能戒于盛也
  紫陽朱子曰臨進而凌逼于物也二陽浸長以逼于隂故為臨又其為卦下兌說上坤順九二以剛居中上應六五故占者大亨而利于正然至于八月當有凶也
  語類問臨不特上臨下之謂臨凡進而逼近者皆謂之臨否朱子曰然此是二陽自下而進上則凡相逼近者皆為臨也
  秋山王氏曰二陽上進前順而无阻故曰元亨雲峰胡氏曰諸家臨字訓近訓大只見上臨下不見剛臨柔之意本義依如臨深淵之臨謂進而迫于淵此所謂臨者剛進而迫于柔也盖復者隂之極而陽初来也臨者二陽皆来而迫于隂也故復亨而臨大亨
  愚案卦成于二體有取義于上下者有取義于内外者若此卦之名為臨以二陽臨四隂此取内外之義猶泰否之乾坤也解者不明此義但為以上臨下之說故多不合至二陽爻謂之臨而四隂爻亦謂之臨者四隂蒙二陽為名猶履卦柔履剛而外卦三剛爻亦莫不曰履卦類此者多也以為剛柔互相臨亦誤
  通論横渠張子曰臨言有凶者大抵易之于爻變陽至二便為之戒未過中已戒猶履霜堅冰之義及泰之三曰无平不陂无往不復過中之戒也
  雙湖胡氏曰自乾以下元亨利貞占辭凡七卦乾坤屯隨臨无妄革此臨卦元亨利貞二陽浸長之占也然一陽復惟曰亨三陽泰惟曰吉亨四陽壯惟曰利貞五陽夬元亨利貞皆不言何獨臨與乾似也豈非元則一陽初動自二陽以往皆陽德亨通皆利在貞正乎七卦除坤外皆一陽居下可見矣後儒不作占辭惟以四德論以為乾坤後數卦與諸卦優劣不同故得具四徳誤矣若作占辭方知文王偶于數卦及之他卦未嘗不可用此占也
  存疑會稽虞氏曰陽息至二與遯旁通臨消于遯六月卦
  也于周為八月
  山陽王氏曰八月陽衰而隂長此說不計爻畫但以天時之八月言之故孔氏云陽長之卦每卦皆應八月有凶正此意
  衡水孔氏曰臨為建丑之月從建丑至于八月建申之時三隂既盛三陽方退故八月有凶也此以否卦對言
  伊川程子曰八月有凶謂遯也當其剛浸長之時便戒以隂長之意
  紫陽朱子曰八月謂自復卦一陽之月至于遯卦二隂之月隂長陽遯之時也或曰八月謂夏正八月于卦為觀亦臨之反對也
  愚案于臨觀二卦反對臨為剛浸長之卦以四剛之一消一長計之凡得八爻正合八月之數而臨為觀矣八月有凶其義甚明隆山李氏亦謂臨觀乃隂陽反對消長之常理豈可外引遯卦謂周八月其說頗長
  彖曰臨剛浸而長說而順剛中而應大亨以正天之道也至于八月有凶消不乆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浸漸也二陽長于下而漸進也下兌上坤和說而順也剛得中道而有應助是以能大亨而得正合天之道化育之功所以不息者剛正和順而已
  紫陽朱子曰言雖天運之自然然君子當知所戒
  通論
  折中曰案剛浸而長說而順剛中而應皆釋卦名也蓋卦剛浸而長則陽道方亨有說順之德則人心和附剛中得應則上下交而志同此其所以德澤及于天下而足以有臨也此亦如泰之取義兼交泰與消長兩意見正道之盛大故夫子釋之曰臨者大也若但以臨為陵逼小人之義則于卦爻之辭多有所難通者
  餘論建安邱氏曰浸有向盛之意夫復姤一隂一陽其氣甚微泰否三隂三陽勢已均等皆不可言浸惟臨遯乃隂陽方盛之時故以浸言之
  陸氏庸成曰日陽象月隂象八少隂之數七少陽之數故言隂来之期曰八月言陽来之期曰七日
  象曰澤上有地臨君子以敎思无窮容保民无疆正義劉氏長民曰岸高于澤俯臨之也
  伊川程子曰澤之上有地澤崖也水之際也物之相臨與含容无若水之在地故澤上有地為臨也君子觀親臨之象則敎思无窮親臨于民則有敎導之意思也无窮至誠无斁也觀含容之象則有容保民之心无疆廣大无疆限也含容有廣大之意故為无疆之義
  紫陽朱子曰地臨于澤上臨下也二者皆臨下之事敎之无窮者兌也容之无疆者坤也
  通論平菴項氏曰彖言以剛臨柔自下而長以臨上之四隂也象言以高臨深自上之坤以臨下之兌也
  愚案澤上有地取自上臨下以明臨字之義又大象例皆順取故其言如此然與此卦命體之故未嘗互異也○又案序卦傳臨者大也詳玩彖爻无取大字之義不必附㑹
  餘論山陽王氏曰相臨之道莫若悅順不恃威制得物之誠故物无違也是以君子敎思无窮容保民无疆
  雲峰胡氏曰不徒曰敎而曰敎思其意思如兌澤之深不徒曰保民而曰容保民其度量如坤土之大
  虛齋蔡氏曰敎思謂其一段敎育成就人底意思也敎人以善謂之忠味忠之一字方見此之所謂敎思者
  又曰勞之來之匡之直之輔之翼之使自得之又從而振徳之此可見君子敎思之无窮民吾同胞以至鰥寡孤獨皆吾弟兄之顛連无告者也必使皆樂其樂而利其利可見君子之容保民无疆也
  初九咸臨貞吉
  正義會稽虞氏曰咸感也
  山陽王氏曰咸感也應也
  伊川程子曰咸感也陽長之時感動于隂
  童溪王氏曰咸感也隂陽之氣相感而相應故也初九當君子道長之初所居者正位所行者正道而所與相感而相應者又皆履正之人故曰貞吉
  隆山李氏曰山澤通氣故山上有澤其卦為咸而澤上有地初二爻亦謂之咸者隂陽之氣相感也
  辨正愚案咸與咸卦之咸同義以内卦說體而卦為臨初與二方長之陽其氣足以感動羣隂故皆謂之咸臨先儒皆以感訓咸本義始訓為徧无論易中初无是訓且與說體取義不協矣當以舊解為正
  通論伊川程子曰凡言貞吉有既正且吉者有得正則吉
  者有貞固守之則吉者各隨其事也
  存疑紫陽朱子曰卦惟二陽徧臨四隂故二爻皆有咸臨
  之象
  存異建安邱氏曰咸皆也以二陽而臨四隂陽雖長而隂猶盛非協力不足以勝故初二皆曰咸臨
  愚案邱氏附會本義而愈失之與說體取義之意一无所當然其說足以惑人不可不辭而闢之也
  象曰咸臨貞吉志行正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所謂貞吉初九之志在于行正也建安邱氏曰當臨之始初能固守其正則陽剛浸長羣隂退聴而得吉也以其未當臨隂之任故曰志行正而已
  愚案初九居臨之始當説之初聖人慮其少得而自足則浸長之剛不可望矣故爻辭係之以貞而傳曰志行正也皆勉之之辭邱氏以志行正為未當臨隂之任故云失之矣
  九二咸臨吉无不利
  正義紫陽朱子曰剛得中而勢上進故其占吉而无不利
  
  通論雲峰胡氏曰初剛得正未見其勢之進故曰貞吉二剛得中勢可以上進故不特曰吉又曰无不利至六三則曰无攸利扶陽抑隂之意可見矣
  虚齋蔡氏曰初九以剛得正而吉九二以剛中而吉剛中則貞无待于言也剛中最易之所善
  象曰咸臨吉无不利未順命也
  辨正嵩山晁氏曰胡先生云未字羨文
  紫陽朱子曰未詳
  愚案命以已然之定分言臨為浸長之剛而二適當之剛已至此方日引月長以造于盛陽之境而豈聴其止于是而已乎未順命者所以深明浸長之意也
  六三甘臨无攸利既憂之无咎
  正義山陽王氏曰甘者佞邪説媚不正之名也履非其位居剛長之世而以邪說臨物宜其无攸利也
  伊川程子曰三居下之上臨人者也隂柔而說體又處不中正以甘說臨人者也在上而以甘說臨下失徳之甚无所利也能憂而改之復何咎乎
  紫陽朱子曰隂柔不中正而居下之上為以甘説臨人之象其占固无所利然能憂而改之則无咎也勉人遷善為敎深矣
  愚案臨之為卦以剛爻得名而柔爻即因臨以起義以明臨物之道而已有謂彖取剛臨柔爻取上臨下者非是六三之甘臨說不以正近于違道干譽之事夫違道干譽頌聲雖作而无及人之實效无攸利也憂之謂憂其無實效也能如是則可以无咎矣先儒但以甘説臨人為說而未暢厥㫖爻義終以不明或以樂于勢位者當之義雖可通然覺少逺宜從舊說
  象曰甘臨位不當也既憂之咎不長也
  通論
  折中曰三之爻位不當而四之爻位當故其德有善否然三之所處位高勢盛不可甘也而甘之此其所以為不當也四之所處與下相親最切至也而能至焉此其所以為當也是為借爻位之當不當以明所處位之當不當易之例也
  六四至臨无咎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居上之下與下體相比是切臨于下臨之至也臨道尚近故以比為至四居正位而下應于剛陽之初處近君之位守正而任賢以親臨于下是以无咎所處當也
  童溪王氏曰四以上臨下其與下體最相親故曰至臨以言上下二體莫親于此也
  愚案至者懇到之意甘偽而至則誠義正相對故三位不當而四位當臨者以上視下之名經亦泛言其理耳若必謂四之所臨者初則卦之初九而六四者多矣豈皆可以謂之至臨而位當乎
  象曰至臨无咎位當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居近君之位為得其任以隂處四為得其正與初相應為下賢所以无咎盖由位之當也
  六五知臨大君之宜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五以柔中順體居尊位不勞而治以知臨下者也夫以一人之身臨乎天下之廣若區區自任豈能周于萬事故自任其知者適足為不知唯能取天下之善任天下之聰明則无所不周大君之所宜也其吉可知
  愚案坤之六三象曰知光大也而此爻又曰知臨聖人專以坤言知者蓋知為收藏之德而坤主收藏之地故坤之爻辭曰含章說卦傳曰坤以藏之此爻所謂知臨者言五有明覺之用而藏于内則在下者不病其難近而將各效其能以至于前為合于臨天下之大道也解者泛引舜之大知而不求坤之所以言知者猶未為得也
  象曰大君之宜行中之謂也
  正義沈氏守約曰能以其知行中者也
  愚案中為天德行中則所用皆天德而非復察察之謂矣
  餘論平菴項氏曰舜之所以為大知者以其能用中也擇乎中庸而不能守則謂之不知孔子以行中解大君之宜而知字之義亦因以明矣
  上六敦臨吉无咎
  正義伊川程子曰上六坤之極順之至也而居臨之終敦
  厚于臨也
  楊氏文源曰處臨于終有厚道焉敎思无窮容保无疆者也如是則德厚而物无不載道乆而化无不成
  通論紫陽朱子曰上六敦臨自是積累至極處有敦篤之義艮上九亦謂之敦艮復上六爻不好了所以只于五爻謂之敦復
  象曰敦臨之吉志在内也
  正義張氏彦陵曰志在内即萬物一體之意所以能敦若將天下國家置在度外雖有些小德澤終是淺薄
  愚案志在内張氏說正得敦字之㫖非謂應初二之陽剛也先儒說卦之例以上與三為相應至此卦以初二兩爻為重且四與三同為隂爻勢不能不以内指内卦而幸其說理之无𡚁也然應之為說其不足信亦可見于此矣
  存疑伊川程子曰志在内應乎初與二也志順剛而敦篤
  其吉可知也
  紫陽朱子曰居臨之時二陽得時上進隂不敢與之爭而志與之應所謂在内者非謂正應只是卦内與二陽應也
  ䷓坤下巽上
  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
  正義伊川程子曰凡觀視于物則為觀平聲為觀于下則為觀去聲如樓觀謂之觀者為觀于下也人君上觀天道下觀民俗則為觀修德行政為民瞻仰則為觀風行地上徧觸萬類周觀之象也二陽在上四隂在下陽剛居尊為羣下所觀仰觀之義也在諸爻則惟取觀見隨時為義也
  紫陽朱子曰觀者言以中正示人而為人所仰也九五居上四隂仰之又内順外巽而九五以中正示天下所以為觀盥將祭而潔手也薦奉酒食以祭也顒然尊敬之貌言致其潔清而不輕自用則其孚信在中而顒然可仰戒占者當如是也或曰有孚顒若謂下之人信而仰之也此卦四隂長而二陽消正為八月之卦而名卦繫辭更取他義亦扶陽抑隂之意
  又曰自上示下曰觀自下觀上曰觀故卦名之觀去聲而六爻之觀皆平聲此說亦失之泥
  又曰祭祀无不薦者此是假設來說薦是用事了盥是未用事之初云不薦者言常持得這誠敬如盥之意常在若薦則是用出用出則纔畢便過了无復有初意矣
  石門梁氏曰盥而不薦設辭以見其潔清之至而不輕自用耳猶中庸曰不動而敬不言而信聖人未嘗不言不動也而其敬其信則尤在于未言動之時故聖人之御天下也其政敎之施民固無不化矣而其政敎未施之時所以化民者尤有不言之妙焉盖其篤恭之極如臨大祭而孚誠之念存于中顒然之容見于外故下民之望之也其信從化服自有不知其然矣
  次崖林氏曰盥將以薦豈有不薦之理曰盥而不薦特以明敬常在之意耳盥而不薦就祭祀上說則有孚顒若亦是就祭祀上説為觀之意則在言表
  辨正或問伊川以為灌鬯之初誠意猶存至薦羞之後精意懈怠本義以為致其潔清而不輕自用其義不同朱子曰盥只是浣手不是灌鬯伊川承先儒之誤若云薦羞之後誠意懈怠則先王祭祀只是灌鬯之初猶有誠意及薦羞之後皆不成禮矣問若爾則是聖人在上視聴言動皆當為天下法而不敢輕亦猶祭祀之時致其潔清而不敢輕用否曰然
  問有孚顒若承上文盥而不薦盖致其潔清而不輕自用則孚信在中而顒然可仰一說下之人信而仰之二説孰長曰從後說則合得彖傳下觀而化之義問前說似好曰當以彖辭為定案本義是以前說為長今又謂後說合得彖𫝊未免自相矛盾實則彖傳之下觀而化乃發明于彖辭之外也
  問觀卦隂盛而不言凶咎曰此卦取義不同盖隂雖盛于下而九五之君乃當正位故只取為觀于下之義而不取隂盛之象也
  愚案觀本陽消之卦以九猶居五故取義于觀瞻而不言隂盛然陽而僅足以觀此猶東周之稱共主天下奉之以虚名而已程傳謂修德行政為民瞻仰是无異于盛陽矣玩五上二爻之辭自知其誤
  通論泉峰龔氏曰易之名卦以陽為主在陽長之卦固主于陽而言在隂長之卦亦主于陽而言主于陽而言者所以扶陽也此四隂之卦不曰小壯而曰觀也四陽之卦有曰大過四隂之卦有曰小過者何隂可以言過而不可以言壯也然大過之四陽過而居中小過之四隂過而居外亦崇陽抑隂之意
  彖曰大觀在上順而巽中正以觀天下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下觀而化也觀天之神道而四時不忒聖人以神道設敎而天下服矣
  正義會稽虞氏曰孚信顒有威容貌容止可觀進退可度則下觀其德而順其化詩曰顒顒卬卬如圭如璋君德之美也聖人退藏于密以神明其德故設敎而天下服矣
  山陽王氏曰統說觀之為道不以刑制使物而以觀感化物神則无形者也不見天之使四時而四時不忒不見聖人使百姓而百姓自服也
  伊川程子曰五居尊位以剛陽中正之德為下所觀其德甚大故曰大觀在上天道至神故曰神道觀天之運行四時无有差忒則見其神妙唯聖人黙契體其妙用設為政敎故天下之人涵泳其德而不知其功鼓舞其化而莫測其用自然仰觀而戴服故曰以神道設敎而天下服矣
  龜山楊氏曰古人所以交神而接人其道一主于誠故曰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幽明本无二理故所以感之者一聖人以神道設敎所謂神道誠意而已誠意天德也
  漢上朱氏曰祭之初迎尸入廟天子涗手而後酌酒涗謂之盥酌酒獻尸尸得之灌地而祭謂之祼祼之後三獻而薦腥五獻而薦熟謂之薦盥者未祼之時精神專一誠意未散不言之信發而為順敬之貌顒顒如也故下觀而化莫不有敬順之心也
  紫陽朱子曰極言觀之道也四時不忒天之所以為觀也神道設敎聖人之所以為觀也
  又曰聖人以神道設敎即是盥而不薦之義
  復齋趙氏曰大觀在上統謂二陽中正以觀天下獨舉九五
  秋山王氏曰觀示天下之道其誠意精一常如始盥之時則觀感之下莫不從化盖有不動而敬不言而信之妙
  通論平菴項氏曰神道者形容觀字也凡有言有事者皆以迹治未可以為神也觀則不言不動相觀而自化此所以為神也不察者以為别有神道是不逹觀義也天不言而四時自不忒此天之神道也聖人恭已无為而天下服其至敎此聖人之神道也記曰天道至敎聖人至德味此二言可以知觀道之神矣
  草廬吳氏曰常人以言設敎則有聲音以身設敎則有形迹聖人妙天道于不測其應捷如影響盖所存者神故所過者化也
  餘論汴水趙氏曰助祭觀禮者立于庭下惟見沃盥之儀至于奉薦則可望而不可親盥而不薦羣隂在下之義也
  象曰風行地上觀先王以省方觀民設敎
  正義九家易曰風行地上草木必偃故以省察四方觀視
  民俗而設其敎也
  劉氏長民曰風行地上无所不至散采萬國之聲詩省察其俗有不同者敎之使同
  伊川程子曰風行地上周及庶物為游厯周覽之象故先王體之為省方之禮以觀民俗而設政敎也天子巡省四方觀視民俗設為政敎如奢則約之以儉儉則示之以禮是也省方觀民也設敎為民觀也
  初六童觀小人无咎君子吝
  正義伊川程子曰六以隂柔之質居逺于陽是以觀見者淺近如童稚然故曰童觀陽剛中正在上聖賢之君也近之則見其道德之盛所觀深逺初乃逺之所見不明如童蒙之觀也小人下民也所見昬淺不能識君子之道乃常分也不足謂之過咎若君子而如是則可鄙吝也
  平菴項氏曰初六為下民日用而不知則其常也故无咎君子而不著不察則可羞矣
  通論山陽王氏曰觀之為義以所見為美者也故以近尊
  為尚逺之為吝
  紫陽朱子曰卦以觀示為義據九五為主也爻以觀瞻為義皆觀乎九五也初六隂柔在下不能逺見童觀之象小人之道君子之羞也故其占在小人則无咎君子得之則可羞矣
  亭林顧氏曰其在政敎則不能是訓是行以近天子之光而所司者籩豆之事其在學術則不能知類通達以幾大學之道而所習者佔畢之文樂師辨乎聲詩故北面而絃宗祝辨乎宗廟之禮故後尸商祝辨乎喪禮故後主人小人則无咎也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雖小道必有可觀者焉致逺恐泥故君子為之則吝也
  象曰初六童觀小人道也
  正義秋山王氏曰卑下而无逺見在凡民為可恕在君子
  為可羞
  六二闚觀利女貞
  正義會稽虞氏曰女貞利不淫視也
  紫陽朱子曰隂柔居内而觀乎外闚觀之象女子之正也故其占如此
  象曰闚觀女貞亦可醜也
  存異侯氏行果曰女正則利君子則醜也
  伊川程子曰君子不能觀見剛陽中正之大道而僅闚覘其彷彿雖能順從乃同女子之貞亦可羞醜也
  兼山郭氏曰男女吉凶不同故恒卦曰婦人吉夫子凶則知利女貞者固為男之醜也
  愚案内卦坤體而二居中其在于觀有闚之象爻係以利女貞而象傳言亦可醜者此言闚觀本不足以為正也非謂于女則貞而非女則可醜也自侯氏行果始為君子則醜之說而程朱並同之反復尋繹斷然為經義之所无矣
  六三觀我生進退
  辨正愚案六三一爻側身羣隂之間而處暗體之極其无能為善可知以其德出于順故徘徊瞻望之情多而奮然獨往之勢少觀我生進退我謂陽也言六三雖无決然不順于陽之意而惟視陽德之盛衰以為進退爻之實義盖在于此而先儒率以君子之審于去就者當之果爾則聖人當係以无咎悔亡之辭而象傳亦不當僅曰未失道而已此卦舊解中平菴項氏說頗有見學者參之可也
  通論平菴項氏曰初二爻皆小人之安于下者也故獨論其德以為非君子之事而已六三以不正之隂處下卦將革之時遂有窺伺君子之意論其情狀又在上下之交故有進退之象觀以九五為主六三所稱之我即九五也
  存疑衡水孔氏曰三居下體之極是有可進之時又居上體之下復是可退之地逺則不為童觀近則未為觀國居止進退之處可以自觀時可進則進時不可則退故曰觀我生進退也
  伊川程子曰三居非其位處順之極能順時以進退者也若居當其位則无進退之義也觀我生我之所生謂動作施為出于己者觀其所生而隨宜進退所以處雖非正而未至失道也隨時進退求不失道故无悔吝以能順也
  紫陽朱子曰我生我之所行也六三居下之上可進可退故不觀九五而獨觀己所行之通塞以為進退占者宜自審也
  又曰六三之觀我生進退者事君則觀其言聴計從治民則觀其政敎可行膏澤可下可以見自家所施之當否而為進退
  象曰觀我生進退未失道也
  通論平菴項氏曰觀以四隂逼二陽六三尚用觀以伺之而不敢必進者以陽方中正未失道也象辭指所敵言之而諸儒往往求之于本爻所以未得其說也象辭稱未者觀終當為剝方長之勢決不但已特未而已非終于不進也
  愚案六三懐進退之心而其惡未著未失道即指六三可也
  存疑紫陽朱子曰觀己之生而進退以順乎宜故未至于
  失道也
  六四觀國之光利用賓于王
  正義伊川程子曰觀莫明于切近五以陽剛中正居尊位聖賢之君也四切近之觀見其道故云觀國之光不指君之身而云國者在人君而言豈止觀其行一身乎當觀天下之政化則人君之道德可見矣四雖隂柔而巽體居正切近于五觀見而能順從者也夫聖明在上則懐抱才德之人皆願進于朝廷輔戴之以康濟天下四既觀見人君之德國家之治光華盛美所宜賓于王朝效其智力上輔于君以施澤天下故云利用賓于王也古者有賢德之人則人君賓禮之故士之仕進于王朝則謂之賓
  通論保齋劉氏曰九五大君觀己所為以儀型天下初去五逺所觀不明如童子二去五逺所觀不明如女子惟四得正而去五近所觀最明故曰觀光賓王盖諸爻皆就五取義也
  愚案臨以下卦二爻為主餘四爻則因臨起義而命之曰臨者也觀以上卦二爻為主餘四爻則因觀起義而命之曰觀者也故觀之下四爻不過各以所居之位而言其所見之不同如此耳如闚則以為闚五觀又以為觀五亦可謂泥矣
  象曰觀國之光尚賓也
  存疑衡水孔氏曰以居近至尊之道志意慕尚為王賓也崔氏曰得位比尊承于王者職在搜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國俊賓薦王庭故以進賢為尚賓也
  伊川程子曰尚謂志尚其志意願慕賓于王朝也此即孔氏說
  慈湖楊氏曰言其國貴尚賓賢可以進也
  愚案尚賓有前數説竊疑尚猶言貴也此釋利字之義言六四巽體柔而知附于剛所謂觀國之光也觀既至此則惟以賓王為貴而不可更自引退以終于闇昧也此所謂尚賓也
  九五觀我生君子无咎
  正義紫陽朱子曰九五陽剛中正以居尊位其下四隂仰而觀之君子之象也故戒居此位得此占者當觀己所行必其陽剛中正亦如是焉則得无咎也
  又曰九五之觀我生如觀風俗之𡠾惡民臣之從違可以見自己所施之善惡
  秋山王氏曰五陽剛中正居尊位以觀天下此君子之道也天下皆仰而觀之在五又當觀己之所行必一出于君子之道然後可以立身于无過之地故曰觀我生君子无咎
  辨正愚案九五位于四隂之上雖在下之推戴如故而其勢實孤且危當此之時欲挽未厭之天心非修德勤政其道无由也觀我生者修德勤政之謂也君子即指居五位者言能觀我生則居此位者可以无咎矣有危而勉之之意焉若謂合于君子之道而後无咎及泥于觀民之說而曰天下皆君子而後无咎以文義考之恐未必然
  通論平菴項氏曰觀本是小人逐君子之卦但以九五中正在上羣隂仰而觀之故聖人取以為小人觀君子之象象雖如此勢實漸危故五上二爻皆曰君子无咎言君子方危能如九五之居中履正能如上九之謹身在外僅可无咎耳不然則九五建中正以觀天下雖元吉大亨可也豈止无咎而已哉明二陽向消故道大而福小也此即唐武宗之時内而宦者外而牛黨之徙皆欲攻李德裕者也但以武宗剛明在位故仰視而不敢動一日事變萬事去矣
  石門梁氏曰聖人于卦取大觀之義而于四隂爻則不言隂之害陽而但言隂之仰于陽然自五言之則隂之盛長陽不可以不慎也故九五之爻辭曰觀我生君子无咎若自失其道則在下之隂皆吾之害也能无咎乎
  存疑衡水孔氏曰九五居尊為觀之主四海之内由我而化我敎化善則天下有君子之風敎化不善則天下著小人之俗故觀民以察我道有君子之風者則无咎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九五居人君之位時之治亂俗之美惡係乎已而已觀己之生若天下之俗皆君子矣則是己之所以為政化善也乃无咎矣若天下之俗未合君子之道則是己之所為政治未善不能免于咎也
  象曰觀我生觀民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我生出于己者人君欲觀己之施為善否當觀于民民俗善則政化善也王弼云觀民以察己之道是也
  紫陽朱子曰此夫子以義言之明人君觀己所行不但一身之得失又當觀民徳之善否以自省察也
  通論平菴項氏曰五為一卦之主以中正觀天下為天下之所尊仰凡言我者皆指五也卦以四隂進逼二陽初稚二貞未有陵陽之勢六三不正之小人其志剛躁將進而逼陽以成四隂之勢者也特以九五中正尚未失道故未敢遽進方觀九五之所為以為進退故象曰觀我生進退未失道也為九五者知其如此則當自觀我之所生以為休咎之決民向之則我為君子民背之則我非君子也故象曰觀我生觀民也民即在下之衆隂也
  上九觀其生君子无咎
  正義紫陽朱子曰上九陽剛居尊位之上雖不當事任而亦為下所觀故其戒辭畧與五同但以我為其小有主賓之異耳
  平菴項氏曰上九當剝之時在卦之外无民无位小人之進退下民之向背皆不由己但謹視其身思自免咎而已非卦之主故但稱其生此即剝之君子觀象之時也隂進則滅陽而為坤隂不進則陽存而為碩果道之興廢皆未可知故象曰觀其生志未平也
  潛室陳氏曰上九雖无位亦下之所觀瞻故亦當自觀其所行但避九五不得稱我猶若他人之辭耳
  通論愚案此卦下四爻之觀觀人者也上二爻之觀自觀者也九五得位居尊故我之上九身在事外故其之皆自觀也五之自觀在政敎故曰觀民上之自觀在德業故曰志未平王輔嗣以觀其生為為民所觀失之矣
  象曰觀其生志未平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志未平言雖不得位未可忘戒懼也







  大易擇言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十二
  上元程廷祚撰
  ䷔震下離上
  噬嗑亨利用獄
  正義資州李氏曰頤中有物曰噬嗑謂九四也四在頤中齧而後亨故利用獄也此以噬嗑俱為齧義説勝後儒
  伊川程子曰噬齧也嗑合也口中有物間之齧而後合之也卦上下二剛爻而中柔外剛中虚人頤口之象也中虚之中又一剛爻為頤中有物之象口中有物則隔其上下不得嗑必齧之則得嗑故為噬嗑噬嗑亨卦自有亨義也天下之事所以不得亨者以有間也噬而嗑之則亨通矣利用獄噬而嗑之之道宜用刑獄也天下之間非刑獄何以去之不云利用刑而云利用獄者卦有明照之象利於察獄也獄者所以究治情偽得其情則知為間之道然後可以設防與致刑也
  紫陽朱子曰噬齧也嗑合也物有間者齧而合之也為卦上下兩陽而中虚頤口之象九四一陽間於其中必齧之而後合故為噬嗑其占當得亨通者有間故不通齧之而合則亨通矣又三隂三陽剛柔中半下動上明下雷上電柔上行以至於五而得其中雖不當位而利用獄盖治獄之道惟威與明而得其中之為貴故筮得之者有其徳則應其占也
  辨正愚案噬者齒之自上而下嗑者齒之自下而上二用全而口乃能以齧物噬嗑之義齧盡之矣且獨言噬而嗑亦在其中故爻辭言噬而不言嗑也後之解者泥於序卦𫝊動曰嗑而合之以噬為齧以嗑為齧之而得其合其説雖无害於大義而頗覺支離
  彖曰頤中有物曰噬嗑噬嗑而亨剛柔分動而明雷電合而章柔得中而上行雖不當位利用獄也
  正義山陽王氏曰凡言上行皆所之在貴也
  崔氏曰物在頤中隔其上下因齧而合乃得其亨焉以喻人於上下之間有亂羣者當用刑去之故言利用獄
  伊川程子曰有物間於頤中則為害噬而嗑之乃亨通也故云噬嗑而亨剛柔分動而明雷電合而章以卦才言也剛爻與柔爻相間剛柔分而不相雜為明辨之象明辨察獄之本也下震上離其動而明也雷震而電耀相須並見合而章也照與威並行用獄之道也能照則无所隱情有威則莫敢不畏上既以二象言其動而明故復言威照並用之意上行謂居尊位雖不當位謂以柔居五而利於用獄者治獄之道全剛則傷於嚴暴過柔則失於寛縱五為用獄之主以柔處剛而得中得用獄之宜也
  愚案頤中有物則頑梗未化而不得其亨矣於是威斷之用行而刑罰之事起所謂噬嗑而亨也剛柔分動而明下震上離各著其能此以卦體之分而言也雷電合而章内動外明相濟為用此以卦象之合而言也分合對言宜如此看柔得中而上行謂離體在上光明而位乎尊也震而在下離而在上非剛柔之定體所宜故謂之不當位雖不當位以柔而得中故利用獄也噬嗑晉睽鼎四卦皆言柔之上行亦皆離也而噬嗑獨言不當位其指剛上柔下之定體而論无疑猶未濟之不當位也若晉睽鼎則上下俱柔卦矣
  通論徂徠石氏曰大凡柔則言上行剛則言來柔下剛上定體也剛來如訟无妄渙等剛體本在上而來下上行如晉睽鼎噬嗑等柔體本在下今居五位為上行此説論上行則是論來則未必然
  問易中言剛柔分兩處一是噬嗑一是節此頗難解朱子曰據某所見只是一卦三隂三陽謂之剛柔分分猶均也又問易中三隂三陽卦多獨於此言之何也曰偶於此言之其他卦别有義又曰剛柔分語意與日夜分同案下剛上柔或上剛下柔之卦皆可謂之剛柔分
  餘論漢上朱氏曰六五柔中不當位也施於用獄无若柔中之為利盖人君止於仁不以明斷稱以臯陶寜失不經曾子哀矜而勿喜之言觀之則不在明斷審矣
  象曰雷電噬嗑先王以明罰勅法
  正義南陽宋氏曰用刑之道威明相兼若威而不明恐致淫濫明而无威不能伏物故須雷電並合而噬嗑備
  侯氏行果曰雷所以動物電所以照物雷電震照則萬物不能懐邪故先王則之明罰勅法以示萬物也
  伊川程子曰電明而雷威先王觀雷電之象法其明與威以明其刑罰勅其法令明事理而為之防者也
  辨正中溪張氏曰蔡邕石經本作電雷
  通論進齋徐氏曰明罰者所以示民而使之知所避勅法者所以防民而使之知所畏此先王忠厚之意也未至折獄致刑處故與豐象異
  敬軒薛氏曰噬嗑賁豐旅四卦論用刑皆離火之用以是見用法貴乎明噬嗑豐以火雷雷火交互為體用法貴乎威明並濟賁旅以山火火山交互為體用法貴乎明慎並用
  虚齋蔡氏曰先王以明罰勅法此以立法言故曰先王若豐折獄致刑以用法言則曰君子矣
  初九屨校滅趾无咎
  正義山陽王氏曰居无位之地以處刑初受刑而非治刑者也凡過之所始必始於㣲而後至於著罰之所始必始於薄而後至於誅過輕戮薄故屨校滅趾桎其行也足懲而已故不重也過而不改乃謂之過小懲大誡乃得其福故无咎也
  紫陽朱子曰初上无位為受刑之象中四爻為用刑之象初在卦始罪薄過小又在卦下故為屨校滅趾之象止惡於初故得无咎占者小傷而无咎也
  石澗俞氏曰校獄具也初在下趾象也滅沒而不見也以剛物加於著屨之足而沒其趾故曰屨校滅趾懲之於小戒之於初則不進於惡故无咎案孔氏頴達亦訓滅為沒
  鳳阿姜氏曰滅沒也言屨校於足而遮沒其趾非傷滅其趾之謂也
  象曰屨校滅趾不行也
  正義山陽王氏曰過止於此
  伊川程子曰屨校而滅傷其趾則知懲誡而不敢長其惡故云不行也古人制刑有小罪則校其趾盖取禁止其行使不進於惡也
  六二噬膚滅鼻无咎
  辨正愚案膚者浮軟之物以喻惡之未實者噬膚而至於滅鼻恐惡之藏伏於隱㣲而深入以窮其所起之端不欲使其復萌也如此則用獄之道得矣故无咎舊説似失其㫖且於象𫝊之乗剛亦多不得其解
  存疑衡水孔氏曰六二處中得位是用刑者膚是柔脆之物以喻服罪受刑之人也乗剛而刑未盡順噬過其分故至滅鼻言用刑太深也刑中其理故无咎
  伊川程子曰二居中得正是用刑得其中正也用刑得其中正則罪惡者易服故取噬膚為象滅沒也深入至沒其鼻也二以中正之道其刑易服然乗初剛是用刑於剛强之人刑剛强之人必須深痛故至滅鼻而无咎也
  紫陽朱子曰祭有膚鼎盖肉之柔脆噬而易嗑者六二中正故其所治如噬膚之易然以柔乗剛故雖甚易亦不免於傷滅其鼻占者雖傷而終无咎也
  象曰噬膚滅鼻乗剛也
  辨正愚案剛為天徳柔出其上謂之乗剛多於震之中爻𤼵之者以震初爻得乾之最先尤為天徳之至者也此𫝊言六二噬膚滅鼻不肯約畧治之而必深求焉者以其人之乗剛而不知有天徳故也舊説誤矣前已見屯二
  存疑衡水孔氏曰乗剛者釋噬膚滅鼻之義以其乗剛故
  用刑深也
  伊川程子曰乗剛乃用刑於剛强之人不得不深嚴也
  六三噬腊肉遇毒小吝无咎
  正義山陽王氏曰噬喻刑人腊喻不服毒喻怨生
  伊川程子曰三居下之上用刑者也六三處不當位而刑於人則人不服而怨懟悖犯之如噬齧乾腊堅韌之物而遇毒惡之味反傷於口也用刑而人不服反致怨傷是可鄙吝也然當噬嗑之時用刑非為不當也故雖可吝而亦小噬而嗑之非有咎也
  紫陽朱子曰腊肉謂獸腊全體骨而為之者堅韌之物也隂柔不中正治人而人不服為噬腊遇毒之象占雖小吝然時當噬嗑於義為无咎也
  象曰遇毒位不當也
  辨正
  折中曰案此亦借爻位之不當以明其所處之難爾非其所行有不當也若所行有不當則施之刑獄其失大矣安得无咎又豈獨小吝而已乎
  九四噬乾胏得金矢利艱貞吉
  正義吳郡陸氏曰金矢者剛直也噬胏雖難終得申其剛
  直也
  伊川程子曰九四居近君之位當噬嗑之任者也四已過中是其間愈大而用刑愈深也故云噬乾胏胏肉之有聨骨者乾肉而兼骨至堅難噬者也噬至堅而得金矢金取剛矢取直九四陽徳為得剛直之道雖用剛直之道利在克艱其事而貞固其守則吉也九四剛而明體陽而居柔剛明則傷於果故戒以知難居柔則守不固故戒以堅貞剛而不貞者有矣凡失剛者皆不貞也在噬嗑四最為善
  通論龜山楊氏曰九四合一卦言之則為間者以爻言則居近君之位任除間之責者也易之取象不同類如此
  童溪王氏曰以一卦言之則九四頤中之物也所以為强梗者也以六爻言之則九四剛直之才也所以去强梗者也肉之附骨者謂之胏而又乾焉亦最難噬者也然三之於腊肉則遇毒而四之於乾胏則无是患者剛柔之才異也
  建安丘氏曰噬嗑惟四五兩爻能盡治獄之道彖以五之柔為主故曰柔得中而上行雖不當位利用獄也利用之言獨歸之五而他爻不與焉爻以四之剛為主故曰噬乾胏得金矢利艱貞吉吉之言獨歸之四而他爻謂之无咎也主柔而言以仁為治獄之本主剛而言以威為治獄之用仁以寓其哀矜威以懲其奸慝剛柔迭用畏愛兼施治獄之道得矣
  存疑紫陽朱子曰周禮獄訟入鈞金束矢而後聽之九四以剛居柔得用刑之道故有此象言所噬愈堅而得聴訟之宜也金矢解與諸家異
  象曰利艱貞吉未光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凡言未光其道未光大也戒於利艱貞
  盖其所不足也不得中正故也
  愚案四初交離體而阻於羣隂之間故言未光得金矢而利艱貞也
  六五噬乾肉得黄金貞厲无咎
  正義紫陽朱子曰噬乾肉難於膚而易於腊胏者也六五柔順而中以居尊位用刑於人人无不服故有此象然必貞厲乃得无咎亦戒占者之辭也
  愚案乾肉以喻獄之已成者黄金以喻中實之情治獄而獲其情五之明為之也然有明而恃之亦非盡善之道故又曰貞厲无咎程𫝊以得黄金為得九四之剛以為助恐未必然
  通論語類問九四利艱貞六五貞厲皆有艱難正固危懼之意故皆為戒占者之辭朱子曰亦是爻中原自有此道理大抵纔是治人彼必為敵不是易事故雖是時位卦徳得用刑之宜亦須以艱難正固處之
  餘論西溪李氏曰九四以剛噬六五以柔噬以剛噬者有司執法之公以柔噬者人君不忍之仁也
  谷氏拙侯曰四先艱而後貞者先以艱難存心而後出入罔不得其正此獄未成之前詳審之法人臣以執法為道也五先貞而後厲者雖出入无不得正而猶以危厲惕其心此獄既成之後欽恤之仁人君以好生為徳也
  象曰貞厲无咎得當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所以能无咎者以所為得其當也所謂
  當居中用剛而能守正慮危也
  汴水趙氏曰釋彖言不當位此言得當者釋彖以位言此以事言六五以柔用獄行以正厲其无咎者得用獄之當者也
  上九何校滅耳凶
  正義伊川程子曰上過乎尊位无位者也故為受刑者居卦之終是其間大噬之極也繫辭所謂惡積而不可揜罪大而不可解者也故何校而滅其耳凶可知矣何負也謂在頸也
  紫陽朱子曰何負也過極之陽在卦之上惡極罪大凶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辨正白雲郭氏曰初上滅字或以為刑獨孔氏訓沒屨校桎其足桎大而滅趾何校械其首械大而沒耳也或以滅耳為刵滅鼻為劓滅趾為剕書注劓刵輕刑吕刑剕辟為重故漢斬趾同於棄市方初九小刑固不當斷趾上九罪大復不當輕刑以是知三者言滅皆非刑也
  象曰何校滅耳聰不明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人之聾暗不悟積其罪惡以至於極古人制法罪之大者何之以校為其无所聞知積成其惡故以校而滅傷其耳誡聰之不明也
  紫陽朱子曰滅耳盖罪其聴之不聰也若能審聴而早圖之則无此凶矣
  次崖林氏曰聰字單言則包明與明並言則聰又為體而明為用
  ䷕離下艮上
  賁亨小利有攸往
  正義伊川程子曰賁者飾也為卦山下有火山者草木百物之所聚也下有火則照見其上草木品彚皆被其光彩有賁飾之象故為賁也有飾而後能亨故曰无本不立无文不行有實而加飾則可以亨矣文飾之道可增其光彩故能小利於進也
  紫陽朱子曰賁飾也卦内離而外艮有文明而各得其分之象故為賁占者以其柔來文剛陽得隂助而離明於内故為亨以其剛上文柔而艮止於外故小利有攸往
  秋山王氏曰徒質則不能亨質而有文以加飾之則可亨故曰賁亨然文盛則實必衰茍専尚文以往則流故曰小利有攸往小者謂不可太過以滅其質也
  石門梁氏曰賁者文飾之道也有質而加之文斯可亨矣朝廷文之以儀制而亨焉賓主文之以禮貌而亨焉家人文之以倫序而亨焉官府文之以教令而亨焉推之事物凡有質者无不待於文也文則无不亨也然既亨矣而曰小利有攸往何也文飾之道但加之文采耳非欲變其實也故文之過盛非所利也但小利於有往而已矣世之不知本者或忘其當務之急而屑屑焉於文飾雖欲其亨亦安得而亨乎
  張氏彦陵曰離徳文明莫掩則无徑情直行之弊行之可通故亨艮徳止而不過又有不盡飾之象焉故用文者亦但可少有所飾不可務為盡飾以戕其本真故曰小利有攸往
  彖曰賁亨柔來而文剛故亨分剛上而文柔故小利有攸往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正義新蔡干氏曰四時之變懸乎日月聖人之化成乎文章觀日月而要其會通觀文明而化成天下
  伊川程子曰卦為賁飾之象以上下二體剛柔交相為文飾也下體本乾柔來文其中而為離上體本坤剛往文其上而為艮乃為山下有火止於文明而成賁也天下之事无飾不行柔來而文剛故亨實由飾而能亨也分剛上而文柔賁飾之道非能增其實也但加之文彩耳故小利有攸往亨者亨通也往者加進也二卦之變共成賁義而彖分言上下各主一事者盖離明足以致亨文柔又能小進也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此承上文言隂陽剛柔相文者天之文也止於文明者人之文也天文謂日月星辰之錯列寒暑隂陽之大變觀其運行以察四時之遷改也人文人理之倫序觀人文以教化天下成其禮俗乃聖人用賁之道也
  紫陽朱子曰卦名下亨字疑衍剛柔之交自然之象故曰天文先儒説天文上當有剛柔交錯四字理或然也止謂各得其分
  潛齋胡氏曰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粲然有禮以相接者文之明也截然有分以相守者文之止也是以卦中離明而艮止者也
  雲峯胡氏曰柔來而文剛是以剛為主也剛往文柔必曰分剛上而文柔者亦以剛為主也故本義於柔文剛則曰陽得隂助於剛文柔而不曰隂得陽助盖一隂下而為離則隂為陽之助而明於内一陽上而為艮則陽為隂之主而止於外是知皆以剛為主也
  張氏彦陵曰柔來文剛是當質勝之餘而以文濟之剛上文柔是當文勝之後而以質救之二者皆以質為主
  何氏𤣥子曰剛為質柔為文柔來文剛是本先立矣而文行焉故亨分剛上而文柔者非以剛為文也分剛畫居上而柔始得成其文不然无質之文非文已
  折中曰案亨與小利有攸往皆指文而言之故柔來而文剛者見剛當以文濟之而後可通也剛上文柔者見柔當以剛節之而柔之道不可純用以行也何氏張氏質文之説極明○又案剛上文柔而曰分者本於内之誠實以為節文之則乃是由中而分出者故曰分也
  愚案无本不立无文不行内卦以剛為本而柔文之此有忠信之心而行禮也外卦以柔為本而剛文之此禮既行而猶歸之於忠信也以剛為本故言亨以柔為本故言小利有攸往此謂本之當重而文之不可徒行也體象以迴環見意○分字之説折中不可易矣
  辨正伊川程子曰剛上柔下損上益下謂剛居上柔在下損於上益於下據成卦而言非謂就卦中升降也如訟无妄云剛來豈自上體而來也凡以柔居五者皆云柔進而上行柔居下者也乃居尊位是進而上也非謂自下體而上也卦之變皆自乾坤先儒不達故謂賁本是泰卦豈有乾坤重而為泰又由泰而變之理下離本乾中爻變而成離上艮本坤上爻變而成艮離在内故云柔來艮在上故云剛上非自下體而上也乾坤變而為六子八卦重而為六十四皆由乾坤之變也
  東坡蘇氏曰易有剛柔往來上下相易之説而其最著者賁之彖𫝊也故學者沿是爭推其所從變曰泰變為賁此大惑也凡易之所謂剛柔往來相易者皆本諸乾坤也乾施一陽於坤以化其一隂而生三子凡三子之卦有言剛來者明此本坤也而乾來化之坤施一隂於乾以化其一陽而生三女凡三女之卦有言柔來者明此本乾也而坤來化之非是卦也則无是言也
  童溪王氏曰夫賁之所以亨者以六二之柔來而文初九九三之剛故也離本乾體也坤再索於乾以成離故曰柔來而文剛此非世儒所謂坤之上六來居二位也所謂小利有攸往者分上九之剛上而文六四六五之柔故也艮本坤體也乾三索於坤以成艮故曰分剛上而文柔此非世儒所謂乾之九二之剛往居上位也
  息齋余氏曰本義説卦變専取兩爻相比而相易故多失正意賁與渙其最著者要當隨地而觀耳至於損益亦是卦變以其不可用相比相易之例遂止曰卦體疑皆未當也
  愚案内卦離本剛體柔來而文其中爻外卦艮本柔體剛分而文其上爻此皆據成卦之象而言非其固有則謂之來不必言來自外卦亦不必言來自坤也由此而去則謂之分不必言分自内卦亦不必言分自乾也自荀虞諸先儒求柔來剛上之義而不得始謂泰變為賁初无義理程子以下以剛柔専主乾坤稍為近正至本義又為自損與既濟而來之説余氏議之當矣
  象曰山下有火賁君子以明庶政无敢折獄
  正義山陽王氏曰處賁之時止物以文明不可以威刑故
  君子以明庶政而无敢折獄
  伊川程子曰山者草木百物之所聚生也火在其下而上照庶類皆被其光明為賁飾之象也君子觀山下有火明照之象以修明其庶政成文明之治而无敢果於折獄也折獄者人君之所致慎也豈可恃其明而輕自用乎乃聖人之用心也為戒深矣象之所取惟以山下有火明照庶物以用明為戒而賁亦自有无敢折獄之義折獄者専用情實有文飾則沒其情矣故无敢用文以折獄也
  紫陽朱子曰山下有火明不及逺明庶政事之小者折獄事之大者内離明而外艮止故取象如此
  節齋蔡氏曰有山之材而照之以火則光彩外著賁之象也明庶政離明象政者治之具所當文飾也无敢折獄艮止象折獄貴乎情實賁則文飾而沒其情矣
  通論紫陽朱子曰此與旅卦都説刑獄事但爭艮與離之在内外故其説相反止在外明在内故明政而不敢折獄止在内明在外故明謹用刑而不敢留獄如今州縣治獄禁勘審覆自有許多節次過乎此而不決便是留獄不及乎此而決便是敢於折獄尚書要囚至於旬時他須有許多時日與周禮秋官同意
  何氏𤣥子曰吕刑曰非佞折獄惟良折獄茍恃其明察而縁飾以沒其情民且有含寃矣故言刻覈者曰深文言鍛鍊者曰文致法曰文網弄法者曰舞文治獄之多寃未有不起於文者此皆敢心誤之也
  初九賁其趾舍車而徒
  正義伊川程子曰初九以剛陽居明體而處下君子有剛明之徳而在下者也君子在无位之地无所施於天下唯自賁飾其所行而已趾取在下而所以行也君子修飾之道正其所行守節處義其行不茍義或不當則舍車輿而寜徒行衆人之所羞而君子以為賁也
  紫陽朱子曰剛徳明體自賁於下為舍非道之車而安於徒步之象占者自處當如是也
  象曰舍車而徒義弗乗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君子之取舍決於義而已
  六二賁其須
  正義漢上朱氏曰毛在頤曰須在口曰髭在頰曰髯三至上有頤體二在頤下須之象二三剛柔相賁賁其須也夫文不虚生須生於頤須所以賁其頤也
  紫陽朱子曰二以隂柔居中正以陽剛而得正皆无應與故二附三而動有賁之象占者宜從上之陽剛而動也
  石澗俞氏曰二三相賁柔來文剛故亨文當從質非質則不能自飾隂必從陽非陽則不能自進六二純柔必待九三之動而後動故曰賁其須
  蔣氏仁敬曰六以二居中故有賁須之象須於人身无損益於軀體但可為儀表之飾周旋揖讓進退低昻皆隨面貌而動使人儀舉者文采容止可觀故象曰與上興也
  何氏𤣥子曰須隂血之形而柔所以文剛者然隂柔不能自動必附麗於陽如須雖有美必附麗於頤也大抵剛為質柔為文文不附質焉得為文故二必賁其須以從三五必賁於丘園以從上聖人右質左文之意於此可見
  存疑兼山郭氏曰安定先生謂須待也君子之道不可以躁進也盖上下相文之時六二以文明而麗乎下柔順中正无私无應靜而有待物必有致飾者夫待而後應與上同興夫何咎焉不曰吉凶初无失得故也
  象曰賁其須與上興也
  正義侯氏行果曰自三至上有頤之象二在頤下須之象也上承於三與之同徳可相與而興起也
  通論梅巖袁氏曰隂不能以自明也得陽而後明柔不能以自立也得剛而後立下不能以自興也得上而後興
  九三賁如濡如永貞吉
  正義紫陽朱子曰一陽居二隂之間得其賁而潤澤者也
  然不可溺於所安故有永貞之戒
  石澗俞氏曰九三處六二六四之間故曰賁如濡如文過則質喪質喪則文弊要當永久以剛正之徳固守則吉
  雪松潘氏曰三本剛正特慮其為二隂所陷溺未免有滅質之患故有永貞之戒
  何氏𤣥子曰以一剛介二柔之間賁之盛者也曰濡如者猶詩言六轡如濡謂所飾之文采鮮澤也然受物之飾恐為物溺故戒之曰永貞吉長守其陽剛之正而不為隂柔所溺則不至以文滅質矣
  愚案九三居離體之極戒以永貞防其文勝也諸家謂恐為二隂所陷溺意指稍晦其所由來盖自互坎之説矣
  餘論伊川程子曰三處文明之極與二四二隂間處相賁賁之盛者也故云賁如如釋助也賁飾之盛光彩潤澤故云濡如永貞吉三與二四非正應相比而成相賁故戒以常永貞正賁者飾也賁飾之事難乎常也故永貞則吉
  象曰永貞之吉終莫之陵也
  辨正愚案陵者勝也言九三不使文勝於質故文亦終不得而勝之此其所以吉也以為陵侮之陵未敢謂然
  存疑伊川程子曰飾而不常且非正人所陵侮也故戒能永貞則吉也其賁既常而正誰能陵之乎
  節齋蔡氏曰陵侮也三能永貞則二柔雖比已而濡如然終莫之陵侮而不至陷溺也
  六四賁如皤如白馬翰如匪寇婚媾
  正義紫陽朱子曰六四白馬翰如言此爻无所賁飾其馬
  亦白也言无飾之象如此
  石澗俞氏曰髪白為皤馬白為翰禮記云商人尚白戎事乗翰鄭氏註云翰馬白色也四當賁道之變文返於質故其象如此
  石門梁氏曰六四在離明之外為艮止之始乃賁之盛極而當反質素之時也故云賁如皤如夫初之舍車為在下而无所乗故也四在九三之上則有所乗矣故云白馬翰如人既質素則馬亦白也
  折中曰案程𫝊沿註疏之説本義又沿程𫝊之説皆以為初四相賁而為三所隔故未得其賁而皤然也然朱子語類以无飾言之則已自改其説矣故以後諸儒皆以皤白為崇素返質之義實於卦意為合
  通論愚案外卦以艮止為徳大槩主於崇素返質之意然四五上三爻亦各有其義蘊不得漫然而皆以為白賁以為无飾也盖九三文勝於質而六四則質勝於文質勝者見為樸畧闇淡則可而豈得謂之无飾乎皤如翰如皆言其有飾而若无也六五為用儉而得其中上則惟存忠信誠慤之心以為文飾之本而已此三爻之别也○易言匪寇婚媾者三各有其義屯之六二言不可安於非類而當求其嘉耦也睽之上九言喜懼疑信之莫定也此爻之義盖以文少質多人所難近然能相與以篤實則非所以為害匪寇也且中心相好之至婚媾也宜如是解然舊説无及此者姑以待學者之審擇焉
  存疑山陽王氏曰有應在初而閡於三為已寇雖二志相感不獲通亨欲靜則疑初之應欲進則懼三之難故或飾或素内懐疑懼也
  伊川程子曰四與初為正應相賁者也本當賁如而為三所隔故不獲相賁而皤如皤白也未獲賁也馬在下而動者也未獲相賁故云白馬其從正應之志如飛故云翰如匪為九三之寇讐所隔則婚媾遂其相親矣己之所乗與動於下者馬之象也初四正應終必獲親第始為其間隔耳
  紫陽朱子曰皤白也馬人所乗人白則馬亦白矣四與初相賁者乃為九三所隔而不得遂故皤如而其往求之心如飛翰之疾也然九三剛正非為寇者也乃求婚媾耳故其象如此
  象曰六四當位疑也匪寇婚媾終无尤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與初相逺而三介於其間是所當之位為可疑也雖為三寇讐所隔未得親於婚媾然其正應理直義勝終必得合故云終无尤也尤怨也終得相賁故无怨尤也
  漢上朱氏曰純白无偽誰能間之始疑而終合故曰終无尤也
  紫陽朱子曰當位疑謂所間之位可疑也終无尤謂若守正而不與亦无他患也
  愚案不言皤如翰如而特目六四者盖卦至此爻乃天下尚文之時而四獨崇質其曰當位疑者疑其不合於時宜也猶言居今之世而為此事也然而四之所執則是故以終无尤明之舊解似誤
  六五賁於丘園束帛戔戔吝終吉
  正義紫陽朱子曰六五柔中為賁之主敦本上實得賁之道故有丘園之象然隂性吝嗇故有束帛戔戔之象束帛薄物戔戔淺小之意人而如此雖可羞吝然禮奢寜儉故得終吉
  雲峯胡氏曰不賁於市朝而賁於丘園敦本也束帛戔戔尚實也
  辨正語類問賁於丘園安定作敦本説朱子曰某之意正要如此或以戔戔為盛多之貌非也戔戔者淺小之意所以下文云吝終吉吝者雖不好看然終却吉
  又曰賁於丘園束帛戔戔是箇務農尚儉戔戔是狹小不足之意以字義考之從水則為淺從貝則為賤從金則為錢六五居尊位却如此敦本尚儉便似吝嗇如衛文公漢文帝雖是吝却終吉此在賁卦有反本之意
  存疑潁川荀氏曰賁飾丘陵以為園圃隱士之象也五為王位體中履和勤賢之主尊道之君也故曰賁於丘園束帛戔戔君臣失正故吝能以中和飾上成功故終吉而有喜也
  存異伊川程子曰丘園謂在外而近者指上九也六五雖居君位而隂柔之才不足自守與上之剛陽相比而志從焉賁於丘園也戔戔剪裁分裂之狀帛未用則束之故謂之束帛及其制為衣服必剪裁分裂戔戔然束帛喻六五本質戔戔謂受人剪製而成用也
  愚案先儒解此爻多以為禮賢聘士之義如荀氏之説是也自輔嗣注易不用此説故孔仲達謂爻象无待士之文此乃普論為國之道不尚華侈而貴儉約此安定之説之所本也外卦以艮止為徳而在於賁自宜以返本崇儉為正義王孔以前之解可不必用至程𫝊尤為艱曲朱子駁之當矣
  象曰六五之吉有喜也
  正義方氏孟旋曰於文勝之時而為丘園之賁豈不甚可
  喜乎非自喜也為世道喜也
  通論
  折中曰案𫝊於五位多言有慶慶大而喜小也此爻居尊而返樸崇儉亦可以易俗移風而但曰有喜者且就一身无過言爾如无妄五損四兑四之例皆以无疾為喜若推其用則化成天下慶在其中矣
  上九白賁无咎
  正義紫陽朱子曰賁極反本復於无色善補過矣故其象
  占如此
  秋山王氏曰上以陽剛為成卦之主居艮止之極當賁道之終止文之流於終終則返而質矣故賁道成而无弊无弊故无咎
  梅邊熊氏曰白賁云者終歸於无所飾也賁之取義始則因天下之質而飾之以文終則反天下之文而歸之於質
  通論語類問如本義説六五上九兩爻却是賁極反本之意朱子曰六五已有反本之漸故曰賁於丘園束帛戔戔至上九白賁則反本而復於无飾矣盖皆賁極之象也案外卦三爻皆主返本而有淺深非至六五始返本也
  進齋徐氏曰内三爻離體以文明為賁初賁其趾二賁其須三濡如皆有所設飾也外三爻艮體以篤實為賁四皤如五丘園上白賁皆尚質素无假外飾故曰賁无色也
  雲峯胡氏曰賁上卦言白馬言束帛戔戔終言白賁雜卦曰賁无色也可謂一言以蔽之矣
  象曰白賁无咎上得志也
  通論平菴項氏曰六二柔來而文剛主内卦之文者也内卦以文為文故曰賁其須須之麗於身最為虚文也然陽氣不盛不足以賁其須故曰與上興也上九分剛上而文柔主外卦之文者也外卦以質為文故曰白賁白本非所以文也然文之初興必自質始則白固在衆采之先文之既極必以質終則白又在衆采之後是以白者賁之所成終而所成始也故曰上得志也以其在卦之終主賁之成是以得遂其篤實之志深明質之與文未嘗相悖故言无咎盖行與時違疑於有咎也
  愚案得志之説項氏得之

  大易擇言卷十二
<經部,易類,大易擇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十三
  上元程廷祚撰
  ䷖坤下艮上
  剥不利有攸往
  正義北海鄭氏曰隂氣侵陽上至於五萬物零落故謂之剥也五隂一陽小人極盛君子不可有所之故不利有攸往也
  伊川程子曰剥者羣隂長盛消剥於陽之時衆小人剥喪於君子故君子不利有所往唯當巽言晦迹隨時消息以免小人之害也
  紫陽朱子曰剥落也五隂在下而方生一陽在上而將盡隂盛長而陽消落也隂盛陽衰小人壯而君子病又内坤而外艮有順時而止之象故占得之者不可有所往也
  餘論草廬吳氏曰以卦體而 □隂長已至於五僅存一陽再往則并一陽消之矣故不宜有往以占者而言則小人極盛之時當順時而止不可以有所往也案此與熊氏説雖非正義亦理之所有故存之
  梅邊熊氏曰不利有攸往為上九君子謀也然諸隂爻多凶亦豈小人之利哉君子於此時當順時而止以待得輿之日小人當以貞自守不宜進迫於君子以自取剥廬之禍是小人亦不利有攸往也
  彖曰剥剥也柔變剛也不利有攸往小人長也順而止之觀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剥剥也謂剥落也柔變剛也柔長而剛變也隂小人之道方長盛而剥消於陽故君子不利有所往也卦有順止之象乃處剥之道君子當觀而體之理有消衰有息長有盈滿有虚損順之則吉逆之則凶君子隨時敦尚所以事天也
  通綸陳氏隆山曰夬彖曰剛決柔而剥曰柔變剛何也君子之去小人聲其罪與天下共棄之名正言順故曰決小人之欲去君子辭不順理不直必萋菲浸潤以侵蝕之故曰變一字之間君子小人之情狀皦然矣
  雲峯胡氏曰凡卦畫皆象也皆當觀也於剥獨言之者為處變君子言也消息盈虚四字皆為陽言復者陽之息姤者陽之消乾者陽之盈坤者陽之虚剥五隂而一陽則陽之消而至於虚者也其變也大矣然亦天行也故剥曰天行復亦曰天行
  象曰山附於地剥上以厚下安宅
  正義衡水孔氏曰上以厚下安宅者剥之為義從下而起故在上之人當須豐厚於下安物之居以防於剥也
  劉氏長民曰山以地為基厚其地則山保其髙君以民為本厚其下則君安於上
  涑水司馬氏曰基薄則牆頽下薄則上危故君子厚其下者所以自安其居也
  伊川程子曰上謂人君與居人上者觀剥之象而厚固其下以安其居也下者上之本未有基本固而能剥者也故上之剥必自下下剥則上危矣為人上者知理之如是則安養人民以厚其本乃所以安其居也書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寜
  紫陽朱子曰惟其地厚所以山安其居而不搖人君厚下以得民則其位亦安而不搖猶所謂本固邦寜也
  存疑會稽虞氏曰山髙絶於地今附地者明被剥矣愚案山附地以立猶上之恃下而安也此以義明象而𤼵治剥之道與他卦之取象不同自虞氏以附地為被剥正義程𫝊皆據之恐誤
  初六剥牀以足蔑貞凶
  正義伊川程子曰隂之剥陽自下而上以牀為象者取身之所處也自下而剥漸至於身也剥始自下故為剥足隂自下進漸消蔑於貞正凶之道也蔑无也謂消亡於道也
  紫陽朱子曰剥自下起滅正則凶故其占如此蔑滅也
  存疑石澗俞氏曰隂之消陽自下而進初在下故為剥牀而先以牀足滅於下之象當此不利有攸往之時唯宜順時而止耳貞凶戒占者固執而不知變則凶也 折中曰此説是以蔑字屬上句讀益自象𫝊滅下看出亦可備一説
  象曰剥牀以足以滅下也
  正義會稽虞氏曰牀所以安人在下故稱足先從下剥漸至於上故曰以滅下也案程𫝊以滅為沒似與剥義不合
  六二剥牀以辨蔑貞凶
  正義伊川程子曰辨分隔上下者牀之幹也隂漸進而上
  剥至於辨愈蔑於正也凶益甚矣
  辨正或問初與二蔑貞凶是以隂蔑陽以小人蔑君子之正道凶之象也不知只是陽與君子當之則凶為復隂與小人以自為凶朱子曰自古小人滅害君子終亦有凶但此爻象只説陽與君子之凶也
  愚案易之吉凶視乎理之順逆而已凡所謂凶皆小人而逆理者也若君子則雖處剥之世不過順時而止何凶之有即不幸而為比干之死箕子之囚亦未嘗有㡬㣲之不順於理而可以謂之不吉也觀此卦初二兩爻皆言蔑貞凶又六五以宫人寵則无不利而上九又有小人剥廬之象可見天下无凶則已有必小人當之也晦翁之説誤矣
  象曰剥牀以辨未有與也
  辨正愚案與者助也六二下不至于剥足上不至于剥膚其危陽在輕重之間其自處在隱顯之際而經之繫辭與初无以異者以其形迹雖未昭著而實无助陽之心者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隂之侵剥於陽得以益盛至於剥辨者以陽未有應與故也小人侵剥君子若君子有與則可以勝小人不能為害矣唯其无與所以被蔑而凶當消剥之時而无徒與豈能自存也言未有與剥之未盛有與猶可勝也示人之意深矣
  紫陽朱子曰言未大盛
  泉峯龔氏曰六二隂柔中正使有陽剛之與則必應之助之而不為剥矣惟其无與所以雜於羣隂之中而為剥若三則有與故雖不如二之中正而得无咎
  六三剥之无咎
  正義潁川荀氏曰衆皆剥陽三獨應上无剥害意是以无
  
  山陽王氏曰與上為應羣隂剥陽我獨協焉雖處於剥可以无咎
  伊川程子曰重隂剥陽之時而三獨居剛應剛與上下之隂異矣志從於正在剥之時為无咎者也
  紫陽朱子曰衆隂方剥陽而已獨應之去其黨而從正无咎之道也占者如是則得无咎 折中曰王氏程子皆以剥之无咎連讀言此乃剥時之无咎者也玩本義似以剥之為剥去其黨
  辨正愚案内卦坤體坤者順也正則為順於理不正則為順於時勢而已故其在於剥大率以害陽為主初與二之蔑貞是也三處順極其勢稍衰又見外卦之艮而止故雖在羣隂之中而獨異於衆剥之者自剥而不剥陽也猶氷雪之消釋於春日也夫為氷雪以成隆冬隂之咎也見晛曰消而何咎乎此六三之所以无咎也舊説以應上解之然爻義自明不必言應
  象曰剥之无咎失上下也
  正義山陽王氏曰三上下各有二隂而三獨應於陽則失
  上下也
  伊川程子曰三居剥而无咎者其所處與上下諸隂不同是與其同類相失於處剥之道為无咎如東漢之吕强是也
  六四剥牀以膚凶
  正義伊川程子曰始剥於牀足漸至於膚膚身之外也將滅其身矣其凶可知隂長已盛陽剥已甚貞道已消故更不言蔑貞直言凶也
  紫陽朱子曰隂禍切身故不復言蔑貞而直言凶也
  象曰剥牀以膚切近災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剥及其膚身垂於亡矣切近於災禍也六五貫魚以宫人寵无不利
  正義伊川程子曰五羣隂之主也魚隂物故以為象五能使羣隂順序如貫魚然反獲寵愛於在上之陽如宫人則无所不利也宫人宫中之人妻妾侍使也以一陽在上衆隂有順從之道故𤼵此義
  紫陽朱子曰魚隂物宫人隂之美而受制於陽者也五為衆隂之長當率其類受制於陽故有此象而占者如是則无不利也
  通論張氏彦陵曰遯隂長而猶㣲可制也則告陽以制隂之道曰畜臣妾剥隂長已極不可制矣則教隂以從陽之道曰以宫人寵
  存異伊川程子曰剥及君位剥之極也其凶可知故更不
  言剥而别設義以開小人遷善之門
  愚案六五以艮止之體而適當柔中之位故以宫人寵其美次於坤之黄裳者也程子以為剥及君位其凶可知夫五位不必皆君而卦體爻位之吉凶則有一定聖人未嘗以意為之也觀卦雖屬陽消以九猶居尊而謂之大觀在上豈别設一義曰扶陽之道當如是乎此爻亦猶是矣
  象曰以宫人寵終无尤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羣隂消剥於陽以至於極六五若能長率羣隂駢首順序反獲寵愛於陽則終无過尤也
  上九碩果不食君子得輿小人剥廬
  正義伊川程子曰諸陽消剥已盡獨有上九一爻尚存如碩大之果不見食將見復生之理亂極自當思治故衆心願載於君子君子得輿也若小人則當剥之極剥其廬矣无所容其身也廬取在上之象
  紫陽朱子曰一陽在上剥未盡而能復生君子在上則為衆隂所載小人居之則剥極於上自失所覆而无復碩果得輿之象矣取象既明而君子小人其占不同聖人之情益可見矣
  通論伊川程子曰息訓為生者盖息則生矣中无間斷碩
  果不食則便為復也
  雲峯胡氏曰乾為木果衆陽皆變而上獨存有碩果不食象果中有仁天地生生之心存焉牀上之藉下以安者也廬下之藉上以安者也始而剥牀欲上失所安今而剥廬自失所安矣自古小人欲害君子亦豈小人之利哉
  虚齋蔡氏曰易固為君子謀然其為君子謀者亦所以為小人謀也觀小人剥廬之辭可見盖道理自是如此天地間豈可一日无善類哉不然人之類滅矣可見聖人非姑為是抑彼以伸此也
  喬氏還一曰碩果不食核也仁也生生之根也自古无不朽之株有相𫝊之果此剥之所以復也
  象曰君子得輿民所載也小人剥廬終不可用也通論紫陽朱子曰唯君子乃能覆盖小人小人必賴君子以保其身今小人欲剥君子則君子亡而小人亦无所容其身如自剥其廬也且看自古小人欲害君子到害得盡後國破家亡其小人曾有存活得者否故聖人於象曰君子得輿民所載也小人剥廬終不可用也
  ䷗震下坤上
  復亨出入无疾朋來无咎反復其道七日來復利有攸往
  正義臨淄房氏曰出入无疾害之者喜陽氣之復朋來无
  罪咎之者欲衆陽漸進之意
  伊川程子曰復亨既復則亨也陽氣復生於下漸亨盛而生育萬物君子之道既復則漸以亨通澤於天下故復則有亨盛之理也出入謂生長復生於内入也長進於外出也出入无疾謂㣲陽生長无害之者也既无害之而其類漸進而來則將亨盛故无咎也所謂咎在氣則為差忒在君子則為抑塞不得盡其理一陽始生至㣲固未能勝羣隂而𤼵生萬物必待諸陽之來然後能成生物之功而无差忒以朋來而无咎也若君子之道既消而復豈能便勝於小人必待其朋類漸盛則能協力以勝之也反復其道謂消長之道反復迭至陽之消至七日而來復陽進則隂退君子道長則小人道消故利有攸往也
  紫陽朱子曰復陽復生於下也剥盡則為純坤十月之卦而陽氣已生於下矣積之踰月然後一陽之體始成而來復故十有一月其卦為復以其陽既往而復反故有亨道又内震外坤有陽動於下而以順上行之象故其占又為已之出入既得无疾朋類之來亦得无咎又自五月姤卦一隂始生至此七爻而一陽來復乃天運之自然故其占又為反復其道至於七日當得來復又以剛徳方長故其占又為利有攸往也反復其道往而復來來而復往之意七日者所占來復之期也案疾字之説𫝊義㣲有不同然觀彖𫝊言順行則本義較長
  雲峯胡氏曰反復其道統言隂陽往來其理如此七日來復専言一陽往來其數如此
  張氏彦陵曰反復其道猶云反復計其程道也此二句正見天運自有定期君子不可不善承之耳
  通論鄭氏亨仲曰七者陽數日者陽物故於陽長言七日八者隂數月者隂物臨剛長以隂為戒故曰八月
  紫陽朱子曰七日止取七義猶八月有凶只取八義案日月亦當取義
  彖曰復亨剛反動而以順行是以出入无疾朋來无咎反復其道七日來復天行也利有攸往剛長也復其見天地之心乎
  正義伊川程子曰復亨謂剛反而亨也陽剛消極而來反既來反則漸長盛而亨通矣動而以順行是以出入无疾朋來无咎以卦才言其所以然也下動而上順是動而以順行也陽剛反而順動是以得出入无疾朋來而无咎也朋之來亦順動也其道反復往來迭消迭息七日而來復者天地之運行如是也消長相因天之理也陽剛君子之道長故利有攸往一陽復於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也先儒皆以靜為見天地之心盖不知動之端乃天地之心也非知道者孰能識之
  紫陽朱子曰復亨剛反剛反則亨動而以順行是以出入无疾朋來无咎以卦徳而言反復其道七日來復天行也隂陽消息天運然也利有攸往剛長也以卦體而言既生則漸長矣復其見天地之心乎積隂之下一陽復生天地生物之心㡬於滅息而至此乃復可見在人則為靜極而動惡極而善本心㡬息而復見之端也程子論之詳矣而邵子之詩亦曰冬至子之半天心无改移一陽初動處萬物未生時𤣥酒味方淡大音聲正希此言如不信更請問包羲至哉言也學者宜盡心焉
  辨正伊川程子曰復其見天地之心皆謂至靜能見天地之心非也復之卦下面一畫便是動也安得謂之靜自古儒者皆言靜見天地之心惟某言動而見天地之心或曰莫是於動上求靜否曰固是然最難
  紫陽朱子曰天地以生生為徳元亨利貞乃生物之心也但其靜而復乃未𤼵之體動而通焉則已𤼵之用一陽未復其始生甚㣲固若靜矣然動之機日長而萬物莫不資始焉此天命流行之初造化𤼵育之始天地生生不已之心於是而可見也若其靜而未𤼵則此心之體雖无所不在然却有未𤼵見處此程子所以以動之端為天地之心亦舉用以該其體爾
  又曰伊川與濂溪説復字亦差不同濂溪就回來處説伊川却正就動處説如元亨利貞濂溪就利貞上説復字伊川就元字頭説復字以周易卦爻之意推之則伊川之説為正然濂溪伊川之説道理只一般只是所指地頭不同王弼之説與濂溪同案王輔嗣曰復者反本之謂也天地以本為心者也動息地中乃天地之心見也
  石澗俞氏曰天地之心謂天地生萬物之心也天地生物之心无乎不在聖人於剝反為復靜極動初見天地生物之心未嘗一日息非謂惟復卦見天地之心也或謂靜為天地之心非也或又謂動為天地之心亦非也
  愚案天地之心不己者也自其不涉於形象有靜之名自其流行於物變有動之名動靜雖殊无往而非天地之心也論復之為卦一陽處乎極下而動體已萌以是為天地之心程子之説其近之矣然此一陽本无聲臭之可尋則輔嗣之所謂動息靜中者亦未為失也兩家各執其是不无見仁見智之弊當以石澗之論折𠂻之夫知其无乎不在則剝之碩果不食亦可以見天地之心豈惟復哉而聖人獨於復言之者恐人致疑於剝復之間而謂其有㡬㣲之或息也非欲以動靜言也
  通論横渠張子曰復言見天地之心咸恒大壯言天地之
  情心𤼵乎㣲情𤼵乎顯
  伊川程子曰復其見天地之心一言以蔽之天地以生物為心
  建安丘氏曰剛反言剝之一剛窮上反下而為復也剛長言復之一陽自下進上為臨為泰以至為乾也以其既去而來反也故亨以其既反而漸長也故利有攸往剛反言方復之初剛長言已復之後
  雲峯胡氏曰天地生復之心即人之本心也皆於㡬息而復萌之時見之
  敬菴吳氏曰天地以生物為心所謂仁也復之一陽初動仁也故曰復其見天地之心乎
  象曰雷在地中復先王以至日閉關商旅不行后不省方
  正義伊川程子曰雷者隂陽相薄而成聲當陽之㣲未能𤼵也雷在地中陽始復之時也陽始生於下而甚㣲安靜而後能長先王順天道當至日陽之始生安靜以養之故閉關使商旅不得行人君不省視四方觀復之象而順天道也在一人之身亦然當安靜以養其陽也
  紫陽朱子曰安靜以養㣲陽也月令是月齋戒掩身以待隂陽之所定
  通論語類問陽始生甚㣲安靜而後能長故復之象曰先王以至日閉關人善端之萌亦甚㣲須莊敬持養然後能大不然復亡之矣朱子曰然
  問純坤之月可謂至靜然昨日之靜所以養成今日之動一陽之復乃是純隂養得出來在人則主靜而後善始復曰固有此意但不是此卦大義大象所謂至日閉關者正是於己動之後要以安靜養之
  楊氏文源曰閉關靜以養陽施命動以制隂王者於姤復用意深矣
  初九不逺復无祇悔元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復者陽反來復也陽君子之道故復為反善之義初剛陽來復處卦之初復之最先者也是不逺而復也失而後有復不失則何復之有唯失之不逺而復則不至於悔大善而吉也祇宜音柢抵也玉篇云適也義亦同无祇悔不至於悔也坎卦曰祇既平无咎謂至既平也顔子无形顯之過夫子謂其庶㡬乃无祇悔也過既未形而改何悔之有既未能不勉而中所欲不踰矩是有過也然其明而剛故一有不善未嘗不知既知未嘗不遽改故不至於悔乃不逺復也
  龜山楊氏曰初九陽始生而未形動之㣲也吉凶悔吝生乎動者也未形而復其復不逺矣故不至於悔而元吉
  紫陽朱子曰一陽復生於下復之主也祇抵也又居事初失之未逺能復於善不抵於悔大善而吉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石澗俞氏曰初居震動之始方動即復是不逺而復復之最先者也故不至於悔而元吉
  象曰不逺之復以修身也
  正義山陽王氏曰所以不逺速復者以能修正其身有過
  則改故也
  伊川程子曰不逺而復者君子所以修其身之道也學問之道无他也唯其知不善則速改以從善而已
  雙峯饒氏曰人之一心善端緜緜本自相續念慮之間雖或小有所差而其慊然不自安之意已萌於中是即天地生物之心之所呈露而孟子所謂𪫟惕惻隱之心者也人唯省察克治之功不加雖有為善之㡬而无反善之實是以縱欲妄行而其悔至於不可追也善用力者誠能因是心之萌而速反之使不底於悔焉則人欲去而天理還矣此不逺之復以修身也
  六二休復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二雖隂爻處中正而切比於初志從於
  陽能下仁也所以美而吉也
  紫陽朱子曰柔順中正近於初九而能下之復之休美吉之道也
  餘論紫陽朱子曰學莫便於近乎仁既得仁者而親之資其善以自益則力不勞而學美矣故曰休復吉
  象曰休復之吉以下仁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陽為仁行已在其上附而順之是降下
  於仁所以吉也
  伊川程子曰仁者天下之公善之本也初復於仁二能親而下之是以吉也
  通論南軒張氏曰易三百八十四爻未嘗言仁此獨言之盖有深㫖克己復禮為仁克其私心復其天理所以為仁二去初未逺上无係應能從初而復所以為下仁也至四但言從道而不謂之仁盖道者舉其大凡不若仁為至切也
  六三頻復厲无咎
  正義伊川程子曰三以隂躁處動之極復之頻數而不能固者也復貴安固頻復頻失不安於復也復善而屢失危之道也聖人開遷善之道與其復而危其屢失故云厲无咎不可以頻失而戒其復也頻失則為危屢復何咎過在失而不在復也
  紫陽朱子曰以隂居陽不中不正又處動極復而不固屢失屢復之象屢失故危復則无咎故其占又如此
  汴水趙氏曰三為震動之極故曰頻厲危也即人心惟危之危
  象曰頻復之厲義无咎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頻復頻失雖為危厲然復善之義則无
  咎也
  六四中行獨復
  正義衡水孔氏曰中行獨復者處於上卦之下上下各有二隂已獨應初居在衆隂之中故曰中行獨自應初故曰獨復
  紫陽朱子曰四處羣隂之中而獨與初應為與衆俱行而獨能從善之象當此之時陽氣甚㣲未足以有為故不言吉然理所當然吉凶非所論也
  愚案此爻以居四隂之中而曰中行以中行而曰獨復語勢相因卦名為復不惟柔有所復也即剛亦自有所復若謂四之獨復為獨與初應則羣隂爻之言復皆將復於何所而初之不逺復其復又為何物乎不知復之在初者謂之剛反在二爻至五爻則知有剛而不迷者也區區以爻位求之已非通論而獨謂四與初應而後有復可乎
  存異伊川程子曰此爻之義最宜詳玩四行羣隂之中而獨能復自處於正下應於陽剛其志可謂善矣不言吉凶者盖四以柔居羣隂之間初方甚㣲不足以相援无可濟之理故聖人但稱其能獨復而不欲言其獨從道而必凶也曰然則不言无咎何也曰以隂居隂柔弱之甚雖有從陽之志終不克濟非无咎也
  蒙齋李氏曰此説誤矣凡卦中之凶咎多言於可疑之爻若此爻之吉不待言而後見也何也為善便吉為惡便凶易之定理若云初方甚㣲不足以相援則二亦不能獲吉三又豈能无咎哉案李氏此説最為有理
  象曰中行獨復以從道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稱其獨復者以其從陽剛君子之善道
  
  六五敦復无悔
  正義伊川程子曰六五以中順之徳處君位能敦篤於復善者也故无悔雖本善戒亦在其中矣
  紫陽朱子曰以中順居尊而當復之時敦復之象无悔之道也
  通論雲峯胡氏曰不逺復者善心之萌敦復者善行之固故初九无祇悔敦復則可无悔矣不逺復入徳之事也敦復其成徳之事與
  象曰敦復无悔中以自考也
  正義臨川王氏曰能以中道自考則動作不離於中石門梁氏曰中以自考言以其有中徳故能自考其善不善也
  愚案中為天徳考者溫故知新日就月將之義惟其反復之而不厭是以謂之敦也程朱本之注疏以考為成不免艱深故今存王氏梁氏二説
  存疑伊川程子曰以中道自成也五以隂居尊處中而體順能敦篤其志以中道自成則可以无悔也自成謂成其中順之徳
  紫陽朱子曰考成也
  上六迷復凶有災眚用行師終有大敗以其國君凶至於十年不克征
  正義伊川程子曰以隂柔居復之終終迷不復者也迷而不復其凶可知既迷不復善在已則動皆過失災禍亦自外而至盖所招也迷道不復无施而可用以行師則終有大敗以之為國則君之凶也十年者數之終至於十年不克征謂終不能行既迷於道何時而可行也
  紫陽朱子曰以隂柔居復終終迷不復之象凶之道也故其占如此以猶及也
  進齋徐氏曰上六位髙而无下仁之美剛逺而无遷善之機厚極而有難開之蔽柔終而无改過之勇是昏迷而不知復者也
  楊氏文源曰心為天君以其國君言喪失其本心也何氏𤣥子曰坤本先迷今居其極則迷之甚矣言迷復即昏迷而不知所復之謂行師以下皆假象以喻一心不能馭衆動狥物必至喪天君也
  象曰迷復之凶反君道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復則合道既迷於復與道相反也其凶
  可知以其國君凶謂其反君道也
  楊氏文源曰心為天君惟君能役羣動而反以羣動役與心之道相背馳者也


  大易擇言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十四
  上元程廷祚撰
  ䷘震下乾上
  无妄元亨利貞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
  正義伊川程子曰无妄者至誠也至誠者天之道也天之化育萬物生生不窮各正其性命乃无妄也人能合无妄之道則所謂與天地合其徳也无妄有大亨之理君子行无妄之道則可以致大亨矣利貞法无妄之道利在貞正失貞正則妄也雖无邪心苟不合正理則妄也乃邪心也故其匪正則為過眚不宜有往往則妄也
  紫陽朱子曰无妄實理自然之謂二體震動而乾健九五剛中而應六二故其占大亨而利于正若其不正則有眚而不利有所往也
  敬齋胡氏曰无妄誠也誠天理之實也聖人只是循其實理之自然无一毫私意造為故出乎實理之外則為過眚循而行之則吉无不利卦辭爻辭皆此意
  辨正愚案无妄繼復卦之後所謂復其見天地之心者也實理自然之外更无别義若史記以妄作望本不足據而先儒忽引之又誤解爻辭中災疾諸字遂有无妄之福无妄之禍等語穿鑿可刪
  餘論問雖无邪心苟不合正理則妄也既无邪何以不合正朱子曰有人自是其心全无邪而却不合于正理如賢者過之其心豈曾有邪却不合正理佛氏亦豈有邪心者
  彖曰无妄剛自外來而為主于内動而健剛中而應大亨以正天之命也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无妄之往何之矣天命不祐行矣哉
  正義伊川程子曰謂初九也坤初爻變而為震剛自外而來也震以初爻為主成卦由之故初為无妄之主以剛變柔為以正去妄之象又剛正為主于内无妄之義也九居初正也下動而上健是其動剛健也剛健无妄之體也剛中而應五以剛居中正二復以中正相應是順理而不妄也故其道大亨通而貞正乃天之命也天命謂天道也所謂无妄也无妄者理之正也更有往將何之矣乃入于妄也往則悖于天理天道所不祐可行乎哉
  童溪王氏曰初九之剛乾一索于坤而得之是以為震而无妄之外體又乾也則初九之剛實自乾來故曰剛自外來震以初爻為主其在无妄則内體也故曰為主于内
  紫陽朱子曰以卦變卦徳卦體言卦之善如此故其占當獲大亨而利于正乃天命之當然也其有不正則不利有所往欲往何哉蓋其逆天之命而天不祐之故不可以有行也
  雲峰胡氏曰外卦為乾震之剛自乾來也无妄釋元亨利貞與臨同命即道也无妄之往程子以為无妄而又往本義只順上文本意解舉首尾而包中間也不可泥文而失意
  何氏𤣥子曰震初一剛其所從來即乾之初畫无妄外乾内震初九得外卦乾剛初爻以為内卦之主故曰剛自外來而為主于内
  愚案震之剛分于乾内震則必外乾而此卦乾適居外則謂之剛自外來也亦宜天理之在人心乃所固有非由外鑠先儒有以為寄象者亦得之然孔子有言操則存舍則亡人之有心因操而存則未操之時不得不謂之在外也由恐懼修省而後入而為主此人所易曉者泥震乾内外之偶合其所見猶淺而況卦變之説乎
  象曰天下雷行物與无妄先王以茂對時育萬物正義九家易曰天下雷行陽氣普徧无物不與故曰物與
  
  伊川程子曰雷行于天下隂陽交和相薄而成聲于是驚蟄藏振萌芽發生萬物其所賦與洪纎髙下各正其性命无有差妄物與无妄也先王觀天下雷行發生賦與之象而以茂對天時養育萬物使各得其宜如天與之无妄也茂盛也茂對之為言猶盛行永言之比對謂順合天時天道生萬物各正其性命而不妄王者體天之道養育人民以至昆蟲草木使各得其宜乃對時育物之道也
  紫陽朱子曰天下雷行震動發生萬物各正其性命是物物而與之以无妄也先王法此以對時育物因其所性而不為私焉
  語類問物與无妄是各正性命之意朱子曰然一物與他一箇无妄
  餘論石澗俞氏曰天有是時先王非能先後之也對而循之耳物有是生先王非能損益之也育而成之耳中庸之所謂誠即易之所謂无妄也中庸云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子思之説蓋本于此
  初九无妄往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九以陽剛為主于内无妄之象以剛實變柔而居内中誠不妄者也以无妄而往何所不吉卦辭言不利有攸往謂既无妄不可復有往也過則妄矣爻言往吉謂以无妄之道而行則吉也
  紫陽朱子曰以剛在内誠之主也如是而往其吉可知故其象占如此
  何氏𤣥子曰此爻足蔽无妄全卦震陽初動誠一未分是之謂无妄以此而往動與天合何不吉之有
  象曰无妄之往得志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以无妄而往无不得其志也蓋誠之于物无不能動以之修身則身正以之治事則事得其理以之臨人則人感而化无所往而不得其志也
  愚案志者心之主也初九所謂剛自外來得志則為主于内矣程𫝊之説似太寛泛
  六二不耕穫不菑畬則利有攸往
  正義伊川程子曰凡理之所當然者非妄也人所欲為者乃妄也故以耕耯菑畬譬之六二居中得正乃无妄者也耕農之始穫其成終也田一嵗曰菑三嵗曰畬不耕而穫不菑而畬謂不首造其事因其事理所當然也因事之當然則是順理應物非心意之所造作也如是則為无妄不妄則所往利而无害也
  紫陽朱子曰柔順中正因時順理而无私意期望之心故有不耕穫不菑畬之象言其无所為于前无所冀于後也占者如是則利有所往矣
  愚案初九一爻卦之所以為无妄者也六二既得无妄當純任天理不可以人為參之不耕耯不菑畬則利有攸往猶孟子之言直養无害則塞乎天地之間也不耕耯不菑畬極言始終皆順其自然之意本義以无所作為訓之是矣程𫝊謂不首造其事亦即此意但云不耕而耯不菑而畬則反為自多其曲折也○卦爻之意蓋以存心為主先儒率言處事應物雖義理无所不該而本末之序未之詳矣
  餘論雲峰胡氏曰耕穫者種而歛之也菑畬者墾而熟之也一嵗之農始于耕終于穫三嵗之田始于菑終于畬不耕穫不菑畬諸家以為不耕而穫不菑而畬惟本義以為始終无所作為之象而必曰因時順理者理本自然无所作為自始至終絶无計功謀利之心故其占曰利有攸往
  次崖林氏曰田必耕然後穫必菑然後畬其耕也正以望穫其菑也正以望畬豈有不耕穫不菑畬之理為此語者特以明自始至終絶无營為計較之心焉耳
  象曰不耕穫未富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未者非必之辭臨卦曰未順命是也不耕而穫不菑而畬因其事之當然非必以穫畬之富而為也其始耕菑乃設心在于求穫畬是以其富也心有欲而為者則妄也
  紫陽朱子曰富如非富天下之富言非計其利而為之也
  六三无妄之災或繫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災
  正義伊川程子曰三以隂柔而不中正是為妄者也在无妄之道為災害也人之妄動由有欲也妄動而得亦必有失知者見妄之得則知其失必與稱也
  愚案災者害也六三居動體之極動而有害于无妄者也舍其无妄之本心而以外物為可慕故為或繫之牛之象行人者外也邑人者内也馳于外者所得雖大而必害其内故曰行人之得邑人之災也此爻専言妄動之害其義甚明程𫝊似為得之
  存疑紫陽朱子曰卦之六爻皆无妄者也六三處不得正故遇其占者无故而有災如行人牽牛以去而居者反遭詰捕之擾也
  象曰行人得牛邑人災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行人得牛乃邑人之災也有得則有失
  何足以為得乎
  愚案行人邑人以内外而言也程子但分得失于義疎矣
  九四可貞无咎
  辨正愚案九四初得乾健之體下乘震動可貞者言當固守其本心之徳而不誘于外方為无咎之道舊解未為明晰
  通論何氏𤣥子曰四剛陽而乾體本自无妄者也可貞固守此則无咎初九之无妄往吉行乎其所當行者也九四之可貞无咎止乎其所當止者也
  實齋陳氏曰初九之无妄往吉赤子之心純一不雜最初之體故往无不吉也九四之可貞固守其初不搖于外繼起之功无不正之眚也
  餘論紫陽朱子曰陽剛乾體下无應與可固守而无咎不
  可以有為之占也
  象曰可貞无咎固有之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貞固守之則无咎也
  存疑童溪王氏曰正者人之性也非外鑠我者我固有之也因其固有而不失之故曰可貞无咎
  九五无妄之疾勿藥有喜
  辨正愚案无妄者實理自然之謂少有作為而即害之矣卦至九五純剛之天徳已深入于心體纒固而不可解疾猶烟霞痼疾之疾非謂實有為之病者也藥所以攻疾无妄之疾而可攻乎五之有疾而勿藥與二之有田而不耕穫不菑畬同意皆恐人以作為害之也舊解不知疾為假設之象遂多誤訓程子引有苗管蔡為喻不僅失之不切且誠如所云則舜之誕敷文徳周公痛二叔之不弔豈皆勿藥者乎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以中正居尊位下復以中正順應之可謂无妄之至者也其道无以加矣疾為之病者也以九五之无妄如其有疾勿以藥治則有喜也有喜謂疾自亡也无妄之所謂疾者謂若治之而不治率之而不從化之而不革以妄而為无妄之疾舜之有苗周公之管蔡孔子之叔孫武叔是也既已无妄而有疾之者則當自如无妄之疾不足患也若遂自攻治乃是渝其无妄而遷于妄也
  象曰无妄之藥不可試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人之有妄理必修改既无妄矣復藥以治之是反為妄也其可用乎故云不可試也試暫用也猶曰少嘗之也
  上九无妄行有眚无攸利
  正義伊川程子曰上九居卦之終无妄之極者也極而復行過于理也過于理則妄也故有過眚而无所利矣
  紫陽朱子曰上九非有妄也但以其窮極而不可行耳故其象占如此
  何氏𤣥子曰彖所謂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者愚案无妄行宜句言恃其剛而過用之者也則所謂匪正矣
  象曰无妄之行窮之災也
  正義何氏𤣥子曰无妄之行猶彖𫝊所云无妄之往上九乾之窮與乾亢龍義同故二小象亦同以其一意于行故曰眚以其時位使然故曰災
  ䷙乾下艮上
  大畜利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
  正義伊川程子曰莫大于天而在山中艮在上而止乾于下皆藴畜至大之象也在人為學術道徳充積于内乃所畜之大也凡所畜聚皆是専言其大者人之藴畜宜得正道故云利貞若夫異端偏學所畜至多而不正者固有矣既道徳充積于内宜在上位以享天祿施為于天下則不獨于一身之吉天下之吉也若窮處而自食于家道之否也故不家食則吉所畜既大宜施之于時濟天下之艱險乃大畜之用也故利涉大川此只據大畜之義而言彖更以卦之大徳而言諸爻則惟有止畜之義蓋易體道隨宜取明且近者
  紫陽朱子曰大陽也以艮畜乾又畜之大者也又以内乾剛健外艮篤實輝光是以能日新其徳而為畜之大也九自五而上六五尊而尚之又能止健皆非大正不能故其占為利貞而不家食吉也又六五下應于乾為應乎天故其占又為利涉大川也不家食謂食禄于朝不食于家也
  辨正愚案序卦皆取反對如小畜與履對大畜與无妄對皆有實義不可假借先儒往往以大畜與小畜相提而並論故有小畜以小畜大大畜以大畜小之説徒見卦名之偶爾相似而不知其取義之懸絶也大畜无妄之所以相對者无妄言心大畜言學心受之天學成于人聖人之學固守其心之天徳而擴充之焉耳人之有心放失甚易大畜内乾外艮有止而聚之之象不家食吉以乾而受艮之止于此見乾之不自用也利涉大川艮能止乾于此見艮之所止者大也斯卦之用重在艮彖𫝊之尚賢養賢皆指艮而言乾能聴命于艮故曰尚曰養養猶言奉也不家食舊説以為食祿于朝果爾則所謂吉屬賢者乎屬養賢者乎且彖辭既有此義不宜六爻之中无一與此應者而惟見受止于艮之義此學者所當詳審而求其當也今姑以程朱之説列之正義云
  彖曰大畜剛健篤實輝光日新其德剛上而尚賢能止健大正也不家食吉養賢也利涉大川應乎天也正義伊川程子曰以卦之才徳而言也乾體剛健艮體篤實人之才剛健篤實則所畜能大充實而有輝光畜之不已則其徳日新也剛上陽居上也陽剛居尊位之上為尚賢之義止居健上為能止健之義止乎健者非大正則安能以陽剛在上與尊尚賢徳能止至健皆大正之道也大畜之人所宜施其所畜以濟天下故不食于家則吉謂居天位享天祿也國家養賢賢者得行其道也利涉大川謂大有藴畜之人宜濟天下之艱險也彖更發明卦才云所以能涉大川者以應乎天也六五君也下應乾之中爻乃大畜之君應乾而行也所行能應乎天无艱險之不可濟况其他乎
  紫陽朱子曰能止健不説健而止見得是艮來止這乾
  辨正愚案剛健謂乾篤實輝光皆謂艮也艮之彖𫝊曰其道光明謙之彖𫝊曰天道下濟而光明指内卦之艮而言王輔嗣以輝光日新其徳為句程𫝊因之疑皆誤○𫝊首言日新其徳又言能止健大正也其為論學之卦无疑而養賢之義與鼎卦之大亨以養聖賢斷有别矣
  通論止泉朱氏曰无妄尊徳性也主忠信也大畜道問學也徙義也非无妄則不能大畜非大畜則无妄亦无由而日新
  存異東谷鄭氏曰畜有三義以藴畜言之畜徳也以畜養言之畜賢也以畜止言之畜健也剛健篤實輝光日新其徳此藴畜之大者養賢以及萬民此畜養之大者乾天下之至健而四五能畜之此畜止之大者故彖𫝊兼此三者言之
  愚案鄭氏之説甚屬支離蓋此卦以艮為主惟取止義止則不散畜止藴畜非有二也養賢以及萬民乃頤卦之用豈得謂彖𫝊兼是義乎
  象曰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徳正義伊川程子曰天為至大而在山之中所畜至大之象人之藴畜由學而大在多聞前古聖賢之言與行考跡以觀其用察言以求其心識而得之以畜成其徳乃大畜之義也
  龜山楊氏曰君子多識前言往行非徒資聞見而已所以畜徳也畜徳則所畜大矣世之學者誇多鬭靡以資聞見亦烏用學為哉
  紫陽朱子曰天在山中不必實有是事但以其象言之耳
  鶴山魏氏曰天在山中譬則心之體也聞一言焉見一行焉審問而謹思明辨而篤行即所以畜其心之徳蓋畜故乃所以養新而新非自外至也
  初九有厲利己
  辨正愚案大畜所以畜止天徳也卦之大用在艮故有止健之説若以爻而論則艮之三爻以止物為義乾之三爻以自止為義初九居健體之始動而易流不能固守則一折而入于人欲之私其可危莫甚焉故曰有厲于此而能止之乃可以養天徳之基而所謂大者自是而可畜矣故曰利己已者止也程子謂乾三爻義取被止今詳玩爻辭不見此義且所謂初見畜于四者亦頗无義理所未解也
  通論虛齋蔡氏曰初九不可進而未必能自不進故戒之曰進則有厲惟利于己也若九二之處中能自止而不進者也則以其所能言之曰輿説輹
  存疑衡水孔氏曰初九雖有應于四四乃抑畜于己今往則有危厲唯利休己不須前進則不犯禍災也
  伊川程子曰大畜艮止畜乾也故乾三爻皆取被止為義艮三爻皆取止之為義初以陽剛又健體而居下必上進者也六四在上畜止于己安能敵在上得位之勢若犯之而進則有危厲故利在己而不進也在他卦則四與初為正應相援者也在大畜則相應乃為相止畜上與三皆陽則為合志蓋陽皆上進之物故有同志之象而无相止之義案以舊例言之初與四為正應而初爻反曰有厲三與上為不相應而象𫝊反曰合志此皆舊例之誤不可曲為之説
  紫陽朱子曰乾之三陽為有所止故内外之卦各取其義初九為六四所止故其占往則有危而利于止也
  象曰有厲利己不犯災也
  辨正愚案不犯災者言不以道心而陷于人心之危也若以災為災禍之災則于此卦似不相應
  存疑伊川程子曰有危則宜已不可犯災危而行也不度
  其勢而進有災必矣
  九二輿説輹
  辨正愚案輿本行地之物以喻健也而説其輻以喻止之暫也至健之物而能暫止以二居位得中能自守其天徳所止雖暫而所存者大矣故象曰中无尤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二為六五所畜止勢不可進也五據在上之勢豈可犯也二雖剛健之體然其處得中道故進止无失雖志于進度其勢之不可則止而不行如車輿脱去輪輹謂不行也
  紫陽朱子曰九二亦為六五所畜以其處中故能自止而不進有此象也
  象曰輿説輹中无尤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輿脱輹而不行者蓋其處得中道動不失宜故无過尤也善莫善于剛中柔中者不至于過柔耳剛中中而才也初九處不得中故戒以有危宜已二得中進止自无過差故但言輿脱輹謂其能不行也不行則无尤矣初與二乾體剛健而不足以進四與五隂柔而能止時之盛衰勢之强弱學易者所宜深識也
  九三良馬逐利艱貞曰閑輿衞利有攸往
  辨正愚案九三健之極動之至而居内體之上曰良馬逐此知誘于外之象也曰利艱貞不可任其放逸也艱貞之道在嚴其防以制之故又曰日閑輿衛而其要不外于求其止利有攸往往者非它往而止乎艮則畜矣彖辭所謂不家食者即此象𫝊所謂上合志亦謂此也此卦下三爻舊説似皆難信學者辨之
  存疑伊川程子曰三剛健之極而上九之陽亦上進之物又處畜之極而思變也與三乃不相畜而同志相應以進者也三以剛健之才而在上者與合志而進其進如艮馬之馳逐言其速也雖其進之勢速不可恃其才之健與上之應而忘備與慎也故必艱難其事而由貞正之道輿者用行之物衛者所以自防當自日常閑習其車輿與其防衛則利有攸往矣三乾體而居正能貞者也當有鋭進故戒以知難與不失其貞也志既鋭于進雖剛明有時而失不得不誡也
  紫陽朱子曰三以陽居健極上以陽居畜極極而通之時也又皆陽爻故不相畜而俱進有良馬逐之象焉然過剛鋭進故其占必戒以艱貞閑習乃利于有往也曰當為日月之日
  象曰利有攸往上合志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所以利有攸往者以與在上者合志也上九陽性上進且畜已極故不下畜三而與合志上進也
  六四童牛之牿元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以位而言則四下應于初畜初者也初居最下陽之微者微而畜之則易制猶童牛而加牿大善而吉也
  紫陽朱子曰童者未角之稱牿施横木于牛角以防其觸詩所謂楅衡者也止之于未角之時為力則易大善之吉也故其象占如此學記曰禁于未發之謂豫正此意也
  辨正愚案此卦上艮下乾義取止健亦假象爾若謂四必畜初五必畜二似不无拘泥之失蓋上卦全體艮止而四當其初故為童牛之牿五則進矣故又為豶豕之牙于本爻起止畜之義理自可通不待下指乾爻而義亦无碍且牛豕自宜目隂爻而未必可以加諸至尊之乾卦也學者詳之
  通論紫陽朱子曰大畜下三爻取其能自畜而不進上三爻取其能畜彼而不使進然四能止之于初故為力易五則陽已進而止之則難但以柔居尊得其機㑹可制故亦吉但不能如四之元吉耳
  象曰六四元吉有喜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天下之惡已盛而止之則上勞于禁制而下傷于刑誅故畜止于微小之前則大善而吉不勞而无傷故可喜也四之畜初是也上畜亦然
  六五豶豕之牙吉
  正義紫陽朱子曰陽已進而止之不若初之易矣然以柔居中而當尊位是以得其機會而可制故其象如此占雖吉而不言元也
  辨正平菴項氏曰牙埤雅云以杙繫豕也胡翼之易𫝊正用其説今案牿以制牛則牙以制豕可知二説宜同
  愚案虞仲翔曰劇豕稱豶令不害物崔氏憬引説文云豶劇豕今俗猶呼劇豬是也此即程𫝊所本孔仲達曰觀輔嗣注意豶是禁制損去之名又引褚氏云豶除也除其牙也又引爾雅云墳大防古字假借通用豶牙謂防止其牙也觀以上諸説豶字向无確解可知虞崔之訓頗覺迂迴難通王氏褚氏稍為近之然與四爻義例不相比附項氏以牙為制豕之具善矣然則豶者其剛躁之意乎
  餘論伊川程子曰六五居君位止畜天下之邪惡夫以億兆之衆發其邪欲之心人君欲力以制之雖宻法嚴刑不能勝也夫物有總攝事有機會聖人操得其要則視億兆之心猶一心道之斯行止之則戢故不勞而治其用若豶豕之牙也豕剛躁之物而牙為剛利若强制其牙則用力勞而不能止其躁猛雖縶之維之不能使之變也若豶去其勢則牙雖存而剛躁自止其用如此所以吉也君子覽豶豕之義知天下之惡不可以力制也則察其機持其要塞絶其本原故不假刑法嚴峻而惡自止也且如止盜民有欲心見利則動苛不知教而迫于饑寒雖刑殺日施其能勝億兆利欲之心乎聖人則知所以止之之道不尚威刑而修政教使之有農桑之業知亷耻之道雖賞之不竊矣故止惡之道在知其本得其要而已不嚴刑于彼而修政于此是猶患豕牙之利不制其牙而豶其勢也
  象曰六五之吉有慶也
  通論平菴項氏曰喜者據己言之慶則其喜及人五居君位故及人也若論止物之道則制之于初乃為大善故四為元吉五獨得吉而已
  餘論伊川程子曰在上者不知止惡之方嚴刑以敵民欲則其傷甚而无功若知其本制之有道則不勞无傷而俗革天下之福慶也
  上九何天之衢亨
  辨正紫巖張氏曰剛在上為何何謂勝其任
  童溪王氏曰何如何校之何釋文曰梁武帝讀音賀是也
  草廬吳氏曰後漢王延夀魯靈光殿賦云何天衢以元亨何作荷何天之衢其辭猶詩言何天之休何天之龍
  折中曰案何字程𫝊以為誤加本義以為發語而諸家皆以荷字為解義亦可從蓋剛上尚賢者惟上九一爻當之且為艮主是卦之主也故取尚賢之義則是賢路大通卦所謂不家食者此已取艮主之義則能應天止健卦所謂涉大川者此已故天衢者喻其道也荷天之衢者言其遇時之通也雜卦云大畜時也正謂此也吳氏引商頌之詩者語意尤近
  愚案何天之衢甚言所畜之大也象𫝊曰道大行者亦謂畜至于極則乾道大行而无缺少放逸之慮也解者多謂畜極而通通義未知何措又謂畜極則散尤誤
  存異伊川程子曰予聞之胡先生曰天之衢亨誤加何字事極則反理之常也故言極而亨小畜畜之小故極而成大畜畜之大故極而散極既當變又陽性上行故遂散也天衢天路也謂虛空之中雲氣飛鳥往來故謂之天衢天衢之亨謂其通亨曠濶无有蔽阻也在畜道則變矣變而亨非畜道之亨也
  紫陽朱子曰何天之衢言何其通達之甚也畜極而通豁達无礙故其象占如此
  象曰何天之衢道大行也
  餘論廣平游氏曰畜道之成賢路自我而四達矣故曰何天之衢亨彖曰剛上而尚賢則大畜之義主于上九也崇俊良以列庶位推轂賢路使天下无家食之賢者上九之任也天下至于无家食之賢則道之大行孰盛于此
  沈氏守約曰何天之衢尚賢也大畜之時已獨居上五以柔尚之畜盛徳而處上止衆賢而聚王庭以天衢之亨為己之任畜道至此賢路不塞其道盛矣故曰道大行也








  大易擇言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十五
  上元程廷祚撰
  ䷚震下艮上
  頤貞吉觀頤自求口實
  正義伊川程子曰卦上下二陽爻中含四陰上止而下動外實而中虚人頤頷之象也頤養也人口所以飲食養人之身故名為頤頤之道以正則吉也人之養身養徳養人養于人皆以正道則吉也觀頤自求口實觀人之所頤與其自求口實之道則善惡吉凶可見矣
  存疑紫陽朱子曰頤口旁也口實物以自養故為養義為卦上下二陽内含四陰外實内虛上止下動為頤之象養之義也貞吉者占者得正則吉觀頤謂觀其所養之道自求口實謂觀其所以養身之術皆得正則吉也
  問觀其所養之道觀其所以養身之術朱子曰所養之道如學聖賢之道則為正黄老申商則為非凡見于修身行義皆是也所養之術則飲食起居是也
  又曰養須是正則吉觀頤是觀其養徳正不正自求口實是觀其養身正不正未説到養人處
  愚案頤之為卦取義于養而卦體下震上艮經曰貞吉言動而止于其分則吉也養道有二在上主于養人任下主于自養此不易之定分也斯卦内體陽在下而无用震又主動動則不安其分而失自養之理故下三爻皆凶外體艮以成物之徳而位于上使天下之待養者皆止于是而不動為得養人之道故上三爻皆吉觀頤自求口實分指上下二體彖𫝊甚明猶賁卦亨指内體小利有攸往指外體之例程𫝊之解朱子亦自謂勝本義學者勿疑可也
  存異中溪張氏曰觀頤者觀其所養之道于人也主上下二陽言陽為實唯實故能養人自求口實者觀其自養之道于己也主中四隂而言隂為虚唯虚故求口實陽實則能養隂隂虛則受養于陽案此論養人與自養則是而分主隂陽則非
  彖曰頤貞吉養正則吉也觀頤觀其所養也自求口實觀其自養也天地養萬物聖人養賢以及萬民頤之時大矣哉
  正義伊川程子曰貞吉所養者正則吉也所養謂養之人與養之之道自求口實謂其自求養身之道皆以正則吉也聖人極言頤之道而賛其大天地之道則養育萬物養育萬物之道正而已矣聖人則養賢才與之共天位使之食天禄俾施澤于天下養賢以及萬民也養賢所以養民也夫天地之中品物之衆非養則不生聖人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養天下至于鳥獸草木皆有養之之政其道配天地故夫子推頤之道贊天地與聖人之功曰頤之時大矣哉或云義或云用或止云時以其大者也萬物之生養時為大故云時
  龜山楊氏曰頤之義養也而以貞正為道天地養萬物失其正則隂陽繆戾而物不遂其生矣聖人養賢不以正則賢者不安其位而民不被其澤矣夫天地之養物聖人之養賢與人之自養各當其可然後得其正得其正而後吉則頤之時豈不大矣哉
  汴水趙氏曰聖人之于萬民豈能家與之粟而人與之衣其急先務者亦曰養賢而已賢得所養則仁恩自及于百姓矣
  草廬吳氏曰所養養人自養養己
  辨正雲峯胡氏曰槃澗董氏嘗問朱子曰本義謂觀頤觀其所養之道自求口實觀其所以養身之術與程𫝊以觀頤為所以養人之道自求口實為所以自養之道如何朱子沈吟良久曰程𫝊似勝蓋下體三爻皆是自養上體三爻皆是養人先人而後己者君子觀頤之象自上而下于上體則觀其所以養人者于下體則求其所以自養者要在皆得正則吉爾
  通論平菴項氏曰觀其所養指上九言觀其自養指初九言初上二陽上下兩卦之主爻也非夫子贊辭明白則後儒必不分作養己養人兩條也
  象曰山下有雷頤君子以慎言語節飲食
  正義中溪張氏曰慎言語所以養其徳也出而動者為言語不慎則妄出而招禍節飲食所以養其體也入而動者為飲食不節則妄入而致疾皆取止其動為義
  餘論伊川程子曰以二體言之山下有雷雷震于山下山之生物皆動其根荄發其萌芽為養之象以上下之義言之艮止而震動上止下動頤頷之象以卦形言之上下二陽中含四隂外實中虛頤口之象口所以養身也故君子觀其象以養其身慎言語以養其徳節飲食以養其體不唯就口取養義事之至近而所係至大者莫過于言語飲食也在身為言語于天下則凡命令政敎出于身者皆是慎之則必當而无失在身為飲食于天下則凡貨資財用養于人者皆是節之則適宜而无傷推養之道養徳養天下莫不然也
  語類或云諺有禍從口出病從口入甚好朱子曰此語前輩曾用以解頤之象慎言語節飲食
  石澗俞氏曰頤乃口頰之象故取其切于頤者言之曰慎言語節飲食充此言語之類則凡號令政敎之出于己者皆所當慎而不可悖出充此飲食之類則凡貨財賦税之入于上者皆所當節而不可悖入
  初九舍爾靈龜觀我朶頤凶
  正義山陽王氏曰朶頤者嚼也以陽處下而為動始不能令物由己養動而求養者也夫安身莫若不競修己莫若自保守道則福至求禄則辱來居養賢之世不能貞其所履以全其徳而舍其靈龜之明兆羨我朶頤而躁求凶莫甚焉
  伊川程子曰爾謂初也九陽體剛明其才智足以養正者也龜能咽息不食靈龜喻其明智而可以不求養于外也才雖如是然陽居動體而在頤之時求頤人所欲也不能自守説所欲而朶頤者也心既動則其自失必矣是以凶也朶頤為朶動其頤頷人見食而欲之則動頤垂涎故以為象
  東坡蘇氏曰養人者陽也養于人者隂也君子在上足以養人在下足以自養初九以一陽而伏于四隂之下其徳足以自養而无待于物者如龜也不能守之而見其可欲朶頤而慕之故凶
  紫陽朱子曰靈龜不食之物朶垂也朶頤欲食之貌初九陽剛在下足以不食乃動于欲凶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通論東谷鄭氏曰頤之上體皆吉而下體皆凶上體止也下體動也在上而止養人者也在下而動求養于人者也動而求養于人者必累于口體之養故雖以初之剛陽未免于動其欲而觀朶頤也
  象曰觀我朶頤亦不足貴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既為欲所動則雖有剛健明智之才終必自失故其才亦不足貴也人之貴乎剛者為其能立而不屈于欲也貴乎明者為其能照而不失于正也既惑所欲而失其正何剛明之有為可賤也
  慈湖楊氏曰明其本有良貴今觀夫朶頤則失其所謂貴矣
  石澗俞氏曰孟子云養其大體為大人養其小體為小人又云飲食之人則人賤之矣今初九陽徳之大本有可貴之質乃内舍其大而外觀其小豈不為人所賤故曰亦不足貴也
  六二顛頤拂經于丘頤征凶
  辨正愚案卦中顛頤與拂經上下兩見而各有其義蓋在上而顛不自有其養者也在下而顛不足以自養者也拂經皆謂非常道也上下之事既殊動止之徳亦異故其不同有如此者六二處下體而好動好動則自害其生理非道之常因之别求髙明以自託而甘入于厮養傭作之流以此行之必為人之所賤而不亦凶乎舊説以顛為求養于初以于丘為求養于上似不可從夫隂柔而能以剛陽為歸不可謂之不正不可謂之非類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女不能自處必從男隂不能獨立必從陽二隂柔不能自養待養于人者也天子養天下諸侯養一國臣食君上之禄民頼司牧之養皆以上養下理之正也二既不能自養必求養于剛陽若反下求于初初乃剛陽也則為顛倒故云顛頤顛則拂違經常不可行也若求養于丘則往必有凶丘在外而髙之物謂上九也上九乃在上之剛陽也卦止二陽既不可顛頤于初若求頤于上九往則有凶在頤之時相應則相養者也上非其應而往求養非道妄動是以凶也顛頤則拂經不獲其養而妄求于上往則得凶也今有人才不足以自養見在上者勢力足以養人非其族類妄往求之取辱得凶必矣六二中正在他卦多吉而凶何也曰時然也隂柔既不足以自養初上二爻皆非其與故往求則悖理而得凶也
  象曰六二征凶行失類也
  辨正愚案行失類言所行入于非類謂自處之不善也類
  字古有以善為訓者
  存疑紫陽朱子曰初上皆非其類也
  六三拂頤貞凶十年勿用无攸利
  正義伊川程子曰頤之道惟正則吉三以隂柔之質而處不中正又在動之極是柔邪不正而動者也其養如此拂違于頤之正道是以凶也得頤之正則所養皆吉三乃拂違正道故戒以十年勿用十數之終謂終不可用无所往而利也
  餘論東谷鄭氏曰三應于上若得所養而凶莫甚于三蓋不中不正而居動之極所以求養于人者必无所不至是謂拂于頤之正凶之道也十年勿用无攸利戒之也因其多欲妄動示之以自反之理作易之本意也
  愚案如舊説爻以相應為例則此卦之三與上乃例之正合者而爻辭不然足以知其不必矣鄭氏蓋求之不得其故故為求養于人无所不至之説
  象曰十年勿用道大悖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所以戒終不可用以其所由之道大悖
  義理也
  六四顛頤吉虎視眈眈其欲逐逐无咎
  辨正愚案在上以養人為本養人而猶泰然自安其奉則其徳不純而澤不被于天下此四之顛頤所以吉也虎視眈眈其欲逐逐言既不以自奉為樂而又有養人之心以人之得其所養為己之深嗜篤好則无媿于居人上之位而免于咎矣𫝊義之説似不可從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在人上大臣之位六以隂居之隂柔不足以自養况養天下乎初九以剛陽居下在下之賢也與四為應四又柔順而正是能順于初頼初之養也以上養下則為順今反求下之養顛倒也故曰顛頤然己不勝其任求在下之賢而順從之以濟其事則天下得其養而己无曠敗之咎故為吉也二顛頤則拂經四則吉何也曰二在上而反求養于下下非其應類故為拂經四則居上位以貴下賤使在下之賢由己以行其道上下之志相應而施于民何吉如之○又曰從于人者必有常若間或无繼則其政敗矣其欲謂所須用者必逐逐相繼而不乏則其事可濟若取于人而无繼則困窮矣既有威嚴又所施不窮故能无咎也
  紫陽朱子曰柔居上而得正所應又正而頼止養以施于下故雖顛而吉虎視眈眈下而専也其欲逐逐求而繼也又能如是則无咎矣
  草廬吳氏曰自養于内者莫如龜求養于外者莫如虎故頤之初九六四取二物為象四之于初其下賢求益之心必如虎之視下求食而後可其視下也専一而不他其欲食也繼續而不歇如是則于人不貳于己不自足乃得居上求下之道
  次崖林氏曰苛下賢之心不専則賢者不樂告以善道求益之心不繼則纔有所得而遽自足
  存異伊川程子曰居上位者必有才徳威望為下民所尊畏則事行而衆心服從若或下易其上則政出而人違刑施而怨起輕于陵犯亂之由也六四雖能順從剛陽不廢厥職然質本隂柔頼人以濟人之所輕故必養其威嚴眈眈然如虎視則能重其體貌下不敢易
  象曰顛頤之吉上施光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顛倒求養而所以吉者蓋得剛陽之應以濟其事致己居上之徳施光明被于天下吉孰大焉
  六五拂經居貞吉不可涉大川
  正義伊川程子曰六五頤之時居君位養天下者也然其隂柔之質才不足以養天下上有剛陽之賢故順從之頼其養己以濟天下君者養人者也反頼人之養是違拂于經常既以己之不足而順從于賢師傅必居守貞固篤于委信則能輔翼其身澤及天下故吉也隂柔之質无貞剛之性故戒以能居貞則吉以隂柔之才雖倚頼剛賢能持循于平時不可處艱難變故之際故云不可涉大川也
  紫陽朱子曰六五隂柔不正居尊位而不能養人反頼上九之養故其象占如此
  次崖林氏曰不能養人而反頼上九以養于人故其象為拂經言反常也然在己不能養人而頼賢者以養亦正道也故居貞而吉若不用人而自用則任大責重終不能勝如涉大川終不能濟故不可
  辨正愚案六五以隂柔而處養人之尊位拂經云者言此乃非常之地未可以或忽也必上求陽徳以為宗主而後可以濟天下故曰居貞吉不可涉大川舊説以六五不能養人而頼上九之養為拂經者其説未然人君求賢此千古經常之道而何違拂之有觀象𫝊自見
  通論紫陽朱子曰此卦下體三爻皆是自養上體三爻皆是養人不能自求所養而求人以養己則凶故下三爻皆凶求于人以養其下雖不免于顛拂畢竟皆好故上三爻皆吉
  象曰居貞之吉順以從上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居貞之吉者謂能堅固順從于上九之
  賢以養天下也
  中溪張氏曰五能柔順以從上九之賢頼之以養天下真聖人養賢以及萬民之事也
  上九由頤厲吉利涉大川
  正義山陽王氏曰以陽處上而履四隂隂不能獨為主必
  宗于陽也故莫不由之以得其養
  伊川程子曰上九以剛陽之徳居師傅之任六五之君柔順而從于己頼己之養是當天下之任天下由之以養也以人臣而當是任必常懷危厲則吉也如伊尹周公何嘗不憂勤兢畏故得終吉夫以君之才不足而倚頼于己身當天下之大任宜竭其才力濟天下之艱危成天下之治安故曰利涉大川然惕厲則不可忘也
  紫陽朱子曰六五頼上九之養以養人是物由上九以養也位髙任重故厲而吉陽剛在上故利涉川
  辨正愚案六五拂經上九由頤皆以其道言之耳故六五之順以從上見隂柔之不可自用上九之利涉大川亦不過見陽剛之大可為若必以五為君上為師傅以應聖人養賢之義其説泥矣且五之隂柔豈足以當聖人乎
  象曰由頤厲吉大有慶也
  通論童溪王氏曰豫之九四天下由之以豫故曰大有得頤之上九天下由之以頤故曰大有慶
  ䷛巽下兌上
  大過棟橈利有攸往亨
  正義隆山李氏曰四陽横而居中有棟之象而上下二隂柔而无力是上无所附而下无所寄也安得不橈大壯凡四陽而在下者亦壯故以上棟下宇取象者得所載也今大者過乎剛而无所附小者過乎柔而不能載是棟將壓而危之甚也雜卦曰大過顛也大厦之顛非一木所能支是必進而求濟然後可故曰利有攸往亨此説得之
  辨正愚案大過與小過本非對待先儒每每以之並論非也且二過字亦有辨小過乃經過相過之過大過則過失過誤之過言陽剛至此失其所託而事不可為也取象于棟橈明明有大厦將傾之意而本義反謂四陽過盛殆不可從程𫝊以大過為事之大過于常者與孔仲逹過越常理之説正同尤為可疑大本指陽而言若以為大事則彖辭𫝊何以不曰大事過而曰大者過乎且事雖有大小之殊而聖人時措之宜惟一而已今曰某為常事某為非常之事後世必有藉口于禪讓征伐以行其私而自命為大過者豈非解經者啟之乎
  存疑伊川程子曰大過者陽過也故為大者過過之大為大事過也聖賢道徳功業大過于人凡事之大過于常者皆是也夫聖人盡人道非過于理也其制事以天下之正理矯時之用小過于中者則有之如行過乎恭喪過乎哀用過乎儉是也蓋矯之小過而後能及于中乃求中之用也所謂大過者常事之大者耳非有過于理也唯其大故不常見以其比常所見者大故謂之大過如堯舜之禪讓湯武之放伐皆由道也道无不中无不常以世人所不常見故謂之大過于常也○又曰小過隂過于上下大過陽過于中陽過于中而上下弱矣故為棟橈之象棟取其勝重四陽聚于中可謂重矣九三九四皆取棟象謂任重也橈取其本末弱中强而本末弱是以橈也隂弱而陽强君子盛而小人衰故利有攸往而亨也棟今人謂之檩
  彖曰大過大者過也棟橈本末弱也剛過而中巽而説行利有攸往乃亨大過之時大矣哉
  正義伊川程子曰剛雖過而二五皆得中是處不失中道也下巽上兑是以巽順和説之道而行也在大過之時以中道巽説而行故利有攸往乃所以能亨也
  紫陽朱子曰本謂初末謂上弱謂隂柔
  象曰澤滅木大過君子以獨立不懼遯世无悶
  正義衡水孔氏曰君子于衰難之時卓爾獨立不有畏懼
  隱遯于世而无憂悶
  餘論劉氏長民曰用之則獨立不懼舍之則遯世无悶初六藉用白茅无咎
  正義紫陽朱子曰當大過之時以隂柔居巽下過于畏慎而无咎者也故其象如此白茅物之潔者
  餘論漢上朱氏曰茅之為物薄而用重過慎也過慎者慎之至也大過君子將有事焉以任至大之事過而无咎者其惟過于慎乎過非正也初六執柔處下不犯乎剛于此而過其誰咎之
  象曰藉用白茅柔在下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以隂柔處卑下之道唯當過于敬慎而已以柔在下為以茅藉物之象敬慎之道也
  愚案初六為巽之初爻以柔附剛在人為知有天徳而不妄行之象藉用白茅敬慎之至故象𫝊以此稱之也
  九二枯楊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
  正義紫陽朱子曰陽過之始而比初隂故其象占如此稊根也榮于下者也榮于下則生于上矣夫雖老而得女妻猶能成生育之功也
  餘論龜山楊氏曰聞之蜀僧云四爻之剛雖同為木然或為楊或為棟棟負衆榱則木之强者也楊為早凋則木之弱者也此卦本末皆弱二近于本五近于末故均為木之弱也
  平菴項氏曰二五皆濱于澤楊澤木也當大過之時故稱枯焉過則木枯也
  雲峯胡氏曰巽為木兑為澤楊近澤之木故以取象枯楊大過象稊初在下象老夫九象女妻初柔在下象
  存疑洓水司馬氏曰大過剛已過矣止可濟之以柔不可濟之以剛也故大過之時皆以居隂為吉不以得位為美
  愚案彖𫝊言大過之可為在剛過而中未嘗有濟之以柔之意九二一爻乃剛之得中者得中即得位也儒者多以用柔為説而司馬氏于此爻又言大過之時不以得位為美胥失之矣
  象曰老夫女妻過以相與也
  正義秋山王氏曰老夫而女妻雖過乎常然隂陽相與以
  成生育之功則无不利也
  九三棟橈凶
  正義伊川程子曰九三以過甚之剛動則違于中和而拂于衆心安能當大過之任乎故不勝其任如棟之橈傾敗其室是以凶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或曰三巽體而應于上豈无用柔之象乎曰言易者貴乎識勢之重輕時之變易三居過而用剛巽既終而且變豈復有用柔之義應者謂志相從也三方過剛上能繋其志乎
  愚案以九三而遇上六正舊例之所謂相應者也今程子以兩爻之辭難于附㑹而為時勢之説又謂志相從而後謂之應曰此非其比也亦可以見舊例之不足據而為其説者之鑿矣
  象曰棟橈之凶不可以有輔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剛强之過則不能取于人人亦不能親輔之如棟橈折不可支輔也棟當室之中不可加助是不可以有輔也
  九四棟隆吉有它吝
  通論西溪李氏曰下卦上實而下弱下弱則上傾故三居下卦之上而曰棟橈凶上卦上弱而下實下實則可載故四居上卦之下而曰棟隆吉此二爻當分上下體看
  雲峯胡氏曰屋以棟為中三視四則在下棟橈于下之象四在上棟隆于上之象
  愚案三四兩爻正屬棟位三巽極而躁且居凶地則為棟橈四所處加髙去本之弱尚逺故為棟隆而吉然當大過之時陽徳向衰已无可為四不過差勝于三耳觀彖辭全卦取象于棟橈可見有它者言不隆則橈所謂吉者變而之吝恐非意外之事未可自以為安而不為之備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居近君之位當大過之任者也居柔為能用柔相濟既不過剛則能勝其任如棟之隆起是以吉也隆起取不下橈之義大過之時非陽剛不能濟以剛處柔為得宜矣若又與初六之隂相應則過也既剛柔得宜而志復應隂是有它也有它則有累于剛雖未至于大害亦可吝也或曰二比初則无不利四若應初則為吝何也曰二得中而比于初為以柔相濟之義四與初為正應志相繋者也九既居四剛柔得宜矣復牽繫于隂以害其剛則可吝也
  愚案如程𫝊所云四之吉為以剛處柔四之吝為下繋于初語若可信者然求之舊例二四兩爻同為以剛處柔也何以在二則又待下比于初而後无不利在四則一與初應而即吝也二之處柔不足如彼四之處柔又如是其有餘此曷故哉舊説之不合者多此類學者不可以不之察也
  象曰棟隆之吉不橈乎下也
  辨正愚案不橈乎下則為隆撓乎下則所謂有它矣下正
  對隆而言不必指初也
  九五枯楊生華老婦得其士夫无咎无譽
  正義伊川程子曰九五當大過之時本以中正居尊位而上比過極之隂其所相濟者如枯楊之生華雖有所發无益于枯也上六過極之隂老婦也五雖非少比老婦則為壯矣以士夫而得老婦雖无罪咎殊非美也故云无咎无譽
  辨正郭氏曰爻象少夫並誤作士夫
  通論沈氏守約曰九二比于初近本也生稊之象也九五
  承于上近末也生華之象也
  何氏𤣥子曰生稊則生機方長生華則洩且竭矣二所舉者初初本也又巽之主爻為木為長為髙木已過而復芽又長且髙故有往亨之理五所與者上上末也又兑之主爻為毁折為附決皆非木之所宜木已過而生華又毁且折理无久生已
  象曰枯楊生華何可久也老婦士夫亦可醜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枯楊不生根而生華旋復枯矣安能久乎老婦而得士夫豈能成生育之功亦為可醜也
  上六過涉滅頂凶无咎
  正義伊川程子曰上六以隂柔處過極直過常越理不恤危亡履險蹈禍而已如過涉于水至滅沒其頂其凶可知小人狂躁以自禍蓋其宜也復將何尤故曰无咎言自為之无所怨咎也因澤之象而取涉義
  通論厚齋馮氏曰易大抵上下畫停者從中分反對為象非他卦相應之例也頤中孚小過皆然而此卦尤明三與四對皆為棟象上隆下橈也二與五對皆為枯楊之象上華下稊也初與上對初為藉用白茅之慎上為過涉滅頂之凶也
  愚案中分反對為象在羣卦多有然者乃六位自然之情勢即所謂二多譽四多懼三多凶四多功初辭擬之卒成之終者也馮氏獨于上下畫停之卦見之蓋為舊説所蔽故爾
  存疑紫陽朱子曰處過極之地才弱不足以濟然于義為无咎矣蓋殺身成仁之事故其象占如此
  愚案上六以説體之終而處大過之極不知時勢之不可為而冒險以求濟鮮不及矣故有過涉滅頂之象九家易謂君子犯義小人犯刑而家家有誅絶之罪程子正用其説本義所本蓋王輔嗣志在救時及孔仲達龍逢比干之論然于卦體爻情未見其合且易之吉凶惟斷于義理之是非此其所以異于術數之説者也殺身成仁而謂之凶則聖人之作易非所謂順性命之理者矣天下皆將避之雖曰无咎豈能挽乎
  象曰過涉之凶不可咎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過涉至溺乃自為之不可以有咎也言
  无所怨咎






  大易擇言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十六
  上元程廷祚撰
  ䷜坎下坎上
  習坎有孚維心亨行有尚
  正義伊川程子曰卦中一陽上下二隂陽實隂虛上下无據一陽陷于二隂之中故為坎陷之義陷則為險習重也如學習温習皆重復之義也陽實在中為中有孚信維心亨維其心誠一故能亨通至誠可以通金石蹈水火何險難之不可亨也行有尚謂以誠一而行則能出險有可嘉尚謂有功也不行則常在險中矣
  紫陽朱子曰習重習也坎險陷也其象為水陽陷隂中外虛而中實也此卦上下皆坎是為重險中實為有孚心亨之象以是而行必有功矣故其占如此
  平菴項氏曰重卦坎字在六重卦之先故加習字以起後例示離震艮兑巽皆當以重習起義也乾坤不加習字者六爻只一爻故也
  通論隆山李氏曰坎之中實是為誠離之中虛是為明中實者坎之用中虚者離之用也作易者因坎離之中而寓誠明之用古聖人之心學也
  餘論雲峰胡氏曰他卦亨字本義例以為占惟此則曰中實為有孚心亨之象蓋他卦事之亨也此心之亨也陽實有孚之象陽明心亨之象
  章氏本清曰六十四卦獨于坎卦指出心以示人可見心在身中真如一陽陷于二隂之内所謂道心惟微者此也
  存疑衡水孔氏曰坎是險陷之名習者便習之義險難之事非經便習不可以行故須便習于坎事乃得用故云習坎也案諸卦之名皆于卦上不加其字此坎卦之名特加習字者以坎為險難故特加習名
  藍田呂氏曰習坎更試乎至難也八卦乾健坤順震動艮止離明坎險巽入兑説惟險非吉徳君子所不取故于坎也獨以習坎為名更試重險乃君子所有事也
  紫巖張氏曰習安行不息之稱習坎險可出矣夫陽陷于隂非出險則功无自興曰習坎以出險也
  愚案習坎彖𫝊曰重險也義訓甚明故程𫝊亦但解為重複諸儒紛紛之論殊與彖𫝊不合且經教人之用險惟在有孚心亨如孔氏之説險難必須便習然後可行是為别生一義矣至卦名之上加一字者平菴項氏之説蓋為近之
  存異郭氏曰卦首習字上脱卦名坎字彖𫝊同案説卦明八卦象義稱坎多矣並无習字其誤益明
  愚案白雲郭氏曰易中諸卦于卦上无加字者獨此稱習坎王原叔先生引徐氏新義謂習坎字上脱卦名一坎字而易中卦名之下亦无重言卦者故離卦不曰離重離巽卦不曰巽重巽其重言卦名者皆孔子彖辭也孔氏既未明徐氏尤失之案新義之説即本之舉正者白雲之辨是也
  彖曰習坎重險也水流而不盈行險而不失其信維心亨乃以剛中也行有尚往有功也天險不可升也地險山川丘陵也王公設險以守其國險之時用大矣哉正義伊川程子曰習坎者謂重險也上下皆坎兩險相重也水流而不盈陽動于險中而未出于險乃水性之流行而未盈于坎既盈則出乎坎矣行險而不失其信陽剛中實居險之中行險而不失其信者也坎中實水就下皆為信義有孚也維其心可以亨通者乃以其剛中也中實為有孚之象至誠之道何所不通以剛中之道而行則可以濟險難而亨通也以其剛中之才而往則有功故可嘉尚若止而不行則常在險中矣坎以能行為功髙不可升者天之險也山川邱陵地之險也王公君人者觀坎之象知險之不可陵也故設為城郭溝池之險以守其國保其民人是有用險之時其用甚大故贊其大矣哉山河城池謂險之大端也若夫尊卑之辨貴賤之分明等威異物采凡所以杜絶陵僭限隔上下者皆體險之用也
  紫陽朱子曰水流不盈是説一坎滿便流出去一坎又滿又流出去行險而不失其信則是説決定如此
  又曰坎水只是平不解滿盈是滿出来
  雲峰胡氏曰水字當讀流而不盈行險而不失其信兩句皆指水言以水之内實行有常者釋卦辭有孚之義也
  餘論王氏伯厚曰下陽舉而虢亡虎牢城而鄭懼西河失而魏蹙大峴度而燕危故曰設險以守其國
  石門梁氏曰流而不盈時止則止也盈而後進時行則行也坎以能止為信以能行為功時止時行其君子處險之道與
  象曰水洊至習坎君子以常徳行習教事
  正義呉郡陸氏曰洊再也水再至而益通流不舍晝夜重重相隨以為常有似于習故君子象之以常徳行習教事如水不息也
  伊川程子曰坎為水水流仍洊而至兩坎相習水流仍洊之象也水自涓滴至于尋丈至于江海洊習而不驟者也其因勢就下信而有常故君子觀坎水之象取其有常則常久其徳行人之徳行不常則偽也故當如水之有常取其洊習相受則以習熟其教令之事夫發政行教必使民熟于聞聴然後能從故三令五申之若驟告未喻遽責其從雖嚴刑以驅之不能也故當如水之洊習
  紫陽朱子曰治己治人皆必重習然後𤍨而安之
  餘論涑水司馬氏曰水之流也習而不已以成大川人之學也習而不止以成大賢故君子以常徳行習教事
  東坡蘇氏曰常其徳行故遇險而不變習其教事故遇險而能應
  石澗俞氏曰常徳行謂徳行有常而不改習教事謂教事練習而不輟
  初六習坎入于坎窞凶
  正義山陽王氏曰最處坎底入坎窞者也處重險而復入
  坎底其道凶也
  伊川程子曰初以隂柔居坎險之下非能出乎險也唯益陷于深險耳窞坎中之陷處已在習坎中更入坎窞其凶可知
  紫陽朱子曰以隂柔居重險之下其陷益深故其象占如此
  存異紫巖張氏曰隂居重坎下迷不知復以習于惡故凶失正道也𫝊曰小人行險以僥倖初六之謂
  愚案險以在下者為重故坎卦下三爻視上三爻其辭有甚焉初六習坎言此乃重險之下所謂坎窞者也使不知而誤入之其凶極矣張氏以習坎為習于惡未之敢信
  象曰習坎入坎失道凶也
  正義愚案道謂天徳也失道者言初處坎之極下不復知
  有天徳也凶可知矣
  九二坎有險求小得
  正義伊川程子曰二當坎險之時陷上下二隂之中是有險也然其剛中之才雖未能出乎險中亦可小自濟是所求小得也君子處險難而能自保者剛中而已
  紫陽朱子曰處重險之中未能自出故為有險之象然剛而得中故其占可以求小得也
  愚案此爻言陷溺已深幾自失其陽德然本心之良未嘗泯絶雖旦晝之牿亡而夜氣猶有存者故曰坎有險求小得也舊説于此未暢
  象曰求小得未出中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以剛中之才不至陷于深險是所求小
  得也
  六三來之坎坎險且枕入于坎窞勿用
  正義伊川程子曰六三在坎陷之時以隂柔而居不中正其處不善來下則入于險之中之上則重險也故云來之坎坎枕謂支倚居險而支倚以處不安之甚也所處如此唯益入于深險耳故云入于坎窞如三所處之道不可用也故戒勿用
  紫陽朱子曰以隂柔不中正而履重險之間來往皆險前險而後枕其陷益深不可用也故其象占如此枕倚著未安之意
  又曰險且枕只是前後皆險來之自是兩字謂下来亦坎上往亦坎之往也進退皆險也
  辨正愚案輔嗣云枕者枝而不安之謂𫝊義本此立説而微有同異又案于令升曰枕安也藍田呂氏曰險且枕者安于所未安也此説似勝
  象曰來之坎坎終无功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進退皆險處又不安若用此道當益入
  于險終豈能有功乎
  六四樽酒簋貳用缶納約自牖終无咎
  正義何氏𤣥子曰貳副也謂樽酒而副以簋也禮天子大臣出會諸俟主國樽棜簋副是也 折中云簋貳之説何氏得之
  辨正愚案六四所處出重險之外離陷溺之深酒食雖能陷人而樽酒簋貳則其陷亦微矣且坎之所以為幽暗者以天光之難見也若有牖以通陽而收納約束于此以與之相接則道心之復不逺而可以免于險矣故終无咎也舊説雖主承比立論而況以大臣匡其君上之事意義非不可悦而揆之斯卦斯爻未見其比附確當而不可易學者詳之
  存疑山陽王氏曰處重險而履正以柔居柔履得其位以承于五五亦得位剛柔各得其所皆无餘應以相承比明信顯著不存外飾處坎以斯雖復一樽之酒二簋之食瓦缶之器納此至約自進于牖乃可羞之于王公薦之于宗廟故終无咎也
  崔氏曰于重險之時居多懼之地比五而承陽修其潔誠進其忠信則終无咎也
  伊川程子曰六四隂柔而下无助非能濟天下之險者以其在髙位故言為臣處險之道大臣當險難之時唯至誠見信于君其交固而不可間又能開明君心則可保无咎矣夫欲上之篤信唯當盡其質實而已多儀而尚飾莫如燕享之禮故以燕享喻之言當不尚浮飾唯以質實所用一樽之酒二簋之食復以瓦缶為器質之至也其質實如此又須納約自牖納約謂進結于君之道牖開通之義室之暗也故設牖所以通明自牖言自通明之處以況君心所明處詩云天之牖民如壎如篪毛公訓牖為道亦開通之謂人臣以忠信善道結于君心必自其所明處乃能入也人心有所蔽有所通所蔽者暗處也所通者明處也嘗就其明處而告之求信則易也故云納約自牖能如是則雖艱險之時終得无咎也
  紫陽朱子曰九五尊位六四近之在險之時剛柔相際故有但用薄禮益以誠心進結自牖之象牖非所由之正而室之所以受明也始雖艱阻終得无咎故其占如此
  存異紫陽朱子曰晁氏云先儒讀樽酒簋為一句貳用缶為一句今從之貳益之也周禮大祭三貳弟子職左執虛豆右執挾匕周旋而貳是也案樽酒簋貳用缶三字為句自虞仲翔始
  鳳阿姜氏曰觀孔子小象以樽酒簋貳為句則晁氏之説以貳用缶為句者非矣
  象曰樽酒簋貳剛柔際也
  辨正愚案樽酒簋貳程子以為舉首句是也際者相近之謂言四雖柔闇然與五之剛陽相近則其能出于險而終无咎可知非謂君臣之交際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象只舉首句如此比多矣樽酒簋貳質實之至剛柔相際接之道能如此則可終保无咎君臣之交能固而常者在誠實而已剛柔指四與五謂君臣之交際也
  九五坎不盈祗既平无咎
  正義石澗俞氏曰坎不盈以其流也彖𫝊曰水流而不盈
  是也不盈則適至于既平故无咎
  何𤣥玄子曰祗適也猶言適足也言適于平而已即彖𫝊所謂水流而不盈也 折中曰如程𫝊說則不盈為未能盈科出險之義與彖𫝊異指矣須以俞氏何氏之説為是
  辨正愚案九五剛中正彖之所謂心亨者也然坎之為坎不與其出于險而但觀其所以行險者坎不盈祗既平所謂行險而不失其信也險无常而其不盈也有常則險而平矣此言剛中之君子不畏天下之有險而能使天下之險自我而平則何咎之有乎王氏謂九五未免于咎不可從
  存疑山陽王氏曰為坎之主而无應輔可以自佐未能盈坎者也坎之不盈則儉不盡矣祗辭也為坎之主盡平乃无咎故曰祗既平无咎也説既平乃无咎明九五未免于咎也
  伊川程子曰九五在坎之中是不盈也盈則平而出矣祗皆音抵抵也復卦云无祗悔必抵于已平則无咎既曰不盈則是未平而尚在險中未得无咎也以九五剛中之才居尊位宜可以濟于險然下无助也二陷于險中未能出餘皆隂柔无濟險之才人君雖才安能獨濟天下之險居君位而不能致天下出于險則為有咎必祗既平乃得无咎
  象曰坎不盈中未大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水之為物其在坎只能平自不能盈故
  曰不盈盈髙之義盈髙乃此處盈字之解
  辨正愚案坎不盈滿既平而止乃險之有孚而可信者也中未大言其亨于心而不能亨于境也不盈乃水徳潤下之本性舊説不知即坎之有孚中未大舊説言未能光大而不知即彖之心亨所以並无明確之論
  上六繫用徽纆寘于叢棘三歲不得凶
  正義山陽王氏曰囚執寘于思過之地自修三歲乃可以
  求復故曰三歲不得凶
  草廬吳氏曰周官司圜收教罷民能改者上罪三年而舍其不能改而出圜土者殺三歲不得其罪大而不能改者與
  象曰上六失道凶三歲也
  辨正愚案坎之性下故上三爻視下三爻為輕不獨四優于三五優于二也即上與初同為失道而叢棘之寘與坎窞之入有間焉觀象𫝊自知之凶三歲者凶止于三歲也勿用則已甚矣
  ䷝離下離上
  離利貞亨畜牝牛吉
  正義山陽王氏曰離之為卦以柔為正故必貞而後乃亨故曰利貞亨也柔處于内而履正中牝之善也外强而内順牛之善也離之為體以柔順為主者也故吉于畜牝牛也
  伊川程子曰離麗也萬物莫不皆有所麗在人則為所親附之人所由之道所主之事皆其所麗也人之所麗利于貞正得其正則可以亨通故曰離利貞亨畜牝牛吉牛之性順而又牝焉順之至也既附麗于正必能順于正道如牝牛則吉也
  紫陽朱子曰離麗也隂麗于陽其象為火體隂而用陽也物之所麗貴乎得正牝牛柔順之物也故占者能正則亨而畜牝牛則吉也
  通論平菴項氏曰坤以全體配乾而行故為牝馬之行地離以二五附乾而居故為牝牛之畜養
  草廬吳氏曰牛牝皆坤象離中畫一隂坤之中畫也故象牝牛
  彖曰離麗也日月麗乎天百穀草木麗乎土重明以麗乎正乃化成天下柔麗乎中正故亨是以畜牝牛吉也正義伊川程子曰離麗也謂附麗也如日月則麗于天百榖草木則麗于土萬物莫不各有所麗天地之中无无麗之物在人當審其所麗麗得其正則能亨也重明以麗乎正以卦才言也上下皆離重明也五二皆處中正麗乎正也君臣上下皆有明德而處中正可以化天下成文明之俗也二五以柔順麗于中正所以能亨人能養其至順以麗中正則吉故曰畜牝牛吉也
  平菴項氏曰重明以麗乎正此統論一卦之義以釋卦名柔麗乎中正此以二五成卦之爻釋卦辭也
  辨正愚案離卦雖取義于明者多究以麗義為本觀彖辭以畜牝牛為象而彖𫝊曰離麗也則知此卦尤重依附之義舊説多失之附㑹者以但知以明義求之也
  通論雲峰胡氏曰坎之剛中九五分數多故彖辭曰有孚而九五曰坎不盈離之中正六二分數多故彖辭曰畜牝牛而六二曰黄離元吉
  象曰明兩作離大人以繼明照于四方
  正義山陽王氏曰繼謂不絶也明照相繼不絶曠也紫陽朱子曰作起也
  辨正愚案彖𫝊言重明象𫝊言繼明明因離象而起然古率謂居位者為明尚書中多有之如堯典明明臯陶謨庶明之類天子之下有諸侯諸侯之下有卿大夫而各盡其居上治人之道所謂重明以麗乎正者此也天子明明徳于天下諸侯明明徳于一國以至卿大夫莫不皆然所謂繼明照于四方者此也其實非有二也舊説以繼明為言前後又謂大人専言王者明兩作皆指君俱誤
  初九履錯然敬之无咎
  正義漢上朱氏曰榮辱安危繫于所麗君子處離之始安
  義守正是以无咎
  辨正愚案離以麗物為義初將附于物而未安故為履錯然之象如君臣朋友交際之始情好未洽志趣未同其所踐履紛錯而靡寧也君子无往不敬而況于附物之始乎故惟持以戒慎之心以待人事之自合則可免于尤悔矣舊解此爻以履錯為志剛上進或又以錯然為敬慎之意恐皆未必然
  餘論縉雲馮氏曰日方出人夙興之晨也履錯然動之始也于其始而加敬則終必吉禍福幾微毎萌于初動之時故戒其初
  雙湖胡氏曰錯然是事物紛錯之意能敬則心有主宰酬應不亂可免于咎不能敬則反是
  存疑衡水孔氏曰身處離初故其所履踐恒錯然敬慎不敢自寧故云履錯然敬之无咎若能如此恭敬則得避其禍而无咎
  安定胡氏曰錯然者敬之之貌也居離之初如日之初生于事之初則當常錯然警懼以進徳修業所以得免其咎
  伊川程子曰陽固好動又居下而離體陽居下則欲進離性炎上志在上麗幾于躁動其履錯然謂交錯也雖未進而跡已動矣動則失居下之分而有咎也然其剛明之才若知其義而敬慎之則不至于咎矣初在下无位者也明其身之進退乃所麗之道也其志既動不能敬慎則妄動是不明所麗乃有咎也
  象曰履錯之敬以辟咎也
  餘論中溪張氏曰初居離之始所履之邪正善惡紛錯而未知適從也不敬則妄動而獲咎矣故履錯之敬可以辟咎此論與麗物義未協
  六二黄離元吉
  正義紫陽朱子曰黄中色柔麗乎中而得其正故其象占如此象曰黄離元吉得中道也
  餘論伊川程子曰所以元吉者以其得中道也不云正者離以中為重所以成文明由中也正在其中矣
  兼山郭氏曰離之所以亨柔麗乎中正故亨也黄離之所以元吉文明而用中故元吉也故盡一卦之美其惟六二乎
  九三日昃之離不鼓缶而歌則大耋之嗟凶
  辨正愚案日昃之離時已過而相麗非所以持久也鼓缶之歌不足以為樂而大耋之嗟尤足以為憂蓋欲麗而不可得矣凶何如乎此言失位之剛而處垂盡之地未有能自存者欲人之及時而自納于中正也
  餘論石門梁氏曰三居下離之終乃日昃之時也夫持滿定傾非中正之君子不能三處日之夕而過剛不中其志荒矣故不鼓缶而歌則大耋之嗟其歌也樂之失常也其嗟也哀之失常也哀樂失常能无咎乎君子值此之時則思患之心與樂天之誠並行而不悖是固不暇于歌矣而亦何至于嗟乎此説持論頗佳然于象𫝊何可久之言未見有當况麗物之本指乎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三居下體之終是前明將盡後明當繼之時人之始終時之革易也故為日昃之離日下昃則為沒矣以理言之盛必有衰始必有終常道也達者順理為樂缶常用之器也鼓缶而歌樂其常也不能如是則以大耋為嗟憂乃為凶也
  紫陽朱子曰重離之間前明將盡故有日昃之象不安常以自樂則不能自處而凶矣戒占者宜如是也
  象曰日昃之離何可久也
  餘論伊川程子曰日既傾昃明能久乎
  九四突如其來如焚如死如棄如
  辨正愚案離卦九四于易之諸爻最為凶惡然舊説中鮮有得其解者考離之為卦以柔而麗于剛者也柔既麗剛則剛反无所麗矣而麗之為義又以内為安者也麗于外則天下有所不受矣九四自棄其中正之德外求依附而不知數之所窮者害之所必烈也其身受極禍非自取之乎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四離下體而升上體繼明之初故言繼承之義在上而近君繼承之地也以陽居離體而處四剛躁而不中正且重剛以不正而剛盛之勢突如而來非善繼者也夫善繼者必有巽讓之誠順承之道若舜唘然今四突如其來失善繼之道也又承六五隂柔之君其剛盛陵爍之勢氣焰如焚然故云焚如四之所行不善如此必被禍害故曰死如失繼紹之義承上之道皆逆徳也衆所棄絶故云棄如至于死棄禍之極矣故不假言凶也
  紫陽朱子曰後明將繼之時而九四以剛迫之故其象如此
  象曰突如其來如无所容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无所容言焚死棄也
  六五出涕沱若戚嗟若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六五居尊位而守中有文明之徳可謂善矣然以柔居上危懼之勢也唯其明也故能畏懼之深至于出涕憂慮之深至于戚嗟所以能保其吉也
  辨正愚案六五以所麗之位太髙而危故持之以憂懼則吉先儒或以為乘九四之剛或以為迫于上下之二陽皆非也
  象曰六五之吉離王公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六五之吉者所麗得王公之正位也據在上之勢而明察事理畏懼憂虞以持之所以能吉也不然豈能安乎
  上九王用出征有嘉折首獲匪其醜无咎
  正義山陽王氏曰離麗也各得安其所麗謂之離處離之極離道已成則除其非類以去民害王用出征之時也故必有嘉折首獲匪其醜乃得无咎也
  紫陽朱子曰剛明及逺威震而刑不濫无咎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愚案剛爻于本卦无所附麗而上九又在事外故為王用出征以蕩滌羣隂而成盛治之象
  象曰王用岀征以正邦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王者用剛斷以察除天下之惡所以正
  治其邦國也









  大易擇言卷十六
<經部,易類,大易擇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十七
  上元程廷祚撰
  下經
  ䷞艮下兌上
  咸亨利貞取女吉
  正義衡水孔氏曰此卦明人倫之始夫婦之義必須男女共相感應乃得亨通若以邪道相通則凶害斯及故利在貞正
  伊川程子曰咸感也物之相感莫如男女而少復甚焉凡君臣上下以至萬物皆有相感之道物之相感則有亨通之理利貞相感之道利在于正也不以正則入于惡矣如夫婦之以淫姣君臣之以媚説上下之以邪僻皆相感之不以正也取女吉以卦才言也卦有柔上剛下二氣感應相與止而説男下女之義以此義取女則得正而吉也
  紫陽朱子曰咸交感也兌柔在上艮剛在下而交相感應又艮止則感之專兌説則應之至又艮以少男下乎兌之少女男先于女得男女之正婚姻之時故其卦為咸其占亨而利貞取女則吉盖感有必通之理然不以貞則失其亨而所為皆凶矣
  雲峰胡氏曰咸感也无心之感也无心于感者无所不通也感則必通而利在于正泛言感之道如此取女吉專言取女者當如是也
  存異伊川程子曰咸有皆義男女交相感也
  建安邱氏曰咸皆也唯无容心于感然後无所不感
  彖曰咸感也柔上而剛下二氣感應以相與止而説男下女是以亨利貞取女吉也天地感而萬物化生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觀其所感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
  正義東海王氏曰山澤以氣通男女以禮感男而下女初
  婚之所以為禮取女之所以為吉也
  伊川程子曰咸之義感也兌女在上艮男居下柔上剛下也隂陽二氣相感相應而和合是相與也止而説止于説為堅慤之意艮止于下篤誠相與也兌説于上和説相應也以男下女和之至也相感之道如此是以能亨通而得正取女如此則吉也卦才如此大率感道利于正也既言男女相感之義復推極感道以盡天地之理聖人之用天地二氣交感而化生萬物聖人至誠以感億兆之心而天下和平觀天地交感化生萬物之理與聖人感人心致和平之道則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
  東谷鄭氏曰天地萬物雖異位其氣則一聖人億兆雖異勢其誠則一觀其所感而其情可見者感生于情也情出于正然後知感通之理
  縉雲馮氏曰柔上剛下感應相與所以為亨止而説所以利貞男下女所以取女吉也
  通論劉氏長民曰卦以咸名而彖𫝊以感釋其義者聖人
  之微㫖欲明感物之无心也
  王氏伯厚曰咸之感无心感以虛也兌之説无言説以誠也
  秋山王氏曰止而説者謂艮止不動而意氣自相和説乃所謂感不止而動則是出于作為非感也故六爻皆欲其静
  餘論林氏黄中曰男不下女而女從之非正女也君不下士而士從之非貞士也如是者不可取矣親迎之禮廢于夫婦之間就見之儀蔑于君臣之際為女為士者不待禮而行為君為夫者唯其易而畜之未有不悔于其終者也
  象曰山上有澤咸君子以虛受人
  正義崔氏曰山髙而降澤下而升山澤通氣咸之象也伊川程子曰澤性潤下土性受潤澤在山上而其漸潤通徹是二物之氣相感通也君子觀山澤通氣之象而虛其中以受于人夫人中虛則能受實則不能入矣虛中者无我也中无私主則无感不通以量而容之擇合而受之非聖人有感必通之道也
  紫陽朱子曰山上有澤以虛而通也
  紫峰陳氏曰山上有澤澤以潤而感乎山山以虛而受其感咸之象也君子體之則虛其心以受人之感焉盖心无私主有感皆通若有一豪私意自蔽則先入者為主而感應之機窒矣雖有所受未必其所當受而所當受者反以為不合而不之受矣
  辨正愚案咸者感也感以艮為主兌直應之耳故曰柔上而剛下二氣感應以相與我以誠感而後物以誠應男之下女天地之感萬物聖人之感人心皆是也本卦取義盖重所以感之者大象以虛受為言本于山上有澤之象盖山實而不能受澤虛而後有容感以動物而言受以容物而言感以誠為本受以虛為本其取義各有攸在本卦則言至誠之動物也大象則言虛己而納善也大象往往有于彖爻之外別設一義者先儒不察而以虛為受感之地似不能无誤也
  初六咸其拇
  正義紫陽朱子曰拇足大指也咸以人身取象感于最下咸拇之象也感之尚淺欲進未能故不言吉凶此卦雖主于感然六爻皆宜静而不宜動也
  通論或問咸内卦艮止也何以皆説動朱子曰艮雖是止然咸有交感之義却是要動所以都説動卦體雖説動然才動便不吉
  虛齋蔡氏曰本義云此卦雖主于感然六爻皆宜静而不宜動此即以虛受人之理大𫝊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程子曰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周子所謂主静朱子所謂鑑空衡平及先儒所謂无心之感者皆謂此也
  象曰咸其拇志在外也
  辨正愚案初處无所感之地而私意自動故曰志在外外非外卦之謂也石澗俞氏以為此感應相與之説案感屬剛下果如其説則志在外應合内卦而言何獨于初爻言之乎
  六二咸其腓凶居吉
  正義山陽王氏曰咸道轉進離拇升腓腓體動躁者也感物以躁凶之道也由躁故凶居則吉矣
  紫陽朱子曰腓足肚也欲行則先自動躁妄而不能固守者也二當其處又以隂柔不能固守故取其象然有中正之徳能居其所故其占動凶而静吉也
  愚案人之動以足不以腓今曰咸其腓此非所當動而動之象也然以艮止之徳而處于中動固不吉不動則必吉矣二當下體之稍上故其象為腓以為本躁動之物非是
  象曰雖凶居吉順不害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惟順理則不害謂守道不先動也顧氏善伯曰雖凶而居則吉者蓋能順理以為感不為躁動害也居非專静特不妄動而已
  九三咸其股執其隨往吝
  正義伊川程子曰股者在身之下足之上不能自由隨身而動者也故以為象言九三不能自主隨物而動如股然其所執守者隨于物也剛陽之才感于所説而隨之如此而往可羞吝也
  童溪王氏曰九三居下體之上所謂股也夫股隨上體而動者也以剛過之才不能為主于内而其所秉執者在于隨上體而動焉則躁動而失正矣故曰往吝
  辨正
  折中曰案執其隨本義以為隨下二爻程傳以為隨上然隨之為義取于鴈行相從則以三為隨四者近是證之隨卦初剛隨二柔五剛隨上柔可見也蓋四者心位也心動則形隨之而三直股位與四相近而相承故有咸其股執其隨之象證之艮卦以三為心位六二亦曰不拯其隨可見也
  存異紫陽朱子曰下二爻皆欲動者三亦不能自守而隨
  之往則吝矣
  象曰咸其股亦不處也志在隨人所執下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所執下者既志在隨人是其志意所執
  下賤也
  伊川程子曰不處謂動也有剛陽之質而不能自主志反在于隨人是所操執者卑下之甚也
  紫陽朱子曰言亦者因前二爻皆欲動而云也二爻隂躁其動也宜九三陽剛居止之極宜静而動可吝之甚也
  存異會稽虞氏曰志在于二故所執下也
  九四貞吉悔亡憧憧往來朋從爾思
  正義紫陽朱子曰九四居股之上脢之下又當三陽之中心之象咸之主也心之感物當正而固乃得其理今九四乃以陽居隂為失其正而不能固故因占設戒以為能正而固則吉而悔亡若憧憧往來不能正固而累于私感則但其朋類從之不復能及逺矣
  辨正愚案九四初交外卦又兼説體之隂柔故爻多戒辭貞吉悔亡言不繫于外至之説則得其正然後吉而悔且亡也憧憧往來則繫于説矣朋從爾思物之誘于外者將紛紜而至矣此爻即樂記所謂感物而動好惡无節于内而知誘于外者先儒但以人事之感應訓之故終多影響浮㳺之論○朋以譬外誘也朋從爾思外誘擾擾于胷臆之象繫辭傳之何思何慮蓋斷章取義耳舊説以為所感之狹又曰朋類則從其思其説似皆未當也
  通論伊川程子曰感者人之動也故皆就人身取象拇取在下而動之㣲腓取先動股取其隨九四无所取直言感之道不言咸其心感乃心也四在中而居上當心之位故為感之主而言感之道貞正則吉而悔亡感不以正則有悔也又四説體居隂而應初故戒于貞感之道无所不通有所私係則害于感通乃有悔也聖人感天下之心如寒暑雨暘无不通无不應者亦貞而已矣貞者虛中无我之謂也憧憧往來朋從爾思夫貞一則所感无不通若往來憧憧然用其私心以感物則思之所及者有能感而動所不及者不能感也是其朋類則從其思也以有係之私既主于一隅一事豈能廓然无所不通乎
  問憧憧往來朋從爾思莫是此感彼應憧憧是添一箇心否朱子曰往來固是感應憧憧是一心方欲感他一心又欲他來應如正其義便欲謀其利明其道便欲計其功又如赤子入井之時此心方怵惕要去救他又欲他父母道我好這便是憧憧之病
  問往來是心中憧憧然往來猶言往來于懷否曰非也又問是憧憧于往來之間否曰亦非也只是對那日往則月來底説那個是自然之往來此憧憧者是加私意不好底往來憧憧只是加一個忙迫底心不能順自然之理方往時又便要來方來又便要往只是一個忙
  雲峰胡氏曰寂然不動心之體感而遂通心之用憧憧往來已失其寂然不動之體安能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貞吉悔亡无心之感也何思何慮之有憧憧往來私矣
  象曰貞吉悔亡未感害也憧憧往來未光大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貞則吉而悔亡未為私感所害也係私意則害于感矣憧憧往來以私心相感感之道狹矣故云未光大也
  紫陽朱子曰感害言不正而感則有害也
  通論象山陸氏曰咸九四一爻聖人以其當心之位其言感通為尤至曰貞吉悔亡而象以為未感害也蓋未為私感所害則心之本然无適而不正无感而不通曰憧憧往來朋從爾思而象以為未光大也蓋憧憧往來之私心其所感必狹從其思者獨其私朋而已聖人之洗心其諸以滌去憧憧往來之私而全其本然之正也與此所以退藏于宻而能同乎民交乎物而不墮于膠焉溺馬之一偏者也
  九五咸其脢无悔
  正義衡水孔氏曰馬融云脢背也鄭康成云脢脊肉也王肅云脢在背而夾脊諸説不同大體皆在心上
  愚案咸取无心為義惟九五一爻當之咸其脢者不以説感其心雖外有可喜可好之事而中之寂然不動者如故則謂之无心可矣无悔者人情為説所牽其極有至于放僻邪侈无所不為而多可悔者若九五之无心于説則必元是矣此爻較九四為逺勝先儒知脢字之訓而不明于爻義亦可異也
  通論西溪李氏曰悔亡是有悔而亡之也无悔是无復有
  悔也
  存疑紫陽朱子曰脢背肉在心上而相背不能感物而无私繫九五適當其處故取其象而戒占者以能如是則雖不能感物而亦可以无悔也
  象曰咸其脢志末也
  辨正愚案志者有心之謂盖既云感則不可以謂之无心而終不以有心為本故曰志末也先儒亦多誤解
  存疑資州李氏曰末猶上也五比于上故咸其脢志末者
  謂五志感于上也
  紫陽朱子曰志末謂不能感物
  上六咸其輔頰舌
  正義伊川程子曰上隂柔而説體為説之主又居感之極是其欲感物之極也故不能以至誠感物而發見于口舌之間豈能動于人乎輔頰舌皆所用以言也
  紫陽朱子曰輔頰舌皆所以言者而在身之上上六以隂居説之終處咸之極感人以言而无其實又兌為口舌故其象如此凶咎可知
  通論山齋易氏曰咸感也咸以心為主而偏體皆所感之一初咸其拇二咸其腓三咸其股五咸其脢上咸其輔頰舌皆感其偏體者也所感出于心故皆以咸字明之九四在上下之間其位在心故不言咸而言所感之道
  建安邱氏曰咸六爻以身取象上卦象上體下卦象下體初在下體之下為拇二在下體之中為腓三在下體之上為股此下卦三爻之序也四在上體之下為心五在上體之中為脢上在上體之上為口此上卦三爻之序也
  象曰咸其輔頰舌滕口説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唯至誠為能感人乃以柔説滕揚于口
  舌言説豈能感于人乎
  ䷟
  恒亨无咎利貞利有攸往
  正義伊川程子曰恒者常久也恒之道可以亨通恒而能亨乃无咎也恒所以能亨由貞正也故云利貞夫所謂恒守一隅而不知變也故利于有往唯其有往故能恒也一定則不能常矣又常久之道何往不利
  紫陽朱子曰恒常久也為卦震剛在上巽柔在下震雷巽風二物相與巽順震動為巽而動二體六爻隂陽相應四者皆理之常故為恒其占為能久于其道則亨而无咎然又必利于守貞則乃為得所常久之道而利有所往也
  通論紫陽朱子曰恒是箇一條物事徹頭徹尾不是尋常字古字作□其説象一隻船兩頭靠岸可見徹頭徹尾
  進齋徐氏曰恒有二義有不易之恒有不已之恒利貞者不易之恒也利有攸往者不已之恒也合而言之乃常道也倚于一偏則非道矣
  雲峰胡氏曰咸亨不以正徒為人欲之感恒亨不以正亦非天理之常故皆以利貞戒之
  彖曰恒乆也剛上而柔下雷風相與巽而動剛柔皆應恒恒亨无咎利貞久于其道也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利有攸往終則有始也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時變化而能久成聖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觀其所恒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
  正義衡水孔氏曰剛上而柔下者此就二體以釋恒也震剛而巽柔震則剛尊在上巽則柔卑在下得其順序所以為恒也
  伊川程子曰震上巽下剛處上而柔居下乃恒道也雷震則風發二者相須交助其勢故云相與乃其常也下巽順上震動為以巽而動天地造化恒久不已者順動而已動而不順豈能常也剛柔相應理之常也此四者恒之道也卦所以為恒也恒之道可致亨而无過咎但所恒宜得其正失正則非可恒之道也故曰久于其道其道可恒之正道也不恒其徳與恒于不正皆不能亨而有咎也天地之所以不已蓋有恒久之道人能恒于可恒之道則合天地之理也天下之理未有不動而能恒者也動則終而復始所以恒而不窮唯隨時變易乃常道也故云利有攸往明理之如是懼人之泥于常也日月隂陽之精氣耳唯其順天之道往來盈縮故能久照而不已得天順天理也四時隂陽之氣耳往來變化生成萬物亦以得天故常久不已聖人以常久之道行之有常而天下化之以成美俗也觀其所恒謂觀日月之久照四時之久成聖人之道所以能常久之理則天地萬物之情理可見矣
  漢上朱氏曰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恒非一定而不變也隨時變易其恒不動故利有攸往
  紫陽朱子曰恒固能亨且无咎矣然必利于正乃為久于其道不正則久非其道矣天地之道所以常久亦以正而已矣
  辨正紫陽朱子曰能常而後能變及其變也常亦只在其
  中伊川却説變而後能常非是
  愚案咸之柔上剛下取艮兑之氣通也恒之剛上柔下取震巽之分定也剛柔皆以卦言非謂爻也至彖𫝊云剛柔相應上承巽而動之文亦以卦言與咸卦二氣感應以相與下接止而説語意正同又豈可以偶合于爻位相應之説而以為指爻乎程𫝊不可從○利貞久于其道也道即貞也久于其道則合常變而皆不離乎正也正始是道常與變皆事也若謂變而後能常則指事以為道而失恒之主宰矣終則有始即上文不已之意以明經之所謂利有攸往者乃无往而不用其正彼以正用之于一時一事者不得謂之恒也本義以久于其道為終利有攸往為始不能无誤
  通論雲峰胡氏曰咸恒皆言利貞咸止而説即是貞恒巽
  而動動未必貞也故彖詳焉
  餘論廣川董子曰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變道亦不變紫陽朱子曰物各有箇情有箇人在此決定是有箇惻隱羞惡是非辭讓之情性只是箇物事情却多般或起或滅然而頭面却只一般長長恁地這便是觀其所恒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之義
  紫峰陳氏曰即其恒久之理而觀之則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盖大氣渾淪充塞而太極為之綱維主張氣有參差而理无不一故天髙地下萬物散殊不特其聲色貌象常久如此而其德性功用亦亘萬古而不易少有變易則為怪異不祥矣此可見天地萬物之情皆有恒也
  象曰雷風恒君子以立不易方
  辨正愚案恒益二象皆取諸風雷而有上下之分向來未有確解建安邱氏曰巽入也而在内震出也而在外二物各居其位則謂之恒故君子體之而立不易方若雷入而從風風出而從雷二物易位而相從則謂之益故君子體之而為遷善改過之義邱氏此説于益得之于恒則未盡也盖恒之所以為恒者本取于剛柔之有定分雷剛而常在上風柔而常在下亘古不易君子體其象雖剛柔不可以偏廢而其一定之分則終不使之紊焉此之謂立不易方也解者又謂雷風變而不失其常雖若近理然于雷上風下之象未見精切而與益象不同之故亦究不可得而明矣
  初六浚恒貞凶无攸利
  正義陸氏希聲曰常之為義貴久于其道日以浸深初為常始宜以漸為常而體巽性躁遽求深入是失久于其道之義不可以為常故貞凶
  安定胡氏曰天下之事必皆有漸在乎積日累久而後能成其功是故為學既久則道業可成聖賢可到為治既久則教化可行堯舜可至若是之類莫不由積日累久而後至固非驟而及也初六居下卦之初為事之始責其長久之道永逺之效是猶為學之始欲亟至于周孔為治之始欲化及于堯舜不能積久其事而求常道之深故于貞正之道見其凶也无攸利者以此而往必无所利孔子曰欲速則不達是也
  童溪王氏曰初巽之主也當恒之初而以深入為恒故曰浚恒猶之造事也未嘗有一日之勞而遽求其事成猶之為學也未嘗有一日之功而遽求其造道夫造事而欲其有所成為學而欲其有所造固所當然然望之太深責之太遽俱不免于无成而已故凶而无攸利也
  秋山王氏曰恒久也天下可久之事豈一朝夕所能致者初六質柔而志剛質柔故昧于逺見志剛故欲速不達處恒之初是方為可久之計者而遽焉求深故曰浚恒非急暴而不能恒則必茍且而不可恒矣以此為恒取凶之道何所利哉以上四説折中所定以為正義
  存疑伊川程子曰初居下而四為正應柔暗之人能守常而不能度勢四震體而陽性以剛居髙志上而不下又為二三所隔應初之志異乎常矣而初乃求望之深是知常而不知變也浚深也守常而不度勢求望于上之深堅固守此凶之道也无所徃而利矣
  紫陽朱子曰初與四為正應理之常也然初居下而在初未可以深有所求四震體而陽性上而不下又為二三所隔應初之意異乎常矣初之柔暗不能度勢又以隂居巽下為巽之主其性務入故深以常理求之浚恒之象也占者如此則雖貞亦凶而无利矣
  象曰浚恒之凶始求深也
  正義白雲郭氏曰進道有漸而後可久在恒之初浚而深
  求非其道也
  秋山王氏曰可恒之道以久而成始而求深是施諸己則欲速不達施諸人則責之太遽者也故凶
  紫溪蘇氏曰凡人用功之始立志太鋭取效太急便有欲速助長之病故曰始求深孟子言深造必以道正是此意
  通論漢上朱氏曰初居巽下以深入為恒上居震極以震動為恒在始而求深在上而好動皆凶道也
  九二悔亡
  正義㑹稽虞氏曰處中多譽故悔亡也
  愚案九二剛中而體巽剛為天徳巽者順也有順乎天徳而不失其常之象故𫝊以能久中釋之悔亡者半途而廢之悔其知免矣𫝊義謂陽爻隂位本當有悔又謂以中應中是以悔亡並非實義且何以處凡九二及九二之與六五應者乎
  通論沙隨程氏曰大壯九二解初六及此爻皆不著其所
  以然蓋以爻明之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陽爻居隂位處非其常本當有悔而九二以中徳而應于五五復居中以中而應中其處與動皆得中也是能恒久于中也能恒久于中則不失正矣中重于正中則正矣正不必中也九二以剛中之徳而應于中徳之勝也足以亡其悔矣人能識重輕之勢則可以言易矣
  象曰九二悔亡能久中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所以得悔亡者由其能恒久于中也人
  能恒久于中豈止亡其悔徳之善也
  通論雲峰胡氏曰九二獨提能久中諸爻不中故不久可
  
  九三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貞吝
  正義山陽王氏曰徳行无恒自相違錯不可致詰故或承
  之羞也
  兼山郭氏曰九三剛已過中而巽為不柔進退无常不恒其徳者也
  紫陽朱子曰位雖得正然過剛不中志從于上不能久于其所故為不恒其徳或承之羞之象或者不知其何人之辭承奉也言人皆得奉而進之不知其所自來也貞吝者正而不恒為可羞吝申戒占者之辭
  象曰不恒其徳无所容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人既无恒何所容處當處之地既不能恒處非其據豈能恒哉是不恒之人无所容處其身也
  九四田无禽
  正義衡水孔氏曰田者田獵也以譬有事也无禽者田獵不獲以喻有事无功也恒于非位故勞而无功也
  愚案田獵非可常之事九四偏剛而處震動之體以從禽為常其不能有獲可知矣
  象曰久非其位安得禽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處非其位雖久何所得乎
  愚案震體主動非可常之位故曰久非其位
  六五恒其徳貞婦人吉夫子凶
  正義伊川程子曰五應于二居中而所應又中隂柔之正也故恒久其徳則為貞也夫以順從為恒者婦人之道在婦人則為貞故吉若丈夫而以順從于人為恒則失其剛陽之正乃凶也
  厚齋馮氏曰徳則為婦之柔位則為夫之尊易故兩存其義
  建安邱氏曰二五皆得中在二則悔亡而五有夫子凶之戒者二以剛中為常而五以柔中為常也以剛為常能常者也以柔為常則是婦人之道非夫子所尚此六五所以有從婦之凶
  象曰婦人貞吉從一而終也夫子制義從婦凶也正義楊氏文源曰爻辭只曰婦人吉象𫝊又添一貞字明
  恒其徳貞為婦人之貞也
  上六振恒凶
  正義山陽王氏曰夫静為躁君安為動主故安者上之所處也静者可久之道也處卦之上居動之極以此為恒无施而得也
  紫陽朱子曰振者動之速也上六居恒之極處震之終恒極則不常震終則過動又隂柔不能固守居上非其所安故有振恒之象而其占則凶也
  秋山王氏曰振者運動而无常也居恒之終處震之極恒終則變而不能恒震極則動而不能止故有振恒之象在上而動无恒其凶宜矣
  象曰振恒在上大无功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居上之道必有恒徳乃能有功若躁動不常豈能有所成乎居上而不恒其凶甚矣象又言其不能有所成立故曰大无功也












  大易擇言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十八
  上元程廷祚撰
  ䷠艮下乾上
  遯亨小利貞
  正義伊川程子曰遯者陰長陽消君子遯藏之時也君子退藏以伸其道道不屈則為亨故遯所以有亨也雖小人道長之時君子知幾退避固善也然事有不齊與時消息无必同也隂柔方長而未至于甚盛君子尚有遲遲致力之道不可大貞而尚利小貞也
  紫陽朱子曰遯退避也為卦二隂浸長陽當退避故為遯其占為君子能遯則身雖退而道亨小人則利于守正不可以浸長之故而遂侵迫于陽也小謂隂柔小人也此卦之占與否之初二兩爻相類
  辨正問遯小利貞本義謂小人也案易中小字未有以為小人者如小利有攸往與小貞吉之類皆大小之小耳朱子曰經文固无此例以彖𫝊推之則是指小人而言今當且依經而存傳耳
  愚案小利貞程𫝊本虞王以為大小之小本義以為小人説俱有理然遯與否皆隂長之卦否彖不利君子貞主隂而言也則小利貞亦宜主隂而言以此卦方有二隂且居艮體猶能小利于君子而无大害非謂君子處遯之時尚可以小有所為亦非教小人以守正而无侵迫于君子也夫卦既為遯則剛知柔之將有害于己矣而經又曰小利貞者言不可愛其小利而㤀大害所以堅其遯之意也朱子以指小人為經文无此例葢亦疑此
  彖曰遯亨遯而亨也剛當位而應與時行也小利貞浸而長也遯之時義大矣哉
  正義衡水孔氏曰此釋遯之所以得亨通之義小人之道
  方長君子非遯不通故曰遯而亨也
  紫陽朱子曰隂方浸長處之為難故其時義為尤大也
  語類問遯亨遯而亨也分明是説能遯便亨更説剛當位而應與時行也是如何朱子曰此其所以遯而亨也隂方㣲為他剛當位而應所以能知時而遯是能與時行不然便是與時背也
  辨正愚案此卦内外俱剛體乾居上而用其健艮居下而用其止故曰剛當位而應非專指九五而言也
  象曰天下有山遯君子以遠小人不惡而嚴
  正義崔氏曰天喻君子山比小人小人浸長若山之侵天君子遯避若天之逺山故言天下有山遯也
  伊川程子曰天下有山山下起而乃止天上進而相違是遯避之象也君子觀其象以避逺乎小人逺小人之道若以惡聲厲色適足以致其怨忿唯在乎矜莊威嚴使知敬畏則自然逺矣
  紫陽朱子曰天體无窮山髙有限遯之象也嚴者君子自守之常而小人自不能近
  石澗俞氏曰君子觀象以逺小人豈有他哉不過危行言遜而已遜其言則不惡不使之怨也危其行則有不可犯之嚴不使之不遜也此君子逺小人之道也
  初六遯尾厲勿用有攸往
  辨正愚案凡六爻之位以初上為始終而全卦之體則以初上為首尾初六之為遯尾取諸全卦者也雖取諸全卦亦但就一爻而言非以上五爻為先遯而初六為遯而在後何也卦之二隂乃此卦所以為遯者也遯者賢人君子之事四陽爻方能為之豈可以屬隂爻乎遯尾厲者言初六隂之初長繼之者方來而未已為可危也勿用有攸往者言能自是而不前進則可以无害于陽而遯者可勿遯矣舊説既不明于遯尾之義而下句之説亦迂迴而難通
  存疑呉郡陸氏曰隂氣已至于二而初在其後故曰遯尾也避難當在前而在後故厲往與災難㑹故勿用有攸往
  衡水孔氏曰遯尾厲者為遯之尾最在後遯者也小人長于内應出外以避之而最在卦内是遯之為後故曰遯尾厲也危厲既至則當危行言遜勿用更有所往
  存異伊川程子曰他卦以下為初遯者往遯也在前者先進故初乃為尾尾在後之物也遯而在後不及者也是以危也初以柔處微既已後矣不可往也往則危矣微者易于晦藏往既有危不若不往之无災也
  紫陽朱子曰遯而在後尾之象危之道也占者不可以有所往但晦處静俟可免災耳
  象曰遯尾之厲不往何災也
  存異伊川程子曰見幾先遯固為善也遯而為尾危之道也往既有危不若不往而晦藏可免于災處微故也古人處微下隠亂世而不去者多矣
  六二執之用黄牛之革莫之勝說
  辨正愚案所以致遯在下卦之二陰而適居艮體故爻辭皆取止遯之義遯不可止止隂之長乃所以止遯也初六既言隂不可進六二則隂進之勢尤鋭非力止之則其進不可遏而遯之事成矣故曰執用黄牛莫之勝説舊解未可用
  通論雙湖胡氏曰遯以二隂之長成卦而以四陽之遯得名故初遯則厲二不言遯三四五上皆言遯豈非以隂爻无取于遯之義歟
  存疑衡水孔氏曰處中居内非遯之人也既非遯之人便為所遯之主物皆棄已而遯何以執固留之惟有中和厚順之道可以固而安之也能用此道則无能勝已解脱而去以下三説立義不同然終于本爻之象未見明確
  伊川程子曰二與五為正應雖在相違遯之時二以中正順應于五五以中正親合于二其交自固黄中色牛順物革堅固之物二五以中正順道相與其固如執係之以牛革也莫之勝説謂其交之固不可勝言也
  紫陽朱子曰以中順自守人莫能解必遯之志也占者固守亦當如是
  象曰執用黄牛固志也
  辨正愚案固志謂固止隂柔之志使之不迫于上進也九三係遯有疾厲畜臣妾吉
  正義蘭氏恵卿曰九三為艮之主二隂浸長而止之于内是畜二小人于内曰若畜之以臣妾之禮則吉不可使與于政事也
  紫陽朱子曰下比二隂當遯而有所係之象有疾而危之道也然以畜臣妾則吉盖君子之于小人惟臣妾則不必其賢而可畜耳故其占如此
  厚齋馮氏曰乾三陽所以得遯而避二隂之長者以有九三以止之也今九三為二隂所拘繫而不得脱將為隂柔所薄而元氣危矣能如人主之畜臣妾柔而服之使二隂止于内而不往乃吉道也
  徐氏曰係者我為彼所係隂為主也畜者彼為我所畜陽為主也故以隂係陽則有疾以陽畜隂則為吉也
  象曰係遯之厲有疾憊也畜臣妾吉不可大事也正義中溪張氏曰當遯而係故有疾而厲至于憊乏也惟當以剛自守止下二隂而畜之以臣妾之道然後獲吉又豈可當大事乎
  愚案九三陽剛本欲遯者而内與二隂為體有係屬之義故曰係遯其徳以止為徳者也于二隂畜以臣妾之道畀以使令之役而不使之干預大事則止之道得矣不可大事正對小利貞而言盖臣妾人之所不可无者若以其小有利益而授以軍國之務則禍亂萌生而君子之害至矣雖欲遯得乎
  九四好遯君子吉小人否
  正義
  折中曰案君子吉小人否若以小人與君子相敵者言之則否字解如泰否之義謂好遯者身退道亨在君子固吉矣然豈小人之福哉自古君子退避則小人亦不旋踵而覆敗是君子之遯者非君子之凶乃君子之吉而致君子之遯者非小人之泰乃小人之否也此義與剝上小人剝廬之指正同蓋易雖不為小人謀而未嘗不為小人戒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與初為正應是所好愛者也君子雖有所好愛義茍當遯則去而不疑所謂克己復禮以道制欲是以吉也小人則不能以義處牽于所私至于陷辱其身而不能已故在小人則否也否不善也四乾體能剛斷者聖人以其處隂而有繫故設小人之戒
  紫陽朱子曰下應初六而乾體剛健有所好而能絶之以遯之象也惟自克之君子能之而小人不能故占者君子則吉而小人否也
  象曰君子好遯小人否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君子雖有好而能遯不失于義小人則不能勝其私意而至于不善也案小人否之説以 折中為正
  九五嘉遯貞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九五中正遯之嘉美者也處得中正之道時止時行乃所謂嘉美也故為貞正而吉
  存疑紫陽朱子曰剛陽中正下應六二亦柔順而中正遯
  之嘉美者也占者如是則正而吉矣
  愚案九五正所謂剛健而中正者也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遯之盡善无過于此初不以下應六二况六二亦豈可謂之柔順中正乎程𫝊前數語盡之矣
  象曰嘉遯貞吉以正志也
  辨正愚案九五自正其志而非有待于外所謂求仁而得
  仁者也
  上九肥遯无不利
  正義伊川程子曰肥者充大寛裕之意遯者唯飄然逺逝无所係滯之為善上九乾體剛斷在卦之外矣又下无所係是遯之遠而无累可謂寛綽有餘裕也遯者窮困之時也善處則為肥矣其遯如此何所不利
  紫陽朱子曰以剛陽居卦外下无係應遯之逺而處之裕者也故其象占如此肥者寛裕自得之意
  象曰肥遯无不利无所疑也
  正義侯氏行果曰最處外極无應于内心无疑戀超世髙
  舉安時无悶故肥遯无不利
  伊川程子曰其遯之逺无所疑滯也蓋在外則已逺无應則无累故為剛决无疑也
  通論平菴項氏曰下三爻艮也主于止故為不往為執革為係遯上三爻乾也主于行故為好遯為嘉遯為肥遯也
  ䷡乾下震上
  大壯利貞
  正義伊川程子曰為卦震上乾下乾剛而震動以剛而動大壯之義也剛陽大也陽長已過中矣大者壯盛也○大壯之道利于貞正也大壯而不得其正强猛之為耳非君子之道壯盛也
  紫陽朱子曰大謂陽也四陽盛長故為大壯陽壯則占者吉亨不假言但利在正固而已
  彖曰大壯大者壯也剛以動故壯大壯利貞大者正也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矣
  正義伊川程子曰隂為小陽為大陽長以盛是大者壯也下剛而上動以乾之至剛而動故為大壯大者既壯則利于貞正正而大者道也天地之道常久而不已者至大至正也
  語類問如何見天地之情朱子曰正大便見得天地之情天地只是正大未嘗有些子邪處
  折中曰案大者謂陽也大者壯謂四陽盛長也此句正釋名卦之義剛以動故壯一句非正釋卦名乃推明卦之善以起義耳凡曰故者皆同義順以説故聚明以動故豐是也
  通論蘭氏惠卿曰復者一陽在内而甚微故曰心心難見故曰復其見天地之心乎大壯則四陽壯盛已形于外故曰情情易見故曰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矣
  象曰雷在天上大壯君子以非禮弗履
  正義伊川程子曰雷震于天上大而壯也君子之大壯者莫若克己復禮古人云自勝之謂强中庸于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皆曰强哉矯赴湯火蹈白刃武夫之勇可能也至于克己復禮則非君子之大壯不可能也故云君子以非禮弗履
  紫陽朱子曰雷在天上是甚生威嚴人之克己須是如雷在天上方能克去非禮若半上落下則不濟事
  餘論平菴項氏曰君子所以養其剛大者亦曰非禮勿履
  而已
  初九壯于趾征凶有孚
  正義山陽王氏曰在下而壯故曰壯于趾也居下而用剛壯以斯而進窮凶可必也故曰征凶有孚
  伊川程子曰初陽剛乾體而處下壯于進者也趾在下而進動之物九在下用壯而不得其中夫以剛處壯雖居上猶不可行况在下乎故征則其凶有孚孚信也謂以壯往則得凶可必也
  象曰壯于趾其孚窮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在最下而用壯以行可必信其窮困而
  凶也
  九二貞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二雖以陽剛當大壯之時然居柔而處中是剛柔得中不過于壯得貞正而吉也
  辨正愚案二四兩爻並有貞吉之辭二居乾體之中不見其剛于外有務克己私以全天德之象故得其正而吉也四處動體之初值多懼之地前遇二隂非其所敵故亦得正而吉雖有悔而可亡也然四曰悔亡則二之无悔可知二在本卦為最勝之爻于此明矣先儒謂二以陽居隂本不得其正必因中以求正然後得吉非至當之論
  象曰九二貞吉以中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所以貞正而吉者以其得中道也中則
  不失正况陽剛而乾體乎
  九三小人用壯君子用罔貞厲羝羊觸藩羸其角正義東郡京氏曰壯一也小人用之君子有而不用劉氏長民曰罔不也君子尚徳而不用壯若用其壯則危矣
  白雲郭氏曰剛至三而壯矣小人務勝人故喜壯而用之君子務勝已之私是以勿用壯于外也以用壯為正則危矣羊狠喜觸用壯之象也觸藩羸角用壯而厲也君子用罔者君子罔以壯為用也先儒或為羅網之罔失之矣
  愚案君子用罔之説以 折中所訂為正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三以剛居陽而處壯又當乾體之終壯之極者也在小人則為用壯在君子則為用罔小人尚力故用其勇壯君子志剛故用罔罔无也猶云蔑也以其至剛蔑視于事而无所忌憚也君子小人以地言剛柔得中則不折不屈施无不宜茍剛之太過則多傷莫與貞固守此則危道也凡物莫不用其壯齒者齧角者觸蹄者踶羊壯于首羝為喜觸故取為象羊喜觸藩籬以藩籬當其前也盖所當必觸喜用壯如此必羸困其角矣猶人尚剛壯所當必用必至摧困也
  紫陽朱子曰過剛不中當壯之時是小人用壯而君子則用罔也罔无也視有如无君子之過于勇者也如此則雖正亦危矣羝羊剛壯喜觸之物藩籬也羸困也貞厲之占其象如此
  象曰小人用壯君子罔也
  正義慈湖楊氏曰九三益進勢雖壯君子之心未嘗以為意焉惟小人則自喜己勢之壯而益肆益壯是謂小人用壯罔无也言君子之所用異乎小人之用也故曰小人川壯君子罔也
  泉峰龔氏曰大壯本以四陽盛長而得名九三以陽居陽而過剛壯而又壯者也用壯如此是小人之所為而非君子之道故曰君子用罔象釋之曰小人用壯君子罔也語意與遯九四君子好遯小人否也同
  辨正平菴項氏曰君子用罔説者不同然觀爻辭之例如小人吉大人否亨君子吉小人否婦人吉夫子凶皆是相反之辭又象辭曰小人用壯君子罔也全與君子好遯小人否也句法相類詩書中罔字與弗字勿字毋字通用皆禁止之義也
  存疑紫陽朱子曰小人以壯敗君子以罔困
  九四貞吉悔亡藩決不羸壯于大輿之輹
  正義伊川程子曰四陽剛長盛壯已過中壮之甚也故戒以貞則吉而悔亡蓋方道長之時小失則害亨進之勢是有悔也藩所以限隔也藩籬決開不復羸困其壯也高大之車輪輹强壯其行之利可知車之敗常在折輹輹壯則車强矣輹與輻同
  東谷鄭氏曰居四陽之終其壯易過故必正吉則悔亡羣陽並進非二陰之所能止藩决不羸其道通也壯于大輿之輹其行健也
  紫陽朱子曰藩決不羸承上文而言也決開也三前有四猶有藩焉四前二隂則藩決矣壯于大輿之輹亦可進之象也
  辨正愚案四與二所處雖不同然二以乾體居下卦之中四以震體居外卦之初剛與動皆未至于極則皆為壯之得其正者故並得貞吉而四亦非戒辭也至于二不言悔亡而四言者已交外卦而當四陽之盛不能无過壯之嫌則其始不能无悔以其初動而在上卦之下遂得悔亡亦非陽終而壯易過之謂也
  象曰藩決不羸尚往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剛陽之長必至于極四雖已盛然其往
  未止也
  六五喪羊于易无悔
  正義紫陽朱子曰卦體似兑有羊象焉外柔而内剛者也獨六五以柔居中不能抵觸雖失其壯然亦无所悔矣故其象如此而占亦與咸九五同易容易之易言忽然不覺其亡也或作疆埸之埸亦通漢食貨志埸作易
  折中曰壯之道貴乎得中九二方壯之時以剛處中壯之正也至六五則壯已過矣又以柔處中則无所用其壯矣故雖喪羊而无悔
  存異伊川程子曰羊羣行而喜觸以象諸陽並進四陽方長而並進五以柔居上若以力制則難勝而有悔唯和易以待之則羣陽无所用其剛是喪其壯于和易也如此則可以无悔五以位言則正以徳言則中故能用和易之道使羣陽雖壯无所用也
  愚案大壯之為卦諸爻雖有美惡然四陽方長聖人幸之矣六五以隂柔别有取義非以諸陽並進而欲以五制之也程𫝊甚誤
  象曰喪羊于易位不當也
  通論臨川王氏曰剛柔者所以立本變通者所以趨時方其趨時則位正當而有咎凶位不當而无悔者有矣大壯之時得中而處之以柔能喪其狠者也
  折中曰案位當位不當易例多借爻位以發明其徳與時地之相當不相當也此位不當不止謂以隂居陽不任剛壯而已盖謂四陽已過矣則五所處非當壯之位也于是而以柔中居之故為喪羊于易
  上六羝羊觸藩不能退不能遂无攸利艱則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羝羊但取其用壯故隂爻亦稱之六以隂處震終而當壯極其過可知如羝羊之觸藩籬進則礙身退則妨角進退皆不可也才本隂柔故不能勝己以就義是不能退也隂柔之人雖極用壯之心然必不能終其壯有摧必縮是不能遂也其所為如此无所往而利也用壯則不利知艱而處柔則吉也
  紫陽朱子曰壯終動極故觸藩而不能退然其質本柔故又不能遂其進也其象如此其占可知然猶幸其不剛故能艱以處則尚可以得吉也
  通論山齋易氏曰三前有四故為觸藩四前遇隂故言藩決上六前无滯礙而亦言觸藩者處一卦之窮也不能退者在衆爻之上不能遂者亢而不可前進也然能艱則吉此易之所以備勸戒也
  象曰不能退不能遂不詳也艱則吉咎不長也
  正義石澗俞氏曰人之處事以為易則不詳審以為艱則詳審向也既以不詳審而致咎今詳審而不輕率則其咎不長也










  大易擇言卷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十九
  上元程廷祚撰
  ䷢坤下離上
  晉康侯用錫馬蕃庶晝日三接
  正義伊川程子曰晉為明盛之時大明在上而下體順附
  諸侯承王之象也
  紫陽朱子曰晉進也康侯安國之侯也錫馬蕃庶晝日三接言多受大賜而顯被親禮也蓋其為卦上離下坤有日出地上之象順而麗乎大明之德占者有是德則亦當有是寵也
  通論白雲郭氏曰晉卦取名之義與大有畧相類大有火在天上君道也晉明出地上臣道也以人臣之進獨備一卦之義則臣道之至大者非康侯安足以當之
  折中曰案易有晉升漸三卦皆同為進義而有别晉如日之方出其義最優升如木之方生其義次之漸如木之既生而以漸髙大其義又次之觀其彖辭皆可見矣
  彖曰晉進也明出地上順而麗乎大明柔進而上行是以康侯用錫馬蕃庶晝日三接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晉進也明進而盛也明出于地益進而盛故為晉明出地上離在坤上也坤麗于離以順麗于大明順德之臣上附于大明之君也柔進而上行凡卦離在上者柔居君位多云柔進而上行噬嗑睽鼎是也六五以柔居君位明而順麗為能待下寵遇親密之義大明之君安天下者也諸侯能順附天子之明德是康民安國之侯也故謂之康侯是以享寵錫而見親禮晝日之間三接見于天子也不曰公卿而曰侯天子治于上者也諸侯治于下者也在下而附順于大明之君諸侯之象也
  白雲郭氏曰順而麗乎大明柔進而上行康侯之德也其德柔順而明故下能康一國之民而為之主上能致王者之寵而錫馬蕃庶晝日三接也
  通論平菴項氏曰三女之卦獨離柔在上為得尊位大中而行之故謂之上行巽在六四例謂之上合上同兌在上六例謂之上窮皆不得 為上行也
  愚案五為中正之位陽剛之所宜居麗乎大明猶離傳之言麗乎中正也柔進而上行晉睽鼎三卦皆云以三卦上皆得離柔而處下僅得其常今進而居五則柔道之至貴者也順而麗乎大明與睽之說而麗乎明旅之止而麗乎明順說止皆指内卦麗與明皆指外卦之離程傳謂坤麗于離非是
  象曰明出地上晉君子以自昭明德
  正義北海鄭氏曰地雖生萬物日出於上其功乃著故君
  子法之而以明自昭其德
  伊川程子曰昭明之也𫝊曰昭德塞違君子觀明出地上而益明盛之象而以自昭其明德去蔽致知昭明徳于己也明明德于天下昭明德于外也明明德在己故云自昭
  通論雲峰胡氏曰至健莫如天君子以之自强至明莫如
  日君子以之自昭
  初六晉如摧如貞吉罔孚裕无咎
  正義伊川程子曰初六晉之下進之始也晉如升進也摧如抑退也于始進而言遂其進不遂其進唯得正則吉也罔孚者在下而始進豈遽能深見信于上茍上未見信則當安中自守雍容寛裕无急于求上之信也茍欲信之心切非汲汲以失其守則悻悻以傷于義矣皆有咎也故裕則无咎君子處進退之道也
  存疑紫陽朱子曰以陰居下應不中正有欲進見摧之象愚案初六始進君子以難進為節摧如如有摧之者也如此則得其正而吉矣本爻初无見催于人之象且初六九四正合于舊說之所謂應者而先儒顧不之用未知何故也
  象曰晉如摧如獨行正也裕无咎未受命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初居下位未有官守之命
  愚案獨行正者言難進所以得正也裕无咎未受命者言既不見信于人則宜處以寛裕无汲汲于進取也上下若一意然上言己之處進下言處人之不見信皆進之始事也朱子謂下二句為解上二句恐未確
  餘論伊川程子曰无進无抑唯獨行正道也寛裕則无咎者始欲進而未當位故也君子之于進退或遲或速唯義所當未嘗不裕也聖人恐後之人不逹寛裕之義居位者廢職失守以為裕故特云初六裕則无咎者始進未受命當職任故也若有官守不信于上而失其職一日不可居也
  六二晉如愁如貞吉受兹介福于其王母
  辨正愚案二五皆陰舊例謂之不相應故此爻王輔嗣以不以无應而不修其德為解受兹介福曰闇亦應之皆指本爻也程傳以愁如為上无應援又斷以王母為六五而曰大明之君與之同德其義不无參差案二柔中而有順徳晉如愁如言得位而不以位為樂也此其所以得正而吉也夫居位而時懷隕越則必无曠職廢官之慮為能以順受順无所拂逆幽㝠之中若有左右之者故曰受兹介福于其王母義海撮要云王母至幽之象又坤為母也輔嗣所謂闇亦應之者蓋亦指此非他所謂應也如以王母為六五則不可通矣姑以俟後之知者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二在下上无應援以中正柔和之德非强于進者也故于進為可憂愁謂其進之難也然守其貞正則當得吉故云晉如愁如貞吉王母祖母也謂陰之至尊者指六五也二以中正之道自守雖上无應援不能自進然其中正之德久而必彰上之人自當求之蓋六五大明之君與之同德必當求之加之寵禄受介福于王母也介大也
  紫陽朱子曰六二中正上无應援故欲進而愁占者如是而能守正則吉而受福于王母也王母指六五蓋享先妣之吉占而凡以陰居尊者皆其類也
  象曰受兹介福以中正也
  正義龜山楊氏曰六二以柔順處乎衆陰而獨无應是不見知也故晉如愁如然居中守正素位而行鬼神其福之矣詩曰靖共爾位好是正直神之聽之介爾景福此之謂也
  六三衆允悔亡
  正義伊川程子曰三在順體之上順之極者也三陰皆順上者也是三之順上與衆同志衆所允從其悔所以亡也或曰不由中立而與衆同得為善乎曰衆所允者必至當也况順上之大明豈有不善也古人曰謀從衆則合天心
  通論雲峰胡氏曰衆坤象坤順之極故有允象三居下卦之上為衆陰之長正康侯之謂也初罔孚衆未允也二愁如猶有悔也三居順之極而衆皆相信可以進而受三接之寵矣未信而進其悔在後衆允而進其悔乃亡
  象曰衆允之志上行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上行上順麗于大明也上從大明之君
  衆志之所同也
  九四晉如鼫鼠貞厲
  正義紫陽朱子曰不中不正以竊髙位貪而畏人蓋危道也故為鼫鼠之象占者如是雖正亦危
  通論平菴項氏曰晉之道以順而麗乎大明以柔進而上行皆主乎順者也三雖不正以其能順故得其志而上行四雖已進乎上以其失柔順之道故如鼫鼠之窮而不得遂
  折中曰案此卦以彖辭觀之則九四以一陽而近君康侯之位也參之爻義反不然者蓋卦義所主在柔則剛正與時義相反當晉時居髙位而失靜正之道乖退讓之節貪而畏人則非鼫鼠而何貞厲者戒其以持禄保位為常而不知進退之義也
  象曰鼫鼠貞厲位不當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賢者以正德宜在髙位不正而處髙位則為非據貪而懼失則畏人固處其地危可知也
  六五悔亡失得勿恤往吉无不利
  正義紫陽朱子曰以陰居陽宜有悔矣以大明在上而下皆順從故占者得之則其悔亡又一切去其計功謀利之心則往吉而无不利也然亦必有其德乃應其占耳
  雲峰胡氏曰事有不必憂者勿恤寛之之辭也有不當憂者勿恤戒之之辭也此曰失得勿恤戒辭明矣蓋當晉之時易有患得患失之心才柔又易有失得之累大明在上用其明于所當為不當用其明于計功謀利之私也
  折中曰案彖辭言康侯之被遇而傳以柔進上行釋之則聖人之意以此爻當康侯而為卦主明矣蓋凡卦皆有主其合于彖辭者是也九四髙位而爻辭不善如此則彖辭之義誠非六五不足以當之晉如鼫鼠者患得患失鄙夫之行也失得勿恤者竭誠盡忠君子之志也
  辨正愚案彖傳柔進而上行所謂柔者下三柔皆是也上行則謂六五又爻之三居下卦之上位之尊者諸侯當之故大有之九三為公用亨于天子之象則所謂柔者又當專指六三而言故象傳有志上行之語要而言之三為康侯五為康侯之接于天子其義顯而易知然則以五為康侯之位尚屬未確而以五為大明之君則更誤矣
  餘論廣川董子曰夫仁人者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
  計其功
  存異劉氏長民曰陽為躁動陰為靜止三五陽位以陰居之能節其動故爻辭不稱晉而皆曰悔亡
  建安邱氏曰五以柔居尊位為離明之主彖所謂柔進而上行者也在下三陰皆欲附己而九四阻之本當有悔以同徳相孚其勢必合故得亡矣失得主三陰言為四所間失也終與已合得也勿恤不必憂也言五但當往而上進三柔志在上行終必從已而或得或失皆當置而勿問則自然吉无不利矣五爻柔疑于進故勉之
  愚案三五皆曰悔亡而其義相通三以積順而為衆所信也五以順而麗乎大明也三有上行之勢五已上行故皆曰悔亡劉氏求之于陰爻陽位而附㑹靜止之說邱氏又謂下三陰為九四所阻是以有悔皆去經㫖甚逺而其說足以惑人不可以不辨
  象曰失得勿恤往有慶也
  辨正愚案往有慶即錫馬蕃庶晝日三接之說
  上九晉其角維用伐邑厲吉无咎貞吝
  正義伊川程子曰角剛而居上之物上九以剛居卦之極故取角為象以陽居上剛之極也在晉之上進之極也剛極則有强猛之過進極則有躁急之失以剛而極于進失中之甚也无所用而可維獨用于伐邑則雖厲而吉且无咎也伐四方者治外也伐其居邑者治内也言伐邑謂内自治也人之自治剛極則守道愈固進極則遷善愈速如上九者以之自治則雖傷于厲而吉且无咎也嚴厲非安和之道而于自治則有功也復云貞吝以盡其義極于剛進雖自治有功然非中和之德故于貞正之道為可吝也不失中正為貞
  折中曰案晉其角者是知進而不知退者也知進而不知退者危道也然亦有時事使然而進退甚難者惟内治其私反身无過如居家則戒子弟戢童僕居官則杜文私嚴假託皆伐邑之謂也如此則雖危而吉无咎矣若以進為常縱未至于危也寧无愧于心乎愚案晉其角者剛之過也伐邑即自治其剛過之病非謂又以剛自治也貞吝承晉其角而言言不能自治其剛之過則終歸于吝矣
  通論平菴項氏曰晉好柔而惡剛故九四上九皆以厲言之四進而非其道故其象為鼫鼠上已窮而猶晉故為晉其角
  愚案晉之為卦曰順而麗乎大明大明者剛之位也順而麗之者柔也大指取柔之從剛以明君臣合徳而致太平之義此卦之重柔爻以此柔爻既重則剛爻不得不輕離之本卦亦然故四與上皆不為美後儒動云晉好柔而惡剛蓋不得其解之故
  象曰維用伐邑道未光也
  正義
  折中曰案道未光乃推原所以伐邑之故蓋進之極則于道必未光也如勢位重則有居成功之嫌爵祿羈則失獨行願之志故必克治其私然後高而不危免于亢悔也夬五之中未光同
  ䷣離下坤上
  明夷利艱貞
  正義衡水孔氏曰時雖至暗不可隨世傾邪故宜艱難堅
  固守其貞正之德
  伊川程子曰為卦坤上離下明入地中也反晉成明夷故義與晉正相反晉者明盛之卦明君在上羣賢並進之時也明夷昬暗之卦暗君在上明者見傷之時也日入于地中明傷而昬暗也故為明夷君子當明夷之時利在知艱難而不失其貞正也在昬暗艱難之時而能不失其正所以為君子也
  紫陽朱子曰夷傷也為卦下離上坤日入坤中明而見傷之象故為明夷又其上六為暗之主六五近之故占者利于艱難以守正而自晦其明也
  雲峰胡氏曰以二體則離明也傷之者坤以六爻則初至五皆明也傷之者上上為暗主而五近之故本義從彖傳以利艱貞為五
  通論隆山李氏曰易卦諸爻噬嗑之九四大畜之九三曰利艱貞未有一卦全體以利艱貞為義者此蓋覩君子之明傷為可懼而危辭以戒之其時可知也
  彖曰明入地中明夷内文明而外柔順以蒙大難文王以之利艱貞晦其明也内難而能正其志箕子以之正義伊川程子曰内卦離離者文明之象外卦坤坤者柔順之象為人内有文明之德而外能柔順也文王内有文明之德外柔順以事紂蒙犯大難而足以遠禍患此文王所用之道也故曰文王以之不晦其明則被禍患不守其正則非賢明箕子當紂之時身處其國内切近其難故云内難然箕子能藏晦其明而自守其正志箕子所用之道也故曰箕子以之
  愚案文王以至仁而事至暴若置諸度外則非所以為聖人若顯然行其匡救則逢彼之怒而且于事无濟惟文王之忠愛一將之以有隱无犯而无匡救彌縫之迹蓋其事既非見危授命者之所能為亦非明哲保身者之所欲為故曰内文明而外柔順以蒙大難此文王之所以不可及也難而曰大言事關于天地民物而不可以為細故也難而曰内言身係于宗社而舍之不能去之不得也大難似不必如舊說定指羑里之囚蒙非徒蒙猶救焚拯溺而深入于水火之中也獻洛西之地以請除炮烙此為一證文王之事在卦為六二先儒有言之者
  象曰明入地中明夷君子以蒞衆用晦而明
  正義衡水孔氏曰冕旒垂目黈纊塞耳无為清靜民化不欺若運其聰明顯其智慧民即逃其密網姦詐愈生豈非藏明用晦反得其明也
  横渠張子曰不任察而不失其治也
  伊川程子曰明所以照君子无所不照然用明之過則傷于察太察則盡事而无含𢎞之度故君子觀明入地中之象于莅衆也不極其明察而用晦然後能容物和衆衆親而安是用晦乃所以為明也若自任其明无所不察則已不勝其忿疾而无寛厚含容之德人情睽疑而不安失莅衆之道適所以為不明也古之聖人設前旒樹屏者不容明之盡乎照也
  次崖林氏曰用晦而明不是以晦為明亦不是晦其明蓋雖明而用晦雖用晦而明也用晦而明只是不盡用其明蓋盡用其明則傷于太察而无含𢎞之道惟明而用晦則既不汶汶而暗亦不察察而明雖无所不照而有不盡照者此古先帝王所以蒞衆之術也
  初九明夷于飛垂其翼君子于行三日不食有攸往主人有言
  正義山陽王氏曰行不敢顯故曰垂其翼也○又曰殊類過甚以斯適人人必疑之故曰有攸往主人有言解勝程𫝊
  伊川程子曰初九明體而居明夷之初見傷之始也九陽明上升者也故取飛象昬暗在上傷陽之明使不得上進是于飛而傷其翼也翼見傷故垂朶君子于行謂去其禄位而退藏也三日不食言困窮之極也夫知幾者君子之獨見非衆人所能識也故明夷之始其見傷未顯而去之則世俗孰不疑怪故有所往適則主人有言也然君子不以世俗之見怪而遲疑其行也若俟衆人盡識則傷己及而不能去矣
  平菴項氏曰垂其翼不言夷未傷也夷于左股言已傷也說者以垂其翼為傷翼非也歛翼而下飛者避禍之象也以下三說與輔嗣同
  建安邱氏曰初體離明去上最遠見傷即避有飛而垂翼之象君子知幾義當速去蓋可以不食而不可以不去去重于食故也
  石澗俞氏曰居明夷之初不敢髙飛遂垂歛其翼以向下此見幾之明不待難作而蚤避者也夫知幾而早避此君子獨見主人固不識也豈得无言
  辨正愚案卦本以陽徳見傷而曰明夷初九在下先立陽德見傷之象曰明夷于飛垂其翼言陰晦之世不能高舉也自輔嗣以後多以首二句即當避害之旨義似未確○有攸往主人有言往與行對行者出乎明夷之外往者入乎明夷之中既言當行又言不當往以足其意程傳所言似亦未確且主人即指致天下之明夷者豈得泛謂世俗之人乎
  象曰君子于行義不食也
  正義潁川荀氏曰暗昧在上有明德者義不食禄也愚案三日不食言窮餓之久而不為利禄所誘君子之決于去亂如此荀解甚確
  六二明夷夷于左股用拯馬壯吉
  正義童溪王氏曰六二文明之主也以六居二柔順之至
  文王以之
  紫陽朱子曰傷而未切救之速則免矣
  愚案六二居用世之位而當昬闇之時所謂外柔順以蒙大難者以柔順救難非以柔順免難也以紂之惡而文王在位未至于甚曰用拯馬壯吉嗚呼此可以見文王之心矣程傳以拯為自拯甚誤
  存異伊川程子曰夷于左股謂傷害其行而不甚切也雖然亦必自免有道拯用壯健之馬則穫免之速而吉也君子為隂闇所傷其自處有道故其傷不甚自拯有道故獲免之速
  象曰六二之吉順以則也
  正義誠齋楊氏曰順以則者有君人之大德又有事君之小心順乎君臣之天則也故詩人歌之曰順帝之則詩人仲尼其見文王之心矣乎
  秋山王氏曰以柔順處之而不失其中正之則昔者文王用明夷之道其如是乎
  通論平菴項氏曰明夷之下三爻惟六二有救之之誠上三爻惟六五无去之之心皆忠順之臣也
  九三明夷于南狩得其大首不可疾貞
  正義紫陽朱子曰以剛居剛又在明體之上而屈于至暗之下正與上六闇主為應故有向明除害得其首惡之象然不可以亟也故有不可疾貞之戒
  雲峰胡氏曰二之救難可速也三之除害不可速也故有不可疾貞之戒
  存異山陽王氏曰既誅其王將正其民民之迷也其日固已久矣化宜以漸不可速正故曰不可疾貞程傳說同
  愚案九三南狩大得其明至矣然既在是卦則皆不免于夷易之大例如是也不可疾貞即周頌之遵養時晦王程所論雖有理然于明夷之旨為不切
  象曰南狩之志乃大得也
  辨正愚案九三南狩不得已而後動者也故指言其志以
  明不可疾貞之義
  六四入于左腹獲明夷之心于出門庭
  辨正愚案朱子謂此爻下三爻都說明夷是好底何獨此爻却作不好說考諸卦之例有餘爻俱不佳而一二爻佳者亦有餘爻俱佳而一二爻獨不佳者即如晉卦下三爻並无不美而鼫鼠即出于四與此正同且此卦下三爻俱先言明夷而此爻獨不然其非本明而見傷者可知則六四自宜以不美論特程子所言未得其正解耳蓋六四以陰柔而居闇體此不能自立于濁亂之世而其德介在明暗者也何以言之使其本明則不得曰入于左腹使其全暗則又不得曰獲明夷之心惟其處坤體至闇之下而甫離内卦猶有餘明故能自左腹而至于門庭以自見其本心然不過時亦弋獲耳且門庭之為地无幾而獲又安可必也其柔闇至此而得謂之明夷乎此六四之異于下三爻而不可以為美者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四以陰居陰而在陰柔之體處近君之位是陰邪小人居髙位以柔邪順于君者也六五明夷之君位傷明之主也四以柔邪順從之以固其交夫小人之事君未有由明顯以道合者也必以陰僻之道自結于上右當用故為明顯之所左不當用故為隱僻之所人之手足皆以右為用世謂僻所為僻左是左者隱僻之所也四由隱僻之道深入其君故云入于左腹入腹謂其交也深其交之深故得其心凡奸邪之見信于其君皆由奪其心也不奪其心能无悟乎于出門庭既信之于心而後行之于外也邪臣之事暗君必蠱其心而後能行于外
  紫陽朱子曰此爻之義未詳竊疑左腹者幽隱之處獲明夷之心于出門庭者得意于遠去之義言筮而得此者其自處當如是也蓋離體為至明之徳坤體為至闇之地下三爻明在闇外故隨其遠近髙下而處之不同六四以柔正居闇地而尚淺故猶可以得意于遠去五以柔中居闇地而已迫故為内難正志以晦其明之象上則極乎闇矣故為自傷其明以至于闇而又足以傷人之明蓋下五爻皆為君子獨上一爻為闇君也
  又曰明夷下三爻皆說明夷是明而見傷者六四說者却以為奸邪之臣先蠱惑其君心而後肆行于外下三爻皆說明夷是好底何獨此爻却作不好說以意觀之六四居闇地尚淺猶可以得意而遠去故雖入于幽隱之處猶能獲明夷之心于出門庭也上六不明晦則是合下已是不明
  象曰入于左腹獲心意也
  辨正愚案獲心意者言所獲乃心中之意謂其明之小而
  暫也
  六五箕子之明夷利貞
  正義紫陽朱子曰居至闇之地近至闇之君而能正其志箕子之象也貞之至也利貞以戒占者
  又曰爻說貞而不言艱者蓋言箕子則艱可見不必更言之
  象曰箕子之貞明不可息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箕子晦藏不失其貞固雖遭患難其明自存不可滅息也若逼禍患遂失其所守則是亡其明乃滅息也古之人如揚雄是也
  東坡蘇氏曰六五之于上六正之則勢不敵救之則力不能去之則義不可此最難處者也如箕子而後可箕子之處于此身可辱也而明不可息也
  上六不明晦初登于天後入于地
  正義東坡蘇氏曰六爻皆晦也而所以晦者不同自五以下明而晦者也若上六不明而晦者也故曰不明晦
  紫陽朱子曰以陰居坤之極不明其德以至于晦始則處髙位以傷人之明終必至于自傷而墜厥命故其象如此而占亦存其中矣
  通論雲峰胡氏曰下三爻以明夷為句首四五明夷之辭在句中上六不曰明夷而曰不明晦蓋惟上六不明而晦所以五爻之明皆為其所夷也
  象曰初登于天照四國也後入于地失則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失則失其道也





  大易擇言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二十
  上元程廷祚撰
  ䷤離下巽上
  家人利女貞
  正義伊川程子曰家人者家内之道父子之親夫婦之義尊卑長幼之序正倫理篤恩義家人之道也卦外巽内離為風自火出火熾則風生風生自火自内而出也自内而出由家而及于外之象二與五正男女之位于内外為家人之道明于内而巽于外處家之道也家人之道利在女正女正則家道正矣夫夫婦婦而家道正獨云利女貞者夫正者身正也女正者家正也女正則男正可知矣
  龜山楊氏曰家人者治家之道也齊家自夫婦始舜觀刑于二女文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利女貞者言家道之本也
  紫陽朱子曰家人者一家之人卦之九五六二内外各得其正故為家人利女貞者欲先正乎内也内正則外无不正矣
  次崖林氏曰所正雖在女所以正之者則在夫蓋主家之人也
  愚案利女貞辭若重女而實為男言之
  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義也家人有嚴君焉父母之謂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
  正義山陽王氏曰家人之義以内為本故先說女也衡水孔氏曰此因二五得正以釋家人之義并明女貞之㫖
  伊川程子曰彖以卦才而言陽居五在外也陰居二處内也男女各得其正位也尊卑内外之道正合天地陰陽之大義也家人之道必有所尊嚴而君長者謂父母也雖一家之小无尊嚴則孝敬衰无君長則法度廢有嚴君而後家道正家者國之則也父子兄弟夫婦各得其道則家道正矣推一家之道可以及天下故家正則天下定矣
  紫陽朱子曰上父初子五三夫四二婦五兄三弟以卦畫推之又有此象
  通論秋山王氏曰父道固主乎嚴母道尤不可以不嚴猶國有尊嚴之君長也无尊嚴則孝敬衰无君長則法度廢故家人一卦大要以剛嚴為尚
  石澗俞氏曰彖辭舉其端故但言利女貞彖傳極其全故兼言男女之正而又以父子兄弟夫婦推廣而備言之
  象曰風自火出家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
  正義衡水孔氏曰物事也言必有事即口无擇言行必有常即身无擇行正家之義修于近小言之與行君子樞機出身加人發邇見遠故舉言行以為之誡
  伊川程子曰正家之本在正其身正身之道一言一動不可易也君子觀風自火出之象知事之由内而出故所言必有物所行必有恒也物謂事實恒謂常度法則也德業之著于外由言行之謹于内也言慎行修則身正而家治矣
  雲峰胡氏曰風自火出一家之化自吾言行出皆由内及外自然薫蒸而成者也
  石澗俞氏曰齊家之道自修身始此風自火出所以為家人之象也君子知風之自于是齊家以修身為本而修身以言行為先言必有物而无妄行必有恒而不改物謂事實言而誠實則有物不誠實則无物也恒謂常度行而常久則有恒不常久則无恒也
  初九閑有家悔亡
  正義山陽王氏曰凡教在初而法在始家瀆而後嚴之志變而後治之則悔矣處家人之初為家人之始故必閑有家然後悔亡也
  伊川程子曰初家道之始也閑謂防閑法度也治家之始茍不閑之以法度則人情流放必至于有悔失長幼之序亂男女之别傷恩義害倫理无所不至能以法度閑之于始則无是矣故悔亡也九剛明之才能閑其家者也不云无悔者羣居必有悔以能閑故亡耳
  雲峰胡氏曰初之時當閑九之剛能閑顔之推曰教子嬰孩教婦初來
  象曰閑有家志未變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閑之于始家人志意未變動之前也正志未流散變動而閑之則不傷恩不失義處家之善也是以悔亡志變而後治則所傷多矣乃有悔也
  東坡蘇氏曰忘閑焉則志變矣及其未變而閑之故悔亡
  六二无攸遂在中饋貞吉
  正義衡水孔氏曰六二履中居位以陰應陽盡婦人之義也婦人之道巽順為常无所必遂其所職主在于家中饋食供祭而已得婦人之正故曰无攸遂在中饋貞吉
  紫陽朱子曰六二柔順中正女之正位乎内者也故其象占如此
  通論童溪王氏曰无攸遂示不敢有所專也婦人之職不過奉祭祀饋飲食而已此外无他事也詩曰无非无儀惟酒食是議采蘩以供祭祀為不失職采蘋以供祭祀為能循法度推而上之推而下之其職守莫不皆然是之謂貞而吉也
  象曰六二之吉順以巽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二以陰柔居中正能順從而卑巽者也
  故為婦人之貞吉也
  九三家人嗃嗃悔厲吉婦子嘻嘻終吝
  正義山陽王氏曰以陽處陽剛嚴者也處下體之極為一家之長者也行與其慢寧過乎恭家與其瀆寧過乎嚴是以家人雖嗃嗃悔厲猶得其道婦子嘻嘻乃失其節也
  伊川程子曰嗃嗃未詳字義然以文義及音意觀之與嗷嗷相類又若急束之意九三在内卦之上主治乎内者也以陽居剛而不中雖得正而過乎剛者也治内過剛則傷于嚴急故家人嗃嗃然治家過嚴不能无傷骨肉恩勝故悔也雖悔于嚴厲然而家道齊肅人心祇畏猶為家之吉也若婦子嘻嘻則終至羞吝矣在卦非有嘻嘻之象蓋對嗃嗃而言嘻嘻笑樂无節也自恣无節則終至敗家可羞吝也嘻嘻之甚則致敗家之凶但云吝者可吝之甚則至于凶故未遽言凶也
  紫陽朱子曰以剛居剛而不中過乎剛者也故有嗃嗃嚴厲之象如是則雖有悔厲而吉也嘻嘻者嗃嗃之反吝之道也占者各以其德為應故兩言之
  雲峰胡氏曰嗃嗃以義勝情雖悔厲而吉嘻嘻以情勝義終吝悔自凶而吉吝自吉而凶九三以剛居剛若能嚴于家人者比乎二柔又若易昵于婦子者三其在吉凶之間乎故悔吝之占兩言之
  餘論問易傳云正家之道在于正倫理篤恩義今欲正倫理則有傷恩義欲篤恩義又有乖于倫理如何朱子曰須是于正倫理處篤恩義篤恩義而不失倫理方可
  象曰家人嗃嗃未失也婦子嘻嘻失家節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雖嗃嗃于治家之道未為甚失若婦子
  嘻嘻是无禮法失家之節家必亂矣
  六四富家大吉
  正義進齋徐氏曰富家者非必金帛寳玉而後為富但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各安其位順而无逆能保有其家而不敗即所謂富也吉莫大焉
  中溪張氏曰六四以巽順之道而在髙位記曰父子篤兄弟睦夫婦和家之肥也家之肥即家之富也
  愚案爻辭曰富家大吉而傳以順在位釋之順在位者即所謂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也一家之中各盡其道共得其理謂之富者言道義之充積也中溪張氏引禮運家之肥語最得其解勝于傳義多財之誤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以巽順之體而居四得其正位居得其正為安處之義巽順于事而由正道能保有其富者也居家之道能保有其富則為大吉也四高位而獨云家者于家而言高位家之尊也
  紫陽朱子曰陽主義陰主利以陰居隂而在上位能富其家者也
  象曰富家大吉順在位也
  餘論石澗俞氏曰禮運云父子篤兄弟睦夫婦和家之肥也豈以多財為吉哉以順居之則滿而不溢可以保其家而長守其富吉孰大焉此與徐氏張氏二說微異
  九五王假有家勿恤吉
  正義山陽王氏曰居于尊位而明于家道則天下莫不化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六親和睦交相愛樂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故王假有家則勿恤而吉
  白雲郭氏曰勿恤吉者王假有家母憂天下之不定也天下定則吉孰大焉
  泉峰龔氏曰假與格同猶奏格无言昭假烈祖之假謂感格也九五以陽剛中正居尊位為有家之主盛德至善所以感格乎家人之心者至矣王者家大人衆其心難一有未假者勿用憂恤而自吉也蓋初之閑有家是以法度防閑之至王假有家則躬行有以感化之矣
  何氏元子曰舜假于文祖公假于太廟格假互用可證身範既端故能感格其家使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各得其所以相敦睦正家而天下定故不待憂恤而吉矣
  愚案九五居尊為王者教成于家之象故曰王假有家假以感格之義為正正家則天下自定勿恤郭子和謂母憂天下之不定其說可從卦本家人不重天下之能化然言勿恤則不出家而成教于國之㫖較如矣
  通論釋褐楊氏曰閑有家閑之于其始假有家則假之于
  其終也
  建安邱氏曰三五陽剛皆主治家者也三剛而不中失之過嚴未免有悔厲之失五剛而得中威而能愛盡乎治家之道者故人无不化可以勿憂恤而吉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假至也極乎有家之道也
  紫陽朱子曰假至也如假于太廟之假有家猶言有國也九五剛健中正下應六二之柔順中正王者以是至于其家則勿用憂恤而吉可必矣蓋聘納后妃之吉占
  象曰王假有家交相愛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交相愛也者王既明于家道天下化之
  六親和睦交相愛樂也
  愚案交相愛者所謂人倫明于上小民親于下也此正釋勿恤之意
  存疑紫陽朱子曰夫愛其内助婦愛其刑家
  上九有孚威如終吉
  止義山陽王氏曰家道可終惟信與威
  伊川程子曰上卦之終家道之成也故極言治家之本治家之道非至誠不能也故必中有孚信則能常久而衆人自化為善不由至誠已且不能常守也况欲使人乎故治家以有孚為本治家者在妻孥情愛之間慈過則无嚴恩勝則掩義故家之患常在禮法不足而瀆慢生也長失尊嚴少忘恭順而家不亂者未之有也故必有威嚴則能終吉保家之終在有孚威如二者而已故于卦終言之
  紫陽朱子曰上九以剛居上在卦之終故言正家久遠之道占者必有誠信嚴威則終吉也
  秋山王氏曰家人之終家道成也故極言齊家久遠之道齊家之道以誠為本以嚴為用不誠則上下相欺衆事不立不嚴則禮法不存瀆慢易生如此而家道齊者未之有也故家人之終以孚威二者言之是二者保家道之終吉者也
  何氏元子曰治家觀于身下五爻未及正身之義故于此爻足其意蓋探本之論與大象言有物行有恒相表裏
  象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謂也
  正義伊川程氏曰爻辭謂治家當有嚴威而夫子又復戒云當先嚴其身也威嚴不先行于己則人怨而不復服故云威如而吉者能自反于身也孟子所謂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也
  紫陽朱子曰謂非作威也反身自治則人畏服之矣
  ䷥兌下離上
  睽小事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小事吉者止是方睽之時猶足以致小事之吉不成終睽而已須有濟睽之道
  汴水趙氏曰睽蓋人情事勢之適然聖人自有御時之方小事吉者就其睽異之中有以善處之則亦吉也其也之小貞洪範之作内之時乎
  何氏元子曰業已睽矣不可以忿疾之心驅迫之也惟不為已甚徐徐轉移此合睽之善術也故曰小事吉小事猶言以柔為事非大事不吉而小事吉之謂
  辨正愚案雜卦傳云睽外也家人内也内謂天倫外謂事物之紛賾内主同外主異二卦之反對以此事物之理其原則一而品類散殊萬有不齊不可以驟求其同小事者同則大而異則小也今方辨其異以從事故曰小事而將有不終于睽者故曰小事吉舊說以乖異離散訓睽使誠為此義亦但當如小過言可小事不可大事而已而遽許小事以吉何與今以 折中所訂為正
  存疑伊川程子曰睽者睽乖離散之時非吉道也以卦才
  之善雖處睽時而小事吉也
  紫陽朱子曰睽乖異也為卦上火下澤性相違異中女少女志不同歸故為睽然以卦徳言之則内說而外明以卦體言之則六五得中而下應九二之剛是以其占不可大事而小事尚有吉之道也
  彖曰睽火動而上澤動而下二女同居其志不同行說而麗乎明柔進而上行得中而應乎剛是以小事吉天地睽而其事同也男女睽而其志通也萬物睽而其事類也睽之時用大矣哉
  正義伊川程子曰彖先釋睽義次言卦才終言合睽之道而贊其時用之大火之性動而上澤之性動而下二物之性違異故為睽義中少二女雖同居其志不同行亦為睽義女之少也同處長則各適其歸其志異也兌說也離麗也又為明故為說順而附麗于明方睽乖之時六五以柔居尊位有說順麗明之善又得中道而應剛雖不能合天下之睽亦可以小濟是以小事吉也見同之為同者世俗之知也聖人則明物理之本同所以能同天下而和合萬類也以天地男女萬物明之天髙地下其體睽也然陽降陰升相與合而成化育之事則同也男女異質睽也而相求之志則通也生物萬殊睽也然而得天地之和禀陰陽之氣則相類也物雖異而理本同故天下之大羣生之衆睽散萬殊而聖人為能同之處睽之時合睽之用其事至大故云大矣哉
  紫陽朱子曰睽皆言始異終同之理
  愚案物理本同而其用各異人能辨其用之所宜則能合異而為同此卦之所以有睽也傳首四句以内外卦體言物之各異也說而麗乎明三句言人能依乎天德明而且剛則可以辨天下之物而獲其吉也末四句言天地男女萬物皆以異而同以明合異為同由小而馴致于大之理
  象曰上火下澤睽君子以同而異
  正義伊川程子曰上火下澤二物之性違異所以為睽離之象君子觀睽異之象于大同之中而知所當異也夫聖賢之處世在人理之常莫不大同于世俗所同者則有時而獨異蓋于秉𢑴則同矣于世俗之失則異也不能大同者亂常拂理之人也不能獨異者隨俗習非之人也要在同而能異耳中庸曰和而不流是也
  辨正愚案大象以一事用一卦而其取義必根據内外卦體精切著明如此卦火形而上有道之象焉澤形而下有器之象焉器者凡民所同具道者君子所獨行人皆有視與聽而聰明惟君子人皆有貌與言而恭敬為君子故曰君子以同而異舊說雖多名理然往往以為異而同非同而異也否則惟知發明獨異之說而于卦象无所根據程傳亦不免于此矣
  存疑潁川荀氏曰火性炎上澤性潤下故曰睽也大歸雖同小事當異百官殊職四民異業文武並用威德相反共歸于治故曰君子以同而異也
  紫陽朱子曰如伯夷栁下惠伊尹三子所趨不同而其歸則一在人則出處語黙雖不同而同歸于理講論文字為說不同而同于求合義理立朝論事所見不同而同于忠君此與荀說俱是以異而同
  初九悔亡喪馬勿逐自復見惡人无咎
  正義東谷鄭氏曰居睽之初在卦之下必安靜以俟之寛裕以容之睽斯合矣喪馬勿逐久則自復安靜以俟之也睽而无應无非戾于己者拒絶之則愈戾故寛裕以容之也合睽之道莫善于斯
  折中曰案此爻所謂不立同異者也不求同故喪馬勿逐不立異故見惡人然惟居初處下其睽未甚者用此道為宜耳立此心以為之本然後隨所處而變通也不立同異之說先儒所未及
  愚案睽生于形之殊而成于心之辨初九在事之始彼我之形未立而分辨之心未起此其所以悔亡也非與九四同德相應之故喪馬自復與見惡人得喪美惡不以嬰其懐抱而得无咎皆承悔亡而發明之
  存疑伊川程子曰在睽乖之時以剛動于下有悔可知所以得亡者九四在上亦以剛陽睽離无與自然同類相合上下相與故能亡其悔也在睽諸爻皆有應夫合則有睽本異則何睽唯初與四雖非應而同德相與故相遇馬者所以行也陽上行者也睽獨无與則不能行是喪其馬也四既與之合則能行矣是勿逐而馬復得也惡人與已乖異者也見者與相通也當睽之時雖同德者相與然小人乖異者至衆若棄絶之不幾盡天下以仇君子乎如此則失含𢎞之義致凶咎之道也又安能化不善而使之合乎故必見惡人則无咎也
  愚案此卦二與五三與上皆舊例之所謂陰陽相應者而卦適為睽先儒則為本同而後有睽之說初與四皆陽此舊例之所謂不相應者先儒又為同德相應之說是所謂應者左右初无定據矣而可乎
  象曰見惡人以辟咎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若以惡人而拒絶之則將衆仇于君子而禍咎至矣故必見之所以免辟怨咎也无怨咎則有可合之道
  九二遇主于巷无咎
  辨正愚案巷者縱横屈曲之名以喻物之不齊也主以喻理之一定也九二方與物接而入于紛賾之内有人在巷中之象爻為剛德有雖在巷中而不迷其定向之象遇主于巷而物之睽非所慮矣故无咎也物不可以終睽而合睽之道在于辨物理之同異卦之大義惟在于此若謂二五之交不固而待委曲以相求則彖傳固云說而麗乎明得中而應乎剛矣又何交之不固而待委曲以求其合耶
  存疑伊川程子曰二與五正應然在睽乖之時陰陽相應之道衰而剛柔相戾之意勝故二五雖正應而其交非固巷者委曲之途也遇者㑹逢之謂也當委曲相求期于㑹遇與之合也所謂委曲者以善道宛轉將就非枉己屈道也
  紫陽朱子曰二五陰陽正應居睽之時乖戾不合必委曲相求而得會遇乃為无咎故其象占如此
  象曰遇主于巷未失道也
  辨正愚案以睽言之則惟見有巷而不見有主謂之失道
  可矣今曰遇主故曰未失道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當睽之時君心未合至誠以感動之盡力以扶持之明義理以致其知杜蔽惑以誠其意如是宛轉以求其合也遇非枉道迎逢也巷非邪僻曲徑也故夫子特云遇主于巷未失道也
  六三見輿曳其牛掣其人天且劓无初有終
  辨正安定胡氏曰天當作而字古文相類後人傳寫之談也然謂而者在漢法有罪髠具𩯭髪曰而又周禮梓人為筍簴作而亦謂髠其𩯭髪也
  愚案六三陰柔居說體之極无辨物之明而欲驟與物合故為輿曳牛掣之象其人天且劓言不惟不能合而傷害且立見天與劓皆首刑睽之首不可以妄合也无初有終者知說之不可偏用而麗乎明則可以合天下之睽矣此爻之義宜如是解舊說似不可信
  存疑伊川程子曰三以正應在上欲進與上合志而四阻于前二牽于後車牛所以行之具也輿曳牽于後也牛掣阻于前也天髠首也劓截鼻也三從正應而四隔止之三雖陰柔處剛而志行故力進以犯之是以傷也天而又劓言重傷也三不合于二與四睽之時自无合義適合居剛守正之道也其于正應則睽極有終合之理始為二陽所厄是无初也後必得合是有終也掣從制從手執止之義也
  紫陽朱子曰六三上九正應而三居二陽之間後為二所曳前為四所掣而當睽之時上九猜狠方深故又有髠劓之傷然邪不勝正終必得合故其象占如此
  象曰見輿曳位不當也无初有終遇剛也
  辨正愚案非明不足以合天下之睽六三所用惟說故曰位不當也剛者明之本體前與剛遇不必定指上九即以九四為假象則明自生而可以辨物可以合睽矣
  存疑伊川程子曰以六居三非正也非正則不安又在二陽之間所以有如是艱厄由位不當也无初有終者終必與上九相遇而合乃遇剛也不正而合未有久而不離者也合以正道自无終睽之理故賢者順理而安行智者知幾而固守
  九四睽孤遇元夫交孚厲无咎
  辨正愚案九四初交明體分辨太嚴又失位之剛不足以合物之睽故曰睽孤元夫程子以為善士是也遇元夫而後與之交孚則其所取太狹天下之類亦至不一矣此豈共適于大同之道乎可危之甚也然能自行其剛正之志而于物无妄合之失故曰无咎舊說以睽孤為无應則无以處上九以四與初同德為交孚則又不見致厲之由不能无疑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四當睽時居非所安无應而在二陰之間是睽離孤處者也以剛陽之德當睽離之時孤立无與必以氣類相求而合是以遇元夫也夫陽稱元善也初九當睽之初遂能與同德而亡睽之悔處睽之至善者也故目之為元夫猶云善士也四與初皆以陽處一卦之下居相應之位當睽乖之時各无應援自然同德相親故㑹遇也交孚各有孚誠也上下二陽以至誠相合則何時之不能行何危之不能濟故雖處危厲而无咎也
  紫陽朱子曰睽孤謂无應遇元夫謂得初九交孚謂同德相信然當睽時故必危厲乃得无咎
  象曰交孚无咎志行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初四皆陽剛君子當睽乖之時上下以至誠相交協志同力則其志可以行不止无咎而已卦辭但言无咎夫子又從而明之云可以行其志救時之睽也
  六五悔亡厥宗噬膚往何咎
  辨正愚案初九之悔亡以方在事始而人我之形未立也六五之悔亡以明藏于内而物我之形胥泯也宗者同類之稱噬膚言其合之易也合睽之道始于至近五以柔中而居尊位明足以辨物而无察察之迹厥宗噬膚此其同類之中已无有睽而不合者則由是以及萬類之紛紜將皆足以合其睽矣而何咎乎○二之遇主于巷言其難也五之厥宗噬膚言其近也皆小事吉之謂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以陰柔當睽離之時而居尊位有悔可知然而下有九二陽剛之賢與之為應以輔翼之故得悔亡厥宗其黨也謂九二正應也噬膚噬齧其肌膚而深入之也當睽之時非入之者深豈能合也五雖陰柔之才二輔以陽剛之道而深入之則可往而有慶復何過咎之有以周成之幼稚而興盛王之治以劉禪之昏弱而有中興之勢蓋由任聖賢之輔而姬公孔明所以入之者深也
  紫陽朱子曰以陰居陽悔也居中得應故能亡之厥宗指九二噬膚言易合六五有柔中之德故其象占如此案以陰居陽與居中得應者多矣未知朱子何故獨以解此爻之悔亡
  象曰厥宗噬膚往有慶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爻辭但言厥宗噬膚則可以往而无咎象復推明其義言人君雖己才不足若能信任賢輔使以其道深入于己則可以有為是往而有福慶也
  上九睽孤見豕負塗載鬼一車先張之弧後說之弧匪冦婚媾往遇雨則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上居卦之終睽之極也陽剛居上剛之極也在離之上用明之極也睽極則咈戾而難合剛極則躁暴而不祥明極則過察而多疑上九有六三之正應實不孤而其才性如此自睽孤也如人雖有親黨而多自疑猜妄生乖離雖處骨肉親黨之間而常孤獨也上之與三雖為正應然居睽極无所不疑其見三如豕之汚穢而又背負泥塗見其可惡之甚也既惡之甚則猜成其罪惡如見載鬼滿一車也物理極而必反上之睽乖既極三之所處者正理大凡失道既極則必反正理故上于三始疑而終必合也先張之弧始疑惡而欲射之也三實无惡故後說弧而弗射睽極而反故與三非復為冦讐乃婚媾也此非冦婚媾之語與他卦同而義則殊也陰陽交而和暢則為雨上于三始疑而睽睽極則不疑而合陰陽合而益和則為雨故云往遇雨則吉往者自此以往也謂既合而益和則吉也
  紫陽朱子曰睽孤謂六三為二陽所制而已以剛處明極睽極之地又自猜狠而乖離也見豕負塗見其汚也載鬼一車以无為有也張弧欲射之也說弧疑稍釋也匪冦婚媾知其非冦而實親也往遇雨則吉疑盡釋而睽合也上九之與六三先睽後合故其象占如此
  辨正愚案四與初俱為陽爻上與三一陽一陰而皆曰睽孤此最足以破應之說程子以上九之睽孤為其才性如是者蓋亦自疑于舊說之牴牾也然三與上既謂之正應矣若又謂上之疑為疑三而遇雨為先睽後合以此為睽之時使然則五之與二何其无疑而即合也又不可通矣
  象曰遇雨之吉羣疑亡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雨者陰陽和也始睽而能終和故吉也所以能和者以羣疑盡亡也其始睽也无所不疑故云羣疑睽極而合則皆亡也
  通論紫陽朱子曰諸爻立象聖人必有所據非是白撰但今不可考耳到孔子方不說象如見豕負塗載鬼一車之類孔子只說羣疑亡也便見得上面許多皆是狐惑可疑之事而已到後人解說便多牽强
  愚案人事有吉凶得失聖人取而繫之卦爻之辭其必待假于物類而謂之象者以其事不可直指而非是又不足以包舉之也後人聞象之說而欲極力求之穿鑿附㑹无所不至不知物類之假乃繫辭之不得已而非以此為正象也如此傳之羣疑亡乃所謂正象爾朱子謂當日聖人立象必有所據其論甚當又云孔子方不說象豈象之失傳自贊易始與












  大易擇言卷二十
<經部,易類,大易擇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二十一
  上元程廷祚撰
  ䷦艮下坎上
  蹇利西南不利東北利見大人貞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西南坤方坤地也體順而易東北艮方艮山也體止而險在蹇難之時利于順處平易之地不利止于危險也處順易則難可紓止于險則難益甚矣蹇難之時必有聖賢之人斯能濟天下之難故利見大人也濟難者必以大正之道而堅固其守設使難不解不失正徳是以吉也若遇難而不能固其守入于邪濫雖使苟免亦惡徳也
  紫陽朱子曰蹇難也足不能進行之難也為卦艮下坎上見險而止故為蹇西南平易東北險阻又艮方也方在蹇中不宜走險故其占曰利西南而不利東北當蹇之時必見大人然後可以濟難又必守正然後得吉而卦之九五剛健中正有大人之象自二以上五爻皆得正位則又貞之義也故其占又曰利見大人貞吉盖見險者貴于能止而又不可終于止處險者利于進而不可失其正也
  辨正愚案蹇之取義彖𫝊以為見險而能止夫見險而能止則不以止于險為貴而以止于不險為貴矣西南東北易中凡數見先儒皆主卦位之説然蹇解二卦言西南皆非坤體此不可通則東北之指艮體殆亦偶合者爾且彖辭言利西南而彖𫝊曰往得中實指外卦也内卦既重能止則又不可謂之道窮以此推之經之利西南不利東北皆指上卦之坎盖坎之上下二隂為險所謂東北也中爻天徳位于向明之地所謂西南也處險之時能自守其天徳以无犯乎險所謂往得中所謂見險而能止皆在此也内卦取艮止之徳外卦既取險象又取天徳大人以明所當止之地无坎之中爻則止為徒止非艮在内則天徳不為我有而无以見蹇之大用矣豈可泥于卦位而以艮為東北為險阻乎不可以不辨
  通論蘇州范氏曰蹇與屯近然屯則動乎險中難可圖也
  蹇則止乎險中難未可犯也
  伊川程子曰蹇便是處蹇之道困便是處困之道道无時不可行
  彖曰蹇難也險在前也見險而能止知矣哉蹇利西南往得中也不利東北其道窮也利見大人往有功也當位貞吉以正邦也蹇之時用大矣哉
  正義伊川程子曰蹇難也蹇乃險阻之義險在前也坎險在前下止而不得進故為蹇見險而能止以卦才言處蹇之道也上險而下止見險而能止也犯險而進則有悔咎故美其能止為知也方蹇難之時唯能止為善故諸爻除五與二外皆以往為失来為得也蹇之時利于處平易西南坤方為順易東北艮方為險阻九上居五而得中正之位是往而得平易之地故為利也五居坎險之中而謂之平易者盖卦本坤由五往而成坎故但取往而得中不取成坎之義也方蹇而又止危險之地則蹇益甚矣故不利東北其道窮也謂蹇之極也蹇難之時非聖賢不能濟天下之蹇故利于見大人也大人當位則成濟蹇之功矣往而有功也能濟天下之蹇者唯大正之道夫子又取卦才而言蹇之諸爻除初外餘皆當正位故為貞正而吉也初六雖以隂居陽而處下亦隂之正也以如此正道正其邦可以濟于蹇矣處蹇之時濟蹇之道其用至大故云大矣哉天下之難豈易平也非聖賢不能其用可謂大矣順時而處量險而行從平易之道由至正之理乃蹇之時用也
  通論薛氏温其曰諸卦皆指内為来外為往則此往得中謂五也蹇解相循覆視蹇卦則為解九二得中則曰其来復吉乃得中也往者得中中在外也来復得中中在内也
  平菴項氏曰險而止為蒙止于外也見險而能止為知止于内也止于外者阻而不得進也止于内者有所見而不妄進也此蒙與蹇之所以分也屯與蹇皆訓難屯者動乎險中濟難者也蹇者止乎險中渉難者也此屯與蹇之所以分也
  雲峯胡氏曰坎睽皆非順境夫子以為雖此時亦有可用者故皆極言贊之坎睽釋卦辭後復從天地人物極言之以贊其大蹇則釋卦辭以贊之而已盖上文所謂往得中有功正邦即其用之大者也
  折中曰案彖𫝊于蹇解言得中者但取其進退之合宜不躁動以犯難為利西南之義耳諸家必以坤坎艮之象求之猶乎漢儒鑿智之餘也
  象曰山上有水蹇君子以反身修徳
  正義衡水孔氏曰蹇難之時未可以進惟宜反求諸身自修其徳道成徳立方䏻濟險故曰君子以反身修徳
  伊川程子曰山之峻阻上復有水坎水為險陷之象上下險阻故為蹇也君子之遇艱阻必反求諸己而益自修孟子曰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故遇艱蹇必自省于身有失而致之乎是反身也有所未善則改之无歉于心則加勉乃自修其徳也君子修徳以俟時而已
  藍田吕氏曰山上有水水行不利不得其地故蹇也水行不得其地猶君子之行不得于人不得于人反求諸己而已故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知禮人不答反其敬
  正義紫陽朱子曰潘謙之書曰蹇與困相似致命遂志反身修徳亦一般殊不知不然象曰澤无水困處困之極事無可為者故只得致命遂志若蹇則猶可進步如山上之泉曲折多險阻然猶可行故教人以反身修徳只觀澤无水困與山上有水蹇二句便全不同
  初六往蹇来譽
  正義山陽王氏曰處難之始居止之初獨見前識覩險而
  止以待其時故往則遇蹇来則得譽
  伊川程子曰六居蹇之初往進則益入于蹇来者對往之辭上進則為往不進則為来止而不進是有見㡬知時之美来則有譽也
  辨正紫陽朱子曰来往二字惟程𫝊言上進則為往不進則為来説得極好今人或謂六四往蹇来連是来就三九三往蹇来反是来就二上六往蹇来碩是来就五亦說得通但初六来譽則位居最下无可来之地其説不得通矣故不若程𫝊好只是不往為佳耳
  何氏元子曰此卦中言来者皆就本爻言謂来而止于本位也對往之辭初六去險最逺其止最先獨見前識正𫝊之所謂智也
  愚案易中言譽者凡數處皆不訓為名譽之譽猶詩之式燕且譽其為言安也字書亦有謂與裕通者此爻言方處卦初與其往而不能濟蹇不若居易以俟命也觀象𫝊以宜待釋之則譽非名譽之譽可知
  象曰往蹇来譽宜待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方蹇之初進則益蹇時之未可進也故
  宜見㡬而止以待時可行而後行也
  秋山王氏曰往而行險不如居易以俟之為宜也
  六二王臣蹇蹇匪躬之故
  正義伊川程子曰二以中正之徳與五相應是中正之人為中正之君所信任雖上下同徳而五方在大蹇之中致力于蹇難之時其艱蹇至甚二以隂柔之才豈易勝其任所以蹇于蹇也雖使不勝志義可嘉故稱其忠藎不為己也
  紫陽朱子曰柔順中正正應在上而在險中故蹇而又蹇以求濟之非以其身之故也不言吉凶者占者但當鞠躬盡力而已至于成敗利鈍則非所論也
  辨正愚案王臣蹇蹇非美之之辭言其居用世之位而不能濟蹇也匪躬之故言此乃時之所為非其忠愛有所不足而匡救有所未至也此與象𫝊之終无尤皆自六二不能濟蹇而生舊説以匪躬為不顧身之義覺于理稍疎矣
  通論誠齋楊氏曰諸爻聖人皆不許其往唯六二九五无不許其往之辭者二為五之大臣五履大君之正位復不往以濟蹇而誰當任乎
  象曰王臣蹇蹇終无尤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事雖不濟亦无可尤
  九三往蹇来反
  辨正愚案九三秉艮止之徳遇險于外行有不得而皆反
  求諸己故曰往蹇来反
  存疑衡水孔氏曰九三與坎為隣進則入險故曰往蹇来
  則得位故曰来反
  伊川程子曰九三以剛居正處下體之上當蹇之時在下者皆柔必依于三是為下所附者也三與上為正應上隂柔而无位不足以為援故上往則蹇也来下来也反還歸也三為下二隂所喜故来為反其所也稍安之地也
  象曰往蹇来反内喜之也
  辨正愚案内喜之者謂九三安于所止不怨不尤而有樂
  天之誠也舊説可疑
  存疑伊川程子曰内在下之隂也方蹇之時隂柔不能自立故皆附于九三之陽而喜愛之九之處三在蹇為得其所也處蹇而得下之心可以求安故以来為反猶春秋之言歸也
  六四往蹇来連
  正義潁川荀氏曰蹇難之世不安其所故曰往蹇也来還
  承五則與至尊相連故曰来連也
  辨正愚案四陷體本非能動而近于大中至正之九五其不宜舍此而他適亦明甚矣凡坎體初畫之在四爻者多此例如屯之求婚媾比之外比之之類此爻慮其終于幽暗則曰往蹇而許其能見天徳則曰来連舊説謂連于初與三似未可信故 折中獨取荀氏之説
  存疑伊川程子曰往則益入于坎險之深往蹇也居蹇難之時同處艱厄者其志不謀而同也又四居上位而與在下者同其得位之正又與三相比相親者也二與初同類相與者也是與下同志衆所從附也故曰来連来則與在下之衆相連合也能與衆合得處蹇之道也
  紫陽朱子曰連于九三合力以濟
  象曰往蹇来連當位實也
  正義潁川荀氏曰處正承陽故曰當位實也
  沈氏守約曰四隂柔不能獨濟来而承五連于陽實則得所輔也
  折中曰案當位兩字宜著九五説言當尊位者有實徳也如敵剛也之例
  九五大蹇朋来
  正義紫陽朱子曰大蹇者非常之蹇也九五居尊而有剛健中正之徳必有朋来而助之者占者有是徳則有是助矣
  語類問大蹇朋来之義朱子曰處九五尊位而居蹇之中所以為大蹇所謂遺大投艱于朕躬人君當此則湏屈羣策用羣力乃可濟也
  辨正愚案朋指羣隂大蹇朋来謂九五以中正之徳治蹇于上則羣隂從之而化此蹇之所由濟也先儒以六二相應為朋来似亦不必
  象曰大蹇朋来以中節也
  辨正愚案節之為言制也言九五以中正之徳節制天下盖坎為險體而中爻之剛即所以平險此九五一爻所以為濟蹇之主而貴其節之用也程𫝊以為節義之節疑有誤
  上六往蹇来碩吉利見大人
  正義伊川程子曰六以隂柔居蹇之極冒極險而往所以蹇也不險而来從五是以碩也碩寛裕之稱来見寛大其蹇紆矣得紆則為吉矣蹇極之時見大徳之人則能有濟于蹇也大入謂五以相比𤼵此義
  紫陽朱子曰已在卦極往无所之益以蹇耳来就九五與之濟蹇則有碩大之㓛大人指九五曉占者宜如是也
  辨正愚案爻言往者即所謂不利東北也言来者即所謂利西南也故下五爻不繋吉凶之辭因其義已于彖辭𤼵之聖人之言固不若是其繁而不殺也上六獨繫之以吉者卦本取險難之義爻至九五險已平而難已靖矣乃隂柔更見于上聖人慮險難之復生而繋之曰往蹇来碩吉又繼之曰利見大人言䏻舍邪徳而就康莊乃可免于凶咎隂柔皆能順乎陽徳而後天下自是无事也盖又即上六以𤼵全卦之㫖非獨蹇極可濟而遂謂之吉也
  象曰往蹇来碩志在内也利見大人以從貴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貴謂陽也
  東坡蘇氏曰内與貴皆五之謂
  ䷧坎下震上
  解利西南无所往其来復吉有攸往夙吉
  正義衡水孔氏曰禇氏云世有无事求功故戒以无難宜静亦有待敗乃救故戒以有難湏速也
  伊川程子曰西南坤方坤之體廣大平易當天下之難方解人始離艱苦不可復以煩苛嚴急治之當濟之寛大簡易如是則人心懐而安之故利于西南也湯除桀之虐而以寛治武王誅紂之暴而反商政皆從寛易也无所往謂天下之難已解散无所為也有攸往謂尚有所當解之事也天下國家必紀綱法度廢亂而後禍患生聖人既解其難而安平无事矣是无所往也則當修復治道正紀綱明法度進復先代明王之治是来復也謂反正理也天下之吉也其𤼵語辭自古聖王救難定亂其始未暇遽為也既安定則為可久可繼之治自漢以下亂既除則不復有為姑随時維持而已故不能成善治盖不知来復之義也有攸往夙吉謂尚有當解之事則早為之乃吉也當解而未盡者不早去則將復盛事之復生者不早為則將漸大故夙則吉也雖未即協經㫖論自有理
  紫陽朱子曰解難之散也居險能動則出于險之外矣解之象也難之既解利于平易安静不欲久為煩擾故利于西南平易之地
  通論林氏黄中曰蹇止乎坎中是以言利西南不利東北解動乎險外是以但言西南之利而不復言東北之不利也
  愚案西南為向明之地東北幽暗義正相反蹇不言利西南无以見險之當出也解不言利西南无以見險之已出也蹇慮險難之益深故復言不利東北解則不待言矣至兩卦之西南彖𫝊一則曰得中一則曰得衆者蹇方在難惟宜自守解難已釋可以有為也
  彖曰解險以動動而免乎險解解利西南往得衆也其来復吉乃得中也有攸往夙吉往有功也天地解而雷雨作雷雨作而百果草木皆甲拆解之時大矣㦲正義山陽王氏曰天地否結則雷雨不作交通感散雷雨乃作也雷雨之作則險厄者亨否結者散故百果草木皆甲拆也難解之時非治難時故不言用體盡于解之名无有幽隠故不曰義
  伊川程子曰坎險震動險以動也動而出于險外是免乎險難也故為解解利西南解難之道利在廣大平易則得衆心之歸也救亂除難一時之事未能成治道也必待難解无解往然後来復先王之治乃得中道謂合宜也有所為則夙吉也早則往而有功緩則惡滋而害深矣既明處解之道復言天地之解以見解時之大天地之氣開散交感而和暢則成雷雨雷雨作而萬物皆生𤼵甲拆天地之功由解而成王者法天道行寛宥施恩惠養育兆民至于昆蟲草木乃順解之時與天地合徳也
  白雲郭氏曰其来復吉乃得中者險難既解而来復乃得中道所謂獲三狐而得黄矢者也有攸往夙吉往有功者如射隼于髙墉之上者也此以有功指上六勝本義之説
  建安邱氏曰大抵處時方平者易緩除惡不盡者易滋聖人于患難方平之際既不欲人以多事自疲又不欲人以无事自怠也
  辨正愚案説卦𫝊云震為蕃鮮是震本有衆義不必附會
  坤卦矣
  象曰雷雨作解君子以赦過宥罪
  正義衡水孔氏曰赦謂放免過謂誤失宥謂寛宥罪謂故犯過輕則赦罪重則宥皆解緩之義也
  伊川程子曰天地解散而成雷雨故雷雨作而為解也赦釋之寛宥之過失則赦之可也罪惡而赦之則非義也故寛之而已君子觀雷雨作解之象體其𤼵育則施恩仁體其解散則行寛釋也
  汴水趙氏曰雷者天之威雨者天之澤威中有澤猶刑獄之有赦宥
  初六无咎
  辨正愚案内卦坎體而初六柔爻也若在他卦則有陷溺已深之象此爻處方解之初而上隣九二之陽剛如冰霜霰雪遇春風而解其寒凍有何凶咎解之取義即此已著象𫝊訓以剛柔之際與坎卦四爻剛柔際也其義正同皆謂柔與剛值而為其所變化也舊解雖亦有理然與象𫝊之指不合未之敢信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居解初患難既解之時以柔居剛以隂應陽柔而能剛之義既无患難而自處得剛柔之宜患難既解安寧无事唯自處得宜則為无咎矣方解之初宜安静以休息之爻之辭寡所以示意
  紫陽朱子曰難既解矣以柔在下上有正應何咎之有故其占如此
  存異白雲郭氏曰處解之初得无所往其来復吉之義故
  无咎也
  愚案郭氏既以来復得中為九二今又以為初六是本无確見而致其説之互異也
  象曰剛柔之際義无咎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初四相應是剛柔相際接也剛柔相際為得其宜難既解而處之剛柔得宜其義无咎也
  九二田獲三狐得黄矢貞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九二以陽剛得中之才上應六五之君况難方解而治之初其變尚易二既當用必湏能去小人則可以正君心而行其剛中之道田者去害之事狐者邪媚之獸三狐指卦之三隂時之小人也獲謂能變化除去之如田之獲狐也獲之則得中直之道乃貞正而吉也黄中色矢直物黄失謂中直也羣邪不去君心一入則中直之道无由行矣
  辨正愚案田獲三狐此險難已平而天下无事之時也君子于此不欲有所作為以擾天下而惟自守其陽剛之徳以為安危治亂之樞機乃得居解之正理而无不吉所謂无所往而来復者正指此也程𫝊之説恐猶未備
  象曰九二貞吉得中道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所謂貞吉者得其中道也除去邪惡使
  其中直之道得行乃正而吉也
  六三負且乘致冦至貞吝
  正義衡水孔氏曰乘者君子之器也負者小人之事也施之于人即在車騎之上而負物也故冦盜知其非已所有于是競欲奪之
  臨川王氏曰負者小人之事六小人之材也乘者君子之器三君子之位也
  伊川程子曰六三隂柔居下之上處非其位猶小人宜在下以負荷而且乘車非其據也難解之時而小人竊位復致冦矣
  餘論安定胡氏曰六三以不正之質居至貴之地是小人在君子之位也故致冦盗之至為害于己而奪取之然而小人得在髙位者盖在上之人慢其名器不辨賢否而與之以至為衆人所奪而致冦戎之害也
  象曰負且乘亦可醜也自我致戎又誰咎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負荷之人而且乘載為可醜惡也處非其據徳不稱其器則冦戎之致乃已招取將誰咎乎
  餘論雷氏西仲曰負且乘小人自以為榮而君子所恥故可醜冦小則為盜大則為戎任使非人則變解而蹇天下起戎矣
  九四解而拇朋至斯孚
  辨正愚案卦名至此爻始見以内卦險體必交外卦然後為動而免乎險也四處重隂之間又值動體之初未可以大動解而拇指雖動而身未動也然雖未能動而實為動之主朋至斯孚羣隂就之則信從而被其化此陽徳之本然而其所以終免于險也舊説以拇為初六謂宜解去既與其所謂應者不合而亦無以見其理之必然
  存疑山陽王氏曰失位不正而比于三故三得附之為其拇也三為之拇則失初之應故解其拇然後朋至而信矣輔嗣恐害應之説故以三為拇
  伊川程子曰九四以陽剛之才居上位而下與初六之隂為應拇在下而微者謂初也居上位而親小人則賢人正士遠退四能解去初六之隂柔則陽剛君子之朋来至而誠合矣
  紫陽朱子曰拇指初初與四皆不得其位而相應應之不正者也然四陽初隂其類不同若能解而去之則君子之朋至而相信矣
  象曰解而拇未當位也
  辨正愚案四以剛徳而處方解之會宜无所不解矣今曰解而拇此猶震四之遂泥謂之未當位者以此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雖陽剛然居隂于正疑不足若復親比小人則其失正必矣故戒必解其拇然後能来君子以其處未當位也解者本合而離之也必解拇而後朋至盖君子之交而小人容于其間是與君子之誠未至也
  六五君子維有解吉有孚于小人
  正義紫陽朱子曰卦凡四隂而六五當君位與三隂同類
  者必解而去之則吉也
  愚案解者隂化于陽之義陽能解隂隂不能自解也六五居中得正而體本隂柔聖人欲其自解以從天徳而後无負于其位故曰君子維有解吉言不如是則吉不可得也小人在下觀上之所為六五既能自解具隂柔則誠之所動小人莫不信從而皆知有天徳矣故曰有孚于小人
  餘論東谷鄭氏曰益之戒曰任賢勿貳去邪勿疑如使世之小人皆信上之所用者必君子而所解者必小人則必改心易慮不復有投隙抵巇之望惟未孚于小人此小人所以猶有覬幸之心也五解之主也以其隂柔故有戒意
  存疑伊川程子曰有孚者世云見驗也可驗之于小人小
  小之黨去則是君子能有解也
  象曰君子有解小人退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君子所解者謂退去小人也小人去則
  君子之道行是以吉也
  上六公用射隼于髙墉之上獲之无不利
  正義伊川程子曰解極之時而獨有未解者乃害之堅强者也上居解極解道已至故能射而獲之則天下之患解已盡矣何所不利
  東谷鄭氏曰所謂公者非上六也言公于此爻當用射隼之道也隼指上之隂而言也墉指上之位而言也易爻當如此看者甚多
  秋山王氏曰隼指上以其柔邪謂之狐以其隂鷙謂之隼上之隂柔處震之極而居一卦之上是隂鷙而居髙者解之既極尚何俟乎故獲之无不利
  象曰公用射隼以解悖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至解終而未解者悖亂之大者也射之
  所以解之也解則天下平矣














  大易擇言卷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二十二
  上元程廷祚撰
  ䷨兌下艮上
  損有孚元吉无咎可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正義伊川程子曰損減損也凡損抑其過以就義理皆損之道也損之道必有孚誠謂至誠順于理也損而順理則大善而吉所損无過差可貞固常行而利有所徃也人之所損或過或不及或不必皆合正理非有孚也非有孚則元吉而有咎非可貞之道不可行也損者損過而就中損浮末而就本實也損餙所以存誠也故二簋之約可用享祭言在乎誠而已誠為本也
  辨正愚案繋辭𫝊云損徳之修也又曰損以遠害然則損乃修治之義所以去物之不善以求其善者也凡人所為之器物必成于損非損則何以為方圓平直先王教學之事亦必成于損非損則何以長善去惡而就天下之材先儒徒見損非美名又見彖𫝊有損下益上之語至以為剝民奉君之象果爾則彖辭之奬不善亦甚矣有是理乎彖𫝊所謂損下益上者損下之乾以益上之坤也即所謂損剛益柔也損剛益柔皆損也剛有餘故謂之損柔不足故謂之益皆修治之義也孚實也所損實如其所求者而止謂之有孚如此則自獲元吉以下之美矣未二句言損之未定則不可得而用必待損道既成剛柔皆得其中而始可用故曰曷之用二簋可用享二簋謂剛中柔中也卦義本明舊説多誤不可以不辨
  餘論伊川程子曰損上而益于下則為益取下而益于上則為損在人上者施其澤以及下則益也取其下以自厚則損也譬諸壘土損于上以培厚其基本則上下安固矣豈非益乎取其下以増上之高則危墜至矣豈非損乎故損者損下益上之義益則反是案程子此説以論損益之名則可非正㫖也
  彖曰損損下益上其道上行損而有孚元吉无咎可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二簋應有時損剛益柔有時損益盈虚與時偕行
  正義蜀才范氏曰陽徳上行故曰其道上行
  伊川程子曰損之所以為損者以損于下而益于上也取下以益上故云其道上行損而有孚謂損而以至誠則有此元吉以下四者損道之盡善也夫子特釋曷之用二簋可用享卦辭簡直謂當損去浮餙曰何所用哉二簋可以享也厚本損末之謂也夫子恐後人不達遂以為文餙當盡去故復明之曰二簋之質用之當有時非其所用而用之不可也謂文餙未過而損之與損之至于過甚則非也損剛益柔有時損益皆損剛益柔也必順時而行不當時而損益之則非也或損或益或盈或虚惟随時而已過者損之不足者益之虧者盈之實者虚之與時偕行也 折中謂程𫝊所説施之賁卦則可
  愚案損下益上即損剛益柔𫝊曰其道上行者以艮卦在上秉成物之徳又卦中損剛則為剛中益柔則為柔中而无不底于成者此之謂其道上行也使如舊解以損為剝民奉君則剝民奉君固不可以謂之道矣如以自下奉上之事皆為損下益上夫自下奉上豈可以謂之損剛益柔乎易中固未嘗以剛為民以柔為君也○𫝊末凡三言時皆主艮而言盖時止則止時行則行者艮之徳也非艮不能使剛柔之皆得其中如此即所謂其道上行者也
  象曰山下有澤損君子以懲忿窒欲
  正義會稽虞氏曰兌説故懲忿艮止故窒欲
  衡水孔氏曰懲者息其既往窒者閉其將来懲窒互文而相足也
  伊川程子曰山下有澤氣通上潤與深下以增髙皆損下之象在修己之道所當損者唯忿與欲故以懲戒其忿怒窒塞其意欲也
  初九已事遄往无咎酌損之
  辨正愚案卦之取義于損者非獨損三以為上也初九則損之以為九二六四則損之以為六五而初九與六四不用也初九之當損者剛而未中已事遄往言當輟其所為而速去之則合于損剛之義而无咎然初九既知富損又當知惟以求中而裁抑過正亦非所宜故又曰酌損之此爻義之確然者舊解未知所當
  存疑衡水孔氏曰損之為道損下益上如人臣欲自損己奉上然各有職掌若廢事而往咎莫大焉竟事速往乃得无咎酌損之者以剛奉柔初未見親也故湏酌而減損之
  伊川程子曰損之義損剛益柔損下益上也初以陽剛應于四四以隂柔居上位頼初之益者也下之益上當損己而不自以為功所益于上者事既已則速去之不居其功乃无咎也若享其成功之美非損己益上也于為下之道為有咎矣四之隂柔頼初者也故聽于初初當酌度其宜而損己以益之過與不及皆不可也
  紫陽朱子曰初九當損下益上之時上應六四之隂輟所為之事而速往以益之无咎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然居下而益上亦當斟酌其淺深也
  象曰已事遄往尚合志也
  辨正愚案象𫝊于三陽爻皆言志謂有是心而後有是事也下二爻以九二為用損之王此言合志者以初能合于二用中之志乃得其道以明酌損之義也
  九二利貞征凶弗損益之
  正義廣平游氏曰兌之情説而陽性好動故有利貞征凶
  之戒也
  愚案損剛益柔剛之所當損者剛之偏者也如己得其中則守正而已足矣復有所為則失其中故曰利貞正凶夫在已不失其中而後能致物于中外卦之柔而不過其中二之剛中有以成之也而謂二可損乎故曰弗損益之舊説雖有理者多然不切本卦之㫖
  存疑伊川程子曰二以剛中當損剛之時居柔而説體上應六五隂柔之君以柔説應上則失其剛中之徳故戒所利在貞正也征行也離乎中則失其貞正而凶矣守其中乃貞也弗損益之不自損其剛貞則能益其上若失其剛貞而用柔説適足以損之而已世之愚者有雖无邪心而唯知竭力順上為忠者盖不知弗損益之之意也
  紫陽朱子曰九二剛中志在自守不肯妄進故占者利貞而征則凶也弗損益之言不變其所守乃所以益上也
  象曰九二利貞中以為志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言九二所以能居而守貞不損益之良由居中以中為志故損益得其節適也
  伊川程子曰志存乎中則自正矣
  六三三人行則損一人一人行則得其友
  正義伊川程子曰損者損有餘也益者益不足也三人謂下三陽上三陰三陽同行則損九三以益上三陰同行則損上六以為三三人行則損一人也上以柔易剛而謂之損但言其減一耳上與三雖本相應柔二爻升降而一卦皆成兩相與也初二二陽四五二陰同徳相比三與上應皆兩相與則其志専皆為得其友也三人則損一人一人則得其友盖天下无不二者一與二相對待生生之本也三則餘而當損矣此損益之大義也
  紫陽朱子曰下卦本乾而損上爻以益坤三人行而損一人也一陽上而一陰下一人行而得其友也兩相與則專三則雜而亂卦有此象故戒占者當致一也
  辨正愚案兌為毁折而三當損剛之位三人行喻内本乾卦也則損一人喻損其不正之剛使剛常得其中也一人行喻剛之得中者剛而得中則柔信其能益于己故得其友此六三之所以来而成兌也上一人指偏剛下一人指剛之得中者友謂六三也以爻辭為全指六三則不可通若又以為通論剛柔升降損益之義易中又无是例今姑存程朱之説其餘以俟知者
  餘論楊氏文源曰人之相與惟其心之同而已茍精神不孚意氣不貫則羣黨比周固三也即一人之異亦三也是皆不可以不損也苟精神相孚意氣相貫則二人同心固兩也即千百其朋亦兩也是皆不可以不得者也
  象曰一人行三則疑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一人行而得一人乃得友也若三人行則疑所與矣理當損去其一人損其餘也
  愚案三過剛矣過剛不損則必為柔之所疑而不足以成説故曰三則疑也
  六四損其疾使遄有喜无咎
  存疑衡水孔氏曰初九自損已遄往己以正道速納同志斯来无復企予之疾故曰損其疾疾何可久速乃有喜故曰使遄有喜无咎
  伊川程子曰四以隂柔居上與初之剛陽相應能自損以從剛陽者地損不善以從善也初之益四損其柔而益之以剛損其不善也疾謂疾病不善也損于不善唯使之遄速則有喜而无咎人之損過唯患不速速則不致于深過為可喜也
  紫陽朱子曰以初九之陽剛益己而損其隂柔之疾唯速則善戒占者如是則无咎矣
  愚案損之為義欲剛之不失中又欲柔之得其中也疾者速也損其疾言損此不可不速損之者速故能使四之柔速至于中而遄有喜矣有喜謂至于中也如是則无咎此爻言六四當損正為六五地也故六五不言損而言益矣
  象曰損其疾亦可喜也
  通論
  折中曰案易多言有喜而此𫝊云亦可喜也則此喜不主己身乃主于使遄来而益我者有喜故變文曰可喜者他人之辭也
  愚案用損俱主剛言
  六五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元吉
  正義紫陽朱子曰柔順虚中以居尊位當損之時受天下之益者也兩龜為朋十朋之龜大寳也或以此益之而不能辭其吉可知占者有是徳則獲其應也
  愚案六五柔而得中以其能受天徳之剛明為或益之十朋之龜之象益之者非他即上九也弗克違非真不能辭謂六五因受益而不失其柔中也此爻羣儒多以或益之為句十朋之龜弗克違為句視本義所解于理為短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五于損時以中順居尊位虚其中以應乎二之剛陽是人君能虚中自損以順從在下之賢也能如是天下敦不損己自盡以益之故或有益之之事則十朋助之矣十衆辭龜者決是非吉凶之物衆人之公論必合正理雖龜策不能違也如此可謂大善之吉矣古人曰謀從衆則合天心
  白雲郭氏曰益之至豈獨人事而已雖元龜之靈弗能違此其所以元吉也洪範曰汝則從龜從筮從卿士從庶民從是之謂大同六五之元吉猶範之大同也
  象曰六五元吉自上祐也
  辨正愚案上即謂上九言六五受天徳而蒙其裁成以獲
  元吉之福也
  上九弗損益之无咎貞吉利有攸往得臣无家
  正義東海王氏曰得臣則萬方一軌故无家
  伊川程子曰得臣謂得人心歸服无家謂无有遠近内外之限
  辨正愚案易所求于天下者不過一中時至上九為剛為柔已无不得其中者而上九秉艮止之徳无待于損而自足以益柔故弗損益之无咎貞吉利有攸往損之能事畢矣且如此則萬物无不仰受裁成而舍其不中以至于中者得臣无家書之所謂㑹極歸極古語所謂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是也損卦非艮不成故曰艮者物之所成終而所成始也舊說恐未必然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居損之終損極而當變者也以剛陽居上若用剛以損削于下非為上之道其咎大矣若不行其損變而以剛陽之道益于下則无咎而得其正且吉也如是則宜有所往往則有益矣在上能不損其下而益之天下孰不服從從服之衆无有内外地故曰得臣无家
  紫陽朱子曰上九當損下益上之時居卦之上受益之極而欲自損以益人也然居上而益下有所謂惠而不費者不待損己然後可以益人也能如是則无咎然亦必以正則吉而利有所往惠而不費其惠廣矣故又曰得臣无家
  象曰弗損益之大得志也
  辨正愚案中以為志求中之志也上九物无不得其中故
  大得志矣
  餘論伊川程子曰君子之志唯在益于人而已
  ䷩震下巽上
  益利有攸往利渉大川
  正義伊川程子曰益者益于天下之道也故利有攸往益
  之道可以濟險難利渉大川也
  紫陽朱子曰益增益也為卦損上卦初畫之陽益下卦初畫之隂自上卦而下于下卦之下故為益卦之九五六二皆得中正下震上巽皆木之象故其占利有所往而利渉大川也
  通論衡水孔氏曰損卦則損下益上益卦則損上益下得名皆就下而不據上者向秀云明王之道志在惠下故取下謂之損與下謂之益
  吳縣范氏曰益上曰損損上曰益者何也益上則損下損下則傷其本也損上則益下益下則固其本也
  彖曰益損上益下民説无疆自上下下其道大光利有攸往中正有慶利渉大川木道乃行益動而巽日進无疆天施地生其益无方凡益之道與時偕行
  正義山陽王氏曰五處中正自上下下故有慶也案易大例二與
  五不得並為中正王氏説是

  伊川程子曰卦之為益以其損上益下也損于上而益下則民説之无疆為无窮極也自上而降已以下下其道之大顯也陽下居初隂上居四為自上下下之義五以剛陽中正居尊位二復以中正應之是以中正之道益天下天下受其福慶也益之為道于平常无事之際其益猶小當艱危險難則所益至大故利渉大川也乃益道大行之時也卦才下動而上巽動而巽也其動巽順于理則其益日進廣大无有疆限也動而不順于理豈能成大益也天施地生以天地之功言益道之大聖人體之以益天下也天道資始地道生物天施地生化育萬物各正性命其益可謂无方矣方所也有方所則有限量无方所謂廣大无窮極也天地之益萬物豈有窮際乎聖人利益天下之道應時順理與天地合與時偕行也
  通論
  折中曰案動巽取卦徳施生取卦象風者天施也故姤有施命之象雷者地生也故解有甲拆之象損之與時偕行者時當損而損也益之與時偕行者時當益而益也人事也造化也非氣𠉀之至則不能強為益也
  愚案損卦言損下益上而兼言損剛益柔益卦言損上益下而不復言損剛益柔者孔子之意正慮人誤以損卦為剝民奉君而疑易中有是理象故特申明之以見損下益上之即損剛益柔也若益卦之損上益下與自上下下則人人皆知其為損剛益柔而不待言矣
  象曰風雷益君子以見善則遷有過則改
  正義山陽王氏曰遷善改過益莫大焉
  伊川程子曰風烈則雷迅雷激則風怒二物相益者也君子觀風雷相益之象而求益于已為益之道无若見善則遷有過則改也見善能遷則可以盡天下之善有過則改則无過矣益于人者无大于是
  紫陽朱子曰風雷之勢交相助益遷善改過益之大者而其相益亦猶是也
  折中曰案雷者動陽氣者也故人心奮𤼵而勇于善者如之風者散隂氣者也故人心蕩滌以消其惡者如之
  初九利用為大作元吉无咎
  辨正愚案初九乃益下之道非在下之人也經既言利用大作而復言元吉无咎者以爻屬動體使奮𤼵无前而用之不以其方為之不以其漸則不得為元吉而且有咎矣豈所以為益乎故聖人特設戒辭以防其𡚁先儒見象𫝊有下不厚事之語遂以初九為在下之人而謂本不當任厚事云云俱屬誤會集解載侯氏行果之説甚為有理
  存疑伊川程子曰初九震動之主剛陽之盛也居益之時其才足以益物雖居至下宜以其道輔于上作大益天下之事利用為大作也居下而得上之用以行其志必須所為大善而吉則无過咎小善不足以稱也
  紫陽朱子曰初雖居下然當益下之時受上之益者也不可徒然報效故利用為大作必元吉然後得无咎
  象曰元吉无咎下不厚事也
  正義侯氏行果曰初九利為大作若能不厚勞于下則大
  吉无咎矣
  存疑紫陽朱子曰下本不當任厚事故不如是不足以塞
  咎也
  又曰利用大作象曰下不厚事也自此推之則凡居下者不當厚事如子之于父臣之于君僚屬之于官長皆不可以踰分越職縱可為亦須是盡善方能无過所以有元吉无咎之戒也
  六二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永貞吉王用享于帝吉辨正愚案損取益上六五所謂十朋之龜即取象于上九也益取益下六二所謂十朋之龜即取象于初九也然損之六五以十朋為天徳益之六二以十朋為賢才取象微異此爻謂或益之以賢才而弗克違如夢賚良弼之類以見其受益之大也然雖以柔處中而居動體未必明于任賢勿貳之義故戒以永貞則吉至于郊祀之事百王所同然不用賢則治道廢用賢則治道興治道廢而享于帝未必吉也如六二則享帝而吉矣○或疑六二何以言王者之事不知六爻取象變動不居惟其時義所在未嘗定以五為君二為臣四為大臣如箋注家之所云也損取益上故言益者在上卦益取孟下故言益者在下卦益之大者孰有過于王者任賢事天之事六二不以此為言而反取他義可乎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二處中正而體柔順有虚中之象人處中正之道虚其中以求益而能順從天下孰不願告而益之孟子曰夫茍好善則四海之内皆將輕千里而来告之以善夫滿則不受虚則来物理自然也十者衆辭衆人所是理之至當也龜者占吉凶辨是非之物言其至是龜不能違也永貞吉就六二之才而言質本隂柔故戒在常永貞固則吉也王用享于帝吉如二之虚中而能永貞用以享上帝猶當獲吉况與人接物其意有不通乎求益于人有不應乎
  象曰或益之自外来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自外来者明益之者從外而来不召而
  至也
  伊川程子曰既中正虚中能受天下之善而固守則衆人自外来益之矣或曰自外来豈非謂五乎曰如二之中正虚中天下孰不願益之五為正應固在其中矣
  愚案自外来者所獲出于意外得之易者失之亦易而不可不思所以守之言此以明永貞之義也
  六三益之用凶事无咎有孚中行告公用圭
  正義紫陽朱子曰六三陰柔不中不正不當得益者也然當益下之時居下之上故有益之以凶事者盖警戒震動乃所以益之也占者如此然後可以无咎又戒以有孚中行而告公用圭也用圭所以通信
  節齊蔡氏曰凶事困心衡慮之事
  虚齋蔡氏曰當益之時槩當得益而居下之上乃危地也故獨為益之以凶事之象所謂苦其心志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者也其功夫又在有孚中行上
  愚案三本多凶之地益之用凶事受之者知其為益則无咎矣若是者非體之以誠實而无二三其徳不可也既處多凶之地則惟守此中道利害有所不計而常奉敬謹之心以對于神明則憂患之至皆所以增益其所不能而何咎之有乎告公用圭告者提撕警覺之意公者在國則為主在身則為心也用圭者瘞之以禱于神詩所謂圭璧既卒是也此爻言動心忍性之益
  象曰益用凶事固有之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益用凶事欲其困心衡慮而固有之也六四中行告公從利用為依遷國
  辨正愚案上屬巽卦而六四以隂從陽乃巽之所以為巽者故此爻專言改過遷善之益中行言當求善之所在也告公從言奉其心以從乎善而非以欺世而盗名也遷國即遷善之義利用為依遷國言既視善而遷則宜永以為歸不可見異而改圖也三四切于人道故兩爻之言益設義如是舊説多所未當○三四皆曰中行以此二爻為不中之地故也觀乾卦三四皆曰重剛不中小過三四曰剛失位而不中可見然則曰中行者戒辭也處一卦之中又有心象故以公喻心言人當操存其心以受益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當益時處近君之位居得其正以柔巽輔上而下順應于初之剛陽如是可以益于上也惟處不得其中而所應又不中是不足于中也故云若行得中道則可以益于君上告于上而獲信從矣利用為依遷國為依依附于上也遷國順下而動也上依剛中之君而致其益下順剛陽之才以行其事利用如是也
  紫陽朱子曰此言以益下為心而合于中行則告公而見從矣𫝊曰周之東遷晉鄭焉依盖古者遷國以益下必有所依然後能立此爻又為遷國之吉占也
  象曰告公從以益志也
  辨正愚案以益志者謂增益其心之所不足愈見公以喻
  心而爻辭所言為遷善改過之事矣
  存疑伊川程子曰爻辭但云得中行則告公而獲從象復明之曰告公而獲從者告之以益天下之志也茍志在于益天下上必信而從之事君者不患上之不從患其志之不誠也
  九五有孚惠心勿問元吉有孚惠我徳
  正義山陽王氏曰得位履尊為益之主者也為益之大莫大于信為惠之大莫大于心因民所利而利之焉惠而不費惠心者也信以惠心盡物之願固不待問而元吉以誠惠物物亦應之故曰有孚惠我徳也
  伊川程子曰五居尊位以陽實在中有孚之象也以九五之徳之才之位而中心至誠在惠益于物其至善大吉不問可知故云勿問元吉有孚惠我徳人君至誠益于天下天下之人无不至誠愛戴以君之徳澤為恩惠也
  紫陽朱子曰上有信以惠于下則下亦有信以惠于上矣不問而元吉可知
  東莱呂氏曰人君但誠心惠民不須問民之感如此然後元吉民皆交孚而惠君之徳也茍惠民而先問民之感不感是計功利非誠心惠民者也安能使民之樂應乎
  愚案惠心之實在于有孚而有孚之實在于勿問若曰勿問而知其元吉則意義為之索然矣當以東莱之説為正
  象曰有孚惠心勿問之矣惠我徳大得志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人君有至誠惠益天下之心其元吉不假言也故云勿問之矣天下至誠懐吾徳以為惠是其道大行人君之志得矣
  上九莫益之或撃之立心勿恒凶
  正義衡水孔氏曰上九處益之極益之過甚者也求益无厭怨者非一故曰莫益之或撃之也勿猶无也求益尢已是立心无恒者也无恒之人必凶咎之所集
  伊川程子曰上居无位之地非行益于人者也以剛處益之極求益之甚者也所應者隂非取善自益者也利者衆人所同欲也專欲益已其害大矣欲之甚則昏蔽而忘義理求之極則侵奪而致仇怨故夫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孟子謂先利則不奪不饜聖賢之深戒也立心勿恒凶言勿恒如是凶之道也
  紫陽朱子曰以陽居益之極求益不已故莫益而或撃之
  辨正愚案先儒解此爻惟據繋辭𫝊然詳玩本卦以損上益下為義上九雖處不正過極之位不宜盡反益下之義而為求益于下且爻辭亦未見其所以求益者然則爻辭何説也此言上九過時之剛徳澤已竭而无以益下故曰莫益之既不能益下而猶欲剝民以自奉厲民以自養故曰或撃之其立心之反其常道如此則天下皆莫之與而思起而圖之矣故曰立心勿恒凶繋辭𫝊所云或係㫁章或即以无交應莫益求應或撃傷之應凶學者當明辨之今姑從舊説
  象曰莫益之偏辭也或撃之自外来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理者天下之至公利者衆人所同欲茍公其心不失其正理則與衆同利无侵于人人亦欲與之若切于好利蔽于自私求自益以損于人則人亦與之力争故莫肯益之而有撃奪之者矣人為善則千里之外應之六二中正虚已益之者自外而至是也茍為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上九求益之極撃之者自外而至是也
  紫陽朱子曰莫益之者猶從其求益之偏辭而言也若究而言之則又有撃之者矣
  辨正愚案居上而不能益下非理之正故曰偏辭也至于或撃則尤出于道之外而足以召禍敗矣宜如是解















  大易擇言卷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二十三
  上元程廷祚撰
  ䷪乾下兌上
  夬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于王庭孚號有厲告自邑不利即戎利有攸往正義衡水孔氏曰此卦陽長至五五陽共決一隂故名為夬也王庭是百官所在之處以君子決小人故顯然𤼵揚决斷之事于王者之庭示公正而无私隠也號號令也夬以剛決柔用明信之法而宣其號令如此即柔邪者危故曰孚號有厲也以剛制㫁行令于邑可也若用剛即以尚力取勝為物所疾必有不利故曰告自邑不利即戎然剛徳不長則柔邪不消故陽宜有所往夬道乃成故曰利有攸往也
  伊川程子曰小人方盛之時君子之道未勝安能顯然以正道決去之故含晦俟時漸圖消之之道今既小人衰微君子道勝當顯行之于公朝使人明知善惡故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于王庭孚信之在中誠意也號者命衆之辭君子之道雖長盛而不敢忘戒備故至誠以命衆使知尚有危道雖以此之甚盛決彼之甚衰若易而无備則有不虞之悔必有戒懼之心則无患也聖人設戒之意深矣君子之治小人以其不善也必以己之善道勝革之故聖人誅亂必先修己舜之敷文徳是也邑私邑告自邑先自治也以衆陽之盛決于一隂力固有餘然不可極其剛至于太過太過乃如蒙上九之為冦也戎兵者强武之事不利即戎謂不宜尚壯武也即從也從戎尚武也利有攸往陽雖盛未極乎上隂雖微猶有未去是小人尚有存者君子之道有未至也故宜進而往也不尚剛武而其道益進乃夬之善也
  廣平游氏曰揚于王庭誦言于上也孚號誕告于下也告自邑自近而及遠也
  紫陽朱子曰夬決也陽決隂也以五陽去一隂決之而已然其決之也必正名其罪而盡誠以呼號其衆相與合力然亦尚有危厲不可安肆又當先治其私而不可尃尚威武則利有所往也皆戒之之辭
  辨正紫陽朱子曰夬卦號字皆作戸羔反唯孚號只作去
  聲讀看来亦只當平聲
  通論雲峰胡氏曰以五陽去一隂而彖為警戒危懼之辭不一盖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于王庭使小人之罪明以至誠呼號其衆使君子之類合不可以小人之衰而遂安肆也有危道焉不可以君子之盛而事威武也有自治之道焉復利往往而為臨為泰為夬也夬利往往而為乾也盖隂之勢雖微蔓或可滋窮或為敵君子固无時不戒懼尤不可于小人道衰之時忘戒懼也
  彖曰夬決也剛決柔也健而説決而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于王庭柔乘五剛也孚號有厲其危乃光也告自邑不利即戎所尚乃窮也利有攸往剛長乃終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剛克之道不可常行若專用威猛則便為尚力取勝即是決而不和其道窮矣所以惟告自邑不利即戎者只為所尚乃窮故也
  伊川程子曰夬為決義五陽決上之一隂也健而説決而和以二體言卦才也下健而上説是健而能説決而能和決之至善也兌説為和柔雖消矣然居五剛之上猶為乘陵之象隂而乘陽非理之甚君子勢既足以去之當顯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罪于王朝大庭使衆知善惡也盡誠信以命其衆而知有危懼則君子之道乃无虞而光大也當先自治不宜專尚剛武即戎則所尚乃至窮極矣夬之時所尚謂剛武也陽剛雖盛長猶未終尚有一隂更當決去則君子之道純一而无害之者矣乃剛長之終也
  通論雲峰胡氏曰復利有攸往剛長也夬利有攸往剛長乃終也小人有一人之未去猶足為君子之憂人欲有一分之未盡猶足為天理之累必至于純陽為乾乃為剛長乃終也
  敬菴吳氏曰復利有攸往譬如平地之一簣故喜其進而曰剛長也夬利有攸往譬如九仞之尚虧一簣故恐其止而曰剛長乃終也
  象曰澤上于天夬君子以施禄及下居徳則忌
  正義紫陽朱子曰澤上于天潰決之勢也施禄及下潰決
  之意也居徳則忌未詳
  折中曰案澤上于天所謂稽天之浸也必潰決无疑矣財聚而不散則悖出故君子以施禄及下居身无所畏忌則滿而溢故君子之居徳也則常存畏忌而已禮曰積而能散書曰敬忌而罔有擇言在躬夫如是則何潰决之患之有
  存疑山陽王氏曰夬者明法而決㫁之象也忌禁也法明㫁嚴不可以慢故居徳以明禁也安定説本此
  安定胡氏曰夬決之世君必先以仁義之徳自居于身然後可以明禁忌以示天下則當作明字
  初九壯于前趾往不勝為咎
  正義山陽王氏曰居健之初為決之始宜審其策以行其
  事壯其前趾往而不勝宜其咎也
  伊川程子曰前趾謂前行九居初而壯于進躁于動者也故有不勝之戒隂雖將盡而已之躁動自宜有不勝之咎不計彼也
  虛齋蔡氏曰其不勝者自為不勝也故曰為咎明非時勢不利也
  辨正愚案初九雖乾體然剛而未堅當決之始而遽以壯見非所宜也且壯于前則後之勁不足以繼之豈制勝之道乎此自貽之戚也故曰往不勝為咎先儒謂夬與大壯相似故此爻與大壯之初九无異然大壯主于陽盛此卦主于決隂雖相似而實不同大壯之壯于趾言在下位而逞其剛強故曰征凶有孚此爻之壯于前趾言當事之𤼵端不量力而輕進故曰往不勝為咎彼必不可行而此尚可往兩爻亦未嘗无異也
  象曰不勝而往咎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人之行必度其事可為然後決之則无
  過矣理不能勝而且往其咎可知
  秋山王氏曰謂非往之為咎不能度其可勝而後往之為咎也
  九二惕號莫夜有戎勿恤
  正義横渠張子曰警懼申號能孚號而有厲也以必勝之剛決至危之柔能自危厲雖有戎何恤
  伊川程子曰夬者陽決隂君子決小人之時不可忘戒備也陽長將極之時而二處中居柔不為過剛能知戒備處夬之至善也内懐兢惕而外嚴誡號雖莫夜有兵戎亦可勿恤矣
  秋山王氏曰彖言孚號而以有厲處之矣二剛得中而知戒懼故亦惕號盖必如是而後可免小人乘間抵隙之憂故雖莫夜隂伏之時有兵戎亦不足慮矣以防之密而備之素也
  愚案莫夜有戎勿恤盛言戒備之有素以二秉至健之徳而能惕號故也張子之論最善
  象曰有戎勿恤得中道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莫夜有兵戎可懼之甚也然可勿恤者
  以自處之善也
  九三壯于頄有凶君子夬夬獨行遇雨若濡有愠无咎辨正愚案九三乾體之極剛過而躁故曰壯于頄㡬事不密其凶可知君子處此則有道盖夬主于决而非主于壯也決貴内㫁于心而不貴外形于色也獨行者内㫁于心之象遇雨若濡有愠雖蒙外侮而怒不形于色之象如此則无剛過之失而足以集事得夬之正者也故无咎舊解以獨行為君子與小人相應以有愠為衆陽所愠考九三之與上六正符應例理宜相合而爻辭不然故又為此説皆未敢信
  存疑紫陽朱子曰頄顴也九三當決之時以剛而過乎中是欲決小人而剛壯見于面目者也如此則有凶道矣然在衆陽之中獨與上六為應若能果決其決不係私愛則雖合于上六如獨行遇雨至于若濡而為君子所愠然終必能決去小人而无所咎也温嶠之于王敦其事類此
  又曰君子之去小人不必悻悻然見于靣目至于遇雨而為所濡濕雖為衆陽所愠然志在決隂故得无咎也盖九三雖與上六為應而以剛居剛有能決之象故壯于頄則有凶而和柔以去之乃无咎
  虛齋蔡氏曰大意謂君子之去小人顧其本心何如耳本心果是要決小人則雖暫與之合而為善類之愠終必能決之而无咎不愈于壯于頄而有凶乎此所以貴于決而和也
  存異伊川程子曰爻辭差錯安定胡公移其文曰壯于頄有凶獨行遇雨若濡有愠君子夬夬无咎亦未安也當云壯于頄有凶獨行遇雨君子夬夬若濡有愠无咎
  紫陽朱子曰九三舊文本義自順不知程子何故欲易之看来不必易
  象曰君子夬夬終无咎也
  辨正愚案君子夬夬言其決而和也故終无咎
  九四臀无膚其行次且牽羊悔亡聞言不信
  正義伊川程子曰臀无膚居不安也行次且進不前也九四以陽居陰剛決不足欲止則衆陽並進于下勢不得安猶臀傷而居不能安也欲行則居柔失其剛壯不能强進故其行次且也牽羊悔亡羊者羣行之物牽者挽拽之義言若能自强而牽挽以從羣行則可以亡其悔然既處柔必不能也雖使聞是言亦必不能信用也夫過而能改聞善而能用克己以從義唯剛明者能之在它卦九居四其失未至如此之甚在夬而居柔其害大矣
  秀巖李氏曰牽言引而進也衆陽共決一陰之時四能自引以進則可亡悔然非有剛明之才必不能信也
  愚案夬卦五陽雖同為夬義而終以乾卦為主四屬說體陽爻而處陰卦臀无膚其行次且言其進退不安莫能自决之甚也牽者依附之意羊者羣陽之喻也言當此之時惟自附于羣陽方得為君子之朋而可以亡其悔然以說為性者力必不足恐其聞是言而亦不信矣不信者望其信也
  象曰其行次且位不當也聞言不信聦不明也
  辨正愚案位不當者謂四非剛位且以說體而乗乾也聞言不信其不足語于聽徳之聰亦可知矣以不當位為陽爻陰位者誤
  九五莧陸夬夬中行无咎
  正義伊川程子曰五雖剛陽中正居尊位然切近于上六上六說體而卦獨一陰陽之所比也五為決陰之主而反比之其咎大矣故必決其夬如莧陸然則于其中行之徳為无咎也中行中道也莧陸今所謂馬齒莧是也曝之難乾感陰氣之多者也
  餘論東谷鄭氏曰莧陸本草云一名商陸其根至蔓雖盡取之而旁根復生小人之類難絶也如此
  紫陽朱子曰莧陸是兩物莧者馬齒莧陸者草陸皆感陰氣多之物藥中用商陸治水腫其物難乾其子紅
  象曰中行无咎中未光也
  辨正愚按五處尊位有世道之責當廓清陰類與萬物共由于中行然後无咎所謂其危乃光也中之未光以莧陸猶有存者則不得由于中行非所以免于咎矣傳文當為警之之辭程子之說似逺
  存疑伊川程子曰爻辭言夬夬則于中行得為无咎矣象復盡其義云中未光也夫人心正意誠乃能極中正之道而充實光輝五心有所比以義之不可而決之雖行于外不失中正之義可以无咎然于中道未得為光大也蓋人心一有所欲則離道矣夫子于此示人之意深矣
  上六无號終有凶
  正義東坡蘇氏曰无號者不警也陽不警則有以乘之矣慈湖楊氏曰柔已決去剛道已長然不可不敬戒苛忽焉不敬不戒不警號則亦終有凶雖未必凶遂至而既不警戒則放逸放逸則失道矣失道終于凶
  蔣氏仁敬曰易為君子謀不為小人謀詳味此爻若如傳義說似為小人謀恐只依卦辭孚號有厲之意言雖是五陽決去一陰尚存為君子之計茍或黙然養禍則其終必致困聖人之情何常慮小人有凶也
  存異伊川程子曰陽長將極陰消將盡獨一陰處窮極之地是衆君子得時決去危極之小人也其勢必須消盡故云无用號咷畏懼終必有凶也
  紫陽朱子曰陰柔小人居窮極之時黨類已盡无所呼號終必有凶也占者有君子之徳則其敵當之不然反是
  愚按卦雖以五陽決一陰而爻辭率多危厲之意以陰柔據最髙而未去慮死灰之復𬋖也況彖辭言孚號九二言惕號而𫝊義乃以无號屬之上六號字不宜互異此必有誤
  象曰无號之凶終不可長也
  辨正愚案彖辭傳言剛長乃終必待陰盡陽純而後足以當之今一陰未去則剛為之不長矣一消一長問不容髪爻辭言无號終有凶言卦至此不獨不足以為乾且不可以為夬矣終不可長言不能保其終之無害于剛而備之不可不早也姤之不可與長與此同意
  ䷫巽下乾上
  姤女壯勿用取女
  正義衡水孔氏曰姤遇也此卦一柔而遇五剛故名為姤施之于人則是一女而遇五男為壯至甚故戒之曰此女壯甚勿用取此女也
  紫陽朱子曰姤遇也決盡則為純乾至姤然後一陰可見以其本非所望而卒然值之如不期而遇者故為遇遇已非正又一陰而遇五陽則女徳不貞而壯之甚也取以自配必害乎陽故其象占如此
  折中曰案女壯之義非以一陰始生于下為壯亦非以一陰獨當五陽為壯蓋卦以陰為主陰而為主即是壯也
  通論誠齋楊氏曰陰陽之相為消長如循環然當一陽之生也聖人未敢為君子而喜必曰朋來无咎言一陽未昜勝五陰也當一陰之生也聖人己為君子而憂遽曰女壯言一陰己有敵五陽之志也既曰女壯又曰勿用取女申戒五陽以勿輕一陰之微而親暱之也
  彖曰姤遇也柔遇剛也勿用取女不可與長也天地相遇品物咸章也剛遇中正天下大行也姤之時義大矣哉
  正義北海鄭氏曰一陰承五陽茍相遇耳非禮之正女壯
  如是故不可取
  翟氏子元曰剛謂九五遇中處正敎化大行于天下也
  東海王氏曰女不可取以其不正不可與長久也伊川程子曰陰始生于下與陽相遇天地相遇也陰陽不相交遇則萬物不生天地相遇則化育庶類品物咸章萬物章明也五與二皆以陽剛居中與正以中正相遇也君子得剛中之臣臣遇中正之君其道可以大行于天下矣
  汴水趙氏曰柔遇剛者明非剛遇柔也
  折中曰案柔遇剛者以柔為主也如臣之專制如牝之司晨得不謂壯乎故不復釋女壯而直釋勿用取女之義
  通論東坡蘇氏曰陰之長自九二之亡而後為遯始无臣也自九五之亡而後為剝始无君也姤之世上有君下有臣君子之欲有為无所不可故曰剛遇中正天下大行也
  隆山李氏曰以一陰通五陽女下于男有女不正之象故曰勿用取女咸所以取女吉者以男下女得婚姻正理故也若蒙之六三以陰而先求陽其行不順故亦曰勿用取女
  石澗俞氏曰夬一陰在上而曰剛長乃終欲其終而為乾也姤一陰在下而曰不可與長恐其進而為遯為否而至于剝也
  存疑語類問姤之時義大矣哉本義云幾微之際聖人所謹與伊川之說不同何也朱子曰上面說天地相遇至天下大行也而不好之漸已生于微矣故當謹于此
  愚按彖傳之末言天地萬物者多即本義而推廣之此傳自天地相遇以下乃發明剛柔相遇之美于一陰而遇五陽之義初不相䝉朱子謹微之說求之太深子瞻以遯剝相提並論亦近于泥
  象曰天下有風姤后以施命誥四方
  正義伊川程子曰風行天下无所不周為君后者觀其周
  徧之象以以施其命令周誥四方也
  通論泉峰龔氏曰天下有風姤與風行地上觀相似故在姤則曰施命誥四方在觀則曰省方觀民設敎曰施曰誥自上而下天下有風之象也曰省曰觀周厯徧覽風行地上之象也
  初六繫于金柅貞吉有攸徃見凶羸豕孚蹢躅
  正義伊川程子曰姤陰始生而將長之卦一陰生則長而漸盛陰長則陽消小人道長也制之當于其微而未盛之時柅止車之物金為之堅强之至也止之以金柅而又繫之止之固也固止使不得進則陽剛貞正之道吉也使之進往則漸盛而害于陽是見凶也羸豕蹢躅聖人重為之戒言陰雖甚微不可忽也豕陰躁之物故以為況羸弱之豕雖未能强猛然其中心在乎蹢躅蹢躅跳躑也陰微而在下可謂羸矣然其中心常在乎消陽也君子小人異道小人雖微弱之時未嘗无害君子之心防于微則无能為矣
  紫陽朱子曰柅所以止車以金為之其剛可知一陰始生靜正則吉往進則凶故以二義戒小人使不害于君子則有吉而無凶然其勢不可止也故以羸豕蹢躅曉君子使深為之備云
  通論
  折中曰案一陰窮于上衆以為无凶矣而曰終有凶防其後之辭也一陰伏于下衆未覺其凶矣而曰見凶察于先之辭也陰陽消息循環无端能察于先即所以防其後能防其後即所以察于先也
  愚案九家易曰絲繫于柅猶女繫于男以喻初宜繫二也據此則柅宜指二觀二為包有魚之象四則為包无魚愈可見未可以為一陰而繫于五陽也
  象曰繫于金柅柔道牽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柔道牽者陰柔之道必湏有所牽繫也存疑伊川程子曰牽者引而進也陰始生而漸進柔道方
  牽也繫之于金柅所以止其進也
  九二包有魚无咎不利賓
  正義陸氏希聲曰不正之陰與剛中之二相比能包而有
  之使其邪不及于外
  伊川程子曰姤遇也二與初宻比相遇者也包者苴裹也魚陰物之美者陽之于陰其所說美故取魚象二于初若能固畜之如包苴之有魚則于遇為无咎矣賓外來者也不利賓包苴之魚豈能及賓謂不可更及外人也
  紫陽朱子曰魚陰物二與初遇為包有魚之象然制之在已故猶可以无咎若不制而使遇于衆則其為害廣矣故其象占如此
  雲峰胡氏曰包如包苴之包容之于内而制之使不得逸于外也
  通論小舟李氏曰剝之貫魚姤之包有魚皆能制陰者也象曰包有魚義不及賓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二之遇初不可使有二于外當如包苴
  之魚包苴之魚義不及于賓也
  敬菴吳氏曰九二既包有魚則當盡其防制之責以義言之不可使遇于賓也若不治而使遇于賓則失其義矣
  九三臀无膚其行次且厲无大咎
  辨正愚案九三居巽體之極猶豫寡斷欲制陰而不能臀无膚其行次且進退不安而失其所據也危可知矣然其行也未嘗即安于陰故也故无大咎舊解以无所遇論似未確
  通論蒙齋李氏曰居則臀在下故困初六言臀行則臀在
  中故夬姤三四言臀
  存疑紫陽朱子曰九三過剛不中下不遇于初上无應于上居則不安行則不進故其象占如此然既无所遇則无陰邪之傷故雖危厲而无大咎也
  象曰其行次且行未牽也
  辨正愚案九三以不肯為陰所牽而行故曰行未牽也則
  雖次且而无大咎矣
  存疑伊川程子曰其始志在求遇于初故其行遲遲未牽不促其行也既知危而改之故未至于大咎也
  九四包无魚起凶
  正義衡水孔氏曰起動也无民而動是以凶也或謂凶由此起疑誤伊川程子曰包者所裹畜也四與初為正應當相遇者也而初已遇于二矣猶包之无魚亡其所有也四居上位而失其下下之離由已之失徳也四之失者不中正也以不中正而失其民所以凶也起者將生之謂民心既離難將作矣
  辨正愚案巽者入也陰入而陽受之九二之包有魚乃巽之正體也初六一陰既為巽之所有則乾不得而有之矣而九四以失位之剛正交外卦故為包无魚之象此理之一定也舊說以初與四為相應以初六九四為正應見此處爻辭不合故又為遇非正道唯近者得之之說甚為穿鑿以不明于八卦之體性也○起凶當如孔氏說即洪範之所謂用作凶也言徳不足以有其民則動而得咎矣
  象曰无魚之凶逺民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下之離由己致之逺民者己逺之也為
  上者有以使之也
  九五以𣏌包𤓰含章有隕自天
  正義衡水孔氏曰馬云杞大木也左傳云杞梓皮革自楚
  
  紫陽朱子曰𤓰陰物之在下者甘美而善潰杞髙大堅實之木也五以陽剛中正主卦於上而下防始生必潰之陰其象如此然陰陽迭勝時運之常若能含晦章美靜以制之則可以囘造化矣有隕自天本无而倐有之象也
  愚案有隕自天言九五當時以隕越為憂則有以持天運于未然而陰物之在下者不至于蔓延而潰裂矣
  餘論横渠張氏曰𣏌之為物根固于下𤓰之為實潰必自内九五以中正剛健含章宅尊而遇陰柔浸長之時厚下安宅潰亂是防盡其人謀而聽天命者也
  存異伊川程子曰九五以𣏌包𤓰含章有隕自天𣏌生于最髙處𤓰美物生低處以𣏌包𤓰則至尊逮下之意也既能如此自然有賢者出故有隕自天也
  象曰九五含章中正也有隕自天志不舍命也
  辨正愚案廢興存亡莫非天命志不舍命言九五之存心恒苦天命之无常而一旦隕越于下有隕自天即書之所謂墜厥命者是也
  上九姤其角吝无咎
  正義紫陽朱子曰角剛乎上者也上九以剛居上而无位
  不得其遇故其象占與九三類
  愚案剛極于上則柔將愈長于下剛不平而與柔爭故上九有姤其角之象則自失其中正之徳而可吝矣此无所歸咎者也无咎與大過之上六節之六三同義
  存疑伊川程子曰至剛而在最上者角也九以剛居上故以角為象人之相遇由降屈以相從和順以相接故能合也上九髙亢而剛極人誰與之以此求遇固可吝也已則如是人之逺之非他人之罪也由已致之故无所歸咎
  象曰姤其角上窮吝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既處窮上剛亦極矣是上窮而致吝也













  大易擇言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二十四
  上元程廷祚撰
  ䷬坤下兌上
  萃亨王假有廟利見大人亨利貞用大牲吉利有攸往正義衡水孔氏曰天下崩離則民怨神怒雖復享祀與无廟同王至大聚之時孝徳乃洽始可謂之有廟矣故曰王假有廟○又曰聚而无主不㪚則亂惟有大徳之人能𢎞正道乃得常通而利正故曰利見大人亨利貞也
  伊川程子曰王者萃聚天下之道至于有廟極也羣生至衆也而可一其歸仰人心莫知其鄉也而能致其誠敬鬼神之不可度也而能致其來格天下萃合人心總攝衆志之道非一其至大莫過於宗廟故王者萃天下之道至于有廟則萃道之至也天下之聚必得大人以治之人聚則亂物聚則爭事聚則紊非大人治之則萃所以致爭亂也萃以不正則人聚為茍合財聚為悖入安得亨乎故利貞萃者豐厚之時也其用宜稱故用大牲吉事莫重于祭故以祭享而言上交鬼神下接民物百用莫不皆然蓋隨時之宜順理而行故彖云順天命也夫不能有為者力之不足也當萃之時故利有攸往大凡興工立事貴得可為之時萃而後用是動而有裕天理然也
  紫陽朱子曰萃聚也坤順兌說九五剛中而二應之又為澤上于地萬物萃聚之象故為萃王假有廟言王者可以至乎宗廟之中王者卜祭之吉占也祭義曰公假于太廟是也廟所以聚祖考之精神又人必能聚已之精神則可以至于廟而承祖考也物既聚則必見大人而後可以得亨然又必利于正所聚不正則亦不能亨也大牲必聚而後有聚則可以有所往皆占吉而有戒之辭
  愚案大人即王也王假有廟所謂得萬國之歡心以事其先王此言在上所以致萃者也利見大人亨利貞所謂天下之士皆願立于其朝天下之農皆願耕于其野此言在下所以成萃者也不能得萬國之歡心則雖用大牲而未必吉主治者茍非大人則衆雖聚而不知其所往彖辭孔氏之訓最善
  辨正伊川程子曰萃下有亨字羨文也
  平菴項氏曰卦名下原无亨字獨王肅本有王弼遂用其說孔子彖辭初不及此字
  泉峰龔氏曰假字疑當作昭假烈祖之假謂感格也王者致祭于宗廟以己之精神感格祖考之精神所以為萃也
  通論趙氏茂實曰陽居五而五陰從之為比陽居五與四而四陰從之為萃二卦相似然比者衆陰始附之初聖人作而萬物覩之時也萃者二陽相比羣陰萃而歸之君臣同徳萬物盛多之時也
  石澗俞氏曰比唯九五一陽天下皆知比于五故元永貞言于彖萃有二陽則恐天下莫知所萃故元永貞言于五亦猶密雲不雨自我西郊小畜則言于彖小過則言于五其義各有所取也
  餘論
  折中曰案以彖傳觀之利見大人亨利貞為一事无疑王假有廟者神人之聚也利見大人者上下之聚也用大牲吉廣言羣祀由假廟而推之皆所以聚于神也利有攸往廣言所行由見大人而推之皆所以聚于人也
  彖曰萃聚也順以說剛中而應故聚也王假有廟致孝享也利見大人亨聚以正也用大牲吉利有攸往順天命也觀其所聚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
  正義山陽王氏曰方以類聚物以羣分情同而後乃聚氣
  合而後乃羣
  伊川程子曰萃之義聚也順以說以卦才言也上說而下順為上以說道使民而順于人心下說上之政令而順從于上既上下順說而又陽剛處中正之位而下有應助如此故能聚也欲天下之萃才非如是不能也王者萃人心之道至于建立宗廟所以致其孝享之誠也祭祀人心之所自盡也故萃天下之心者无如孝享王者萃天下之道至于有廟則其極也萃之時見大人則能亨蓋聚以正道也見大人則其聚以正道得其正則亨矣萃不以正其能亨乎用大牲承上有廟之文以享祀而言凡事莫不如是豐聚之時交于物者當厚稱其宜也物聚而力贍乃可以有為故利有攸往皆天理然也故云順天命也
  瞿唐來氏曰盡志以致其孝盡物以致其享
  愚案利見大人彖辭尤重此句故傳之所重亦在聚以正所謂順以說剛中而應與順天命及天地萬物之情莫非正也即莫非利見大人之事也觀九五以元永貞繫辭足徴聚正之義
  辨正郭氏曰彖利見大人亨利貞案彖舉繇辭脫利貞字凡六十四卦彖先舉繇辭後以義結皆无遺漏脫亦明矣
  通論雲峰胡氏曰咸之情通恒之情久萃之情一然其所以感所以恒所以萃則皆有理存焉如天地聖人之感咸之理也如日月之得天聖人之久于道恒之理也萃之聚以正所謂順天命萃之理也凡天地萬物之可見者皆此理之可見矣故本義于所感則曰極言感通之理于所恒則曰極言恒久之道于所聚亦曰極言其理贊之
  象曰澤上于地萃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
  正義山陽王氏曰聚而无防則衆心生
  伊川程子曰澤上于地為聚萃之象君子觀萃象以除治戎器用戒備于不虞凡物之萃則有不虞度之事故衆聚則有爭物聚則有奪大率既聚則多故矣故觀萃象而戒也除謂簡治也去弊惡也除而聚之所以戒不虞也
  紫陽朱子曰大凡物聚衆盛處必有爭故當豫為之備又澤本當在地中今却上于地上是水盛有潰決奔突之憂故取象如此
  通論秋山王氏曰澤上有地臨則聚澤者地岸也澤上于地萃則聚澤者隄防也以地岸而聚澤則无隄防之勞以隄防而聚澤則有潰決之憂故君子勸此象為治世之防除治其戎器以為不虞之戒若以治安而忘戰守之備則是以舊防為无用而壞之也其可乎
  初六有孚不終乃亂乃萃若號一握為笑勿恤往无咎辨正愚案孚者相信之意物之所以聚而不亂者惟此而已有孚不終是相聚而不相信欲其无變不可得也故曰乃亂乃萃號者號笑者笑所謂亂也然方在萃初勿以為憂往求有剛健之德而能定亂者信而從之則可以无咎矣此爻自始而要其終以明聚之道在于孚故二即言孚而五又有匪孚之語又案此卦内卦為衆外卦為衆之所萃故初與三凡兩言往言往而萃于大人則得其主矣義本明晰舊解失之
  存疑伊川程子曰初與四為正應本有孚以相從者也然當萃時三陰聚處柔无守正之節若舍正應而從其類乃有孚而不終也乃亂惑亂其心也乃萃與其同類聚也初若守正不從號呼以求正應則一握笑之矣一握俗語一團也謂衆以為笑也若能勿恤而往從剛陽之正應則无過咎
  紫陽朱子曰初下上應九四而隔于二陰當萃之時不能自守是有孚而不終志亂而妄聚也若呼號正應則衆以為笑但勿恤而往從正應則无咎矣戒占者當如是也
  愚案先儒以應例爻程子謂初與四為正應者以此然遇爻辭有異又往往委曲其說
  象曰乃亂乃萃其志亂也
  辨正愚案凡物之聚不以形而以心初六孚信不足以相結是其志亂也其志既亂則外之亂不待言矣
  六二引吉无咎孚乃利用禴
  辨正愚案此爻先儒以二五相應之例求之多以引為五之引二故曰必待引而從之則吉而无咎然信如此則不宜獨言引而宜云引而往吉无咎矣其說終有可疑案六二處順體之中本異于在下之羣陰而能率羣陰以歸于剛健中正之人謂之引者自我引物而言也孚乃利用禴言雖能率陰歸陽而尤以誠信為重茍能積其誠信則雖用薄祭可以交于神明而況于人乎言萃之本在于孚也
  存疑衡水孔氏曰引吉无咎者萃之為體貴相從就今六二以陰居陰志于進退則是守中未變不欲相就者也乖衆違時則致危害故須牽引乃得吉而无咎也故曰引吉无咎孚乃利用禴者居中得正忠信而行故可以省薄薦于鬼神也
  安定胡氏曰君子之進不可自媒以茍媚其君而幸其時之寵榮也是故君子進用必須有道六二以陰居陰履得其中又上應九五中正之君必待其君援引于已然後往之此所以得吉而无咎也孚信也禴薄祭也君子之進必在乎誠信相交心志相接當萃聚之時誠信既著心志既通則可以不煩外飾其道得行矣孚信中立則雖禴之薄祭亦可通于神明也
  伊川程子曰引吉无咎引者相牽也人之交相求則合相待則離二與五為正應當萃者也而相逺又在羣陰之間必相牽引則得其萃矣五居尊位有中正之徳二亦以中正之道往與之萃乃君臣和合也其所共致豈可量也是以吉而无咎也无咎者善補過也二與五不相引則過矣孚乃利用禴孚信之在中誠之謂也禴祭之簡薄者也菲薄而祭不尚備物直以誠意交于神明也孚乃者謂其有孚則可不用文飾專以至誠交于上也孚信者萃之本也不獨君臣之聚凡天下之聚在誠而已
  紫陽朱子曰二應五而雜于二陰之間必牽引以萃乃吉而无咎又二中正柔順虚中以上應九五剛健中正誠實而下交故卜祭者有其孚誠則雖薄物亦可以祭矣
  象曰引吉无咎中未變也
  辨正愚案坤體主順以順于陽徳也二處坤體之中而能率陰向陽以其能履至順之則而不少變易故曰中未變也
  六三萃如嗟如无攸利往无咎小吝
  辨正愚案内卦衆之象也爻至六三衆已極矣而未得其所聚之處夫擁衆多之民而不知為之所則有欲不遂有求不給將囂然䘮其樂生之心此禍亂之所由起也故曰萃如嗟如无攸利矣當此之時惟有擇所從以安之可以无咎然事已至此而後徐議其所往亦可謂之不明于物理而難免于吝矣而往猶可緩乎曰小吝者戒而激之之辭也玩全卦以定爻義宜如此解然舊說皆不然未知是否
  存疑東谷鄭氏曰下二陰皆萃于陽三獨无附故咨嗟怨歎而无攸利然三不以无應之故能往歸于上上雖不相得不免小吝而亦无咎也
  紫陽朱子曰六三陰柔不中不正上无應與欲求萃于近而不得故嗟如而无所利唯往從于上可以无咎然不得其萃困然後往復得陰極无位之爻亦可以小羞也戒占者當近舍不正之强援而逺結正應之窮交則无咎也
  象曰往无咎上巽也
  辨正愚案巽者順從之義言剛徳在上當往而順從之則得其所萃而不至于嗟如矣程傳以為上六巽順而受之非也
  九四大吉无咎
  正義臨淄房氏曰大吉謂匪躬盡瘁始終无玷可免專民之咎有謂立大功可免咎者非也案立大功可以免咎輔嗣之說
  伊川程子曰四當萃之時上比九五之君得君臣之聚也下比下體羣陰得下民之聚也得上下之聚可謂善矣然四以陽居陰非正也雖得上下之聚必得大吉然後為无咎也大為周遍之義无所不周然後為大无所不正則為大吉大吉則无咎也
  通論雲峰胡氏曰比卦五陰皆比五之一陽萃四陰皆聚歸五與四之二陽五曰萃有位以見四之萃非有位也无尊位而得衆心非大吉安能无咎
  象曰大吉无咎位不當也
  正義白雲郭氏曰四得上下之聚而非君位故有不當也東谷鄭氏曰其位近其徳同其為下之所歸亦同自非所謂至善則其君病之烏能无咎戒之也凡言位不當其義不一此所謂不當者為其以剛陽迫近其君也
  梅邊熊氏曰九四九五皆萃之主九五在上之萃也九四在下之萃也故九五曰萃有位而四象曰位不當大吉无咎也上比于君以臣而有君萃之象疑乎有咎者也
  折中曰案鄭氏謂凡言位不當其義不一者是也然須知是借爻位之當不當以發明其徳與時位之當不當
  通論愚案四五兩爻皆能聚人然四徳勝于位五位勝于徳傳于四曰位不當所以嚴臣主之防也于五曰志未光所以勵君人之道也
  九五萃有位无咎匪孚元永貞悔亡
  正義伊川程子曰九五以陽剛居尊位為有其位矣得中正之道无過咎也如是而有不信而未歸者則當自反以修其元永貞之徳則无思不服而悔亡矣元永貞者君之徳民所歸也故比天下之道與萃天下之道皆在此三者王者既有其位又有其徳中正无過咎而天下尚有未信服歸附者蓋其道未光大也元永貞之道未至也在修徳以來之如苗民逆命帝乃誕敷文徳舜徳非不至也蓋有逺近昬明之異故其歸有先後既有未歸則當修徳也
  紫陽朱子曰九五剛陽中正當萃之時而居尊固无咎矣若有未信則亦修其元永貞之徳而悔亡矣戒占者當如是也
  辨正愚按民之所聚一在于徳一在于位有其一皆足以聚人而徳為尤重此卦四五俱為陽爻而四獨先得其所聚者以四最親于民而民但知有徳位之崇卑初非所計也聖人于四明君人之徳于五明君人之位言徳茍如四則雖无尊位而民已歸之五有其位不患民之不歸而亦不可徒恃故曰元永貞悔亡兩爻雖有分别大意惟欲君人者修徳以為聚人之本而已解者謂萃卦以二陽統四陰又謂四以剛陽迫近其君皆不得其要也
  通論
  折中曰案萃九五居尊以萃羣陰與比畧同卦象澤上于地與比象亦畧同也故其元永貞之辭亦同元永貞悔亡即所謂原筮元永貞无咎也
  餘論童溪王氏曰五萃之主也當萃之時為萃之主莫大于有其位尤莫大于有其道有是位而无是道則天下不我信者亦衆矣故曰匪孚謂天下之人容有言曰上之但以位而萃我也而其道則未至也故必元永貞而後悔亡
  語類問九五以陽剛中正當萃之時而居尊位安得又有匪孚朱子曰此言有位而无徳則雖萃而不能使人信故人有不信當修其元永貞之徳而後悔亡也
  象曰萃有位志未光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王者之志必欲誠信著于天下有感必通含生之類莫不懷歸若尚有匪孚是其志之未光大也
  泉峰龔氏曰五有其位者也徒有其位故人或匪孚此志之所以未光也
  雲峰胡氏曰必大吉而後无咎位不當也五有位矣而匪孚志猶未光也然則欲當天下之萃者不可无其位有其位又不可无其徳
  愚案以經𫝊觀之九五之徳實有未足其故以說體也若乾若坎在外卦則不止于是矣
  上六齎咨涕洟无咎
  正義建安邱氏曰上六居萃之終兊之極聚終而㪚說極而悲理之常也上六茍能于聚終說極之時而以憂戚處之則无咎也
  辨正愚案說極于上必生驕泰之心以是居萃非所宜矣況其所處乃滿而欲溢聚而將散之時乎當此惟悲憂危懼方為明于持盈之道而有以固人心于未渙庶免于咎爻義與離卦六五畧同舊說以為陰柔小人求萃不得或又比之孤臣孽子不得于君親者但觀象𫝊未安上之語自知其誤今惟存邱氏一說
  通論雲峰胡氏曰萃極盛之時也宜和說順適以應坤兌之象今初則號三則嗟上齎咨涕洟何也禍福倚伏盛滿難居故大象有不虞之戒而六爻皆言无咎者此也
  存疑紫陽朱子曰處萃之終陰柔无位求萃不得故戒占
  者必如此而後可以无咎也
  愚案下卦為衆上卦為衆之所萃諸儒于上六而言求萃故失之
  象曰齎咨涕洟未安上也
  正義趙氏光大曰言危懼而不敢自安于上操心危慮患
  深安得晏然而已乎
  ䷭巽下坤上
  升元亨用見大人勿恤南征吉
  正義北海鄭氏曰升上也坤地巽木木生地中日長而上猶聖人在諸侯中明徳日益髙大也升以徳論為是
  衡水孔氏曰南是明陽之方故曰南征吉也
  伊川程子曰升者進而上也升進則有亨義而以卦才之善故元亨也用此道以見大人不假憂恤前進則吉也南征前進也
  愚案升與萃對柔而聚謂之萃聚而上謂之升升之取義宜主規模氣象蓋治道與學問其進而上皆有序而不可紊然每有所進則必有其規模氣象之不同者如中庸所謂悠逺博厚髙明堯典所謂昭明協和時雍之類皆道之由漸而致者也所謂升也觀大象順徳之說其義甚明與賢者登進之事无涉卦巽坤二體皆有從剛之能又内巽外順前行而无窒礙是以元亨大人學則必躋于聖賢治則必底于王道如此而後為升之至故曰用見大人勿恤也南征吉既云升矣則有進而无退南征者前行而順乎陽故无往而不吉也
  彖曰柔以時升巽而順剛中而應是以元亨用見大人勿恤有慶也南征吉志行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以二體言柔升以巽順之道升可謂時矣二以剛中之道應于五五以中順之徳應于二是以元亨也凡升之道必由大人升于位則由王公升于道則由聖賢用巽順剛中之道以見大人必遂其升勿恤不憂其不遂也遂其升則已之福慶而福慶及物也南人之所向南征謂前進也前進則遂其升而得行其志是以吉也
  折中曰柔以時升猶當以初六之義為重故六爻惟初六為大吉
  愚案巽取以柔從剛坤則以順乎剛而得名此二卦之所以合而為升也柔不可以自升而當從剛以升柔之從剛巽為最先 折中謂當以初六之義為重乃先儒所未發柔以時升既定指初六則凡柔爻皆初六也特所升者異地爾
  象曰地中生木升君子以順徳積小以髙大
  正義衡水孔氏曰地中生木始於毫末終至合抱君子象之以順行其徳積其小善以成大名故繫辭云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是也
  伊川程子曰木生地中長而上升為升之象君子觀升之象以順修其徳積累微小以至髙大也順則可進逆乃退也萬物之進皆以順道也善不積不足以成名學業之充實道徳之崇髙皆由積累而至積小所以成髙大升之義也
  紫陽朱子曰因其固然之理而无容私焉者順之謂也由是而之則其進徳也孰禦
  初六允升大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初以柔居巽體之下又巽之主上承于九二之剛巽之至者也二以剛中之徳上應于君當升之任者也允信從也初之柔巽唯信從于二信二而從之同升乃大吉也二以徳言則剛中以力言則當任初之應柔又无援應不能自升從于剛中之賢以進是由剛中之道也吉孰大焉
  紫陽朱子曰初以柔順居下巽之主也當升之時巽于二陽占者如之則信能升而大吉矣
  象曰允升大吉上合志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與在上者合志同升也上謂九二從二而升乃與二同志也能信從剛中之賢所以大吉
  存異藍田吕氏曰初六以柔居下當升之時柔進而上雖處至下志與三陰同升象之所允无所不利故曰允升大吉
  愚案卦之所以為升者巽也巽之所以為巽者順乎剛也與上合志即指順乎剛而言而吕氏乃謂志與三陰同升蓋由不知巽之本義而遂失升卦之義也學者毋為所惑可矣
  九二孚乃利用禴无咎
  辨正愚案柔順乎剛必以誠初六之允是也剛之納柔亦必以誠九二之孚是也二惟積誠以待方順之柔故能剛柔合徳而同升乃利用禴言雖用薄祭而可以上通于神明言其升可必也无咎者孚而後无咎也○又案爻辭與萃六二同然萃之六二明以陰歸陽之義升之九二明以陽受陰之理其不同者如此
  存疑伊川程子曰二陽剛而在下五陰柔而居上夫以剛而事柔以陽而從陰雖有時而然非順道也以暗而臨明以剛而事弱若黽勉于事勢非誠服也上下之交不以誠其可以久乎其可以有為乎五雖陰柔然居尊位二雖剛陽事上者也當内存至誠不假文飾于外誠積于中則自不得外飾故曰利用禴尚誠敬也自古剛强之臣事柔弱之君未有不尚矯飾者也禴祭之簡質者也云孚乃謂既孚乃宜不用文飾專以其誠感通于上也如是則得无咎以剛强之臣而事柔弱之君又當升之時非誠意相交其能免于咎乎
  象曰九二之孚有喜也
  辨正愚案有喜即釋利用禴之義
  存疑伊川程子曰二能以孚誠事上不惟為臣之道无咎而已可以行剛中之道澤及天下是有喜也
  九三升虚邑
  正義伊川程子曰三以陽剛之才正而且巽上皆順之復有援應以是而升如入无人之邑孰禦哉
  紫陽朱子曰陽實陰虚而坤有國邑之象凡三以陽剛當升時而進臨于坤故其象占如此
  愚案卦重柔之能升九三剛爻而云升者柔自九二方合于剛此爻則剛與之升也虚邑取外卦之假象以明无所疑阻之意
  象曰升虚邑无所疑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入无人之邑其近无疑阻也
  六四王用亨于岐山吉无咎
  辨正愚案王用亨于岐山此積誠之驗也山非有情之物而王者能升其精意以為祭亨此其誠之所積殆非一朝一夕之故而天下之物无不可格者矣其吉且无咎為何如乎于四爻而言用亨者柔始升于上也言岐山者周封内之名山也舊說似未得其解
  通論問升萃二卦多是言祭亨萃固取聚義不知升何取義朱子曰人積其誠意以事鬼神而升而上通之義
  象曰王用亨于岐山順事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以順而升登祭于山之象
  六五貞吉升階
  正義李氏元量曰貞吉升階升而有序故以階言之童溪王氏曰彖傳柔以時升蓋謂五也
  梅邊熊氏曰以順而升如歴階然
  辨正愚按六五柔而得中升居尊位其得正而獲吉宜矣升階者為學致治皆有其序而无一蹴之功今柔自極下而升于五則其行有漸而必要于至其為有方而悉底于成柔順乎剛之效著矣升之能事畢矣故象曰大得志也爻義宜如此解舊說未可信
  存疑伊川程子曰五以下有剛中之應故能居尊位而吉然質本陰柔必守貞固乃得其吉也若不能貞固則信賢不篤任賢不終安能吉也階所由而升也任剛中之賢輔之而升猶登進自階言有由而易也
  紫陽朱子曰以陰居陽當升而居尊位必能正固則可以得吉而升階矣階升之易者
  象曰貞吉升階大得志也
  正義
  折中曰案自初而升至此而升極矣故初曰上合志此曰大得志
  上六冥升利于不息之貞
  辨正愚案先儒以冥升與冥豫並論故謂此爻為知進而不知退其實非也豫上卦乃動體動極而不知止故為冥豫升之上卦則順體也以順而升者也且下五爻並无不足之辭何至上六而不美如此蓋此爻乃治心之學也冥者不覩不聞之謂冥升者守其至靜以順乎天徳也天徳无極而我之升亦无極故曰利于不息之貞有進无退惟聖賢之治心為然故上六以此終升之義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以陰居升之極昬冥于升知進而不知止者也其為不明甚矣然求升不已之心而用于貞正則為宜矣君子于貞正之徳終曰乾乾自强不息如上六不已之心用之于此則利也以小人貪求无已之心移于進徳則何善如之
  紫陽朱子曰以陰居升極昬冥不已者也占者遇此无適而利但可反其不已于外之心施之于不息之正而已
  象曰冥升在上消不富也
  辨正愚案易中凡言富者皆陽也言不富者皆陰也冥升在上而曰消不富者至此則惟順乎天徳而陰之為陰將自是而消亡矣故曰消不富也
  存疑安定胡氏曰上六既不達存亡之義以至于上位固當消虚自損不為尊大以自至于富盛也
  伊川程子曰昬冥于升極上而不知也唯有消亡豈復有加益也不富无復増益也升既極則有退而无進也

  大易擇言卷二十四
<經部,易類,大易擇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二十五
  上元程廷祚撰
  ䷮坎下兌上
  困亨貞大人吉有言不信
  正義北海鄭氏曰君子雖困居險能説是以通而无咎也衡水孔氏曰困者窮厄委頓之名道窮力竭不能自濟故名為困小人遭困則窮斯濫矣君子遇之則不改其操處困而不失其自通之道故曰困亨處困而能自通必是履正體大之人能濟於困然後得吉而无咎故曰貞大人吉无咎處困求濟在於正身修德若巧言飾辭人所不信則其道彌窮故以有言不信也
  伊川程子曰如卦之才則困而能亨且得貞正乃大人處困之道也故能吉而无咎大人處困不惟其道自吉樂天安命乃不失其吉也况隨時善處復有裕乎有言不信當困而言人誰信之
  紫陽朱氏曰困者窮而不能自振之義坎剛為兌柔所揜九二為二隂所揜四五為上六所揜所以為困坎險兌説處險而説是身雖困而道則亨也二五剛中又有大人之象占者處困能亨則得其正矣非大人其孰能之有言不信又戒以當務晦黙不可尚口益取困窮
  折中曰案困亨者非謂處困而能亨也蓋困窮者所以動人之心忍人之性因屈以致伸有必通之理也然惟守正之大人則能進德於困而得其所以可通者爾
  彖曰困剛揜也險以説困而不失其所亨其惟君子乎貞大人吉以剛中也有言不信尚口乃窮也
  正義穎川荀氏曰剛掩謂二五為隂所揜也
  伊川程子曰卦所以為困以剛為柔所掩蔽也剛陽君子而為隂柔小人所揜蔽君子之道困窒之時也下險而上説為處險而能説雖在困窮艱險之中樂天安義自得其説樂也時雖困也處不失義則其道自亨困而不失其所亨也能如是者其惟君子乎君子大人通稱困而能貞大人所以吉也蓋其以剛中之道也五與二是也非剛中則遇困而失其正矣當困而言人所不信欲以口免困乃所以致窮也以説困故有尚口之戒
  通論
  折中曰案諸卦二五剛中皆為隂掩者惟困與節然以二體言之則節坎陽居上兌隂居下此困所以獨為剛掩也視荀氏説尤精
  愚案剛掩有二君子而揜於小人則世道之困也道心而揜於人心則心德之困也困卦之説不主世道而主心德
  餘論南軒張氏曰唯大人能處困凡人處之大則失節小
  則憂隕以中不剛耳
  象曰澤无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
  正義山陽王氏曰澤无水則水在澤下水在澤下困之象也處困而屈其志者小人也君子固窮道可忘乎
  紫陽朱子曰水下漏則澤上枯故曰澤无水致命猶言授命言持以與人而不之有也能如是則雖困而亨矣
  何氏元子曰致猶委也人不信其命則生死禍福營為百端居貞之志何以自遂今一委之命則不以命貳志者夫且能以志立命
  愚案致有極之意有取與納之意此言致命朱子以為授何氏以為委皆納意也而何氏語尤明顯君子之困必非自取故當委之於命若小人則不得藉口於此矣
  初六臀困于株木入于幽谷三歲不覿
  正義紫陽朱子曰臀物之底也困於株木傷而不能安也初六以隂柔處困之底居暗之甚故其象占如此
  平菴項氏曰初六在坎下故為入於幽谷即坎初爻入於坎窞也
  折中曰案詩云出於幽谷遷於喬木初不能自遷於喬木而唯坐困株木之下則有愈入於幽谷而已隂柔處困之最下故其象如此在人則卑暗窮陋而不能自拔者言臀者况其坐而不遷也
  愚案初六以䧟體而居困之最下入于幽谷言其不知有天德以至於此故象曰幽不明也
  象曰入于幽谷幽不明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幽不明也謂益入昬暗自䧟於深困也
  明則不至於䧟矣
  九二困于酒食朱紱方來利用亨祀征凶无咎
  辨正愚案卦中凡剛爻皆所謂困而不失其所亨者二以坎之主爻居下卦之中䧟於困矣然非常人之所謂困也譬之酒食醉飽過度其樂鬱而未暢此君子抱道而未得志之象也其時德足於中不患世无求我者故曰朱紱方來而君子之心惟宜用其精誠於内而不可少慕於外故曰利用亨祀而有所行則為非時而動故凶 无咎二字疑衍蓋上文意義已足故也
  存疑紫陽朱子曰困於酒食厭飫苦惱之意酒食人之所欲然醉飽過宜則是反為所困矣朱紱方來上應之也九二有剛中之德以處困時雖无凶害而反困於得其所欲之多故其象如此而其占利以亨祀若征行則非其時故凶而於義則无咎也
  象曰困于酒食中有慶也
  辨正愚案中有慶者言德足於身一時雖未通達而卒致
  朱紱之來酒食之困不足以為困也
  六三困于石據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見其妻凶
  辨正愚案六三柔暗處極險之時而妄有所為石之無情不可親也蒺藜之能傷人不可以為援也而困焉據焉適所以益其困而已入於其宫不見其妻言至於此則身心喪而家必亡也其凶為何如乎石與蒺藜皆隂物六之况也妻亦六之况也舊説指上下剛爻似不必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三以隂柔不中正之質處險極而用剛居陽用剛也不善處困之甚者也石堅重雖勝之物蒺藜刺不可據之物三以剛險而上進則二陽在上力不能勝堅不可犯益自困耳困於石也以不善之德居九二剛中之上其不安猶藉刺據於蒺藜也進退既皆益困欲安其所益不能矣宮其居所安也妻所安之主也知進退之不可而欲安其居則失其所安矣進退與處皆不可唯死而已其凶可知
  紫陽朱子曰隂柔而不中正故有此象而其占則凶石指四蒺藜指二宫謂三而妻則六也其義則繫辭備矣
  象曰據于蒺藜乘剛也入於其宫不見其妻不祥也辨正愚案乘者駕而上之之辭剛天德也六三以天德為不足用而悍然出於其上故曰乘剛言其妄行如此未有不至於極困者也此釋爻辭前二句單舉據於蒺藜省文也舊説遂以蒺藜指九二非是
  九四來徐徐困于金車吝有終
  辨正愚案卦以剛揜為義故凡剛爻之用皆有未足九四説體之剛而所居又非剛之正位其用尤為不足而易至於困來徐徐者言其進之緩也困於金車以金為車則其來之緩可知如是亦可吝矣然其體本剛一旦自致於中正則脱於困无難也故曰有終舊説未可信
  存疑紫陽朱子曰初六九四之正應九四處位不常不能濟物而初六方困於下又為九二所隔故其象如此然邪不勝正故其占雖為可吝而必有終也金車為九二象未詳疑坎有輪象也
  象曰來徐徐志在下也雖不當位有與也
  辨正愚案四初離下卦之䧟體又以居非剛位不能自振故曰志在下也然而本心之天德終必起而為之助故曰有與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應於初而隔於二志在下求故徐徐而來雖居不當位為未善然其正應相與故有終也
  九五劓刖困于赤紱乃徐有説利用祭祀
  辨正愚案五雖居中正之位而猶為剛揜一時未能盡達於外而滿其所欲劓刖一形之見傷喻德之未光也赤紱所以蔽體困於赤紱言欲有未滿則反而求諸其身如孟子所謂愛人不親反其仁之類所以養其德者如此則不患於德之不光困之不出而可受福矣故曰乃徐有説利用祭祀也 紱宜作禮玉藻赤紱幽衡之韍一謂之韠古人之蔽膝也祭服所用二爻紱字與此同義變朱言赤者因取象有别而異其文非有他也祭祀與亨祀雖變文而亦无異義觀象傳於二言有慶於五言受福語義相同可知
  存疑伊川程子曰截鼻者劓傷於上也去足為刖傷於下也上下皆掩於隂為其傷害劓刖之象也五君位也人君之困由上下无與也赤紱臣下之服取行來之義故以紱言五雖在困而有剛中之德六有九二剛中之賢道同德合徐必相應而來共濟天下之困是始困而徐有喜説也
  紫陽朱子曰劓刖者傷於上下下既傷則赤紱无所用而反為困矣九五當困之時上為隂揜下為乘剛故有此象然剛中而説體故能遲乆而有説也占其象中又利用祭祀乆當獲福
  象曰劓刖志未得也乃徐有説以中直也利用祭祀受福也
  辨正愚案中直即中正也與同人九五同此言五爻天德未光不可不謂之困乃能反求諸身而終有以濟之實以天德之在我而非由外鑠矣故曰乃徐有説以中直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始為隂掩无上下之與方困未得志之時也徐而有説以中直之道得在下之賢共濟於困也不曰中正與二合者云直乃宜也直比正意差緩
  上六困於葛藟於臲卼曰動悔有悔征吉
  正義紫陽朱子曰以隂柔極處故有困於葛藟於臲卼曰動悔之象然物窮則變故其占曰若能有悔則可以征而吉矣
  辨正愚案上六隂柔德不足而困於髙位於葛藟於臲卼可謂不安之甚矣其所處固已有悔使復妄動於悔之中豈不愈有悔乎曰動悔有悔能時克兢惕之心則有所行而吉言當安静以守其天德此去困之本也所謂困而不失其所亨也
  象曰困於葛藟未當也動悔有悔吉行也
  辨正愚案未當者言上六德不足而處髙位也吉宜作志志行者言能求其心德則易悔而為吉矣
  ䷯巽下坎上
  井改邑不改井无喪无得徃來井井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凶
  正義北海鄭氏曰井以汲人水无空竭猶人君以政教養
  天下惠澤无窮也
  衡水孔氏曰此卦明君子修德養民有常不變終始无改養物不窮莫過乎井故以修德之卦取譬名之井焉
  伊川程子曰井之為物常而不可改也邑可改而之他井不可遷也故曰改邑不改井汲之而不竭存之而不盈无喪无得也至者皆得其所徃來井井也无喪无得其德也常徃來井井其用也周常也周也井之道也汔幾也繘緶也井以濟用為功幾至而未及用亦與未下繘於井同也君子之道貴乎有成所以五榖不熟不如夷稗掘井九仞而不及泉猶為棄井有及物之用而未及物猶无有也羸敗其瓶而失之其用喪矣是以凶也羸毁敗也
  紫陽朱子曰井者穴地出水之處以巽木入乎坎水之下而上出其水故為井改邑不改井故无喪无得而徃者來者皆井其井也汔幾也繘綆也羸敗也汲井幾至未盡綆而敗其瓶則凶也其占為事仍舊无得喪而又當敬勉不可幾成而敗也
  建安邱氏曰改邑不改井井之體也无喪无得井之德也徃來井井井之用也此三句言井之事汔至亦未繘井未及於用也羸其瓶失其用也此二句言汲井之事案此以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兩句為二義與程傳同然不如本義
  辨正愚案繫辭傳云井德之地也言德自此而出也故先儒有謂此卦為言盡性之事者甚為有理蓋井以水輸民之用性以德給人之求象本相似改邑不改井事物雖无定形而性之在我者常定也无喪无得徃來井井此申不改井之義言未𤼵之中本无增减感物而動徃來无窮而性自若其故也然人皆有性而或為情欲所蔽或為事故所牽欲見其性而不能或終於失其性者多矣故曰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凶又有依據大象主人君養民立論者然言性功而王道在其中矣
  通論雲峰胡氏曰澤无水為困命也井則有水性也知困之義則知安命知井之義則知盡性易性命之書而言之明且切者莫二卦若也
  彖曰巽乎水而上水井井養而不窮也改邑不改井乃以剛中也汔至亦未繘井未有功也羸其瓶是以凶也正義伊川程子曰巽入於水下而上其水者井也井之養於物不有窮已取之而不竭德有常也邑可改井不可遷亦其德之常也二五之爻剛中之德其常乃如是卦之才與義合也井以濟用為功水出乃為用未出則何功也瓶所以上水而致用也羸敗其瓶則不為用矣是以凶也
  餘論紫陽朱子曰无喪无得徃來井井兩句意與不改井
  同故不復出
  折中曰井唯有常故其體則无喪无得其用則徃來井井王道惟有常故其體則乆而无𡚁其用則廣而及物故言改邑不改井足以包下二者
  愚案剛中專指九五
  象曰木上有水井君子以勞民勸相
  正義伊川程子曰君子觀井之象法井之德以勞徠其民而勸勉以相助之道也勞徠其民法井之用也勸民使相助法井之施也
  紫陽朱子曰木上有水津潤上行井之象也勞民者以君養民勸相者使民相養皆取井養之義
  秀巖李氏曰勸相即相友相助相扶持之意
  辨正紫陽朱子曰木上有水井説者以為木是汲器則前面却有瓶瓶自是瓦器此不可曉想只是説水之津潤上行至那水之杪這便是井水上行之象
  又曰草木之生津潤皆上行直至樹末便是木上有水之義如菖蒲葉每晨葉尾皆有水如珠顆雖藏之密室亦然非露水也問如此則井之義與木上有水何預曰木上有水便如水本在井底能汲上汲上來給人之食故取象如此
  愚案木上有水以朱子津潤上行之説為正水上於木所以養木猶井之能養人也故勞民勸相君子法之而為養人之事此處不必更取汲水之器若鄭氏以巽木為桔橰釋彖傳之巽乎水而上水其説本誤蓋彖傳惟取巽之入不取木之象也
  初六井泥不食舊井无禽
  正義伊川程子曰井與鼎皆物也就物以為義六以隂柔居下上无應援无上水之象在井之下有泥之象井水之上人獲其用禽鳥亦就而求焉舊廢之井人既不食水不復上則禽鳥亦不復徃矣
  紫陽朱子曰井以陽剛為泉上出為功初六以隂居下故為此象蓋不泉而泥則人所不食而禽鳥亦莫之顧也
  虚齋蔡氏曰井以陽剛為泉而初六則隂柔也故為井泥為舊井井以上出為功而初六則居下故為不食為无禽
  辨正愚案崔氏曰禽古擒字禽猶獲也觀象傳以時舍釋无禽則崔氏之説可用諸家皆以為禽鳥之禽疑誤
  象曰井泥不食下也舊井无禽時舍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下也者以其最在井下故為井泥也時舍也者人既不食禽亦不向是一時共棄舍也
  伊川程子曰以隂而居井之下泥之象也
  紫陽朱子曰言為時所棄
  九二井谷射鮒甕敝漏
  正義伊川程子曰二雖剛陽之才而居下上无應而比於初不上而下之象也井之道上行者也澗谷之水則旁出而就下二居井而就下失井之道乃井而如谷也鮒或以為蝦或以為蟇井泥中微物耳射注也如谷之下流注於鮒也甕敝漏如甕之破漏也剛陽之才本可以養人濟物而上无應援故不能上而就下是以无濟用之功如水之在甕本可為用乃破敝而漏之不為用也
  紫陽朱子曰九二剛中有泉之象然上无正應下比初六功不行故其象如此
  折申曰案井谷者出中出水之穴竅也井能出水則非泥井也而其功僅足以射鮒者上无汲引之人如瓶甕之敝漏然則不能自濟於人用也决矣
  愚案井愈上而後有功二雖陽剛位則在下其水僅足以射井底之遊魚而已况汲之者乃敝漏之甕其无用可知矣
  象曰井谷射鮒无與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五陽剛之才本可濟用若上有與之者
  則當汲引而上成井之功矣
  九三井渫不食為我心惻可用汲王明並受其福辨正愚案漢書云去卑辱奥渫而登本朝渫者汚也解易者乃以渫為不停汚殆不可曉此卦下三爻初六最下為井泥九二微有水為井谷九三已有水為井渫皆井之不被於用者若以井渫為不停汚與井冽何異乎此言爻至九三已非无水而停汚不治莫為人用有足悲者又言治汚之道在除舊以生其新則惟有汲之而已王有汲井之任者也誠能自明其德以新民則天下豈不並受其福哉古者田以井授天下一大井也故聖人觀象而言明焉
  存疑伊川程子曰三以陽剛居得其正是有濟用之才者也在井下之上水之清潔可食者也井以上為用居下未得其用也陽之性又有志應上六處剛而過中汲汲於上進乃有用才而切於施為未得其用則如井之渫治清潔而不見食為心之惻怛也三居井之時剛而不中故切於施為異乎用之則行舍之則藏者也故明王用人豈求備也故王明則受福矣已得行其道君得享其功下得被其澤上下並受其福矣
  紫陽朱子曰渫不停汚也井渫不食而使人心惻可用汲矣王明則汲井以及物而施者受者並受其福也九三以陽居陽在下之下而未為時用故其象占如此
  象曰井渫不食行惻也求王明受福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行惻者行道之人皆以為福也
  愚案九三處非其位而蒿目於天下之故不過等於行道之嘆息而已是以願治之極而求王明也聖人之情見乎辭矣
  六四井甃无咎
  正義會稽虞氏曰修治也以瓦甓藟井稱甃
  伊川程子曰甃砌累也謂修治也四雖才弱不能廣濟物之功修治其事不至於廢可也若不能修治廢其養人之功則失井之道其咎大矣居髙位而得剛陽中正之君但能處正承上不廢其事亦可以免咎也
  紫陽朱子曰以六居四雖得其正然隂柔不泉則但能修治而无及物之功故其象為井甃而占則无咎占者能自修治則雖无及物之功而亦可以无咎矣
  通論東坡蘇氏曰修潔也陽為動為實隂為静為虚泉者所以為井也動也實也井者泉之所寄也静也虚也初六最下故曰泥上六最上故曰收六四居其間而不失正故曰甃甃之於井所以禦惡而潔井也井待是而潔故无咎
  象曰井甃无咎修井也
  辨正愚案井甃者修井之外也四已交外體故云外之不修則中之所存者不潔四之甃所以无咎也解者多謂四但能自修而无及物之功本旨反晦○三未甃故停汚五已甃故井冽
  九五井冽寒泉食
  正義伊川程子曰五以陽剛中正居尊位其才其德盡善盡美井冽寒泉食也冽謂甘潔也井泉以寒為美甘潔之寒泉可為人食也於井道為至善也
  象曰寒泉之食中正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寒泉而可食井道之至善者也九五中
  正之德為至善之義
  上六井收勿幕有孚元吉
  正義山陽王氏曰處井上極水已出井井功大成在此爻矣故曰井收也幕猶覆也不擅其有不私其利則物歸之往无窮矣故曰勿幕有孚元吉也
  伊川程子曰井以上出為用居井之上井道之成也收汲取也幕蔽覆也取而不蔽其力无窮井之施廣矣大矣有孚有常而不變也博施而有常大善之吉也夫體井之用博施而有常非大人孰能他卦之終為極為變唯井與鼎終乃為成功是以吉也
  象曰元吉在上大成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以大善之吉在卦之上井道之大成也
  井以上為成功








  大易擇言卷二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二十六
  上元程廷祚撰
  ䷰離下兊上
  革已日乃孚元亨利貞悔亡
  正義伊川程子曰革者變其故也變其故則人未能遽信故必已日然後人心信從𡚁壊而後革之革之所以致其通也故革之而可以大亨而利於正道則得去故之義无變動之悔乃悔亡也革而无甚益猶可悔也况反害乎古人所以重改作也
  紫陽朱子曰革變革也兊澤在上離火在下火然則水乾水決則火滅中少二女合為一卦而少上中下志不相得故其卦為革也變革之初人未之信又以其内有文明之德而外有和説之氣故其占為有所更革皆大亨而得其正所革皆當而所革之悔亡也一有不正則所革不信不通而反有悔矣
  蒙齋李氏曰已日者已可革之時也先時而革則人疑而罔孚故已日乃孚元亨利貞者謂窮則變固有大通之道而利於不失政也正則其悔亡矣
  辨正愚案事不至可革之甚聖人未敢輕動已日乃孚亦如天時春必已盡然後革而為夏也先儒據輔嗣即日不孚之説以為革之已日其義未安况六二明言已日乃革 折中謂卦辭爻辭不應互異洵定論矣
  通論何氏元子曰已日即六二所謂已日也乃孚即九三九四九五所謂有孚也悔亡即九四所謂悔亡也所以云已日者變革天下之事不當輕遽乃能信孚於人乃難辭也下三爻方欲革故而為新故有謹重不輕革之意上三爻則故者已革而為新矣九四當上下爻之交正改命之時故悔亡獨於九四見之即彖傳所云革而當其悔乃亡也
  存異漢上朱氏曰已日先儒讀作已事之已當讀作戊巳之巳十日至庚而更更革也自庚至己十日浹矣己日者浹日也案此説近鑿學者從先儒可也
  彖曰革水火相息二女同居其志不相得曰革已日乃孚革而信之文明以説大亨以正革而當其悔乃亡天地革而四時成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革之時大矣哉
  正義伊川程子曰澤火相滅息又二女志不相得故為革息為止息又為生息物止而後有生事之變革人心豈能便信必終日而後孚在上者於改為之際當詳告申令至於已日使人信之人心不信雖強之行不能成也文明以説以卦才言革之道也離為文明兌為説文明則理无不盡事无不察説則人心和順革而能照察事理和順人心可能大亨而得貞正如是變革得其至當故悔亡也天地隂陽推遷變易而成四時萬物於是生長成終各得其宜革而後四時成也王者之興受命於天故易彖謂之革命湯武之王上順天命下應人心順乎天而應乎人也故贊之曰革之時大矣哉
  餘論紫陽朱子曰革之象不曰澤在火上而曰澤中有火蓋水在火上則水滅了火不見得火炎則水涸之義澤中有火則二物並在有相息之象
  又曰革是更革之謂到這裏須盡翻轉更變一畨所謂上下與天地同流豈曰小補之哉小補之者謂扶衰救𡚁逐些補緝如錮露家事相似若是更革則須徹底從新鑄造一畨非止補其罅漏而已
  雲峰胡氏曰彖未有言悔亡者唯革言之革易有悔也必革而當其悔乃亡當字即是貞字一有不貞則有不信有不通皆不當者也
  象曰澤中有火革君子以治厯明時
  正義會稽虞氏曰厯象謂日月星辰也天地革而四時成
  故君子以治厯明時也
  伊川程子曰水火相息為革革變也君子觀變革之象推日月星辰之遷易以治厯數明四時之序也夫變易之道事之至大理之至明跡之至著莫如四時觀四時而順變革則與天地合其序矣
  餘論紫陽朱子曰治厯明時非謂厯當改革蓋四時變革
  中便有個治厯明時的道理
  初九鞏用黄牛之革
  正義新蔡干氏曰在革之初未可以動故曰鞏用黄牛之
  
  劉氏長民曰下非可革之位初非可革之時要在固守中順之道而不敢有革也
  伊川程子曰變革事之大也必有其時有其位有其才審慮而慎動而後可以无悔九以時則初也動於事初則无審慎之意而有躁易之象以位則下也无時无援而動於下則皆有僭妄之咎而无體勢之重以才則離體而陽也離性上而剛體健皆速於動也其才如此有為則凶咎至矣蓋剛不中而體躁所不足者中與順也鞏局束也革所以包束黄中色牛順物鞏用黄牛之革謂之中順之道自固不妄動也不云吉凶何也曰妄動則有凶咎以中順自固則不革而已安得便有吉凶乎
  紫陽朱子曰雖當革時居初无應未可有為故為此象鞏固也黄中色牛順物革所以固物亦取卦名而義不同也其占為當堅確固守而不可以有為聖人之於變革其謹如此
  辨正愚案六二言已日乃革之則初爻乃當革而未可即革之時也鞏用黄牛只重時未可革若以位與才言則在己先有自用自專之𡚁勢不足以有為矣遑問其事之當革不當革乎程傳義有未安
  餘論
  折中曰案更改之義有取於革者革鳥獸之皮也鳥獸更四時則皮毛改换堯典希革毛毨之類是也六爻取象於牛虎豹者以此牛之皮至堅韌難以更革者也以之繫物則固故遯二之執用者似之以之裏物則密故革之鞏用者似之
  象曰鞏用黄牛不可以有為也
  正義東谷鄭氏曰當革之始遽革而人未必信固執中順之道循理而變通可也自我有為不可也於革之初言之欲其謹於始也
  通論雲峰胡氏曰革取卦名而義不同猶噬嗑而取市合之義也易道尚變故賁之爻有不賁者存損之爻有不損者存而革亦不專言革也反其義而黄牛之革六柔順而二中正中順之道所固有也革初九鞏用黄牛之革離性上而剛不中中順之道所不足也不可有為惟可固守順之道而已
  六二已日乃革之征吉无咎
  正義紫陽朱子曰六二柔順中正而為文明之主有應於上於是可以革矣然必已日然後革之則征吉而无咎戒占者猶未可遽變也
  辨正愚案爻辭多於本爻上下隔位取象如初九時未可革曰鞏用黄牛黄中色牛順物言當以柔中之道處之此取象於六二也六二雖以柔居中而聖人猶不欲其輕革曰已日乃革言當終此一卦以起革言三就之義此取象於九三也云已日以見不在此爻而又云乃革以致審慎之意此所以征吉而无咎也解者以為此爻即當革位似覺太早而於九三猶言征凶九四方言改命之義俱不得其次序
  象曰已日革之行有嘉也
  正義石澗俞氏曰未當革而遽往適以滋𡚁耳何嘉之有必往於已日當革之時則其有嘉美之功行釋征字嘉釋吉无咎
  九三征凶貞厲革言三就有孚
  正義伊川程子曰九三以剛陽為下之上又居離之上而不得中躁動於革者也在下而躁於變革以是而行則有凶也然居下之上事茍當革豈可不為也在乎守貞正而懷危懼順從公論則可從之不疑革言猶當革之論就成也合也審察當革之言至於三而皆合則可信也言慎重之至能如是則必得當乃有孚也已可信而衆可信也如此則可以革矣在革之時居下之上事之當革若畏懼而不為則失時為害唯當慎重之至而自任其剛明審稽公論至於三就而後革之則无過矣
  藍田吕氏曰九三居下體之上自初至三偏行三爻故曰革言三就至於三則民信之矣故有孚
  紫陽朱子曰過剛不中居離之極躁動於革者也故其占有征凶貞厲之戒然其時則當革故至於革言三就則亦有孚而可革也
  辨正愚案内卦三爻皆改攺革之難初九无論矣六二以柔處中而不輕於言革遂得征吉无咎九三剛不當位易有輕躁之失其德正與六二相反征凶謂必不吉也貞厲謂不能无咎也惟審度至於再三則可以取信於天下而後可以言革矣大意皆謂不可輕革先儒反以貞厲為固守不變殊失本旨
  餘論泉峰龔氏曰九三以過剛之才躁動以往則凶處當革之時貞固自守則厲惟於改革之言詳審三就則既无躁動之凶又无固守之厲得其時宜所以可革也
  雲峰胡氏曰以其過剛也故恐其征而不已則凶以其不中也又恐其一於貞固而失變革之義則厲故必革之言至於三就審之屢則有孚而可革矣
  象曰革言三就又何之矣
  正義伊川程子曰稽之衆論至於三就事至當也又何之矣乃俗語更何往也如是而行乃順理時行非已之私意所欲為也必得其宜矣
  九四悔亡有孚改命吉
  正義會稽虞氏曰將革而謀謂之言革而行之謂之命陸氏希聲曰革而當故悔亡也為物所信則命令不便於民者可改易而獲吉
  劉氏長民曰成革之體在此一爻且自初至三則革道已成故下三爻皆以革字著於爻辭至於四則惟曰悔亡有孚改命吉也
  伊川程子曰九四革之盛也陽剛革之才也離下體而進上體革之時也居水火之際革之勢也得近君之位革之任也下无繫應革之志也以九居四剛柔相際革之用也四既具此可謂當革之時也事之可悔而後革之革之而當其悔乃亡也革之既當唯在處之以至誠故有孚則改命吉改命改為也謂革之也
  紫陽朱子曰以陽居隂故有悔然卦已過中水火之際乃革之時而剛柔不偏又革之用也是以悔亡然又必有孚然後革乃可獲吉明占者有其德而當其時又必有信乃悔亡而得吉也
  辨正愚案諸家皆以命為命令以理測之改命即彖傳之所謂革命也國家受命以興德衰則當改而非其人之德足以服乎天下之心則革而不當且有受其凶旤者矣乃可以言吉乎九四居革言三就之後已交説體是革道之成也故曰改命吉九五上六則既革之後矣
  通論雲峰胡氏曰自三至五皆言有孚三議革而後孚四有孚而後改深淺之序也五未占而有孚積孚之素也
  象曰改命之吉信志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改命而吉以上下信其志也誠既至則
  上下信矣革之道以上下之信為本
  泉峰龔氏曰信志即有孚之謂革以有孚為本信足以孚乎人心則可以改命而得吉矣
  九五大人虎變未占有孚
  正義伊川程子曰九五以陽剛之才中正之德居尊位大人也以大人之道革天下之事无不當也无不時也所過變化事理炳著如虎之文采故云虎變龍虎大人之象也以大人中正之道變革之炳然昭著不待占決知其至當而天下必信也
  紫陽朱子曰虎大人之象變謂希革而毛毨也在大人則自新新民之極順天應人之時也九五以陽剛中正為革之主故有此象占而得此則有此應然亦必自其未占之時人已信其如此乃足以當之耳
  通論泉峰龔氏曰革以孚信為主故彖與三四皆以孚信言至五之未占有孚則不言而信而无以復加矣
  餘論東谷鄭氏曰革之道乆而後信五與上其革之成乎五陽剛中正居尊而説體盡革之美是以未占而有孚也其文曉然見於天下道德之威望而可信若卜筮罔不是孚虎變之謂也
  象曰大人虎變其文炳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事理明著其虎文之炳炳明盛也天下
  有不孚乎
  愚案大人虎變湯武是也以不得已之心而行順天應人之事其心迹昭然明著於天下故曰其文炳也使少有暗昧之私而為天下所難知難明則操莽之鬼蜮而非湯武之虎變矣
  上六君子豹變小人革面征凶居貞吉
  衡水孔氏曰居革之終變道已成君子處之雖不能同九五革命創制如虎文之彪炳然亦潤色鴻業如豹文之蔚縟故曰君子豹變也小人革面者但能變化其顔面容色順上而已革道已成宜安静守正更有所征則凶居而守正則吉案君子豹變孔氏解是
  紫陽朱子曰革道已成君子如豹之變小人亦革面以聽從矣不可以往而居正則吉變之之事非得已者不可以過故占者如之
  象曰君子豹變其文蔚也小人革面順以從君也正義石澗俞氏曰小人居革之中幡然嚮道以順從君无不心悅而誠服或者乃謂革面而心不革非也
  通論藍田吕氏曰上六與九五皆革道已成之時虎之文修大而有理豹之文密茂而成斑其文炳然如火之照而易辨也其文蔚然如草之暢茂而叢聚也
  ䷱巽下離上
  鼎元吉亨
  正義紫陽朱子曰鼎烹飪之器為卦下隂為足二三四陽為腹五隂為耳上陽為鉉有鼎之象又以巽木入離火而致烹飪鼎之用也故其卦為鼎下巽巽也上離為目而五為耳有内巽順而外聰明之象故其占曰元亨
  辨正伊川程子曰以卦才言也如卦之才可以致元亨也止當云元亨文羡吉字卦才可以致元亨未便有元吉也彖復止言元亨其羡明矣
  通論山齋易氏曰易之諸卦皆有象取諸物以名卦者鼎與井而已井以木巽水鼎以木巽火二卦以養人為義故皆以實象明之
  雙湖胡氏曰自元亨外无餘辭唯大有與鼎
  折中曰案上經頤卦言養道曰聖人養賢以及萬民然則王者之所當養此兩端而已下經井言養鼎亦言養然井在邑里之間往來行汲養民之象也鼎在朝廟之中燕饗則用之養賢之象也養民者存乎政行政者存乎人是其得失未可知也故井之彖猶多戒辭至於能養賢則與之食天禄治天職而所以養民者在是矣故其辭直曰元亨與大有同
  彖曰鼎象也以木巽火亨飪也聖人亨以享上帝而大亨以養聖賢巽而耳目聰明柔進而上行得中而應乎剛是以元亨
  正義衡水孔氏曰此明鼎用之美亨飪所須不出二種一供祭祀二當賔客祭祀則天神為大賔客則聖賢為重享帝尚質特牲而已故直言亨聖賢養須飽飫故言大亨也
  伊川程子曰卦之為鼎取鼎之象也以木巽火以二體言鼎之用也以木巽火以木從火所以烹飪也鼎之為器生人所頼至切者也極其用之大則聖人亨以享上帝大烹以養聖賢聖人古之聖王大言其廣也上既言鼎用之矣復以卦才言人能如卦之才可以致元亨也下體巽為巽順於理離明而中虚於上為耳目聰明之象凡離在上者皆云柔進而上行柔在下之物乃居尊位進而上行也以明居尊而得中道應乎剛能用剛陽之道也五居中而又以柔而應剛為得中道其才如此所以能元亨也
  愚案鼎者養人之器取以卦名以鼎喻天下也天下非聖人不可有故遂言聖人祀天養賢之事以上下卦體言曰巽而明以爻位言曰得中而應乎剛剛者天德能巽天以從天德而後可以有天下也卦體爻位如此故彖辭直曰元亨與大有同矣耳目聰三字宜衍彖傳中言卦才无此例
  象曰木上有火君子以正位凝命
  正義臨淄房氏曰鼎者神器至大重正位凝命命法其重
  大不可遷移也
  紫陽朱子曰鼎重器也故有正位凝命之意猶凝至道不凝之凝傳所謂恊於上下以承天休者也
  秋山王氏曰鼎形端而正體鎮而重君子取其端正之象以正其所居之位使之愈乆而愈安取其鎮重之象以凝其所受之命使之愈乆而愈固
  雲峰胡氏曰鼎之器正然後可凝其所受之實君之位正然後可凝其所受之命
  通論東谷鄭氏曰革以改命鼎以定命知革而不知鼎則
  天下之亂滋矣
  初六鼎顛趾利用否得妾以其子无咎
  辨正愚案初爻在下故為趾以其柔也故為顛鼎而顛趾似非所宜然其中之否惡因是而出則亦鼎之利也鼎居革後此爻適際其間有除舊布新之象焉舊盡於上而新生於下必有崛起側陋而鑽承大統者如舜禹之起於匹夫湯武之興於侯服不必論其始之賤也因妾而得其子復何咎乎又鼎腹有室象趾之顛室之側也故為得妾之喻舊解未確○无咎重以其子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在鼎下趾之象也上應於四趾而向上顛之象也○又曰初六本无才德可取故云得妾言得其人則如是也
  象曰鼎顛趾未悖也利出否以從貴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鼎覆而趾顛悖道也然必非為悖者蓋有傾覆否惡之時也去故而納新瀉惡而受美從貴之義也
  愚案去故而納新即舍賤從貴之義程傳甚確又以柔從剛巽之本體從貴即謂從剛此傳釋出否而得妾之説亦在其中
  餘論陸氏希聲曰趾當承鼎顛而覆之悖也於是出其惡故雖覆未悖猶妾至賤不當貴以其子故得貴焉春秋之義母以子貴是也
  九二鼎有實我仇有疾不我能即吉
  辨正愚案九二在内卦之中所以實鼎者此也故曰鼎有實鼎者大器人之所爭我有是鼎而无德以堪之則天下皆起而我仇我疾矣二剛而中能以德守器使天下興愛戴之誠泯憎怨之心則雖有欲問是鼎者而无由至其前矣故曰我仇有疾不我能即其吉為何如乎仇傳曰怨耦是也舊解意似未安
  存疑伊川程子曰二以剛實居中鼎中有實之象鼎之有實上出則為用二陽剛有濟用之才與五相應上從六五之君則得正而其道可亨然與初密比隂從陽者也九二居中而應中不至失正已雖自守彼必相應求故戒能逺之使不來即我則吉也
  紫陽朱子曰以剛居中鼎有實之象也我仇謂初隂陽相求而非正則相陷於惡而為仇矣二能以剛中自守則初雖近不能以就之矣是以其象如此而其占為如是則吉也
  象曰鼎有實慎所之也我仇有疾終无尤也
  辨正愚案慎所之猶言不可以不擇術也終无尤釋不我
  能即之意
  存疑伊川程子曰鼎之有實乃人之有才業也當慎所趨向不慎所徃則亦陷於非義二不能䁥於初而上交六五之正應乃是慎所之也我仇有疾舉上文也我仇對已者謂初也初比已而非正是有疾也既自守以正則彼不能即我所以終无過尤也
  九三鼎耳革其行塞雉膏不食方雨虧悔終吉
  正義紫陽朱子曰以陽居鼎腹之中本有美實者也然以過剛失中又居下之極為變革之時故為鼎耳方革而不可舉移雖承上卦文明之腴有雉膏之美而不得以為人之食然以陽居陽為得其正茍能自守則隂陽將和而失其悔矣占者如是則初雖不利而終得吉也
  愚案方雨虧宜句悔宜句耳宜在上三猶居下卦適當鼎腹而未及於耳之用故為鼎耳革猶足本在下四已交上卦亦適當鼎腹而不及於足之用故為鼎折足也鼎之行以耳鼎既无耳則凝滯於此而不可行矣鼎耳革其行塞以喻有天下者廢聽善之具而阻公正之階也雉膏不食以喻雖有至道而不知其美也方雨而虧以喻擁膏澤而不被於物也皆言其巽極而躁剛而不中以失持鼎之義也然處羣剛之間或能翻然而自覺其誤則終邀其吉亦理之所有當此不可以不知悔矣故曰悔終吉
  存疑伊川程子曰鼎耳六五也為鼎之主三以陽居巽之上剛而能巽其才足以濟務然與五非應不得於君則其道何由而行革變革為異也三與五異而不合也其行塞不能亨也
  象曰鼎而革失其義也
  辨正愚案不曰无耳而曰耳革者明非无耳雖有耳而不為之用也然自是而為廢鼎矣故曰失其義也猶不能聽正言行正道則為失有天下之義也
  九四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
  正義山陽王氏曰渥沾濡之貌也既覆正餗體為沾濡知小謀大不堪其任受其至辱災及其身故曰其形渥凶也
  漢上朱氏曰其形渥羞赧之象澤流被面沾濡其體也
  通論雲峰胡氏曰初未有鼎實故顛趾而出否四已有鼎
  實故折足而覆餗
  餘論安定胡氏曰夫鼎之實必有齊量不可以盈溢若遇盈溢則有覆餗之凶君子之人雖有才德亦有分量若職事過其才分則有墮官之謗矣
  東坡蘇氏曰鼎之量極於四其上則耳矣受實必有餘量以為溢地也溢則覆矣
  存疑紫陽朱子曰晁氏云形渥諸本作刑剭為重刑也象曰覆公餗信如何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大臣當天下之任必能成天下之治安則不誤君上之所倚下民之所望與已致身任道之志不失所期乃所謂信也不然則失其職誤上之委任得為信乎故曰信如何也
  紫陽朱子曰言失信也
  六五鼎黄耳金鉉利貞
  正義山陽王氏曰居中以柔能以通理納乎剛正故曰黄耳金鉉利貞也耳黄則能納剛正以自舉也
  秋山王氏曰黄中色謂五之中也金剛德謂上之陽也主一鼎者在乎耳耳不虚中則鼎雖有鉉而无所措耳而无鉉則鼎雖有實而无所施故鼎之六五虚其中以納上九陽剛之助而後一鼎之實得以利及天下猶鼎黄耳得金鉉也曰利貞亦以隂居陽而有此戒
  辨正雙湖胡氏曰程傳及諸家多以六五下應九二為金鉉本義從之然猶舉或曰之説謂金鉉以上九言竊謂鉉所以舉鼎者也必在耳上方可貫耳九二在下勢不可用或説為優然上九又自謂玉鉉者金象以九爻取玉象以爻位剛柔相濟取
  愚案舉天下者心猶鼎之舉以耳也治心者道猶耳之貫以鉉也非耳无以受鉉黄耳金鉉言能虚中以聽於道則可以勝天下之重矣鉉與耳相連金鉉應指上九不得下取九二輔嗣最重應例於此亦否義不同也
  通論童溪王氏曰在鼎之上受鉉以舉鼎者耳也六五之象也在鼎之外貫耳以舉鼎者鉉也上九之象也
  存疑紫陽朱子曰五於象為耳而有中德故云黄耳金堅剛之物鉉貫耳而舉鼎者也五虚中以應九二之堅剛故其象如此而其占則利在貞固而已或曰金鉉以上九而言更詳之
  象曰鼎黄耳中以為實也
  正義吳郡陸氏曰得中承陽故曰中以為貴
  白雲郭氏曰中以為實者六五隂虚以黄中之德為實也猶坤之六五美在其中之道也
  象曰鼎玉鉉大吉无不利
  正義伊川程子曰井與鼎以上出為用處終鼎功之成也在上鉉之象剛而温者玉也居成功之道唯善處而已剛柔適宜動靜不過則為大吉无所不利矣
  通論山齊易氏曰鼎與井其用在五而其功皆在上井至上而後為元吉鼎至上而後為大吉皆所以全養人之利者也
  雲峰胡氏曰上九一陽横亘乎鼎耳之上有鉉象自六五之柔而視上九之剛則以為金鉉上九下得六五之柔則以為玉鉉
  愚案五耳象也上鉉象也五言耳而兼言鉉者言有五之黄耳而後可以受鉉非謂五既為耳又為鉉也至若五上視上九而為金鉉上下視六五而為玉鉉耳與鉉二物相為用而不可解故有此象而因以喻剛柔相濟之道其實金鉉鉉皆上九也
  象曰玉鉉在上剛柔節也
  正義横渠張氏曰剛柔節謂五承之也
  伊川程子曰剛而温乃有節也上居成功致用之地而剛柔中節所以大吉无不利也
  辨正愚案剛柔節當以五上二爻相為用説非上九以剛
  居柔之謂也

  大易擇言卷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二十七
  上元程廷祚撰
  ䷲震下震上
  震亨震来虩虩笑言啞啞震驚百里不喪匕鬯
  正義紫陽朱子曰震来當震之来時也虩虩恐懼驚顧之貌震驚百里以雷言匕所以舉鼎實鬯以秬黍酒和鬱金所以灌地降神者也不喪匕鬯以長子言也此卦之占為能恐懼則致福而不失其所主之重
  虚齋蔡氏曰震来當震之来時也以心言謂事之可懼而吾懼之也虩虩所以狀其震来凡有所事者皆當懼懼便是震来也君子之心常存敬畏執事便敬所以致福而不失其所主之重
  餘論新蔡干氏曰祭禮薦陳甚多而經獨言不喪匕鬯者
  匕牲體薦鬯酒人君所自親也
  安定胡氏曰百里雷聲之所及也匕者宗廟之器以棘木為之似畢而无兩岐所以舉鼎之實而升于爼也鬯者以鬱金草和酒而有芬芳調鬯之氣
  彖曰震亨震来虩虩恐致福也笑言啞啞後有則也震驚百里驚逺而懼邇也出可以守宗廟社稷以為祭主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恐致福恐懼以致福也
  辨正紫陽朱子曰程子以為邇也下脱不喪匕鬯四字今
  従之或出即鬯字之誤
  愚案震初受體于乾而主動者也卦中陽爻為道心之動隂爻為人心之動而全卦又有道心能自奮于人心之象故彖辭直斷之曰亨而𫝊不更釋也震来指心之動心之動非一端而獨言恐懼者恐懼乃道心之生而人之所以免於憂患者也震来虩虩言存于心者不敢放也笑言啞啞言𤼵于身者不敢肆也至于人之存心初不必實有患害而後生其恐懼震驚百里言危在于至逺而懼形於至近故能不喪匕鬯如此則可以守宗廟社稷以為祭生而終獲其福矣於此見震之動於天徳也○啞啞葢收歛之意舊解或以為盛或以為自若皆誤
  象曰洊雷震君子以恐懼修省
  正義伊川程子曰洊重襲也上下皆震故為洊雷君子觀洊雷威震之象以恐懼自修飭循省也
  餘論平菴項氏曰恐懼修省所謂洊也人能恐懼既震矣
  又修省焉洊在其中矣
  雲峯胡氏曰恐懼作于心修省見于事修克治之功省審察之力
  折中曰案恐懼修省者君子之洊雷也非遇雷震而恐懼也須從項氏
  初九震来虩虩後笑言啞啞吉
  正義㑹稽虞氏曰初位在下故言後
  伊川程子曰初九在卦之下處震之初若能以為恐懼而周旋顧慮虩虩然不敢寧止則終必保其安吉故後笑言啞啞也
  餘論徂徕石氏曰初九有陽明之徳居震之始是能先戒
  懼者故繇彖所言此爻當之
  雲峯胡氏曰初九在内卦之下震之主也故辭與卦同葢震之用在下而重震之初又最下者所以為震之主也
  愚案爻辭于笑言啞啞特加後字此用意所在世故有初心本知戒謹未㡬而繼之以放肆者所謂始未嘗不肅慎後稍怠慢也
  象曰震来虩虩恐致福也笑言啞啞後有則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震來而能恐懼周顧則无患矣是能因恐懼而致福也因恐懼而能自修省不敢違於法度是後有法則而能保其安吉
  六二震來厲億喪具躋于九陵勿逐七日得
  辨正愚案六在震卦為人心之動六二震来厲乃所謂人心惟危也億者多也貝人之所寳猶陽徳之足重也今二不見剛是自失其陽徳猶人之喪其貝而且多之象也九陵峻險幽暗而背乎陽二以隂柔動乎剛上是又躋于九陵之象也此皆言人心之危以明震来厲之義也然人心愈動則愈危而道心益不可見勿逐七日得言誠能安静自不久而得其道心矣此爻舊觧俱誤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二居中得正善處震者也而乘初九之剛震剛動而上奮孰能禦之厲猛也危也彼来既猛則已處危矣億度也貝所有之資也躋升也九陵陵之高也逐往追也以震來之厲度不能當而必喪其所有則升至髙以避之也二之所貴者中正也遇震懼之来雖量勢巽避當守其中正无自失也卦位有六七乃更始時過事已則復其常故云七日得
  象曰震來厲乗剛也
  辨正愚案乗剛者言背乎陽徳而出其上也言乗剛則喪
  貝躋陵之危皆在其中矣
  六三震蘇蘇震行无𤯝
  辨正愚案蘇蘇微動之貎六三上親九四與二之乗剛者異然其材劣弱知有陽徳而不能從故為震蘇蘇之象震行无𤯝勉之以動而從剛也
  楊氏文源曰震而不行徒震耳行者改圗也此恐懼所
  存疑伊川程子曰蘇蘇神氣渙散自失之狀三以隂居陽不正處不正于平時且不能安况處震乎若因震懼而能行去不正而就正則可以无過𤯝過也
  象曰震蘇蘇位不當也
  辨正愚案位不當者猶言不勝其任也言六三不能動而
  從剛其材有以使之然也
  九四震遂泥
  正義伊川程子曰九四不中不正䧟溺于重隂之間不能自震奮者也故云遂泥泥滯溺也遂无反之意震道亡矣豈復能光亨也
  通論平菴項氏曰初九以一陽動乎二隂之下得震之本象故其福與卦辭合九四以一陽動乎四隂之中則震變成坎震而遂䧟于泥也
  象曰震遂泥未光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陽者剛物震者動義以剛處動本有光亨之道乃失其剛正則䧟于重隂以致遂泥云未光見陽剛本能震也以失徳故泥耳
  六五震往來厲億无喪有事
  辨正愚案六五之動介于天人之際有往而出于危者亦有来而入于危者故曰往来厲然其所處正在于髙明之地非六二所可比故終不至以人心汨其道心而大喪其所有事也二曰来厲五曰往来厲其危之輕重不居然可見歟○彖爻二辭毎以喪與不喪為言葢心動乃得喪之機而動之不善即有非所可喪而喪者矣可不慎乎
  存疑紫陽朱子曰以六居五而處震時无時而不危也以其得中故无所喪而能有事也占者不失其中則雖危无喪矣
  象曰震往来厲危行也其事在中大无喪也
  辨正愚案危人心也中道心也危行謂行于危所謂往来厲也其事在中大无喪者言六五之危行已不能无所喪矣非知中之在我而固守之其所喪不至于大乎大即爻辭所謂億也
  上六震索索視矍矍征凶震不于其躬于其鄰无咎婚媾有言
  正義山陽王氏曰居震之極求中不得故懼而索索視而矍矍无所安親也而復征焉凶其宜也若懼鄰而戒合于備豫故无咎極懼相疑故雖婚媾有言
  東谷鄭氏曰上以隂柔之資而居一卦之上其中无所得不能自安故震索索而氣不充視矍矍而神不固人之過于恐懼者固无足取若能舉動之際覩事之未然而知戒亦聖人之所許也
  趙氏光大曰隂處震極故當震之来志氣消沮瞻視徬徨驚懼之甚也以是而行其志先亂凶也所以然者以不能圗之于早也若震未及身而方及鄰之時恐懼修省豫為之圗則自无索索矍矍之咎矣
  愚案上六道心无存而人心之動已極故為索索矍矍之象以是而行凶可知矣震不于其躬于其鄰即驚逺懼邇之意然震驚百里不喪匕鬯乃陽剛之事此則勉隂柔以知懼而已婚媾有言先儒有以為衍文者 折中謂占戒之外反言以决之之辭
  象曰震索索中未得也雖凶无咎畏鄰戒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中謂中心
  愚案中謂道心初九是也
  ䷳艮下艮上
  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无咎
  正義兼山郭氏曰人之耳目口鼻皆有欲也至于背則无欲也内欲不動則外境不入是以行其庭不見其人也不獲其身止其止矣不見其人止于行矣内外兼止故人欲滅而天理固存孟子曰養心莫善于寡欲其艮其背之謂乎
  紫陽朱子曰艮其背不獲其身者止而止也行其庭不見其人者行而止也
  又曰艮其背只是言止也人之四體皆能動惟背不動取止之義止其所則廓然而大公
  又曰明道云與其非外而是内不若内外之兩忘也説得最好便是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不見有物不見有我只見所當止地
  問艮其皆不獲其身曰不見有身也行其庭不見其人曰不見有人也曰不見有身不見有人所見者何物曰只是此理
  象山陸氏曰艮其背不獲其身无我行其庭不見其人无物
  辨正紫陽朱子曰四句只略對艮其背一句是腦故彖傳中言是以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此段 -- 𠭊 or 叚 ?工夫全在艮其背上人多將行其庭對此句説便不是了行其庭只輕帶過縁艮其背了則自然不見有已也不見有人故云此四句只略對
  愚案艮之為止其義有二一則止其所當止也一則止其所止而不遷也而意亦一貫惟止其所當止而不遷是以謂之止也至於止雖一定不易之名而實有萬變不測之用葢即唐帝之所謂執中而子思之所謂時中也故彖辭兼行止言之而彖傳則曰動静不失其時葢非物我兩忘則有膠于一偏之𡚁而流于子莫之執中矣程傳以孔子仕止久速皆當其可當之最為確切朱子以為主静又引文王之止于仁敬孝慈似失之矣○案程傳内欲不萌萬物不接亦即物我兩忘之意朱子駁之過矣
  存異紫陽朱子曰不獲其身如君止于仁臣止于忠但見得事之當止不見此身之為利為害纔將此身預其間則道里便壊了古人所以殺身成仁舍生取義者只為不見此身方能如此
  愚案朱子此論義理不為不精然彖辭四句一言静則不見有我一言動則不見有物葢静而見有我則不能動動而見有物則不能静皆非時止時行之義而有累于艮者也觀彖傳所釋自明如朱子之言于不獲其身尚逺又何以為不見其人乎以此知訓經之確與未確不在談理之精也
  彖曰艮止也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動静不失其時其道光明艮其止止其所也上下敵應不相與也是以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无咎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艮為止止之道唯其時行止動静不以時則妄也不失其時則順理而合義在物為理處物為義動静合理義不失其時也乃其道之光明也君子所貴乎時仲尼時止乆速是也艮體篤實有光明之義
  又曰時止則止時行則行時行對時止而言亦止其所也動静不失其時皆止其所也
  紫陽朱子曰時止則止時行則行行固非止然行而不失其理乃所以為止也
  又曰艮其背是止于止行其庭不見其人是止于動故曰時止則止時行則行
  雙湖胡氏曰艮一陽見于二隂之上陽明著見隂莫得而掩蔽之故艮獨稱光明此解最確
  折中曰案釋名之下先著四句亦所以為釋辭之端時止則止則所謂艮其背不獲其身也時行則行則所謂行其庭不見其人也
  愚案上下敵應乃八純卦之所同而不相與則艮之所獨以艮取義于止卦則内外皆止也又如賁之文明以止咸之止而説之類則仍有相為用之意而此卦不然故曰不相與也
  辨正平菴項氏曰卦辭為艮其背傳為艮其止晁氏説之曰傳亦當為艮其背自王弼以前无艮其止之説今案古文背字為北有訛為止字之理
  餘論問艮之象何以為光明朱子曰定則明凡人胷次煩擾則愈見昏昧中有定止則自然光明莊子所謂泰宇定而天光𤼵是也
  象曰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
  辨正
  折中曰案思不出位諸家皆作思欲不出其位思字不甚重今觀咸卦云貞吉悔忘憧憧往来朋從爾思而夫子以何思何慮明之則此思字葢不可略
  愚案 折中以為當重思字最是葢山者不動之物艮之象也人心之好動莫如思然思者人所不能无聖人欲人當其境則有思過其境則无思思不出其位此君子慎思之學所以象艮也○思猶言念慮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君子觀艮止之象而思安所止不出其位也位者所處之分也萬事各有其所得其所則止而安若當行而止當速而乆或過或不及皆出其位也况踰分非據乎
  建安邱氏曰凡人所為所以易至于出位者以其不能思也思則心有所悟知其所當止而得所止矣
  初六艮其趾无咎利永貞
  正義伊川程子曰六在最下趾之象趾動之先也艮其趾止于動之初也事止于初未至失正故无咎也然柔處下當止之時也行則失其正矣隂柔患其不能常也不能固也故戒以利在常永貞固則不失止之道也
  雲𡶶胡氏曰事當止者當于其始而止之乃可无咎止于始猶懼不能止于終而况不能止于始者乎初六隂柔懼其始之不能終也故戒以利永貞欲常乆而貞固也
  象曰艮其趾未失正也
  正義會稽虞氏曰動而得正故未失正也勤而得正則止矣白雲郭氏曰趾初象也動莫先于趾止于動之先則易而止于既動之後則難傳言未失正者止于動之先未有失正之事也
  六二艮其腓不拯其随其心不快
  辨正愚案本卦以形體取象二正屬腓腓隨足而動者也足欲行則腓不能獨止六二止于非所當止之地動被牽引而无以自救故曰不拯其隨如是而求快于心不可得矣此非艮之羙者也舊説似誤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二居中得正得止之道也上无應援不獲其君矣三居下之上成止之主乃剛而失中不得止之宜剛止于上非能降而下求二雖有中正之徳不能從也二之行止係乎所主非得自由故為腓之象股動則腓隨動止在股而不在腓也二既不得中正之道拯救三之不中雖咎不在已然豈其所欲哉故其心不快
  紫陽朱子曰六二居中得正既止其腓矣三為限則腓所隨也而過剛不中以止乎上二雖中正而體柔弱不能往而拯之是以其心不快也此爻占在象中下爻放此
  象曰不拯其隨未退聽也
  辨正愚案不拯其隨則柔將妄行而不可止矣柔之妄行以不能退而聽命于剛之故故曰未退聽也
  存疑紫陽朱子曰三止乎上亦不肯退而聽乎二也九三艮其限列其夤厲熏心
  正義紫陽朱子曰限身上下之際即腰胯也夤膂也九三以過剛不中當限之處而艮其限則不得屈伸而上下判隔如列其夤矣危厲熏心不安之甚也
  通論童溪王氏曰九三下體之終也以上下二體觀之則交際之地也故曰限夫人之身雖有體節程度然其脉絡血氣必也周流㑹通曽无上下之間故能屈伸俯仰无不如意而心得以夷然居中今也艮其限而有所止焉則截然不相關屬而所謂心者其能獨寧乎故曰厲熏心
  雲峯胡氏曰寂然不動者心之體二之艮其腓失之狥物感而遂通者心之用三之艮其限失之絶物
  楊氏文源曰此爻是惡動以為静而反至于動心者葢心之與物本相聨屬時止而止時行而行則事應于心而心常泰然有意絶物則物終不可絶而心終不可静矣
  象曰艮其限危熏心也
  正義東谷鄭氏曰三雖止而不與物交而其危則實熏心
  
  何氏元子曰以強制故危熏心艮限者強制之謂也
  六四艮其身无咎
  正義山陽王氏曰履得其位止求諸身得其所處故不䧟
  于咎也
  紫陽朱子曰以隂居隂時止而止故為艮其身之象而占得无咎也
  通論安定胡氏曰人之體統而有之則謂之一身分而言之則腰足而上謂之身六四出下體之上在上體之下是身之象也夫人患不能止其身今能止之得其正使四肢不妄動故无咎也
  敬菴呉氏曰視聽言動身之用也非禮勿視聽言動艮其身也時止而止故无咎若艮限則一于止是猶絶視聽言動而以寂滅為道者矣
  折中曰案此爻不言艮其背者葢艮其背則不獲其身矣不獲其身者忘也若艮其身則能止而未能忘也然止者忘之路故其占亦曰无咎
  象曰艮其身止諸躬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止諸躬也者躬猶身也明能静止其身
  不為躁動也
  六五艮其輔言有序悔亡
  正義泉峯龔氏曰艮其輔非不言也言而有序所以為艮
  
  谷氏拙侯曰止在言前非出口方思止也然有序為止止亦非緘黙之謂也
  辨正愚案集解有序作有孚亦通
  存疑伊川程子曰五君位艮之主也主天下之止者也而隂柔之才不足以當此義故止以在上取輔義言之
  象曰艮其輔以中正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五之所善者中也艮其輔謂止于中也言以得中為正止之于輔使不失中乃得正也
  余氏子華曰言不妄𤼵𤼵必當理唯有中徳者能之
  辨正愚案中正當作正中而正字當作止字葢傳寫之訛
  以韵叶之可見
  上九敦艮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九以剛實居上而又成艮之主在艮之終止于至堅篤者也敦篤實也居止之極故不過而為敦人之止難于乆終故節或移于晚守或失于終事或廢于久人道之所同患也上九能敦厚于終止道之至善所以吉也六爻之徳唯此為吉
  紫陽朱子曰以陽剛居上之極敦厚于止也
  象曰敦艮之吉以厚終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天下之事唯終守之為難能敦于止有
  終者也上之吉以其能厚于終也
  秋山王氏曰徳愈厚而止愈安是止之善終者也其吉可知
  通論雲峰胡氏曰敦臨敦復皆取坤土象艮山乃坤土而隆其上者也其厚也彌固故其象為敦其占曰吉艮之在上體者凡八而皆吉













  大易擇言卷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二十八
  上元程廷祚撰
  ䷴艮下巽上
  漸女歸吉利貞
  正義紫陽朱子曰漸漸進也為卦止于下而巽于上為不遽進之義有女歸之象焉又自二至五位皆得正故其占為女歸吉而又戒以利貞也
  通論雲峯胡氏曰咸取女吉取者之占也漸女歸吉嫁者之占也然皆以貞艮為主艮止也止而説則其感也以正是為取女之吉止而巽則其進也以正是為女歸之吉
  餘論安定胡氏曰天下萬事莫不有漸然于女子尤須有漸何則女子處于閨門之内必須男子之家問名納采請期以至于親迎其禮畢備然後乃成其禮而正夫婦之道君子之人處窮賤不可以干時邀君急于求進處于下位者不可謟諛佞媚以希髙位皆由漸而致之乃獲其吉也
  彖曰漸之進也女歸吉也進得位往有功也進以正可以正邦也其位剛得中也止而巽動不窮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如漸之義而進乃女歸之吉也謂正而有漸也漸進之時而隂陽各得正位進而有功也以正道而進可以正邦國至于天下也凡進于事進于徳進于位莫不皆當以正也上云進得位往有功復云其位剛得中也所謂位者五以剛陽中正得尊位也諸爻之得正亦可謂之得位矣然未若五之得尊位故特言之内艮止外巽順止為安静之象巽為和順之義人之進也若以欲心之動則躁而不得其漸故有困窮在漸之義内止静而外巽順故其進動不有困窮也
  辨正紫陽朱子曰之字疑衍或是漸字
  愚案之進王輔嗣解作之于進也亦通
  象曰山上有木漸君子以居賢德善俗
  正義伊川程子曰山上有木其髙有因漸之義也君子觀漸之象以居賢善之德化美于風俗人之進于賢德必有其漸習而後能安非可陵節而遽至也在已且然教化之于人不以漸其能入乎移風易俗非一朝一夕所能成故善俗必以漸也
  縉雲馮氏曰居積也徳以漸而積俗以漸而善内卦艮止居徳者止諸内也外卦巽入善俗者入于外也體艮以居徳體巽以善俗
  紫陽朱子曰二者皆當以漸而進
  初六鴻漸于干小子厲有言无咎
  正義伊川程子曰漸諸爻皆取鴻象鴻之為物至有時而羣有序不失其時序乃為漸也干水湄水鳥止于水之湄水至近也其進可為漸矣行而以時乃所謂漸漸進不失漸得其宜矣六居初至下也隂之才至弱也而上无應援以此而進常情之所憂也君子則深識逺照知義理之所安時事之所宜處之不疑小人㓜子唯能見已然之事從衆人之知非能燭理也故危懼而有言葢不知在下所以有進也用柔所以不躁也无應所以能漸也于義自无咎也若漸之初而用剛急進則失漸之義不能進而有咎必矣
  紫陽朱子曰鴻之行有序而進有漸干水涯也始進于下未得所安而上復无應故其象占如此而其占則為小子厲雖有言而于義則无咎也
  辨正愚案干水厓也鴻方次于水厓言欲進而有待也小子未成人之名人之託始于此大有所待而後進于壯盛此危而未安之時也故曰小子厲身之所處既未能安則疑謗之生非所能免然能不失其所止以待時而无茍進之愆則无咎之道也舊解未能明確
  通論資州李氏曰鴻隨陽鳥喻女從夫卦明漸義爻皆稱
  
  慈湖楊氏曰進欲其知時故以鴻為象進欲其漸故以干磐陸木陵為象
  象曰小子之厲義无咎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在義理實无咎也
  六二鴻漸于磐飲食衎衎吉
  正義伊川程子曰二居中得正上應于五進之安裕者也但居漸故進不速磐石之安平者江河之濵所有象進之安自干之磐又漸進也二與九五之君以中正之道相應其進之安固平易莫加焉故其飲食和樂衎衎然吉可知也
  紫陽朱子曰磐大石也漸逺于水進于干而益安矣衎衎和樂意六二柔順中正進以其漸而上有九五之應故其象如此而占則吉也
  象曰飲食衎衎不素飽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爻辭以其進之安平故取飲食和樂為言夫子恐後人之未喻又釋之云中正君子遇中正之主漸進于上將行其道以及天下所謂飲食衎衎謂其得志和樂不謂空飽飲食而已素空也
  紫陽朱子曰素飽如詩云素餐得之以道則不為徒飽而處之安矣
  通論
  折中曰案六爻以鴻取進象自水涯以至山上自逺而近自下而髙也干為最逺是士之將進而不茍進者故在詩曰置之河之干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二雖近為時用漸于磐矣而不忘不素餐之義所謂達不變塞者也
  九三鴻漸于陸夫征不復婦孕不育凶利禦㓂
  辨正愚案九三以失位之剛處艮體之極而不知有時措之宜夫征不復以已所行為是往而不能反也婦孕不育以已所見為是執而不能化也以此而進不亦凶乎㓂非必外㓂凡為我害者皆是也斯時而有以自杜其執一害道之萌則天徳可見而轉敗為功矣舊説未敢謂然○夫征不復二句即艮其限列其夤之意利禦㓂即蒙卦利用禦㓂之意皆艮體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隂在上而密比陽所説也三陽在下而相親隂所從也二爻相比而无應相比則相親而易合无應則无適而相求故為之戒夫謂三三若不守正而與四合是知征而不知復不復謂不反顧義理婦謂四若以不正而合則雖孕而不育葢非其道也如是則凶也
  象曰夫征不復離羣醜也婦孕不育失其道也利用禦㓂順相保也
  辨正愚案羣醜同類也離羣醜者猶言離羣獨遊也失其道者言所守不得其宜也斯時惟宜去其害我者以從天徳則可以轉敗而為功故曰順相保也
  六四鴻漸于木或得其桷无咎
  正義山陽王氏曰或得其桷遇安棲也
  臨淄房氏曰進而漸于木失所也或得勁直之桷可容託足而安棲謂上附于五故无咎房氏此説可謂明于巽之本義
  紫陽朱子曰鴻不木棲桷平柯也或得平柯則可以安矣
  辨正愚案干磐陸木陵諸象皆取漸進而上之意以為鴻不木棲似猶未確爻辭言或者謂髙則易危茍能自得安身之道乃可以无咎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當漸之時四以隂柔進據剛陽之上陽剛而上進豈能安處隂柔之下故四之處非安地如鴻之進于木也木漸髙矣而有不安之象鴻趾連接不能握枝故不木棲桷横平之柯唯平柯之上乃能安處謂四之處本危或能自得安寧之道則无咎也如鴻之于木本不安或得平柯而處之則安也四居正而巽順宜无咎者也必以得失言者因得失以明其義也
  象曰或得其桷順以巽也
  辨正愚案巽卦以依附天徳為義四之得桷正合其理故曰順以巽也凡言順以巽者皆謂順乎天徳蒙之六五亦謂童蒙能自止以從上九也
  九五鴻漸于陵婦三嵗不孕終莫之勝吉
  辨正愚案九五位之至高者故以陵喻人之處此貴其徳之足稱婦三嵗不孕言患得之意乆而不萌于心也終莫之勝言外誘之来終不能奪吾之所好也如此則其進必以漸而徳之足以稱其位也明矣其吉為何如者
  存疑山陽王氏曰進得中位而隔乎三四不得與其應合故婦三嵗不孕也各履正而居中三四不能乆塞其塗者也不過三嵗必得其願矣
  伊川程子曰陵髙阜也鴻之所止最髙處也象君之位雖得尊位然漸之時其道之行固亦非遽與二為正應而中正之徳同乃隔于三四三比二四比五皆隔其交者也未能即合故三嵗不孕然中正之道有必亨之理不正豈能隔害之故終莫之能勝但其合有漸耳終得其吉也以不正而敵中正一時之為耳乆其能勝乎
  象曰終莫之勝吉得所願也
  辨正愚案五有剛中之徳而自行其志故曰得所願也願
  猶中以行願之願
  上九鴻漸于陸其羽可用為儀吉
  正義衡水孔氏曰上九最居上極是進處髙潔故曰鴻漸于陸也其羽可用為儀吉者居无位之地是不累于位者也處高而不以位自累則其羽可用為物之儀表可貴可法也
  伊川程子曰上九在至髙之位又益上進是出乎位之外在它時則為過矣于漸之時居巽之極必有其序如鴻之離所止而飛于雲空在人則超逸乎常事之外者也進至于是而不失其漸賢達之髙致也故可為儀法而吉也羽鴻之所用進也以其進之用况上九進之道也
  辨正紫陽朱子曰胡氏程氏皆云陸當作逵謂雲路也今
  以韻讀之良是
  折中曰陸字與九三重故先儒改作逵字以叶韻然逵儀古韻實非叶也意者陸乃阿字之誤阿大陵也進干陵則阿矣儀古讀俄正與阿叶詩云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見君子樂且有儀
  象曰其羽可用為儀吉不可亂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君子之進自下而上由㣲而著跬歩造次莫不有序不失其序則无所不得其吉故九雖窮髙而不失其吉可用為儀法者以其有序而不可亂也
  紫陽朱子曰漸進愈髙而不為无用其志卓然豈可得而亂哉
  通論雲峯胡氏曰二居有用之位有益于人之國家而非素飽者上在无用之地亦足為人之儀表而非无用者二志不在温飽上志卓然不可亂士大夫之出處于此當有取焉
  ䷵兌下震上
  歸妹征凶无攸利
  正義紫陽朱子曰婦人謂嫁曰歸妹少女也兑以少女而從震之長男而其情又為以説而動皆非正也故卦為歸妹而卦之諸爻自二至五皆不得正三五又皆以柔乗剛故其占貞凶而无所利也
  張氏彦陵曰妹乃少女而從長男又其情以説而動是其情勝而不計乎匹偶之宜者故為歸妹所歸在妹不正可知故凶而无所利也
  彖曰歸妹天地之大義也天地不交而萬物不興歸妹人之終始也說以動所歸妹也征凶位不當也无攸利柔乗剛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隂陽交感男女配合天地之常理也歸妹女歸于男也故云天地之大義也男在女上隂從陽動故為女歸之象天地不交則萬物何從而生女之歸男乃生生相續之道是人之終始也以二體釋歸妹之義男女相感故以説而動所歸者妹也所以征則凶者以諸爻皆不當位也不惟位不當也又有乗剛之過男牽欲而失其剛婦狃説而忘其順所以凶无所往而利也
  平菴頃氏曰有男女然後有夫婦天地之大義也有夫婦然後有父子人之終始也
  愚案歸妹與漸反對者漸動于禮歸妹動于情也動于禮者无𡚁動于情者其𡚁不可勝言矣𫝊一則曰天地之大義一則曰人之終始所以深明人倫之重而欲動情勝之不可也説也動也卦體不可謂之不正而此卦説與動合且内説而外動則以説為主而不得謂之皆正矣説而不正曰位不當動而不正曰柔乗剛有此二者故彖辭直斷之曰征凶无攸利而无他説矣
  象曰澤上有雷歸妹君子以永終知敝
  辨正愚案雷動于上澤説于下此和而不流之象也君子觀其象而致謹于人倫之始以永終者保其和以知敝者節其流此用歸妹之道也舊説似未確
  存疑紫陽朱子曰雷動澤随歸妹之象君子觀其合之不正知其終之有敝也推之事物莫不皆然
  初九歸妹以娣跛能履征吉
  正義衡水孔氏曰征吉者少長非偶為妻而行則凶為娣
  而行則吉
  蘭氏惠卿曰跛者不能以專行依人乃可娣妾之道承正室以行則吉
  辨正愚案初乃下位故為歸妹以娣之象娣以位言不以徳言也程傳謂剛陽為婦人賢貞之徳未確
  通論
  折中曰案初在下娣之象凡女之歸不待六禮備者為失禮惟娣可以從歸而不嫌于失禮少長非偶者為失時惟娣可以待年而不嫌于失時是卦義雖凶而于初則无嫌故變征凶而為征吉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女之歸居下而无正應娣之象也剛陽在婦人為賢貞之徳而處卑順娣之賢正者也處説居下為順義娣之卑下雖賢何以能為不過自善其身以承助其君而已如跛之能履言不能及遠也然在其分為善故以是而行則吉也
  象曰歸妹以娣以恒也跛能履吉相承也
  正義東谷鄭氏曰少女㣲而在下以娣媵而歸乃其常也娣媵不能成内助之功雖有其徳如跛者之履耳跛者之履雖不足以有行然亦可以行者以其佐小君能相承助也如是而征則為安分故吉
  辨正愚案下位喻少女以少女為娣乃婚嫁之常道故曰
  以恒本義謂有常乆之徳亦未確
  九二眇能視利幽人之貞
  通論雙湖胡氏曰初二跛眇兌毁折象履卦六三亦兌體
  故取象同
  愚案履卦六三一爻以隂柔在上下五剛之間故兼取跛眇之象以其不克負荷之甚也此卦初二兩爻分取跛眇之象者初在下而至賤跛言其行之不正也二處内而不明眇言其視之不正也跛則不宜妄行故履而能踐貴者之迹則征吉眇則不宜妄視故甘處幽暗則得其正而利與履卦兑體雖同而取象有别○幽人處内而不見外之象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二陽剛而得中女之賢正者也上有正應而反隂柔之質動于説者也乃女賢而配不良故二雖賢不能自遂以成其内助之功適可以善其身而小施之如眇者之能視而已言不能及遠也男女之際當以正禮五雖不正二自守其幽静貞正乃所利也二有剛正之徳幽静之人也二之才如是而言利貞者言宜于如是之貞非不足而為之戒也案利幽人之貞實戒辭也
  象曰利幽人之貞未變常也
  存異石澗俞氏曰曰未變常謂嫁者女子之常九二不願嫁似乎變常然能以幽静自守是亦女徳之常未為變常也
  瞿唐來氏曰一與之齊終身不改此婦道之常也守幽人之貞則未變其常矣
  愚案利幽人之貞言眇而能不妄視乃得處幽之道而可常守者傳言未變常此正釋利貞之意也俞氏来氏二説俱不可從
  六三歸妹以須反歸以娣
  正義紫陽朱子曰六三隂柔而不中正又為説之主女之不正人莫之取者也故為未得所適而反歸為之象或曰須女之賤者
  折中曰須當從本義賤女之解為是
  辨正愚案六三處説體之極欲動情勝不擇所為而甘出于至賤故為歸妹以須之象其可恥甚矣已而媿悔忽生反歸以娣不知其去以須間不容寸何則初位最下故以娣而无所嫌三于爻位稍髙矣而亦為之可乎故爻辭不待言其凶咎而彖辭之征凶葢即指此
  存疑伊川程子曰須待也待者未有所適也
  象曰歸妹以須未當也
  正義漢上朱氏曰六三居不當位徳不正也柔而上剛行不順也為説之主以説而動動非禮也如是則賤矣故曰未當也
  九四歸妹愆期遲歸有時
  正義安定胡氏曰剛陽之質不為躁進故待其禮之全備俟其年之長大然後歸于君子斯得其時也遲待也
  通論紫陽朱子曰正與六三相反
  象曰愆期之志有待而行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嫁宜及時今乃過期而遲歸者此嫁者
  之志欲有所待而後乃行也
  伊川程子曰所以愆期者由己而不由彼乃其意欲有所待待得佳配而後行也
  石澗俞氏曰爻辭言愆期而爻傳直述其志以見愆期在我而不茍從人葢有待而行非為人所棄也行謂出嫁詩泉水云女子有行是也
  六五帝乙歸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月㡬望吉正義紫陽朱子曰六五柔中居尊尚徳而不貴餙故為帝女下嫁而服不盛之象然女徳之盛无以加此故又為月㡬望之象而占如之則吉也
  象曰帝乙歸妹不如其娣之袂良也其位在中以貴行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五以柔中在尊髙之位以尊貴而行中道也柔順降屈尚禮而不尚餙乃中道也
  秋山王氏曰上二句舉爻辭下二句釋之也言五居尊位而用中故能以至貴而行其勤儉謙遜之道也
  上六女承筐无實士刲羊无血无攸利
  正義紫陽朱子曰上六以隂柔居歸妹之終而无應約婚而不終者也故其象如此而于占為无所利也
  通論雲峯胡氏曰曰女曰士未成夫婦也先女而後士罪
  在女也故无攸利之占與卦辭同
  愚案彖辭之不美无過于此卦者實以内説外動成體之故而六三處説之極上六處動之極辭並不佳是彖辭之征凶无攸利惟此二爻當之彖傳曰无攸利柔乗剛也即乗剛多𤼵于震之隂爻之例无可疑者曰征凶位不當也與六三彖傳之未當亦豈有二義乎觀此則彖辭之不美在戒夫説與動之不正者昭然矣
  象曰上六无實承虚筐也
  餘論童溪王氏曰專取虛筐无實為言者上六女子也














  大易擇言卷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二十九
  上元程廷祚撰
  ䷶離下震上
  豐亨王假之勿憂宜日中
  正義伊川程子曰豐之時人民之繁庶事物之殷盛治之豈易周為可憂慮宜如日中之盛明廣照无所不及然後无憂也
  何氏元子曰豐有憂道焉而云勿憂葢於此有道焉可不必憂也其道安在亦曰致豐之本即保豐之道何以致豐離明主之而震動將之也宜常如日之方中使其明无所不及則幽隠畢照斯可永保夫豐亨矣
  辨正愚案宜日中一説以為盛明廣照一説以為過盛當衰然觀彖辭傳宜日中宜照天下也則前説為優至日中則昃乃别意
  通論平菴項氏曰豐卦皆以明為主故下三爻皆明而无咎上三爻皆暗以能求明為吉不能求為凶此所以宜日中也
  雲峯胡氏曰豐之大有亨道焉大則必通也亦有憂道焉大則可憂也不必過于憂如日之中斯可矣泰晉夬家人升皆曰勿恤此曰勿憂皆當極盛之時常人所不憂而聖人所深憂其辭曰勿憂深𭃄之辭非謂无憂也
  餘論兼山郭氏曰豐者盛大之名盛大所以亨然物極盛大者憂必將至日過中則昃豐過盛則衰聖人欲持滿以中故言宜日中
  紫陽朱子曰豐大也以明而動盛大之勢也故其占有亨道焉然王者至此盛極當衰則又有憂道焉聖人以為徒憂无益但能守常不至于過盛則可矣故戒以勿憂宜日中也
  彖曰豐大也明以動故豐王假之尚大也勿憂宜日中宜照天下也日中則昃月盈則食天地盈虛與時消息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正義伊川程子曰豐者盛大之義離明而震動明動相資而成豐大也王者有四海之廣兆民之衆極天下之大也故豐大之道唯王者能致之所有既大其保之治之之道亦當大也故王者之所尚至大也所有既廣所治既衆當憂慮其不能周及宜如日中之盛明普照天下无所不至則可勿憂矣如是然後能保其豐大保其豐大豈小才小知之所能也既言豐盛之至復言其難常以為誡也日中極盛則當昃昳月既盈滿則有虧闕天地之盈虛尚與時消息况人與鬼神乎盈虛謂盛衰消息謂進退天地之運亦隨時進退也鬼神謂造化之迹于萬物盛衰可見其消息也于豐盛之時而為此誡欲其守中不至過盛處豐之道豈易言哉
  折中曰案以明而動所以致豐可見處豐者之必明也卦爻之義皆欲其明而防其昏故傳先𤼵此義以示玩辭之要
  愚案日中則昃以下乃言盛極當衰以明可憂之意日中不與彖辭日中同舊解謂日當中而又不可過中曲説也
  餘論紫陽朱子曰豐卦彖許多言語其實只在日中則昃月盈則食天地盈虛與時消息數語上言盛已極常湏謹謹保守得日中時候方得不然便是偃仆傾壊了
  象曰雷電皆至豐君子以折獄致刑
  正義衡水孔氏曰斷决獄訟須得虛實之情致用刑罰必得輕重之中若動而不明則滛濫斯及故君子象于此卦而折獄致刑
  伊川程子曰雷電皆至明震並行也二體相合故云皆至明動相資成豐之象離明也照察之象震動也威斷之象折獄者必照其情實唯明克允致刑者以威于姦惡唯斷乃成故君子觀雷電明動之象以折獄致刑也
  漢上朱氏曰電明照也所以折獄雷威怒也所以致刑
  通論東坡蘇氏曰傳曰為刑罰威獄以類天之震曜故易至于雷電相遇則必及刑獄取其明以動也至于離與艮相遇曰无折獄无留獄取其明以止也
  紫陽朱子曰噬嗑明在上是明得事理先立這法在此未有犯威人留待異時之用故云明罰飭法豐威在上明在下是用這法時湏是明見下情曲折方得不然威動于上必有過錯也故云折獄致刑
  初九遇其配主雖旬无咎徃有尚
  正義瞿唐來氏曰十日為旬言初之豐以一月論已一旬
  也正豐之時也
  辨正愚案旬者日數之極以喻明也卦義所重在明故彖辭言宜日中而中三爻皆以日中取象則取象于旬之義可知舊説以旬訓均實所未觧初九居豐之始物方来合配者合也配主物之方来而主合于我也物既来合則宜照之以明且雖極其明而无害故曰雖旬无咎如是則物得其所歸而可以成其豐矣故曰徃有尚
  通論東坡蘇氏曰豐之患常在于闇故爻皆以明闇為吉凶初九六二九三三者皆離也而有明徳者也九四六五上六則所謂豐而闇者也案此説是
  存異山陽王氏曰處豐之初其配在四以陽適陽以明之動能相光大者也旬均也雖均无咎往有尚也初四俱陽爻故曰均也
  紫陽朱子曰配主謂四旬均也謂皆陽也當豐之時明動相資故初九之遇九四雖皆陽剛而其占如此也
  象曰雖旬无咎過旬災也
  辨正愚案旬者以明徧照之意處豐之初天下方来合于我而我之明未能徧照則不能使人各得其欲而不足以為豐然所謂徧照者實非有加于明之外也倘逞私意而有加于明之外則物反不能安而生其疑貳亦非所以為豐矣故曰雖旬无咎過旬災也諸説以旬為盈滿之意以過旬災為日中則昃于豐本重明之義不合然察察以為明者亦可謂之過旬則其義亦未嘗不相通矣
  存疑劉氏長民曰旬數之極也猶日之中也言无咎者謂初未至中猶可進也若進而過中則災故象稱過旬災也
  安定胡氏曰言雖居豐盈之時可以无咎若過于盈滿則必有傾覆之災也
  六二豐其蔀日中見斗徃得疑疾有孚𤼵若吉
  辨正愚案此爻明體而掩于内有用晦之意故其象為豐其蔀日中見斗也用晦雖亦道之所有而豐之時則宜于明二之所為如此欲天下信而從之得乎故曰徃得疑疾二之居中固有孚信茍能𤼵而用之則其明也皆其誠也誠則能動无往而不吉矣
  通論進齋徐氏曰卦言宜日中以下體言之則二為中以一卦言之則三四為中故二三四皆言日中
  存疑紫陽朱子曰六二居豐之時為離之主至明者也而上應六五之柔暗故為豐蔀見斗之象蔀障蔽也大其障蔽故日中而昏也往而從之則昏暗之主必反見疑唯在積其誠意以感𤼵之則吉戒占者宜如是也虛中有孚之象
  象曰有孚𤼵若信以𤼵志也
  辨正愚案信以𤼵志言志之所𤼵一本于信誠至而明生
  
  九二豐其沛日中見沫折其右肱无咎
  正義紫陽朱子曰沛一作斾謂幡幔也其蔽甚于蔀矣沫
  小星也
  辨正愚案九三離體之終明微暗盛暗盛故為豐其沛之象明微故為日中見沫之象豐之時非盛明不可用若九三之微明亦難以及物矣强而行之必滋禍敗折其右肱无咎言當自安于无所作為而與時休息也
  象曰豐其沛不可大事也折其右肱終不可用也辨正愚案豐之時所事者大故曰大事其明已衰則不可
  大事矣終不可用深戒之之辭
  存異伊川程子曰三應于上上應而无位隂柔无勢力而處極終其可共濟大事乎既无所頼如右肱之折終不可用矣
  九四豐其蔀日中見斗遇其夷主吉
  辨正愚案九四上有二隂為其所蔽豐其蔀日中見斗其暗甚矣斯時而有破其暗𤼵其明者則吉夷之為言傷也夷主主于破我之暗𤼵我之明者也傷我而乃以益我所謂良藥苦口利于病也為隂柔所蔽以至昏暗者四也夷主亦四也為動體之主而能用其剛徳以勝當前之柔暗即所謂夷主也易之取象其不可方物如此
  存疑紫陽朱子曰象與六二同夷等夷也謂初九也其占
  為當豐而遇暗主下就同徳則吉也
  象曰豐其蔀位不當也日中見斗幽不明也遇其夷主吉行也
  辨正郭氏曰遇其夷主吉志行也脱志字小象皆先舉爻辭後以義結遇其夷主吉既是爻辭行之一字亦未成義案睽卦初四俱陽爻小象曰志行也比例詳義足見其脱
  愚案四為動體之主而蔽于柔暗故曰位不當也能奮其剛徳以勝柔暗則志行而吉矣
  六五來章有慶譽吉
  正義紫陽朱子曰質雖柔暗若能來致天下之明則有慶
  譽而吉矣
  愚案六五柔中之徳體雖不足于明而能以天下之明為用故曰來章彖辭所謂王假之宜日中者此爻應之慶譽福至而身安也譽訓安非名譽之譽
  象曰六五之吉有慶也
  餘論伊川程子曰其所謂吉者可以有慶福及于天下也人君雖柔暗若能用賢才則可以為天下之福唯患不能耳
  上六豐其屋蔀其家闚其户闃其无人三歲不覿凶正義紫陽朱子曰以隂柔居豐極處動終明極而反暗者也故為豐大其屋而反以自蔽之象无人不覿亦言障蔽之深其凶甚矣
  愚案上六好動不已自詡髙明而示人以不可測其意欲障天下之耳目而不知皆所以自障也窮大而失其居所謂過旬災也
  象曰豐其屋天際翔也闚其户闃其无人自藏也辨正愚案天際翔言自處之髙亢也自藏言藏形之深秘
  也皆示人不測之意
  ䷷艮下離上
  旅小亨旅貞吉
  正義紫陽朱子曰旅羈旅也山止于下火炎于上為去其所止而不處之象故為旅以六五得中于外而順乎上下之二陽艮止而離麗于明故其占可以小亨而能守其旅之貞則吉旅非常居若可茍者然道无不在故自有其正不可湏臾離也
  辨正愚案旅之為卦借羈旅之事而言人之當審所寄託也曰小亨曰貞吉所包者大觀彖傳自明舊説專以旅言旅今姑仍之
  彖曰旅小亨柔得中乎外而順乎剛止而麗乎明是以小亨旅貞吉也旅之時義大矣哉
  辨正愚案彖傳𤼵明以人道託乎天徳剛也明也皆天徳也外卦柔順乎剛全卦止麗乎明皆託乎天徳之象也順乎剛則亨麗乎明則正故曰旅小亨旅貞吉也人而知以天徳為託則託乎物而得其亨且正不待言矣旅之時義大矣哉謂言旅而不止于旅也觀易象者知之
  象曰山上有火旅君子以明愼用刑而不留獄
  正義衡水孔氏曰火在山上逐草而行勢不乆留故為旅象又上下二體艮止離明故君子象此以明察審慎用刑而不稽留獄訟
  中溪張氏曰明則无遁情慎則无濫罰明慎既盡斷决随之聖人取象于旅正恐其留獄也
  初六旅𤨏𤨏斯其所取災
  正義伊川程子曰六以隂柔在旅之時處于卑下是柔弱之人處旅困而在卑賤所存汚下者也志卑之人既處旅困鄙猥𤨏細无所不至乃其所以致悔辱取災咎也𤨏𤨏微細之狀
  辨正愚案初六柔暗處于極下是甘居下流而以卑汚茍賤為託身之所矣所以為旅𤨏𤨏也災咎之至自取之爾此與舊説稍異後放此
  象曰旅𤨏𤨏志窮災也
  辨正愚案窮如窮理之窮言其志在與災禍相尋非无因
  而至也
  六二旅即次懐其資得童僕貞
  正義紫陽朱子曰即次則安懐資則裕得其童僕之貞信則无欺而有頼旅之最吉者也二有柔順中正之徳故其象占如此
  辨正愚案旅即次言安其所舍而不動也懐其資言置其所有而不用也其若是者惟以欲託乎剛徳而止故曰得童僕貞童僕託于人而止者也六二柔中得止之正即得旅之正矣
  象曰得童僕貞終无尤也
  正義山陽王氏曰既得童僕然後即次懐資皆无所失故
  終无尤
  伊川程子曰羈旅之人所頼者童僕也既得童僕之忠貞終无尤悔矣
  九三旅焚其次喪其童僕貞厲
  正義伊川程子曰處旅之道以柔順謙下為先三剛而不中又居下體之上與艮之上有自高之象在旅而過剛自髙至困災之道也自高則不順于上故上不與而焚其次失所安也過剛則暴下故喪其童僕之貞信如此則危厲之道也
  辨正愚案卦中三陽爻皆不吉葢旅之為義取柔順乎剛而剛宜自立不可以言順九三有无所容而强欲止之象故于所次則焚于所託則喪危之至也喪其童僕即无所止之義
  象曰旅焚其次亦以傷矣以旅與下其義喪也
  辨正愚案三已非剛位又以旅而止无自立之地故可傷也又三為艮卦之主下二隂爻皆有所託故為以旅與下而已獨无所託故為喪其童僕也
  九四旅于處得其資斧我心不快
  辨正愚案三之焚次喪僕以非剛位而止不得其所也四亦非剛位而不得附麗之正旅者不常之名處者居也資斧者剛之象也旅于處有所居而不常則雖有剛徳而弗為我用故不快于心也本卦以柔順剛為義故四之象如此
  存疑紫陽朱子曰以陽居隂處上之下用柔能下故其象占如此然非其正位又上无剛陽之與下唯隂柔之應故其心有所不快也
  象曰旅于處未得位也得其資斧心未快也
  辨正愚案未得位言四有剛徳而居之不常以非其位之
  故則有剛而无剛終不快于心也
  六五射雉一矢亡終以譽命
  辨正愚案此爻正所謂柔得中乎外而順乎剛者也雉耿介之鳥以喻剛也一矢謂柔也順乎剛則不見有柔故曰射雉一矢亡然柔雖若不見而實得其所託柔之命自是而安矣故曰終以譽命譽安也非名譽之譽虞仲翔曰五變成乾體矢動雉飛雉象不見故一矢亡談象甚妙
  存疑紫陽朱子曰雉文明之物離之象也六五柔順文明又得中道為離之主故得此爻者為射雉之象雖不无亡矢之費而所喪不多終有譽命也
  象曰終以譽命上逮也
  辨正愚案命出于天柔能順剛是上而與天徳相及乃所
  以安其命也
  上九鳥焚其巢旅人先笑後號咷喪牛于易凶
  正義伊川程子曰鳥飛騰處髙者也上九剛不中而處最髙又離體其亢可知故取鳥象巢鳥所安止焚其巢失其所安无所止也在離上為焚象陽剛自處于至髙始快其意故先笑既而失安莫與故號咷輕易以喪其順徳所以凶也牛順物喪牛于易謂忽易以失其順也離火性上為躁易之象
  通論童溪王氏曰上九之視九三尤為剛亢者也凡物棲髙處亢而寄諸危地者鳥之巢是也故旅之上取以為象夫髙極必危離火有焚象也故曰鳥焚其巢先笑謂喜居物上也後號咷謂巢焚之故也夫牛順物也旅道以柔順謙下為本上九喪其至順之徳此所以凶也
  象曰以旅在上其義焚也喪牛于易終莫之聞也辨正愚案莫之聞猶所謂其亡忽焉者非不自聞知也










  大易擇言卷二十九
<經部,易類,大易擇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三十
  上元程廷祚撰
  ䷸巽下巽上
  巽小亨利有攸往利見大人
  正義紫陽朱子曰巽入也隂為主故其占為小亨以隂從陽故又利有所往然必知所從乃得其正故又曰利見大人也
  辨正愚案巽為隂來從陽之卦隂既從陽而猶曰小亨者巽之一隂初至于此而未為深入故也既有亨之理則理達分定而行无所滯故曰利有攸往且隂已至于此則宜益進而從乎陽故又曰利見大人聖人于柔之初順于剛而辭意周密如此○經中大小對舉有分指隂陽而言者泰否是也若獨言小者則少之之辭小亨以為柔亨者亦未確
  彖曰重巽以申命剛巽乎中正而志行柔皆順乎剛是以小亨利有攸往利見大人
  正義㑹稽虞氏曰剛中正謂五也此說確
  漢上朱氏曰剛巽乎中正則所施當乎人心是以志行乎上下柔皆順乎剛則物无違者大人者九五剛巽乎中正者也
  辨正愚案巽乃經卦所重取義于順乎天德其用甚大不宜僅為𤼵號施令之事彖傳以申命三字必因大象之文而誤衍或重巽之下仍有他闕文亦不可知舊説相承殊為訛舛○凡柔貴從剛剛貴中正此全易之要措而巽卦以一隂初順乎陽如臣之得主女之于歸柔之道得矣而重巽之卦有柔皆順剛之象剛居九五又有巽乎中正之象故彖𫝊因而備言之實則巽義所重在柔而經之利有攸往亦指柔而言也剛巽乎中正雖爻象所有而此句乃孔子補出然巽之理亦于是始備云爾○或曰凡卦之有巽者多言文教風俗之事何也曰此見于大象如小畜觀姤諸卦皆因巽之取象于風而設而彖辭爻辭不言不可援彼以附㑹申命之文也
  象曰隨風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正義安定胡氏曰巽之體上下皆巽如風之入物无所不至无所不順故曰隨風巽君子法此巽風之象以申其命行其事于天下无有不至而无有不順者也
  伊川程子曰風兩相重隨風也隨相繼之意君子觀重巽相繼以順之象而以申命令行攻事上順下而出之下順上而從之上下皆順重巽之意也命令政事順理則合民心而民順從矣
  建安邱氏曰風隨風而不逆此重巽之象也○又曰申命者所以致其戒于行事之先行事者所以踐其言于申命之後
  初六進退利武人之貞
  辨正愚案初六一爻柔始從剛者也内懐猶豫故為進退之象夫從善不果而欲我有是善未之聞也武人斷而敢為以是決之則不患其猶豫矣故曰利武人之貞舊解未確
  存疑紫陽朱子曰初以隂居下為巽之主卑巽之過故為進退不果之象若以武人之貞處之則有以濟其所不及而得其宜矣
  象曰進退志疑也利武人之貞志治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進退不知所安者其志疑懼也利用武人之剛貞以立其志則其志治也治謂修立也
  汴水趙氏曰志疑而不決故進退靡定志治而不亂故決于行
  愚案心有主而後不亂知陽德之必當從是之謂志治矣
  九二巽在牀下用史巫紛若吉无咎
  辨正愚案巽卦以柔爻為主故初與四不言巽不待言也二三與上言巽明剛亦有巽也五不言巽剛之巽至此極也○二處下卦之中能厚自貶損以行巽故為巽在牀下之象用史巫紛若非禱祀之謂言盡其誠以奉己之神明則吾心之剛德不至于出入之无時而清明在躬矣剛之巽如此其吉且无咎理之必然也
  存疑紫陽朱子曰二以陽處隂而居下有不安之意然當巽之時不厭其卑而二又居中不至已甚故其占為能過于巽而丁寧煩悉其辭以自道達則可以吉而无咎
  象曰紛若之吉得中也
  正義白雲郭氏曰二有剛中之德能行巽之道是其所以
  无咎也
  九三頻巽吝
  正義紫陽朱子曰過剛不中居下之上非能巽者勉為屢
  失吝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汴水趙氏曰頻巽者既巽復巽猶頻復也
  愚案下體之巽方終而上體之巽復至故有頻巽之象巽而頻焉則其得失初無定據而剛德之在我者危矣吝之道也
  象曰頻巽之吝志窮也
  辨正愚案志窮謂剛不足也所以巽之者非其道也六四悔亡田獲三品
  正義山陽王氏曰三品一曰乾豆二曰賔客三曰充君之
  
  辨正愚案六四以柔從剛無復疑貳非初之比悔亡言初之進退不能无悔而此則已亡之也田者以人從禽之名順而後獲者也六四之順乎剛如此其所獲不已多乎舊解未確
  餘論雲峰胡氏曰田武事也初利武人之貞四之田獲用
  武而有功者也
  愚案以武事喻巽皆策隂柔以用力從剛之意
  存疑紫陽朱子曰隂柔无應承乘皆剛宜有悔也而以隂居隂處上之下故得悔亡而又為卜田之吉占也
  象曰田獲三品有功也
  九五貞吉悔亡无不利无初有終先庚三日後庚三日吉
  辨正愚案九五所謂剛巽乎中正而志行者貞吉悔亡无不利極言以贊之之辭其故皆于下文見之蓋剛之弊在好為天下先而巽為不果其究又為躁卦惟九五以至剛之德巽乎中正則无過與不及而悉協于時措之宜无初是不為天下先而失之躁也有終則德足以持久而不失之不果也先庚三日起于丁戊己而不及甲乙丙申无初之義言事之未至不敢先也後庚三日歴辛壬而盡于癸甲有終之義言事之已至不敢不及也其權度精審而從容不迫如此非盡乎巽之極則者不能又言吉者所以深贊之也九卦所稱巽體之美蓋皆從此爻出他不足以當之也舊解未盡其藴先庚後庚之説亦不可從○无初初爻隂也有終三爻陽也五得其中故為此象
  存疑紫陽朱子曰九五剛健中正而居巽體故有悔以有貞而吉也故得亡其悔而无不利有悔是无初也亡之是有終也庚更也事之變也先庚三日丁也後庚三日癸也丁所以丁寧于其變之時癸所以揆度于其變之後有所變更而得此占者如是則吉也
  象曰九五之吉位正中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正中謂无過不及正得其中也
  上九巽在牀下喪其資斧貞凶
  正義山陽王氏曰處巽之極極巽過甚故曰巽在牀下也斧所以斷者也過巽失正喪所以斷故曰喪其資斧
  紫陽朱子曰巽在牀下過于巽者也喪其資斧失所以斷也如是則雖貞亦凶矣居巽之極失其陽剛之德故其象占如此
  象曰巽在牀下上窮也喪其資斧正乎凶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正乎凶言必凶按貞凶之解本義自相牴牾
  楊氏文源曰巽在牀下居巽之極也天下事惟斷乃成今焉喪其資斧而失所以斷矣无斷則敗可必其凶也
  愚案上九處巽之極无所復巽故曰上窮也
  ䷹兑下兑上
  兑亨利貞
  正義伊川程子曰兑説也能説于物物莫不説而與之是以致亨然為説之道利于貞正非道求説則為邪諂而有悔咎故戒利貞也
  彖曰兑説也剛中而柔外説以利貞是以順乎天而應乎人説以先民民忘其勞説以犯難民忘其死説之大民勸矣哉
  正義伊川程子曰兑之義説也一隂居二陽之上隂説于陽而為陽所説也陽剛居中中心誠實之象柔爻在外接物和柔之象故為説而能貞也利貞説之道宜正也卦有剛中之德能貞者也説而能貞是以上順天理下應人心説道之至正至善者也若夫違道以干百姓之譽者茍説之道違道不順天干譽非應人茍取一時之説耳非君子之正道君子之道其説于民如天地之施感于其心而説服无斁故以先民則民心説隨而忘其勞率之以犯難則民心悦服于義而不恤其死説道之大民莫不知勸勸謂信之而勉力順從人君之道以人心説服為本故聖人贊其大
  辨正愚案兑之為説以柔有得于剛而致者也因柔外近于邪媚故經曰利貞戒之之辭也輔嗣謂剛中故利貞柔外故説亨其説顛矣
  餘論劉氏長民曰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柔外為順剛中為信故得順乎天而應乎人
  東萊吕氏曰當適意時而説與處平安時而説皆未足為難惟當勞苦患難而説始見真説聖人以此先之故能使之任勞苦而不辭赴患難而不畏也
  象曰麗澤兑君子以朋友講習
  正義會稽虞氏曰學以聚之問以辨之兑兩口對故朋友
  講習也
  衡水孔氏曰同門曰朋同志曰友朋友聚居講習道義相説之盛莫過于此也
  伊川程子曰麗澤二澤相附麗也兩澤相麗交相浸潤互有滋溢之象故君子觀其象而以朋友講習朋友講習互相益也先儒謂天下之可説莫若朋友講習朋友講習固可説之大者然當明相益之象
  節齋蔡氏曰講兑象習重兑象
  石澗俞氏曰講者講其所未明講多則義理明矣習者習其所未熟習久則踐履熟矣此朋友講習所以為有滋溢而如兩澤之相麗也若獨學无友則孤陋而寡聞故論語以學之不講為憂以學而時習為説以有朋自逺方來為樂
  初九和兑吉
  正義節齋蔡氏曰爻位皆剛不比于柔得説之正和而不
  流者也故吉
  瞿唐來氏曰和與中庸𤼵而皆中節謂之和同謂其所以説者皆性情之正道義之公也
  象曰和兑之吉行未疑也
  辨正愚案説有正有不正初九之和兑一本于剛則人不
  能疑其非正此其所以吉也
  九二孚兑吉悔亡
  正義紫陽朱子曰剛中為孚居隂為悔占者以孚而説則
  吉而悔亡矣
  泉峰龔氏曰九二陽剛得中當説之時以孚信為説者也已以孚信為説人不得而妄説之所以吉也
  辨正愚案説不本于誠是相要以偽也相要以偽則雖暫有欣喜之情而其後必解體此悔之所以不免也悔非比柔居隂之謂
  象曰孚兑之吉信志也
  辨正愚案剛中之志自足取信于人非徒説者故曰信志
  
  六三來兑凶
  正義山陽王氏曰以隂柔之質履非其位來求説者也非
  正而求説邪佞者也
  伊川程子曰六三隂柔不中正之人説不以道者也來兑就之以求説也比于在下之陽枉己非道就以求説所以凶也
  童溪王氏曰六居兩兑之間一兑既盡一兑復來故曰來兑夫以不正之才居兩兑之間左右逢迎惟以容説為事此小人之失正者故于兑為凶
  象曰來兑之凶位不當也
  正義梅邊熊氏曰六三位不當居上下二兑之間下兑方終上兑又來説而又説不得其正者也上六引兑蓋與六三相表裏
  九四商兑未寧介疾有喜
  正義紫陽朱子曰四上承九五之中正而下比六三之柔邪故不能決而商度所説未能有定然質本陽剛故能介然守正而疾惡柔邪也如此則有喜矣象占如此為戒深矣
  慈湖楊氏曰九剛四柔近比六三諛佞之小人心知其非而實樂其柔媚故商度所説去取交戰于胸中而未寧聖人于是勉之曰介然疾惡小人則有喜
  辨正
  折中曰案易中疾字皆與喜對故曰无妄之疾勿藥有喜又曰損其疾使遄有喜以此爻例之則疾者謂疾病也喜者謂病去也四比于三故曰介疾言介于邪害之間也若安而溺焉則其為鴆毒大矣惟能商度所説而不以可説者為安則雖介疾而有喜矣愚案 折中謂易中疾字皆與喜對誠不可易但舊説並以疾為疾惡之疾今姑從之
  象曰九四之喜有慶也
  正義白雲郭氏曰當兑之時處上下之際不妄從説知所擇者也介然自守故能全兑説之喜喜非獨一身而已終亦有及物之慶也
  九五孚于剥有厲
  正義山陽王氏曰比于上六而與相得處尊正之位不説信乎陽而説信乎隂孚于剥之義也剥之為義小人道長之謂
  紫陽朱子曰剥謂隂能剥陽者也九五陽剛中正然當説之時而居尊位密近上六上六隂柔為説之主處説之極能妄説以剥陽者也故其占但戒以信于上六則有危也
  辨正愚案孚于剥正與二之孚兑相反蓋兑為毁折而五與上鄰正當毁折之地乃説極將衰之時孚于剥者言其誠已盡而不足以固結乎天下也人心于是乎將散矣故曰有厲舊解惟謂與上相比其義未盡
  象曰孚于剥位正當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戒孚于剥者以五所處之位正當戒也密比隂柔有相説之道故戒在信之也
  上六引兑
  正義劉氏長民曰執德不固見誘則從故稱引兑
  折中曰引如孟子所謂物交物則引之而已矣之引通論愚案兑之取義為説本以柔之有得于剛也然在本卦則三上兩柔爻俱不得其位故易别取義
  象曰上六引兑未光也
  正義楊氏文源曰君子以道德相引其道為光明引而為説則心術曖昧行事邪僻甚矣豈得為光乎














  大易擇言卷三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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