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國志/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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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宗孝成皇帝,小名曷剌馬,後改名亶,武元皇帝嫡長孫也。亶幼而聰達,貫綜經業。喜文辭,威儀早有大成之量,太宗深所愛重。所與遊處,盡文墨之土,有未居顯位者,咸被薦擢,執射賦詩,各盡其所長以為娱。適既登儲位,人望頗歸。時粘罕諸帥皆大父行,潛萌窺覦,幸而豫有江上之請,大兵不事在其掌握。太宗崩,傳位于亶,猶稱天會十三年。
天會十三年春,諸郡立太宗之靈,抛盞燒飯,吏民挂服,及禁音樂,一月而罷。國主上諡于大行。
四月,宋太上皇崩于五國城,聖壽五十四。遺言欲歸葬内地,金主未之許。兵部侍郎司馬朴與通問使朱弁同在燕山,聞之,遂服縗、朝夕哭,金人義之而弗問。
五月,宋遣何蘚來使,通問二聖。
陞所居曰會寧府,建為上京,仍改官制。初,宋使宇文虛中留其國,至是受北朝官,為之參定其制。
以太師、太傅、太保為「三師」太尉、司徒、司空為「三公」。
尚書令置令一人。次左右丞相,皆平章事。左右丞,皆參知政事。侍中、中書令,皆為丞相之下為兼職。
元帥府置都元帥,左右副元帥,左右監軍,左右都監。
樞密院置使、副,簽書院事。
大宗正府置判、同簽書。
宣徽院置左右使、同知、簽書使。
六部初置吏、广、禮三侍郎,後置三尚書,仍兼兵、刑、工。既而六曹皆置尚書、郎官、左右司及諸曹皆備。
國史院置監修,以宰相兼領。次修史,同修史。
御史臺置大大、中丞、侍御史以下,而大夫不除。中丞惟掌訟牒及斷獄會法。
諫院置左右諫議大夫,補闕、拾遺,竝以他官兼之,與臺皆充員而已。
翰林學士院置承旨學士,侍讀、侍講學士,直學士,待制,修撰,而承旨不除。
殿前司置都點檢,左、右副點檢,左、右衛軍。
勸農司置使副。
記注院置修注。
太常寺置卿、少。
秘書省置監、少,以下皆備。
國子監官不設。
外道置轉運使而不刺舉,故官吏無所憚,都事、令史用登進士第者預其選。官無磨勘之法,毎一任轉一官,此其大略也。
封左副元帥粘罕晉國王、領三省事,除元帥府右監軍兀室尚書左丞相。
二帥乃金主所忌,故以相位易兵柄。是時劉豫有侵江之請,窩里㬈行,則二帥兵柄已去矣。
封太宗長子宗盤為宋國王、領三省事,冀王窩里㬈,魯王撻懶,正除左右副元帥。故宗盤雖得三公之位,失望儲贰之除,以至謀畔,蓋始于此也。未幾,窩里㬈死,以撻懶代之,進除左監軍,兀朮為右副元帥。
除知燕京樞院事韓企先尚書右丞相,西京留守高慶裔尚書左丞、蕭慶尚書右丞。三人皆粘罕腹心,故不欲用之于外。
兀朮戍邊,屯于黎陽,時上以新喪,恐南宋乘而伐之故也。窩里㬈自燕山入見,卒于路。兀朮赴喪,取其妻壽昌娘子以歸于黎陽。壽昌小名,姓張,渤海人也。
冬,皇伯領三省事,宋王宗盤提兵攻盲骨子,敗之。
大金初起,常假兵于彼。其後得國,不償元約,故彼有怨言,宗盤乘其不意而攻之,由是失盲骨子之附,而諸部族離心矣。
興燕雲、兩河夫四十萬人之蔚州交牙山,採木為筏,由唐河及開创河道,運至雄州之北虎州造戰船,欲由海道入侵江南。是役始于是歲之夏,以百姓大困,嘯聚蠭起,海道之行遂成中輟。
此劉豫遣人持海道圖及木作戰船小樣獻于大金,故有是役。
天會十四年春,粘罕、兀室在相位。
秋,劉豫分道入侵南宋。先是,豫以粘罕、高慶裔得立,每歲皆有厚賂,而蔑視其他諸將。至是,豫聞南宋將親征,告急求援,且乞先攻江上,國主使諸將相議,領三省事宗盤以為難,乃聽豫自行,遣兀朮提民黎陽以觀釁。于是豫以其子麟領行臺尚書,許清臣權大總管,李鄴、馮長寧皆參行臺謀議。以李成、孔彦舟、關師古為將,簽鄉兵三十萬,號七十萬,分道南侵。中路趨合肥,以麟統之;東路由紫荆山出渦口,犯定遠縣,趨宣、徽二州,以姪猊統之;西路由光州犯六安,彥舟統之。
麟令鄉兵偽胡服,屯于河南諸處。時猊兵至淮東阻韓世忠承、楚之兵,不敢進,復還顺昌,麟乃從淮西繫三浮橋而渡,數十萬衆,次于濠壽之間。猊以數萬過定遠縣,欲趨宣化以犯建康,宋楊沂中與猊前鋒遇于越家坊,敗之。猊孤軍深入,恐宋軍掩其後,欲會麟于合肥。沂中罕藕塘,與猊遇,宋吳錫率勁卒五千突入猊軍中,衆潰亂,遂大敗。猊挺身走。麟聞猊敗,亦望風而潰。孔彦舟圍光州,亦引去,北方大恐。
是時,金已厭豫,然未廢豫者,以粘罕、慶裔尚在也。豫既敗,金主责問,由是有廢豫之意。
冬,劉豫欲立子麟為儲嗣,遣馮長寧請于國主,國主曰:「先王所以立爾者,以爾有德于河南之民,爾子還有德耶?朕當遣人咨訪河南百姓以定之。」
豫之乞立储嗣,蓋探金主之意。聞金主是語,則明知其不免矣。欲南歸,則有張邦昌之禍,至十北去,亦不失為帝,故且視景偷生也。
夏國興兵,自河淸軍渡河,由雲中府路天德軍界取所亡馬于韃靼。既而得回,往返竝不假道金國,亦莫問罪。
昔粘罕嘗欲假道夏國以攻川陝,夏人拒之。今乃擅越金境,以取所亡馬,金亦莫之問罪。蓋是時粘罕、兀室罷軍事,彼知撒離曷無能為也。
天會十五年春,除杜充燕京三司使。兀朮自黎陽歸燕山。粘罕、兀室在相位。撻懶居祁州,撒離曷歸雲中。左丞高慶裔以臟下大理寺。
慶裔乃粘罕腹心,宗盤之徒欲挫粘罕,故先折其羽翼也。
夏,撻懶、撒離曷以内起大獄,各不如草地避暑。
粘罕乞免官為庶人,贖慶裔之罪,國主不許,斬慶裔于會寧市。慶裔臨刑,粘罕哭别之慶裔曰:「我公早聽某言,事豈至于今日?某今死耳,我公其善保之。」以此慶裔常教粘罕之反也明矣。時山西路轉運使劉思、肅州防禦使李興麟、河東北路轉運使趙温訊,坐慶裔下獄,思伏誅,興麟杖脊,除籍為民,温訊值改元,赦,得免。其餘連坐甚衆,皆粘罕之爪牙。粘罕自是失勢矣,安得不憤悶而死?
大内都點檢出忍質之于與國主元妃亂,並伏誅。
是年,宋問安使何蘚等回,始知道君及寧德皇后已相繼上仙,于是遣王倫為奉迎梓宮使。
劉豫乞兵侵江,且言酈瓊全軍新降,自九月十三日到京,具陳過江自效,當以瓊為鄉導,乘勢併力,乞兵南征。主以廢豫之議已定,陽許其行,且遣使乘傳至東京,以防瓊詐降為名。立散其衆。
除拔束為左都監,大撻不也為右都監。
大起諸路軍馬南征。
起兵南征之令初下,人莫知其廢豫也。時有夜宿太原府祁縣女真千戶斜也孛堇之營,見斜也將行,與其家下泣別,殺一豕,以斜也之衣裹之,并作小弓箭挂豕身而埋之于後營,家人祝之曰:「斜也已陣亡,葬之矣。」此女真怯戰之跡,如江南焚替代之類。于斯可見女真厭兵之甚也。
金國廢劉豫,偽齊亡。
先是,主已定議廢豫,會豫乞師不已,乃建元帥府于太原,及屯兵河間,令齊國兵權聽元帥府節制,遂分戍于陳、蔡、汝、亳、許、潁之間。于是尚書省檄豫治國無狀,金主下詔數之,略曰:「建爾一邦,逮兹八稔。尚勤兵戍,安用國為?」遂令撻懶等以侵江南為名,伐汴京,先約劉麟單騎渡河計事,麟以二百騎至武城,與兀朮遇,為所擒。二將同葛王褒馳至汴京,入東華門,逼豫出,見兀朮,以鞭麾,命羸馬載之而去,廢為蜀王。是冬十—月也。
時豫弟益守陝西,主又别遣撒離曷提兵聲言攻蜀,即長安擒益。又恐汴人不安,紿之曰:「汝舊主人少帝在此。」于是民心稍定,而北軍亦不敢擾民。
豫之廢也,汴京有錢九千八百餘萬緡,絹二百七十餘萬匹,金百二十餘萬兩,銀一千自两餘萬兩,糧九十萬石,而方州不在此数。豫即帝位,建元阜昌,凡八年。
豫既廢,遷居瓊林苑下魯保寨,撻懶逼其北行,且問豫所欲之,豫請居相州及乞故魏王宅,撻懶從之。行近相州,繼發之燕山,又發之中京,既而發之上京,給夫子廟以居之。昔大金初破上京,盡屠其城,後以有罪者徙于其中,彼人視之以為罪地,如南地瓊崖之類。
建行臺尚書省于汴京,除張孝純行臺左丞相,蕭三寶奴、張通古右丞相。
除東京留守宗雋太保、領三省事,封兖國王。
金主以宗盤豪猾難保,故藉宗雋才力可以制之。無何,二人共圖變逆,其失人心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