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官部六十五 太平御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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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令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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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鴻《十六國春秋·北凉錄》曰︰張譚,字元慶,武威姑臧人也。爲和寧令,政以德化爲本,不務威刑。民有過者,讀《孝經》及《忠臣孝子傳》訓導之,百姓愛之如父母,號曰「慈君」。

又《後趙錄》曰︰王謨,字思賢。甕鼻,言不清暢,尫短無威儀。將拜曲陽令,石勒疑之,問長史張賓,賓曰︰「請試可。」勒從之。政教嚴明,百城尤最。出爲都部從事,守宰去官者十五人。

又《後趙錄》曰︰申錄,字道時,爲廣昌令。白烏巢其庭樹,甘露降其廳事,後爲三公。

《隋書》曰︰郎茂除衛國令。時有系囚二百,茂親自究審數日,擇免者百餘人。歷年辭訟,不詣州省。魏州刺史元輝謂曰︰「長史言衛國人不敢申訴者,畏明府耳。」茂曰︰「人猶水也,法令爲堤防。堤防不固,必致奔突,苟無决溢,使君何患哉?」輝無以應。

《後周書》曰︰辛昂行成都令。昂到縣便與諸生祭文翁學堂,因共歡宴。謂諸生曰︰「子孝臣忠,師嚴友信,立身之要,如斯而已。若不事斯語,何以成名?宜自勉,克成令譽。」昂言切理至,諸生等深感悟,歸而告其父老曰︰「宰君教誡如此,不可違之。」于是井邑肅然,咸從其化。

《陳書》曰︰褚玠。山陰縣多豪猾,前後令皆以贓汙免,高宗患之,謂中書舍人蔡景歷曰︰「稽陰大邑,久無良宰,卿文士之內,試思其人。」景歷進曰︰「褚玠廉儉有幹用,未審堪其選不?」高宗曰︰「甚善,卿言與朕意同。」乃除山陰令。

《隋書》曰︰魏德深遷貴鄉長。爲政清淨,不嚴而治。會興遼東之役,徵稅百端,使人往來,責成郡縣。于時王綱弛紊,吏多贓賄,所在征斂,下不堪命。惟德深一縣,有無相通,不竭其力,所求皆給,百姓不擾,稱爲大治。尋轉館陶長,貴鄉吏人聞之,皆噓欷流涕,語不成聲。及將赴任,傾城送之,號泣之聲,道路不絕。既至館陶,闔境老幼皆如見其父母。有猾人員外郎趙君實,與郡丞元寶藏深相交結,前後令長未有不受其指麾者。自德深至縣,君實屏處于室,未嘗輒敢出門。逃竄之徒,歸來如市。貴鄉父老冒涉險難,詣闕請留德深,有詔許之。館陶父老復詣郡相訟,以貴鄉文書爲詐。郡不能决。會持節使者韋霽、杜整等至,兩縣詣使訟之,乃斷從貴鄉。貴鄉吏人歌呼滿道,互相稱慶。館陶衆庶合境悲哭,因而居住者數百家。

《隋書》曰︰蘇威薦房恭懿,授新豐令,政爲三輔之最。上聞而嘉之,賜物四百段。恭懿以所得賜,分給窮乏。未幾,復賜米三百石,恭懿。又以賑貧人,上聞而止之。時雍州諸縣令,每朔朝謁,上見恭懿必呼至榻前,訪以理人之術。

又曰︰房彥謙遷長葛令,甚有惠化,百姓號爲慈父。仁壽中,上令持節使者巡行州縣,察長吏能不,以彥謙爲天下第一,超授若阝州司馬。吏民號哭相謂曰︰「房明府今去,吾屬何用生爲!」其後百姓思之,立碑頌德。

又曰︰劉曠,不知何許人也。性謹厚,每以誠恕應物。開皇初,爲平鄉令,單騎之官。人有爭訟者,輒丁寧曉以義理,不加繩劾,自各引咎而去。所得奉祿,賑施窮乏。百姓感其德化,更相篤勵,曰︰「有君如此,何得爲非!」

《唐書》曰︰李大亮授土門令。屬百姓饑荒,盜賊侵寇,大亮遂賣所乘馬分給貧弱,勸以墾田,歲因大稔。躬捕寇盜,所擊輒平。時太宗在藩,巡撫北境,聞而嗟嘆,下書勞之。

又曰︰賈敦頤弟敦實,貞觀中爲饒陽令,政化清靜,老幼懷之。時敦頤復授瀛州刺史,舊制,大功以上不復連官,朝廷以其兄弟在職,俱有能名,遂不遷替。

又曰︰高宗以尚乘奉御權懷恩爲萬年令,賞能也。時有奉乘安畢羅善于調馬,上頗狎之,懷恩因奏事,遇畢羅在帝左右言戲無禮,懷恩既退,執而杖之。上知而嗟賞,謂侍臣曰︰「懷恩乃能不避强御,真良吏也。」即日遷擢。

又曰︰景雲中,長安縣令李朝隱加太中大夫。朝隱之宰京縣也,政刑畢舉,權豪懾憚。有內侍伯非禮幹忤,朝隱叱擊于獄,上喜焉,故有此命。

又曰︰路嗣恭,京兆三原人,始名劍客,曆仕郡縣,有能名,後授神烏令,考績上上,而爲天下最。玄宗以其能嗣魯恭,賜改其名。

又曰︰韋景駿,開元中爲肥鄉令。縣人有母子相訟者,景駿謂之曰︰「吾少孤,每見人養親,自痛終天無分,汝幸在溫清之地,何得如此?錫類不行,令之罪也。」因垂泣嗚咽,仍取《孝經》與之,令習讀。于是母子感悟,各請改悔,遂稱慈孝。累轉趙州長史,路由肥鄉,人吏驚喜,競來犒餞,留連經日。有童稚數人,年甫十餘歲,亦在其中。景駿謂曰︰「計吾去此時,汝輩未生,既無舊恩,何殷勤之甚也?」咸對曰︰「比聞長宿傳說,縣中廨宇、學堂、館舍、堤橋,幷是明公遺迹。將謂古人,不意親得瞻睹,不覺欣戀倍于常也。」其爲人所思如此。

又曰︰馮伉遷尚書膳部員外郎。李抱真卒,充吊贈使,抱真男遺伉帛數百匹,不納。又專送至京,伉因表奏,固請不受。屬醴泉缺縣令,宰臣進人名,上意不可,謂宰臣曰︰「前使澤潞不受財帛者,此人必有清政,可以授之。」遂改醴泉縣令。患百姓多昏猾,爲著《諭蒙》十四篇,大略指明忠孝仁義,勸學務農,每鄉給一卷,俾其傳習。

又曰︰元德秀,字紫芝,河南人也。爲魯山令。先是墮車傷足,不任趨拜,汝郡守以客禮待之。部人爲盜,吏捕之繫獄,會縣界有猛獸爲暴,盜自陳曰︰「願格殺猛獸以自贖。」德秀許之,胥吏曰︰「盜詭計苟免,擅放官囚,無乃累乎?」德秀曰︰「吾不欲負約,累則吾坐必請不及諸君。」即破械出之。翌日,格猛獸而還。誠信化人,大率此類。

又曰︰王敬則爲暨陽令。時軍荒後,縣有一部劫逃入山中,頗爲人患。敬則遣人致意劫帥,使出首,當申論郭下廟神,甚酷烈,百姓信之;敬則引神爲誓,必不相負。劫帥既出,敬則于廟中設酒會,于座收縛,曰︰「吾啓神,若負誓,還神十牛。今不得違誓。」即殺十牛解神,幷斬諸劫,百姓悅之。

《晋史》曰︰壽張令趙賡考滿之外,量留二年,以飛蝗避境故也。

《廣州先賢傳》曰︰黃豪,字子微,交趾人。除外黃令。豪約已儉節,粗布蔬食,所得俸秩,悉賜貧吏,一縣稱平。

《益部耆舊傳》曰︰羅衡,字仲伯。爲萬年令,誅鋤奸黨,縣界肅然。民夜不閉門,系牛馬于道旁曰︰「以屬羅公。」

又曰︰趙珜,字孫明。少好游俠,行部帶劍。過亭長,亭長譴之,乃嘆曰︰「無大志,故爲竪吏所輕耳。」于是解劍挂壁曰︰「珜不乘輜車、佩紱,不復帶劍。」因之京師,詣大學受業治《春秋》,變行厲操,名德遂稱,除野王令。乃解劍帶之官,治官清約,以身率下,烟火不舉,常食乾糒。

又曰︰閻憲,字孟度。爲綿竹令,治以禮讓爲首,寬猛相濟。其聽察甚明,簡選吏職,甚得其人。男子杜成,夜于路得遺裝一囊,開視有錦二十五匹,迄明,詣吏,曰︰「縣有明君,不能慚心故也。」

又曰︰楊球,字仲宣。爲茂陵令,寬和多惠,以至誠接下,爲民所愛。比縣連歲蝗灾,曲折不入茂陵。

《長沙耆舊傳》曰︰祝良,字邵卿。爲洛陽令,貴戚斂手,桴鼓稀鳴。時亢旱,天子祈雨不得,良乃暴身階庭,告誠引罪,紫雲沓起,甘雨乃降。

《陳留風俗傳》曰︰昭帝時蒙人焦貢爲小黃令,路不拾遺,囹圄空虛。詔遷貢,百姓揮涕守闕,求索還貢。天子聽,增貢之秩千石。貢之風化猶存,其民好學多貧,此其風也。

《海內先賢傳》曰︰公沙穆遷弘農令,界有蝗蟲食禾稼,百姓惶懼。穆設壇謝曰︰「百姓有過,咎在典掌,罪穆之由,請以身禱。」玄雲四集,雨下霶霈,自日中至晡,不知蝗蟲所在,百姓稱曰「神明」。

《魯國先賢傳》曰︰孔翊爲洛陽令,置水于前庭,得私書皆投其中,一無所發,彈理貴戚,無所回避。

《汝南先賢傳》曰︰黃浮,字隱公,陽安人。年二十,在于民伍,曾爲墟里所差,次當給亭。于是感激學書,慨然長嘆曰︰「黃浮非鄉里所知。」因隨人到京師求學,歲餘除昌慮長、濮陽令。同歲子爲都市掾,犯罪當死,一郡盡爲之請。浮曰︰「周公誅二弟,石碏討其子,今雖同歲子,浮所不能赦也。」治政清明,號爲神君。

又曰︰陳曄,邵陵人也。體尚篤烈,學通古今,除巫令。民張遺腹子,年十五,爲父報仇。吏捕得之,曄湣曰︰「嗟乎,今殺遺腹之孤,絕人繼嗣,民是不仁也。法復仇之子,是不義也。不仁不義,焉可以爲君長哉!」遂解印綬逃亡,遇赦乃出。

鍾玩《良吏傳》曰︰高玩,字伯珍,蜀郡人也。除曲陽令。及徵還,送者不使出界,布被緼裘,猶去時之服,朝野歸其清。

又曰︰司馬俊,字元異。補洛陽令,豪右挫氣,京都號曰臥虎。

又曰︰陳登,字元龍,廣漢人也。爲東陽長,視民如子。

《崔氏家傳》曰︰崔瑗爲汲令,乃爲開溝造稻田,薄鹵之地更爲沃壤,民賴其利。長老歌之曰︰「天降神明君,錫我慈仁父。臨民布德澤,恩惠施以序。穿溝廣溉灌,决渠作甘雨。」

《殷氏傳》曰︰殷裒爲滎陽令。先多淫雨,百姓饑饉。君乃穿渠入河,三十餘里,疏導原隰,用致豐年,民賴其利,號「殷溝」而頌之。

《鍾離意別傳》曰︰意遷東平瑕丘令。男子倪直勇悍有力,便弓弩,飛射走獸,百不脫一,桀悖好犯長吏。意到官,召署捕賊掾,敕謂之云︰「令昔嘗破三軍之衆,不用尺兵;嘗縛暴虎,不用尺繩,但以良詐爲之耳。掾之氣勢安若?」宜慎之。因復召直子涉署門下,將游僥私出入寺門,無所關白。收涉鞭之,直走之寺門,吹氣大言,言無上下。意氣敕直,能爲子屈者,自縛誡令,不則鞭殺其子。直果自縛。意告曰︰「令前告汝,嘗縛暴虎,不用尺繩。汝自視何如,虎自縛耶?」敕獄械直父子,結連其頭,對榜博壯切。欲死。掾吏陳諫乃貸之,由是相率爲善。所謂上德之政,鷹化爲鳩,暴虎成狸,此之謂也。

《荀氏家傳》曰︰荀貌除太原榆次令,爲政以德,人懷之。時有鳳凰集其境內,晋武帝下詔褒美。太始三年卒,吏人如喪親戚,爲之樹碑。其序曰︰「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愛之如父母,樂之如時雨。」

《典略》曰︰韓攸,字仲潢,潁川人。爲嬴長,時民大饑,而太守未至。攸因發倉賑之。吏白,言太守垂至,軍糧重事,可須來到。攸言︰「民命懸急,令以擅出穀受罪,合眼入地,不以爲恨也。」後竟不坐。吏民蒙濟者數千人。

《會稽典錄》曰︰徐弘,字聖通,爲汝陰令。縣俗剛强,大姓兼幷。弘到官,誅剪奸桀,豪右斂手,商旅路宿,道不拾遺。童歌之曰︰「徐聖通,政無雙,平刑罰,奸宄空。」

《華陽國志》曰︰王長文,字德俊。元康初試守江源令。縣收得盜馬賊及發冢賊長文引見誘慰。時適臘晦,皆遣歸家,獄先有系囚亦遣之。謂曰︰「教化不厚,使汝等如此,長吏之過也。蠟節慶祚歸就,汝上下善相歡樂,過節來還,當爲汝思他理。」郡吏惶懼,爭請不許。尋有赦令,無不感恩。

又曰︰景毅,字文堅,梓潼人。爲高陵令,立文學以禮讓化民,遷侍御史,吏民守闕請之,三年不絕。

《搜神記》曰︰徐栩,字敬卿,吳由拳人。少爲獄吏,執法詳平,爲小黃令。時屬縣大蝗,野無生草,至小黃界,飛過不集。

《山公啓事》曰︰溫令許奇等幷見稱名,雖在職,各日淺,宜顯報大郡以勸天下,詔曰︰「案其資歷,悉自足爲郡守,各以在職日淺則宜盡其政績,不宜速他轉也。」

《博物志》曰︰太公望爲灌壇令,期年,風不鳴條。文王夢見一婦人,甚麗,當道而哭,問其故,婦人言曰︰「我東海太山神女,嫁爲西海婦,欲東歸,灌壇令當吾道,太公有德,吾不敢以暴風疾雨過也。」文王夢覺,明日召太公,三日果有疾風暴雨,去者皆西來也。

《說苑》曰︰晏子治東阿,三年,景公召而數之曰︰「吾以子爲可,而使子治東阿,今子治而亂,子退而自察也,寡人將加大誅乎?」晏子曰︰「臣請改道易行而治東阿,三年不治,臣請死之。」景公許之。于是明年上計,景公迎而賀之曰︰「善矣,子之治東阿也。」晏子對曰︰「前臣之治東阿,屬託不行,貨賂不至,陂池之魚,以利貧民。當此之時,民無饑者,而君反以罪。今臣之治東阿也,屬託行,貨賂至,事左右,陂池之魚入權家,民之貧饑者過半,君反迎而賀臣,臣願乞骸骨。」景公乃下席而謝曰︰「子强復治之東阿者,子之東阿也,寡人無復與焉。」

《新序》曰︰昔子奇,年十八,齊君使之治阿。既行矣,悔之,使使追曰︰「未至阿及之,還之;已至,勿還也。」使者及之而不還。君問其故,對曰︰「臣見使與共載者,白首也。夫以老者之智,以少者之决,必能治阿矣,是以不還。」

又曰︰魯君使宓子賤爲單父宰,子賤辭去,因請借善書者二人,書其憲法教品,魯君與之。至單父,使書,子賤從旁引其肘,書醜,則怒之,欲好則引之。書者患之,請辭而去,歸以告魯君。魯君曰︰「子賤苦吾擾之,使不得施其善政也。」乃命有司無得擅徵發單父,單父大治。故孔子曰︰「君子哉若人!魯無君子者,斯焉取斯?」美其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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