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古窩先生文集/卷三

卷二 好古窩先生文集
卷三
作者:柳徽文
1896年
卷四

上東巖先生問目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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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心廣體胖。北溪陳氏曰心廣心正之驗。體胖身修之驗。然則此章單釋誠意一事。不及正心修身之功。而今乃先言心正身修之驗。何歟。

答。心廣體胖。只是形容自慊之意。北溪說。恐推之太過。然八條目。雖有先後之序。而亦莫不交相爲用。如是爲說。亦自不妨。如何。

問。誠意章下。言承上章而通攷之然後。見用力之始終。竊意上章格致。是知止之事。此章誠意。是得止之事。則此始終二字。似帶得經文始終字。如何。

答。如是說亦好。

問。胡氏所謂物物致察。朱子引程子說以辨之。然程子又言一草一木。亦皆有理。不可不察。不幾近於物物致察者乎。

答。昔楊道夫問物物致察。與物物而格何異。朱子曰。文定所謂物物致察。只求之於外。如所謂察天行以自強。察地勢以厚德。只因其物之如是而求之耳。初不知天如何而健。地如何而順也云云。詳味此訓。則可以得其旨矣。

上損齋先生丁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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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惟新秋。頤養道體神勞康福。徽文頑息不滅。而又荐遭堂內喪威。悼痛情地。無足仰聞。年前所稟疑目。臘月半間。伏見七月所下書批。不惟不以其猥屑而呵斥之。反賜一一勘破。開發其迷滯。三復擎玩。旋切汗恧。然竊伏聞櫽括之側多枉木。豈可以自家見解之枉。終隱於斤繩之下哉。玆敢不揆煩瀆。更擧禮疑數條。別紙具稟。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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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絞帶。卒哭時。斬衰男子旣當變麻服布。則婦人服布固在其中矣。以經傳所說婦人之帶者考之。士虞禮言婦人說首絰不說帶。檀弓言婦人不葛帶。少儀言婦人葛絰而麻帶。小記言齊衰惡笄以終喪。其註疏皆言齊衰婦人尙質重要帶。則有除無變。凡此皆以婦人之帶。與男子之絰對擧說。詳其文義。亦皆但指要絰而言。非兼包絞帶也。蓋絰與帶雖同在要。而絰重絞輕。惟要絰之重者。是所謂不變所重。而與男子重首多變者對言也。若絞帶之輕者。不可因此而不變也。鄭註又言婦人重要而大功以下輕。卒哭幷變爲葛。然則絞帶本輕於五服要絰。齊衰以下直用布絞。斬衰麻絞亦作四股。比功服要絰亦輕可知。今功服要絰。亦以輕而變。猶不害於重要有除無變之文。况絞帶之尤輕。而又自別於要絰者乎。與男子葛帶三重。但指要絰者相發明。圖式婦人卒哭斬衰下絞帶。云七升布。練服斬衰下。幷無要絰與絞帶。但卒哭受服一欵。家禮旣闕。今不可遽論。而至如練時。則今俗所行無定例。若換以葛絞歟。則婦人初無葛要絰。與男子因葛絰而謬襲者。事勢尤異。且鄭註至言功服要絰輕而變葛。而豈不幷及絞帶之變葛乎。此尤驗葛之獨宜於絰而不宜於絞也。若仍存麻絞歟。則雖施之於卒哭。猶未見其合於古禮。况練後除帶之時乎。丘氏以男子卒哭後葛要絰。移之於練後。蓋以古禮練後亦用葛要絰故也。今若以婦人卒哭後麻帶。移之於練後。則卒哭麻帶。本非指言絞帶。而今乃仍以初喪麻絞。謬襲少儀卒哭麻帶之文。復隨卒哭麻帶上葛絰二字。引之於練後葛絰之時。似邐迤數三重。恐非古禮本意。以此觀之。練後婦人絞帶。無論斬齊。幷與要絰而除之。較然矣。若嫌於有衣而無帶。則男子除首絰。亦是有冠而無缺項。比之常服。均爲有闕。而其視初喪之服重者先除。似有漸殺之義。未知如何。抑又有一說。間傳言小祥男子要絰不除。恐是所以別婦人則要絰當除也。其不言絞帶之不除者。或是婦人亦絞帶不除故歟。其下因言婦人除帶先重。與男子除首對言者。亦似只指要帶之重。而不兼言絞帶。然則小祥齊斬婦人先除要絰之重。仍存所變布帶之輕。使要有束。容或有義意否。

家禮爲四龕章下附註朱子說。魯季友桓公別子所自出。按季友桓公庶子。則是自爲別子。而今曰別子所自出。此所自出三字疑衍文。禮大傳云宗其繼別子之所自出者。百世不遷者也。朱子謂所自出三字疑衍。今朱子說中。不應有如此處。竊意古書傳寫。容或有此類歟。

出入必告章本註。主人由阼階。主婦及餘人由西階。然雜記云夫人入自闈門。升自側階。士冠禮適東壁見母註。婦人入廟由闈門。特牲少牢。皆主人升西階。主婦先房中南面。而不言升西階。蓋亦由闈門也。竊意主婦由西階。恐亦後世之禮。此特因書儀而未改。似當從禮記爲正。然古今廟制不同。古者東房爲主婦之位。家禮西階上爲主婦之位。則其升自西階。亦爲因時制宜歟。至今時則廟制室制又不同。主人主婦分庭行事。亦多礙俗。而祭廟祭寢時。主婦位多在近內之地。此雖不能反之。家禮亦稍爲合於古而宜於今歟。若內寢則惟主人主婦由阼階。如笄女主婦升阼階是也。餘人由西階。如冠者見母降西階。壻導婦以入及婦見舅姑升西階是也。然壻若是宗子。則親迎恐當由阼階。而儀禮亦不言者何歟。竊意新婦共牢之前。自不可由主婦之階。宗子則平日雖由阼階。恐是取婦之日思嗣親。三日奠菜註云若生時見舅姑。然則取婦入門之初。恐亦如親在時。故此時獨猶用子道。導入西階。朝祖升西階註。猶用子道。與婦常由西階。而獨舅姑饗婦時。使婦降阼階。以示著代者。可相發歟。

同註婦人四拜。謂之俠拜。謹按古者俠拜。皆就男女相拜時言之。見廟時丈夫再拜。婦人四拜。謂之俠拜者。古無明文。惟少牢饋食。主婦亞獻。言俠拜。然亦指與尸相答拜。則此言見廟時俠拜。未知何據。蓋俠拜云者。在相拜時。不是指其倍數於男子。恐是婦人先拜。男子答拜。婦人又拜。婦拜一在前一在後。男拜介在中間。有夾底意思。故少牢亞獻時。主婦拜獻尸。尸拜受。主婦拜送註。拜而後獻者。當俠拜也。其下獻祝不俠拜者。下於尸也。特牲饋食。主婦獻尸不俠拜者。士妻下之。故儀簡也。以此觀之。在廟時惟大夫妻獻尸有俠拜。士妻則在廟。雖與男子相拜。亦無俠拜。其他男女相拜。則皆有俠拜。如冠者見母。贊酳婦醴婦。婦見舅皆然。其見姑及酳。同是婦人。故一拜一答而已。壻見婦之母。主婦一拜。壻答再拜。主婦又拜註。必先一拜者。婦人於丈夫必俠拜。其見婦之父。則同是男子。故主人再拜。壻再拜而已。且冠者見母及壻見姑。拜與答均爲再拜。則不必倍數。而亦以一在前一在後。故謂之俠拜。此註疏俠拜之說。朱子取之於通解者。恐當爲定論。昏禮壻婦交拜附註。言女子與丈夫俠拜。而今俗交拜。婦先再拜。壻答一拜。婦又再拜。壻又一拜。蓋交拜雖是俗禮。先儒或有於俗禮中從古禮者。如同堂異室附以昭穆。原廟儀用昭穆之類。今在親迎禮席無俠拜。則恐遂無俠拜。妄意交拜。婦先再拜。壻答再拜。婦又再拜。則似得古人俠拜之禮。習俗每以一齊相拜爲差勝。然拜數旣不均。則其差池一也。恐不如只從古禮。未知如何。

大帶本註。結於前。再繚之爲兩耳。此兩繚。蓋指兩紐而言。然玉藻大夫帶四寸。已上皆然。士二寸再繚四寸註。士練帶惟廣二寸。再繚腰是亦四寸。家禮補註。亦引此文。又士冠禮緇帶註疏。俱與玉藻同。蓋士帶二寸。不再繚腰則無以見四寸之博。若以兩紐爲再繚。則士帶惟緣其紳。而兩紐只是二寸。禮焉有再繚四寸之文。竊恐書儀本文。與禮記註疏有不同處。家禮引而未改歟。

冠禮始加章本註。贊者取櫛𢄼掠。置于席左。興立于將冠者之左。蓋將冠者立席右。贊在其左。櫛𢄼掠又在其左。以士冠禮考之。筵于東序。奠纚笄櫛于筵南端。則東序南端。亦是左也。今圖則將冠者在左。贊者在右。櫛𢄼掠又在其右。儀節圖亦然。恐皆誤矣。如何。婦見廟告辭云子某之婦。此某若是主人耶。則與儀禮舅姑殁。只祭舅姑廟之義同。然今則四親之主。同奉一廟。卻不用儀禮某氏婦來敢奠之辭。只用告舅姑之辭。亦無害義否。此某主人之子耶。則正合於同見四親之儀。又與左傳杜註受父命告廟之義同。然此註旣言如冠子而見之儀。其告辭亦當言某主人之子某之婦。若某親某之子某之婦。今五禮儀却如此。而今不言己名。又不及旁支。與家禮他例不同。疑此只言冢婦見廟之儀。儀禮庶婦不饋又祭行註。庶婦無此事。其他可無告辭歟。儀禮庶子三醮無祝。內則適子庶子見於外寢無辭。抑亦有之而包在其中歟。

題主。執事設卓子西向。祝出主置卓子上。若是西向設卓。則題主者當東面對卓。而今言西向題之。竊意神道尙右。恐無神主在東生人在西之理。此所言卓子西向。似指生人所向處言之。未知如何。下禫祭卜日。亦言設卓子置盤子西向。主人西向者。與此可一例看否。

此書小註。皆是楊氏附註。卽所謂後來定論。悉附于逐條之下者。然往往有楊氏復曰云云。蓋上饒周氏以楊氏附註。爲間斷家禮本文。別出於本書卷帙之後。其間有愚按二字者。不得不以姓氏標異之。今本雖還附逐條之下。而又以劉氏黃氏說添註。則亦不得不仍用此例。與啓蒙小註。皆是玉齋通釋。而於玉齋本說。後人加玉齋胡氏曰者似同例。如何。但俗節下小註。引朱子答南軒書。其下圈外。有楊氏復曰一條。幷是答南軒書中語。竊意楊氏引朱子此書全篇於又曰之上。後人但見時祭之上有愚意二字。不暇深察。遂以爲楊氏說。別出之於朔朝家廟之下而加圈焉。仍加楊氏復曰四字。然未有他據。未知然否。

旁親無後。以其班附。集覽補註。大伯祖父在曾祖之左。大叔祖父在曾祖之右。此指從曾祖而言。然程子言成人而無後者。其祭終兄弟之孫之身。補註此說。未知何據。但從曾祖無後而歿。於從曾孫承祀之日。亦恐與常禮不同。未知何以處之。

上損齋先生戊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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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陽初復。伏惟百神勞相氣體康福。徽文還巢浹月。連以宂憂。無歇泊時日。孤負眷誨之恩。悚息悚息。前者看大學本末章。使無訟明德也。是本也。無訟新民也。是末也。此章旣釋明德新民之本末。則當以無訟爲末。而朱子言聽訟爲末。卻與新民爲末之末不同。尋常疑此。反復于中者久矣。竊意使無訟是我之明德旣明。而民德亦新。爲先其本也。聽訟是我之明德未明。而徒事於治民。爲先其末也。然則無訟是有本之末。聽訟是無本之末也。此章釋物有本末知所先後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之義。則必須以先其本先其末者對言。然後可見知本不知本之分矣。若有本之末。雖不言而在其中矣。愚見如此。不敢自信。伏乞裁敎。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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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陰陽。不相雜不相離。而玉齋啓蒙註。以不相雜不相離。分屬象數未形與形器已具。此語似明快。然竊意形器已具之後。理氣亦非混爲一物。則恐不可專屬不離也。象數未形之前。象數之理。粲然已具。則恐不可專屬不雜也。未知如何。抑玉齋說。亦有不可廢者歟。

朱子論太極。謂康節之學。與周子程子所說不同。康節於那陰陽相接處。看得分曉。周子程子說無極而太極。與五行一陰陽。陰陽一太極。說得周遍。若如周子程子之說。則康節所說在其中。竊意康節只論太極在陰陽之先。故以坤復之間。陰陽未生氣象爲太極。周程兼言太極在陰陽之先。又在陰陽之內。故旣說體用一源。又說顯微無間。此所謂說得周遍而康節說亦在其中者。以是歟。然朱子論先天。亦嘗謂若論他濂溪太極中間虛者。便是他康節亦自說圖從中起。他先天圖兩邊生。卽是陰根陽陽根陰。老先生亦言康節非不知此意。以此言之。此從中起之說。亦可該象數未形與形器已具時看。而似不可謂康節一向與周程說不同。未知如何。

推之於前而不見其始之合。引之於後而不見其終之離。頃承指喩。但性理註勉齋說。以理與氣相離合言之。是爲可疑。若如此說。則其前後字。與上文微與著兩端。不甚照應。離合字。與下文動靜無端陰陽無始。不相襯著。且上文言理與氣不相離之意。已無餘蘊。則此著雖然字。更言理與氣始無合終不離者。似卻歇後。又近思續錄建安熊氏註。以只有此理。解不見其始之合。以氣行理亦行。解不見其終之離。此只以不雜不離。分屬始終。與勉齋說亦似有不同。至如啓蒙註雲莊說。謂河圖者生成之合。洛書者奇偶之分。然有分必有合。有合必有分。所謂推之於前。不見其始之合。引之於後。不見其終之離。按此生成奇偶。卽是陰陽動靜。此則朱門人亦據象數形器之分合言之。今又以文勢觀之。前字似指象數未形之前。後字似指形器已具之後。自其微者觀之。冲漠无眹。其動靜陰陽。有若合而未判也。自其著者觀之。動靜不同時。陰陽不同位。有若分而不合也。雖然推之於無象之前。亦可見其粲然而有條。所謂不見其始之渾合。引之於有形之後。亦見其渾然而無間。所謂不見其終之分離。此離合字。似只就氣上說而理包在其中也。又言朱子雖嘗言混淪未判。陰陽之氣。混合幽暗。然其下亦言一元之前。又是一箇大開闢。更以上亦復如此。直是動靜無端陰陽無始。此亦可見其始之無合。又嘗斥混沌死之說。以明前瞻無始後際無終之意。此亦可見其終之不離也。此下文動靜無端陰陽無始。恐只是如此意。如是看則字義語脈。似與上下文相貫。未知如何。

上立齋先生癸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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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承眷誨之恩。銘佩實深。而積歲違拜。慕仰之誠。又靡日不切于中。伏惟霜令。神相道體康福。徽文肚中積濕。頻年發作。重以喪威荐疊。旣不能自力於鑽紙數墨。又不得以時候謁。私切愧恨。而根本未立。且於切己入頭處。竊有所戃慌卻顧者。嘗觀古來聖賢指示下學工夫。必自容貌辭氣視聽言動上做去者。蓋就明白有據依處下手。然後讀書講學。方爲著己。而獨見李弘齋所問。卻云顔子四勿。只爲不知孰爲禮孰爲非禮。今曰以博約爲先。而四勿之戒。隨其所知施之。應酬漸漸。望其貼近。庶有實效。朱夫子答曰旣知如此。何不用力云云。妄意博約工夫。似不在克復之外。而博之約之。必須以視聽言動爲其本根。恐不可離那四勿而別求博約。今乃以博約先於四勿者。當若何而用工也。然朱子旣不以爲非。則是必有說矣。豈弘齋之病。或欠竆理一邊。而不患工夫之無據依。故朱子姑許以先博約歟。抑博文約禮。是顔子自初承敎於夫子。而請事斯語。乃在地位已高之後。是果有難易先後之可言歟。伏望裁誨。俾不迷於所趣。千萬。

上立齋先生乙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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違拜門屛。洽周一年。伏惟道體際此康護。徽文向者日侍講席。幸蒙提撕救拔之恩。况先誌得遂素願。將使幽竁有光。正古人所謂垂槖往而囷載歸也。近有所疑數條。別紙仰稟。以竢一番印正。而前日猥請齋銘。倘垂省錄否。頃於辭退時。寵以別詩兩絶。復命步韻。而緣忙未果。歸到銀嶺。始搆得數轉語。今始因便拜呈。伏望視至。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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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其所發而遂明之。所發如見牛過闕等處可見。而朱子於克己。則云若待其發動而後克。不亦晩乎。此卻言待發動而後明之者。蓋以發其蔽痼。與克去私邪。自有不同。然愚意竊謂平居無事時。一箇善念才萌動。亦見本體之明。便已昭著。須因此充養。不使斷絶而昏塞。又如手容恭足容重。隨處皆是明之之事。若只等待應事上惻隱恭敬之發。然後方施明之之工。則無乃於章句本旨。有未盡歟。

止於至善一句。兼知止能得兩件事。而格致是能知至善之所在。誠正修是得止至善之地頭。愚意竊謂須合知與止兩截。方爲止至善。若格致工夫。不可遽謂之止至善。而栗谷卻於格致上。亦以止至善言之。是可自爲一說。而恐與朱子本旨不同。如何。但格字致字誠正等字。俱有極至之意見。各條名目則固已帶得至善意思。未知可如是看否。

大學不言存養。而南塘說。必以正心章當之。卻以退陶所辨爲未然。愚意竊謂明德。是因其發見處用工。故不論未發時存養。而若原其本則敬之一字成始成終者。便是存養之兼動靜者。蓋自小學涵養。根本已立。由是格物致知。所謂尊德性而道問學。由是誠意正心修身。所謂先立乎其大者。而小者不能奪。是皆未嘗不以存養爲之田地根本。而無須臾離也。若謂正心以前。全無存養。則亦安得有知至意誠境界。且以朱子所言敬以直之。爲正心章。始言存養之證。則朱子所言敬以格之。敬以誠之者。獨不可謂之存養乎。是皆不明言未發。而要皆以未發爲本則一也。章句所謂審其幾及一有之而不能察。惟其所向而不加察。其爲省察之事則又一也。未知如何。

君子中庸之中。與中庸其至矣之中是一也。而中庸章句。以不偏不倚無過不及釋之。論語集註改本。去不偏不倚四字。農巖說以集註爲夫子本旨。愚意竊謂未發之旨。固子思始發之。然豈父師之傳。全無此意。至子思刱見得到此耶。恐此許多中庸字。夫子本兼言未發已發之中。故子思遂因此而發揮之。是所謂述所傳之意也。至若論語所載。無非就學者面前有據依處說與。故門人又隨聞而類記之。是所謂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以故夫子一時說。在中庸兼就未發言之。在論語只據已發言之。一主傳道上說。一主敎人上說。使各從其類。而各得其本旨。非如常人之言淺近則終於淺近而已。如是讀之。不悖於本旨否。

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朱子嘗以夷惠言之。然此章主言勇。乃是學者勉強而至之事。若夷惠淸和。孟子俱以聖許之。而朱子皆以不待勉強自到極處稱之。又以孔子爲兼乎數子。則聖人不賴勇而裕如者。尤與此章勉強者有不同。愚意竊謂此一條。只論其氣象之相似。不可謂夷惠之斷案。如何。

三近者勇之次。大山先生以爲次舍之次。蓋謂三知爲知。三行爲仁。而勇之次舍則以三近當之。然次舍之云。視恒用次字。其義較深。未知朱子所指。果如此否。愚意竊謂朱子旣以知之成功而一者爲勇。則是與三知爲知三行爲仁者相參焉。至若三近雖不及知之成功而一。抑亦可以居其次云爾。蓋使姿質庸下者。得思其次而勉焉。正所以對哀公不足以及此之問也。且夫子有曰多見而識之。知之次也。其論成人。是知仁勇之事。而集註以今之成人。爲成人之次。此所謂勇之次也。語勢恰恰相脗。其義恐不可異同看也。况或問曰利行可以爲知矣。然學而知之則知之次。而非知之大者。此知之次。亦可如此看否。

朱子曰非禮勿視聽者。防其自外入而動於內也。非禮勿言動者。謹其自內出而接於外也。內外交進。爲仁之功盡矣。然愚意竊謂若只據大槩言之。當以視聽與言動分內外。若細論之。視聽言動。恐皆預防其外入而謹其內出。如視惡色聽惡聲。立惡人之朝。與惡人言。是視聽言動之皆不當其可。是非禮也己私也。由不能防其外入也。如淫視傾聽。鄙悖㬥慢。是視聽言動之皆違乎天則。亦是非禮也己私也。由不能謹其內出也。恐須合此二者然後。工夫庶免於闕漏。今按儀禮士相見。有視禮言禮。自始視面中視抱卒視面。至立視足坐視膝一章。是視之禮也。自與君言言使臣。至與居官者言言忠信一章。是言之禮也。是於視與言。俱就自家容貌上。無使一息之由於非禮而任其己私。則朱子所謂由細密工夫。一一入他規矩準繩之中。便是復禮者。蓋包此等而言。從事於斯。果亦不違於孔顔所指歟。

上立齋先生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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違拜後歲再易。瞻慕之懷。食息不弛。忽於洪兄行。伏承臘末下書。眷念不置之意。溢於言表。雙擎展讀。若復周旋於容丈之席也。仍伏審頤養道體。茂膺難老。精力之治。無損於誰昔。區區慶幸。曷可容諭。徽文每承開誨之恩。而自念灘舟之勢。易退難進。辜負至意。只切惕息而已。別紙中段段提誨。便覺舊疑之漸就消釋。而妄見之不敢自信者。亦蒙是正。幸甚幸甚。且末端所戒徒知而不能行。行之而不能久一語。固是通患。而在愚蒙。尤爲膏盲之祟。敢不書紳以自勵也。

答金矦鼎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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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文空踈暗劣。一無所長。而無實之名。誤達崇聽。遽加以邑誌修補之任。夫上關乙覽。事體之重大何如。追續輿圖。義例之浩穰何如。苟非棕核秤停。不震不撓者。有不可容易承當。而今乃濫及於不當及之人。屢度勤諭。不勝惶懔。而懇辭未遂。盛眷愈摯。至有府吏之來稟。夫馬之出送。區區私義。只當趨走承命之不暇。顧此山野踈拙。只是鑽古紙。隨分打乖底本相。實無規模力量。可及於此等繤輯。其不可苟冐也决矣。况又從前暑泄。重爲近日霖澇所中。客地添發。進退不得者。洽滿七八日。雖欲強策跛躄。亦不可得。玆敢干冐威尊。披瀝以陳。幸蒙俯察。特許情願。則明公終始之惠。敢不感誦於無極也。

上族叔壺谷先生戊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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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凉乍動。伏惟神相氣體康福。前年陪愚安族父。語及璣衡之制。得聞議論明快。但遊環玉衡之用。有所不合。比聞前日徽文往復書及愚安所定著之說。俱已先徹几下云。其所論同異。書中已詳。不須覼縷。只更略陳其所未罄者。以求勘正焉。竊謂三辰儀。備列日月星辰之度。此則天上旣有此象。而器中亦有此儀。故隨天自運。不暇人爲。至於四遊儀之設。非天上原有此象。只爲人之仰察三辰運行。與天合否。故用手推轉。惟意所欲也。方其仰察也。有環而無衡。則步覽不明矣。有衡而無環。則度數不精矣。二者相須。其用在人。與三辰運行之在天者。旣不重疊。而又不相悖。譬如彃九烏之羽。張弓矢而左右之者。惟意之所欲也。其在臨時占候之外。則任其浮游縱橫。無異虛舟之泛泛。初不責其回轉與否。况其自轉與否。尤何所用之哉。今若謂璣衡。是自轉物事。著不得些子人力。幷於四遊環之臨時推轉者。亦嫌其稍涉人爲而不著手勢。又以玉衡兩端。結定雙環。指其東出西沒者而謂之南北低昂。則此遊環之設。似涉重複。無甚緊要。反不如直以玉衡結於三辰環之爲簡便。此恐非別設遊環之意也。况其低昂云者。當如桔槹樣也。南北云者。指向南北極也。今此旋轉出入。雖有微北之時。只居南北極之中要。黑雙環之卯酉。則都是東西運轉。而恐非集傳南北低昂之意也。且兩端旣已結定。無事於低昂。則要中小軸。雖不設無妨。凡軸之得名。本能其圓轉無礙。而今此一定不動。恐非設軸之意也。且只循赤環一路。而天上許多度數。皆不須以竅仰察。則衡中雖無孔。有何欠闕。而古制必設爲橫簫。則今此黏著一處。恐非置竅之意也。凡此四者。只擧古人明證言之。則在貞觀之制。雖水運之法未出。而三重之儀始起。其論直距。有曰傍轉於內。此可以證遊環別轉於三辰之內也。其論遊筩。有曰南北遊。此可以證遊筩俯仰於南北極之間也。集傳有曰東西南北。無不周徧。此可以證環之東西。衡之南北。無處不宜也。孔疏有曰孔徑一寸。下端望之。此可以證玉衡通中。必由下端而仰窺也。又如屛谷所言回轉遲速任之者。指其無時需用。任其或遲或速。不關於時刻之準限也。其餘不暇一一分疏。至若天原發微。所謂斗星第一爲魁。第五爲衡。第七爲杓者。只據每日北斗昏朝夜半所建之異。而有此三名。與器中之衡。大相不同。今若以此指爲天上之玉衡。則與術家杓三星玉衡之說無異。此則已經朱子勘破。恐不可取以證之於器中玉衡之自轉。蓋北斗在北極三十六度之內。玉衡在器中地上地下之半。二者所處與所用。若是懸絶。决不可比而同之。且朱子與蔡西山論渾象之制。鑿孔爲星辰。又由南極甕口之內。架梯而設玉衡。蓋渾象比天之全體。而渾象諸星。凡有二百四十六名。無一不載。則如北斗之最著者。尤在其中。豈應疊設玉衡。以爲北斗之象哉。若就天上。必要討得玉衡之象。則天上又有所謂四遊者。隨日星而自轉者耶。如周髀所謂四遊升降三萬里。本指地之升降而言。與渾天家冬夏日度高下之說相反者。先儒之論已備。則此遊環玉衡。只爲占候而設。非天象之本具。而必要其自轉者。尤似分曉。愚滯之見如此。而不敢自信。伏願一番賜覽之後。參酌兩間。開示一定之論。千萬。

上族叔壺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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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序將半。伏惟靜養體候神勞康福。徽文姑依前狀。而所謂尋數之業。每多妨奪。愧悚愧悚。前冬伏承下書。眷誨勤摯。而前日未决之案。幸蒙一一勘定。擎讀潛味。頓覺舊疑雪釋。而列星準望之式。北斗升沈之辨。正可以破許多爭辨矣。書末俯示屛谷集三端。亦是平日所欲請敎者。今何敢率爾供對。然妄意推之。其曰以衡依四遊宿度云云者。只當如下誨中內依四遊。外準六合儀者云云之義。其曰回轉遲速任之者。似亦不外乎下誨中隨人回轉之意。蓋三辰儀運轉。一從天運。緊些子不得。慢些子不得。而獨此四遊儀則不拘遲速。任其自在。非如三辰儀之局束於期會也。其曰四遊儀宿度。與六合儀度數亭當者。似謂無論東西南北。就觀某宿度。六合儀某度上引來。遊環與之亭當然後。用衡依準以窺之。未知如何。李愼可所稟三條。其衡旋孔窺之說。畫度加釘之法。似得之。且聞裵槐潭所制。亦裏面畫度。然舜典註背刻之背。或非外面高脊之謂歟。且夜望星辰。似便於從裏手切。晝納日晷。似易於從外目察。則外面刻度。裏面加釘。亦似得宜。伏望裁敎如何。其白道月環之說。前對愼可。亦略論其名物。且開元中梁令瓚所制。亦曰黃道內。施白道月環。用究陰陽朓朒。動合天運。今按月行有九道。一歲二十六次出入黃道內外。則此一箇月環。若非逐月移動。則似未親切。故舜典註。但承黃赤之交。以妨傾墊。然旣存白道之名。則其所以備唐人月環數。亦可見矣。元授時曆。月行九道改爲白。蓋指此也。未知可如是看否。此外又有大學疑目數條。別紙拜稟。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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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序補其闕略。小註謂補傳之第五章。蓋以忘其固陋采而輯之二句。當章句一篇。竊附己意補其闕略二句。當格致一章。然竊觀文勢。自顧其爲書。止。補其闕略。似皆據程子發揮大學書而言。若指經傳本文而言。則經傳恐非有可採者。其所言采輯。似謂取程子所定無疑。而此補闕略。亦似謂補程子之闕略。蓋闕略。謂有所闕漏踈略。妄謂程子次其簡編之時。或有闕漏踈略。而發其歸趣之際。亦不免如此。如淇澳烈文及本末章之類。傳文本有。而程子移附他章。且格致章有闕。而程子不論其闕。恐是次其簡編中闕略也。如篇題所引程子說。只論大意歸趣。且程子說不盡傳於世。而小註亦言其未成書。恐是發其歸趣中闕略也。故朱子每言某一生。只看得大學啓蒙兩件文字。透得前賢所未到處。其作啓蒙序。多有此箇意思。則何獨於此序中。其發前人未發者。少不槩見。只以采輯二字。自述其定著章句一篇。其所附己意。則但歸於補亡一章哉。以此言之。章句一篇所發前人未發者。都是補闕略。而補傳特其中之一事。若無格致章補亡。則序文果只言采以輯之。以竢後之君子。而語意自圓滿無欠耶。嘗以此質之東巖。答曰此章謂之闕則可也。謂之略而不論則不可。又使人質之川沙。答曰此篇闕則有之。其略字若以他章當之。傳文豈可謂有所略也。今以程子之闕略言之。則兩先生之論。可合爲一說。而恨未及以此更質也。又以朱子他說證之。朱子嘗言禮經有闕略。不可謂後人一字不可增减。蓋經禮三百。只存十七篇。其所存之中。辭語與節目。又多文不具者。是所謂闕略也。若大學只有闕文。未有元來未備者。則此謂程子之闕略似明矣。朱子嘗於儀禮通解學記目錄。曰舊註多失其指。今考橫渠張氏之說。幷附己意以補其註。又賈公彥周禮序曰。兼攬二家之說。爲備多遺闕。二家謂賈逵,鄭衆。韋昭國語序曰。鄭註昭晣。至於細碎有闕略。賈君敷衍。時有遺忘。又曰竊不自料。因賈君之精實。采虞唐之信善。增潤補綴。虞唐謂虞翻,唐固也。語意與此書正同。至如葉氏近思錄序。自述其編入舊註之意。且云有闕略者。乃出臆記。其他文字如此類者甚多。則此指程子之闕略。似尤明矣。且庸學二序語序正相對。中庸序自恍然似有得其要領。止。以竢後之君子。通指章句一篇。則此序自忘其固陋。止。以竢後之君子。亦通指章句一篇者。似可相照。而采而輯之。與會衆說相對。補闕略。與折其衷相對。彼序則以衆說中有可取舍。故曰折其衷。此序則以采輯中多有未備。故曰補闕略。竊嘗又謂中庸章句折其衷爲主。故或問只記論辨取舍之意。大學章句補闕略爲主。故或問備載許多精微之語。今以義理文勢事證言之。如右方所陳。若果如是。則朱子章句中補闕略之功甚廣。此恐不但文義所繫。故區區所疑。固不敢自信。而亦不敢自隱。乞賜勘破而指敎焉。

從古聖賢論竆理工夫。皆兼學之博擇之精底意。朱子之論。尤多致意於辨別義理。且或問中斥博物洽聞條。有本末是非表裏眞妄等語。則格致章補傳中。必兼擇與精之意。而其言擇之精意思。尋常未易覷破。願賜開誨。且此書自誠意章惡惡臭好好色。至末章好惡公私之極。皆以是非善惡等語相貫。而格致爲其本根。則此章似當有是非善惡等語而無之何歟。又按此章初本。吾心之分別取舍云者。似尤親切。而必改以全體大用。抑何歟。

上壺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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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下書。謹審新秋。頤養體候康護。仰慰。徽文月前偶得瘇病。今才少可。而忽聞樗翁丈席奄啓手足。公私之痛。曷有其極。前日大學疑目。伏蒙勘覈指敎。以砭其膠繞迷滯之病。擎玩數四。所以惕然感發于中者甚多。而况格致章疑義。向來所看未破說不透者。今乃似有得其要領。荷幸荷幸。前冬嘗以分別取舍所改之義。面稟於杜陵愚山。杜陵以爲分別取舍云者。似涉行上說。正與下誨略同。愚山以爲分別取舍。與表裏精粗對擧說。則有若將他表裏精粗。分別而取舍之。抑未知此說亦可相須否。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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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誨曰首尾命脈主張。止。得無換卻主人之嫌乎。

前日妄論中。有曰發揮曰程書云者。下語誠爲過當。足使人大驚小駭。今承誨諭。其所以大致譴何者。尤在於此。而其獨言程子者。亦有所未安。不勝竦恨。然原其初意。則只以程本大學。喚做程子大學。如所謂費直易王弼易云爾。非敢換卻主人而言也。今且以愚見言之。蓋朱子所釐正大學。非他本也。只因程子所正本。而此序上文。旣鋪張程子之功。則顧其爲書之書。非他書也。乃是大學舊文。經程子手定者也。猶頗放失云者。蓋已大失於秦火之後。而程子所定之後。猶有所放失也。猶頗二字。據程子改定後而言。如淇澳烈文之移於末章。聽訟之附於經文。格致結語之合於聽訟。挈矩章之以類相從及諸章句之未定者。皆是猶有放失采而輯之云者。蓋就程本。參以舊本。惟采取其盡善者而輯之也。竊附己意補其闕略云者。凡程本與舊本。旣采其可取者。則其不可取者。皆是欠闕處。古註之訛舛。程子亦未及是正者。亦是欠闕處。今皆以己意釐正焉發明焉。蓋承上文歸功於程子。而自家纂述則猶退讓不居。故其辭婉轉。但以修補遺闕自居。而今觀竊附己意四字。其章句一篇中發前人未發者。已無不含包。則其自任之意。似有不敢辭者。然其所謂己意者。悉發傳文之本義。非謂發傳文之所未發也。向所謂朱子章句中補闕略之功甚廣者。正指此也。未知如何。

下誨曰采輯不但采輯程訓而已。止。抑謂就放失中采其可取者而輯之乎。

前日妄論獨言采輯程本者。今承誨諭。果有欠卻周徧。蓋其改序錯簡。更正章句之際。或因程本。或從舊本。或出己意。則其不出己意者。皆是采取先儒也。然方其采輯之時。恐亦不必舍此近日之程本。只就鄭本上采出來也。按朱子大全記大學後。有曰簡編散脫。傳文頗失其次。子程子蓋嘗正之。某不自揆。竊因其說。復定此本。傳之一章二章三章以上並從程本。增詩云瞻彼淇澳以下。四章五章並今定六章從程本七章八章九章十章。並從舊本。其先賢所定衍文誤字。皆存其本文而圈其上。旁註所改。又與今所疑者。幷見釋音。此正說出采而輯之之事。蓋據程子所定而參取先儒之舊者。於此亦可見矣。未知如何。

上壺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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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違許久。日夕瞻慕之誠。蓋與添線而俱長。此際靜中攝養。伏惟神佑。徽文每承面誨書敎。銘佩殊深。而漸覺前日汎濫不切之病。恐遂誤了平生。悚汗悚汗。杪秋因事西遊商顔。迤邐月餘而歸。宿證更發。全廢所業。而有所疑數段。不敢終隱者。近世先輩有云人心未發屬形氣。夫四七之發。朱子理發氣發之訓。勉齋氣動理隨理動氣挾之說。與退陶說脗然相貫。而人心道心不外於是。則是足以破專主渾淪之謬。若於未發之前。已以本然氣質。分說人心道心之根本。則似過於分開。朱子與蔡西山書。自其根本而已然一條。恐非定論。故節要刪之。蓋有深意如何。又先儒嘗斥栗谷人道心源一流二之說。以明道觀獵而有喜心。爲是心藏在氣質。蓋雖以明道地位。才有偏著。不害爲氣質之累。其屬氣質。誠似有理。然以此便作七情未發。專屬氣質之證。則亦有信未及處如何。栗谷說云非特人心爲氣發理乘。天地之化。無非氣發而理乘。陽動則理乘於動。非理動也。陰靜則理乘於靜。非理靜也。若謂太極陰陽互動。則不成說話。是乃栗谷四七說之原本。夫理動理靜。有朱子說明白可據者。有曰理有動靜。故氣有動靜。若理無動靜。氣何自而有動靜。又曰太極自會動靜。决非塊然自守之物。是足以破理無動靜之說。若太極陰陽互動。徽文嘗妄有所論辨。夫天地之化。亦可以渾淪分開說。如大易。元亨利貞主理言。而雲行雨施。氣行於其中。斯非太極之動乎。洪範雨暘燠寒風主氣言。而休徵時若。理寓於其中。斯非陰陽之動乎。是猶人之四端理發而氣隨。七情氣發而理乘。此所謂分開說也。四德之體。只是一理渾然。及其四時之氣流行迭用。而四德之用包在其中。是猶人之未發而一性渾然。已發而七情迭用。而四端包在其中。此所謂渾淪說也。須著如此說。方可以破理氣無互動之說。亦可無專主分開闕卻渾淪之疑。如何。近得恒齋說。已有論破栗谷說者。云元亨利貞之理。發見於生長收藏。譬如仁義禮智之性。發爲四端。豈非所謂理發者乎。陰陽之氣有所感觸。而爲寒暑風雨䨓霆霜雹。譬如氣質之性。發爲七情。豈非所謂氣發者乎。是與徽文說。不約而會。心竊自幸。而第以四端爲發於仁義禮智之性。七情爲發於氣質之性。是前所疑者。又以天地之生長收藏與寒暑風雨。分屬本體上。元亨利貞之理及陰陽之氣。以當本然之性氣質之性。亦似未穩。夫就本體上說。則似當只以一箇理字斷之。蓋萬物資始。各正性命者。不免有淸濁偏正之殊。故有氣質之性之說。及論四七之本體。亦不須言氣質之性。况論天地賦與之本體。與稟受者不同。尤不可以氣質之性言之。若謂只著譬如字。未嘗便以陰陽之氣。喚做氣質之性則似無妨。第其氣質之性。爲七情之根本。已是可疑。則其以陰陽之氣。爲寒暑風雨之根本。獨非可疑歟。苟於天地上。勿以根柢苗脈差排說去。只以健順之理。寓在穹然隤然底形體者。當了氣質之性。抑或有髣髴相似處否。是則別是一說。而無關於理氣互動。如何。伏望恕其僭妄。而一一勘破。開示定論。千萬。

答壺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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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所稟疑義。得蒙指誨諄備。如四七人道心。就其發處。遡其來歷。及天地與人。不可一一排比說者。誠爲的確之論。至於動靜之不可專屬形器。天地之不可言氣質之性之類。折衷羣言。毋使矯枉而過直者。亦得犂然而有契。荷幸荷幸。第朱子答蔡季通書。言理氣苗脈。以明人心私欲者。節要刊補有不同。而蒙陋所疑。不但在理氣苗脈。亦在人心私欲之說。又栗說有所自來。及辨別理氣。兼就工夫上說。太極陰陽。亦各有所主而言者。竊有所論難。玆敢不揆猥越。更質管蠡之見。伏願原其愚妄。俯賜訂正焉。其所謂節要刊補有不同者。如第三篇問張敬夫書題註。言所論人心私欲。與今中庸序說不合。所以收此。欲見先生入道本末。第十篇答蔡季通書首。自其根本而已然一段直刪去。而今刊補則不然。就張書中。引蔡書所論中庸序說。直以形氣所發爲人心者。以證其與序文未始不合。又就蔡書。還以所刪附著之。以示根柢苗脈之說當爲定論。因是錦水法川以後諸先輩。遂於人心私欲之欲。或作流而爲人欲之欲。或作性之欲之欲。又於根柢苗脈說。或作人心未發屬形氣。或作氣質之性發爲七情。惟南野翁甲錄。以爲蔡書所謂中庸序文。非今序文。乃是改本。引答鄭子上書中庸序後亦改定。及昨答季通書語未瑩。不足據以爲說之語以證之。又年前家兄以張書中營爲謀慮。謂之人心。終不合於序文者。問諸損齋。答書亦言張書題註及蔡書所刪。深有意義。而又引甲錄所證。謂當以此爲定論。竊嘗反復參攷。則節要去取旣如此。後賢證援又如此。又退陶先生與金景純書。謂朱子初從河南人心人欲說。至晩年義精仁熟盡性知命之後。作中庸序。以形氣性命之說。闡明千古之疑晦。與奇明彥書。以本然氣質之性。比况於四七。而不曾遂作本然之性發爲四端。氣質之性發爲七情。後來猶自以所從來之說爲未安。大山嘗辨栗谷所引朱子說心則一也。以正不正而異其名一段。以爲人心爲不正者。自是一義。非人道心之定訓。按心一也者。固與根柢苗脈說不同。而人心爲不正。自與人心人欲說相似。則朱子答張蔡兩說之爲初說似無疑。而人心私欲之欲。不待輕看而似當闕之。理氣苗脈之說。亦不必於未發之前。從頭分析。要皆以中庸序定本爲正。下誨所謂已發後遡其來歷。亦不外是。但蔡書所言。卻與序文及下誨有間。如何。若夫已發之後。亦不要分析。而只作氣發理乘者。栗谷說也。下誨已切中其弊病矣。其所謂栗谷說有所自來者。蓋栗谷以高才英識。於理氣性情說。儘是新奇。然竊觀當時之才器尤超邁。主張朱訓而不覺其落於一邊者。實始於宋龜峯。栗谷平日議論。多所讓頭而多所取資焉。牛溪與龜峯書。所謂叔獻鋒穎。專屈於老兄者。蓋此類也。龜峯言動靜者陰陽也。所以動靜者太極也。是則固有所本。而栗谷遂言陰靜而陽動。機自爾也。非有使之也。陽之動。理乘於動。非理動也。陰之靜。理乘於靜。非理靜也。若是則朱子所謂動則太極之動。靜則太極之靜。在所當廢。龜峯言心理氣之合。而人心道心。皆發於此心。則不可以理氣分屬而言。知覺不同處。不可不以形氣性命分言。是則亦或成說。而栗谷遂言性命形氣。見其旣發而立論。其原則只是氣發理乘一途而已。若是則朱子所謂覺於理覺於欲。在所當廢。龜峯言四端七情。何莫非理氣之發。是則主於渾淪。而栗谷遂言發之者氣也。所以發者理也。非氣則不能發。非理則無所發。若是則朱子所謂乍見孺子入井時。心中本有之理。隨觸而發。心包畜不住。氣著腳手不得者。在所當廢。龜峯言偏言則四端。全言則七情。四端專向理一邊而偏言者也。七情兼擧理氣而全言者也。是則落於一偏。而栗谷遂言四端者七情之善一邊。七情之外。更無四端。四端專言理。七情兼言氣。若是則朱子所謂理之發氣之發。在所當廢。至於所謂善者淸氣之發。惡者濁氣之發。乃是數說之歸宿處。而其爲創新尤甚。今觀所以動靜與所以發者固是理。而朱子謂太極含動靜。以本體言。太極有動靜。以流行言。大山亦謂所以能動能靜。與動靜之不失其序。皆此本然之竗。是不但以所以動靜爲太極也。人之性情。尤不可但以所以發爲理可知矣。夫栗谷非不樂取於人尊信於人。而獨不取朱子理發氣發說者。蓋以理發爲全無氣。而氣發爲全無理故也。又不信退陶理發氣隨氣發理乘之說者。卻以隨字爲理在前而氣隨後故也。其初從文義之差。而終歸於大本之差。金農巖則雖以退陶說。爲精詳縝密。而猶以爲名言之差者。蓋亦以氣隨字作如此看也。其所謂辨別理氣。兼就工夫上說者。蓋語類四七理發氣發之說。實與中庸序人道心性命形氣之說。所言雖異。而分屬則同。其爲工夫亦相似。夫於理氣性情。雖所言皆是。若但苦苦辨別其名狀而止。則亦不濟事。况辨別之未精乎。古聖賢於人道心。明其生於形氣者。只患其危而易流於人欲也。明其原於性命者。只恐其微而難見者天理也。惟其微也。故必使原於性命者常爲主宰。有如發號施令。指揮於三軍也。惟其危也。故必使生於形氣者每聽命焉。有如汎彼中流。有柁以制之也。至於四七則與此固有小異。若以未發之中已發之和對擧說。則四七俱可以發未發渾淪說。如中庸禮運好學論。皆言七情而包四端在其中。且不但七情爲然。朱子答張敬夫書。以怵惕惻隱明心性情。眞西山以四端明大本達道。皆是渾淪說。正退陶所謂相須而互在其中。豈可獨以七情爲全言。而四端不爲全言也。若就發處。以四端與七情對擧說。則亦須隨其所主而分屬理氣。無異於人道心。朱子所謂人心喜怒也。道心惻隱羞惡之類是也。其七情之順理處。雖與四端相近。而畢竟是生於血氣。不可以此便作四端。正退陶所謂互發則各有所主。豈可獨於四端專言理。而七情不專言氣也。且其所以必分開說者。亦欲其理之才發。知皆擴而充之。有如火然而泉達。氣之方發。約之使合於中。有如摧山而塡壑也。是皆於工夫。最爲要切。彼專主渾淪者。只以天理都歸於所以發。而其發處則專以氣當之。以七情之善一邊爲四端。而四端爲淸氣之發者。全是以氣論理之病。而又極費辭說。只明其所以發與發之之名狀而已者。在自己工夫。有何下落。試就工夫言之。孟子所謂擴而充之者。果指淸氣而言歟。程子所謂約其性。使合於中者。亦指防其濁氣。求合於淸氣歟。從上聖賢許多遏欲存理說話。自丹書所謂義勝欲。無不皆然者。皆求於氣之淸濁。而理則全無主張管攝歟。朱子所謂專靠夜氣。濟得甚事者。正指此等病痛也。夫仁之端義之端。仁義字貼理字。端字貼發字。天理之發見。固非無氣。而氣著腳手不得。則謂之理發。有何不可。而必歸之淸氣之發歟。喜怒哀樂發而皆中節。喜怒字固包仁義。中節字固包惻隱羞惡。然與惻隱羞惡相對看。則喜怒之順理。固非無理。而只是氣之淸明純粹。則謂之氣發。有何不可。而必認此爲四端歟。且退陶渾淪分開名目。亦不是創新爲說。所謂渾淪說。出朱子理氣混融之語。所謂分開說。出朱子人心有分別說之語。若夫樂渾全而厭分析者。正犯朱子太極圖說後論。許多所譏也。其所謂太極陰陽。亦各有所主而言者。蓋人之性情。須有遏欲存理工夫。然後皆得中節。故必要分別性命形氣之發而用力焉。至若天之造化。非如人之有心而有工夫。則本無發未發之可言。而又無所事於分別理發氣發。今此太極陰陽之互動與否。果不可與人之四七。一一推排看。然栗谷四七理氣說源頭宗旨。在天地之化無非氣發理乘之說。故見人但就性情上極口辨難者。低視而眇看。且陰陽動靜機自爾之說。亦大段差舛。苟從其源頭上劈破。則恐不得不就天地理氣。明加分析。竊觀朱子已於陰陽太極。言其不可不開析說。是所謂分開說也。退陶以太極動而生陽及復見天地之心。分屬理動氣隨氣動理隨。大山以朱子說太極生陰陽理生氣也。及理有動靜故氣有動靜二條。明理動而氣生。以朱子說氣行則理亦行。及氣有動靜則所載之理亦安得無動靜二條。明氣行而理寓。以證理氣之言互動。未爲不可。惜乎當日牛溪之辨。不及於此也。若陋見以元亨利貞。與雨暘燠寒風。分屬理氣爲未安。誠如下誨。然先儒旣言太極陰陽各有所主。則元亨利貞。是太極之流行。雨暘燠寒風。是陰陽之迭運。故敢以此實之。而其言果有太偏。故今稍改前說而仰稟焉。夫雨暘燠寒風統言之。則實包元亨利貞在其中。然今以元亨利貞對擧說。則元亨利貞之能生長收斂。得其正理者。可專屬於理。有如四端之純善。謂之理發也。雨暘燠寒風之順其常道者。亦是由於形氣。則不害專屬於氣。有如七情之順理。不害謂之氣發也。雖然天道自然。非如人之有勉強工夫。而必待人君之參贊燮理。使雨順而風調者。亦猶心君之存省克復。使喜怒之中節也。以此推之。天人不患無相似處。而下誨所謂天地無互動。人心有互發者。與先儒所證。各自爲一說。而似不相背。未知如何。

答默軒李丈萬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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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晤數宵。只增餘悵。始覺朱先生所謂座中一人衰暮。足令滿座作惡者。正道今日事也。便中更伏承手書下存。眷念之意。溢於言表。且感且慰。况伏審體候乍愆和節而旋復康復者乎。下詢文字。至再至三。尤可見求蒙問寡之盛意。敢略陳愚見別紙仰稟。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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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相爲宮。

十二律還相爲宮說。見禮運註及律呂新書等書。今且略擧其要領。大凡五聲。宮爲最濁。以次漸淸。爲商爲角爲徵爲羽。而其生出之序。則宮下生徵。徵上生商。商下生羽。羽上生角。然其爲宮也不一。或有黃鍾之宮。或有林鍾之宮。以至十二律。皆可以爲宮。其每律之宮。皆宮爲最濁。而商角徵羽以次漸淸則一也。如黃鍾九寸爲宮。三分損一。下生林鍾。六寸爲徵。三分林鍾益一。上生太簇。八寸爲商。九寸三分之則三寸。於九寸內損三寸而爲六寸。是三分損一。六寸三分之則爲二寸。於六寸外益二寸而爲八寸。是爲三分益一。餘損益倣此。三分太簇損一。下生南呂。五寸三分而爲羽。九分爲寸。九釐爲分。九豪爲釐。是太史公說。三分南呂益一。上生姑洗。七寸一分爲角。餘律之宮。各隨其所生。以爲四聲。至若仲呂之宮。以黃鍾爲徵者。雖若徵長於宮。然損一生黃鍾半數。是爲半黃鍾。其餘諸律之宮。凡四聲之長於宮者。皆用半聲倣此。自黃鍾相生至仲呂。又三分益一。復生黃鍾者。不滿黃鍾本數九寸。是爲變黃鍾。且其所用半黃鍾者。亦是變黃鍾之半。餘變林鍾變太簇亦然。十二律各得五聲。合爲六十。各增變宮變徵。則爲八十四聲。然禮運只言五聲。不及二變。故今只以六十調圖列如左。

第一
第二
第三
第四
第五
第六
第七
第八
第九 變半
第十 變半 變半
第十一 變半 變半 變半
第十二 變半 變半

答默軒李丈庚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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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年龜山。竟違拜候。前夏下存。尙稽修復。歉悚之懷。愈切于中。新春向闌。伏惟神勞體候康福。徽文年徂業退。無足仰聞。蓍策說。自顧淺薄。何敢容易供對。只據聞見所及。謹就別紙。略陳其梗槩。其有見不到處。乞賜鐫誨幸甚。年前編摩史書之役。今已汗靑否。地步阻闊。從容承誨之期。似不易得。臨紙益覺悵黯。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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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中五云云。蓍策一百云云。

朱子曰。河圖洛書之中數皆五。衍之而各極其數。以至於十則合爲五十矣。又曰河圖積數五十五。其五十者。皆因五而後得。獨五爲五十所因。而自無所因。故虛之則但爲五十。此二說相須而後。其義始備。啓蒙所謂無往而不相値者是也。此外又有以五乘十。以十乘五等數。朱子又曰大衍之數五十。而蓍一根而莖百。可當大衍之數者二。故揲蓍之法。取五十莖爲一握。又曰不可道伏羲將揲蓍來立卦。此二說。可見先有象而後有蓍也。雙湖所謂蓍策大衍爲用易而生是也。

五數自無所因云云。居中自含五云云。

朱子曰。五數自無所因。虛之則爲五十。見上。姚信乃謂圖之五十五。除六畫之數。爲四十九者。似涉牽合矣。朱子曰。洛書積數四十五。其四十者散布於外。而分陰陽老少之數。惟五居中而無所爲。則亦自含五數而幷爲五十。王弼亦謂書之中五。爲不用之用。而通無數之數。以成五十者。已得此意矣。其曰本體曰竗用云者。朱子所謂河圖體之常。洛書用之變也。

太極之無形云云。五十之在一云云。

朱子答趙子欽書曰。太極形而上。兩三四五形而下也。蓋謂一者不可以數名之。形而上也。所以象太極之無形體無方所。豈有涉器囿形之失也。又曰太極雖不外乎陰陽五行。而亦不離乎陰陽五行。與其以握而未分者象太極。反不若以一策不用者象之之爲無病也。蓋謂一握之中。亦是數也。形而下也。終未見太極陰陽不相雜之妙。果有道器渾淪之嫌也。

掛小指揲食指云云。掛一策揲四策云云。

朱子曰。掛者懸於小指之間。揲者以大指食指間而別之。其字義不過如此。大傳曰掛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時。其取象不過如此。若劉禹錫以掛一爲歸奇。則字義不明矣。郭冲晦以初變爲掛象閏。後二變不掛。爲再扐以象再閏。則其取象大晦矣。

再閏無餘分云云。配三而立人極云云。

五歲再閏。猶有盈縮分數。玉齋所謂擧成數也。至十九歲七閏然後。方無餘分。然朱子擧一行畢中和顧彖之說。皆得三變皆掛之法。以辨郭氏後二變不掛之誤。按一行揲法傳於畢中和。畢傳蕫生。蕫傳劉禹錫。且蓍卦攷誤。亦取蘇氏所載一行揲法。則朱子本旨。擧一行揲蓍而言。玉齋乃引大衍曆本義。恐失照勘。配三而立極。本蔡西山說。或問第一揲。掛一以四十九。其奇一也。第二揲三揲。不復有奇矣。其掛何也。曰人與天地幷立爲三。天地非人則無以財成輔相。故分二必掛一也。初掛者人極所以立。天地因乎人也。再揲三揲之掛。人因天地以爲用也。今作玉齋說恐誤。

虛一分二云云。爲體爲用云云。

蔡西山曰。虛一分二掛一揲四歸奇。乃天地四時之生萬物也。奇數策數。以定陰陽老少。乃萬物正性命於天地。又曰生蓍。以分二掛一爲體。揲四歸奇爲用。立卦。以奇數爲體。策數爲用。此聖人所以知變化之道也。

蓍圓龜方云云。或謂蓍短龜長云云。

邵子曰圓者星也。蔡九峯亦曰河圖體圓而用方。此皆謂無那四角也。若蓍圓龜方之說。以物之形狀言。與河圖體圓用方之方圓不同。大戴禮三正記。天子蓍九尺。諸矦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此乃言天子蓍三尺者誤也。若蓍短龜長之說。乃卜人諫晉獻公以驪姬爲夫人之辭。與蓍長九尺之長不同矣。

與廣瀨李丈野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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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者歷拜。多少承誨。率多未盡底蘊。旋不勝下懷𢝋𢝋。際此重午。伏惟氣體冲適。徽文家兄目疾寢加。束書度夏。悶慮悶慮。前日所謂玄冠說。經文本無一處見成制度。只須旁搜遍證。綴湊照驗。方成一部古制。俾無疑礙。而但其爲說。大煞支蔓。不足仰塵尊聽。而俯索之下。不敢終隱。殊切悚恧。伏望賜覽之後。逐一斤削。俾此淺薄之見。有所藉重而得免大戾。區區之幸。

與廣瀨李丈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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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聞徒御千里返稅。聲塵一向遼闊。瞻慕之私。陡倍平昔。日舒江榭。伏惟頤養玩索之樂。日益崇衛。向日臨瀛時江門鏡浦之勝。亦想一入於品題咳唾中。恨不能親承緖餘以袪此蒙陋也。徽文朞除忽過。觸境已成陳迹。嬛孑之懷。有不足言諭。顧先兄事行。粗有本末。而一生沈晦。不要人知。今不敢溢美張皇。以傷其遺意。而第恐浸遠浸忘。終至於泯沒無傳。將竪小碣。以表羨道。而竊伏念知先兄平生。無如執事。能不朽我先兄。亦無如執事。略記言行之一二。送家姪扳控。伏願曲察哀憐。毋惜一言之重。幸甚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