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古窩先生文集/卷十一
雜著
编辑讀書瑣義
编辑周易編次。漢儒以傳附經之失。是爲千古之恨。而程子亦未及更定。至朱子東萊。始定爲十二篇。以復孔氏之舊。未幾永樂諸儒作。傳義大全。依舊成王弼所分卷第。而朱子改定本。不得復行於世。今欲復窺古易門戶。當從朱子所定次第。而只附以本義。程傳自成一書。附于十翼之後。則庶幾不差矣。金陵鄭氏新刻奎璧易經。刊去程傳。只載本義。而第其錯亂經傳。則一從傳義大全卷第。與朱子本義本大異。又觀葛庵在愁州。手寫易本義。一從朱子卷第。而但經文中有本義合爲一節。程傳分爲數節者。則每空一字以別之。似非盡從本義舊例。又彖傳篇題刪抹者。〈彖傳象傳傳義大全。去其篇名。而朱子篇題。附載於大哉乾元及天行健之下。加圈之上。又彖傳篇題所繫之下。本有上者經之上篇六字。大全旣刊去篇題。則上字之解。無所當於彖曰之下。故刊去。〉未及還書。恐爲未盡。最後又得見淸儒李光地等編周易折中書。正與鄙見相似。但每章之下。先書本義。次書程傳。雖依朱子先看本義次看程傳之訓。分析經文。旣非程傳之舊。且先朱後程。有時世倒置之嫌。恐未如別出附後。以全本文之爲寡過也。又况程傳六篇。姑依王弼卷第。則不可與本義合爲一矣。〈已下易經。〉
元亨。大通也。利貞。利於貞固也。不但諸卦彖辭皆然。爻辭亦有似此文法。如坤爻辭元吉之元。乾爻辭利見之利。如何逐字分作一義看。但元亨與利貞。分作兩箇。則兩箇又各有微盛之分。如寒暑之各有漸次。故夫子又分作四德說。以四德分屬陰陽則爲兩箇。又合而一之則爲乾元統天。故朱子嘗論仁義禮智。謂仁義二字。是箇大界限。如天地造化四序流行。而其實不過一陰一陽生底意思。通貫四者之中。
乾之諸爻。有前進底意。坤之諸爻。有斂退底意。故乾九三處上下卦之間。乾乾惕厲。進德修業。至於九四。則或躍而上。及時而進。健之爲也。坤六三處上下卦之間。含其章美。猶恐輕進。至於六四。則鞱晦謹密。及時而隱。順之爲也。非乾之至健。多咎如需言致冦至之類是也。非坤之至順。多吝如屯言卽鹿无虞之類是也。
或謂乾知大始及下文乾以易知之知。當與篇末恒易知險。恒簡知阻之知同義。曰此知字當輕輕說。不須作知識之義。若作知險知阻之知。全沒意義。且知字本有主管之義。而後世知州知府之知。亦用此義。若知險知阻。是指當憂患之際。知其難而不敢進而言也。乾知大始。乾以易知。豈有這箇意思。聖人言語。各有所當。不必牽拖說去。
理在天地間。不容些子剩了。故曰範圍不過。不容些子欠了。故曰曲成不遺。
繼善成性。本義云道具乎陰而行乎陽。何謂也。曰此周子所謂主靜之意。繼是靜極而動底。成是動極復靜底。十一章亦先言坤闔。後言乾闢。而本義云由靜而動。則於此際接。可見繼續之意。
仁知以淸濁言。則知屬陽仁屬陰。太極圖以神發知屬陽者以此也。以動靜言。則仁屬陽知屬陰。太極圖以中與仁屬陽者以此。
成象之謂乾。效法之謂坤。凡輕淸在天。只有懸象。而形象未成者屬乎陽。重濁在地。已成形質。而一定不易者屬乎陰。有形須有象。故凡森羅在上者。雖無形質。而先有懸象之各殊。如龍尾鳥翼之類是也。有象須有形。故凡動植在下者。形狀各定。自有不易之定體。如牛角馬鬣之類是也。十一章蓍之德圓。亦以未有定體而言。卦之德方。亦以一定不易而言。下繫亦曰觀象於天。效法於地者。指此而言也。且朱子天問註。取張衡靈憲所謂體生於地。精成於天。亦此意。
二人同心。如箕子,微子或出或處。或語或默。其跡似異而其心則同。又如司馬溫公,范蜀公出處。可見其心之同也。其利斷金者。二人同心。物不得以間之。雖以金之堅。欲攔截他兩間。二人之心。便斷了金之堅而相與連接也。
二老位於西北。二少位於東南者。一二三四爲位。一爲老陽之位而居北。四爲老陰之位而居西。三爲少陽之位而居東。二爲少陰之位而居南。其數則各以其類交錯於外者。六七八九爲數。六爲老陰之數。以從老陽之一。九爲老陽之數。以從老陰之四。八爲少陰之數。以從少陽之三。七爲少陽之數。以從少陰之二。老與老少與少。所謂各以其類也。陽從陰陰從陽。所謂交錯於外也。
掛一之後。左右各一揲而一扐。象五歲而虛一。分二不與焉何也。曰太極分兩儀然後。歲功可成也。
十八變而成六畫之卦。復言八卦小成。言其方成之前。又言引而伸之。言其已成之後。
參伍以變。本義云旣參以變。又伍以變。一先一後。更相攷覈。以審其多寡之實。按儀禮通解引八陣圖。註云其部隊或三或五。或三十或五十。然則三五本兵家所用。所謂更相攷覈。審其多寡也。𧗱家自有打筭之法。只以其零數斷之。今取其更相攷覈而言之。三三數之七過而剩二。五五數之四過而剩三。七七數之四過而剩二。則其多寡之數自可見。荀子,韓非,史記,漢書。參伍之說。以此例之。亦見其互相發明之意。錯綜其數。本義云錯者交而互之。一左一右之謂也。綜者總而絜之。一低一仰之謂也。蓋錯如黑白之物。左右相對。交互錯雜也。綜如織縷之經。低仰相間。條理不紊也。以揲蓍求卦言之。凡揲蓍之際。必參伍以變。而通其三揲兩手之策。以成陰陽老少之畫。夫三揲兩手之掛扐。以奇少偶多數之。除初揲掛一外。得四者三。則通十二策。謂之三奇而爲老陽。得八者三。則通二十四策。謂之三偶而爲老陰。得八者二。得四者一。則通二十策。謂之二偶一奇而爲少陽。得四者二。得八者一。則通十六策。謂之二奇一偶而爲少陰。又以奇三偶兩數之。三奇得三者三。則通爲九而爲老陽。三偶得二者三。則通爲六而爲老陰。二偶一奇得二者二。得三者一。則通爲七而爲少陽。二奇一偶得三者二。得二者一。則通爲八而爲少陰。此三揲掛扐之數。與奇三偶兩之數。合爲一法而不害其相通。其三揲後之過揲。以三變分配數之。其三十六得三箇十二。而與老陽之三奇合。二十四得三箇八。而與老陰之三偶合。二十八得二箇八一箇十二。而與少陽之二偶一奇合。三十二得二箇十二一箇八。而與少陰之二奇一偶合。又以每揲之四約之。其三十六得九揲之數。與老陽之九合。二十四得六揲之數。與老陰之六合。二十八得七揲之數。與少陽之七合。三十二得八揲之數。與少陰之八合。此亦各爲一數而與之相通。又掛扐與過揲。各爲一法而未嘗不相通。今觀朱子說左右皆策。與左數右策。其數雖異而實同。其左與右。亦與之相合。此皆所謂一先一後。更相攷覈。以審其多寡之實也。陰陽老少之畫。以此而成。朱子亦曰如什伍其民。如或相什佰。非直爲三與五而已。又曰揲蓍本無三數五數。只言交互參攷。又曰三與五自是參差不齊。所以擧而爲言。此數條者。亦可以互相發明矣。凡求卦之際。必錯綜其數。而極其七八九六之數。以定卦爻動靜之象。夫七八九六。本是左右相對。而今往來交錯。以成六爻。九往交於六。六來交於九。爲諸卦之動爻。七往交於八。八來交於七。爲諸卦之靜爻。此所謂交而互之。一左一右者也。六七八九。本是上下次序。而今相間低仰。以成六爻。六下生七。六須挨下。七須挨上。六爲動而七爲靜。九上生八。九須挨上。八須挨下。九爲動而八爲靜。七與八之挨上挨下亦然。朱子嘗以手示人。意亦如此。所謂總而絜之。一低一仰者也。卦爻動靜之象。以此而定。此於漢上平庵,雲峯諸家說。只要差簡而爲易曉也。
知以動靜言則屬乎靜。而本義云有事則神知之用。隨感而應。然則知亦可以屬乎動歟。蓋仁義禮智。各自有體用。又互相爲體用。則此神知之知。固自有體而有用。方其退藏于密也。知之體具焉。及其隨感而應也。知之用發焉。又以神知分屬乎動靜。則知又屬於靜。
利用出入。民咸用之。朱子以爲活潑潑地。此固方言。中庸費隱。程子所言活潑潑地者。其意象亦如此。
爻也者。效此者也。象也者。像此者也。效此像此。只於本義健貌順貌字可見。貞觀之觀。亦於健順字。看得親切。
日中爲市。本義借噬爲市嗑爲合。如參同契蟾蜍視卦節。兎者吐生光。朱子註曰借蟾爲瞻。借兎爲吐。蓋古人用字。多此等處。然推其理則未嘗不合。故借兎爲吐。蔡氏亦說吐生。以此推之。古人借用字法。各有義意。亦可知矣。
通則久。以變通故能久。不變而通則烏乎久。
蓋取諸夬。本義謂明决之意。蓋夬五陽决一陰之卦。陽實陰虛。而五箇陽實。有據乎內。一箇陰虛。无據乎外。以五箇誠實。契驗一箇虛僞。是非判然可决。夫契驗之可據者。莫如書契。
動而不括。本義云括結礙也。括是包括之括。則何以見結礙之義也。括是總結以包物。使脫出不得。如結人袖口。手在那裏。被他礙了。欲展不得。
雜物,撰德,辨是非。則非其中爻不備。蓋初上二爻。爲卦之終始。必擧其終始而後成卦體。然逐爻各有時物之不同。若語其時與物之用。則必須於中四爻求之。然後乃見其備。如下文二與四及三與五同功而異位是也。蓋以初上爻无位。而中四爻有位故云。
爻有等。故曰物。物者朱子謂想見古人占卦。必有箇物事。名爲物而今亡矣。這箇物。是列貴賤辨尊卑底。今按物者。想如洪範揲蓍。所用十二棋子模㨾。竊意六爻各有一箇物事。以辨其貴賤尊卑。然六位各有陰陽老少之別。則四六二十四。然後隨爻定等。別其動靜高下。其高下次第雖不紊。而陰陽動靜相錯雜。故曰物相雜。今旣亡矣。雖不敢臆執。然方三變而成一爻。以掛扐定爲七八九六之際。各有一般物事。各記初二三四五上及七八九六之數。隨其所得之爻。拈出排列。則似不遺忘。亦不須逐旋畫出來。易於諸卦變爻。必着初九初六字。國語,左傳。言不變爻有皆八之八等語。恐亦因其所得之物以名之歟。
易之情近而不相得。則凶或害之悔且吝。本義云不相得。謂相惡也。言相惡。則僞相感,近不相取,惡相攻。皆在其中。故凶害悔吝。皆由此生。凶卽上吉凶生之凶。害卽上利害生之害。悔吝卽上悔吝生之悔吝。
繫辭傳語意。多有與中庸相類。篇首天尊地卑章。與樂記天尊地卑章政相當。此數篇者。亦禮之大傳也。夫禮之度數。散見於三千三百。而其本則皆原於一理。易之象數散見於三百八十。而其本則亦原於一理。故愚嘗以爲儀禮與易相表裏。禮記出於孔氏。而與孔子易大傳相表裏。儀禮士冠,士昏,鄕飮酒等禮。詳於度數。故禮記冠義,昏義,鄕飮酒等篇。詳其義理而略其度數。如周易彖象等辭。詳於象數。故孔子彖傳,象傳等篇。詳其義理而略其象數。大學,中庸,學記,樂記等篇。是言聖人心法。而无經可附。自爲一書。如繫辭,說卦等篇。是皆聖人之精蘊而无經可附。自爲一書。故文勢往往與中庸樂記等相類。此不可以不知也。
元者善之長也一節。與左傳所載穆姜之言不異。本義謂疑古有此語。穆姜穪之。夫子亦取焉。胡雙湖乃疑左氏本文言作爲穆姜之語。其說似矣。然左傳中如此等處非一。如子服惠伯論黃裳元吉曰。元善之長。孔成子占屯元亨曰。非長之謂乎。然則雖以左氏之好浮夸。豈應到處杜撰如此。蓋元亨。不但訓善大。又有長底意。故古多有此等語。豈夫子之前。全无此義。而文言始言之也。又左傳申叔時曰。義以建利。亦如文言之分言四德。若是者何可勝言。胡氏之說。殆過論也。
朱子答陳器之書。云仁義禮智。孔門未嘗備言。至孟子始備言之。然今按此四德。是言仁義禮智四者。而分配元亨利貞。則朱子所謂至孟子而始備言者。蓋以惻隱羞惡恭敬是非爲四者之端緖。則至孟子而後。始說得最詳備。
乾之初九。是陽氣方萌之時。故言潛龍。如坤初六文言積善之家必有餘慶一邊。可以分屬這爻上。所以先輩言易。須錯綜看。
震陽下交於陰。始事於仲春。萬物皆萌動。故居東。且雷動於地下。而陽主進。至仲春而發聲於地上。巽風雖生於火位。而陰主退。在春季而鼔發乎火德。離日雖出東方。而極盛於午。故居南。且火炎上。故自東而居上。坎月雖出西方。而極盛於夜。故居北。且水潤下。故自南而居下。艮陽止於上。雖成實於季秋。而將復生於來春。故居東北。兌陰上交於陽。成功於正秋。萬物皆可說。故居西。乾陽之極。而得河圖天數之極。在五行爲金之成。故居西北。坤爲中央土。而相生之序。居火金之間。故在西南。五行家亦謂土長生在申。得之。
艮先言成終。後言成始者。艮乘冬夏之交。旣成終於冬。又成始於春。
先天主河圖始生之次。對待之體也。後天主河圖相生之序。流行之用也。如太極圖動而生陽。靜而生陰。言陰陽之始生也。一動一靜。互爲其根。言陰陽之相生也。陽變陰合。而生水火金木土。言五行之始生也。五氣順布。四時行焉。言五行之相生也。乾道成男。坤道成女。言萬物之始生也。二氣交感。化生萬物。言萬物之相生也。
朱子曰。孔子之易。非文王之易。文王之易。非伏羲之易。伊川易傳。自是程氏之易也。學者且依古易次第。先讀本文則見本旨矣。又曰看易。先看某本義了。卻看程傳。以相參攷。如未看他說。先看某說。卻也易看。蓋朱子本義。是古易之註解。各附經文之中而發明三聖作易之本義。又以孔子大傳。自爲一書。置上下經之後。以復古易次第。亦所以明三聖之易各有不同矣。若程傳非是解古易之本意。只是因前聖之易。而說自家胷中之許多道理。夫孔子十翼。不可謂解羲文之易。程子之傳。不可謂解周孔之易。今人須先以本義讀經文及十翼。則三聖之意易看。而不爲他說所汩。最後讀程傳。則程子之意。又可以見得。而大有補於義理之學矣。
易圖說。題目曰周易朱子圖說。此本是本義首篇也。今觀其中六十四卦次序圖下。曰上三畫各以其序重之。因亦各衍爲八。是則八卦徑加八卦之說也。其下乃言若逐爻漸生則邵子所謂八分爲十六云云。是則一各生兩之說也。夫朱子先天說。一生主邵子一各生兩說。別以徑加八卦者。只證其數之亦爲六十四者。斑斑可考於啓蒙等書。今郤以徑加八卦爲主。而一各生兩。別爲一說者。有若換置主客。然不列四畫五畫。只揭六畫。則語勢不得不如是也。而淸儒王懋竑力辨九圖說。决非朱子作。然繫辭太極生兩儀。本義言詳見啓蒙及序例。則此圖之出於朱子似無疑。而周易折中刪去。未知何據。
詩國風自二南之外。大抵皆出於周衰之後。夫先王巡狩觀風之日。諸矦之國民俗歌謠之作。想必有大可觀者。而今攷列國詩。只有東遷以後變風諸篇。而先王盛時之作。未之或傳何也。或謂幽厲之亂。典章蕩然無遺。孔子嘗謂吾觀周禮。幽厲傷之。則詩之放失。亦由是也。然周禮雖經幽厲之亂。而猶可徵諸魯國。如吳季子適魯。以觀周樂可見。而夫子因是刪述焉。則固非昔有而今亡。且雅頌諸篇。旣皆無恙。而列國之風。獨有損失也哉。愚則謂文武成康之世。王化大行。列國風謠。粹然一出於正。未有大相不同。則其詩皆係天子之化。不必分立國號。而皆入二南之中。與雅頌諸篇。同爲周公時所定者居多。且其風化之原。實由文王修身齊家化行南國之日。則可總而名之以二南。而矦國之詩。作於周公佐文王之世者。繫之周公之末。作於召公爲方伯之後者。宜幷附於召公之末。如甘棠稱召公爲伯。見其爲分陝後作。明甚矣。若謂俱出文王之世。則文王是西伯。召公安得爲方伯哉。及夫昭穆以降。王化不行。列國之風俗。旣大相不同。而其詩之音節。亦大相不同。則不但雅之正者爲變。二南之正亦衰。自當爲列國之詩。而天王采詩之政。又從而廢焉。故二南之篇數。若是不多。至桓文之起。而列國陳詩之法。復擧於世。故平王以前之作。雖有追錄。而亦無幾焉。維邶栢舟衛淇澳等若干篇存焉。其餘皆作於春秋之世。至是變雅又降而爲風。〈已下詩傳。〉
有女懷春。蓋春日爲婚姻之節。而女子將遠父母兄弟。故當春而有懷。與七月詩女心傷悲同。嚴氏懷婚姻之說。未必得其本意。
淇澳是美武公。而爲衛風之首。至如賓之初筵及抑。是武公之詩。而乃在大小雅者。以武公是周之卿士。其詩亦非下同於列國民俗之作。故不爲國風。若黍離則雖作於卿大夫。王迹旣息。無異於民俗之作。故更不得比肩於此矣。
緇衣是周人所作。與淇澳之作於衛人者不同。則似可繫之天子。且鄭武公是內諸矦。特因迎立之功。受封東都近畿。則其美武公者。亦可同之於王國。而但其詩殊於二南。類例亦異於王風。故只屬之鄭風焉。
七月是周公追述豳國之風。則雖係天子之國。亦不可幷入二南。而自爲豳風者。別是一例。破斧以下。雖作於周初。又是聖人之處變。則固不可繫之二南。自與七月雖非一類。其爲變例則一。又旣是周公所作。及爲周公而作。故彙而別之。取首篇之義。總以名之以豳風。且國風之中。聖人所作。惟在於豳。故雖不爲雅。而在風終雅始之間。且一篇或通爲雅頌之用。故居變風之終。與文中子亂極思治之說。相須而互備也歟。
周南召南首關雎鵲巢。是夫婦之得其正而爲治化之本。邶鄘二國皆首栢舟。是夫婦之處乎變而不失其正。故列國之中。特此二國繼二南之後。又總而言之。二南諸篇。皆是文王后妃先正其家。而閭巷男女各守其正。邶鄘諸篇。皆是國君夫人不能正其家。而閭巷男女皆失其正。此可見爲天下國家者。必造端乎夫婦。而聖人丁寧示人之意。深且切矣。
邶鄘衛之中。或有宣王幽王時詩。在風雅初變之際。故次於二南。自王以下。皆東遷後作。在雅亡爲風之始。故又居其次。又其下復自王風爲始而列叙諸國。終於風泉。以見王化之始終焉。
韓奕詩。傳曰序亦以爲尹吉甫作。今未有據。下篇言召穆公凡伯者倣此。今按下篇是美召穆公。不可謂召穆公自作。且非如韓奕之未有所據同例。但前什之民勞。序以爲召穆公作。板序以爲凡伯作。而今皆無所考據。則傳所謂倣此者。恐指此而言。然在上篇者。不可言倣此。然則不但字有訛誤。疑是偶失照勘。竊意編輯已成之後。將特擧三篇。明其未有所據之意。以發其例。而因下篇之傳。有召穆公字而誤耳。若以詩傳他例攷之。恐當於民勞詩首章之傳。添數語云今未見其必爲召公之作。下篇言凡伯及韓奕詩。言尹吉甫者皆倣此。又於韓奕傳。當云序亦以爲尹吉甫作。說見民勞云云。似不失本旨。
書典謨中堯舜歷年。有未易領會。堯年百十五。舜年百十歲。而堯在位百歲。舜五十年者。堯十六卽位。舜六十卽位故也。堯百年之中。二十八年使舜攝之。舜卽位前。三十登庸。三年歷試。二十八年攝位。卽位後五十年之中。十七年使禹攝之。此其井井不紊。而史記以爲堯在位七十二年。舜在位六十一年。其年條雖不相戾。然以舜攝之後。不屬於堯。而爲七十二年。禹攝之後。不屬於舜。而以三十三年。合二十八年。爲六十一年誤矣。其後則更無禪受事。故年條無交互。難考矣。〈已下書傳。〉
日月交會圖。每月月建之辰。爲日月所會者誤矣。須以當時日在改正。子月會子。丑月會亥。至漢太初。時差一箇辰次。子月會丑。丑月會子。至今時又差一箇辰。子月會寅。丑月會丑。此不可不知也。
堯時冬至日在。或曰女十度。或曰虛初度。各以太過不及之率推之。故猶有未盡。以今攷之。虛七度之說爲得之。蓋集傳以劉焯七十五年差一度。爲猶未精密。至元授時曆以後。每六十六年八箇月。正差一度。是可以補集傳未决之案。
蔡傳以九百四十分曆法爲解者。因孔穎達正義。而孔疏出於漢志。若漢孔氏傳無此說。至朱子時。欽天曆已爲萬分曆。而授時大統因之。愈益精密。蓋解經之法。只得一法可通。則亦不必集引他說。以致蔓延。然萬分曆中。亦自有通分之筭。閏率之積。亦不妨一番理會。蔡西山用康節十二萬九千六百分之曆。而程朱稱其冠絶古今。此則以三百六十分。又細分三百六十分。大抵分數愈細。其法愈密也。
十九歲七閏。氣朔分齊。元儒以三十日爲閏。故有三箇小盡四箇大月之說。而亦有奇零之分。今只以月率二十九日半強求之則恰盡。旣與他月率無間。故其大小則與他月通融。視其合朔所在而定之。豈有十九年內。有三四大月之閏乎。
無偏無黨。王道蕩蕩。若論下手親切處。正在無有作好作惡。一念方萌之間。
居四民平邦國。正是伯禹平水土。周公營洛邑。康誥宏父定辟之任。後世工部只行古共工之事。戶部只行古冬官之職。而敎民之事遂闕。若考工記之誤補冬官。集傳已辨之。
蘇氏論顧命康王之誥。君臣吉服傳命之非。引春秋傳以證之。以爲周公在世。必不如是。余嘗讀此而竊疑之。朱子呂氏所論。旣引太甲祗見厥祖事。以見吉服肇位非始於康王。而說者乃云祀于先王。乃伊尹。非太甲也。引此爲說。恐未安。夫祀于先王是伊尹。而祗見厥祖乃太甲也。則太甲固不可以凶服見於成湯之廟明矣。然則召公以康王傳先王之命。宜如伊尹故事。顧安可草草傳授於廬次哭踊之傍乎。且武王葬後。成王冠而見廟。則見廟決不可以凶服。若以吉服而見廟。則周公在世。已與畢公旣葬時事不同。此亦可引雜記因喪冠者旣冠於次。入而哭踊之節以詆之乎。此可見王家繼統之際。自當與諸矦士庶其禮有不同。若晉君受吊已畢。而隣國大夫無故請見。則與天王繼世君臨萬邦嚴其事者。大相不同。此時吉服凶服。皆非所宜。此不可以一槩論之。而蘇氏以此證彼。無乃考之有不詳乎。大抵周家尙文。禮樂制度。煥然備具者。莫非周召夾。贊草創潤色。以啓萬世不易之典。是以及乎春秋之季。文物猶有存者。列國往往有知禮聞道者作。雖顧眄云爲之間。必稱先王以爲之準則者。都是二公遺風餘韻。愈久而不泯。况在成康之隆時。則召公尙存。以四朝元老。當論道經邦之任。其在王家變禮。謹始謹終。有別於矦伯者。講之熟矣。曾謂召公反不如公孫,羊舌博聞彊記之見哉。及夫世級日降。禮樂漸泯。至孟子時。諸矦之禮。亦謂未學。則矧乎唐宋以後。出於禮樂灰燼之餘。掇拾漢儒糟粕。以爲之禮。其於此等處。雖老師宿儒。宜其有未易看破者。而乃以一時之見片言。句斷追勘於數千載之前。知其小矣。蘇氏謂周公在。必不如是。而愚則謂周公雖在。亦不越乎召公之爲矣。夫以周公之聖之智。又經管蔡之變。其爲後世長遠慮。當何如哉。夫此等儀節。載籍無攷。然儀禮古文。亡失爲三十九篇。安知此禮不始有而今亡耶。嘗觀朱子答余正甫論居喪朝服。以爲今在喪而白布衣冠以臨朝。恐未爲不可。但入太廟則須吉服而小變耳。後世白布衣冠。猶不得入廟。則况可以凶服導末命乎。蔡氏傳特載蘇說。以備一說。其置而不辨者。蓋亦鄭重而未論歟。聊記所見。以俟知者而取質焉。
儀禮序。後漢學者蓋指鄭康成註禮之家。〈已下儀禮通解。〉
儻或猶有逸在其間者。逸謂三百篇中散逸也。其間謂明堂王史及獻王所輯中也。蓋謂經禮本三百餘篇。而見存者十七篇。其逸見又有投壺等五篇。夫古文猶傳於漢世者。復多三十九篇。則明堂王史及獻王所輯諸篇。雖云與經文本不相雜。而篇數旣極多。可知古經儻復逸見其中。如投壺等篇也。然其許多篇今存者無幾。則亦未的見何篇爲古經之逸在者。其曰儻或者疑之也。劉歆雖言自孔子始而不具。然春秋時周禮猶徵於魯。且三代之禮。夫子蓋嘗學之。則當時古經散失。猶必不多。至孔鮒壁藏時當戰國之末。古經猶有五十六篇。其餘散逸居多。而略有逸見於七十子後諸儒所傳傳記之中。孟子亦言諸矦之禮。未之學焉。則孔子後所散失可知矣。若曲禮。據下曲禮篇目錄。則其微文細節。旣多包在經禮之中。旣不可隨事而見者。則爲曲禮,少儀等篇。其篇之全數。雖不可知。但條析其節目。當至三千也。又按朱子說。有云經禮三百。便是儀禮中士冠,諸矦冠,天子冠禮之類。此是大節有三百條。如始加,再加,三加。又如坐如尸立如齊之類。皆是其中之小目。便有三千條。與此禮篇三百之說不同。然其言再加三加。亦據包在經禮者而言。其言坐如尸立如齊。亦據別錄爲篇者而言也。
或者專以經禮爲常。曲禮爲變。指藍田呂氏▣▣▣。疑亦多見於本篇後記及二戴之記孔子家語等書。謂如冠儀中所取後記家語冠頌之文。及內治五宗等篇所取大小戴家語之文。與夫續解喪大記釁廟天神以下諸篇所取禮記之文。皆天子諸矦大夫士冠昏喪祭之禮。則疑劉歆所指明堂陰陽王史記之所見。多天子諸矦卿大夫之制云者。乃指此等而言也。且不但天子諸矦大夫士四禮爲然。大抵士禮及飮射以下諸篇所取後記與二戴家語之文。疑亦多明堂王史等諸記。往往散見於此。不然則奈何此諸記三十一篇以下。皆盡亡失。而今所存二戴諸篇。又何從而來。獨不預於上文經目之中也。故隋志及通典。皆以明堂王史等記二百餘篇。爲二戴禮之根本。今但未見其某記本王史記。某記本明堂記。故曰特不可攷其所自耳。
燕射朝聘。士豈有是禮而可推耶。言燕射朝聘。雖欲推士禮。以致於天子。士則本無此禮。蓋其篇目之屬於王公大夫者。雖居大半。本不可言推士禮與否。其天子與士禮同有者。惟冠昏喪祭。則推士禮可致天子者。不過此四禮而已。况儀禮十七篇。亦嘗有天子諸矦大夫四禮。不待后倉等之推而可見者耶。今乃以有燕射以下諸篇。證其非高堂生之書。不亦疎乎。大戴自士虞至有司六篇。本在最後而移入於士相見之下。蓋欲將士禮。以類相從。然亦不察其士相見鄕飮酒同爲鄕禮。而今置之二篇之間。爲不便。獨喪服以其自天子達而猶在最後。則吉凶又大段相錯。且禮記亦出戴氏。次第雖甚雜亂。其於冠昏義下。卽繼以飮射燕聘之義及喪服四制。而祭義等不在中間。則吉凶之不可相錯。亦略可見矣。
冠義。目錄不言玉藻雜記。昏義。目錄不言家語說苑列女傳祭統雜記。且諸篇。目錄多倒列所引書。蓋目錄是初本。而正本復加修潤歟。
內則。目錄云宜其次於說苑所說昏禮之義及其變節云云。蓋初本此篇之首。引說苑之文。如內治之首引昏義者。後來刪改歟。或將采入而未果歟。
內治。目錄不書資治通鑑檀弓與新序。則正本蓋刪之。又五宗。目錄檀弓及此經喪服傳。亦正本刪之。自此以後。目錄與正本不同者倣此。今不能盡記。
曲禮。目錄云包在經禮三百篇之內。謂如再加三加之類。雜碎首尾出入諸篇之中。又如坐如尸立如齊之類。不可入經禮者。或原其事之始。或沿其事之末。往往有係於經文。而其零零碎碎者。亦不能盡入矣。
禮樂記。目錄云取諸記中通論禮樂之大指者。此蓋本欲廣采諸記。而今本但剟取樂記之文。
一二學者考訂其說。如吳伯豐,黃直卿,潘叔昌諸人整頓禮書者。士友間亦有得其遺意者。指蔡西山。
士冠禮行於禰廟。而冠者之父祖主之。但父祖非禰宗。則父祖之兄或兄子主之歟。或未行於廟而父祖主之歟。
陳器服章註。士皆爵。韋爲鞸。其爵同。此其爵同三字。語意未瑩。疏謂鞸同裳色。而士裳三等。爵亦雜色。故同用之。朱子不取而直謂之未詳。今按考工記染色法。五入爲緅。鄭註曰玄其六入歟。賈氏以緅之赤多黑少解爵色。則玄與爵雖有深淺。而未嘗絶異。故二色常相從焉。如冠衣同色。禮之通例。而上中下士玄端朝服之爵弁。配以玄衣。何取於雜色。屨順裳色。亦禮之通例。而上中下士黑屨。以玄裳爲正。亦何取於雜色耶。此朱子所以不取也。後記言五十而后爵。是指大夫而言。孟子又於上中下士各言。則此爵似不可以爵位之爵解之。故以未詳言之。然此五十而爵。特取爵位之尊顯者言也。若泛以爵命爵秩言之。則一命至於九命。皆是爵也。士冠記言周制以士爲爵。喪服傳註。爵指天子諸矦大夫士。無爵指庶人也。書說命傳。因此亦言爵爲公卿大夫士者。皆是也。此上中下士。同是士爵。故同用爵鞸。正與三士之屨。同用玄裳之色。三士之衣。皆從爵弁之色。可一例看也。其他儀章。只以大夫士二等別之者。皆以其爵之大小分言。由是觀之。此三字。或有一說之可通。覽者詳之。
迎賓章三揖。註將右曲揖。疏略之不言。然昏禮納采章三讓下註曰至內霤將曲揖。疏曰入門賓將欲相背故揖。蓋至內霤。主人東向阼階路之南。賓西向西階路之南。爲將相背也。此據主人而言。故曰右曲。楊氏儀禮圖無曲折。而只於庭中。兩行各書三箇揖。非也。
醴冠者章薦脯醢。註疏略之。然鄕飮酒禮。有薦脯五脡。橫祭于上。註疏詳焉。此可通用。
賓出就次章朱子說。醴冠者章言醴者。皆指其物而言。故鄭不改字。按醴冠者章所言酌醴受醴祭醴啐醴四醴字。皆指其物而言。故鄭註不改字。若其下言右醴冠者。蓋朱子始揭此四字。以分章。鄭作註時無此。至此章請醴賓。始指其禮而言。故鄭始改字。正與所謂禮冠者之禮同義也。然朱子於前章。不直書禮冠者者。蓋此雖經文所無。然下有不醴則醮用酒之文。卽指醴冠者之禮。經文又有醴賓醴婦之文。故此不敢直改而傍註其下歟。
醮用酒下朱子說。此註又言改字者。上下文異云云。按上章乃醴賓註不改字者。以其與前章請醴賓。卽是一事也。此章則又別起變禮。故曰上下文異。須別出之也。
若殺三醮下朱子說。上章三醮及此三醮兩節者。謂上章第三醮及此章第三醮兩節也。
攝主嚌俎。獨異於始加。再加其他升降祭啐拜興之節。皆同上章之始醮則祭。已包在皆如初之文矣。
孤子冠章。冠主如云昏主。
楊氏儀禮圖。東夾在東房之東。西夾在西房之西。然大全釋宮曰東夾之北通爲房中。西夾之北通爲室中。當以此爲正。楊氏又引陳祥道據鄕飮左房。鄕射東房。大射左房之文。謂大夫士之房室。與天子諸矦。俱有東西房。釋宮亦有聘禮。賓館於大夫。君還玉于館。賓亦退。負右房之文。謂大夫亦有右房。斯皆爲明據。今姑從鄭說爲圖。所以從簡。〈圖見釋宮補。〉
冠義邾隱公以下。昏義衛公以下。幷載天子以下冠昏禮。是與喪禮之有喪大記。祭禮之有釁廟。當爲一類。然朱子所編冠昏義。是冠昏禮之傳。而其言天子以下禮。只是傳記事證而已。故不得別爲公冠大昏之篇。獨內治是人君之內則。故別爲一編。勉齋所編喪大記等篇。是乃補經。故逐章復有傳記事證附於其中。且別有喪服義祭義等篇在下。爲喪祭禮之典。但喪祭禮之事證及變禮。旣各附經禮之中。則冠昏義中事證及變禮。似亦當附經禮之中。此爲朱黃兩先生編例之小異處。然喪大記是朱子指授。而又令勉齋取親自編定家鄕邦國等禮。悉用勉齋䂓模。更定之者。儻指此等處言歟。然士冠士昏之篇。旣大而其事證又極多。亦非可逐章分附者。則與其別附經篇之末。無寧合之冠昏義之中亦無妨。故勉齋不復下手歟。邦國以下及每篇目錄。列於卷帙之首。亦以此例之。
冠頌。諸矦非公而自爲主者。其所以異。皆降自西階。謂諸矦之子。非自爲主。故降自西階。公自冠則降阼階也。大戴則謂非諸矦。則雖自冠。皆降西階。與此不同。故以爲主而降西階爲疑也。按昏禮親迎。導婦以入。升自西階。不言宗子升東階。恐思嗣親而猶用子道也。觀此饗賓無樂。思嗣親。與昏禮三日不擧樂。思嗣親者同義。則此取脯降階。卽冠者見母之節。亦與導婦升西階之義。可一例推之歟。
士昏禮下達納采用鴈。與玉藻始冠緇布冠。自諸侯下達同義。
記。疏謂未知定誰所錄。語類謂記子夏以後人作。沙溪輯覽謂子夏作記文。今按喪禮記中。更有子夏所作記傳。則記蓋子夏以前人所錄歟。
陳器服章設扃鼏下疏。授肺脊皆食以湆醬皆祭擧食擧也十四字。與上祭薦黍稷四字。皆下婦至章文。
婦至章魚次。〈句。〉謂魚次於俎東。俎又在魚北也。
同牢之饌。醬與菹醢黍稷湆皆二。而豚魚腊則夫婦卻同俎。是所謂同牢也。楊氏夫婦卽席圖。夫婦各有豚魚腊三俎。今詳其設。東西相對。二豆四敦兩羹俱有分設之地。而獨俎則只言其三。而更無別設之文。可見三俎設在中央。東西有豆。南北有敦也。且觀婦饋章特豚合升側載。註側載者。右胖載之舅俎。左胖載之姑俎。異尊卑也。此則只言特豚合升。而無側載之文。是豚之同在一俎也。疏謂生人則公食大夫一命七魚。而特牲小牢。魚皆十五。有鬼神陰陽之義。故同祭禮。則是魚之同在一俎也。經文只言腊一肫。夫腊必用全。若各設則當用二腊。今用一腊則必有分載之文而卻無之。是腊之同在一俎也。但經曰擧肺脊。而註曰脊者體之正也。疏曰脊在中央。有正脡橫三脊。而取中央正脊。然則正脊一節。又分爲兩端。使之一時各擧。雖同在一俎。而爲二十二體者。亦取敵偶之義歟。抑一脊而亦或兩擧歟。
婦衽于奧居尊。良席在東者。男下女也。若恒處則婦席當在東。猶易澤在山上爲咸。男下女也。雷在風上爲恒。常處之道也。
周靈王求后章姑姊妹。疏曰父之姊爲姑姊。按左傳季武子以公之姑姊妻邾庶。似指先公之寡姊。而本註謂寡姑姊二人。抑初時從嫁而同寡歟。
內則飮食先於男女之別。蓋飮食以養親。故居事親事長之次。
內治孔子對哀公言昔太王之道也。孟子太王好色之說。蓋出於此。
王后親蠶於北郊。而夫人亦於北郊。註謂夫人質少變。故與后同。吉凶之同稱。如昏葬之俱言攝盛。
世子色憂命膳宰。以文王事實之。齊玄以養。嘗饌不能飽。以武王事實之。
白虎通義。男女異長。各有伯仲。法陰陽各自有始終也。按上言伯仲叔季從四時。此言陰陽各自有始終者。如乾坤雖分陰陽。乾亦有元亨利貞。坤亦有元亨利貞。各屬於四時也。
喪服傳。見子夏禮學極精。非後世專門名家之所可及者。但其中一二細微處。猶不免有失誤。况後儒之掇拾斷爛。雖欲十全而無失。得乎。如不杖朞。公妾及士妾爲其父母。傳曰妾不得體君。得爲父母遂也。註曰然則女君有以尊降其父母者。子尊不加於父母。此傳似誤矣。小功娣娰婦報。傳曰相與居室中。則生小功之親焉。緦爲夫之從昆弟之妻。傳曰相與同室。則生緦之親焉。通典譙周謂當視父之倫而降一等。非由同室而服小功緦。大功大夫之妾爲君之庶子。女子子嫁者未嫁者爲世父母叔父母姑姊妹。傳曰嫁者嫁於大夫。未嫁者成人而未嫁者。妾爲君之黨服。得與女君同。下言爲世父母叔父母姑姊妹者。謂妾自爲其私親也。馬季長讀從傳意。鄭康成讀從經旨。致有異同之論。此外傳文無非闡明聖經之微奧。讀者其可不尊信乎。
士喪禮不言婦人襲衣。當依喪大記復章。大夫妻以襢衣。士妻以褖衣。
士喪記設握裏親膚。繫鉤中指。結于掔。疏曰按上文握手用玄纁裏。長尺二寸。今裏親膚。據從手內置之。長尺二寸。中掩之手。纔相對也。今按疏中所言上文云云。指陳襲衣時所製而言。今裏親膚。指方今襲時所用而言。纁裏之裏。裏親之裏。上下相應。夫握手有表有裏。而今特言親膚。則以其有表之不親膚者。其意必以爲要今之纁裏親膚者。據其在手內置之之時言也。其長之尺二寸。就中央四寸上。以手掩之。其四指之廣。纔與之相敵也。其兩端之繫。繞掔鉤指以相結。則兩端方是重疊於掌後。而其一端之裏則亦不親膚。故裏親膚之云。爲據中央從手內置之也。長尺二寸。中掩之手。纔相對三句。複解從手內置之之法也。高峯沙溪俱以今裏作今𮖐。而以今爲記人之時。沙溪又以中字解如重字。爲重掩其表。又以手纔相對。爲兩端之廣袤。纔與之相對。愚伏又作今裏。其於本旨。恐不免互有得失也。
筮宅。歸殯前北面哭。註易位而哭。明非常。按殯在西階上。故殯時北面視肂。及筮宅歸哭。若有告焉。故復北面向肂歟。
旣夕禮。賓賵者將命。註曰卿大夫士也。兄弟賵奠可也。註曰兄弟有服親者。且賵且奠。下文又言所知則賵而不奠。知死者贈。知生者賻。其下總之曰右親賓賵奠賻贈。此可見親賓。是或親或賓也。
士虞記。三虞卒哭亦如初。按卒哭是以吉祭易喪祭。而祭祀節文。皆未變生人之禮。故曰亦如初。蓋如祝辭稱哀。衰服未變。神位左几。牲體進柢。魚俎進鬐。大羹在右。鉶羹用一。不用玄酒。饎爨東牆。設盥西階。享神祭菹。婦不薦籩。下室饋食之類皆未變。而書儀自卒哭而用玄酒。備要自卒哭始左羹。皆與經旨不同。
卒哭記。婦人不說帶。註婦人重帶。帶下體之上。按陰得陽之下半。故婦人重在下體之上。如坤本義所謂陽得兼陰。陰不得兼陽。坤之德常减於乾之半者也。
卒哭設饌。與虞祭同。
祔祭用專膚爲折俎。取諸脰膉。其他如饋食疏曰變麻服葛。其辭稱孝。夫婦致爵。與特牲同按。祔是吉凶變改之大節。故節文皆與事生之禮相反。不但服葛稱孝致爵三者。又如神位右几。牲體進下。魚俎進腴。大羹在右。鉶羹用二。始用玄酒。饎爨西牆。設盥西階。陰厭無菹。主婦薦籩。不復饋食。皆當如特牲饋食也。
祔祭設饌同特牲。惟專膚爲折俎不同。
喪服變除。檀弓練衣黃裏。疏練爲中衣。黃爲中衣裏。正服不可變。中衣非正服。但承衰而已。故小祥而爲之黃袷裏也。按小祥正服。受以大功衰。見服門雜記間傳疏。此所謂不可變。謂不可如中衣之變用黃袷裏也。其用功衰。用灰鍛治。而其功麁沽。不可直言練。故疏但以練中衣解之。
小祥設饌同特牲。大祥亦同。
儀禮今文十七篇。是后倉等所傳。而其中闕天子諸侯冠昏喪祭及學禮制度等篇。士禮亦闕卒哭祔練祥禫等篇。而古文五十六篇。河間獻王所得。今所存十七篇在其中。而又失三十九篇。向所謂闕文多在其中。惜其未得行於天下。而旋復亡失。讀者當從朱子說。以戴記中遷廟釁廟投壺等。爲三十九篇中未盡亡者。其餘則又以朱黃兩先生所補者。依倣其大略。其不備者。卽當以闕文處之。不可遂謂周公初不言之而草草看過。如負適衰之除於何時。爲妻服朞。父在不練之類。不可殫記也。
古經厄於秦火。漢初稍稍復出。而獨周禮後出。有李氏者得。上於河間獻王。只有五官。冬官獨缺。獻王購以千金。莫能得。遂以考功記補成六篇。而猶未行於世。故漢武只置五經博士。宣帝使石渠諸儒。只議五經同異。至東漢末。鄭康成作註。始列於九經。盛行於世。唐初賈公彥疏之。然冬官之缺依舊。考功記官名。有四十三工。皆漢儒擬作以補之。故後世置官。必以冬官掌工匠焉。至皇明嘉靖間。閩柯尙遷謂冬官之職。合於地官之末。大司空之職。合於大司徒。又地官闕司祿之職。夏官闕大司馬之半及小司馬,軍司馬,輿司馬,行司馬。此皆戰國諸矦惡其害己而去之者。尤在於井田斑爵及司馬治諸矦之法度也。遂剔出釐正。六官之數始備。名之曰周禮全經。今觀序官中。列五官之屬。皆有六十。而地官獨有小司徒以下至掌節。皆主敎民。自與他官相當。而中間又別有遂人以下至蒿人。皆主相土居民之事。卽伯禹平水土。召公營洛邑之舊職。且與宏父定辟。司空居四民之文相合。經文中大司徒之職。先言土地之圖人民之數及土圭之法。而繼以十有二敎。其下又言土宜土均土圭等法。而仍繼以荒政養民安民十二職三八刑六樂等事。文勢事實。不相連屬。其十二敎之上。有因此五物者民之常而九字。亦彊使文理相續。而甚似牽彊。柯氏刪之。未爲不可。其以遂人之爲小司空者。亦甚有理。其餘二官之名物相近者。不過如洪範五事五紀庶徵中名物有相仍。而彙類各分。井井不紊。且衆工之事實。分肄諸官。冬官一卿。本不預此事者。尙書周官蔡傳。亦略有此意。此似得古人設官之本意。又取司馬法以明井牧之制簡稽之法。又取孟子井田斑祿之語。補司祿之闕。亦似得宜。其於訓釋經旨。不無一二可議。而其言天子以下祭及高祖。又別有祧主之廟。又以明堂之祭當禘者。是別出新意。讀者自當審擇而去取之。但其書新刊於隆慶乙巳。出於東國。在萬曆壬寅。藏在裴氏巾衍。未行於世。東儒罕得見之。且未聞此書大行於中國。爲可歎。今世之苟欲更定官制者。有取於此。則豈非復故之大節也哉。〈已下周禮。〉
考工記中所謂函人,矢人,梓人,匠人,輪人,輿人,校人等官。實合於傳記所載者。然六官所屬府史胥徒。宜必有此等職事。此外又有涓人,玉人等名。不在考工記者。此等不必別設一卿於五官之外。然自唐虞時有共工之官。蓋上古六官之外。自有長官屬官。如少皥名官。鳲鳩爲司空。而又有鶻鳩司事者。先儒必以司空共工俱爲冬官者。蓋因考工記之說也。
賈疏以稷爲天官者。恐未然。此亦上古六官之外。別有此官。古今之沿革然也。
周禮,楚辭。未經石渠論定。故仍存古字。其餘五經。悉易以今時見行字。是經漢儒所定也。
余讀春秋左氏傳。至景王崩王室亂。未嘗不廢書而歎也。夫悼王雖非太子之母弟。先王立之爲儲嗣。而彼子朝者乘危稱亂。自陷大逆。則王法當誅。而敬王雖少。在正名之義。當立無疑。第當兇焰方張。冠裳倒置之日。苟非忠良協於內。賢伯唱於外。烏能使周室旣危而復安。王綱旣頹而復振哉。嗚呼。周自平王東遷。王室有事。則晉人平之。王室有亂。則晉人討之。蠻夷戎狄。不敢憑凌者。晉之力也。單劉克靖內難。合十八國之師。以聲楚納子朝之罪。天下知正統之有在者。單劉之功也。若使晉國久於覇。則秦楚可無虞矣。劉子久於世。則王室幾復興矣。故仲尼預歎晉國之微。而書劉卷之卒。後之諸葛武矦,郭忠武,岳武穆。卽其人也歟。〈已下春秋。〉
春秋書天王崩。王室亂。與經文他例絶異。綱目書漢宗室劉演及弟秀起兵舂陵。興復帝室。及承相亮出屯漢中。以圖中原。亦與綱目他例絶異。讀春秋綱目者。當深究其用意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