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婆羅岸全傳
◀上一回 第十四回 得嬌妻暢偕鸞鳳侶 進雙美大興溫柔鄉 下一回▶

  卻說英姐養息得漸就平復,心中想道:「男子家不成總是這樣物事麼?怎麼我初次兒,便撞著了這個魔頭哩。」正在胡思亂想,他娘蘭姐走來,告訴他周翠兒那裏,擇日下訂的話。這就是女大當嫁,天經地義的事。這英兒有什麼的說哩。且又聽得鳳官這小子是個唱的,必是個清俊的人兒了,心下倒也十分合意。話休絮煩,卻說蘭姐,自從那日夜裏,和鄒公子私下裏結了約。這兩日是有客來,不親自出來接待,就叫六兒、麗兒兩上應酬著門面。不在話下。

  又過了兩日,這日正是英兒下訂的日期。周翠兒自己坐了轎子,兩上婆子跟著,捧了四個紅包,一徑往范家走來。蘭姐出來,接了進去。各人賀了個喜,說些謙讓的話。將紅包送上,不過是些喜茶果品首飾簪環之類。蘭姐隨即喚婆子們收下。進去扶了英姐出來,見過翠兒。兩下裏行了禮坐下。六兒笑著道:「鳳官兒,今年也是十六歲。配了我家這個姐兒,真是一對兒了。」翠兒接著道:「論起我們那個兄弟來,和姐兒站在一堆兒,倒也還是個郎才女貌哩。」說著大家笑了一回,蘭姐喚婆子排了茶碟兒,眾人陪著吃了些茶食。接著排上飯來,翠兒不好推辭,只得略用了些,就要起身。

  蘭姐忙著料理些回盤的東西,收拾停當。翠兒道:「奶奶不用費這個心罷,倒叫我們不安的了。」蘭姐謙了一會子,翠兒道:「奶奶前兒曾說的,給了我家的兄弟,就不拘早晚,叫我們成就了,是沒得話說的。昨兒和鳳官兒商量著,若論年紀正是青春的時節。我們家也沒甚多人,即是奶奶這麼說時,倒是早點兒給他們做一處罷。」說著摸出個吉期的單兒來,道:「若蒙奶奶慨允了,這裏擇了個日子,下月正好大利。」蘭姐心裏,巴不得一下子發付了,就好料理著自己動身的,那裏還有不依的哩。聽了翠兒的話,忙來接過單子,道:「姐姐說了便是,我這裏沒有不允的。卻是甚期兒哩?」翠兒道:「上面寫得明白,是出了月第三日。」蘭姐道:「這麼是初三了。今兒是十六,相去只得十六七日。罷了,也還預備得來。只是沒甚的陪送。姐姐卻莫笑話哩。」翠兒道:「這是怎麼說起,奶奶到說這樣的話,我們有什麼來到奶奶哩。」說著作辭去了。

  這裏英兒也知道那周家要來娶他了。蘭姐不免想著發送英兒的物事,不時的備辦些。六兒、麗兒兩個背地裏議論道:「周家是那裏的造化,平白的一朵花兒纔放,就送了與他。怪不得急忙要了過去。不知奶奶是個什麼意兒?」麗兒道:「想是前兒遇了鄒爺,把他弄怕了,不敢留他了罷。」六兒道:「怕他了,為甚麼還要在自己房裏去哩?」麗兒道:「你可就沒遇他的事,說起來也是個奇文哩。」六兒道:「我正要問你,卻是甚麼貨兒,這麼利害呢?」麗兒笑的捂著嘴道:「告訴了你卻莫要慌,那裏尋個棒槌子、絲瓜去哩。」六兒道:「也虧你受用了。」麗兒道:「告訴你也不信,那日我並不曾沾了身哩。」六兒道:「這可就是謊了,你不近他,他怎麼就罷了麼?」麗兒道:「他原是纏住了不放的,我說明兒對奶奶說,叫姐兒知道了,他就慌的不敢近我了。後來我所以就沒講的。這卻不是奇文哩。你道他這物事,怎麼這樣壯大的。他說遇了什麼異人傳授他的。還說些話,叫他來配合英姐。又是什麼年二八,你說可是奇文麼?如今奶奶和鄒爺過了兩日,不知得了甚秘訣。想是兩意相投的光景。只怕明兒奶奶還從了他哩。」六兒聽了,卻也有些可疑。道:「若是這樣,我們就要散了。你明兒怎樣哩?」麗兒道:「散了時,我們可就到周家住去。」六兒道:「我也是這麼想著。」這裏兩個私議,不題。

  卻說英姐被鄒公子梳籠之後,外邊都知這范家新上來個小粉頭。有知道英姐的,都道:「那個小女兒,倒好個頭臉,如今也接客了。不數日,傳遍了這縣裏。有風流的子弟們,總想著和英兒親近。這日,有個縣裏的少爺,在外邊聽得,范家的英兒,年纔十六,新近上了頭。這少君悄悄的帶了個長隨,來到范家。莫麗兒出去接著,那少君坐下,略說了幾句話。長隨上來,向麗兒道:「你家有個英姐,喚他出來,少爺特為他來的。」麗兒聽說是縣裏少爺,不敢怠慢,忙進來告訴了蘭姐。

  當下蘭姐恐怕英兒不出去,惹出事來。只得來和英姐說知了。英兒心裏想道:「過周家去沒多時了,倘又被他弄得似前兒那場,怎麼樣哩?」就推辭不肯接見,蘭姐道:「這個人是縣裏的人,你不去時,帶累了我哩。說不的要出去的。好姐兒,莫要難我的心了。」麗兒在旁道:「姐兒放心去的,這一次不比前兒了。」蘭姐聽了這話,想起前兒的鄒公子,卻也是他不說,被英兒吃了個苦。今兒他又來說好看話兒了。纔要搶白他兩句,一想外面的客坐在那裏,不便閒話,就接著催英兒去。

  英兒勉強站了起身,歎了一口氣,重新理了衣裳。麗兒幫著整齊了頭面。婆子跟著,一齊出到外邊,見過客坐在下邊。麗兒笑著道:「這姐兒不慣見客,少爺莫怪他禮兒不週哩。」這少爺接著說了些趣話兒,看看已是赤烏西墜的時光。不消說蘭姐在裏邊,安排了酒席出來,麗兒和英兒陪了少爺吃了些酒。少爺道:「我們是不能過夜的,今兒留個相罷,過一日再來暢聚便了。說著站起來,麗兒叫婆子們,照著少爺和姐兒進房。這裏麗兒款了長隨,和他吃了一回酒。那長隨免不得和麗兒幹了一節事。

  卻說少爺和英兒進了房。英兒還是羞澀的,做不出來。少爺知他嬌嫩,拉到牀邊,替他解了小衣兒放倒。……少爺知道英兒情竇初開,不忍拂其美意。貼住他身子,停了一會兒,方纔撒手。英兒忙將布兒,自己抹了番,婆子舀進水來,兩個都洗淨了。坐下吃了杯茶兒起身。英兒送了出來,這里長隨丟了相銀,跟著去了。

  蘭姐出來,問了英兒,身上沒甚事,放下心去。大家安置英兒進得房來,吃了這一次甜頭,心下想道:「原來這件事,竟這麼有趣。俗語說的『頭難』兩字是不錯了。我過了那一個關兒,此後諒是不怕的了。怎樣能和方纔這個人兒睡一夜,也還可以徹徹的領略些好處。」自此時常想著這事。

  過了幾日,那周家送了些衣裳過來,又是許多的首飾。這算是行過個禮來。

  又過了幾日,這日正是初三日了。蘭姐早已安排些發送英兒,當下喚人送了過去。到下午的時節,翠兒坐了轎,來范家迎接英兒過去。另有一乘新紅的轎子,給英兒坐。這裏忙著替他上了頭,沐浴過了。翠兒看著坐下轎子,自己辭別蘭姐回去。隨後蘭姐也坐了轎,親自送英兒。到門,翠兒接著,一同扶了英兒進房,和鳳官在牀邊坐了一坐,然後設起席來。鳳官、英姐上邊坐了,蘭姐和翠兒兩旁陪著,吃了個合巹杯兒。翠兒又敬蘭姐一杯。這蘭姐起身回去,翠兒送了。進來安放鳳官和英兒,替他掩了門,叫他們就臥。鳳官自己去了外件的衣服,來替英兒解妝。英兒觀看鳳官,果然一個白面後生。眼留嬌態,口若施朱,真是不挽簪髻的處子一般,心下十分的愛戀。

  當下兩個上了牀,鳳官原是解事的小子,見了這樣如花似玉的女兒,雖是自己將來不能受用,且求眼下的樂趣。英兒也急欲試他本事,不用勉強自己歪了下去。鳳官替他去了¥子,自己也精著下截。燭光之下,一對嫩白的身子,疊起股來。那知這鳳官年未弱冠,那物事兒尚未長足。英兒已是經過兩番的,見他如此渺小,心下登時不快起來。鳳官纔要盡興,卻被英兒一動,歪了過去,那裏還能夠和他親熱。當下鳳官只得下了身來,分頭而臥。次日翠兒來到房中,見英兒神色不樂,自然是夜來不相得了。叫了鳳官,到自己房裏,問他端的。鳳官把夜來的事,述了一遍。翠兒聽了,存在心裏,也不言語。少頃,打發了兄弟,上范家的門去來拜見。蘭姐留著吃了晚酒。回家不題。

  卻說蘭姐發送了女兒出去,過了一日,就備了個席,請出麗兒、六兒來道:「姐姐們在這裏只是怠慢,今兒英兒已出了閣。我想這門戶兒也接濟不來,莫要誤了姐姐。這縣裏有名的門頭盡多,那裏不可出個色?終年在這裏埋沒著,叫我心裏也不安。今兒這杯酒兒,盡些坐主的心。明兒兩個姐姐便打算了,好別尋安身的去處。」麗兒道:「在這裏叫奶奶照應著,有什麼話說哩。既是奶奶怕煩了,我們自然別處去的。又做什麼拘這個禮哩。」大家說著,吃了些酒。當日門前清靜,兩個仍舊歸房,商量齊投翠兒那裏去。

  這裏蘭姐發付兩個粉頭,就喚了況家的進來,拿了一百二十兩銀子,出來給了他道:「這個算我贖身的罷,明兒等我去了,這屋子出了讓你,只是你自來沒個事業,靠我們撞兩個錢,就過了這些年來。此後也要自己想個出路,莫要把這銀子混花了,可不能夠再有了哩。你拿去罷,不要忘了我這話兒。」況家的聽了,不由的眼中流下淚來,道:「奶奶這樣疼顧我,叫我如何捨得散哩。沒奈何只得領著奶奶的罷了。只是奶奶這一去,我也不能久了。」蘭姐聽說,也不由的傷起心來,道:「這卻不是我樂意的,眼下又沒個一兒半女,將來下半世,叫怎麼個看的過,你只好好的過。我有好處時,少不得也時常喚人來照看你便了。」況家兒道:「若得奶奶這般用心,可知是我的造化了。」說著收了銀子出去。

  蘭姐進房,吩咐婆子道:「明兒替我暗暗的去鄒老爺那裏,告訴他:『姐兒昨兒已是過周家那邊去了,家裏兩個姑娘也打發他別處去。況家的給了他銀子,和他說明了,再沒話說。只候著老爺這裏的信,好過來的。』婆子一一的答應了。到了次日早晨,婆子不待蘭姐叫喚,就一徑尋到鄒府來。門上的問了他,何處來的?知道是院子裏的婆子,想是來尋主顧兒的。就道:「老爺昨兒不曾回來,不知今兒可見得著面哩。」婆子道:「老爺回時,費老爹的心,替我說一聲,是范家奶奶叫我來的,他就明白了。門上的答應著,婆子只得回來,通知了蘭姐。接著六兒和麗兒出來做別道:「我們今兒權且往周姐姐那裏去住著,又帶著看姐兒去。」蘭姐口裏雖是不說,心中卻也捨不得兩個散去。只是說過的話,不能又轉回來,只得讓她們去了。兩個於是坐了轎,到周家來。翠兒不知就裏,接了進來,只說蘭姐叫了來看英兒的。坐定了,六兒把蘭姐的話,細述了一遍。大家纔曉得,他和鄒爺得了意,起了個從良的念頭了。當下英姐也聽在心裏,道:「怪不得,慌忙來把我送出在這裏,原來是這個意兒。只是況家的現在活著,又怎麼發付他哩?」接著聽見,翠兒就留住兩個在家裏。想道:「這裏卻又熱鬧起來了。」

  到晚間悄悄的問麗兒,況家的做何安放?麗兒道:「聽說屋子明兒讓他住,給了他些銀子,叫他自己過去了。」英兒道:「卻是跟了什麼人去哩?」麗兒道:「說起真是一段奇事,你道跟的是誰?就是梳籠你的那人了。」英兒聽了想道:「那麼物事,怎樣就合上了卦的。」笑著道:「你前兒和那人過了一夜,到沒有動了心哩?」麗兒道:「叫你得知,我那時纔不急壞了哩!那裏受的,我就服了多少的下氣兒,他方離了身。我就替你捻著兩把兒汗的。那知竟是奶奶的對子,不知奶奶是什麼東西哩!」說著兩個笑了。

  麗兒接著道:「你鳳官兒可還好麼?」英兒把臉一轉道:「真是個人樣兒了,還不把我悶壞了哩。」麗兒道:「就是英姐兒莫忙著,周姐姐接了你過來,你道是給鳳官兒的麼?少不得叫你應酬些客的。那時好叫你取些樂,就也不枉了這青春的了。今兒我們在這裏,怕不比他一個人的時,多些子弟來往麼。」英兒道:「這次兒不要又像前兒那人的,來把蛋我們上了。」說著笑了。翠兒走來,見他們正談得入彀,就叫麗兒在這裏和英兒歇,自己和六兒兩個一房睡了。次日出了兩個房,讓六兒、麗兒住下。不知後事,且聽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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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清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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