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事記講義 (四庫全書本)/卷01
宋大事記講義 卷一 |
欽定四庫全書
宋大事記講義卷一
宋 吕中 撰
序論
治體論
古今論治者不過曰寛與嚴而已然寛非縱弛之謂也而世之尚寛者則流於縱弛嚴非慘刻之謂也而世之尚嚴者則流於慘刻反是則曰寛當施之所當寛之地嚴當施之所當嚴之人遂以為自古之所以得天下者曰民心也軍心也士大夫之心也是寛之所當施也自古之所以為天下患者曰外戚也宦官也藩鎮也權臣也是嚴之所當用也東周之寛能施於强暴之諸侯而不能及於匪風下泉之民秦人之嚴能施於閭左之戍卒而不能正鹿馬奸謟之軰宣帝之嚴能施於趙盖韓楊而不能施於許史之徒元帝之寛能用於𢎞恭石顯而不能用於堪猛望之之類是皆寛於其非所當寛而嚴於其非所當嚴也其説似矣而不知外戚宦官強臣藩鎮固當律之以嚴而軍民士大夫之心亦豈徒寛者所能係屬哉盖寛者仁意浃洽之謂嚴者紀綱整肅之謂仁意之與紀綱二者並行而不相離則不待立寛嚴之的而治體固已定矣聖人之治天下固以仁意為本而其施之於政則必有紀綱法制截然而不可犯然後吾之所謂仁意者得以隨事及人而無頺敝不舉之處人之䝉惠於我者亦得以廣博周遍而無間隔欺蔽之患此孟子言一天下之道在於不嗜殺人而至於言仁政則又曰徒善不足以為政其意正謂此也我朝治體之所以逺過漢唐者蓋其仁意常渾然於紀綱整肅之中而紀綱常粲然於仁意流行之地其待外戚也未嘗少恩然在内不得預政在外不得為真刺史則無吕霍上官之禍其於宦官也未嘗濫殺然内侍官不過留後雖有功不除宣徽則無易牙專恣之禍易置節度於杯酒宴笑之間而籍諸道之一兵一財無不歸於京師則無山東河北之憂置㕘貳以分中書之權而又置䑓諫以察政府之奸則無操懿莽温之變是其紀綱固嚴於其所當嚴之地矣然至於係屬軍民士大夫之心者亦未嘗無紀綱以行其仁意也一賦不妄加一役不妄興一刑不濫及一遇水旱或發倉廪或出内庫而不吝固所以結民心也然竊盗者有禁告訐者有禁豪猾者有禁其治民之紀綱為何如驍勇者升其籍有功者峻其爵老弱者亦處以剰員毎遇一郊降一赦則與之金帛而不吝固所以結軍心也然一汰而數萬人一戮而百餘卒士卒之犯將校者有禁將帥之尅士卒者有禁其御軍之紀綱為何如取士至於及累舉舉官至於及内親任子至於異姓拜近臣必擇良日退大臣則曰均勞逸固所以結士大夫之心也然禮部有覆試齋郎有定員百官非有勞不遷贓吏雖有赦不原其所以嚴士大夫之紀綱又何如我祖宗豈不知軍民士大夫之心乃吾國家之命脉不可一日失者而顧律之以紀綱之嚴何哉盖使盗賊殺傷之法不嚴則是仁於凶悍之徒而民之寃抑不得伸者不被其仁告訐豪横之法不嚴則是仁於奸宄之徒而民之資弱失職者不被其仁茶鹽𣙜酤之法不嚴則是仁於趨利之徒而民之終歲勤動者不被其仁是雖日下減租之詔月頒䘏刑之令無益也使階級賞罰之法不嚴則是仁於驕惰之卒而將校之用命有功者不被其仁揀汰蒐閲之法不嚴則是仁於羸弱之徒而兵之勇敢精鋭者不被其仁尅剝私役之法不嚴則是仁於奸貪之將而士卒之困悴無聊者不被其仁是雖日有賜月有給歲有賞無益也使學校貢舉之法不嚴則是仁於僥冒之徒而士之有行有藝者不被其仁銓選薦舉之法不嚴則是仁於膏粱之子弟而寒士之進身無路者不被其仁贓墨之法不嚴則是仁於貪汙之吏而人之苦於繁刑重賦者不被其仁是雖髙爵以誘之厚祿以餌之無益也無仁意則紀綱固無所本而立無紀綱則仁意無所輔而行今世之天下所以被其仁者少而不被其仁者多仁之所及者小而仁之所不及者大正以無紀綱以達其仁意而往往歸咎於仁之不足以為政祖宗立國之意有弊此正安石之徒所以得容其喙也世之論者曰我朝自建隆至於淳化至道之間則治體類於嚴自景德至於嘉祐治平之際則治體類於寛故熙寧專欲法太祖之嚴而深懲仁祖之寛豈知太祖之所謂嚴者紀綱整肅而仁意未嘗不流行於其間仁祖之所謂寛者仁意浹洽而紀綱亦未嘗有所更變特以國家承平百年之久則人情玩弛吏習因循其間紀綱固有廢而不舉之處譬之室焉嵗月既深旁風上雨則不能無一木之朽一牆之傾一瓦之毁為工師者不過杜其隙補其漏加葺治之功而已奈何熙寧大臣不以振起為心而以更變為心以少許之闕漏而乃併與四圍堂宇而撒之不惟壞祖宗之紀綱而忠厚立國之意併失之矣章子厚則因荆公之所未為者而為之蔡京則因子厚之所未甚者而甚之民其敵也士其讐也寛恩濫及於貂璫而峻法反加於善類髙俅童貫之徒妄加節鉞而元祐元符之黨不使容身於天地之間是其寛失之縱弛嚴失之慘刻而又顛倒錯謬施之於非所當施之地矣嘗因是而攷我朝立國之本末蓋自李文靖抑四方言利害之奏所以積而為慶厯嘉祐之緩勢自范文正天章閤一疏不盡行所以激而為熙寧之急政吾觀范文正之於慶厯亦猶王安石之於熙寧也十事之奏實慶厯三年九月也始於明黜陟終於重命令當時之言稍稍見用明黜陟之法則以十月壬戌行擇官長之法以癸未行均公田之法以十二月壬戌行貢舉之法以明年三月行减繇役之法以明年五月行其餘厚農桑覃恩信重命令皆悉用其説或著為令行之未及一年而陳執中之徒已不悦矣嗚呼使慶厯之法盡行則熙豐元祐之法不變使仲淹之言得用則安石之口可塞今仲淹之志不盡行於慶厯安石之學乃盡用於熙豐神宗鋭然有志不遇范仲淹而遇王安石世道升降之會治體得失之㡬於是乎决矣
制度論
先儒嘗謂漢大綱正唐萬目舉本朝大綱正萬目亦未盡舉夫綱舉則目張綱目不可分而為二固也而先儒之言云爾者蓋大綱者謂法之規模大意也萬目者謂法之條目纎然也漢法疎而易密則規模猶宏濶於唐唐法宻而易疎則其條目特詳宻於漢耳漢繼秦之後官秦官也兵秦兵也制度則曰襲秦禮儀則曰襲秦其法疎矣然官職大小之相維兵制内外之相制取民不及於農取士不以科目則其意猶宻也唐人六典以建官府衞以寓兵口分世業以授田租庸調以取民其法嚴矣然政事出於二三士卒疲於番上鬻賣不常而啟兼并之柄升降不實而啟兩税之法則其意何疎也我朝之法大綱之正既過於漢而萬目之舉反不及於唐何耶盖善革𡚁者非必盡變前人之法不過修舉其大綱而節目隨之不善革𡚁者必盡變古人之法往往纎悉於其小而濶畧於其大孔子論繼周百世之道不過因其所可因而損其太過益其不及者耳孟子論䘮祭井田之法亦不過言其大畧而為之節文耳世儒有志於復古者必欲採摭古制補綴經典一一與之牽合不知居今之世而欲盡行古之法不惟未見其利而先有煩擾之𡚁又事體重大决然難行故自其小不備卒以成大不備而已英雄之君出而建置一代之規模豈如陋儒拘士細碎之所為國初繼唐末五代之後此正制作之一機而我太祖剏法立制不務名而務實不變其法而變其意一轉移之間事體頓異矣三省為空官而平章分為三等唐之制也而我朝因之然中書取㫖門下審覆尚書奉行而職守交通無命令壅遏之患尚書侍郎有六部侍從則自禮而户自户而吏常調則自工而刑自刑而兵則資格素嚴而在位無速化之念進士為一等世賞雜流各為一等秘書監官也進士則遷太常䕃補則自郎中五遷而後至一前行郎中官也進士則遷太常少卿非進士則遷司農衞尉少卿流品有别而士大夫有激昻之心則官非唐之官我朝之官矣侍衞起於後唐而我朝因之殿前司起於周而我朝因之皇城司𧺫於梁而我朝因之然禁衛之軍統於武臣則不出於宦者之手諸道之兵籍於禁衞則不專於節度之權殿前為一司侍衞馬步各為一司則有南北相制之意京師之兵足以制諸道合諸侯之兵足以制京師則有内外相統之意兵權制於三衞本之樞府樞府有發兵之權而無握兵之重殿省有握兵之重而無發兵之權而又汰之使極少治之使極嚴教之使極精則兵非五代之兵我朝之兵矣衙前以主官物里正鄉書手戶長以督税耆長弓手壯丁以捕盗各以鄉戶等差充此亦因前代差役之法也然自建隆三年詔差役有不平者許民自相糾察則無不均之患太平興國四年分民户為九等上四等充役下五等免則無逃亡之患矣以鹽鐵戶部度支為三司使位同三樞目為計相此亦前代理財之法也然轉運財賦悉籍三司則在外無横歛内藏所儲總之三司則在内無横費而乾德又詔三司行移有不便漕臣得以上聞則彼此相臨内外相察無隐漏侵欺之𡚁矣國子監唐制也然屢親臨幸自賛孔顔以文臣知州以儒臣典獄命宰相以讀書而有崇儒重道之實矣貢舉亦唐制也然及第人不得於知舉稱門生選或不公加之覆試陶穀之子李昉之子吕䝉正之子皆不得與則有選賢舉能之實矣定刑部詳覆法而無五代濫殺之禍禁羡餘寛正稅而無五代横斂之禍禮止於竇儀之所定樂止於和峴之所造而文物略偹矣此其酌古今之宜㕘人情之公通世道之變雖曰因前代之法而㸃鐵為金化臭腐為新竒變枯骨為生意豈必盡復古制而後為一代之法哉然天下無百年不弊之法謀國者當因法以革弊不當因弊以立法熙豐大臣所謂不務革其𡚁而欲變其法者也觀其熙寧初年入對一疏而變法之規模盡見於此其論本朝不任信大臣不盡行古制親細務而循弊法用君子而㕘小人皆當時士大夫之所知而不敢言者而安石獨敢言之學校也貢舉也科名資歴也監司郡守也又皆慶厯大臣所嘗更變而不敢舉行者而安石獨敢行之農之貧兵之冗宗室之費上下俱以為困而未有策以處之者安石獨敢任之然其言法之弊則是而自為變法則非變常平之法而為青苖變差役之法而為僱役改發運之職而為均輸改茶鹽之法而為市易壞正兵而為保甲廢牧監而為保馬以條例司奪三司之權以新經字説變天下學校以經義詩賦變天下之貢舉設官則以冗增冗立法則以竒益竒夫以國初繼唐末五代之後而且不盡變其法熙寧繼嘉祐治平之後乃欲盡變其法何其思慮之不詳辨耶蓋我藝祖之法則修舉其大綱而濶略其節目者也安石之法則纎悉於節目而濶略其大綱者也至元祐時又欲盡變熙豐之法矣熙豐之法則在所當變而必欲盡變之則又過矣蓋熙豐之小人不可以不去而熙豐之法則不可以盡變去熙豐之小人不可以不急變熙豐之法則不可以太急青苖均輸之法可罷而僱役之所宜獨不可乎保馬户馬可罷而保甲之法則因其已成蠲其租復其役教閲於農隙以省養兵之費獨不可乎新經字説固可廢而罷詩賦取經義獨不可因之以崇經學乎至治之世不能無弊法至弊之法亦必有美意國初惟不盡變前代之法而惟變其意所以為一代慿藉扶持之地熙豐惟欲盡變祖宗之法元祐惟欲盡變熙豐之法所以激而為紹聖以後之紛紜安石不能原祖宗立國之初意而輕於變更章子厚蔡京諸人又不能原安石立法之意而托於紹述法愈更而愈下而中興以来學校貢舉大抵皆蔡京之法而差役僱役之並行經總制錢之立額又王安石諸人之所未為也故嘗謂我朝之法自建隆至治平其間雖有損益而其大意皆本於藝祖之公法變於熙寧而極於今日雖其間有更有革而其大意皆不能大異於安石之私世變之升降治道之盛衰人才之得失亦可以槩見矣
國勢論
國之修短當觀其治體治亂當觀其制度强弱當觀其國勢殷周治安皆千嵗而漢唐享國不及三四百年者治體之有純駁也漢四百年治多而亂少唐三百年亂多而治少者制度之有疎密也漢唐多内難而無外患本朝無内患而有外憂者國勢之有強弱也盖我朝有唐虞三代之治體制度而無漢唐之國勢自昔惟患人主之不講學也而我朝列聖則無一日而不學自昔惟患人主之不好言也而我朝臣子則無一人之不可諫自漢五日一朝長樂宫祖宗以来母后皆朝夕見則有事親之法漢朝女主臨朝姻黨專擅我朝髙曹向孟之賢皆為社稷計則有齊家之法母后之族不預政則有待外戚之法宫殿無華侈之飾則有尚儉之法宫中宴居冠服必以禮則有尚禮之法臣下有黜無誅則有寛仁之法此治體之所以多純而少駁制度之所以似疎而實宻盖其根本之地有可言者而國勢之所以不若漢唐者則有由矣盖我朝北不得幽冀則河北不可都西不得靈夏則闗中不可都不得已而都汴梁之地恃兵以為强通漕以為利此國勢之弱一也諸鎮皆束手請命歸老宿衞一兵之籍一財之源一地之守皆人主自為之郡縣太輕而委瑣不足恃兵財盡闗於上而遲重不易舉此國勢之弱二也以科舉程度而取士以銓選資格而任官將帥知畏法而已不敢法外以立功士大夫知守法而已不敢法外以薦士論安言計動引聖人羣疑滿腹衆難塞胷此古今儒者之所同病而以文墨為法以議論為政又本朝規模所獨病此國勢之弱三也故其始也雖足以戢天下之異志終也不足以弭外國嫚侮之驕心譬之長江大河無黿鼉蛟龍奮翅鼓鬛以激其衝突潰蕩之勢帖然安靜之久人亦得狎而玩之五尺之童且操舟其上矣然太祖規模宏逺謀慮周防雖都四平無險之地而欲都西京欲都長安置内庫以贖山後之地積縑帛以靖邊塞之烽其志未嘗㤀也雖收諸道藩鎮之權而久任邊將付以重柄以郭進守西山二十年而西戎不敢犯以董遵誨守北邊十餘年而北狄不敢侮又未嘗不重藩鎮也於文法之中未嘗抑天下之富商大賈於格律之外有以容天下之豪傑是蓋有以助我立國之勢轉移闔闢之機又非常法之所能擬議者自太祖以来外權愈困内法愈宻以陣法圖授諸將而邊庭亦如内地支郡各自達於京師而列郡無復重鎮加以河東之後王師已罷故雖以曹彬名將而亦不能收一戰之功自是而後偃兵息民天下稍知有太平之樂喜無事而畏生事求無過而不求有功而又文之以儒術輔之以正論人心日柔人氣日惰人才日弱舉為懦弛之行以相與奉繁宻之法故雖以景德親政之後天下以為美談而不能不納賂以為盟雖以仁宗慶厯之治至今景仰以為甚盛而不能不屈已以講好然景德之約盟非冦凖之志也契丹之增幣非富弼之志也元昊之增嵗賜亦非韓范之本心也觀冦凖數年後戎復生心之言至慶厯而始騐觀弼請河北琦請都洛陽仲淹請修京城之計至靖康而皆驗諸公方慨然為社稷逺慮更理弊政而不一二年間其身已不能安於朝廷之上矣嗚呼使雍熙無輕動之舉則中國有可畏之形而景德之師必不敢寇於河北使冦準得盡謀於景德則外國必有稱藩之禮尚敢議闗南之地乎使韓富范之計得盡行於慶厯則中國必無增幣之耻而宣和間必不召女真以雪憤矣至此而後知太祖之為慮其深且逺哉雖然慶厯以前此一時也熙寧以後又一時也慶厯以前在外之國勢似弱而在内之國勢實強熙寧以後在外之國勢似强而在内之國勢已弱盖安石不能改弱勢而為强勢乃欲因弱勢而為强勢觀其上書於嘉祐之末謂本朝不任人而任法是矣然安石之法其果與賢人君子共事乎謂今之教士大抵誦説課試是矣其新經字説其果能出於文墨之外乎其入對於熙寧之初謂本朝徇有司之細故而安石所為愈煩碎而不足言矣謂君子小人正論邪説之雜用而安石所為則純用小人邪説矣謂理財大抵無法而安石所理之財愈竭下以事上矣故凡青苖凡保甲凡兵財之政使本末俱弱而已方且外張國勢啟釁於交趾興兵於熙河拓境於海山竭中國有用之物以事空虛無用之地夫安石初意不過欲變法耳未敢言興利也迨青苖既行始興利矣然种諤綏州之議安石猶未主之也韓絳慶州之役安石猶以為未習邊事也迨熙寧四年以後始主王韶章子厚沈起之説矣安石變法之罪小而興利之罪大興利之情猶可恕而開邊之罪為可誅矣何者元豐小人不過圗祿位耳及其患失則兵困於靈武紹聖小人不過反元祐耳及其得志則兵興於隍鄯蔡京始謀亦不過鉗制上下耳及其求悦則薦童貫以帥西師王黼始謀又不過傾蔡京爾及其勢利相軋則必復燕薊以邀功名是皆安石有以啟之也吁靖邊塞之烽圖山後之郡此藝皇帝之宏規也而熙寧用之則踈取熙河横山剪西人手足此韓范之本謀也而元豐紹聖宣和用之則舛盖祖宗之國勢外形雖羸弱而元氣強壯於内則外邪有所不能動熙寧以後之國勢枝葉雖茂盛而本根槁瘁矣謀國者當以是㕘之或曰子之三篇皆不滿於熙寧毋乃已甚之論乎曰古今治亂之機皆决於君子小人之進退熙寧以前非盡無小人也然祖宗所培植之君子為甚多故維持治體遵守制度振起國勢自建隆一陽之復積而至於慶厯則為三陽之泰矣熙寧以後非盡無君子也然安石所教之小人方来而未艾故治體以壞制度以變國勢以衰自熙寧一隂之遇極而至於宣和則為三隂之否矣此愚因論本朝之事尤於君子小人進退之際而有感焉宋大事記講義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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