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齋後記
洪武二年春,濂以總修《元史》被召來京。然史事貴嚴,詔命禮部統之,設局分科,限絕外內,將以日視其成。當是時,尚書槁城崔公,恒往來乎局中,濂因稔知公之為人。公蓋名亮,字宗明,翼翼祗慎,遇事若臨深淵。方今皇上受天明命,撫有萬邦,日崇大禮,以修天神地祇人鬼之祀。凡牲醴之豐,祝號之雅,器幣之節,燔告之嚴,皆命公典之。公精白一心,上承休德,夙興夜寐,敬畏弗懈。君子以謂國家自建禮官,其蒞事儼恪,未有逾於公者。公猶以為未足,且以「寅」名齋,請濂記之。
夫寅者,敬之謂也。敬固無所不在,而驗之於祠饗為尤宜。方其齋明盛服,以交神明,靈飆回薄,如將見之。於斯時也,志定神一,曾有邪思之可幹者乎?苟以之奉親,以之事君,以之修身,以之治人,其心常弗變焉,其有不獲其道者乎?始之終之,何莫不由於敬也。能由於敬,則成己成物之功,其又有不致其極者乎!昔者舜命伯夷典三禮,其訓之有曰:「汝作秩宗,夙夜惟寅,直哉惟清。」說者謂即「敬以直內」之義也。今公所居尚書之官,古之秩宗也。所主天神地祇人鬼之祀,古之三禮也。其委任之重且專也蓋如此。然而皇上神聖,端居穆清,畏天勤民,無一息之或間,固已度絕於帝舜矣。公之精白一心,上承休德,其可不以伯夷自勖者乎?此公所以名齋以「寅」之意也。雖然,修德莫若敬。德日以崇,則位日以尊,理之常也。他日位於三孤,寅亮天地,以弼於一人,濂又烏能無望於公乎?公如有取於濂言,非惟無愧於茲軒,亦且有昭於名若字者矣。
華相先生既為公發明敬怠之說,殆無餘蘊,庸敢掇其緒餘以為後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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