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和尚壙銘
東湖僧覺岸,以戊午客辰陽,不得還。明年己未,徒某僮某,往火其骸,甕拾之歸,而瘞諸塔院。值予方出遊,其徒不知,來請銘。予悲其志,為壙銘,亦不納壙中,使後人知有岸從予遊也。誌之曰:
岸有術行,善取予,聞四方賢者樂就焉。又自目擇之,未嘗失。每出,必求予作書於其方之士。意不主是書也,第用是書往,或投書其人,不在;或見其人,未有情力——而岸自以其辨智行於其所客之地,誠詭交用,身所一過,皆成故人。書實無功焉,而歸則德予書也不已。
始為邑無經藏,憤自任,遍乞士大夫作疏出募。意不主疏也,而貸於人,而復貸人,而更營之,而又以能與人取之。雖事之涉傭販者,不難居其辱,以資其智,凡二年,乃奉南藏歸寺,予以是益才岸。
岸欲自建一閣,莊守藏經,為湖中妙勝。意愈不主募,歷辰、沅溪洞中采木,與苗人雜居。苗人愛其誠、樂其詭,爭為之用。岸載木抵辰市,三倍盡賣之,復往返溪洞如販狀,卒中疫,與其所俱二人死洞中,人皆不知。岸所以取予誠詭之道,皆以藏經閣故,而竟不成,客死菁莽間,未償責,有負人名,傷哉!予既與岸昵,而不為汲汲明其志,世安用與古文士處!銘曰:
足目皆飛,志氣不止。汝是沙門,人曰客死。何其謬哉?各觸悲喜。取或傷廉,與或傷惠,死或傷勇,思汝憒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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