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巍巖遺稿
卷之十
作者:李柬
1760年
卷十一

答成士孝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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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秋承誨。何日忘之。端愨之觀。安定之辭。耿耿心目。寤言勞結。玆於意外。伏奉手書。滚滚展讀。慰豁可知。矧審向來侍學萬安者。但縷縷見敎之際。假借過厚。謙挹過巽。此甚非區區所敢安者。固知君子見愛之深。不覺奬飾之至此。而何一向無斟酌也。朋友相與。貴於誠實。深望於此一切刊落。則區區不勝萬幸。日用爲學動靜省察之方。則卽此來敎。可見其周匝詳懇。無復餘工矣。末乃以對證加藥之意。反有望於無似者。則朱先生所謂某所欲請於左右。而怠緩不敏。反爲執事所先者。眞是準備語也。此何異借視於盲。愧懼之極。不知所以爲對也。然病常爲祟。固賢者所患。而志不率氣。則此殆有甚焉。前言成訓。夫孰非一言一藥。而其中纔昏汩。便自澄淸。纔差失。便自收拾。平平存在。默默加工。只此數句話。實於拙者家計死中求活絶處逢生之妙諦。而每苦擔不起打不過。雖費百塲慨念。亦何益於事哉。發之書疏。行亦自病其爲空言耳。水鍾聚會。深令人起意。叔道堅苦。誠不易得。而渠亦以痼疾不能極意硏鑽。是可歎也。柬老人恒病。菽水窘劣。終年懍撓。讀書無日。命也如何。別紙所詢。謹具鄙見。玆敢仰稟。理有未當。乞賜商敎也。相望落落。未易合席承警。臨書馳義。不禁悢悢。書何能盡。惟祝對時珍勵。時惠德音。以副區區之望。

答別紙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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扱深衣前襟於帶。則去冠不去帶明矣。今五服之人。並去冠帶如何。且雖服大帶。而不用絛帶耶。

扱上袵註。深衣。按變服旁通圖。此本十五升白布。深衣非平日吉服黑緣者。然則帶恐非白繒黑飾者。亦當是白布帶也。其不用采絛審矣。但去冠服一節。妻子婦妾外。惟爲本生親及爲祖爲妻則有矣。五服之人。豈盡去也。來敎云云。恐不無未盡詳者。如何如何。

人家成服。不免遷就至晏。服人在喪次者早起。各服其服。不必待在遠者如何。

有服之親。可及來會者早上。約與一齊成服似好。至或緩不及期。則又何一一等待他。此恐在臨時處之耳。

答范伯崇書。卒哭後。遇四時祭日。以衰服特祀几筵。觀此則三年內。行時祀於几筵。似有據。

范伯崇書。此已見問解第四冊第四十板杜氏所謂。此天子,諸侯之禮。不通於卿大夫云云者。恐當有商量。未知如何如何。

葉味道婦喪母卒哭而歸。朱子曰。衣服則不可不變。所謂衣服。便服耶。衰絰耶。無舅姑者。不變耶。練而歸。居處飮食。不可便同常時耶。

衣服之變。尤庵以爲只是不常着衰絰而已。且變服。似以舅姑在堂云者。來諭誠然。然則所天在夫。雖無舅姑。豈容不變。旣練後。居處飮食之節。則凡申心喪者。似未可有異同。如何如何。

答何叔京第一書是非可否。箚疑釋以求道而得者。爲是爲可。失者。爲非爲否。彼此先後。箚疑釋以彼此應天地。先後應古今。妄竊以爲是非可否。承上文先生之欲請於叔京。叔京之所望於先生。彼此先後。與怠緩不敏。反爲所先語相應。如何。

是非可否。箚疑所釋。恐無可疑。來諭先生之欲請於叔京。叔京之所望於先生。有甚是非可否歟。語勢文義。俱未見其如此。彼此先後。則箚疑所釋。竊所未諭。來敎云云。正符鄙見。未知箚疑凈本。已有所商量否。

東坡野花啼鳥之句。實非人臣所敢言。雖勘以逆律。恐無辭自明。而朱子只曰幸禍。何耶。

野花啼鳥之句。非人臣所敢言。來諭甚當。但朱子只以幸禍目之者。竊意軾之爲此詩也。非直喜其有君喪也。盖彼當路羣小斥逐渠輩者。勢須不免從此失意。則軾於此誠不覺失喜。率口而發。其天資之浮薄。心術之無狀。觀此一言。無復餘地矣。非幸禍之憸壬而何。雖然。若必執此直勘以逆律。則恐於先輩原情定罪之意。不能無失平耶。

答成士孝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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旣見之久。戀德日深。意外惠書。遠被窮山。連牋累牘。辭旨益厚。奉讀無斁。一感一愧。備審伊時。侍奉整暇。如親玩樂。慰喜可涯。柬奉老窮居。懍撓種種。時或隨分看讀。而頭緖不成。止作無常。古人所謂接湊浸灌。恐未應如是滅裂也。所遭恩命。尙此虛帶。陳章已久。未蒙回批。尤極窘憫。叔道中路適逢。迷奴傳送貴札。渠則直入內浦。至今聲信寂然。私家乏指。未暇伻探。殊極欝紆。不知渠所幹何事。如是經年奔走耶。所詢疑義。玆更還稟。商敎爲幸。

答別紙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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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冠服云云。叔道以爲朞服則無論尊卑。當通行。

同是朞也。而不無輕重於其中。故禮意然歟。叔道云云。未有經據。則恐難爲斷。如何如何。

范書云云

特祀几筵。此於古今典禮。俱無見焉。故朱子正欲略倣杜說而義起。盖先生之意。亦初非以杜說爲的據也。然後來家禮及通解等書。一無所論。且先生後沙溪。又集大成於禮學。而亦未甞有所論及。然則先生此書。恐未得爲定論耶。禮意精深。幸更博訪於知禮者。如何如何。

居處飮食云云。

申心喪。未可有異同。此固大綱說也。凡婦人居喪之節。不居廬。不寢苫。固已殺於丈夫。而至於事無專制之義。則與丈夫。又自別焉。則崔公之朞年別處。使夫人得以自盡。亦已善矣。如何如何。

答成士孝丙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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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觀兩度惠書。叔道一時傳致。拆而讀之。其喜可知。春夏以來。瞻詠勞結。不覺頓然失去。况縷縷滿幅。無非勤諄警切。接席承欵。何以踰此。弟病憂長時。歲侵又如此。雖終日兀然於簡編凡閣之中。而實與束書不讀者無異。其本原之惱撓。可知矣。深恐似此摧頹。無以仰承朋友相與之厚。奈何奈何。大學疑義。蒙此下詢。良感不外。玆以管見。逐條求敎。如其未當。不憚反覆。詳賜指誨也。應接自多撓撓。原幅若別紙。率不能致詳。殊訟不敏。何以則一處團聚。極意講𱐦。觀善麗澤之樂。不付空言而止耶。臨書馳義。不任冲悵。

答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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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禮智

雲峯所訓。滄農二公非之。是矣。而滄溪所自爲訓者。則又未見其的確矣。

氣質

或問雖不分屬。而朱子甞論溫公氣質。以知行分說已審。且栗谷先生於輯要。特詳其說。然則陳氏說。何可卒然漫之也。大抵氣是流行運用底物。質是承載持守底物。氣屬天屬知。質屬地屬行。其理誠有不可易者矣。滄溪正所以行通。所以知及。二五之神者爲之之說。都不可曉矣。

叔道以爲司徒之敎。如小學。典樂之敎。如大學。

叔道之說。出於胡氏統敎專敎之意歟。然當時敎之法未備。學之名未立。何必爲此牽强相準也。

規模之大。節目之詳。小注許氏二說。下段似勝。

年前與朋友講此。鄙見正主許氏下段說。而朋友或可或否。鄙見至今未有所進。可愧。

采而輯之。尤庵以爲親當作新。身當作心之類。

程子所次簡編。朱子更加釐正者。大矣。在先輩故。張而大之。在自家故。謙而略之。而其采輯之實。則何但親作新。身作心零零者而已哉。且其爲書放失。此一句。正論其大體之言也。豈容以一兩字謬誤而立文如是大凡也。尤庵先生說。則此未得見其文字矣。

補其闕略

或說似傷巧。承上章起下章之說。雖闕之可也。補亡章。其可略之乎。不可闕。不可略之大體。在此而不在彼矣。

陳氏六節之論。

來諭似然。然此等分段看了。殊沒緊關。如何如何。

黃氏曰。虛靈不昧。明也。具衆理應萬事。德也。竊謂虛靈不昧。專言明德。更下一以字。繫以具衆理應萬事。則所以言體用也。恐不可分而言之。

來諭恐當。

盧氏說。虛故具衆理。靈故應萬事。說得似好。

虛故靈故之說。愚未思其似好也。盧氏於虛靈二字。合下必兩下分說。正帶多少病痛矣。如何如何。

知止而后有定。章句,或問二說似不同。然其實無不同者。盖方寸之間。物理昭著。則其所之自有定向。栗谷所謂是非明白。向善而背惡者是也。

來諭已得

所處而安。安是就心上說耶。身上說耶。栗谷曰。正我權度。有以應事。或疑其侵過事至後境界。或疑其有先事期待之病。

安是就身上說。已有朱子說。正我權度者。正要應事也。先事期待之病。於此恐說不着矣。

事有終始。叔道曰。以知對得。則得爲重。故曰終始。

叔道說傷巧。此有何深義也。恐立文偶然爾。

作新民

或問。本釋書意而已。而章句則正釋傳文之意。一彼一此。元自不同。有何改定與否也。比例於上章以下。來諭。都沒緊要。古人所謂會疑會問者。恐不似此。如何如何。

前王不忘。小註金氏曰親其親者云云。

金說可疑。

自欺

章句所言。十分直截明白。無可疑者矣。農巖之意。畢竟亦主章句。而其所論情意之說。終涉支離不斷矣。如何如何。

如好好色。

采色之諭。語涉新奇。而終是沒情理無意味矣。

皆務决去。

爲善去惡。兩項事也。而自慊自欺。皆包兩項而言。此若不通兩句看。則皆字全無着落矣。

饒氏曰。忿者。怒之甚。懥者。怒之留。叔道以爲若如饒說。不待有所而已成病矣。

饒說之失。叔道之言。恐得。

一家仁讓

此段所諭。恐全未是。章句一言一句。已是十分周匝的確。無復餘蘊矣。章句之外。必欲似此添着言語。揷着意思。務爲苟艱理會者。不過長得支離失眞之徑路也。於實事何哉。

民不倍

不曰興慈而變文曰不倍者。必有情理而此未有端的見及。甞欲質之先覺而未暇矣。然無甚精義。

上章興仁讓。章句不爲註解。至此章始釋之。何也。

上章興仁讓之語。有甚難曉。必可注解之蘊意耶。此章老老等語。則必待注解而後。其義乃晰。故三言之中。特解首句。以例其餘耳。或說正沒意思。

有天下者能存此心

來諭。以得失爲心。恐未然。心是此書之綱領。而到此章。又專以是絜之。則此正以本領而言也。豈惟切切計較於得失之末而爲心哉。下文先愼乎德德字。正是此心也。鄙見如是。未知如何。

楚書咎犯二節

章句。不外本而內末之意。斷然明白。饒氏所謂惟善仁親。又起下文之說。此或於言句過接處。微瑣脉理。如是看見。未妨耶。而畢竟非傳文大指矣。

或問首章。義理。以格致言。事業。以齊治平言。遺却誠正修。叔道以爲義理。當通誠正修言。

義理。以知言。事業。以行言。察字措字。已分曉矣。叔道通誠正之言。未精。

淸濁美惡。以氣言。智愚賢不肖。以質言。文勢無可疑。滄溪曰。偏正通塞。以氣言。淸濁美惡。以質言。鄙意此皆以氣言。但以人物。則有偏正通塞。以賢愚。則有淸濁美惡。

來諭是矣。

此德之明。此心之靈。

此德之明。此心之靈。原說本無分而言者。又初無可疑者矣。來諭。只是心一句。正少一本字。若只言心。則善惡孰非心也。

極其體用之全。栗谷曰。明已。德體也。新民。德用也。農巖曰。體用。明德之體用。

農巖於此看得。似甚精確。栗谷先生言。則正欲更加商量。如何如何。

不待克之而自明。

來諭近是。然本文文義明甚。何必似此引他語旁照也。旁照若不十分襯切。則毫釐之間。失眞易矣。

內外昭融。意誠之效。表裏澄澈。心正之效。

內與裏。心也。外與表。身也。此不過重疊申言。以足其言語意味耶。誠意之效。正心之效。似未必如此分屬也。

事物之來云云。盖曰事物之來。應旣有失。且與俱往者。以其喜怒憂懼有動乎中故也。若曰應事有失。與物俱往之後。始有喜怒憂懼之動乎中云。則不成說話。

來諭誠然。

恕字之義。

先說恕己二字之元失義意而後。方說旣知其昏之爲病。而又以是推人之不成義理。其文義段落。自在分曉矣。來諭一抹說去云者。正未敢曉得。

答成士孝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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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服前上食

此本出五禮儀。而於古今典禮。皆無見文。又沙溪先生甞備論此一節而曰。當從禮經云爾。則其所商確去就也。似當爲定論矣。近日士友或有斷然行之者。而獨鄙意則竊所鄭重。凡係疑文闕義。非得不易之論。則何敢容易創新也。夫大變之初。節文雖未備。而至是靈座置矣。魂帛設矣。香爐合盞注酒果。具於卓上。而侍者又以朝夕設櫛頮。奉養之具。皆如平生。則死生之際。凡依神象生之大體。亦擧矣。顧上食非小節也。焚香斟酒。再拜哭奠。非微文也。而卒無明文的然可行之儀注。何耶。獨奉養二字。殊涉疑晦。士友之據爲明文者。亦只在此。而愚意則此終是疑文而非明文也。何者。盖以此二字。斷爲上食之明文。則其名言立文之序。何不以奉養先於櫛頮。如士喪記之文乎。士喪記則曰。燕養饋羞湯沐之饌。音選陳也。如他日云云。大抵燕養之具。擧饋羞湯沐。則更無餘事矣。而饋羞重於湯沐。則其言也有序。燕養包於二事。則其文也又備矣。今則何輕者先而重者後。一事擧而一事漏乎。且此段文字雖稍變。而其義則本士喪記也。儀禮則引於成服之後。而其文也詳。家禮則引於設魂帛後而其言也略。然則其引之早晩。說之詳略。無乃各有不易之精義。而此或有未暇深究者歟。如是思惟。雖未的見其精義所在。而所謂奉養二字。則畢竟是疑文而非明文也。所謂明文。則必曰朝哭而有儀注焉。曰朝奠而有儀注焉。曰食時上食。而又曰如朝奠儀。夫如是然後。乃可謂之明文也。上稽周公。本無經文。下據沙翁。又有定論。而先生之說。則其早晩詳略不齊如此矣。獨以無儀注之奉養二字。斷爲上食之明文。柬之愚。正不及此。俯詢之下。敢更商稟。乞須善思。詳賜指敎。朝夕奠並見五禮儀。

凡父母喪中。死者葬前用酒。代以玄酒與否。

備要。象生用素。義極精矣。若用酒。則何可謂素也。農巖無酒不成祭奠。無或有經據耶。然虞而神之之前。元非祭也。代以玄酒。雖似有情理。而終未敢知其必然。如何如何。

啓殯以下。皆用殷奠。

自啓殯設饌條。至虞祭具饌條。凡四處朝字。通作朔字。此近日士友之所發。而其義恐不易矣。

遣奠。

人家門闌卑狹。則不得已設於門外。勢也。爲其閙撓。預行於室中。無乃顚倒無據耶。閙撓之弊。亦勢所不免。而別無善處之道。惟相禮者得人。則差可從容耳。

練時衰裳。貧不能改備。則練之當於何時。

練之時。果苟簡。世人率於前一日夕哭後練之。此不得已而然矣。負版辟領。家禮去之。恐不無精義。未知如何如何。

練後朝夕拜揖。

尤庵之主退陶說。義理甚當。恐未可違也。拜與瞻禮。無甚間然。而平日唱喏。本亦作揖聲。則瞻禮尤似精審耶。然揖亦拜類。而是却有事也。農巖旣行之。而其說則自附於無事之問解。又何歟。有事無事。本尤庵答問中語。故云爾。

練後墓所朝夕哭

几筵朝夕哭。亦止於練。此乃聖人中制也。孝思過人。無一毫勉强。而聲淚俱發。則雖非中制。顧何時而不可哭也。如其未然。則聖人所不言之制。後生誠難爲定論。如何如何。

四月八日。亦爲俗節。行薦與否。

俗節一欵。家禮所載本欠詳備。而先儒補入。亦不齊整。區區於此。尋常疑晦矣。家禮。只擧淸明,寒食,重午,中元,重陽五節而止。雖以中國俗尙而言之。元夕伏臈。已不入矣。至丘氏。始以元夕,十月朔,臈日,除夕補入。而如踏靑流頭七夕三庚及下元等節。皆不擧矣。惟栗谷先生要訣。通取古今俗尙。幾於最備。而顧於家禮見文。寒食中元二者。反有闕焉。又何歟。四月八日。東俗以爲燈夕。燕飮亦盛。據此行薦。未爲不可。而但以退陶之所不許。栗谷之所不言。鄙家不曾見行。俯詢之下。誠未敢率易爲對矣。

臈日

臈日。平昔所聞。正如瑞膺。而未始致詳矣。今承盛諭。殊愧鹵莽。但置臈之法。正所未曉。只以澤堂說言之。上國與本國。所用各異。此何義歟。所謂東方本庫在未云者。尤所未曉。以五德庫藏言之。我國何甞用木德歟。以我國在東。東屬木。故以未爲庫。則此全不成術家法令。且今胡曆未攷。未知胡曆則用何日。而我國獨用未日歟。然則天下萬國。惟於此節。各用異日云歟。義意事例。都不曉得。未敢臆對。乞須更敎。

成服條。從母女緦。而舅之女則無之。

本文從母之子。舅之子。此兩子字。實皆兼子女而言也。其論從母兄弟處。則有姊妹字。論內兄弟處。則無姊妹字。哀若據此以疑之。則看得不免少疎。乞更檢攷也。舅之子女。儀禮。本緦也。何嘗無之。

答成士孝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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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臈兩度惠書。連續承拜於二月末三月中。雖恨中滯閱數月而始到。而入手驚感。開心慰沃。則眞不下接席承多少謦咳也。况別紙見敎。名理精博。反復論辨。辭意周匝。顧玆無似。何以得此於座下。疾病荼毒索然沉頓中。殊令人扶豎一分氣力。古人資警益之訓。眞不虛語也。第書後。歲月更改。祥,禫二事。次第奄過。伏惟外除。孝思去益亡極。奈何奈何。卽今春盡而夏生。不審侍下興寢何似。區區戀仰之私。有難以筆舌形喩。柬歲初被疾甚重。至今四朔。形骸堇存。而餘痛別證。種種相仍。目前雖或免死。而自分無復爲恒人矣。命也如之何。洛下不無便人。而大病以後。四末麻木。精力虛憊。捉管伸紙。作一寒暄。如營分外事功。一日二日。修復此晩。中心罪恨。如何可言。

答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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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服前上食。

家禮見文。雖未若士喪記之明白。而先生之引入於此也。謂必有精義好禮之家。依而行之。不害爲從厚之一說耶。然鄙見迷滯。容竢他日更稟。如何如何。來諭所引注疏。則未敢知其必然也。

俗節

主家禮而參以要訣。來諭恐當。十月朔除夕三庚下元。此遍擧中國所尙。而言之如此矣。未敢知其必盡用也。五德遞用。是天子事也。我國之問。無乃非會問耶。八日與臈。尤庵所行。如此則遵而行之。不爲無據矣。

父在母喪禫祀

尤庵先生之說。誠有不敢知者。然此决是未定之論也。其一家見行與否。亦未有所聞耳。

時祀哭泣父在母喪祥禫後。若行時祀。則哭泣否。

禮所未見。恐不敢哭爲宜矣。

妻祭時祀及墓祭告祝。

家禮,備要見文中。參酌措語。用之如何。商定一副文字。竊所不敢。

利成

以嫌名不告利成。義理恐未然。

練祥禫。夫爲妻設。非子爲母。

此一節。來諭可駭。二字已盡之矣。又何爲細推而有此大錯也。盛意只從主祭一條路。推之如此。然則凡斬齊練祥禫。適子外。衆子則元是不干事。元不練祥禫之人乎。恐無是理。如何如何。

虞祭哭拜

家禮本文。備要有所移動。未敢知其精義耳。

答成士孝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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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徒無祿。先師奄棄後學。山頹之慟。去益亡極。奈何奈何。文正老先生後。一脉淵源。綿綿於吾丈席。自此東魯。貿貿爲流俗之區。抱書窮廬。只蹙蹙而靡騁矣。昨冬今秋。兩度惠書。一倂承拜於玄友便中。原札辭意。旣一味鄭重。胎紙理義。又十分警醒。顧今士友中非執事。則孤哀何以得此。每奉盛翰。眞如飢渴之當菽水。充然灑然之味。不但心開眼明而已。所愧戀嚮期愛。非不積中。而一年一書。輒讓執事之先手。此不獨憂苦冗撓。實因循偸惰。幾占却七分。只這模脫。可了此中全局。奈何奈何。二書皆好音。而滿幅皆自勵勉人之辭。雖承於越月經年。而慰感可涯。今日是立春。窮陰之餘。陽德方昭。伏惟侍學並納洪休。孤哀不死。祥日此迫。痛毒之外。他何足諭。所詢諸條。此寧有定見也。臨書。撿出於高閣久束之中。草草回稟。鹵莽可知。失理之甚者。不憚更敎。則區區之幸也。撿人之分。常深於自撿。高明者或未之免。况凡下乎。不計人己之淺深。隨見奉質。在忠告之道猶不遠。則敢附斯義。聊欲求敎。每因俯詢。竊窺所學。則精詳懇惻。門戶甚正。而又關聚衆說。提挈脉理。縱橫穿透。去取參斷。手眼已高矣。獨於所說之辭。反復深玩。則覺少沉潛專確積累通貫之味。而或反有綽略掇拾應備取辦之意。此於高見。亦或有近似者否。又溫熟之力。未深於正文。而兜攬之工。頗闊於注疏。故看見界至。枝葉獨詳。而類於綱領。不能灑脫。此亦自反之深。抑不無加省之端耶。愛慕之素。不覺輸寫及此。而自顧倥倥。第不勝僭易之至。中庸不見不聞。隱也。體物如在。則亦費矣。此有何可疑信。如來諭則不見不聞之外。別有所以然者乎。只此一段。亦望更加沉潛也。

答論語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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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因於夏。注三綱五常。

宇宙之間。五典而已。絜其倫紀之大體曰三綱。據其不易之實理曰五常。馬氏論所因綱常二字。完粹精確。恐未可改評矣。來諭遺却五倫云云。似欠深味實見之功力。如何如何。

忠質文

天下之勢。自有此三者。矯弊之漸。亦自有此節次矣。來諭似不着之云。此竊所未諭。

使閔子爲費宰。輔氏小注。

未至於聖人。而欲早見豫待。則尠不失於轇轕紛沓。此人之通患。而今閔子雖未至聖人。而亦能自超於此。豈不賢乎。輔意本如此。而其命辭不能周匝。來諭疑之是矣。不獨此也。上面與人爲善一句。亦欠精。如何如何。

泰伯注剪商之志

淸明在躬。志氣如神。先知之審。向前承當。此恐太王之志事然也。來諭於此。獨能推見到底。可敬可敬。三淵說。雖欠深究。而於守經之義。則不害自爲一說。若丈巖說。則恐失之太疎。全沒思量。

三分天下。注范氏說其指微矣。

此段論辨。來諭盖亦詳密矣。但不曰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乎。常經通誼。俱是十分物。而泰伯,文王。則常經分數。勝似一分。太王,武王。則通誼分數。强似一分。夫子據實而兩以至德。稱之於泰伯文王。其指實微矣。晦翁所謂對武王誓師而言。對太王剪商而言者。盖亦直述夫子之旨耳。來諭文,武。恐未可異觀及易地皆然之言。可謂得其一而遺其一矣。如何如何。

法語能無從。注楊氏陳氏說。

庶幾改繹之望。猶在不達不受者。而終不改繹之慮。獨深於從且說者。其責之淺深。可見矣。陳意恐亦如此。而但語似未周。

以直報㤪。注與或問異同。

來諭所謂正義與推衍言之及不報分數占得廣之說。恐皆未精。農巖所謂集注近於一切不報之云。並亦未精。鄙意則正文報字。卽一章綱領。而着箇一直字。則報與不報之間。準則在是矣。集注所怨者下。愛憎之上。以或問當報則報。不當報則不報十字添入。則語意完足。無復疑晦而今不然。是爲可疑耳。

蘧伯玉。注出處合於聖人之道。

有道則仕。無道則卷而懷之。此可見合於聖人之道矣。跡近於文子之失討。事異於夫子之請討。其時事勢權力之外。義理權衡。容亦有不可以一槩論之者矣。今必欲究極而懸斷。則無乃爲不急耶。

祿去公室。注蘇氏說。

春秋之世。無道甚矣。禮樂征伐。自諸侯出。此通論之言也。魯以失政。此卽魯事而言也。蘇說本末。通脫自在。詞理無闕。集注取之。何獨大義而已乎。來諭必引專征伐之齊晉而實之。又譏陳氏從而爲說之失。此等苛評。無乃反見笑於前人耶。

答成士孝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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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歲春冬之首。連有惠書。至至月末。傳自天安。始得一並承拜。首尾一歲。動靜憂樂。槩見於斯矣。蘇喜慰感。如奉談晤。中間淹滯。亦何殊爲病也。所悚恨者。不論疾憂事勢。經年一札。通前後未甞自此而或先焉。每被一書。却覺此意闖發。殆於頸赤而旋復休歇。一味因循而止。此不幾於糞土之墻乎。不知賢者終何以振德之也。良罪良罪。旣冬暖而無雪。又風霾寒凚。泥殺一春。在今日卽非異候。而人之不病者亦鮮矣。不審比日。侍下德履何似。旣見未洽。間闊居然。踰一紀矣。同在旋磨。落落相望。寤言靜念。能不依依。兄苦美痾而韶華未暮矣。精芒之所蘊蓄。神采之所灌注。卽此紙面。依舊是燁然矣。顧此病劣。自省少日感慨之念。不至全泯。而獨其氣血偏虛。衰邁日甚。心力眼視四體之運。宛然是一癃老耳。昨秋大病後。轉覺一節層加。盖坐失血數朔。渾身萎黃。積久調治。所止者血病。而虛憊喘急。口淡諸證。逢春益甚。形勢乾涸。固無術可救。而直亦鼎器已敗。勢如走坂之丸。數年不見者。殆不省其爲舊日人物。浮世人事。正應似此而出塲耳。奈何奈何。別紙五行生行之序。盛諭恐得之。論語解揖讓二字。固統說。而實則意包言外也。若就本語字句而解之。則不如此諺釋。而將何以釋之耶。吾不與祭。諺解所句。恐未有誤。注說不得與下謂沒一祭字。乃欲以吾不與爲句。則不惟本語短澁不成文句。注說指意。亦何甞如此不活絡也。能以禮讓爲國乎何有。來諭要以上七字爲句。下二字又爲一句。此亦於鄙意未安。大凡聖賢之言。言語便順而字句適足。文理平鋪而意味浹洽。此不待裁剪結搆。如後世工於撰定而後然也。意其和順之發。自中音節。不期然而然矣。信如所諭。則其言語字句。已甚一冗一促。而文理意味。亦不免於嶢崎拙澁。况彼爲諺釋者。亦何甞全不料檢於注說而爲之也。天縱之將聖此一句。以今人言語律之。則將字疑若歇後。鄙所尋常未審於心者。而亦不敢如來諭直斷以不成語矣。如何如何。此亦頃年讀此書。於諺解句讀。不能無疑。從頭箚錄。未脫稿而滚入於休紙。至今失其所在。可恨。呻吟之暇。撥冗草此。以俟叔道之行。中心所積。何啻絜一漏萬也。惟祝對時增重。以副遠望。

答兪子恭肅基○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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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年一拜。殊甚草草。而威容德音。令人有不敢忘者。尋常馳義。靡日不發於心意言譚也。玆於意外。伏奉惠書。發函伸紙。詞理粲然。自惟孤陋何以得此於賢者。以審春和。侍學萬福。尤以慰聳。縷縷誨諭。誠荷愛與之深厚。而過猶不及之戒。尤爲至言也。敢不銘刻心腑。圖所以塡補將來乎。但知之未易眞。反之未易力。受用之實。分寸難彊。是爲眞憂患耳。假借奬飾。固古人誘掖之美意。而見今吾人所稱道。則何一向猥釀。不近情理耶。聞者誠無所增加於實事。而言者反不免靡曼於辭令。竊恐賢者此着。無乃猶屬英心雋氣未盡平實。不計人之堪與不堪。安與未安。而惟吾筆舌所到。極意而樂言之乎。古之君子。一言以爲知。一言以爲不知。切望賢者於此加省。則區區願安承敎於熏沐之末矣。如何如何。一念向道。磨滅不得之諭。此古人實志已立。無復退轉之界也。自我若存若亡。留落宛轉於進寸退尺之塗者。聞之極知所感勵振奮。其警於昏惰者大矣。至若難克易汙。不能自擇云者。則非省察之力。明善之實。未易及此。雖使先覺者言之。其門路工程。何以易此。恨不能接席承欵。以扣其眞勘契實操履者耳。所詢未發辨精微之論。此本發之太早。墜墮膠漆。出脫無期。自憫奈何。請益之道。固宜以全稿仰質。而來諭所謂如屋之言。不容不畏愼。故今未敢奉納。當俟早晩面講。未或不可耶。但旣辱俯詢。全沒仰對。亦涉未安。盖鄙見綱領。明德本體。則聖凡同得。而血氣淸濁。則聖凡異稟。明德。卽本心也天君也。血氣。卽充於百體者。所謂氣質也。天君主宰。則方寸虛明。而血氣退聽於百體。天君不宰。則血氣侵汩。而方寸旋失其本明。然則未發眞境。當論於本心湛一血氣退聽之時乎。抑當論於血氣侵汩本心昏蔽之時乎。鄙疑本末不出此數句。於此契則餘可盡契。而於此未契。則多言亦何益哉。乞須明者大故商量。因書回敎。則區區之幸也。柬純盜虛名。洊被誤恩。揆分循省。駴窘罔措。名勝之恥。古人至戒。而僥冒謬濫。孰甚於此。相去遠。未涯承誨。臨書馳神。不禁悢悢。惟祝對時珍勵。續惠䂓警。以副區區之望。

答兪子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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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下書。可勝感慰。縷縷見諭。殊非無似之所堪承當。而其眷顧收遇於熏沐之末者。則此古義也。友道也。辭理藹然。眞令人深歎而起敬也。柬秋初。賤婦被疾二日而不起。半生胖合。義固不輕。而室中老幼。俱失所養。種種酸苦。如何可言。坐此因循。得書半年。汔未修復。尊或聞此間聲息。而私自愧悚。則殆如疾病矣。別紙謹悉。所諭心與氣質之辨。綱領分曉。且所引章句云云。正符鄙見。殊幸殊幸。然此理。事體至大。精蘊無窮。要未可以觕心大膽。一口說破。可盡其趣。吾輩正須就此。益加涵養玩索。不限年數。期於實見可也。古人謂千秋在前。百世在後。此言大故有味。設令盡一世領諾吾說。殆未足爲定論。况多少士友各自有見。其說未易究竟。自家如有一豪未盡之見。則百世之後。安保其得之必在我。失之必在人哉。終亦自誣自誤而已。則此豈非大可寒心也哉。近日鄙見漸覺如此。亟欲終身讀書。不易其出。而苦患無日。用工力眞。不免飢人之談飽。奈何奈何。大全察識觀省。程,朱所言已發之際。觀而默識者。正要察識觀省。致其擴充止止之工也。若如來諭。只推原體認而止。則於實事有何交涉哉。其觀也歸於無用。則恐未得爲善觀矣。如何如何。虛生浪死之歎。垂警於昏惰者大矣。高明則年力方富。無乃發之太早耶。朱書其已出塲。而大全耶。節要耶。

答兪子恭丙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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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書送瑞膺許。則可以轉達座下。而自爾未遑。尋常愧悚。前月念間。叔道傳致手札。披慰感戢。如何可言。藏去卷裏。時出而讀之。開心揩眼。足當遠地言面。書後月已圓缺。不審比日侍學起居何似。仰傃仰傃。柬老人粗保。而幼少疾病長時。撓憫可喩。因循玩愒之諭。尊豈有是。其警於昏惰者大矣。但古人責志二字。已是準備之藥石。而此亦嘗稔誦其言矣。其與實事。不相撞着何哉。衆人之於大嗜欲所在。心心切實。念念痛着。行住坐卧。自不能忽忘。自不忍放下。此無他。心官眞有所之而然也。尋常以此點撿。不能無隨分感奮底意。而其知得眞見得實處。終不如嗜欲之親切。故可暫而不可恒。接續之力。無以打成一片。奈何奈何。竊觀前昔向善而無成者。亦多到此。類不免仰視參天關嶺。逡廵前却。卒未能奮然登進而止。此豈非尤可知戒者哉。憂患當面。因來諭不覺相感而發。而惟自出手眼的開實着。則初不在言語之末耳。如何如何。瑞膺除命。士林幸矣。晦甫之兼氣說道。不是言語之失。而其說在子長許。推見未妨耶。

與鄭叔道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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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稽顙再拜言。兄遭禍故。今已四閱月矣。耿耿憂戀。搭在心頭。何敢一日忘忽。而私家乏力。旣不能以一伻專候。只以草草慰狀。轉轉付瑞膺邊。厥後聲信閴然。方此寤言奉念。勞結日深。意外貴奚之赴定山者。阻雨歷入。雖未帶一字書信。而槩審其間襄禮已過。哀候亦支勝云。兄素淸羸善病。痛毒崩隕。積月窮屈之餘。能免特地柴頓。此實神勞愷悌朋友之大幸。而第念兄家事力。比甚不逮。猝當大事。凡在誠愼之道。果何以自致無憾否耶。自坐洊禍。百爾憾痛。癖聚肚裏。故一味奉想。節節到頭。殆令人驅遣不下矣。古之篤於孝者。或慮忘哀。廢書不看。此最無理。切乞收召精神。以書維心。以養血氣。以究大業。此君子致孝崇德之大端也。平日素定家計。宜不待人言。而區區者期仰之誠。臨紙不覺滚口而發。望須財幸。士孝安信。近何如。其居尙在郊外否。柬不死而已。惟節氣推遷。觸事感痛。奈何奈何。

與宋務觀有源○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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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稽顙再拜言。柬洊禍積歲蹟阻四方。顧於當世士林。雖熟講義問心聲往來。而無緣躬造請謁。以挹其餘輝矣。昨冬以來。猥以親議。因景仁甫。敬修契約於華盛之門。自惟單寒。百無可觀。何以得此於名德舊家。竊自愧幸。無以名言。第念罪喘方在憂服。子女婚嫁。甚非經禮。而顧親老且病。不得不以李繼善故事爲據。此中事情之緊急。有如此者矣。續聞尊宅。亦不無拘礙之端。荏苒遷就。已淹時月。窘憫切蹙。想彼此無異矣。方此紆鬱。日夕耿耿。玆承抵景友書。則裁度事宜。知有變通之意。何幸何幸。且詳盛諭。亦令罪喘。與共商確。顧極愚陋。雖不堪承。而惟當事審愼。虗以受人。其義之盛。何可再聞於今世也。彼中事勢。無由的聞。雖不敢究極思量。而大抵義理。無故而變。更固不可。有故而不爲變通。亦豈當然之理哉。古人所行。雖未遽參稽。而揆以事理。無可疑者。不審盛意以爲如何如何。吉期以開月十三涓定。玆用別幅書納。而第以憂故。事事拘掣。勢不得以古禮從事。此所謂本領已差。下梢無可齊整者。極令人愧恐。未面先書。殊乖常格。而旣修百年事契。情意已相照。則亦何可切切拘限。不爲之融通乎。惟賢者。善恕而敎之。則又區區之幸也。

與宋務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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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稽顙再拜言。文正老先生後。全閩遺緖。綿綿於勉翁矣。今我函丈。奄棄後學。自此東魯貿貿爲流俗之區。倀倀吾徒。將何所宗仰。抱書窮廬。只蹙蹙而靡騁矣。方欲以專价請敎。兼扣多少矣。一角盛緘。自泰老所忽被。滚滚奉讀。感慰可諭。恭審書時德履淸裕。尤仰尤仰。孤哀江上奔赴後。積病交㞃。加之老人以外感。踰月彌篤。苦歇無常。大小憂煎。如何可涯。柬於文正先生。實有秋陽江漢之思。至於三代下昭葛際遇。則心期又照映萬祀。而畢竟宵小搆禍。反以此出塲。千載之下。何獨志士而抆血哉。近得文集印本。從頭而讀之。元凶成案之外。或誣以侵詆坡山。或誚以背倍溪門。種種困殢。率出於一時庸人窶夫。不勝其喙喙爭鳴。不知先生於此輩。有何所負。而吹覔齽齘一至是哉。百千蚊蚋。不足加損毫毛。而其爲人心。則亦痛矣。奈何奈何。

與宋務觀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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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白。三陽已泰。餘寒尙峭。伏惟此時德履加護萬福。區區贊賀之外。戀遡不可名言。柬餘疚在中。又此逢新。一味頑忍。他何足道。歲末惠覆。縷縷數紙。無非德音。初無瞽說磯激於長者。則何以獲此。一悚一幸。第惟人之一心。是天地精英之會。其鑑本光明四達。其德本正直平實。學者於此。苟反本實體。家計完足。則其精光氣燄。自然宣著盛大。近則足以牖媍孺絶神姦。遠則可以通幽明類萬物。此鄒聖所謂先立其大者。晦翁所謂陽氣發處。金石亦透。斷以不疑鬼神避之者也。世間些子虗荒無稽不經之說。雖欲接湊於此。而實無門可闖。無路可穿。顧何足滓翳於淸明正大之域哉。然此苟非讀書多而閱理深。存養熟而體驗明。則亦難驟語於是矣。君子所以大居敬而貴窮理者。非謂是歟。來諭邵子云云。引喩少疎。不甚襯切。此老自來高明通脫。大占便宜底人。卽其不服深衣一着。已與程朱服先王底門戶自別。而第其所執。則盖本出於高明之過也。今老兄所處。則只怵於喪威。動於灾祥。下梢幾與衰俗不見正理者。同作波瀾。竊恐相反於高明之遠。而顧乃比而自喩。何耶。此若使建州人眞知泉州人物情。則其說又未知何如耳。奉呵奉呵。承與士友相聚講學。噫甚盛聞也。顧今爻象。此何等人世。惟杜門掃軌。得與同志。隨分講明。此佛氏所謂無上大歡喜事。而第慮畏約之甚。無或有鬼猜耶。未知二三君子爲誰。承諭馳義。欲聞其人耳。直方之敎。拜嘉感德。愧無以堪承矣。不學則已。學則捨此。宜無所措手。而自顧識趣養力。無一分近似於此者。直是十分感懼而已。奈何奈何。前去疑義。果經一覽否。而些少文句。亦何足指諭。惟其大致得失。痛賜鐫誨。則區區之幸也。

與宋務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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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賢之言。固精深矣。聖賢之道。固高遠矣。而此不過以大體言也。實則其辭本明白平實。其旨本眞切的確。其事在日用。其理具方寸。而其感通酬酢。體驗發明之言。先覺已行。寫在冊面。成訓定論。本末周匝。以聖凡同得之本心。求古今一致之事理。不讀則已。讀則寧有不契之理。不思則已。思則寧有不得之慮哉。潛心實體。業專且久。頭緖入手。名目瞭然。其精神之所蘊蓄。志意之所發揮。氣象心事之所關聚。積累孚契。參會貫通。則向所謂精深高遠之全體大段。宜亦昭綻活絡。初不外此明白平實眞切的確之中矣。此吾儒所謂學也。而人之聰明有長短。工力有健拙。故自見之言切確。承用之說拖帶。知此然後。可與講學矣。竊觀近日士友。聰明固下於古人。而工力又尠有自致者。其所謂學者。不過追逐師友。上上下下。傳習則唯諾而已。讀書則涉獵而已。論學則掇拾而已。故其所竭心力殫攷檢者。類不免拖泥帶水。說皮說膜。求其一分自見之言。盖已不可多得矣。庸非同病而相憐。反惕而深省者乎。今見李可久書。殊令人三復憮然。栗翁三層說。有謂讀書曉其名目者。是一層也。此友讀書。用許多年紀。猶於其名目者。有此聽瑩。何也。要之。本末依然。墮在膠漆盆中。而其尤無理而可駴憫者。謂以本然之性。在於人物未生之前此一句耳。愚於此。盖嘗辨論求益於士友者。已踰十數年餘。今覺支離。不欲更費辭說。竊請試以老兄之言。問於可久曰。天下未有未生底人物也。然則通聖凡。皆只氣質之性乎。且以其在氣而不得爲本然之性。則天亦氣也。將天與人物。都無本然之性乎。然則所謂本然之性者。果在何處乎。而設有在處生與未生。是古今之物也。一古一今。旣不干於人物。則夫所謂本然者有之。亦何用而論之。無乃不打緊乎。程朱論性。積至千萬言。其說固極浩穰。而審其條貫。則有論本然者。有論氣質者。不越此兩端而已。學者於此。若挈其要領。則以本然論本然。以氣質論氣質。雖終身說性。而庶幾無錯矣。今可久則所論方在五常。而所引都是氣質也。如是而欲無紕謬。得乎。且從頭到尾。旣一味愛說氣質。方自咬不斷勘不過。而中間忽又揷入天命之性。極本窮源等語。抑何謂歟。此語上面。旣再引程子。再引朱子。此四條也。其下面。又引孔子相近不移等性。此一條也。通前後凡五條。皆程朱氣質之性定論。則可久當初以氣質論五常。不過本見識之錯也。其言說則猶自爲類聚。而畢竟其四條之下。一條之上。乃又以極本窮源之語攙入。而後其言說。亦不成倫。類此殊非可異乎。又其引極本窮源一條。覺甚支離纏繳。旣曰極本窮源。而旋曰不離於氣。有所偏塞。旣曰本體非有欠。而旋曰雖無欠。不可謂全體。愚未知是說本然耶。抑說氣質耶。又其見處則端的。而說處獨如是。呑膠含漆。無出塲之期耶。元來極本窮源四字。士友亦或看不出正意。大抵造化氣也。所以造化理也。惟此一理字。卽本也源也。極之窮之。到理上更沒去處。斯非所謂築底處乎。彼造化則何嘗有斷際也。起滅天地。後天地未生時。卽前天地也。消息人物。後人物未生時。卽前人物也。其機密拶。終無可極可窮之時矣。若必要無造化不在氣之理而謂之極本窮源。則天下寧有是耶。古人立言。固亦截自一動靜一闔闢爲言。故有未生已生之說。而未生已生等字。若不活看。則其失宜有此脫空者矣。故要之簡省直截之言。惟單指二字。庶幾該盡極本窮源之旨也。栗翁謂兼指則爲氣質之性。單指則爲本然之性也。此非多少切確乎。先生嘗謂幸而生於朱子之後論學。庶幾不差。所謂程朱云云。必如先生之說。而後乃可不差耳。今不得其指謂。不辨其名目。而一任己意。驅率而馳驟之。豈程朱之云云也。其所引遂庵先生說。則此本先師答不佞壬辰書也。丙申夏。此與晦甫及二三士友。同謁於先師。則先師首言曰。我何嘗以子思所謂天命之性。作氣質之性乎。不佞進曰。先生之見。本不如此乎。先師曰。我言本不如此。而只被公擧輩流播。大爲崔同知邦彦,金子益之所駭笑。我甚寃苦矣。不佞曰。先生之見。果本如此。則承學誠爲萬幸。但先生壬辰書。則以天命之性。作孔子所謂相近之性。上知下愚不移之性。相近之性。不移之性。是本然之性耶。抑氣質之性耶。以論語本章程朱注。則分明以爲氣質之性。又天命之性。則朱子以爲極本窮源。通天下一性。此將奈何。先生默然良久。不佞又進曰。子思天命之性。若作氣質之性。則舜,跖同爲率性底人矣。是然乎。又朱子所謂若兼氣言則已說率性之道。不去云者。將何以區處乎。先生之見。信如今日之敎。則壬辰書中此一句。亟改而後。可示來與後矣。先師乃笑曰。元來性命之理。我何曾知得。近被士友提問。强與之酬答矣。更思不但此一句也。凡係論性文字。幷欲全串而刪沒之耳。不佞又進曰。天命之性一句。從上聖賢未嘗折作兩頭。而今自先生爲始。以上頭爲未生前純善之物。以下頭爲已生後善惡不齊之物。此小子不能無語氷之惑矣。然此則義理也。積久論執。今不敢更爲請敎。只敢問中庸開卷第一行凡三句。其文理語法。同乎異乎。若以爲異。則小子不敢知。若以爲同。則先生旣以其第一句頭尾。判然作二物矣。其第二句頭尾率性與道。第三句頭尾修道與敎。又當各爲一事乎。先師沉思良久曰。公擧從前輒覔不可答底話頭爲問。今此話頭。我亦不能答矣。因大笑。座中士友同進者五人。及洛人。則魚聖時有成,徐汝思宗伋,西北人則林勃,金鳳瑞諸友。亦共笑而罷矣。惜乎。以退陶純深之學。於理氣之源。終未了一大公案。以先師宏傑之識。又於性命之實。竟未承百世定論。此豈非命也耶。未發之見。則可久與德昭。眞所謂魯衛之政也。已往所辨。殆同磨驢之舊迹。故玆不敢復有云云。蒙示此說。而老兄無一言及其得失。意或有未盡勘破者。故輒爲此縷縷。此紙豈可煩於人也。鄙五常辨中。理氣終歸二物之病。的在何語何句云耶。從後扣問於可久回示。則此敢不反思而改圖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