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傳紀事本末 (四庫全書本)/全覽1

左傳紀事本末 全覽1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史部三
  左傳紀事本末目録   紀事本末類
  周
  卷一
  王朝交魯
  卷二
  桓王伐鄭
  卷三
  王臣之事王朝交列國 定靈婚齊附 諸侯朝王併附
  卷四
  王室庶孽之禍
  魯
  卷五
  隠公嗣國桓公篡弑附
  卷六
  魯與列國通好宋衞 共姬之節附
  卷七
  文姜之亂莊公忘仇附
  卷八
  列卿嗣世孟孫 叔孫 季孫臧孫 子叔氏
  卷九
  三桓弱公室
  卷十
  魯陪臣交叛南蒯 陽虎侯犯 公孫宿

  魯與邾莒搆怨魯伐滅小國小國來伐亦附
  卷十二
  小國交魯戎狄兵好俱附
  卷十三
  郊祀雩祭旱而不雩見災異 視朔附
  卷十四
  城築蒐狩
  卷十五
  孔子仕魯仲由 冉求端木賜 髙柴
  齊
  卷十六
  齊滅紀
  卷十七
  齊襄公之弑
  卷十八
  齊桓公之伯
  卷十九
  齊五公子爭立
  卷二十
  靈景經畧小國晏子相齊附
  卷二十一
  崔慶之亂
  卷二十二
  陳氏傾齊
  晉
  卷二十三
  曲沃併晉
  卷二十四
  晉滅虞虢驪姬之亂惠懐之立
  卷二十五
  晉文公之伯襄公繼伯附
  卷二十六
  晉楚爭伯靈公至厲公楚莊王圖伯附
  卷二十七
  晉景楚共爭伯厲公鄢陵之戰附
  卷二十八
  秦晉交兵
  卷二十九
  晉悼公復伯
  卷三十
  晉楚弭兵
  卷三十一
  晉卿族廢興
  卷三十二
  晉并戎狄長狄附
  卷三十三
  晉失諸侯
  宋
  卷三十四
  宋殤閔昭公之弑
  卷三十五
  宋襄公圖伯
  卷三十六
  宋公族廢興魚石之亂 子罕之賢 華向之亂樂大心辰地之 亂桓魋之 亂大
  尹之 亂内附景公滅

  衞
  卷三十七
  衞州吁宣姜之亂懿公亡國 文公定狄難附
  卷三十八
  𡩋武子弭晉難
  卷三十九
  孫甯廢立
  卷四十
  衞靈公之立瞶輒父子爭國 齊豹之亂 南子之寵附
  鄭
  卷四十一
  鄭莊强國克段 入許諸公子爭國附
  卷四十二
  鄭穆公之立靈公僖公之弑附
  卷四十三
  鄭滅許
  卷四十四
  子産相鄭西宫純門之難諸臣興廢附
  楚
  卷四十五
  楚伐滅小國成王之弑附
  卷四十六
  楚諸令尹代政武王以後靈王以前
  卷四十七
  楚靈王之亂滅陳蔡 平王得國俱附

  昭惠復興楚國白公之亂惠王滅陳附
  吳
  卷四十九
  吳通上國季札讓國附
  卷五十
  闔閭入郢
  卷五十一
  勾踐滅吳
  秦
  卷五十二
  穆公伯西戎
  列國
  卷五十三
  春秋災異
  等謹案左傳紀事本末五十三卷
  國朝髙士奇撰士奇字澹人錢塘人居平湖以諸生授詹事府主簿改翰林侍讀厯官詹事歸里即家拜禮部侍郎諡文恪此書仿宋袁樞通鑑紀事本末之例排纂左傳所載列國事蹟分門件繫以便觀覽其例有曰補逸則雜採諸子史傳與左氏相表裏者曰考異則與左氏異詞可備叅訂者曰辨誤則糾其傳聞失實蹖駁不倫者曰攷証則取有依据可為典要者又時附以已見謂之發明凡周四卷魯十一卷齊七卷晉十一卷宋三卷衛四卷鄭四卷楚四卷吳三卷秦一卷列國一卷目各如其卷之數自宋以來學者以左傳敘事隔涉年月不得其統往往為之詮次類編其見於史志者有楊均葉清臣宋敏修黄潁周武仲勾龍傳桂績吕祖謙陳持章沖徐得之孫調楊泰之毛友徐安道孫范等諸家今其書多亡佚不傳中如吕祖謙之左傳類編雖尚散見永樂大典中而簡略失次且多脱闕未為善本惟章沖左氏事類始末全書尚存其體亦頗與士奇所撰相近蓋士奇未見沖書故復為之然沖書以十二公為紀此則以國為紀義例略殊又沖書門目太傷繁碎且於左氏原文頗多裁損至有裂句摘字聨合而成者士奇則大事必書而略於其細眉目朗晰尋文易知雖其詳備不及沖書而部居州次端緒可尋於讀盲史者亦未嘗無所助也乾隆四十三年六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凡例
  一左氏之書雖傳春秋實兼綜列國之史茲用宋袁樞紀事本末例凡列國大事各從其類不以時序而以國序
  一首王室尊周也次魯重宗國也春秋之所託也次齊晉崇霸綂也次宋衞鄭三國皆為與國其事多且春秋中之樞紐也次楚次吳越其國大其事繁後之者黜其僭也次秦志其代周且惡之也陳蔡曹許諸小國散見於諸大國之中微而畧之也晉楚之爭霸俱詳晉事中晉為主楚為客也
  一是書凡左氏傳文罕有所遺或有一傳而闗涉數事者其文不得不重見則隨其事之所主為文之詳畧
  一三代秦漢之書經史諸子雜出繁多其與左氏相表裏者皆博取而附載之謂之補逸其與左氏異同迥别者並存其説以備參伍謂之攷異其有蹖駁不倫傳聞失實者為釐辨之謂之辨誤其有證據明白可為典要者别而誌之謂之攷證參以管見聊附臆説謂之發明云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一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王朝交魯
  隠公元年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緩且子氏未薨故名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踰月外姻至贈死不及尸弔生不及哀豫凶事非禮也 十二月祭伯來非王命也 三年春王三月壬戌平王崩赴以庚戌故書之秋武氏子來求賻王未葬也 六年冬京師來告饑公為之請糴於宋衞齊鄭禮也 七年初戎朝於周發幣於公卿凡伯弗賔冬王使凡伯來聘還戎伐之於楚丘以歸
  補逸九年天王使南季來聘有經無傳
  榖梁傳曰聘諸侯非正也
  桓公四年夏周宰渠伯糾來聘父在故名 五年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仍叔之子弱也
  攷異榖梁傳曰任叔之子者録父以使子也
  八年冬祭公來遂逆王后於紀禮也 九年春紀季姜歸於京師凡諸侯之女行唯王后書 十五年春天王使家父來求車非禮也諸侯不貢車服天子不私求財莊公元年秋築王姬之館于外為外禮也
  補逸莊公元年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有經無傳
  榖梁傳曰錫命非正也生不服死追錫之不正甚矣
  三年夏五月葬桓王緩也
  攷異榖梁傳曰改葬也
  十一年冬齊侯來逆共姬
  發明按魯主王姬之嫁舊矣故桓公之娶王姬亦逆于魯葢魯為王室懿親也
  補逸二十三年祭叔來聘有經無傳
  榖梁傳曰天子之内臣也不正其外交故不與使也
  僖公三十年冬王使周公閲來聘饗有昌歜白黒形鹽辭曰國君文足昭也武可畏也則有備物之饗以象其德薦五味羞嘉榖鹽虎形以獻其功吾何以堪之 東門襄仲將聘于周遂初聘于晉 文公元年春王使内史叔服來㑹葬 夏四月丁巳葬僖公 王使毛伯衞來錫公命叔孫得臣如周拜 五年春王使榮叔來含且賵召昭公來㑹葬禮也 八年秋襄王崩 冬穆伯如周弔喪 九年春毛伯衞來求金非禮也不書王命未葬也 二月莊叔如周葬襄王 十年秋七月及蘇子盟于女栗頃王立故也 宣公九年春王使來徴聘夏孟獻子聘于周王以為有禮厚賄之 十年秋劉康公來報聘
  補逸國語定王八年使劉康公聘于魯發幣于大夫季文子孟獻子皆儉叔孫宣子東門子家皆侈歸王問魯大夫孰賢對曰季孟其長處魯乎叔孫東門其亡乎若家不亡身必不免王曰何故對曰臣聞之為臣必臣為君必君寛肅宣惠君也敬恪恭儉臣也寛所以保本也肅所以濟時也宣所以教施也惠所以和民也本有保則必固時動而濟則無敗功教施而宣則徧惠以和民則阜若本固而功成施徧而民阜乃可以長保民矣其何事不徹敬所以承命也恪所以守業也恭所以給事也儉所以足用也以敬承命則不違以恪守業則不懈以恭給事則寛于死以儉足用則逺于憂若承命不違守業不懈寛于死而逺于憂則可以上下無隙矣其何任不堪上任事而徹下能堪其任所以為令聞長世也今夫二子者儉其能足用矣用足則族可以庇二子者侈侈則不恤匱匱而不恤憂必及之若是則必廣其身且夫人臣而侈國家弗堪亡之道也王曰幾何對曰東門之位不若叔孫而泰侈焉不可以事二君叔孫之位不若季孟而亦泰侈焉不可以事三君若皆早世猶可若登年以載其毒必亡十六年魯宣公卒赴者未及東門氏來告亂子家奔齊簡王十一年魯叔孫宣伯亦奔齊
  成公五年十一月己酉定王崩 八年秋七月召桓公來賜公命 襄公二十八年冬十一月癸巳天王崩未來赴亦未書禮也 十二月王人來告喪問崩日以甲寅告故書之以徴過也
  補逸定公十四年天王使石尚來歸脤有經無傳
  榖梁傳脤者何也俎實也祭肉也生曰脤熟曰膰其辭石尚士也何以知其士也天子之大夫不名石尚欲書春秋諫曰久矣周之不行禮于魯也請行脤貴復正也
  哀公十九年冬叔青如京師敬王崩故也
  士竒曰昔周公夾輔兩朝有大勲勞于王室伯禽封魯土田附庸倍敦諸姬號稱望國王后王女之歸皆得主之是周之最親莫如魯而魯所宜翼戴者莫如周也十二公歴年二百四十而王朝交魯書來聘者七錫命者三歸脤者一賵喪者四金車赴告之役不與焉亦綦勤矣乃述職之紀終春秋世僅僖再朝王所成一如京師又因伐秦而往非真有就日之誠者其執禮殷勤曽不及事齊晉之萬一何其慢也夫時至戰國權詐相髙君臣名分之際等弁髦矣乃齊威一朝周而天下翕然賢之幾于復伯况春秋時共主悉臣之義猶在人心也使魯能總帥諸姬勤修聘覲之禮天下其孰敢不謹臣節而王室不重于九鼎哉春秋紀王禮之隆所以深著魯侯之慢也雖然魯固有罪而王亦未為得也夫刑賞者王者馭天下之大柄賞僭而人不服猶刑濫而人不懼也周自平王之東予奪廢置天下所共聽覩而所首加恩者乃一文手之仲子與弑逆之桓公至不朝者貶爵削地之罰不加而生則崇其號没猶顯其稱其他辱臨魯庭者非私交之朋比則取求之無厭也來而不往安知魯之不有以窺其間而愈以長驕益惰哉使當時能正仲子之名問寪氏之故則三綱九法名義昭然魯且震懼之不暇不待徴聘而春秋冠帶相望于周京矣故曰魯固有罪而周亦未為得也載攷十二公自隠及僖周魯之往來猶數文宣以後乃益寥寥葢其時三家漸强專制魯國彼不知有公安知有王修聘于王室者愈罕而王禮亦因之以倦焉上下之交于是息矣









  左傳紀事本末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桓王伐鄭
  隠公三年鄭武公莊公為平王卿士王貳于虢鄭伯怨王王曰無之故周鄭交質王子狐為質于鄭鄭公子忽為質于周王崩周人將畀虢公政四月鄭祭足帥師取温之麥秋又取成周之禾周鄭交惡君子曰信不由中質無益也明恕而行要之以禮雖無有質誰能間之茍有明信澗谿沼沚之毛蘋蘩蕰藻之菜筐筥錡釡之器潢汙行潦之水可薦于鬼神可羞于王公而况君子結二國之信行之以禮又焉用質風有采蘩采蘋雅有行葦泂酌昭忠信也 六年鄭伯如周始朝桓王也王不禮焉周桓公言于王曰我周之東遷晉鄭焉依善鄭以勸來者猶懼不蔇况不禮焉鄭不來矣 八年夏虢公忌父始作卿士于周 八月丙戌鄭伯以齊人朝王禮也 十一年王取鄔劉蒍邘之田于鄭而與鄭人蘇忿生之田温原絺樊隰郕攅茅向盟州陘隤懐君子是以知桓王之失鄭也恕而行之德之則也禮之經也已弗能有而以與人人之不至不亦宜乎 桓公五年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秋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王為中軍虢公林父將右軍蔡人衞人屬焉周公黒肩將左軍陳人屬焉鄭子元請為左拒以當蔡人衞人為右拒以當陳人曰陳亂民莫有鬭心若先犯之必奔王卒顧之必亂蔡衞不枝固將先奔既而萃于王卒可以集事從之曼伯為右拒祭仲足為左拒原繁髙渠彌以中軍奉公為魚麗之陳先偏後伍伍承彌縫戰于繻葛命二拒曰旝動而鼓蔡衞陳皆奔王卒亂鄭師合以攻之王卒大敗祝耼射王中肩王亦能軍祝耼請從之公曰君子不欲多上人况敢陵天子乎茍自救也社稷無隕多矣夜鄭伯使祭足勞王且問左右 七年夏盟向求成于鄭既而背之秋鄭人齊人衞人伐盟向王遷盟向之民于郟
  士竒曰鄭桓公死驪山之亂其子武公及武公之子莊公相繼為王朝卿士國于虢鄶之間無逺天室周之東遷固嘗依之其地親而功大誠難遽冺平王暱于虢公欲授之政周人不能裁以大義卒踐其言此交惡之所由始也夫臣子之于君父信而見疑忠而被疎則益負罪引慝積其忠誠以冀一旦之悔悟而已乃上下相要愛子出質君臣之分等于敵國左氏直稱周鄭葢深疾鄭伯之不臣也及虢公柄用祭仲悍然稱麥禾之戈目中尚有天子耶春秋世諸侯放恣而用兵王室者自鄭莊始滅理犯分甘舉父祖之勤勞而盡棄之悖已甚矣桓王繼立銜麥禾之怨來朝不答固失不念舊惡之義與善鄭以勸來者之權取鄔劉蒍邘之田而償以所必不得桓王所以處鄭者誠不能無過乃鄭遂鞅鞅廢述職之禮曽不思要言質子取麥取禾敢施之天子不顧其難堪王禮少不愜意而以無禮報之臣誼之謂何至天子總帥六師問罪境上不歸死司寇頓首伏辜遽興師而與之抗逞子元之狡謀縱祝耼之狂矢向使王不能軍此際寧有天日耶至請從而不許托不敢陵天子之名夜使祭足勞王且問左右飾殷勤曲謹之節而其玩弄王室如股掌情罪益彰矣當日者以天子之兵加以四國雲附之旅豈不能覆一鄭乃徒敗軍奔王威幾頓葢虢為王所暱其奔也力不贍也非有貳心于鄭也若陳蔡衞則實無鬭志望旗而靡疑有同類之懼焉唐世諸藩鎮合兵討賊往往徘徊觀望不欲盡力意亦如此故繻葛之敗蔡衞陳亦不為無罪也胡文定嘉其從王未之察耳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王臣之事王朝交列國 定靈婚齊附 諸侯朝王併附
  隠公七年初戎朝於周發幣於公卿凡伯弗賔冬王使凡伯來聘還戎伐之於楚丘以歸 莊公二十九年樊皮叛王 三十年春王命虢公討樊皮夏四月丙辰虢公入樊執樊仲皮歸於京師 僖公十年春狄滅温蘇子無信也蘇子叛王即狄又不能於狄狄人伐之王不救故滅蘇子奔衞 文公三年夏四月乙亥王叔文公卒來赴弔如同盟禮也
  辨誤榖梁傳曰叔服也按王子虎與叔服自是二人榖梁誤
  十四年春頃王崩周公閲與王孫蘇爭政故不赴凡崩薨不赴則不書禍福不告亦不書懲不敬也 周公將與王孫蘇訟于晉王叛王孫蘇而使尹氏與耼啟訟周公于晉趙宣子平王室而復之 十七年秋周甘歜敗戎于邥垂乗其飲酒也 宣公六年夏定王使子服求后于齊冬召桓公逆王后于齊 十五年王孫蘇與召氏毛氏爭政使王子捷殺召戴公及毛伯衞卒立召襄十六年夏成周宣榭火人火之也凡火人火曰火天
  火曰災 為毛召之難故王室復亂王孫蘇奔晉晉人復之 冬晉侯使士㑹平王室定王享之原襄公相禮殽烝武子私問其故王聞之召武子曰季氏而弗聞乎王享有體薦宴有折俎公當享卿當宴王室之禮也武子歸而講求典禮以修晉國之法
  補逸國語晉侯使隨㑹聘于周定王享之殽烝原公相禮范子私于原公曰吾聞王室之禮無毁折今此何禮也王見其語也召原公而問之原公以告王召士季曰子弗聞乎郊禘之事則有全烝王公立飫則有房烝親戚宴饗則有殽烝今女非它也而叔父使士季實來修舊德以奬王室唯是先王之宴禮欲以貽女余一人敢設飫禘焉忠非親禮而干舊職以亂前好且唯夫戎翟則有體薦夫戎翟冒没輕儳貪而不讓其血氣不治若禽獸焉其適來班貢不俟馨香嘉味故坐諸門外而使舌人體委與之女今我王室之一二兄弟以時相見將和協典禮以示民訓則無亦擇其柔嘉選其馨香潔其酒醴品其百籩修其簠簋奉其犧象出其尊彞陳其鼎豆靜其巾羃敬其祓除體解節折而共飲食之於是乎有折俎加豆酬幣宴貨以示容合好胡有子然其效戎翟也夫王公諸侯之有飫也將以講事成章建大德昭大物也故立成禮烝而已飫以顯物宴以食好嵗飫不倦時宴不淫月㑹旬修日完不忘服物昭庸采飾顯明文章比象周旋序順容貌有崇威儀有則五味實氣五色精心五聲昭德五義紀宜飲食可享和同可觀財用可嘉則順而建德古之善禮者將焉用全烝武子遂不敢對而退歸乃講聚三代之典禮於是乎修執秩以為晉法
  成公元年春晉侯使瑕嘉平戎于王單襄公如晉拜成劉康公徼戎將遂伐之叔服曰背盟而欺大國此必敗背盟不祥欺大國不義神人弗助將何以勝不聽遂伐茅戎三月癸未敗績于徐吾氏 秋王人來告敗 十一年周公楚惡惠襄之偪也且與伯輿爭政不勝怒而出及陽樊王使劉子復之盟于鄄而入三日復出奔晉十二年春王使以周公之難來告書曰周公出奔晉
  凡自周無出周公自出故也 十三年春三月公如京師宣伯欲賜請先使王以行人之禮禮焉孟獻子從王以為介而重賄之公及諸侯朝王遂從劉康公成肅公㑹晉侯伐秦成子受脤于社不敬劉子曰吾聞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以定命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是故君子勤禮小人盡力勤禮莫如致敬盡力莫如敦篤敬在養神篤在守業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今成子惰棄其命矣其不反乎 夏成肅公卒于瑕 襄公五年王使王叔陳生愬戎于晉晉人執之士魴如京師言王叔之貳于戎也 十年王叔陳生與伯輿爭政王右伯輿王叔陳生怒而出奔及河王復之殺史狡以説焉不入遂處之晉侯使士匄平王室王叔與伯輿訟焉王叔之宰與伯輿之大夫瑕禽坐獄于王庭士匄聽之王叔之宰曰篳門閨竇之人而皆陵其上其難為上矣瑕禽曰昔平王東遷吾七姓從王牲用備具王賴之而賜之騂旄之盟曰世世無失職若篳門閨竇其能來東底乎且王何賴焉今自王叔之相也政以賄成而刑放于寵官之師旅不勝其富吾能無篳門閨竇乎唯大國圖之下而無直則何謂正矣范宣子曰天子所右寡君亦右之所左亦左之使王叔氏與伯輿合要王叔氏不能舉其契王叔奔晉不書不告也單靖公為卿士以相王室 十二年靈王求后于齊齊侯問對于晏桓子桓子對曰先王之禮辭有之天子求后于諸侯諸侯對曰夫婦所生若而人妾婦之子若而人無女而有姊妹及姑姊妹則曰先守某公之遺女若而人齊侯許昏王使隂里結之 十四年王使劉定公賜齊侯命曰昔伯舅大公右我先王股肱周室師保萬民世胙大師以表東海王室之不壊繄伯舅是賴今余命女環茲率舅氏之典纂乃祖考無忝乃舊敬之哉無廢朕命 十五年官師從單靖公逆王后于齊卿不行非禮也 三十年初王儋季卒其子括將見王而歎單公子愆期為靈王御士過諸廷聞其歎而言曰烏乎必有此夫人以告王且曰必殺之不慼而願大視躁而足髙心在他矣不殺必害王曰童子何知及靈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弗知戊子儋括圍蒍逐成愆成愆奔平畤五月癸巳尹言多劉毅單蔑甘過鞏成殺佞夫括瑕廖奔晉書曰天王殺其弟佞夫罪在王也 昭公七年單獻公棄親用羇冬十月辛酉襄頃之族殺獻公而立成公 九年周甘人與晉閻嘉爭閻田晉梁丙張趯率隂戎伐潁王使詹桓伯辭于晉曰我自夏以后稷魏駘芮岐畢吾西土也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東土也巴濮楚鄧吾南土也肅慎燕亳吾北土也吾何邇封之有文武成康之建母弟以蕃屏周亦其廢隊是為豈如弁髦而因以敝之先王居檮杌于四裔以禦螭魅故允姓之姦居于𤓰州伯父惠公歸自秦而誘以來使偪我諸姬入我郊甸則戎焉取之戎有中國誰之咎也后稷封殖天下今戎制之不亦難乎伯父圖之我在伯父猶衣服之有冠冕木水之有本原民人之有謀主也伯父若裂冠毁冕拔本塞原專棄謀主雖戎狄其何有余一人叔向謂宣子曰文之伯也豈能改物翼戴天子而加之以共自文以來世有衰德而暴滅宗周以宣示其侈諸侯之貳不亦宜乎且王辭直子其圖之宣子説王有姻喪使趙成如周弔且致閻田與襚反潁俘王亦使賔滑執甘大夫襄以説于晉晉人禮而歸之 十一年單子㑹韓宣子于戚視下言徐叔向曰單子其將死乎朝有著定㑹有表衣有襘帶有結㑹朝之言必聞于表著之位所以昭事序也視不過結襘之中所以道容貌也言以命之容貌以明之失則有闕今單子為王官伯而命事于㑹視不登帶言不過步貌不道容而言不昭矣不道不共不昭不從無守氣矣 十二月單成公卒 十二年周原伯絞虐其輿臣使曹逃冬十月壬申朔原輿人逐絞而立公子跪尋絞奔郊甘簡公無子立其弟過過將去成景之族成景之族賂劉獻公丙申殺甘悼公而立成公之孫鰌丁酉殺獻大子之傅庾皮之子過殺瑕辛于市及宫嬖綽王孫没劉州鳩隂忌老陽子 十八年春王二月乙卯周毛得殺毛伯過而代之萇𢎞曰毛得必亡是昆吾稔之日也侈故之以而毛得以濟侈于王都不亡何待 定公元年周鞏簡公棄其子弟而好逺人 二年夏四月辛酉鞏氏之羣子弟賊簡公士竒曰人臣之于國家無委脱之事而亦無偏據之權虛公以奉國和衷以取濟則庶績咸熈而天下享無事之福周之興也周召同心而治其再振也共和相倚而亦治其東也鄭虢爭政而王室遂微自是以後覆轍相尋未有不由于大臣之水火而國勢亦隨之者也夫權者天下之大柄也偏據則必爭爭則交傷而兩敗凶于而家害于而國歴有顯徴就使其未至于甚害而以有用之精神不為國家建功樹策徒擲之蜩螗門户中甚可惜也樊皮蘇子之叛逆自取滅亡無論矣頃王方經大故而周公閲與王孫蘇者乃以爭政不行告赴之禮知有勢利而不知有大義周室幾何而不陵夷耶王黨周公而叛王孫蘇至使尹耼訟周公于晉趙簡子平王室而復之進退不能自操而仰重于霸國王靈替矣其後王孫蘇又與召氏毛氏爭政而殺召公毛伯王室復亂士㑹平之周公又與伯輿爭政怒而出王使盟之卒奔晉而不復也迨王叔陳生又與伯輿爭政王心直伯輿而不能斷至煩霸國之老坐獄于王庭而後定之則當時王臣之營私植黨莫有奉公憂國者其為衰削之由于此可見而王之贅疣亦可知矣王叔陳生之貳心于狄也不獨與伯輿忿爭為可罪也儋括之欲立王子佞夫佞夫不知而劉單諸人輒殺之是失刑也原伯絞以虐被逐甘過以欲去成景之族反為所害而原甘之族微也毛得殺毛伯過而代之其汰已甚也鞏簡公之棄子弟而用逺人與單獻公之棄親用羇其失一也而一死子弟之手一死襄頃之族何其無所忌也成子之受脤不敬與單子之視下言徐皆衰氣也劉康公知民之所由生詹桓伯伸爭田之辨愆期察詹括之歎萇𢎞識毛得之亡葢亦王臣之矯矯者而究無裨于禍敗豈所謂大厦非一木之支者耶若夫凡伯之見辱于楚丘王師之敗北于徐吾雖有邥垂之勝未足為榮晉先平戎于王而以閻田之故又率隂戎以伐潁不義甚矣吁平桓以下王室蠢蠢威福下移相傾相軋棼若亂絲而不可理也是誰之過歟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王室庶孽之禍
  桓公十八年秋周公欲弑莊王而立王子克辛伯告王遂與王殺周公黒肩王子克奔燕初子儀有寵於桓王桓王屬諸周公辛伯諫曰並后匹嫡兩政耦國亂之本也周公弗從故及以上子克之亂 莊公十六年初晉武公伐夷執夷詭諸蒍國請而免之既而弗報故子國作亂謂晉人曰與我伐夷而取其地遂以晉師伐夷殺夷詭諸周公忌父出奔虢惠王既立而後復之 十九年初王姚嬖于莊王生子頽子頺有寵蒍國為之師及惠王即位取蒍國之圃以為囿邊伯之宫近於王宫王取之王奪子禽祝跪與詹父田而收膳夫之秩故蒍國邊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作亂因蘇氏 秋五大夫奉子頽以伐王不克出奔温蘇子奉子頽以奔衞衞師燕師伐周冬立子頽 二十年春鄭伯和王室不克執燕仲父夏鄭伯遂以王歸王處于櫟秋王及鄭伯入于鄔遂入成周取其寶器而還冬王子頽享五大夫樂及徧舞鄭伯聞之見虢叔曰寡人聞之哀樂失時殃咎必至今王子頽歌舞不倦樂禍也夫司寇行戮君為之不舉而况敢樂禍乎奸王之位禍孰大焉臨禍忘憂憂必及之盍納王乎虢公曰寡人之願也 二十一年春胥命于弭夏同伐王城鄭伯將王自圉門入虢叔自北門入殺王子頽及五大夫鄭伯享王于闕西辟樂備王與之武公之畧自虎牢以東原伯曰鄭伯效尤其亦將有咎五月鄭厲公卒 王巡虢守虢公為王宫于玤王與之酒泉鄭伯之享王也王以后之鞶鑑予之虢公請器王予之爵鄭伯由是始惡於王冬王歸自虢 二十七年十月王使召伯廖賜齊侯命且請伐衞以其立子頺也 二十八年春齊侯伐衞戰敗衞師數之以王命取賂而還僖公十年春狄滅温蘇子無信也蘇子叛王即狄又不能於狄狄人伐之王不救故滅蘇子奔衞以上子頺之亂 莊公十八年虢公晉侯鄭伯使原莊公逆王后于陳陳媯歸于京師實惠后 僖公七年閏月惠王崩襄王惡大叔帶之難懼不立不發喪而告難于齊 八年春盟于洮謀王室也 襄王定位而后發喪 冬王人來告喪難故也是以緩 十一年夏楊拒泉臯伊雒之戎同伐京師入王城焚東門王子帶召之也秦晉伐戎以救周秋晉侯平戎于王 十二年王以戎難故討王子帶秋王子帶奔齊 冬齊侯使管夷吾平戎于王使隰朋平戎于晉王以上卿之禮饗管仲管仲辭曰臣賤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國髙在若節春秋來承王命何以禮焉陪臣敢辭王曰舅氏余嘉乃勲應乃懿德謂督不忘往踐乃職無逆朕命管仲受下卿之禮而還君子曰管氏之世祀也宜哉讓不忘其上詩曰愷悌君子神所勞矣十三年春齊侯使仲孫湫聘于周且言王子帶事畢
  不與王言歸復命曰未可王怒未怠其十年乎不十年王弗召也 秋為戎難故諸侯戍周齊仲孫湫致之十六年王以戎難告于齊齊徴諸侯而戍周 二十年滑人叛鄭而服於衞夏鄭公子士洩堵寇帥師入滑二十二年富辰言於王曰請召大叔詩曰協比其鄰昏姻孔云吾兄弟之不協焉能怨諸侯之不睦王説王子帶自齊復歸于京師王召之也 二十四年鄭之入滑也滑人聽命師還又即衞鄭公子士洩堵俞彌帥師伐滑王使伯服游孫伯如鄭請滑鄭伯怨惠王之入而不與厲公爵也又怨襄王之與衞滑也故不聽王命而執二子王怒將以狄伐鄭富辰諫曰不可臣聞之大上以德撫民其次親親以相及也昔周公弔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蕃屏周管蔡郕霍魯衞毛耼郜雍曹滕畢原酆郇文之昭也邘晉應韓武之穆也凡蔣邢茅胙祭周公之𦙍也召穆公思周德之不類故糾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詩曰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䦧于牆外禦其侮如是則兄弟雖有小忿不廢懿親今天子不忍小忿以棄鄭親其若之何庸勲親親暱近尊賢德之大者也即聾從昧與頑用嚚姦之大者也棄德崇姦禍之大者也鄭有平惠之勲又有厲宣之親棄嬖寵而用三良於諸姬為近四德具矣耳不聽五聲之和為聾目不别五色之章為昧心不則德義之經為頑口不道忠信之言為嚚狄皆則之四姦具矣周之有懿德也猶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懐柔天下也猶懼有外侮扞禦侮者莫如親親故以親屏周召穆公亦云今周德既衰於是乎又渝周召以從諸姦無乃不可乎民未忘禍王又興之其若文武何王弗聽使頽叔桃子出狄師 夏狄伐鄭取櫟王德狄人將以其女為后富辰諫曰不可臣聞之曰報者倦矣施者未厭狄固貪惏王又啟之女德無極婦怨無終狄必為患王又弗聽初甘昭公有寵於惠后惠后將立之未及而卒昭公奔齊王復之又通於隗氏王替隗氏頽叔桃子曰我實使狄狄其怨我遂奉大叔以狄師攻王王御士將禦之王曰先后其謂我何寧使諸侯圖之王遂出及坎欿國人納之秋頽叔桃子奉大叔以狄師伐周大敗周師獲周公忌父原伯毛伯富辰王出適鄭處於汜大叔以隗氏居於温
  補逸國語王黜翟后翟人來誅殺譚伯富辰曰昔吾驟諫王王弗從以及此難若我不出王其以我為懟乎乃以其屬死之初惠后欲立王子帶故以其黨啟翟人翟人遂入周王乃出居於鄭晉文公納之
  冬王使來告難曰不榖不德得罪于母弟之寵子帶鄙在鄭地汜敢告叔父臧文仲對曰天子䝉塵于外敢不奔問官守王使簡師父告于晉使左鄢父告于秦天子無出書曰天王出居于鄭辟母弟之難也天子凶服降名禮也鄭伯與孔將鉏石甲父侯宣多省視官具于汜而後聽其私政禮也 二十五年秦伯師于河上將納王狐偃言於晉侯曰求諸侯莫如勤王 晉侯辭秦師而下三月甲辰次于陽樊右師圍温左師逆王 夏四月丁巳王入于王城取大叔于温殺之于隰城戊午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請隧弗許曰王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惡也與之陽樊温原攅茅之田晉於是始啟南陽以上子帶之亂
  補逸國語靈王二十二年穀洛鬬將毁王宫王欲壅之大子晉諫曰不可晉聞古之長民者不墮山不崇藪不防川不竇澤夫山土之聚也藪物之歸也川氣之導也澤水之鍾也夫天地成而聚於髙歸物於下疏為川谷以導其氣陂唐汚庳以鍾其美是故聚不阤崩而物有所歸氣不沈滯而亦不散越是以民生有財用而死有所葬然則無夭昏札瘥之憂而無饑寒乏匱之患故上下能相固以待不虞古之聖王唯此之慎昔共工棄此道也虞於湛樂淫失其身欲壅防百川墮髙堙庫以害天下皇天弗福庶民弗助禍亂並興共工用滅其在有虞有崈伯鯀播其淫心稱遂共工之過堯用殛之於羽山其後伯禹念前之非度釐改制量象物天地比類百則儀之於民而度之於羣生共之從孫四岳佐之髙髙下下疏川導滯鍾水豐物封崇九山決汨九川陂障九澤豐殖九藪汩越九原宅居九隩合通四海故天無伏隂地無散陽水無沈氣火無災燀神無閒行民無淫心時無逆數物無害生帥象禹之功度之於軌儀莫非嘉績克厭帝心皇天嘉之胙以天下賜姓曰姒氏曰有夏謂其能以嘉祉殷富生物也胙四岳國命為侯伯賜姓曰姜氏曰有吕謂其能為禹股肱心膂以養物豐民人也此一王四伯豈繄多寵皆亡王之後唯能釐舉嘉義以有𦙍在下守祀不替其典有夏雖衰杞鄫猶在申吕雖衰齊許猶在唯有嘉功以命姓受祀迄於天下及其失之也必有慆淫之心間之故亡其氏姓踣弊不振絶後無主堙替𨽻圉夫亡者豈繄無寵皆黄炎之後也唯不帥天地之度不順四時之序不度民神之義不儀生物之則以殄滅無𦙍至于今不祀及其得之也必有忠信之心間之度於天地而順於時動和於民神而儀於物則故髙朗令終顯融昭明命姓受氏而附之以令名若啟先王之遺訓省其典圖刑法而觀其廢興者皆可知也其興者必有夏吕之功焉其廢者必有共鯀之敗焉今吾執政無乃實有所避而滑夫二川之神使至于爭明以妨王宫王而飾之無乃不可乎人有言曰無過亂人之門又曰佐雝者嘗焉佐鬭者傷焉又曰禍不好不能為禍詩曰四牡騤騤旟旐有翩亂生不夷靡國不泯又曰民之貪亂寧為荼毒夫見亂而不惕所殘必多其飾彌章民有怨亂猶不可遏而况神乎王將防鬭川以飾宫是飾亂而佐鬭也其無乃章禍且遇傷乎自我先王厲宣幽平而貪天禍至於今未弭我又章之懼長及子孫王室其愈卑乎其若之何自后稷以來寧亂及文武成康而僅克安民自后稷之始基靖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八王而康克安之其難也如是厲始革典十四王矣基德十五而始平基禍十五其不濟乎吾朝夕儆懼曰其何德之修而少光王室以逆天休王又章輔禍亂將何以堪之王無亦鑒於黎苗之王下及夏商之季上不象天而下不儀地中不和民而方不順時不共神祇而蔑棄五則是以人夷其宗廟而火焚其彞器子孫為𨽻下夷於民而亦未觀夫前哲令德之則則此五者而受天之豐福饗民之勲力子孫豐厚令聞不忘是皆天子之所知也天所崇之子孫或在畎畆由欲亂民也畎畆之人或在社稷由欲靖民也無有異焉詩云殷鑒不逺近在夏后之世將焉用飾宫以徼亂也度之天神則非祥也比之地物則非義也類之民則則非仁也方之時動則非順也咨之前訓則非正也觀之詩書與民之憲言皆亡王之為也上下儀之無所比度王其圖之夫事大不從象小不從文上非天刑下非地德中非民則方非時動而作之者必不節矣作又不節害之道也王卒壅之及景王多寵人亂於是乎始生景王崩王室大亂及定王王室遂卑
  周書晉侯尚力侵我王畧叔向聞儲幼而果賢復王位作太子晉晉平公使叔譽于周見太子晉而與之言五稱而五窮逡巡而退其不遂歸告公曰太子晉行年十五而臣弗能與言君請歸聲就復與田若不反及有天下將以為誅平公將歸之師曠不可曰請使瞑臣往與之言若能幪子反而復之師曠見太子稱曰吾聞王子之語髙於泰山夜寢不寐晝居不安不逺長道而求一言王子應之曰吾聞太師將來甚喜而又懼吾年甚少見子而懾盡忘吾其度師曠曰吾聞王子古之君子甚成不驕自晉始如周行不知勞王子應之曰古之君子其行至慎天下施闗道路無限百姓説之相將而逺逺人來驩視道如尺師曠告善又稱曰古之君子其行可則由舜而下其孰有廣德王子應之曰如舜者天舜居其所以利天下奉翼逺人皆得已仁此之謂天如禹者聖勞而不居以利天下好取不好與必度其正是之謂聖如文王者其大道仁其小道惠三分天下而有其二敬人無方服事於商既有其衆而返失其身此之謂仁如武王者義殺一人而以利天下異姓同姓各得之謂義師曠告善又稱曰宣辨名命異姓惡方王侯君公何以為尊何以為上王子應之曰人生而重丈夫謂之胄子胄子成人能治上官謂之士士率衆時作謂之曰伯伯能移善於衆與百姓同謂之公公能樹名與物天道俱謂之侯侯能成羣謂之君君有廣德分任諸侯而敦信曰予一人善至于四海曰天子達於四荒曰天王四荒至莫有怨訾乃登為帝師曠罄然又稱曰温恭敦敏方德不改聞物下學以起尚登帝臣乃參天子自古誰王子應之曰穆穆虞舜明明赫赫立義治律萬物皆作分均天財萬物熈熈非舜而誰能師曠東躅其足曰善哉善哉王子曰太師何舉足驟師曠曰天寒足躅是以數也王子曰請入坐遂敷席注瑟師曠歌無射曰國誠寧矣逺人來觀修義經矣好樂無荒乃注瑟於王子王子歌嶠曰何自南極至於北極絶境越國弗愁道逺師曠蹶然起曰瞑臣請歸王子賜之乗車駟馬曰太師亦善御之師曠對曰御吾未之學也王子曰汝不為夫時詩云馬之剛矣轡之柔矣馬亦不剛轡亦不柔志氣塵塵取予不疑以是御之師曠對曰瞑臣無見為人辯也唯耳之恃而耳又寡聞而易窮王子汝將為天下宗乎王子曰太師何汝賤我乎自太皥以下至於堯舜禹未有一姓而再有天下者夫大當時而不伐天何可得且吾聞汝知人年長短告我師曠對曰汝聲清汗汝色赤白火色不壽王子曰吾後三年上賔於天所汝慎無言禍將及汝師曠歸未及三年告死者至
  發明王子晉靈王長子景王之兄也生有神聖之姿使得嗣位則文武復生宣王不足數矣無如周不再興哲嗣早世景王以後庶孽之禍益甚豈非天與故輯其遺言軼事于子朝之亂之前詩云人之云亡邦國殄瘁信哉
  昭公十五年夏六月乙丑王大子壽卒 秋八月戊寅王穆后崩 十二月晉荀躒如周葬穆后籍談為介既葬除喪以文伯宴樽以魯壺王曰伯氏諸侯皆有以鎮撫王室晉獨無有何也文伯揖籍談對曰諸侯之封也皆受明器於王室以鎮撫其社稷故能薦彞器於王晉居深山戎狄之與鄰而逺於王室王靈不及拜戎不暇其何以獻器王曰叔氏而忘諸乎叔父唐叔成王之母弟也其反無分乎密須之鼓與其大路文所以大蒐也闕鞏之甲武所以克商也唐叔受之以處參虛匡有戎狄其後襄之二路鏚鉞秬鬯彤弓虎賁文公受之以有南陽之田撫征東夏非分而何夫有勲而不廢有績而載奉之以土田撫之以彞器旌之以車服明之以文章子孫不忘所謂福也福祚之不登叔父焉在且昔而髙祖孫伯黶司晉之典籍以為大政故曰籍氏及辛有之二子董之晉於是乎有董史女司典之後也何故忘之籍談不能對賔出王曰籍父其無後乎數典而忘其祖籍談歸以告叔向叔向曰王其不終乎吾聞之所樂必卒焉今王樂憂若卒以憂不可謂終王一嵗而有三年之喪二焉於是乎以喪賔宴又求彞器樂憂甚矣且非禮也彞器之來嘉功之由非由喪也三年之喪雖貴遂服禮也王雖弗遂宴樂以早亦非禮也禮王之大經也一動而失二禮無大經矣言以考典典以志經忘經而多言舉典將焉用之 十八年秋葬曹平公往者見周原伯魯焉與之語不説學歸以語閔子馬閔子馬曰周其亂乎夫必多有是説而後及其大人大人患失而惑又曰可以無學無學不害不害而不學則茍而可於是乎下陵上替能無亂乎夫學殖也不殖將落原氏其亡乎二十一年春天王將鑄無射泠州鳩曰王其以心疾
  死平夫樂天子之職也夫音樂之輿也而鐘音之器也天子省風以作樂器以鐘之輿以行之小者不窕大者不槬則和於物物和則嘉成故和聲入於耳而藏於心心億則樂窕則不咸槬則不容心是以感感實生疾今鐘槬矣王心弗堪其能久乎
  補逸國語二十三年王將鑄無射而為之大林單穆公曰不可作重幣以絶民資又鑄大鐘以鮮其繼若積聚既喪又鮮其繼生何以殖且夫鐘不過以動聲若無射有林耳不及也夫鐘聲以為耳也耳所不及非鐘聲也猶目所不見不可以為目也夫目之察度也不過步武尺寸之間其察色也不過墨丈尋常之間耳之察和也在清濁之間其察清濁也不過一人之所勝是故先王之制鐘也大不出鈞重不過石律度量衡於是乎生小大器用於是乎出故聖人慎之今王作鐘也聽之弗及比之不度鐘聲不可以知和制度不可以出節無益於樂而鮮民財將焉用之夫樂不過以聽耳而美不過以觀目若聽樂而震觀美而眩患莫甚焉夫耳目心之樞機也故必聽和而視正聽和則聰視正則明聰則言聽明則德昭聽言昭德則能思慮純固以言德於民民歆而德之則歸心焉上得民心以殖義方是以作無不濟求無不獲然則能樂夫耳内和聲而口出美言以為憲令而布諸民正之以度量民以心力從之不倦成事不貳樂之至也口内味而耳内聲聲味生氣氣在口為言在目為明言以信名明以時動名以成政動以殖生政成生殖樂之至也若視聽不和而有震眩則味入不精不精則氣佚氣佚則不和於是乎有狂悖之言有眩惑之明有轉易之名有過慝之度出令不信刑政放紛動不順時民無據依不知所力各有離心上失其民作則不濟求則不獲其何以能樂三年之中而有離民之器二焉國其危哉王弗聽問之伶州鳩對曰臣之守官弗及也臣聞之琴瑟尚宫鐘尚羽石尚角匏竹利制大不踰宫細不過羽夫宫音之主也第以及羽聖人保樂而愛財財以備器樂以殖財故樂器重者從細輕者從大是以金尚羽石尚角瓦絲尚宫匏竹尚議革木一聲夫政象樂樂從和和從平聲以和樂律以平聲金石以動之絲竹以行之詩以道之歌以詠之匏以宣之瓦以賛之革木以節之物得其常曰樂極極之所集曰聲聲應相保曰和細大不踰曰平如是而鑄之金磨之石繫之絲木越之匏竹節之鼓而行之以遂八風於是乎氣無滯隂亦無散陽隂陽序次風雨時至嘉生繁祉人民和利物備而樂成上下不罷故曰樂正今細過其主妨於正用物過度妨於財正害財匱妨於樂細抑大陵不容於耳非和也聽聲越逺非平也妨正匱財聲不和平非宗官之所司也夫有和平之聲則有蕃殖之財於是乎道之以中德詠之以中音德音不愆以合神人神是以寧民是以聽若夫匱財用罷民力以逞淫心聽之不和比之不度無益於教而離民怒神非臣之所聞也王不聽卒鑄大鐘二十四年鐘成伶人告和王謂伶州鳩曰鐘果和矣對曰未可知也王曰何故對曰上作器民備樂之則為和今財亡民罷莫不怨恨臣不知其和也且民所曹好鮮其不濟也其所曹惡鮮其不廢也故諺曰衆心成城衆口鑠金今三年之中而害金再興焉懼一之廢也王曰爾老耄矣何知二十五年王崩鐘不和
  王將鑄無射問律於伶州鳩對曰律所以立均出度也古之神瞽考中聲而量之以制度律均鐘百官軌儀紀之以三平之以六成於十二天之道也夫六中之色也故名之曰黄鍾所以宣養六氣九德也由是第之二曰大簇所以金奏賛陽出滯也三曰姑洗所以修潔百物考神納賔也四曰㽔賔所以安靖神人獻酬交酢也五曰夷則所以詠歌九則平民無貳也六曰無射所以宣布哲人之令德示民軌儀也為之六間以揚沈伏而黜散越也元間大吕助宣物也二間夾鍾出四隙之細也三間中吕宣中氣也四間林鍾和轉百事俾莫不任肅純恪也五間南吕賛陽秀也六間應鍾均利器用俾應復也律吕不易無姦物也細鈞有鐘無鏄昭其大也大鈞有鏄無鐘甚大無鏄鳴其細也大昭小鳴和之道也和平則久久固則純純明則終終復則樂所以成政也故先王貴之王曰七律者何對曰昔武王伐殷嵗在鶉火月在天駟日在析木之津辰在斗柄星在天黿星與日辰之位皆在北維顓頊之所建也帝嚳受之我姬氏出自天黿及析木者有建星及牽牛焉則我皇妣大姜之姪伯陵之後逢公之所馮神也嵗之所在則我有周之分野也月之所在辰馬農祥也我太祖后稷之所經緯也王欲合是五位三所而用之自鶉及駟七列也南北之揆七同也凡神人以數合之以聲昭之數合聲和然後可同也故以七同其數而以律和其聲於是乎有七律王以二月癸亥夜陳未畢而雨以夷則之上宫畢之當辰辰在戌上故長夷則之上宫名之曰羽所以藩屏民則也王以黄鍾之下宫布戎于牧之野故謂之厲所以厲六師也以太簇之下宫布令于商昭顯文德底紂之多⿱自幸故謂之宣所以宣三王之德也反及嬴内以無射之上宫布憲施舍於百姓故謂之嬴亂所以優柔容民也
  二十二年王子朝賔起有寵於景王王與賔孟説之欲立之劉獻公之庶子伯蚠事單穆公惡賔孟之為人也願殺之又惡王子朝之言以為亂願去之賔孟適郊見雄雞自斷其尾問之侍者曰自憚其犧也遽歸告王且曰雞其憚為人用乎人異於是犧者實用人人犧實難已犧何害王弗應夏四月王田北山使公卿皆從將殺單子劉子王有心疾乙丑崩于榮錡氏戊辰劉子摯卒無子單子立劉蚠五月庚辰見王遂攻賔起殺之盟羣王子于單氏 丁巳葬景王王子朝因舊官百工之喪職秩者與靈景之族以作亂帥郊要餞之甲以逐劉子壬戌劉子奔揚單子逆悼王于莊宫以歸王子還夜取王以如莊宫癸亥單子出王子還與召莊公謀曰不殺單旗不捷與之重盟必來背盟而克者多矣從之樊頃子曰非言也必不克遂奉王以追單子及領大盟而復殺摯荒以説劉子如劉單子亡乙丑奔于平畤羣王子追之單子殺還姑發弱鬷延定稠子朝奔京丙寅伐之京人奔山劉子入于王城辛未鞏簡公敗績于京乙亥甘平公亦敗焉叔鞅至自京師言王室之亂也閔馬父曰子朝必不克其所與者天所廢也 單子欲告急于晉秋七月戊寅以王如平畤遂如圃車次于皇 劉子如劉單子使王子處守于王城盟百工于平宫辛卯鄩肸伐皇大敗獲鄩肸壬辰焚諸王城之市八月辛酉司徒醜以王師敗績于前城百工叛己巳伐單氏之宫敗焉庚午反伐之辛未伐東圉冬十月丁巳晉籍談荀躒帥九州之戎及焦瑕温原之師以納王于王城庚申單子劉蚠以王師敗績于郊前城人敗陸渾于社 十一月乙酉王子猛卒不成喪也
  考異史記子朝攻殺猛
  己丑敬王即位館于子旅氏十二月庚戌晉籍談荀躒賈辛司馬督帥師軍于隂于侯氏于谿泉次于社王師軍于汜于解次于任人閏月晉箕遺樂徴右行詭濟師取前城軍其東南王師軍于京楚辛丑伐京毁其西南二十三年春王正月壬寅朔二師圍郊癸卯郊鄩潰丁未晉師在平隂王師在澤邑王使告間庚戌還 夏四月乙酉單子取訾劉子取牆人直人六月壬午王子朝入于尹癸未尹圉誘劉佗殺之丙戌單子從阪道劉子從尹道伐尹單子先至而敗劉子還己丑召伯奐南宫極以成周人戍尹庚寅單子劉子樊齊以王如劉甲午王子朝入于王城次于左巷秋七月戊申鄩羅納諸莊宫尹辛敗劉師于唐丙辰又敗諸鄩甲子尹辛取西闈丙寅攻蒯蒯潰 八月丁酉南宫極震萇𢎞謂劉文公曰君其勉之先君之力可濟也周之亡也其三川震今西王之大臣亦震天棄之矣東王必大克 二十四年春王正月辛丑召簡公南宫嚚以甘桓公見王子朝劉子謂萇𢎞曰甘氏又往矣對曰何害同德度義大誓曰紂有億兆夷人亦有籬德余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此周所以興也君其務德無患無人戊午王子朝入于鄔三月庚戌晉侯使士景伯涖問周故士伯立于乾祭
  而問于介衆晉人乃辭王子朝不納其使 六月壬申王子朝之師攻瑕及杏皆潰鄭伯如晉子大叔相見范獻子獻子曰若王室何對曰老夫其國家不能恤敢及王室抑人亦有言曰嫠不恤其緯而憂宗周之隕為將及焉今王室實蠢蠢焉吾小國懼矣然大國之憂也吾儕何知焉吾子其早圖之詩曰缾之罄矣惟罍之恥王室之不寧晉之恥也獻子懼而與宣子圖之乃徴㑹於諸侯期以明年 冬十月癸酉王子朝用成周之寶珪于河甲戌津人得諸河上隂不佞以温人南侵拘得玉者取其玉將賣之則為石王定而獻之與之東訾 二十五年夏㑹于黄父謀王室也趙簡子令諸侯之大夫輸王粟具戍人曰明年將納王 宋樂大心曰我不輸粟我於周為客若之何使客晉士伯曰自踐土以來宋何役之不㑹而何盟之不同曰同恤王室子焉得辟之子奉君命以㑹大事而宋背盟無乃不可乎右師不敢對受牒而退士伯告簡子曰宋右師必亡奉君命以使而欲背盟以干盟主無不祥大焉 壬申尹文公涉于鞏焚東訾弗克 二十六年四月單子如晉告急五月戊午劉人敗王城之師于尸氏戊辰王城人劉人戰于施谷劉師敗績 七月己巳劉子以王出庚午次于渠王城人焚劉丙子王宿于褚氏丁丑王次于萑谷庚辰王入于胥靡辛巳王次于滑晉知躒趙鞅帥師納王使女寛守闕塞 冬十月丙申王起師于滑辛丑在郊遂次于尸十一月辛酉晉師克鞏召伯盈逐王子朝王子朝及召氏之族毛伯得尹氏固南宫嚚奉周之典籍以奔楚隂忌奔莒以叛召伯逆王于尸及劉子單子盟遂軍圉澤次于隄上癸酉王入于成周甲戌盟于襄宫晉師使成公般戌周而還 十二月癸未王入于莊宫王子朝使告諸侯曰昔武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並建母弟以藩屏周亦曰吾無專享文武之功且為後人之迷敗傾覆而溺入于難則振救之至于夷王王愆于厥身諸侯莫不並走其望以祈王身至于厲王王心戾虐萬民弗忍居王于彘諸侯釋位以間王政宣王有志而後效官至于幽王天不弔周王昬不若用愆厥位攜王奸命諸侯替之而建王嗣用遷郟鄏則是兄弟之能用力於王室也至于惠王天不靖周生頺禍心施于叔帶惠襄辟難越去王都則有晉鄭咸黜不端以綏定王家則是兄弟之能率先王之命也在定王六年秦人降妖曰周其有頿王亦克能修其職諸侯服享二世共職王室其有間王位諸侯不圖而受其亂災至于靈王生而有頿王甚神聖無惡于諸侯靈王景王克終其世今王室亂單旗劉狄剥亂天下壹行不若謂先王何常之有唯余心所命其誰敢討之帥羣不弔之人以行亂于王室侵欲無厭規求無度貫瀆鬼神慢棄刑法倍奸齊盟傲很威儀矯誣先王晉為不道是攝是賛思肆其罔極茲不榖震盪播越竄在荆蠻未有攸底若我一二兄弟甥舅奬順天法無助狡猾以從先王之命毋速天罰赦圖不榖則所願也敢盡布其腹心及先王之經而諸侯實深圖之昔先王之命曰王后無適則擇立長年鈞以德德鈞以卜王不立愛公卿無私古之制也穆后及太子壽早夭即世單劉賛私立少以間先王亦唯伯仲叔季圖之閔馬父聞子朝之辭曰文辭以行禮也子朝干景之命逺晉之大以專其志無禮甚矣文辭何為二十七年㑹于扈令戍周 十二月晉籍秦致諸侯
  之戍于周魯人辭以難 二十九年三月己卯京師殺召伯盈尹氏固及原伯魯之子尹固之復也有婦人遇之周郊尤之曰處則勸人為禍行則數日而反是夫也其過三嵗乎夏五月庚寅王子趙車人于鄻以叛隂不cq=34佞敗之 三十二年秋八月王使富辛與石張如晉請城成周天子曰天降禍于周俾我兄弟並有亂心以為伯父憂我一二親昵甥舅不皇啟處於今十年勤戌五年余一人無日忘之閔閔焉如農夫之望嵗懼以待時伯父若肆大惠復二文之業弛周室之憂徼文武之福以固盟主宣昭令名則余一人有大願矣昔成王合諸侯城成周以為東都崇文德焉今我欲徼福假靈于成王修成周之城俾戍人無勤諸侯用寧蝥賊逺屏晉之力也其委諸伯父使伯父實重圖之俾我一人無徴怨於百姓而伯父有榮施先王庸之范獻子謂魏獻子曰與其戍周不如城之天子實云雖有後事晉勿與知可也從王命以紓諸侯晉國無憂是之不務而又焉從事魏獻子曰善使伯音對曰天子有命敢不奉承以奔告于諸侯遲速衰序於是焉在冬十一月晉魏舒韓不信如京師合諸侯之大夫于狄泉尋盟且令城成周魏子南面衞彪傒曰魏子必有大咎干位以令大事非其任也詩曰敬天之怒不敢戲豫敬天之渝不敢馳驅况敢干位以作大事乎己丑士彌牟營成周計丈數揣髙卑度厚薄仞溝洫物土方議逺邇量事期計徒庸慮材用書餱糧以令役於諸侯屬役賦丈書以授帥而效諸劉子韓簡子臨之以為成命 定公元年春王正月辛巳晉魏舒合諸侯之大夫于狄泉將以城成周魏子涖政衞彪傒曰將建天子而易位以令非義也大事奸義必有大咎晉不失諸侯魏子其不免乎是行也魏獻子屬役於韓簡子及原壽過而田於大陸焚焉還卒於甯范獻子去其柏椁以其未復命而田也孟懿子㑹城成周庚寅栽宋仲幾不受功曰滕薛郳吾役也薛宰曰宋為無道絶我小國於周以我適楚故我常從宋晉文公為踐土之盟曰凡我同盟各復舊職若從踐土若從宋亦唯命仲幾曰踐土固然薛宰曰薛之皇祖奚仲居薛以為夏車正奚仲遷于邳仲虺居薛以為湯左相若復舊職將承王官何故役諸侯仲幾曰三代各異物薛焉得有舊為宋役亦其職也士彌牟曰晉之從政者新子姑受功歸吾視諸故府仲幾曰縱子忘之山川鬼神其忘諸乎士伯怒謂韓簡子曰薛徴於人宋徴於鬼宋罪大矣且已無辭而抑我以神誣我也啟寵納侮其此之謂矣必以仲幾為戮乃執仲幾以歸三月歸諸京師城三旬而畢乃歸諸侯之戍齊髙張後不從諸侯晉女叔寛曰周萇𢎞齊髙張皆將不免萇叔違天髙子違人天之所壊不可支也衆之所為不可奸也
  補逸國語敬王十年劉文公與萇𢎞欲城成周為之告晉魏獻子為政説萇𢎞而與之將合諸侯衞彪傒適周聞之見單穆公曰萇劉其不没乎周詩有之曰天之所支不可壊也其所壊亦不可支也昔武王克殷而作此詩也以為飫歌名之曰支以遺後之人使永監焉夫禮之立成者為飫昭明大節而已少曲與焉是以為之日惕其欲教民戒也然則夫支之所道者必盡知天地之為也不然不足以遺後之人今萇劉欲支天之所壊不亦難乎自幽王而天奪之明使迷亂棄德而即慆淫以亡其百姓其壊之也久矣而又將補之殆不可矣水火之所犯猶不可救而况天乎諺曰從善如登從惡如崩昔孔甲亂夏四世而殞元王勤商十有四世而興帝甲亂之七世而殞后稷勤周十有五世而興幽王亂之十有四世守府之謂多胡可興也夫周髙山廣川大藪也故能生之良材而幽王蕩以為魁陵糞土溝瀆其有悛乎單子曰其咎孰多曰萇叔必速及夫將以道補者也夫天道道可而省不萇叔反是以誑劉子必有三殃違天一也反道二也誑人三也周若無咎萇叔必為戮雖晉魏子亦將及焉若得天福其當身乎若劉氏則必子孫實有禍夫子而棄常法以從其私欲用巧變以崇天災勤百姓以為己名其殃大矣是嵗也魏獻子合諸侯之大夫于翟泉遂田于大陸焚而死及范中行之難萇𢎞與之晉人以為討二十八年殺萇𢎞及定王劉氏亡
  五年春王人殺子朝于楚 六年周儋翩率王子朝之徒因鄭人將以作亂于周鄭於是乎伐馮滑胥靡負黍狐人闕外六月晉閻没戍周且城胥靡 冬十二月天王處于姑蕕辟儋翩之亂也 七年春二月周儋翩入于儀栗以叛 夏四月單武公劉桓公敗尹氏于窮谷冬十一月戊午單子劉子逆王于慶氏晉籍秦送王
  己巳王入于王城館于公族黨氏而後朝于莊宫 八年二月己丑單子伐榖城劉子伐儀栗辛卯單子伐簡城劉子伐盂以定王室 哀公三年劉氏范氏世為婚姻萇𢎞事劉文公故周與范氏趙鞅以為討六月癸卯周人殺萇𢎞
  辨誤按韓非子説苑皆言叔向欲殺萇𢎞乃讒之于劉氏而誅之夫叔向晉之賢臣安有是事且此時叔向没已久矣故當以傳文為據若莊子血化為碧之説庸或有之後人又附㑹侈述以為萇𢎞乃神仙則又誣矣漢書兵隂陽家有萇𢎞十五篇
  十九年冬叔青如京師敬王崩故也以上子朝之亂
  士竒曰幽王以寵伯服廢宜臼而轍遂東可為永鑒不謂後王甘蹈覆車如子克子頺子帶子朝之紛紛也子克之禍始于桓王之寵辛伯之諫可謂切直周公弗悟蓄剚刃之心幸而辛伯告密其事弗集周公之罪已不容誅子克餬口四方固其自取論者未嘗不嘆息有憾于桓王也莊王以孽寵之故身幾被弑復有王姚之嬖愛子頺而以蒍國傅之亦猶子克之屬周公也寵則必驕驕則必盈盈則其願將無所限極勢不陷於惡不止當時即無五大夫之怨而子頺之難亦將作矣五大夫含忿積怒而蒍國以師傅之親事成則徼幸非福其倒行逆施宜矣蘇子寰内諸侯衞與燕皆王之懿親也亦黨蝥賊而犯大不韙于天下何義乎鄭虢同心翼戴卒綏王室豈止賢于燕衞萬萬但順逆之分判若黒白鷹鸇之逐難緩須臾子頺敗亡亦豈須俟樂及徧舞而後知者若何于弭之命徘徊需次直聞子頺之樂禍而後決亦足見春秋諸侯之暗於大義耳衞為亂首伯廖命而齊奉討此九伐之遺也取賂而還君子惜之蘇子曽奉逆頺見滅于狄而王不救報施之理宜哉子帶之難始于惠后之寵惠王崩至祕不發喪而定襄王之位其勢亦逼矣此時即當割骨肉之恩而以義善處之召戎犯闕逆帶之罪益彰越在岱隂根株幸絶齊保全其生親親之誼已厚迨齊人為之請復富辰亦從而慫恿於其中抑又何也卒有隗氏之通再挑狄禍襄王出走鄙在鄭地者踰年小不忍則亂大謀富辰安能辭其責哉至請滑不聽而以狄師伐鄭又以狄女為后謀之不臧階禍納侮若王之於子帶屬籍已絶而又歸之及其攻已而猶不忍禦篤於天性雖與仁人之不藏怒宿怨何異焉惜乎所以處之者未盡其道而子帶狼子野心始終狂悖不可以人理責矣晉文辭秦師而專納王之美此伯業所由基請隧弗許王章未墜東周之所以綿延而不絶者賴有是乎子朝之難始于景王之寵而賔孟實成之犧雞斷尾逞其邪説向使景王不以心疾而殞單劉見殺子猛其不立矣及王崩而子朝作亂召伯奐南宫極尹氏毛伯之徒羣兇羽助獨一劉蚠單旗擁弱主﨑嶇于奔北播遷之中不幸王猛短世又改立敬王出萬死一生卒定其位豈不誠忠臣哉當時東諸侯無有能恤嫠婦之緯者獨一晉可控告而亦僅以籍談荀躒之偏師翺翔其間無救禍敗及乾祭涖問而後辭子朝之使子太叔正言而後謀王室之計乃決不知東王之為共主子朝之為嬖孽南宫極震寶珪浮河天人之意灼然可見而何嫌何疑之若此也使晉能早合諸侯輸王粟具戍人相與戮力以討元兇豈至久辱草莽令子朝緩死荆蠻舉宗周之典籍而隨之以逸耶至敬王反正戍之固宜城之亦宜而宋為三恪乃不受功魏獻子且曰與其戍周不如城之天子實云雖有後事晉勿與知可也是何嘗有憂天夾日之誠乎而衞彪傒乃妄引天之所壊不可支也之説深咎萇劉以城成周為大殃則益悖矣吁當世之人心如此而謂周能復興耶鄭黨子朝之餘孽稱兵犯順致敬王再有姑蕕之辱其罪與燕衞均也歴觀東周王室之亂凡四見無不始于庶孽成于嬖寵論者不省致亂之由而區區歸之榖洛之壅無射之鑄與夫不説學之敝是知其末而不知其本也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五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魯隠公嗣國桓公篡弑附
  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繼室以聲子生隠公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手曰為魯夫人故仲子歸于我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隠公立而奉之
  辨誤史記初惠公適夫人無子公賤妾聲子生子息息長為娶于宋宋女至而好惠公奪而自娶之生子允登宋女為夫人以允為太子及惠公卒為允少故魯人共令息攝政不言即位按惠公雖非魯之令主然魯秉周禮不應有衞宣楚平之事史遷之説近誣
  元年春王周正月不書即位攝也
  補逸公羊傳曰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將平國而反之桓曷為反之桓桓幼而貴隠長而卑立子以貴不以長桓何以貴母貴也子以母貴母以子貴
  三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蔑邾子克也未王命故不書爵曰儀父貴之也公攝位而欲求好于邾故為蔑之盟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緩且子氏未薨故名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踰月外姻至贈死不及尸弔生不及哀豫凶事非禮也 冬十月庚申改葬惠公公弗臨故不書惠公之薨也有宋師太子少葬故有闕是以改葬衞侯來㑹葬不見公亦不書 衆父卒公不與小斂故不書日 二年春公㑹戎于潛修惠公之好也戎請盟公辭 司空無駭入極費庈父勝之 戎請盟秋盟于唐復修戎好也 三年夏君氏卒聲子也不赴于諸侯不反哭于寢不袝于姑故不曰薨不稱夫人故不言葬不書姓為公故曰君氏
  攷異歐陽修曰公榖以尹氏卒為正卿左氏以尹氏卒尹氏作君氏為隠公母一以為男子一以為婦人得于所傳者葢如是
  四年夏公及宋公遇于清詳見魯與宋衞通好 秋諸侯伐鄭詳見州吁之亂宋公使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㑹之公弗許固請而行故書曰翬帥師疾之也 五年春公將如棠觀魚者臧僖伯諫曰凡物不足以講大事其材不足以備器用則君不舉焉君將納民于軌物者也故講事以度軌量謂之軌取材以章物采謂之物不軌不物謂之亂政亂政亟行所以敗也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皆于農隙以講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歸而飲至以數軍實昭文章明貴賤辨等列順少長習威儀也鳥獸之肉不登于俎皮革齒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則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澤之實器用之資皁𨽻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將畧地焉遂往陳魚而觀之僖伯稱疾不從書曰公矢魚于棠非禮也且言逺地也 九月考仲子之宫將萬焉公問羽數于衆仲對曰天子用八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夫舞所以節八音而行八風故自八以下公從之于是初獻六羽始用六佾也
  攷異榖梁傳考者何也考者成之也成之為夫人也禮庶子為君為其母築宫使公子主其祭也于子祭于孫止仲子者惠公之母隠孫而修之非隠也初始也榖梁子曰舞夏天子八佾諸公六佾諸侯四佾初獻六羽始僭樂矣尸子曰舞夏自天子至諸侯皆用八佾初獻六羽始厲樂矣
  宋人取邾田邾人告于鄭曰請君釋憾于宋敝邑為道鄭人以王師㑹之伐宋入其郛以報東門之役宋人使來告命公聞其入郛也將救之問于使者曰師何及對曰未及國公怒乃止辭使者曰君命寡人同恤社稷之難今問諸使者曰師未及國非寡人之所敢知也 冬十二月辛巳臧僖伯卒公曰叔父有憾于寡人寡人弗敢忘葬之加一等 六年春鄭人來渝平更成也 夏盟于艾始平于齊也 七年齊侯使夷仲年來聘結艾之盟也 八年春鄭伯請釋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許田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不祀泰山也夏四月齊人卒平宋衞于鄭 冬齊侯使來告成三國公使衆仲對曰君釋三國之圖以鳩其民君之惠也寡君聞命矣敢不承受君之明德 無駭卒羽父請諡與族公問族于衆仲衆仲對曰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以字為諡因以為族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公命以字為展氏 九年夏宋公不王鄭伯為王左卿士以王命討之伐宋宋以入郛之役怨公不告命公怒絶宋使秋鄭伯以王命來告伐宋冬公㑹齊侯于防謀伐宋也 十年春王正月公㑹齊侯鄭伯于中丘癸丑盟于鄧為師期 夏五月羽父先㑹齊侯鄭伯伐宋 六月戊申公㑹齊侯鄭伯于老桃壬戌公敗宋師于菅庚午鄭師入郜辛未歸于我庚辰鄭師入防辛巳歸于我君子謂鄭莊公于是乎可謂正矣以王命討不庭不貪其土以勞王爵正之體也 十一年冬羽父請殺桓公將以求大宰公曰為其少故也吾將授之矣使營莵裘吾將老焉羽父懼反譖公于桓公而請弑之公之為公子也與鄭人戰于狐壤止焉鄭人囚諸尹氏賂尹氏而禱于其主鍾巫遂與尹氏歸而立其主十一月公祭鍾巫齊于社圃館于寪氏壬辰羽父使賊弑公于寪氏立桓公而討寪氏有死者不書葬不成喪也 桓公元年春公即位修好于鄭鄭人請復祀周公卒易祊田公許之三月鄭伯以璧假許田為周公祊故也 夏四月丁未公及鄭伯盟于越結祊成也盟曰渝盟無享國 冬鄭伯拜盟 十七年春及邾儀父盟于趡尋蔑之盟也 秋伐邾宋志也
  士竒曰隠公攝讓之是非四傳論之詳矣夫讓美德也太伯仲雍行之伯夷叔齊又行之君子不以為非何獨疑于隠公也説者謂隠公雖長當立不當探惠公之邪心而成之隠惟不自取以攝啟爭卒有鍾巫之及是則然矣顧隠之失不在于讓而所以處讓之道有未善也桓公始生之年雖不可考但隠居攝十年被弑而桓立立三年而成昏于齊距隠居攝之始年十三嵗耳古未有十三嵗而成昏者以此推之隠元年桓即幼亦不下三五嵗使隠能如周公輔成王故事抱負以臨羣臣聽國政即不然令桓毓質深宫已則身都魯相而代之經理其發號施令入告王朝通問隣國一稱桓君而已無與焉則名分定而已之心迹亦明雖有百奸人烏能離間于其間哉不此之圖而奄然立乎其位國之人皆指而目之曰此魯君也㑹盟摟伐之所至羣指而目之曰此魯君也其于𤓰李之嫌謂何矣且隠始年桓尚幼及子翬請殺之時桓已十餘嵗矣猶不反國而歸之藉口少故莵裘雖營何以解于桓公之疑而亦何以杜羽父之譖哉若隠者讓則有之而謂其能絶逺嫌疑以為讓則未也夫其始戰狐壤而被止是無勇也禱鍾巫而以其淫祀之主來是不智也攝位而首從事于盟坎是不信也改葬惠公而身不臨是不孝也衆父卒而不與小斂是不仁也㑹潛盟唐是紊防也入極渝平取郜防是貪得也羽父請以師伐鄭而不能禁是縱權也草次遇清是簡禮也因使者之失時而輕絶隣好是反覆也于棠畧地是文過也入祊易許是無君親也迹隠公十年經傳所載諸行事鮮有當人意者世但以其讓桓而桓弑之惡桓深則其賢隠也若不啻口而不知如隠之讓則實足以啟爭端而為禍媒者也太伯仲雍夷齊讓而能逺其跡隠雖讓桓貪其位而攝之此寪氏之刃所由及也



  左傳紀事本末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六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魯與列國通好宋衛 共姬之節附
  隠公元年九月及宋人盟于宿惠公之季年敗宋師于黄公立而求成焉及宋人盟于宿始通也 七年秋宋及鄭平七月庚申盟于宿公伐邾為宋討也 八年春齊侯將平宋衞有㑹期宋公以幣請于衞請先相見衞侯許之故遇于犬丘 齊人卒平宋衞于鄭秋㑹于温盟于瓦屋以釋東門之役禮也 桓公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攻孔氏殺孔父而取其妻公怒督懼遂弑殤公 督召莊公于鄭而立之以親鄭 滕子來朝 三月公㑹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為賂故立華氏也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大廟 僖公二十五年衞人平莒于我十二月盟于洮修衞文公之好且及莒平也 二十六年春王正月公㑹莒茲㔻公甯莊子盟于向尋洮之盟也 齊師侵我西鄙討是二盟也 夏衞人伐齊洮之盟故也 二十八年晉人執衞侯歸之于京師 三十年夏公為之請納玉于王與晉侯皆十㲄王許之秋乃釋衞侯 文公四年秋衞甯武子來聘俱詳甯武子弭晉難 五年臧文仲以陳衞之睦也欲求好于陳夏季文子聘于陳且娶焉 襄仲聘于宋且言司城蕩意諸而復之因賀楚師之不害也 宣公七年春衞孫桓子來盟始通且謀㑹晉也 成公三年冬十一月晉侯使荀庚來聘且尋盟衞侯使孫良夫來聘且尋盟公問諸臧宣叔曰中行伯之于晉也其位在三孫子之于衞也位為上卿將誰先對曰次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上下如是古之制也衞在晉不得為次國晉為盟主其將先之丙午盟晉丁未盟衞禮也 四年春宋華元來聘通嗣君也五年春孟獻子如宋報華元也 八年春宋華元來聘聘共姬也 夏宋公使公孫壽來納幣禮也 冬衞人來媵共姬禮也凡諸侯嫁女同姓媵之異姓則否 九年二月伯姬歸于宋 夏季文子如宋致女復命公享之賦韓奕之五章穆姜出于房再拜曰大夫勤辱不忘先君以及嗣君施及未亡人先君猶有望也敢拜大夫之重勤又賦緑衣之卒章而入 晉人來媵禮也 十五年夏六月宋共公卒 襄公元年冬衞子叔來聘禮也 二年秋穆叔聘于宋通嗣君也 七年秋季武子如衞報子叔之聘且辭緩報非貳也 冬衞孫文子來聘且拜武子之言而尋孫桓子之盟詳晉悼復伯孫甯廢立 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戌來聘且尋盟 二十年冬季武子如宋報向戌之聘也褚師段逆之以受享賦常棣之七章以卒宋人重賄之歸復命公享之賦魚麗之卒章公賦南山有臺武子去所曰臣不堪也 三十年五月或呌于宋大廟曰譆譆出出鳥鳴于亳社如曰譆譆甲午宋大災宋伯姬卒待姆也君子謂宋共姬女而不婦女待人婦義事也
  補逸榖梁傳取卒之日加之災上者見以災卒也其見以災卒奈何伯姬之舍失火左右曰夫人少避火乎伯姬曰婦人之義傅母不在宵不下堂左右又曰夫人少避火乎伯姬曰婦人之義保母不在宵不下堂遂逮乎火而死婦人以貞為行者也伯姬之婦道盡矣詳其事賢伯姬也
  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共姬也 為宋災故諸侯之大夫㑹以謀歸宋財冬十月叔孫豹㑹晉趙武齊公孫蠆宋向戌衞北宫佗鄭罕虎及小邾之大夫㑹于澶淵既而無歸于宋故不書其人君子曰信其不可不慎乎澶淵之㑹卿不書不信也夫諸侯之上卿㑹而不信寵名皆棄不信之不可也如是詩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信之謂也又曰淑慎爾止無載爾偽不信之謂也書曰某人某人㑹于澶淵宋災故尤之也不書魯大夫諱之也補逸列女傳伯姬者魯宣公之女成公之妹也嫁于宋恭公三月廟見當行夫婦之道伯姬以恭公不親迎故不肯聽命宋人告魯魯使大夫季文子如宋致命于伯姬十年恭公卒伯姬寡至景公時伯姬嘗遇夜失火遂逮于火而死諸侯聞之莫不悼痛以為死者不可以生財物猶可復故相與聚㑹于澶淵償宋之所喪春秋善之
  昭公十一年春王二月叔弓如宋葬平公也 十二年夏宋公使華定來聘通嗣君也 二十五年九月公孫于齊十一月宋元公將為公故如晉己亥卒于曲棘二十七年秋㑹于扈謀納公也宋衞皆利納公故請之范獻子取貨于季孫乃辭小國而以難復詳見三桓弱公室臣士竒曰春秋時魯于列國邦交自齊晉兩大國外惟宋衞最親衞兄弟也宋姻婭也中間以兵事齟齬者不過數見而已其餘則行李之往來歡好無間即左氏所載未易一二數也隠元年盟宿平王之怨八年遇犬丘又盟瓦屋桓公二年㑹稷文公五年襄仲聘十五年華孫來盟成公四年華元聘五年孟獻子報聘八年華元又聘公孫壽納幣九年伯姬歸季文子致女襄公二年穆叔聘十五年向戍來季武子報之三十年叔弓往葬共姬叔孫豹㑹澶淵宋災故昭公十一年叔弓葬宋平公二十五年宋元將為公故如晉卒曲棘二十七年㑹扈謀納公此魯宋邦交之始末也隠公八年遇犬丘盟瓦屋僖公二十五年盟洮二十六年盟向衞為魯伐齊三十年納玉請釋衞侯文公四年甯俞聘宣公七年孫桓子來盟成公三年良夫聘且尋盟八年媵共姬襄公元年子叔聘七年季武子往報孫文子來尋盟三十年共澶淵之㑹昭公二十七年協納公之謀此魯衞邦交之始末也觀衞成深室之囚諸姬環視莫恤惟魯不愛先君之重器始反衞侯魯昭之逐殞身不惜而為魯急難者宋元也扈之㑹諸大夫莫利納公獨宋衞之大夫心切義舉亦足以明三國之式好無尤善終善始矣獨立督之㑹取賂而不討弑君之賊澶淵謀救宋災而實未嘗以財歸之不獨縱釋蔡般為不知類也此二役誠為可憾而魯衞于宋最暱亦與諸侯同惡焉其謂之何矣共姬賢而有禮遂致諸國之媵及蹈譆譆出出之變守經以死聖人于其始卒一書再書芳流史冊亦可以知立節為大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七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魯文姜之亂莊公忘讐附
  桓公三年春㑹于嬴成昏于齊也 秋公子翬如齊逆女修先君之好故曰公子 齊侯送姜氏非禮也凡公女嫁于敵國姊妹則上卿送之以禮於先君公子則下卿送之於大國雖公子亦上卿送之於天子則諸卿皆行公不自送於小國則上大夫送之 冬齊仲年來聘致夫人也 六年九月丁卯子同生以太子生之禮舉之接以大牢卜士負之士妻食之公與文姜宗婦命之公問名於申繻對曰名有五有信有義有象有假有類以名生為信以德命為義以類命為象取於物為假取於父為類不以國不以官不以山川不以隠疾不以畜牲不以器幣周人以諱事神名終將諱之故以國則廢名以官則廢職以山川則廢主以畜牲則廢祀以器幣則廢禮晉以僖侯廢司徒宋以武公廢司空先君獻武廢二山是以大物不可以命公曰是其生也與吾同物命之曰同 十八年春公將有行遂與姜氏如齊申繻曰女有家男有室無相瀆也謂之有禮易此必敗公㑹齊侯于濼遂及文姜如齊齊侯通焉公謫之以告 夏四月丙子享公使公子彭生乗公公薨于車魯人告于齊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寧居來修舊好禮成而不反無所歸咎惡於諸侯請以彭生除之齊人殺彭生補逸管子魯桓公夫人文姜齊女也公將如齊與夫人偕行申俞諫公不聽文姜通于齊侯桓公聞責文姜文姜告齊侯齊侯怒饗公使公子彭生乗魯侯脅之公薨于車豎㬅曰賢者死忠以振疑百姓寓焉智者究理而長慮身得免焉今彭生二于君無盡言而諛行以戲我君使我君失親戚之禮命又力成我君之禍以搆二國之怨彭生其得免乎魯若有誅必以彭生為説二月魯人告齊齊人為殺彭生以謝于魯
  莊公元年春不稱即位文姜出故也 三月夫人孫于齊不稱姜氏絶不為親禮也 秋築王姬之館于外為外禮也
  發明按忘父仇而為之主婚喪心甚矣何以為禮
  二年冬夫人姜氏㑹齊侯于禚書姦也 三年春溺㑹齊師伐衞疾之也 六年冬齊人來歸衞寶文姜請之也 七年春文姜㑹齊侯于防齊志也 八年春治兵于廟禮也 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仲慶父請伐齊師公曰不可我實不德齊師何罪罪我之由夏書曰臯陶邁種德德乃降姑務修德以待時乎秋師還君子是以善魯莊公
  發明按此正莊公忘父仇之惡也何善之有
  十九年夫人姜氏如莒
  士竒曰文姜淫恣為鳥獸之行與弑桓公狂走無忌論者謂莊公不能盡防閑之道桓公不能慎有家之戒禍成於于濼而穢極于如莒竊謂不然禮首冠昏以其為人道之始也合兩姓之好以為宗廟社稷主葢莫重乎親迎矣魯與齊密邇親迎之禮尤便躬自圖昏于嬴而使公子翬逆女齊侯溺愛越禮以送而桓公初未受室于姜氏之祧何輕重之倒置也且羽父弑君之賊也昏姻吉禮之大者而以凶人從事其間公子彭生之兆成矣公惟不能慎其始因不能正其終先王所為致謹于大昏之際也夫觀子同之生而公與文姜宗婦命之文姜此際亦似少嫻于禮者迨如齊姦成而淫奔之行遂至于不可制然則使桓能從申繻之訓豈其至此乎桓公弑兄魯不能討而假手於齊人特以文姜為之媒此亦似有天道不知其然而然者也莊公忘父之讐不能興一旅問罪之師僅以一彭生塞責而靦然主王姬之昏同伐衞之舉及圍郕而郕降于齊師仲慶父請擊齊猶欲引脩德待時之義以自解天下之無人心者亦至此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八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列卿嗣世孟孫 叔孫 季孫臧孫 子叔氏
  閔公二年共仲奔莒莒人歸之乃縊共仲即慶父 僖公十五年孟穆伯帥師及諸侯之師救徐穆伯即公孫敖慶父子是為仲孫氏亦曰孟孫 文公元年春王使内史叔服來㑹葬公孫敖聞其能相人也見其二子焉叔服曰榖也食子難也收子榖也豐下必有後於魯國 七年穆伯娶于莒曰戴已生文伯其娣聲已生惠叔戴已卒又聘于莒莒人以聲已辭則為襄仲聘焉冬徐伐莒莒人來請盟穆伯如莒涖盟且為仲逆及鄢陵登城見之美自為娶之仲請攻之公將許之叔仲惠伯諫曰臣聞之兵作於内為亂於外為寇寇猶及人亂自及也今臣作亂而君不禁以啟寇讐若之何公止之惠伯成之使仲舍之公孫敖反之復為兄弟如初從之 八年穆伯如周弔喪不至以幣奔莒從已氏焉 十四年穆伯之從己氏也魯人立文伯穆伯生二子於莒而求復文伯以為請襄仲使無朝聽命復而不出三年而盡室以復適莒文伯疾而請曰榖之子弱請立難也許之文伯卒立惠叔穆伯請重賂以求復惠叔以為請許之將來九月卒于齊告喪請葬弗許 十五年齊人或為孟氏謀曰魯爾親也飾棺置諸堂阜魯必取之從之卞人以告惠叔猶毁以為請立於朝以待命許之取而殯之齊人送之書曰齊人歸公孫敖之喪為孟氏且國故也葬視共仲聲已不視幃堂而哭襄仲欲弗哭惠伯曰喪親之終也雖不能始善終可也史佚有言曰兄弟致美救乏賀善弔災祭敬喪哀情雖不同毋絶其愛親之道也子無失道何怨於人襄仲説帥兄弟以哭之他年其二子來孟獻子愛之聞於國或譖之曰將殺子獻子以告季文子二子曰夫子以愛我聞我以將殺子聞不亦逺於禮乎逺禮不如死一人門于句鼆一人門于戾丘皆死
  補逸國語文公欲弛孟文子之宅使謂之曰吾欲利子于外之寛者對曰夫位政之建也署位之表也車服表之章也宅章之次也禄次之食也君議五者以建政為不易之故也今有司來命易臣之署與其車服而曰將易而次為寛利也夫署所以朝夕䖍君命也臣立先臣之署服其車服為利故而易其次是辱君命也不敢聞命若罪也則請納禄與車服而違署唯里人之所命次公弗取臧文仲聞之曰孟孫善守矣其可以葢穆伯而守其後于魯乎
  發明孟文子即文伯獻子之父也名不見經以無祿早世故穆伯之醜如此有賢子孫以世其家所謂有子考無咎者非耶以上孟獻子之立
  莊公三十二年成季使鍼季酖僖叔及逵泉而卒立叔孫氏僖叔即叔牙 僖公四年冬叔孫戴伯帥師㑹諸侯之師侵陳即公孫茲叔牙子是為叔孫氏 五年夏公孫茲如牟娶焉文公十一年秋鄋瞞侵齊遂伐我公卜使叔孫得臣追之吉冬十月甲午敗狄于鹹獲長狄僑如以命宣伯成公十四年秋宣伯如齊逆女稱族尊君命也 九月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舍族尊夫人也故君子曰春秋之稱微而顯志而晦婉而成章盡而不汙懲惡而勸善非聖人誰能修之
  補逸國語簡王八年魯成公來朝使叔孫僑如先聘且告見王孫説與之語説言于王曰魯叔孫之來也必有異焉其享覲之幣薄而言諂殆請之也若請之必欲賜也魯執政惟强故不歡焉而後遣之且其狀方上而鋭下宜觸冒人王其勿賜若貪陵之人來而盈其願是不賞善也且財不給故聖人之施舍也議之其喜怒取予也亦議之是以不主寛惠亦不主猛毅主德義而已王曰諾使私問諸魯請之也王遂不賜禮如行人及魯侯至仲孫蔑為介王孫説與之語説讓説以語王王厚賄之
  十六年六月晉楚戰于鄢陵戰之日公出於壊隤宣伯通於穆姜欲去季孟而取其室將行穆姜送公而使逐二子公以晉難告曰請反而聽命姜怒公子偃公子鉏趨過指之曰女不可是皆君也公待于壊隤申宫儆備設守而後行是以後使孟獻子守于公宫秋㑹于沙隨謀伐鄭也宣伯使告卻犫曰魯侯待于壊隤以待勝者卻犫將新軍且為公族大夫以主東諸侯取貨于宣伯而訴公于晉侯晉侯不見公 秋公㑹尹武公及諸侯伐鄭將行姜又命公如初公又申守而行諸侯之師次于鄭西我師次于督揚不敢過鄭子叔聲伯使叔孫豹請逆于晉師為食於鄭郊師逆以至聲伯四日不食以待之食使者而後食 宣伯使告卻犫曰魯之有季孟猶晉之有欒范也政令於是乎成今其謀曰晉政多門不可從也寧事齊楚有亡而已蔑從晉矣若欲得志于魯請止行父而殺之我斃蔑也而事晉蔑有貳矣魯不貳小國必睦不然歸必叛矣九月晉人執季文子于苕丘公還待于鄆使子叔聲伯請季孫于晉卻犫曰茍去仲孫蔑而止季孫行父吾與子國親於公室對曰僑如之情子必聞之矣若去蔑與行父是大棄魯國而罪寡君也若猶不棄而惠徼周公之福使寡君得事晉君則夫二人者魯國社稷之臣也若朝亡之魯必夕亡以魯之密邇仇讐亡而為讎治之何及卻犫曰吾為子請邑對曰嬰齊魯之常𨽻也敢介大國以求厚焉承寡君之命以請若得所請吾子之賜多矣又何求范文子謂欒武子曰季孫於魯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馬不食粟可不謂忠乎信讒慝而棄忠良若諸侯何子叔嬰齊奉君命無私謀國家不貳圖其身不忘其君若虛其請是棄善人也子其圖之乃許魯平赦季孫 冬十月出叔孫僑如而盟之僑如奔齊 十二月季孫及卻犫盟于扈歸刺公子偃召叔孫豹于齊而立之 齊聲孟子通僑如使立于髙國之間僑如曰不可以再罪奔衞亦間於卿襄公九年穆姜薨于東宫始往而筮之遇艮之八☶
  ☶史曰是謂艮之隨☱隨其出也君必速出姜曰亡是於周易曰隨元亨利貞无咎元體之長也亨嘉之㑹也利義之和也貞事之幹也體仁足以長人嘉德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然故不可誣也是以雖隨無咎今我婦人而與於亂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謂元不靖國家不可謂亨作而害身不可謂利棄位而姣不可謂貞有四德者隨而無咎我皆無之豈隨也哉我則取惡能無咎乎必死於此弗得出矣以上叔孫穆子之立 莊公二十七年秋公子友如陳葬原仲 閔公元年季子來歸季友為季氏之始其子不見經其孫即季文子行父也 文公六年秋季文子將聘於晉使求遭喪之禮以行其人曰將焉用之文子曰備豫不虞古之善教也求而無之實難過求何害 十八年莒紀公生太子僕又生季佗愛季佗而黜僕且多行無禮於國僕因國人以弑紀公以其寶玉來奔納諸宣公公命與之邑曰今日必授季文子使司寇出諸竟曰今日必達公問其故季文子使大史克對曰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禮行父奉以周旋弗敢失隊曰見有禮於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養父母也見無禮於其君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先君周公制周禮曰則以觀德德以處事事以度功功以食民作誓命曰毁則為賊掩賊為藏竊賄為盜盜器為姦主藏之名賴姦之用為大凶德有常無赦在九刑不忘行父還觀莒僕莫可則也孝敬忠信為吉德盜賊藏姦為凶德夫莒僕則其孝敬則弑君父矣則其忠信則竊寶玉矣其人則盜賊也其器則姦兆也保而利之則主藏也以訓則昏民無則焉不度於善而皆在於凶德是以去之昔髙陽氏有才子八人蒼舒隤敳檮戭大臨尨降庭堅仲容叔達齊聖廣淵明允篤誠天下之民謂之八愷髙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奮仲堪叔獻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忠肅共懿宣慈惠和天下之民謂之八元此十六族也世濟其美不隕其名以至于堯堯不能舉舜臣堯舉八愷使主后土以揆百事莫不時序地平天成舉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義母慈兄友弟共子孝内平外成昔帝鴻氏有不才子掩義隠賊好行凶德醜類惡物頑嚚不友是與比周天下之民謂之渾敦少皥氏有不才子毁信廢忠崇飾惡言靖譖庸回服讒蒐慝以誣盛德天下之民謂之窮竒顓頊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訓不知話言告之則頑舍之則嚚傲很明德以亂天常天下之民謂之檮杌此三族也世濟其凶増其惡名以至于堯堯不能去縉雲氏有不才子貪于飲食冒于貨賄侵欲崇侈不可盈厭聚斂積實不知紀極不分孤寡不恤窮匱天下之民以比三凶謂之饕餮舜臣堯賔于四門流四凶族渾敦窮竒檮杌饕餮投諸四裔以禦螭魅是以堯崩而天下如一同心戴舜以為天子以其舉十六相去四凶也故虞書數舜之功曰慎徽五典五典克從無違教也曰納于百揆百揆時序無廢事也曰賔于四門四門穆穆無凶人也舜有大功二十而為天子今行父雖未獲一吉人去一凶矣於舜之功二十之一也庶幾免於戾乎
  攷異莒僕之事國語作宣公以書命季文子曰為我予之邑里革遇之而更其書曰為我流之内外傳事無不同者獨此有異附誌之
  補逸國語季文子相宣成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仲孫它諫曰子為魯上卿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馬不食粟人其以子為愛且不華國乎文子曰吾亦願之然吾觀國人其父兄之食粗而衣惡者猶多矣吾是以不敢人之父兄食粗衣惡而我美妾與馬無乃非相人者乎且吾聞以德榮為國華不聞以妾與馬文子以告孟獻子獻子囚之七日自是子服之妾衣不過七升之布馬餼不過稂莠文子聞之曰過而能改者民之上也使為上大夫
  發明魯自中葉卿族五家三桓而外臧孫氏孝公子公子彄之後也子叔氏宣公弟叔肸子嬰齊之後叔老叔弓以下是也其上大夫有子服氏惠昭景伯甚著功名則孟獻子它之後
  襄公五年季文子卒大夫入斂公在位宰庀家器為葬備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無藏金玉無重器備君子是以知季文子之忠於公室也相三君矣而無私積可不謂忠乎以上季文子立此序三家之始 隠公六年冬公子彄卒此臧僖伯臧氏之祖也子為哀伯孫為文仲附紀于此以起臧武仲立季悼子出奔之事并孟孝伯臧為之立俱附見焉襄公二十二年春臧武仲如晉雨過御叔御叔在其邑將飲酒曰焉用聖人我將飲酒而已雨行何以聖為穆叔聞之曰不可使也而傲使人國之蠧也令倍其賦二十三年季武子無適子公彌長而愛悼子欲立之
  訪於申豐曰彌與紇吾皆愛之欲擇才焉而立之申豐趨退歸盡室將行他日又訪焉對曰其然將具敝車而行乃止訪於臧紇臧紇曰飲我酒吾為子立之季氏飲大夫酒臧紇為客既獻臧孫命北面重席新樽絜之召悼子降逆之大夫皆起及旅而召公鉏使與之齒季孫失色季氏以公鉏為馬正愠而不出閔子馬見之曰子無然禍福無門唯人所召為人子者患不孝不患無所敬共父命何常之有若能孝敬富倍季氏可也姦回不軌禍倍下民可也公鉏然之敬共朝夕恪居官次季孫喜使飲已酒而以具往盡舍旃故公鉏氏富又出為公左宰孟孫惡臧孫季孫愛之孟氏之御騶豐㸃好羯也曰從余言必為孟孫再三云羯從之孟莊子疾豐㸃謂公鉏茍立羯請讎臧氏公鉏謂季孫曰孺子秩固其所也若羯立則季氏信有力於臧氏矣弗應己卯孟孫卒公鉏奉羯立于户側季孫至入哭而出曰秩焉在公鉏曰羯在此矣季孫曰孺子長公鉏曰何長之有唯其才也且夫子之命也遂立羯秩奔邾臧孫入哭甚哀多涕出其御曰孟孫之惡子也而哀如是季孫若死其若之何臧孫曰季孫之愛我疾疢也孟孫之惡我藥石也美疢不如惡石夫石猶生我疢之美其毒滋多孟孫死吾亡無日矣孟氏閉門告於季孫曰臧氏將為亂不使我葬季孫不信臧孫聞之戒冬十月孟氏將辟藉除於臧氏臧孫使正夫助之除於東門甲從已而視之孟氏又告季孫季孫怒命攻臧氏乙亥臧紇斬鹿門之闗以出奔邾初臧宣叔娶于鑄生賈及為而死繼室以其姪穆姜之姨子也生紇長于公宫姜氏愛之故立之臧賈臧為出在鑄臧武仲自邾使告臧賈且致大蔡焉曰紇不佞失守宗祧敢告不弔紇之罪不及不祀子以大蔡納請其可賈曰是家之禍也非子之過也賈聞命矣再拜受龜使為以納請遂自為也臧孫如防使來告曰紇非能害也知不足也非敢私請茍守先祀無廢二勲敢不辟邑乃立臧為臧紇致防而奔齊其人曰其盟我乎臧孫曰無辭將盟臧氏季孫召外史掌惡臣而問盟首焉對曰盟東門氏也曰毋或如東門遂不聽公命殺適立庶盟叔孫氏曰毋或如叔孫僑如欲廢國常蕩覆公室季孫曰臧孫之罪皆不及此孟椒曰盍以其犯門斬闗季孫用之乃盟臧氏曰無或如臧孫紇干國之紀犯門斬闗臧孫聞之曰國有人焉誰居其孟椒乎 齊侯將為臧紇田臧孫聞之見齊侯與之言伐晉對曰多則多矣抑君似鼠夫䑕晝伏夜動不穴於寢廟畏人故也今君聞晉之亂而後作焉寧將事之非䑕何如乃弗與田仲尼曰知之難也有臧武仲之知而不容於魯國抑有由也作不順而施不恕也夏書曰念茲在茲順事恕施也以上臧武仲之去國與季悼子孟孝伯臧為之立 二十四年齊人城郟穆叔如周聘且賀城王嘉其有禮也賜之大路 昭公四年初穆子去叔孫氏及庚宗遇婦人使私為食而宿焉問其行告之故哭而送之適齊娶于國氏生孟丙仲壬夢天厭已弗勝顧而見人黒而上僂深目而豭喙號之曰牛助余乃勝之旦而皆召其徒無之且曰志之及宣伯奔齊饋之宣伯曰魯以先子之故將存吾宗必召女召女何如對曰願之久矣魯人召之不告而歸既立所宿庚宗之婦人獻以雉問其姓對曰余子長矣能奉雉而從我矣召而見之則所夢也未問其名號之曰牛曰唯皆召其徒使視之遂使為䜿有寵長使為政公孫明知叔孫于齊歸未逆國姜子明取之故怒其子長而後使逆之田于丘蕕遂遇疾焉䜿牛欲亂其室而有之强與孟盟不可叔孫為孟鍾曰爾未際饗大夫以落之既具使䜿牛請日入弗謁出命之日及賔至聞鐘聲牛曰孟有北婦人之客怒將往牛止之賔出使拘而殺諸外牛又强與仲盟不可仲與公御萊書觀於公公與之環使牛入示之入不示出命佩之牛謂叔孫見仲而何叔孫曰何為曰不見既自見矣公與之環而佩之矣遂逐之奔齊疾急命召仲牛許而不召杜洩見告之饑渴授之戈對曰求之而至又何去焉䜿牛曰夫子疾病不欲見人使置饋于个而退牛弗進則置虛命徹十二月癸丑叔孫不食乙卯卒牛立昭子而相之公使杜洩葬叔孫䜿牛賂叔仲昭子與南遺使惡杜洩於季孫而去之杜洩將以路葬且盡卿禮南遺謂季孫曰叔孫未乗路葬焉用之且冢卿無路介卿以葬不亦左乎季孫曰然使杜洩舍路不可曰夫子受命于朝而聘於王王思舊勲而賜之路復命而致之君君不敢逆王命而復賜之使三官書之吾子為司徒實書名夫子為司馬與工正書服孟孫為司空以書勲今死而弗以是棄君命也書在公府而弗以是廢三官也若命服生弗敢服死又不以將焉用之乃使以葬季孫謀去中軍䜿牛曰夫子固欲去之 五年春舍中軍季氏使杜洩告于殯曰子固欲毁中軍既毁之矣故告杜洩曰夫子惟不欲毁也故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受其書而投之帥士而哭之叔仲子謂季孫曰帶受命於子叔孫曰葬鮮者自西門季孫命杜洩杜洩曰卿喪自朝魯禮也吾子為國政未改禮而又遷之羣臣懼死不敢自也既葬而行仲至自齊季孫欲立之南遺曰叔孫氏厚則季氏薄彼實家亂子勿與知不亦可乎南遺使國人助䜿牛以攻諸大庫之庭司宫射之中目而死䜿牛取東鄙三十邑以與南遺昭子即位朝其家衆曰䜿牛禍叔孫氏使亂大從殺適立庶又披其邑將以赦罪罪莫大焉必速殺之䜿牛懼奔齊孟仲之子殺諸塞闗之外投其首於寧風之棘上仲尼曰叔孫昭子之不勞不可能也周任有言曰為政者不賞私勞不罰私怨詩云有覺德行四國順之初穆子之生也莊叔以周易筮之遇明夷☷☲之謙☷☶以示卜楚丘曰是將行而歸為子祀以讒人入其名曰牛卒以餒死明夷日也日之數十故有十時亦當十位自王以下其二為公其三為卿日上其中食日為二旦日為三明夷之謙明而未融其當旦乎故曰為子祀日之謙當鳥故曰明夷于飛明而未融故曰垂其翼象日之動故曰君子于行當三在旦故曰三日不食離火也艮山也離為火火焚山山敗于人為言敗言為讒故曰有攸往主人有言言必讒也純離為牛世亂讒勝勝將適離故曰其名曰牛謙不足飛不翔垂不峻翼不廣故曰其為子後乎吾子亞卿也抑少不終以上叔孫昭子之立 宣公十七年冬公弟叔肸卒公母弟也凡大子之母弟公在曰公子不在曰弟凡稱弟皆母弟也
  發明叔肸以宣公之弑為非又以兄弟不忍去之織屨而食終身不食宣公之食與其子嬰齊葢皆賢人也按叔肸子為公孫嬰齊叔老叔弓之父也此子叔氏之始
  補逸國語子叔聲伯如晉謝季文子卻犫欲與之邑弗受也歸鮑國謂之曰子何辭苦成叔之邑欲信讓邪抑知其不可也對曰吾聞之不厚其棟不能任重重莫如國棟莫如德夫苦成叔家欲任兩國而無大德其不存也亡無日矣譬之如疾余恐易焉苦成氏有三亡少德而多寵位下而欲上政無大功而欲大禄皆怨府也其君驕而多私勝敵而歸必立新家立新家不因民不能去舊因民非多怨民無所始為怨三府可謂多矣其身之不能定焉能予人邑鮑國曰我信不若子若鮑氏有釁吾不圖矣今子圖逺以讓邑必常立矣
  成公十七年聲伯之母不聘初聲伯夢涉洹或與已瓊瑰食之泣而為瓊瑰盈其懐從而歌之曰濟洹之水贈我以瓊瑰歸乎歸乎瓊瑰盈吾懐乎懼不敢占也還自鄭壬申至于貍脤而占之曰余恐死故不敢占也今衆繁而從余三年矣無傷也言之之莫而卒以上子叔氏補逸公羊傳仲嬰齊者何公孫嬰齊也公孫嬰齊則曷為謂之仲嬰齊為兄後也為兄後則曷為謂之仲嬰齊為人後者為之子也為人後者為其子則其稱仲何孫以王父字為氏也然則嬰齊孰後後歸父也歸父使于晉而未返何以後之叔仲惠伯傅子赤者也文公死子幼公子遂謂叔仲惠伯曰君幼如之何願與子慮之叔仲惠伯曰吾子相之老夫抱之何幼君之有公子遂知其不可與謀退而殺叔仲惠伯弑子赤而立宣公宣公死成公幼臧宣叔者相也君死不哭聚諸大夫而問焉昔者叔仲惠伯之事孰為之諸大夫皆雜然曰仲氏也其然乎于是遣歸父之家然後哭君歸父使乎晉還自晉至檉聞君薨家遣墠帷哭君成踊反命于介自是走之齊魯人徐傷歸父之無後也于是使嬰齊後之也
  辨誤按仲嬰齊或係歸父之子亦未可知若公孫嬰齊乃叔肸子聲伯非此仲嬰齊也經文明有二人何得混而為一乎
  昭公七年三月公如楚鄭伯勞于師之梁孟僖子為介不能相儀及楚不能答郊勞 九月公至自楚孟僖子病不能相禮乃講學之茍能禮者從之及其將死也召其大夫曰禮人之幹也無禮無以立吾聞將有達者曰孔丘聖人之後也而滅于宋其祖弗父何以有宋而授厲公及正考父佐戴武宣三命茲益共故其鼎銘云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循墻而走亦莫余敢侮饘於是粥於是以餬余口其共也如是臧孫紇有言曰聖人有明德者若不當世其後必有達人今其將在孔丘乎我若獲沒必屬説與何忌于夫子使事之而學禮焉以定其位故孟懿子與南宫敬叔師事仲尼仲尼曰能補過者君子也詩曰君子是則是效孟僖子可則效已矣十一年夏孟僖子㑹邾莊公盟于祲祥泉丘人有女
  夢以其帷幕孟氏之廟遂奔僖子其僚從之盟于清丘之社曰有子無相棄也僖子使助薳氏之簉反自祲祥宿于薳氏生懿子及南宫敬叔于泉丘人其僚無子使字敬叔以上孟僖子之事 昭公二十五年初臧昭伯如晉臧㑹竊其寶龜僂句以卜為信與僭僭吉臧氏老將如晉問㑹請往昭伯問家故盡對及内子與母弟叔孫則不對再三問不對歸及郊㑹逆問又如初至次于外而察之皆無之執而戮之逸奔郈郈魴假使為賈正焉計於季氏臧氏使五人以戈楯伏諸桐汝之閭㑹出逐之反奔執諸季氏中門之外平子怒曰何故以兵入吾門拘臧氏老季臧有惡及昭伯從公平子立臧㑹㑹曰僂句不余欺也以上臧㑹之立 哀公三年秋季孫有疾命正常曰無死南孺子之子男也則以告而立之女也則肥也可季孫卒康子即位既葬康子在朝南氏生男正常載以如朝告曰夫子有遺言命其圉臣曰南氏生男則以告于君與大夫而立之今生矣男也敢告遂奔衞康子請退公使共劉視之則或殺之矣乃討之召正常正常不反以上季康子之立 哀公二十四年夏四月晉侯將伐齊使來乞師曰昔臧文仲以楚師伐齊取榖宣叔以晉師伐齊取汶陽寡君欲徼福于周公願乞靈于臧氏臧石帥師㑹之取廩丘軍吏令繕將進萊章曰君卑政暴往嵗克敵今又勝都天奉多矣又焉能進是躛言也役將班矣晉師乃還餼臧石牛大史謝之曰以寡君之在行牢禮不度敢展謝之
  發明按臧氏有後于魯而不失臣節其與子叔氏後人俱賢于三桓逺矣
  士竒曰魯卿莫强于三家其餘又有臧氏子叔氏其世次叢雜所宜深考也孟孫之祖慶父慶父弑逆走莒莒人歸之自縊立其子公孫敖敖與從弟襄仲爭已氏卒從己氏于莒魯人立其子文伯文伯卒弟惠叔嗣立其後文伯之世大孟獻子文伯子也獻子生孺子速即孟莊子也莊子生孺子秩而豐㸃立其庶子羯所謂孟孝伯也及昭公時有孟僖子生南宫敬叔與孟懿子懿子生武伯而獻子之孫有惠伯惠伯生昭伯别為子服氏及哀公時又有子服景伯孟孫氏世系槩如此叔孫氏之祖公子牙以酖死立其子公孫茲牙之孫曰得臣得臣生僑如僑如罪出召其弟豹於齊而立之生孟丙仲壬為䜿牛所殺立其庶子婼是為昭子昭子生成子不敢成子生武叔州仇武叔生文子舒叔孫氏世系槩如此季孫之祖成季再傳為文子行父文子生武子宿無適子公彌長而愛悼子紇臧氏立之悼子生平子意如平子生桓子斯桓子生康子肥而公彌别為公鉏氏悼子之子穆伯靖又别為公甫氏季孫世系槩如此臧氏之祖公子彄孝公子也是為僖伯僖伯生哀伯達哀伯生文仲辰文仲生宣叔許宣叔生賈及為武仲紇者繼室之子也以穆姜姨子故得立後奔邾為乃主臧氏之祀焉為生昭伯昭伯立而惡季氏立其從弟㑹㑹生賔如賔如生石嘗為魯將兵伐齊子叔氏之祖叔肸宣公弟也生子叔聲伯亦曰公孫嬰齊聲伯生叔老齊子齊子生叔弓叔弓生叔輒及叔鞅叔輒生叔詣而弓之曽孫有叔還叔還生叔青臧孫子叔之世系又槩如此今按孟叔二氏之先皆為逆首不如季友之賢然如文伯之不願以利易次莊子之不改父臣僖子恥不能相禮而知孔子為明德之後卒使南宫懿子受學聖人此亦足以葢前人之愆而有餘也僑如淫姣幾盜魯國牙之弑械殆未甚焉而叔豹子昭繼世稱社稷之衞忠貞彌烈矣苐庚宗之舍竟以讒入凶于而家而身亦隨之豈所謂老將智而耄及者耶昭子朝而命吏卒剪凶䜿不賞私勞其賢加于流俗數等哉若州仇非毁仲尼較之孟僖殆薫蕕之相去矣季友靖亂于慶父夫人内訌之際誠不負文手之占保姓受氏固其宜哉行父繼以忠清相三君而無私積却莒僕之奸等鷹鸇之逐春秋列國名卿葢未有能過之者而宿及意如遂弱公室昭公思一揺手而身已被逐客死乾侯為天下笑而意如不臣之名亦藏在諸侯之策雖孝子慈孫莫能改易成季行父之忠替矣公子彄與其子哀伯世以忠諫顯武仲之知見許于聖人而徇季宿之私情舍公彌而立羯譖訴于孟氏不能思患豫防從甲東門適與為亂之言劵斬闗出走納蔡規後所號為智囊者安在乎雨行何聖之譏猶淺焉耳叔肸不義宣公之篡織屨而食終身不食乃兄之食子鮮木門同一髙蹈聲伯不貪苦成氏之邑有父風焉皆宗邦之彦也合觀魯卿之族世以考其賢奸邪正而公室之强弱興衰瞭然在目矣
  左傳紀事本末卷八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九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三桓弱公室
  莊公二十三年夏公如齊觀社非禮也曹劌諫曰不可夫禮所以整民也故會以訓上下之則制財用之節朝以正班爵之義帥長㓜之序征伐以討其不然諸侯有王王有巡狩以大習之非是君不舉矣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
  補逸榖梁傳常事曰視非常曰觀觀無事之辭也以是為尸女也無事不出境
  秋丹桓宫之楹 二十四年春刻其桷皆非禮也御孫諌曰臣聞之儉德之共也侈惡之大也先君有共德而君納諸大惡無乃不可乎 秋哀姜至公使宗婦覿用幣非禮也御孫曰男䞇大者玉帛小者禽鳥以章物也女贄不過榛栗棗脩以告䖍也今男女同贄是無别也男女之别國之大節也而由夫人亂之無乃不可乎攷異按二條國語畧同但一作匠師慶一作夏父展俱不曰御孫
  二十五年春陳女叔來聘始結陳好也嘉之故不名二十七年秋公子友如陳葬原仲非禮也原仲季友之舊也
  補逸公羊傳原仲者何陳大夫也大夫不書葬此何以書通乎季子之私行也何通乎季子之私行避内難也君子避内難而不避外難内難者何公子慶父公子牙公子友皆莊公之母弟也公子慶父公子牙通乎夫人以脅公季子起而治之則不得與于國政坐而視之則親親因不忍見也故于是復請至于陳而葬原仲也
  三十二年初公築臺臨黨氏見孟任從之閟而以夫人言許之割臂盟公生子般焉雩講于梁氏女公子觀之圉人犖自墻外與之戲子般怒使鞭之公曰不如殺之是不可鞭犖有力焉能投葢于稷門公疾問後于叔牙對曰慶父材問于季友對曰臣以死奉般公曰鄉者牙曰慶父材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于鍼巫氏使鍼季酖之曰飲此則有後于魯國不然死且無後飲之歸及逵泉而卒立叔孫氏 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寢子般即位次于黨氏 冬十月己未共仲使圉人犖賊子般于黨氏成季奔陳立閔公
  補逸公羊傳莊公病將死召季子季子至而授之以國政曰寡人即不起此病吾將焉致乎魯國季子曰般也存君何憂焉公曰庸得若是乎牙謂我曰魯一生一及君已知之矣慶父也存季子曰夫何敢是將為亂乎夫何敢俄而牙弑械成季子和藥而飲之曰公子從吾言而飲此則必可以無為天下僇笑必有後乎魯國不從吾言而不飲此則必為天下僇笑必無後于魯國于是從其言而飲之飲之無累氏至乎王隄而死公子牙今將爾辭曷為與親弑者同君親無將將而誅焉然則善之與曰然殺世子母弟直稱君者甚之也季子殺母兄何善爾誅不得辟兄君臣之義也然則曷為不直誅而酖之行誅乎兄隱而逃之使託若以疾死然親親之道也
  閔公元年春不書即位亂故也
  補逸公羊傳公何以不言即位繼弑君不言即位孰繼繼子般也孰弑子般慶父也殺公子牙今將爾季子不免慶父弑君何以不誅將而不免遏惡也既而不可及因獄有所歸不探其情而誅焉親親之道也惡乎歸獄歸獄僕人鄧扈樂曷為歸獄僕人鄧扈樂莊公存之時樂曽淫于宫中子般執而鞭之莊公死慶父謂樂曰般之辱爾國人莫不知盍弑之矣使弑子般然後誅鄧扈樂而歸獄焉季子至而不變也
  夏六月葬莊公亂故是以緩 秋八月公及齊侯盟于落姑請復季友也齊侯許之使召諸陳公次于郎以待之季子來歸嘉之也 冬齊仲孫湫來省難書曰仲孫亦嘉之也仲孫歸曰不去慶父魯難未巳公曰若之何而去之對曰難不已將自斃君其待之公曰魯可取乎對曰不可猶秉周禮周禮所以本也臣聞之國將亡本必先顛而後枝葉從之魯不棄周禮未可動也君其務寧魯難而親之親有禮因重固間攜貳覆昏亂霸王之器也
  辨誤按二傳以仲孫為公子慶父其謬已甚甚矣公榖之劣于左也專家之師徃徃膠固如此
  二年夏吉禘于莊公速也 初公傅奪卜齮田公不禁秋八月辛丑共仲使卜齮賊公于武闈 成季以僖公適邾共仲奔莒乃入立之以賂求共仲于莒莒人歸之及密使公子魚請不許哭而徃共仲曰奚斯之聲也乃縊 閔公哀姜之娣叔姜之子也故齊人立之共仲通于哀姜哀姜欲立之閔公之死也哀姜與知之故孫于邾齊人取而殺之于夷以其尸歸僖公請而葬之以上慶父弑閔公 成季之將生也桓公使卜楚丘之父卜之曰男也其名曰友在公之右間于兩社為公室輔季氏亡則魯不昌又筮之遇大有☲☰之乾☰☰曰同復于父敬如君所及生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命之 成風聞成季之繇乃事之而屬僖公焉故成季立之 僖公元年春不稱即位公出故也公出復入不書諱之也諱國惡禮也 冬莒人來求賂公子友敗諸酈獲莒子之弟拏公賜季友汶陽之田及費 夫人氏之喪至自齊君子以齊人之殺哀姜也為已甚矣女子從人者也 八年秋禘而致哀姜焉非禮也凡夫人不薨于寢不殯于廟不赴于同不祔于姑則弗致也 十七年師滅項淮之會公有諸侯之事未歸而取項齊人以為討而止公秋聲姜以公故會齊侯于卞 九月公至書曰至自會猶有諸侯之事焉且諱之也
  發明滅項之舉三桓專政之漸也此時季友子不見于經傳公孫兹亦方卒惟公孫敖存是舉當屬敖所為胡氏以為季孫非是葢敖方帥師救徐兵柄在手理或有之也
  三十三年齊國莊子來聘自郊勞至于贈賄禮成而加之以敏臧文仲言于公曰國子為政齊猶有禮君其朝焉臣聞之服于有禮社稷之衛也 冬公如齊朝且弔有狄師也反薨于小寢即安也 葬僖公緩作主非禮也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于主烝甞禘于廟文公元年四月丁巳葬僖公 冬穆伯如齊始聘焉
  禮也凡君即位卿出並聘踐修舊好要結外援好事隣國以衛社稷忠信卑讓之道也忠德之正也信德之固也卑讓德之基也 二年丁丑作僖公主書不時也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廟躋僖公逆祀也 九年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襚禮也諸侯相弔賀也雖不當事茍有禮焉書也以無忘舊好以上季友立僖公以下仲遂立宣公之始 文公二年襄仲如齊納幣禮也凡君即位好舅甥修昏姻娶元妃以奉粢盛孝也孝禮之始也 四年逆婦姜于齊卿不行非禮也君子是以知出姜之不允于魯也曰貴聘而賤逆之君而卑之立而廢之棄信而壊其主在國必亂在家必亡不允宜哉詩曰畏天之威于時保之敬主之謂也 十八年二月丁丑公薨六月葬文公秋襄仲莊叔如齊惠公立故且拜葬也 文公二妃敬嬴生宣公敬嬴嬖而私事襄仲宣公長而屬諸襄仲襄仲欲立之叔仲不可仲見于齊侯而請之齊侯新立而欲親魯許之 冬十月仲殺惡及視而立宣公書曰子卒諱之也仲以君命召惠伯其宰公冉務人止之曰入必死叔仲曰死君命可也公冉務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聽弗聽乃入殺而埋之馬矢之中公冉務人奉其帑以奔蔡既而復叔仲氏 夫人姜氏歸于齊大歸也將行哭而過市曰天乎仲為不道殺適立庻市人皆哭魯人謂之哀姜 宣公元年春王正月公子遂如齊逆女尊君命也三月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尊夫人也 夏季文子如齊納賂以請會會于平州以定公位 東門襄仲如齊拜成 六月齊人取濟西之田為立公故以賂齊也 五年春公如齊高固使齊侯止公請叔姬焉夏公至自齊書過也 秋九月齊高固來逆女自為也故書曰逆叔姬卿自逆也 冬來反馬也 七年春衛孫桓子來盟始通且謀會晉也 夏公㑹齊侯伐萊不與謀也凡師出與謀曰及不與謀曰會 晉侯之立也公不朝焉又不使大夫聘晉人止公于會盟于黄父公不與盟以賂免故黒壤之盟不書諱之也 八年有事于大廟襄仲卒而繹非禮也 戊子夫人嬴氏薨 冬葬敬嬴旱無麻始用葛茀雨不克葬禮也禮卜葬先逺日辟不懐也 十年春公如齊齊侯以我服故歸濟西之田 夏齊惠公卒公如齊奔喪季文子初聘于齊國武子來報聘 十四年冬公孫歸父會齊侯于榖見晏桓子與之言魯樂桓子告高宣子曰子家其亡乎懐于魯矣懐必貪貪必謀人謀人人亦謀已一國謀之何以不亡 十五年初稅畝非禮也榖出不過藉以豐財也十八年公孫歸父以襄仲之立公也有寵欲去三桓
  以張公室與公謀而聘于晉欲以晉人去之 冬公薨季文子言于朝曰使我殺適立庻以失大援者仲也夫臧宣叔怒曰當其時不能治也後之人何罪子欲去之許請去之遂逐東門氏子家還及笙壇帷復命于介既復命袒括髪即位哭三踊而出遂奔齊書曰歸父還自晉善之也 成公十六年九月晉人執季孫行父舍之于苕丘冬十月乙亥叔孫僑如出奔齊 十有二月乙丑季孫行父及晉郤犫盟于扈 公至自會 乙酉刺公子偃俱詳列卿世嗣 十八年己丑公薨于路寢言道也十二月孟獻子會于虛朾謀救宋也宋人辭諸侯而請師以圍彭城孟獻子請于諸侯而先歸會葬 丁未葬我君成公書順也時成公薨襄公以冲年即位故政權下移而季氏益强 襄公二年夏齊姜薨初穆姜使擇美檟以自為櫬與頌琴季文子取以葬君子曰非禮也禮無所逆婦養姑者也虧姑以成婦逆莫大焉詩曰其惟哲人告之話言順德之行季孫于是為不哲矣且姜氏君之妣也詩曰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降福孔偕 齊侯使諸姜宗婦來送葬 四年秋定姒薨不殯于廟無櫬不虞匠慶謂季文子曰子為正卿而小君之喪不成不終君也君長誰受其咎初季孫為己樹六檟于蒲圃東門之外匠慶請木季孫曰略匠慶用蒲圃之檟季孫不御君子曰志所謂多行無禮必自及也其是之謂乎 辛未季文子卒見列卿世嗣七年城費見陪臣交叛
  補逸說苑衛將軍文子問子貢曰季文子三窮而三通何也子貢曰其窮事賢其通舉窮其富分貧其貴禮賤窮以事賢則不侮通而舉窮則忠于朋友富而分貧則宗族親之貴而禮賤則百姓戴之其得之固道也失之命也曰失而不得者何也曰其窮不事賢其通不舉窮其富不分貧其貴不禮賤其得之命也其失之固道也
  九年公送晉侯晉侯以公宴于河上問公年季武子對曰會于沙隨之歲寡君以生晉侯曰十二年矣是謂一終一星終也國君十五而生子冠而生子禮也君可以冠矣大夫盍為冠具武子對曰君冠必以祼享之禮行之以金石之樂節之以先君之祧處之今寡君在行未可具也請及兄弟之國而假備焉晉侯曰諾公還及衛冠于成公之廟假鐘磬焉禮也 十一年春季武子將作三軍告叔孫穆子曰請為三軍各征其軍穆子曰政將及子子必不能武子固請之穆子曰然則盟諸乃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正月作三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三子各毁其乘季氏使其乘之人以其役邑入者無征不入者倍征孟氏使半為臣若子若弟叔孫氏使盡為臣不然不舍
  攷異國語季武子為三軍叔孫穆子曰不可天子作師公帥之以征不德元侯作師卿帥之以承天子諸侯有卿無軍帥教衛以贊元侯自伯子男有大夫無卿帥賦以從諸侯是以上能征下下無姦慝今我小侯也處大國之間繕貢賦以共從者猶懼有討若為元侯之所以怒大國無乃不可乎弗從遂作中軍自是齊楚代討于魯襄昭皆如楚
  攷異據外傳穆子以為不可據内傳則穆子似所甚願者他日杜洩之言亦然今並存之
  十五年春宋向戍來聘且尋盟見孟獻子尤其室曰子有令聞而美其室非所望也對曰我在晉吾兄為之毁之重勞且不敢間
  攷異新序孟獻子聘于晉宣子觴之三徙鐘石之懸不移而具獻子曰富哉家宣子曰子之家孰與我家富獻子曰我家甚貧惟有二士曰顔回兹無靈者使我邦家安平百姓和恊惟此二者耳我盡于此矣客出宣子曰彼君子也以養賢為富我鄙人也以鐘石金玉為富孔子曰孟獻子之富可著于春秋按顔回去孟獻子甚遠此或姓名偶同
  韓非子孟獻伯相魯堂下生藿藜門外長荆棘食不二味不重席無衣帛之妾居不粟馬出不從車叔向聞之以告苖賁皇賁皇非之曰是出主之爵禄以附下也 一曰孟獻伯拜上卿叔向徃賀門有御馬不食禾向曰子無二馬二輿何也獻伯曰我觀國人尚有饑色是以不秣馬班白者不徒行故不二輿向曰吾始賀子之拜卿今賀子之儉也向出語苖賁皇曰助吾賀獻伯之儉也苖子曰何賀焉夫爵禄旗章所以異功伐别賢不肖也故晉國之法上大夫二輿二乘中大夫二輿一乘下大夫專乘此明等級也且夫卿必有軍事是故循車馬比卒乘以備戎事有難則以備不虞平夷則以給朝事今亂晉國之政乏不虞之備以成節儉以潔私名獻伯之儉也可與又何賀禮記孟獻子禫縣而不樂比御而不入夫子曰獻子加于人一等矣 孟獻子之喪司徒旅歸四布夫子曰可也
  二十九年夏四月葬楚康王公及陳侯鄭伯許男送葬公還及方城季武子取卞使公冶問璽書追而與之曰聞守卞者將叛臣帥徒以討之既得之矣敢告公冶致使而退及舍而後聞取卞公曰欲之而言叛祗見疏也公謂公冶曰吾可以入乎對曰君實有國誰敢違君公與公冶冕服固辭强之而後受公欲無入榮成伯賦式微乃歸五月公至自楚公冶致其邑于季氏而終不入焉曰欺其君何必使余季孫見之則言季氏如他日不見則終不言季氏及疾聚其臣曰我死必無以冕服歛非德賞也且無使季氏葬我 范獻子來聘拜城杞也公享之展莊叔執幣射者三耦公臣不足取于家臣家臣展瑕展玉父為一耦公臣公巫召伯仲顔莊叔為一耦鄫鼓父黨叔為一耦 三十一年公作楚宮穆叔曰太誓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君欲楚也夫故作其宮若不復適楚必死是宮也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宮叔仲帯竊其拱璧以與御人納諸其懐而從取之由是得罪立胡女敬歸之子子野次于季氏秋九月癸巳卒毁也己亥孟孝伯卒 立敬歸之娣齊婦之子公子裯穆
  叔不欲曰大子死有母弟則立之無則立長年鈞擇賢義鈞則卜古之道也非適嗣何必娣之子且是人也居喪而不哀在戚而有嘉容是謂不度不度之人鮮不為患若果立之必為季氏憂武子不聽卒立之比及葬三易衰衰衽如故衰于是昭公十九年矣猶有童心君子是以知其不能終也 癸酉葬襄公 昭公元年春會于虢三月季武子伐莒取鄆莒人告于會楚告于晉曰尋盟未退而魯伐莒瀆齊盟請戮其使樂桓子相趙文子欲求貨于叔孫而為之請使請帯焉弗與梁其踁曰貨以藩身子何愛焉叔孫曰諸侯來會衛社稷也我以貨免魯必受師是禍之也何衛之為趙孟聞之乃請諸楚曰魯雖有罪其執事不辟難畏威而敬命矣子若免之以勸左右可也乃免叔孫 叔孫歸曽夭御季孫以勞之旦及日中不出曽夭謂曽阜曰旦及日中吾知罪矣魯以相忍為國也忍其外不忍其内焉用之阜曰數月于外一旦于是庸何傷賈而欲贏而惡囂乎阜謂叔孫曰可以出矣叔孫指楹曰雖惡是其可去乎乃出見之 叔弓帥師疆鄆田因莒亂也 四年叔孫不食乙卯卒季孫謀去中軍豎牛曰夫子固欲去之 五年春王正月舍中軍卑公室也毁中軍于施氏成諸臧氏初作中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季氏盡征之叔孫氏臣其子弟孟氏取其半焉及其舍之也四分公室季氏擇二二子各一皆盡征之而貢于公以書使杜洩告于殯曰子固欲毁中軍既毁之矣故告杜洩曰夫子唯不欲毁也故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受其書而投之帥士而哭之 公如晉自郊勞至于贈賄無失禮晉侯謂女叔齊曰魯侯不亦善于禮乎對曰魯侯焉知禮公曰何為自郊勞至于贈賄禮無違者何故不知對曰是儀也不可謂禮禮所以守其國行其政令無失其民者也今政令在家不能取也有子家羇弗能用也奸大國之盟陵虐小國利人之難不知其私公室四分民食于他思莫在公不圖其終為國君難將及身不恤其所禮之本末將于此乎在而屑屑焉習儀以亟言善于禮不亦逺乎君子謂叔侯于是乎知禮 十年叔孫婼如晉葬平公 十有一年五月齊歸薨大蒐于比蒲非禮也 九月葬齊歸公不慼晉士之送葬者歸以語史趙史趙曰必為魯郊侍者曰何故曰歸姓也不思親祖不歸也叔向曰魯公室其卑乎君有大喪國不廢蒐有三年之喪而無一日之慼國不恤喪不忌君也君無慼容不顧親也國不忌君君不顧親能無卑乎殆其失國 二十一年夏晉士鞅來聘叔孫為政季孫欲惡諸晉使有司以齊鮑國歸費之禮為士鞅士鞅怒曰鮑國之位下其國小而使鞅從其牢禮是卑敝邑也將復諸寡君魯人恐加四牢焉為十一牢 二十五年叔孫婼聘于宋宋公享昭子賦新宮昭子賦車轄明日宴飲酒樂宋公使昭子右坐語相泣也樂祁佐退而告人曰今兹君與叔孫其皆死乎吾聞之哀樂而樂哀皆喪心也心之精爽是謂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季公若之姊為小邾夫人生宋元夫人生子以妻季平子昭子如宋聘且逆之公若從謂曹氏勿與魯將逐之曹氏告公公告樂祁樂祁曰與之如是魯君必出政在季氏三世矣魯君喪政四公矣無民而能逞其志者未之有也國君是以鎮撫其民詩曰人之云亡心之憂矣魯君失民矣焉得逞其志靖以待命猶可動必憂 有鸜鵒來巢書所無也師已曰異哉吾聞文武之世童謠有曰鸜之鵒之公出辱之鸜鵒之羽公在外野徃饋之馬鸜鵒跦跦公在乾侯徵褰與襦鸜鵒之巢遠哉遙遙稠父喪勞宋父以驕鸜鵒鸜鵒徃歌來哭童謠有是今鸜鵒來巢其將及乎 秋書再雩旱甚也 初季公鳥娶妻于齊鮑文子生申公鳥死季公亥與公思展與公鳥之臣申夜姑相其室及季姒與饔人檀通而懼乃使其妾抶己以示秦遄之妻曰公若欲使余余不可而抶余又訴于公甫曰展與夜姑將要余秦姬以告公之公之與公甫告平子平子拘展于卞而執夜姑將殺之公若泣而哀之曰殺是是殺余也將為之請平子使豎勿内日中不得請有司逆命公之使速殺之故公若怨平子季郈之雞鬬季氏介其雞郈氏為之金距平子怒益宮于郈氏且讓之故郈昭伯亦怨平子臧昭伯之從弟會為䜛于臧氏而逃于季氏臧氏執旃平子怒拘臧氏老將禘于襄公萬者二人其衆萬于季氏臧孫曰此之謂不能庸先君之廟大夫遂怨平子公若獻弓于公為且與之出射于外而謀去季氏公為告公果公賁公果公賁使侍人僚柤告公公寢將以戈擊之乃走公曰執之亦無命也懼而不出數月不見公不怒又使言公執戈以懼之乃走又使言公曰非小人之所及也公果自言公以告臧孫臧孫以難告郈孫郈孫以可勸告子家懿伯懿伯曰䜛人以君徼幸事若不克君受其名不可為也舍民數世以求克事不可必也且政在焉其難圖也公退之辭曰臣與聞命矣言若洩臣不獲死乃館于公叔孫昭子如闞公居于長府九月戊戍伐季氏殺公之于門遂入之平子登臺而請曰君不察臣之罪使有司討臣以干戈臣請待于沂上以察罪弗許請囚于費弗許請以五乘亡弗許子家子曰君其許之政自之出久矣隱民多取食焉為之徒者衆矣日入慝作弗可知也衆怒不可蓄也蓄而弗治將蕰蕰蓄民將生心生心同求將合君必悔之弗聽郈孫曰必殺之公使郈孫逆孟懿子叔孫氏之司馬鬷戾言于其衆曰若之何莫對又曰我家臣也不敢知國凡有季氏與無于我孰利皆曰無季氏是無叔孫氏也鬷戾曰然則救諸帥徒以徃陷西北隅以入公徒釋甲執冰而踞遂逐之孟氏使登西北隅以望季氏見叔孫氏之旌以告孟氏執郈昭伯殺之于南門之西遂伐公徒子家子曰諸臣偽刼君者而負罪以出君止意如之事君也不敢不改公曰余不忍也與臧孫如墓謀遂行己亥公孫于齊次于陽州齊侯將唁公于平陰公先至于野井齊侯曰寡人之罪也使有司待于平陰為近故也書曰公孫于齊次于陽州齊侯唁公于野井禮也將求于人則先下之禮之善物也齊侯曰自莒疆以西請致千社以待君命寡人將帥敝賦以從執事唯命是聽君之憂寡人之憂也公喜子家子曰天禄不再天若胙君不過周公以魯足矣失魯而以千社為臣誰與之立且齊君無信不如早之晉弗從臧昭伯率從者將盟載書曰戮力一心好惡同之信罪之有無繾綣從公無通外内以公命示子家子子家子曰如此吾不可以盟羈也不佞不能與二三子同心而以為皆有罪或欲通内外且欲去君二三子好亡而惡定焉可同也陷君于難罪孰大焉通外内而去君君將速入弗通何為而何守焉乃不與盟 昭子自闞歸見平子平子稽顙曰子若我何昭子曰人誰不死子以逐君成名子孫不忘不亦傷乎將若子何平子曰茍使意如得改事君所謂生死而肉骨昭子從公于齊與公言子家子命適公館者執之公與昭子言于幄内曰將安衆而納公公徒將殺昭子伏諸道左師展告公公使昭子自鑄歸平子有異志冬十月辛酉昭子齊于其寢使祝宗祈死戊辰卒左師展將以公乘馬而歸公徒執之 十一月宋元公將為公故如晉卒于曲棘
  補逸公羊傳唁公者何昭公將弑季氏告子家駒曰季氏為無道僭于公室久矣吾欲弑之何如子家駒曰諸侯僭于天子大夫僭于諸侯久矣昭公曰吾何僭矣哉子家駒曰設兩觀乘大輅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此皆天子之禮也且夫牛馬維婁委己者也而柔焉季氏得民衆久矣君無多辱焉昭公不從其言終弑而敗焉走之齊齊侯唁公于野井曰奈何君去魯國之社稷昭公曰喪人不佞失守魯國之社稷執事以羞再拜顙慶子家駒曰慶子免君于大難矣子家駒曰臣不佞陷君于大難君不忍加之以鈇鑕賜之以死再拜顙高子執簞食與四脡脯國子執壺漿曰吾寡君聞君在外餕饔未就敢致糗于從者昭公曰君不忘吾先君延及喪人錫之以大禮再拜稽首以衽受高子曰有夫不祥君無所辱大禮昭公葢祭而不甞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敢以請昭公曰喪人不佞失守魯國之社稷執事以羞敢辱大禮敢辭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敢固以請昭公曰以吾宗廟之在魯也有先君之服未之能以服有先君之器未之能以出敢固辭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請以饗乎從者昭公曰喪人其何稱景公曰孰君而無稱昭公于是噭然而哭諸大夫皆哭既哭以人為菑以幦為席以鞌為几以遇禮相見孔子曰其禮與其辭足觀矣
  十二月庚辰齊侯圍鄆 二十六年春王正月庚申齊侯取鄆三月公至自齊處于鄆言魯地也夏齊侯將納公命無受魯貨申豐從女賈以幣錦二兩縳一如瑱適齊師謂子猶之人高齮能貨子猶為高氏後粟五千庾高齮以錦示子猶子猶欲之齮曰魯人買之百兩一布以道之不通先入幣財子猶受之言于齊侯曰羣臣不盡力于魯君者非不能事君也然據有異焉宋元公為魯君如晉卒于曲棘叔孫昭子求納其君無疾而死不知天之棄魯邪抑魯君有罪于鬼神故及此也君若待于曲棘使羣臣從魯君以卜焉若可師有濟也君而繼之茲無敵矣若其無成君無辱焉齊侯從之使公子鉏帥師從公成大夫公孫朝謂平子曰有都以衛國也請我受師許之請納質弗許曰信女足矣告于齊師曰孟氏魯之敝室也用成已甚弗能忍也請息肩于齊齊師圍成成人伐齊師之飲馬于淄者曰將以厭衆魯成備而後告曰不勝衆師及齊師戰于炊鼻齊子淵㨗從洩聲子射之中楯瓦繇朐汰輈匕入者三寸聲子射其馬斬鞅殪改駕人以為鬷戾也而助之子車曰齊人也將擊子車子車射之殪其御曰又之子車曰衆可懼也而不可怒也子囊帯從野洩叱之洩曰軍無私怒報乃私也將亢子又叱之亦叱之冉豎射陳武子中手失弓而罵以告平子曰有君子白晳鬒鬚眉甚口平子曰必子彊也無乃亢諸對曰謂之君子何敢亢之林雍羞為顔鳴右下苑何忌取其耳顔鳴去之苑子之御曰視下顧苑子刜林雍斷其足鑋而乘于他車以歸顔嗚三入齊師呼曰林雍乘 秋盟于鄟陵謀納公也 二十七年春公如齊公至自齊處于鄆言在外也 秋會于扈令戍周且謀納公也宋衛皆利納公固請之范獻子取貨于季孫謂司城子梁與北宫貞子曰季孫未知其罪而君伐之請囚請亡于是乎不獲君又弗克而自出也夫豈無備而能出君乎季氏之復天救之也休公徒之怒而啓叔孫氏之心不然豈其伐人而說甲執冰以游叔孫氏懼禍之濫而自同于季氏天之道也魯君守齊三年而無成季氏甚得其民淮夷與之有十年之備有齊楚之援有天之贊有民之助有堅守之心有列國之權而弗敢宣也事君如在國故鞅以為難二子皆圖國者也而欲納魯君鞅之願也請從二子以圍魯無成死之二子懼皆辭乃辭小國而以難復 孟懿子陽貨伐鄆鄆人將戰子家子曰天命不慆久矣使君亡者必此衆也天既禍之而自福也不亦難乎猶有鬼神此必敗也嗚呼為無望也夫其死于此乎公使子家子如晉公徒敗于且知 冬公如齊齊侯請饗之子家子曰朝夕立于其朝又何饗焉其飲酒也乃飲酒使宰獻而請安子仲之子曰重為齊侯夫人曰請使重見子家子乃以君出 十二月晉籍秦致諸侯之戍于周魯人辭以難二十八年春公如晉將如乾侯子家子曰有求于人而即其安人孰矜之其造于竟弗聽使請逆于晉晉人曰天禍魯國君淹恤在外君亦不使一个辱在寡人而即安于甥舅其亦使逆君使公復于竟而後逆之 二十九年春公至自乾侯處于鄆齊侯使高張來唁公稱主君子家子曰齊卑君矣君祗辱焉公如乾侯 平子毎歳賈馬具從者之衣屨而歸之于乾侯公執歸馬者賣之乃不歸馬衛侯來獻其乘馬曰啓服塹而死公將為之櫝子家子曰從者病矣請以食之乃以幄裹之公賜公衍羔裘使獻龍輔于齊侯遂入羔裘齊侯喜與之陽榖公衍公為之生也其母偕出公衍先生公為之母曰相與偕出請相與偕告三日公為生其母先以告公為為兄公私喜于陽榖而思于魯曰務人為此禍也且後生而為兄其誣也久矣乃黜之而以公衍為太子 夏四月庚子叔詣卒
  補逸榖梁傳作叔倪季孫意如曰叔倪無病而死是皆無公也此天命也非我罪也
  發明按此言則叔詣殆忠于公者亦叔孫昭子之流與然昭子不及殺鬷戾亦是恨事
  冬十月鄆潰
  補逸榖梁傳潰之為言上下不相得也昭公出奔民如釋重負
  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不先書鄆與乾侯非公且徵過也 三十一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言不能外内也 晉侯將以師納公范獻子曰若召季孫而不來則信不臣矣然後伐之若何晉人召季孫獻子使私焉曰子必來我受其無咎季孫意如會晉荀躒于適歴荀躒曰寡君使躒謂吾子何故出君有君不事周有常刑子其圖之季孫練冠麻衣跣行伏而對曰事君臣之所不得也敢逃刑命君若以臣為有罪請囚于費以待君之察也亦唯君若以先臣之故不絶季氏而賜之死若弗殺弗亡君之惠也死且不朽若得從君而歸則固臣之願也敢有異心 夏四月季孫從知伯如乾侯子家子曰君與之歸一慙之不忍而終身慙乎公曰諾衆曰在一言矣君必逐之荀躒以晉侯之命唁公且曰寡君使躒以君命討于意如意如不敢逃死君其入也公曰君惠顧先君之好施及亡人將使歸糞除宗祧以事君則不能見夫人已所能見夫人者有如河荀躒掩耳而走曰寡君其罪之恐敢與知魯國之難臣請復于寡君退而謂季孫君怒未怠子姑歸祭子家子曰君以一乘入于魯師季孫必與君歸公欲從之衆從者脅公不得歸三十二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言不能外内又不能
  用其人也 十二月公疾徧賜大夫大夫不受賜子家子雙琥一環一璧輕服受之大夫皆受其賜己未公薨子家子反賜于府人曰吾不敢逆君命也大夫皆反其賜書曰公薨于乾侯言失其所也趙簡子問于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諸侯與之君死于外而莫之或罪也對曰物生有兩有三有五有陪貳故天有三辰地有五行體有左右各有妃耦王有公諸侯有卿皆有貳也天生季氏以貳魯侯為日久矣民之服焉不亦宜乎魯君世從其失季氏世修其勤民忘君矣雖死于外其誰矜之社稷無常奉君臣無常位自古以然故詩曰高岸為谷深谷為陵三后之姓于今為庻主所知也在易卦雷乘乾曰大壯☳☰天之道也昔成季友桓之季也文姜之愛子也始震而卜卜人謁之曰生有嘉聞其名曰友為公室輔及生如卜人之言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名之既而有大功于魯受費以為上卿至于文子武子世増其業不廢舊績魯文公薨而東門遂殺適立庶魯君于是乎失國政在季氏于此君也四公矣民不知君何以得國是以為君慎器與名不可以假人 定公元年夏叔孫成子逆公之喪于乾侯季孫曰子家子亟言于我未甞不中吾志也吾欲與之從政子必止之且聽命焉子家子不見叔孫易幾而哭叔孫請見子家子子家子辭曰羈未得見而從君以出君不命而薨羈不敢見叔孫使告之曰公衍公為實使羣臣不得事君若公子宋主社稷則羣臣之願也若從君出而可以入者將唯子是聽子家氏未有後季孫願與子從政此皆季孫之願也使不敢以告對曰若立君則有卿士大夫與守龜在羈弗敢知若從君者則貎而出者入可也冦而出者行可也若羈也則君知其出也而未知其入也羈將逃也喪及壊隤公子宋先入從公者皆自壊隤反六月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戊辰公即位 季孫使役如闞公氏將溝焉榮駕鵝曰生不能事死又離之以自旌也縱子忍之後必或恥之乃止季孫問于榮駕鵝曰吾欲為君謚使子孫知之對曰生弗能事死又惡之以自信也將焉用之乃止秋七月癸巳葬昭公于墓道南孔子之為司㓂也溝而合諸墓 昭公出故季平子禱于煬公九月立煬宮 十五年壬申公薨于高寢
  補逸說苑春秋曰壬申公薨于高寢傳曰高寢者何正寢也曷為或言高寢或言路寢曰諸侯正寢三一曰高寢二曰左路寢三曰右路寢高寢者始封君之寢也二路寢者繼體之君寢也其二何曰子不居父之寢故二寢繼體君世世不可居高祖之寢故有高寢名曰高也路寢其立奈何高寢立中路寢左右春秋曰天子入于成周傳曰成周者何東周也然則天子之寢奈何曰亦三承明繼體守文之君之寢曰左右之路寢謂之承明何曰承乎明堂之後者也故天子諸侯三寢立而名實正父子之義章尊卑之事别大小之德異矣
  秋七月壬申姒氏卒不稱夫人不赴且不祔也 葬定公雨不克襄事禮也 葬定姒不稱小君不成喪也冬城漆書不時告也 哀公十二年春王正月用田賦夏五月昭夫人孟子卒昭公娶于呉故不書姓死不
  赴故不稱夫人不反哭故不言葬小君孔子與弔適季氏季氏不絻放絰而拜 二十三年春宋景曹卒季康子使冉有弔且送葬曰敝邑有社稷之事使肥與有職競焉是以不得助執紼使求從輿人曰以肥之得備彌甥也有不腆先人之産馬使求薦諸夫人之宰其可以稱旌繁乎以上意如逐昭公以下哀公孫越
  哀公十六年夏四月孔丘卒公誄之曰旻天不弔不憗遺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煢煢余在疚嗚呼哀哉尼父無自律子貢曰君其不没于魯乎夫子之言曰禮失則昏名失則愆失志為昏失所為愆生不能用死而誄之非禮也稱一人非名也君兩失之 二十一年夏五月越人始來 二十三年秋八月叔青如越始使越也越諸鞅來聘報叔青也 二十四年公子荆之母嬖將以為夫人使宗人釁夏獻其禮對曰無之公怒曰女為宗司立夫人國之大禮也何故無之對曰周公及武公娶于薛孝惠娶于商自桓以下娶于齊此禮也則有若以妾為夫人則固無其禮也公卒立之而以荆為太子國人始惡之 閏月公如越得太子適郢將妻公而多與之地公孫有山使告于季孫季孫懼使因大宰嚭而納賂焉乃止
  補逸禮記悼公之母死哀公為之齊衰有若曰為妾齊哀禮與公曰吾得已乎哉魯人以妻我
  二十五年六月公至自越季康子孟武伯逆于五梧郭重僕見二子曰惡言多矣君請盡之公宴于五梧武伯為祝惡郭重曰何肥也季孫曰請飲彘也以魯國之密邇仇讐臣是以不獲從君克免于大行又謂重也肥公曰是食言多矣能無肥乎飲酒不樂公與大夫始有惡二十七年夏四月己亥季康子卒公弔焉降禮補逸禮記季孫之母死哀公弔焉曽子與子貢弔焉閽人以君在弗内也曽子與子貢入于其廐而修容焉子貢先入閽人曰向者已告矣曽子後入閽人辟之渉内霤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逆之君子言之曰盡飾之道斯其行者逺矣
  公患三桓之侈也欲以諸侯去之三桓亦患公之妄也故君臣多間公游于陵阪遇孟武伯于孟氏之衢曰請有問于子余及死乎對曰臣無由知之三問卒辭不對公欲以越伐魯而去三桓秋八月甲戍公如公孫有陘氏因孫于邾乃遂如越國人施公孫有山氏
  補逸史記哀公子寧立是為悼公悼公之時三桓勝魯如小侯卑于三桓之家
  士竒曰三桓者孟孫叔孫季孫皆桓公之所出也自慶父叔牙首行弑逆為公室削弱之由成季酖叔牙走慶父擁立閔僖二君其忠莫比而專魯國之政亦自此始葢從古權臣未有不廢置在手而太阿因以倒授之者也傳稱成風聞成季之繇私事之而屬僖公夫人臣無私僖公之屬將以何為哉即是觀之而季已非純臣矣敗莒獲拏奄然受汶陽及費之賞大都耦國强私弱公已有其端至僖公方會于淮而輒自取項雖未知其何人而先儒以為季氏為之仲遂殺惡及視援立宣公當是時將順其意為之納賂通殷勤于齊者行父也歸父欲去三桓以張公室行父一言而東門見逐炎炎之勢真可畏也夫行父以上號稱忠賢者也及宿而心術愈不可問矣其父甫没而費城矣三軍作矣取卞以自封矣范獻子來聘而公臣不能具三耦矣未幾而中軍復舍矣四分公室而季氏且有其二矣益以意如之凶逆是時魯君浮寄旦夕莫必其命幸而逃死寧俟孫齊適越之後哉故魯削之成于三桓而季為之魁宿及意如不容誅而責備賢者乃在季友行父以其為事權所由始也昭公習儀以亟居喪而無慼容骩骳鮮恥受制于權臣固不能以自立然伐亦亡不伐亦亡觀公之兩以戈逐獻謀者不可謂不密卒傷困辱投袂興師此亦山陽密詔高貴登車之槩也惜乎登臺之請不達權變違棄子家之言坐取奔敗天實為之謂之何哉至其流離瑣尾内制于左右外辱于大國梁丘據范鞅之徒溺于貨寳黨護意如百計以阻徒使宋元殞身叔舍含恨而昭公又昧于小不忍之義終以老死乾侯賦旄丘之葛誠不能不痛心疾首于齊晉之君臣也哀公之時視稠父微弱益甚五梧之逆杯酒失歡又不及昭之沉密乃欲恃鞭長以去三桓適越不復悲夫

  左傳紀事本末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魯陪臣交叛南蒯 陽虎上侯犯 公孫宿下
  襄公七年南遺為費宰叔仲昭伯為隧正欲善季氏而求媚于南遺謂遺請城費吾多與而役故季氏城費發明季氏城費所以自封也詎知為異日陪臣據叛之資乎蠶食于公厚殖于已悖而入者亦悖而出且南蒯即南遺之子也天道誠不僭矣
  昭公十二年季平子立而不禮于南蒯南蒯謂子仲吾出季氏而歸其室于公子更其位我以費為公臣子仲許之南蒯語叔仲穆子且告之故季悼子之卒也叔孫昭子以再命為卿及平子伐莒克之更受三命叔仲子欲搆二家謂平子曰三命踰父兄非禮也平子曰然故使昭子昭子曰叔孫氏有家禍殺適立庶故婼也及此若因禍以斃之則聞命矣若不廢君命則固有著矣昭子朝而命吏曰婼將與季氏訟書辭無頗季孫懼而歸罪于叔仲子故叔仲小南蒯公子憗謀季氏憗告公而遂從公如晉南蒯懼不克以費叛如齊子仲還及衛聞亂逃介而先及郊聞費叛遂奔齊南蒯之將叛也其鄉人或知之過之而歎且言曰恤恤乎湫乎攸乎深思而淺謀邇身而逺志家臣而君圖有人矣哉南蒯枚筮之遇坤☷☷之比☵☷曰黄裳元吉以為大吉也示子服惠伯曰卽欲有事何如惠伯曰吾甞學此矣忠信之事則可不然必敗外彊内温忠也和以率貞信也故曰黄裳元吉黄中之色也裳下之飾也元善之長也中不忠不得其色下不共不得其飾事不善不得其極外内倡和為忠率事以信為共供養三德為善非此三者弗當且夫易不可以占險將何事也且可飾乎中美能黄上美為元下美則裳參成可筮猶有闕也筮雖吉未也將適費飲鄉人酒鄉人或歌之曰我有圃生之杞乎從我者子乎去我者鄙乎倍其隣者恥乎已乎已乎非吾黨之士乎平子欲使昭子逐叔仲小小聞之不敢朝昭子命吏謂小待政于朝曰吾不為怨府 十三年春叔弓圍費弗克敗焉平子怒令見費人執之以為囚俘冶區夫曰非也若見費人寒者衣之饑者食之為之令主而共其乏困費來如歸南氏亡矣民將叛之誰與居邑若憚之以威懼之以怒民疾而叛為之聚也若諸侯皆然費人無歸不親南氏將焉入矣平子從之費人叛南氏十四年南蒯之將叛也盟費人司徒老祁慮癸偽廢
  疾使請于南蒯曰臣願受盟而疾興若以君靈不死請待間而盟二子因民之欲叛也請朝衆而盟遂刼南蒯曰羣臣不忘其君畏子以及今三年聽命矣子若弗圖費人不忍其君將不能畏子矣子何所不逞欲請送子請期五日遂奔齊侍飲酒于景公公曰叛夫對曰臣欲張公室也子韓晳曰家臣而欲張公室罪莫大焉司徒老祁慮癸來歸費齊侯使鮑文子致之以上南蒯之叛 定公五年六月季平子行東野還未至丙申卒于房陽虎將以璵璠歛仲梁懐弗與曰改步改玉陽虎欲逐之告公山不狃不狃曰彼為君也子何怨焉既葬桓子行東野及費子洩為費宰逆勞于郊桓子敬之勞仲梁懐仲梁懐弗敬子洩怒謂陽虎子行之乎
  補逸家語季平子卒將以君之璠璵歛贈以珠玉孔子為中都宰聞之歴級而救焉曰送死而以寶玉是猶曝尸于中原也其示民以姦利之端而有害于死者安用之且孝子不順情以危親忠臣不兆姦以陷君乃止
  乙亥陽虎囚季桓子及公父文伯而逐仲梁懐冬十月丁亥殺公何藐己丑盟桓子于稷門之内庚寅大詛逐公父歜及秦遄皆奔齊 六年春二月公侵鄭取匡為晉討鄭之伐胥靡也徃不假道于衛及還陽虎使季孟自南門入出自東門舍于豚澤衛侯怒使彌子瑕追之公叔文子老矣輦而如公曰尤人而效之非禮也昭公之難君將以文之舒鼎成之昭兆定之鞶鑑可以納之擇用一焉公子與二三臣之子諸侯茍憂之將以為之質此羣臣之所聞也今將以小忿䝉舊德無乃不可乎大姒之子唯周公康叔為相睦也而效小人以棄之不亦誣乎天將多陽虎之罪以斃之君姑待之若何乃止夏季桓子如晉獻鄭俘也陽虎强使孟懿子徃報夫
  人之幣晉人兼享之孟孫立于房外謂范獻子曰陽虎若不能居魯而息肩于晉所不以為中軍司馬者有如先君獻子曰寡君有官將使其人鞅何知焉獻子謂簡子曰魯人患陽虎矣孟孫知其釁以為必適晉故强為之請以取入焉 陽虎又盟公及三桓于周社盟國人于亳社詛于五父之衢 七年齊人歸鄆陽關陽虎居之以為政 齊國夏伐我陽虎御季桓子公歛處父御孟懿子將宵軍齊師齊師聞之墮伏而待之處父曰虎不圖禍而必死苫夷曰虎陷二子于難不待有司余必殺女虎懼乃還不敗 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齊門于陽州士皆坐列曰顔高之弓六鈞皆取而傳觀之陽州人出顔高奪人弱弓籍丘子鉏擊之與一人俱斃偃且射子鉏中頰殪顔息射人中眉退曰我無勇吾志其目也師退冉猛偽傷足而先其兄會乃呼曰猛也殿 公侵齊攻廪丘之郛主人焚衝或濡馬褐以救之遂毁之主人出師奔陽虎偽不見冉猛者曰猛在此必敗猛逐之顧而無繼偽顛虎曰盡客氣也 苫越生子將待事名之陽州之役獲焉名之曰陽州 季寤公鉏極公山不狃皆不得志于季氏叔孫輒無寵于叔孫氏叔仲志不得志于魯故五人因陽虎陽虎欲去三桓以季寤更季氏以叔孫輒更叔孫氏已更孟氏冬十月順祀先公而祈焉辛卯禘于僖公壬辰將享季氏于蒲圃而殺之戒都車曰癸巳至成宰公歛處父告孟孫曰季氏戒都車何故孟孫曰吾弗聞處父曰然則亂也必及于子先備諸與孟孫以壬辰為期陽虎前驅林楚御桓子虞人以鈹盾夾之陽越殿將如蒲圃桓子咋謂林楚曰而先皆季氏之良也爾以是繼之對曰臣聞命後陽虎為政魯國服焉違之徵死死無益于主桓子曰何後之有而能以我適孟氏乎對曰不敢愛死懼不免主桓子曰徃也孟氏選圉人之壯者三百人以為公期築室于門外林楚怒馬及衢而騁陽越射之不中築者闔門有自門間射陽越殺之陽虎刼公與武叔以伐孟氏公歛處父帥成人自上東門入與陽氏戰于南門之内弗勝又戰于棘下陽氏敗陽虎說甲如公宮取寶玉大弓以出舍于五父之衢寢而為食其徒曰追其將至虎曰魯人聞余出喜于徵死何暇追余從者曰嘻速駕公歛陽在公歛陽請追之孟孫弗許陽欲殺桓子孟孫懼而歸之子言辨舍爵于季氏之廟而出陽虎入于讙陽關以叛攷異公羊傳盜者孰謂謂陽虎也陽虎者曷為者也季氏之宰也季氏之宰則微者也惡乎得國寶而竊之陽虎專季氏季氏專魯國陽虎拘季孫孟氏與叔孫氏迭而食之睋而鋟其板曰某月某日將殺我于蒲圃力能救我則于是至乎日若時而出臨南者陽虎之出也御之于其乘焉季孫謂臨南曰以季氏之世世有子子可以不免我死乎臨南曰有力不足臣何敢不勉陽越者陽虎之從弟也為右諸陽之從者車數十乘至于孟衢臨南投策而墜之陽越下取策臨南駷馬而由乎孟氏陽虎從而射之矢著于莊門然而甲起于琴如弑不成却反舍于郊皆說然息或曰弑千乘之主而不克舍此可乎陽虎曰夫孺子得國而己如丈夫何睋而曰彼哉彼哉趣駕既駕公歛處父帥師而至慬然後得免自是走之晉寶者何璋判白弓繡質龜青純左公氏作林楚公羊作臨南
  九年夏陽虎歸寳玉大弓書曰得器用也凡獲器用曰得得用焉曰獲六月伐陽關陽虎使焚萊門師驚犯之而出奔齊請師以伐魯曰三加必取之齊侯將許之鮑文子諌曰臣甞為隷于施氏矣魯未可取也上下猶和衆庶猶睦能事大國而無天菑若之何取之陽虎欲勤齊師也齊師罷大臣必多死亡已於是乎奮其詐謀夫陽虎有寵于季氏而將殺季孫以不利魯國而求容焉親富不親仁君焉用之君富于季氏而大于魯國兹陽虎所欲傾覆也魯免其疾而君又收之無乃害乎齊侯執陽虎將東之陽虎願東乃囚諸西鄙盡借邑人之車鍥其軸麻約而歸之載葱靈寢于其中而逃追而得之囚于齊又以葱靈逃奔宋遂奔晉適趙氏仲尼曰趙氏其世有亂乎
  補逸家語陽虎既奔齊自齊奔晉適趙氏孔子聞之謂子路曰趙氏其世有亂乎子路曰權不在焉豈能為亂孔子曰非女所知夫陽虎親富而不親仁有寵于季孫又將殺之不克而奔求容于齊齊人囚之乃亡歸晉齊魯二國已去其疾趙簡子好利而多信必溺其說而從其謀禍敗所終非一世可知也
  韓非子陽虎逐于魯疑于齊走而之趙趙簡主迎而相之左右曰虎善竊人國政何相也簡主曰陽虎務取之我務守之遂執術而御之陽虎不敢為非以善事簡主興主之强幾至于霸也
  發明按當時權臣柄國專尚詐力故盜賊亦得以售其奸雖曰使貪使詐明主亦時有之然終非盛世事也
  十年初叔孫成子欲立武叔公若藐固諌曰不可成子立之而卒公南使賊射之不能殺公南為馬正使公若為郈宰武叔既定使郈馬正侯犯殺公若弗能其圉人曰吾以劔過朝公若必曰誰之劔也吾稱子以告必觀之吾偽固而授之末則可殺也使如之公若曰爾欲呉王我乎遂殺公若侯犯以郈叛武叔懿子圍郈弗克秋二子及齊師復圍郈弗克叔孫謂郈工師駟赤曰郈非唯叔孫氏之憂社稷之患也將若之何對曰臣之業在揚水卒章之四言矣叔孫稽首駟赤謂侯犯曰居齊魯之際而無事必不可矣子盍求事于齊以臨民不然將叛侯犯從之齊使至駟赤與郈人為之宣言于郈中曰侯犯將以郈易于齊齊人將遷郈民衆兇懼駟赤謂侯犯曰衆言異矣子不如易于齊與其死也猶是郈也而得紓焉何必此齊人欲以此偪魯必倍與子地且盍多舍甲于子之門以備不虞侯犯曰諾乃多舍甲焉侯犯請易于齊齊有司觀郈將至駟赤使周走呼曰齊師至矣郈人大駭介侯犯之門甲以圍侯犯駟赤將射之侯犯止之曰謀免我侯犯請行許之駟赤先如宿侯犯殿毎出一門郈人閉之及郭門止之曰子以叔孫氏之甲出有司若誅之羣臣懼死駟赤曰叔孫氏之甲有物吾未敢以出犯謂駟赤曰子止而與之數駟赤止而納魯人侯犯奔齊齊人乃致郈 武叔聘于齊齊侯享之曰子叔孫若使郈在君之他竟寡人何知焉屬與敝邑際故敢助君憂之對曰非寡君之望也所以事君封疆社稷是以敢以家隷勤君之執事夫不令之臣天下之所惡也君豈以為寡君賜 十二年仲由為季氏宰將墮三都于是叔孫氏墮郈季氏將墮費公山不狃叔孫輒帥費人以襲魯公與三子入于季氏之宮登武子之臺費人攻之弗克入及公側仲尼命申句須樂頎下伐之費人北國人追之敗諸姑蔑二子奔齊遂墮費將墮成公斂處父謂孟孫墮成齊人必至于北門且成孟氏之保障也無成是無孟氏也子偽不知我將不墮冬十二月公圍成弗克 哀公十四年初孟孺子洩將圉馬于成成宰公孫宿不受曰孟孫為成之病不圉馬焉孺子怒襲成從者不得入乃反成有司使孺子鞭之秋八月辛丑孟懿子卒成人奔喪弗内袒免哭于衢聽共弗許懼不歸 十五年春成叛于齊武伯伐成不克遂城輸冬及齊平子服景伯如齊子贛為介見公孫成曰人
  皆臣人而有背人之心况齊人雖為子役其有不貳乎子周公之孫也多饗大利猶思不義利不可得而喪宗國將焉用之成曰善哉吾不早聞命陳成子館客曰寡君使恒告曰寡人願事君如事衛君景伯揖子贛而進之對曰寡君之願也昔晉人伐衛齊為衛故伐晉冠氏喪車五百因與衛地自濟以西禚媚杏以南書社五百呉人加敝邑以亂齊因其病取讙與闡寡君是以寒心若得視衛君之事君也則固所願也成子病之乃歸成公孫宿以其兵甲入于嬴
  攷異孔叢子孟氏之臣叛武伯問孔子曰臣人而叛天下所不容也子姑待之三旬果自歸孟氏武伯將執之訪于夫子夫子曰無也子之于臣禮意不至是以去子今其自反又何執焉子修禮以待之則臣去子將安徃武伯乃止
  士竒曰傳曰所惡于上者無以使下所惡于下者無以事上故順事恕施者非獨以稱物情亦所以杜禍亂之原而慎反爾之幾也魯三桓朘削公室固都城以為狡兎之窟使其君民食于他自謂得計而不虞家臣之議其後者相隨屬也其父好兵其子必且行刦主欲背公而欲其臣不效尤得乎經傳所載昭定哀以來陪臣之據邑以叛者凡四季之叛者二孟孫叔孫之叛者各一南蒯也狃輒也侯犯也公孫宿也此不過憑倚强都介恃隣境而又有司徒老祁慮癸駟赤以為之間至費與成則孔子謀之子路子貢從而贊之不旋踵而叛人奔竄城郭依然其患猶未劇也惟陽虎以梟雄之姿不仁之性中據魯國而執其政柄欲囚桓子則囚之欲盟三桓則盟之欲逐其所不快則逐之當是時魯人畏之如雷電鬼神之不可犯及其既敗脫甲于公宮取寶玉大弓以出舍于五梧之衢從容逸豫無有能致難之者使蒲圃之事竟成則去一三桓而得一三桓公室之存亡未可知也而豈止私家之患也哉然以季氏之强取民有衆其不臣之迹孟與叔不如是之甚也而費凡再叛更益以陽虎之逞亂幾墜厥宗天道好還不可為人臣以所惡于下者事其上之戒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一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魯與邾莒搆怨魯伐滅小國附小國來伐并附
  隱公元年公及邾儀父盟于蔑 五年邾人鄭人伐宋七年伐邾為宋討也 桓公二年秋七月杞侯來朝
  不敬杞侯歸乃謀伐之 九月入杞討不敬也 三年公㑹杞侯于郕杞求成也
  補逸桓公七年焚咸丘公羊傳曰邾婁之邑也其不言邾咸丘何也疾其以火攻
  十七年春二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趡秋伐邾宋志也莊公二年伐於餘丘邾邑也 僖公元年九月公敗邾師于偃虛丘之戍將歸者也
  發明杜注虛丘邾地云云正義曰犖之盟也邾人在焉公既盟而敗其師傳不明言其故直云虚丘之戍不知虛丘誰地何故戍之服䖍云虛丘魯邑魯有亂邾使兵戍虛丘魯與邾無怨因兵將還要而敗之所以惡僖公也邾之與魯本無怨惡僖公奔邾則為之外主國亂則戍其内邑無故而敗其師亡信背義莫斯之甚非僖公作頌之主所當行也杜以為不然故别為此說亦無所據要其理當然也
  冬莒人來求賂公子友敗諸酈獲莒子之弟挐非卿也嘉獲之也
  補逸榖梁傳莒無大夫其曰莒挐何也以吾獲之目之也内不言獲此其言獲何也惡公子之紿紿者奈何公子友謂莒挐曰吾二人不相說士卒何罪屏左右而相摶公子友處下左右曰孟勞孟勞者魯之寳刀也公子友以殺之然則何以惡乎紿也曰棄師之道也
  僖公二十一年任宿須句顓臾風姓也實司太皥與有濟之祀以服事諸夏邾人滅須句須句子來奔因成風也成風為之言於公曰崇明祀保小寡周禮也蠻夷猾夏周禍也若封須句是崇皥濟而修祀紓禍也 二十二年春伐邾取須句反其君焉禮也 邾人以須句故出師公卑邾不設備而禦之臧文仲曰國無小不可易也無備雖衆不可恃也詩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又曰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先王之明德猶無不難也無不懼也况我小國乎君其無謂邾小蠭蠆有毒而况國乎弗聽八月丁未公及邾師戰于升陘我師敗績邾人獲公胄縣諸魚門
  補逸檀弓邾婁復之以矢葢自戰于升陘始也
  二十五年衛人平莒于我十二月盟于洮修衛文公之好且及莒平也 二十六年春王正月公㑹莒兹㔻公寗莊子盟于向尋洮之盟也 齊師侵我西鄙討是二盟也 二十七年春杞桓公來朝用夷禮故曰子公卑杞杞不共也秋入杞責無禮也 三十三年公伐邾取訾婁以報升陘之役邾人不設備秋襄仲復伐邾 文公七年春公伐邾間晉難也三月甲戌取須句寘文公子焉非禮也 十三年邾子卒邾文公卜遷于繹史曰利于民而不利于君邾子曰茍利於民孤之利也天生民而樹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利矣孤必與焉左右曰命可長也君何弗為邾子曰命在養民死之短長時也民茍利矣遷也吉莫如之遂遷于繹五月邾文公卒君子曰知命 十四年邾文公之卒也公使弔焉不敬邾人來討伐我南鄙故惠伯伐邾 邾文公元妃齊姜生定公二妃晉姬生㨗菑文公卒邾人立定公㨗菑奔晉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乘納㨗菑于邾邾人辭曰齊出貜且長宣子曰辭順而弗從不祥乃還
  攷異按納㨗菑者公羊曰郤缺榖梁曰缺克
  宣公四年公及齊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非禮也平國以禮不以亂伐而不治亂也以亂平亂何治之有無治何以行禮 九年秋取根牟言易也 十年師伐邾取繹冬子家如齊伐邾故也 十三年春齊師伐莒莒恃晉而不事齊故也 十八年秋七月邾人戕鄫子于鄫凡自虐其君曰弑自外曰戕 成公六年取鄟言易也 八年聲伯如莒逆也 十八年八月邾宣公來朝即位而來見也 襄公元年九月邾子來朝禮也 四年冬公如晉聽政晉侯享公公請屬鄫晉侯不許孟獻子曰以寡君之密邇於仇讐而願固事君無失官命鄫無賦於司馬為執事朝夕之命敝邑敝邑褊小闕而為罪寡君是以願借助焉晉侯許之 冬十月邾人莒人伐鄫臧紇救鄫侵邾敗於狐駘國人逆喪者皆髽魯於是乎始髽國人誦之曰臧之狐裘敗我于狐駘我君小子朱儒是使朱儒朱儒使我敗於邾補逸家語子路問于孔子曰臧武仲率師與邾人戰于狐鮐遇敗焉師人多喪而無罰古之道然與孔子曰凡謀人之軍師敗則死之謀人之國邑危則亡之古之道也其君在焉者有詔則無討
  禮記檀弓魯婦人之髽而弔也自敗于臺駘始也
  五年春公至自晉穆叔覿鄫大子于晉以成屬鄫書曰叔孫豹鄫大子巫如晉言比諸魯大夫也 九月盟于戚穆叔以屬鄫為不利使鄫大夫聽命于會 六年莒人滅鄫鄫恃賂也冬穆叔如邾聘且修平晉人以鄫故來討曰何故亡鄫季武子如晉見且聽命
  攷異榖梁傳曰莒人滅鄫非滅也立異姓以莅祭祀滅亡之道也
  公羊傳曰莒女有為鄫夫人者葢欲立其出矣
  八年莒人伐我東鄙以疆鄫田 十年莒人間諸侯之有事也故伐我東鄙 十二年春莒人伐我東鄙圍台季武子救台遂入鄆取其鐘以為公盤 十三年夏邿亂分為三師救邿遂取之凡書取言易也用大師焉曰滅弗地曰入 十有五年秋邾人伐我南鄙使告于晉晉將為會以討邾莒晉侯有疾乃止冬晉悼公卒遂不克會 十六年春葬晉悼公平公即位會于溴梁命歸侵田以我故執邾宣公莒犂比公且曰通齊楚之使十七年冬邾人伐我南鄙為齊故也 十九年春諸侯還自沂上盟于督揚曰大毋侵小執邾悼公以其伐我故遂次于泗上疆我田取邾田自漷水歸之于我 二十年春及莒平孟莊子會莒人盟于向督揚之盟故也邾人驟至以諸侯之事弗能報也秋孟莊子伐邾以
  報之 二十一年春公如晉拜師及取邾田也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皆有賜於其從者於是魯多盜季孫謂臧武仲曰子盍詰盜武仲曰不可詰也紇又不能季孫曰我有四封而詰其盜何故不可子為司㓂將盜是務去若之何不能武仲曰子召外盜而大禮焉何以止吾盜子為正卿而來外盜使紇去之將何以能庶其竊邑於邾以來子以姬氏妻之而與之邑其從者皆有賜焉若大盜禮焉以君之姑姊與其大邑其次皁牧輿馬其小者衣裳劔帯是賞盜也賞而去之其或難焉紇也聞之在上位者洒濯其心壹以待人軌度其信可明徵也而後可以治人夫上之所為民之歸也上所不為而民或為之是以加刑罰焉而莫敢不懲若上之所為而民亦為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夏書曰念兹在兹釋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惟帝念功將謂由己壹也信由己壹而後功可念也庶其非卿也以地來雖賤必書重地也 二十八年夏邾悼公來朝時事也 三十一年莒犂比公生去疾及展輿既立展輿又廢之犂比公虐國人患之十一月展輿因國人以攻莒子弑之乃立去疾奔齊齊出也展輿呉出也書曰莒人弑其君買朱鉏言罪之在也 昭公元年春會于虢三月季武子伐莒取鄆莒人告于㑹楚告于晉曰尋盟未退而魯伐莒瀆齊盟請戮其使樂桓子相趙文子欲求貨于叔孫而為之請使請帯焉弗與梁其踁曰貨以藩身子何愛焉叔孫曰諸侯之會衛社稷也我以貨免魯必受師是禍之也何衛之為趙孟聞之乃請諸楚曰魯雖有罪其執事不避難畏威而敬命矣子若免之以勸左右可也莒魯爭鄆為日久矣茍無大害于其社稷可無亢也乃免叔孫 莒展輿立而奪羣公子秩公子召去疾于齊秋齊公子鉏納去疾展輿奔呉叔弓帥師疆鄆田因莒亂也於是莒務婁瞀胡及公子滅明以大龎與常儀靡奔齊君子曰莒展之不立棄人也夫人可棄乎詩曰無競維人善矣 四年秋九月取鄫言易也 莒亂著丘公立而不撫鄫鄫叛而來故曰取凡克邑不用師徒曰取 五年夏莒牟夷以牟婁及防兹來奔牟夷非卿而書尊地也莒人愬于晉晉侯欲止公范獻子曰不可人朝而執之誘也討不以師而誘以成之惰也為盟主而犯此二者無乃不可乎請歸之間而以師討焉乃歸公秋七月公至自晉莒人來討不設備戊辰叔弓敗諸蚡泉莒未陳也 六年夏季孫宿如晉拜莒田也晉侯享之有加籩武子退使行人告曰小國之事大國也茍免於討不敢求貺得貺不過三獻今豆有加下臣弗堪無乃戾也韓宣子曰寡君以為驩也對曰寡君猶未敢况下臣君之𨽻也敢聞加貺固請徹加而後卒事晉人以為知禮重其好貨 十年秋七月平子伐莒取郠獻俘始用人於亳社臧武仲在齊聞之曰周公其不饗魯祭乎周公饗義魯無義詩曰德音孔昭視民不佻佻之謂甚矣而壹用之將誰福哉 十一年孟僖子會邾莊公盟于䘲祥修好禮也 十二年公如晉至河乃復取郠之役莒人愬于晉晉有平公之喪未之治也故辭公公子憗遂如晉 十三年夏為取郠故晉將以諸侯來討七月遂合諸侯于平丘邾人莒人愬于晉曰魯朝夕伐我幾亡矣我之不共魯故之以晉侯不見公甲戍同盟于平丘公不與盟晉人執季孫意如以幕䝉之使狄人守之司鐸射懐錦奉壺飲氷以蒲伏焉守者御之乃與之錦而入晉人以平子歸子服湫從 公如晉荀呉謂韓宣子曰諸侯相朝講舊好也執其卿而朝其君有不好焉不如辭之乃使士景伯辭公于河 十三年季孫猶在晉子服惠伯私於中行穆子曰魯事晉何以不如夷之小國魯兄弟也土地猶大所命能具若為夷棄之使事齊楚其何瘳於晉親親與大賞共罰否所以為盟主也子其圖之諺曰臣一主二吾豈無大國穆子告韓宣子且曰楚滅陳蔡不能救而為夷執親將焉用之乃歸季孫惠伯曰寡君未知其罪合諸侯而執其老若猶有罪死命可也若曰無罪而惠免之諸侯不聞是逃命也何免之為請從君惠於會宣子患之謂叔向曰子能歸季孫乎對曰不能鮒也能乃使叔魚叔魚見季孫曰昔鮒也得罪於晉君自歸於魯君微武子之賜不至於今雖獲歸骨於晉猶子則肉之敢不盡情歸子而不歸鮒也聞諸吏將為子除館於西河其若之何且泣平子懼先歸惠伯待禮 十四年春意如至自晉尊晉罪已也尊晉罪已禮也 十八年六月鄅人藉稻邾人襲鄅鄅人將閉門邾人羊羅攝其首焉遂入之盡俘以歸鄅子曰余無歸矣從帑於邾邾莊公反鄅夫人而舍其女 十九年鄅夫人宋向戍之女也故向寧請師二月宋公伐邾圍蟲三月取之乃盡歸鄅俘 夏邾人郳人徐人會宋公乙亥同盟于蟲 二十三年春邾人城翼還將自離姑公孫鉏曰魯將御我欲自武城還循山而南徐鉏丘弱茅地曰道下遇雨將不出是不歸也遂自離姑武城人塞其前斷其後之木而弗殊邾師過之乃推而蹷之遂取邾師獲鉏弱地邾人愬于晉晉人來討叔孫婼如晉晉人執之書曰晉人執我行人叔孫婼言使人也晉人使與邾大夫坐叔孫曰列國之卿當小國之君固周制也邾又夷也寡君之命介子服回在請使當之不敢廢周制故也乃不果坐韓宣子使邾人聚其衆將以叔孫與之叔孫聞之去衆與兵而朝士彌牟謂韓宣子曰子弗良圖而以叔孫與其讐叔孫必死之魯亡叔孫必亡邾邾君亡國將焉歸子雖悔之何及所謂盟主討違命也若皆相執焉用盟主乃弗與使各居一館士伯聽其辭而愬諸宣子乃皆執之士伯御叔孫從者四人過邾館以如吏先歸邾子士伯曰以蒭蕘之難從者之病將館子於都叔孫旦而立期焉乃館諸箕舍子服昭伯於他邑范獻子求貨於叔孫使請冠焉取其冠法而與之兩冠曰盡矣為叔孫故申豐以貨如晉叔孫曰見我吾告女所行貨見而不出吏人之與叔孫居於箕者請其吠狗弗與及將歸殺而與之食之叔孫所館者雖一日必葺其墻屋去之如始至 公為叔孫故如晉及河有疾而復 二十四年晉士彌牟逆叔孫于箕叔孫使梁其踁待于門内曰余左顧而欬乃殺之右顧而笑乃止叔孫見士伯士伯曰寡君以為盟主之故是以久子不腆敝邑之禮將致諸從者使彌牟逆吾子叔孫受禮而歸二月婼至自晉尊晉也 三十一年冬邾黒肱以濫來奔賤而書名重地故也君子曰名之不可不慎也如是夫有所名而不如其已以地叛雖賤必書地以名其人終為不義弗可滅已是故君子動則思禮行則思義不為利回不為義疚或求名而不得或欲葢而名章懲不義也齊豹為衛司㓂守嗣大夫作而不義其書為盜邾庶其莒牟夷邾黒肱以土地出求食而已不求其名賤而必書此二物者所以懲肆而去貪也若艱難其身以險危大人而有名章徹攻難之士將奔走之若竊邑叛君以徼大利而無名貪冒之民將寘力焉是以春秋書齊豹曰盜三叛人名以懲不義數惡無禮其善志也故曰春秋之稱微而顯婉而辨上之人能使昭明善人勸焉淫人懼焉是以君子貴之
  補逸公羊傳文何以無邾婁通濫也曷為通濫賢者子孫宜有地也賢者孰謂謂叔術也何賢乎叔術讓國也其讓國奈何當邾婁顔之時邾婁女有為魯夫人者則未知其為武公與懿公與孝公㓜顔淫九公子於宮中因以納賊則未知其為魯公子與邾婁公子與臧氏之母養公者也君㓜則宜有養者大夫之妾士之妻則未知臧氏之母者曷為者也養公者必以其子入養臧氏之母聞有賊以其子易公抱公以逃賊至凑公寢而弑之臣有鮑廣父與梁買子者聞有賊趨而至臧氏之母曰公不死也在是吾以吾子易公矣於是負孝公之周愬天子天子為之誅顔而立叔術反孝公于魯顔夫人者嫗盈女也國色也其言曰有能為我殺殺顔者吾為其妻叔術為之殺殺顔者而以為妻有子焉謂之盱夏父者其所為有於顔者也盱幼而皆愛之食必坐二子於其側而食之有珍怪之食盱必先取足焉夏父曰以來人未足而盱有餘叔術覺焉曰嘻此誠爾國也夫起而致國於夏父夏父受而中分之叔術曰不可三分之叔術曰不可四分之叔術曰不可五分之然後受之公扈子者邾婁之父兄也習乎邾婁之故其言曰惡有言人之國賢若此者乎誅顔之時天子死叔術起而致國於夏父當此之時邾婁人常被兵于周曰何故死吾天子通濫則文何以無邾婁天下未有濫也天下未有濫則其言以濫來奔何叔術者賢大夫也絶之則為叔術不欲絶不絶則世大夫也大夫之義不得世故於是推而通之也
  榖梁傳其不言邾黒肱何也别乎邾也其不言濫子何也非天子所封也來奔内不言叛也
  發明按公羊傳文則黒肱乃邾叔術之後然左氏並無其事必有錯誤姑存之以備考先序訛傳之事次為叔術辨誣文特曲而峭
  補逸公羊傳三十二年取闞闞者何邾婁之邑也曷為不繫乎邾婁諱亟也有經無傳
  發明是時昭公失國取闞以自封疑闞為魯邑非邾邑也
  定公二年邾莊公與夷射姑飲酒私出閽乞肉焉奪之杖以敲之 三年春二月辛卯邾子在門臺臨廷閽以瓶水沃庭邾子望見之怒閽曰夷射姑旋焉命執之弗得滋怒自投于牀廢于鑪炭爛遂卒先葬以車五乘殉五人莊公卞急而好潔故及是 冬盟于郯修邾好也十五年春邾隱公來朝子貢觀焉邾子執玉高其容
  仰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貢曰以禮觀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夫禮死生存亡之體也將左右周旋進退俯仰於是乎取之朝祀䘮戎於是乎觀之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心已亡矣嘉事不體何以能久高仰驕也卑俯替也驕近亂替近疾君為主其先亡乎 夏五月壬申公薨仲尼曰賜不幸言而中是使賜多言者也 哀公二年春伐邾將伐絞邾人愛其土故賂以漷沂之田而受盟補逸榖梁傳取漷東田漷東未盡也及沂西田沂西未盡也癸巳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及邾子盟於句繹三人伐而二人盟何也各盟其得也
  七年公會呉于鄫反自鄫以呉為無能為也季康子欲伐邾乃饗大夫以謀之子服景伯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大所以保小仁也背大國不信伐小國不仁民保於城城保於德失二德者危將焉保孟孫曰二三子以為何如惡賢而逆之對曰禹合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今其存者無數十焉唯大不字小小不事大也知必危何故不言魯徳如邾而以衆加之可乎不樂而出秋伐邾及范門猶聞鐘聲大夫諫不聽茅成子請告於呉不許曰魯擊柝聞於邾呉二千里不三月不至何及於我且國内豈不足成子以茅叛師遂入邾處其公宮衆師晝掠邾衆保于繹師宵掠以邾子益來獻于亳社囚諸負瑕負瑕故有繹邾茅夷鴻以束帛乘韋自請救于呉曰魯弱晉而逺呉馮恃其衆而背君之盟辟君之執事以陵我小國邾非敢自愛也懼君威之不立君威之不立小國之憂也若夏盟於鄫衍秋而背之成求而不違四方諸侯其何以事君且魯賦八百乘君之貳也邾賦六百乘君之私也以私奉貳唯君圖之呉子從之 八年呉為邾故將伐魯問於叔孫輒叔孫輒對曰魯有名而無情伐之必得志焉退而告公山不狃公山不狃曰非禮也君子違不適讐國未臣而有伐之奔命焉死之可也所託也則隱且夫人之行也不以所惡廢鄉今子以小惡而欲覆宗國不亦難乎若使子率子必辭王將使我子張病之王問於子洩對曰魯雖無與立必有與斃諸侯將救之未可以得志焉晉與齊楚輔之是四讐也夫魯齊晉之脣脣亡齒寒君所知也不救何為三月呉伐我子洩率故道險從武城初武城人或有因於呉竟田焉拘鄫人之漚菅者曰何故使我水滋及呉師至拘者道之以伐武城克之王犯甞為之宰澹臺子羽之父好焉國人懼懿子謂景伯若之何對曰呉師來斯與之戰何患焉且召之而至又何求焉呉師克東陽而進舍於五梧明日舍於蠶室公賔庚公甲叔子與戰于夷獲叔子與析朱鉏獻於王王曰此同車必使能國未可望也明日舍于庚宗遂次於泗上微虎欲宵攻王舍私屬徒七百人三踊於幕庭卒三百人有若與焉及稷門之内或謂季孫曰不足以害呉而多殺國士不如己也乃止之呉子聞之一夕三遷呉人行成將盟景伯曰楚人圍宋易子而食析骸而㸑猶無城下之盟我未及虧而有城下之盟是棄國也呉輕而逺不能久將歸矣請少待之弗從景伯負載造於萊門乃請釋子服何於呉呉人許之以王子姑曹當之而後止呉人盟而還 齊侯使如呉請師將以伐我乃歸邾子邾子又無道呉王使太宰子餘討之囚諸樓臺栫之以棘使諸大夫奉大子革以為政 十年春邾隱公來奔齊甥也故遂奔齊二十二年夏四月邾隱公自齊奔越曰呉為無道執
  父立子越人歸之大子革奔越 二十四年邾子又無道越人執之以歸而立公子何何亦無道 二十七年春越子使后庸來聘且言邾田封于駘上二月盟于平陽三子皆從康子病之言及子贛曰若在此吾不及此夫武伯曰然何不召曰固將召之文子曰他日請念士竒曰邾在魯國之南擊柝相聞莒亦東封之友邦也方當隱公初年與邾為昧之盟二年紀子伯莒子盟于密其文雖闕而傳曰魯故也則其徼與同好可知乃數年而有為宋之討昧之要言成逝水矣及僖之世而有莒拏之獲密之載書又安可問乎自是疆埸之釁一彼一此竟與春秋相終始可慨已夫甞綜其事考之宋怨入郛與魯無預而隱則棄昧之盟桓則棄趡之盟兩用師于邾而快宋志焉曲在魯矣及檉之盟方同伯好而虛丘之戍魯又邀而覆之反面成仇亦至於是則魯之曲益甚須句子魯僖母夫人之同姓也邾暴滅之曲在邾矣魯取須句而置其君亦未為過升陘之戰辱逮魚門何以禁訾婁之報也然一之為甚襄仲再伐之則曲在魯矣文公之卒弔使失儀何至於伐惠伯之報適相當耳宣公十年伐邾取繹其曲在魯成襄之間邾相繼來朝可謂恭矣但魯請屬鄫實出伯命邾悍然不顧而疾討于鄫以有狐駘之役魯師撓敗國人以髽然猶不念舊怨使穆叔修平而南鄙又見伐矣此所以致湨梁之執也悼公不悛復挑魯釁再辱督揚身方見釋而又修怨于魯莊子之報亦宜乃至納其叛人而貪其土利曲在魯矣襄昭之世一朝于魯再盟䘲祥而復譖訴于伯國上卿執辱離姑之釁所由開也邾為是再愬伯庭行人纍係魯復納其叛人曲直均也及定公初年邾修朝禮而魯伐之取其漷沂田曲在魯矣至處宮宵掠以其君來則魯曲益甚何怪乎齊呉之投袂而起也莒當莊公世受文姜之奔及慶父走莒不能明同惡之大義而責賂于魯敗酈之役曲在莒矣洮向修平庶幾終好以平郯之不獲而伐取繼之何義乎聲伯以姻婭結成滅鄫之舉復奸伯命而仇魯魯方以亡鄫見責而東鄙繼伐則莒曲為甚魯之入鄆所自來也犂比公以鄫故被執亦足以釋忿矣况又有督揚之同好莒復君弑國危而魯乘亂伐莒披其鄆邑莒之訴于會也固宜五年納牟夷之叛十年取郠至用人于亳社曲在魯矣自是莒復訴魯于晉晉人以為討而魯莒之交遂絶夫邾莒皆蕞爾小國不能盡事大之禮魯亦惟利是視莫知有字小之義也使魯得逞志于邾莒則亦邿與根牟之續耳然邾莒見陵强大不能順事恕施戕鄫滅鄫俘鄅舍女狂悖若此乃施諸已而不願者則呶呶焉訴之大國亦獨何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巻十二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小國交魯以年序不以國序戎狄兵好俱附
  隱公二年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歸夏莒人入向以姜氏還 七年春滕侯卒不書名未同盟也凡諸侯同盟於是稱名故薨則赴以名告終稱嗣也以繼好息民謂之禮經 十一年春滕侯薛侯來朝爭長薛侯曰我先封滕侯曰我周之卜正也薛庻姓也我不可以後之公使羽父請於薛侯曰君與滕君辱在寡人周諺有之曰山有木工則度之賔有禮主則擇之周之宗盟異姓為後寡人若朝于薛不敢與諸任齒君若辱貺寡人則願以滕君為請薛侯許之乃長滕侯 桓公二年秋七月杞侯來朝不敬杞侯歸乃謀伐之九月入杞討不敬也 公及戎盟于唐修舊好也 冬公至自唐告于廟也凡公行告于宗廟反行飲至舍爵策勲焉禮也特相會徃來稱地讓事也自參以上則徃稱地來稱會成事也 三年夏公會杞侯于郕杞求成也 五年冬淳于公如曹度其國危遂不復 六年春自曹來朝書曰實來不復其國也 七年春榖伯鄧侯來朝名賤之也九年冬曹太子來朝賔之以上卿禮也享曹太子初獻樂奏而歎施父曰曹太子其有憂乎非歎所也 十年春曹桓公卒 十二年夏盟于曲池平杞莒也 十七年蔡桓侯卒蔡人召蔡季于陳秋蔡季自陳歸于蔡蔡人嘉之也 莊公五年秋郳犂來來朝名未王命也十八年夏公追戎于濟西不言其來諱之也 二十七年春公會杞伯姬于洮非事也天子非展義不巡守諸侯非民事不舉卿非君命不越竟 冬杞伯姬來歸寧也凡諸侯之女歸寧曰來出曰來歸夫人歸寧曰如某出曰歸于某 僖公十四年鄫季姬來寧公怒止之以鄫子之不朝也夏遇于防而使來朝 二十三年十一月杞成公卒書曰子杞夷也不書名未同盟也凡諸侯同盟死則赴以名禮也赴以名則亦書之不然則否辟不敏也 二十七年春杞桓公來朝用夷禮故曰子公卑杞杞不共也 秋入杞責無禮也 二十九年春介葛盧來朝舍于昌衍之上公在會饋之芻米禮也 冬介葛盧來以未見公故復來朝禮之加燕好介葛盧聞牛鳴曰是生三犧皆用之矣其音云問之而信 文公十一年秋曹文公來朝即位而來見也 郕太子朱儒自安於夫鍾國人弗徇 十二年春郕伯卒郕人立君太子以夫鍾與郕邽來奔公以諸侯逆之非禮也故書曰郕伯來奔不書地尊諸侯也 杞桓公來朝始朝公也且請絶叔姬而無絶昏公許之二月叔姬卒不言杞絶也書叔姬言非女也 秋滕昭公來朝亦始朝公也十五年夏曹伯來朝禮也諸侯五年再相朝以修王
  命古之制也 宣公九年滕昭公卒 十六年秋郯伯姬來歸出也 成公四年杞伯來朝歸叔姬故也 七年夏曹宣公來朝 八年冬杞叔姬卒來歸自杞故書九年春杞桓公來逆叔姬之喪請之也杞叔姬卒為
  杞故也逆叔姬為我也 十三年五月晉師以諸侯之師及秦師戰于麻隧曹宣公卒于師曹人使公子負芻守使公子欣時逆曹伯之喪秋負芻殺其太子而自立也諸侯乃請討之晉人以其役之勞請俟他年冬葬曹宣公既葬子臧將亡國人皆將從之成公乃懼告罪且請焉乃反而致其邑
  補逸檀弓諸侯伐秦曹桓桓當作宣公卒于㑹諸侯請含使之襲
  十五年春會于戚討曹成公也執而歸諸京師書曰晉侯執曹伯不及其民也凡君不道於其民諸侯討而執之則曰某人執其侯不然則否諸侯將見子臧於王而立之子臧辭曰前志有之曰聖達節次守節下失節為君非我節也雖不能聖敢失守乎遂逃奔宋 十六年曹人請于晉曰自我先君宣公即世國人曰若之何憂猶未弭而又討我寡君以亡曹國社稷之鎮公子是大冺曹也先君無乃有罪乎若有罪則君列諸㑹矣君唯不遺德刑以伯諸侯豈獨遺諸敝邑敢私布之 曹人復請于晉晉侯謂子臧反吾歸而君子臧反曹伯歸子臧盡致其邑與卿而不出
  附録昭公二十年曹公孫㑹自鄸出奔宋
  公羊傳奔未有言自者此其言自何畔也畔則曷為不言其畔為公子喜時之後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公子喜時讓國也其讓國奈何曹伯廬卒于師則未知公子喜時從與公子負芻從與或為主乎國或為主于師公子喜時見公子負芻之當主也逡巡而退賢公子喜時則曷為為㑹諱君子之善善也長惡惡也短惡惡止其身善善及子孫賢者子孫故君子為之諱也
  榖梁傳自夢者專乎夢也曹無大夫其曰公孫何也言其以貴取之而不以畔也以上附子臧讓國之節
  成公十六年夏四月滕文公卒 襄公六年春杞桓公卒始赴以名同盟故也 秋滕成公來朝始朝公也七年春郯子來朝始朝公也 小邾穆公來朝亦始朝公也 十八年春白狄始來 二十一年冬曹武公來朝始見也 二十九年杞文公來盟書曰子賤之也三十一年冬十月滕成公來會葬惰而多涕子服惠伯曰滕君將死矣怠於其位而哀已甚兆於死所矣能無從乎 昭公三年春王正月丁未滕子原卒同盟故書名 五月叔弓如滕葬滕成公子服椒為介及郊遇懿伯之忌敬子不入惠伯曰公事有公利無私忌椒請先入乃先受館敬子從之 小邾穆公來朝季武子欲卑之穆叔曰不可曹滕二邾實不忘我好敬以逆之猶懼其貳又卑一睦焉逆羣好也其如舊而加敬焉志曰能敬無災又曰敬逆來者天所福也季孫從之 十六年秋郯子來朝公與之宴昭子問焉曰少皥氏鳥名官何故也郯子曰我祖也我知之昔者黄帝氏以雲紀故為雲師而雲名炎帝氏以火紀故為火師而火名共工氏以水紀故為水師而水名太皥氏以龍紀故為龍師而龍名我高祖少皥摯之立也鳯鳥適至故紀於鳥為鳥師而鳥名鳯鳥氏厯正也𤣥鳥氏司分者也伯趙氏司至者也青鳥氏司啓者也丹鳥氏司閉者也祝鳩氏司徒也雎鳩氏司馬也鳲鳩氏司空也爽鳩氏司冦也鶻鳩氏司事也五鳩鳩民者也五雉為五工正利器用正度量夷民者也九扈為九農正扈民無淫者也自顓頊以來不能紀逺乃紀於近為民師而命以民事則不能故也仲尼聞之見於郯子而學之既而告人曰吾聞之天子失官學在四夷猶信 十七年春小邾穆公來朝公與之燕季平子賦采菽穆公賦菁菁者莪昭子曰不有以國其能久乎 十八年三月曹平公卒 三十一年薛伯榖卒同盟故書
  士竒曰魯在春秋葢積弱之國也主盟不若齊晉之强地勢不及秦楚之大徒以周禮在魯號稱望國其聲名文物所留餘猶足以繫小國之心動逺人之慕如滕薛曹邾杞鄫郯紀郳犂牟葛介蕭之屬皆常勤享䞇修朝禮卽篡逆如桓榖鄧二國逺在方域之外猶不憚僕僕焉亦足見周公之思在人而魯國之大可為也然諸小國來朝悉書于策而終不聞有一介之使徃報其禮者豈春秋略而不紀歟又何其詳于齊晉宋衛之徃來不以為繁也敬人者人恒敬之愛人者人恒愛之魯惟奄然坐大視小國之親己以為分所應爾而無足酬答卽如杞侯之朝且以不敬見討而其他尚敢責其簡傲哉邦交人道之大倫徃來天下之常理魯第視强弱為疎密直世俗之見耳使能存恤諸姬敬恭慰藉以勸來者而又能任賢修政發憤自雄則天下之望走將在于魯而周不其東乎惜乎魯之昧昧也若夫小國僻陋其不知有天子無足怪魯為宗邦悍然受人之朝而亦不能修述職之禮故經于小國來朝一切存而不削所以示譏也會潛盟唐與白狄之來皆書之以為後世戒濟西道追而其效彰矣于洮遇防其事瑣褻無足道蔡季之賢子臧之讓皆可風也施父諗射姑之歎惠伯識滕成之涕不幸而言中也州實來而不復朱儒安而弗徇均自棄也郯子厯詳官制豈直與葛盧之識三犧美談千古哉









  左傳紀事本末巻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巻十三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郊祀雩祭旱而不雩見災異視朔附
  桓公五年秋大雩書不時也凡祀啓蟄而郊龍見而雩始殺而甞閉蟄而烝過則書 閔公二年夏吉禘于莊公速也 僖公五年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公既視朔遂登觀臺以望而書禮也凡分至啓閉必書雲物為備故也 三十一年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免牲非禮也猶三望亦非禮也禮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牛卜日曰牲牲成而卜郊上怠慢也望郊之細也不郊亦無望可也
  補逸公羊傳曷為或言三卜或言四卜三卜禮也四卜非禮也三卜何以禮四卜何以非禮求吉之道三禘甞不卜郊何以卜卜郊非禮也卜郊何以非禮魯郊非禮也魯郊何以非禮天子祭天諸侯祭土天子有方望之事無所不通諸侯山川有不在其封内者則不祭也曷為或言免牲或言免牛免牲禮也免牛非禮也免牛何以非禮傷者曰牛三望者何望祭也然則曷祭祭泰山河海曷為祭泰山河海山川有能潤于百里者天子秩而祭之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崇朝而徧雨乎天下者唯泰山爾河海潤于千里猶者何通可以已也何以書譏不郊而望祭也
  文公元年於是閏三月非禮也先王之正時也履端於始舉正於中歸餘於終履端於始序則不愆舉正於中民則不惑歸餘於終事則不悖 二年春二月丁丑作僖公主書不時也 秋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廟躋僖公逆祀也於是夏父弗忌為宗伯尊僖公且明見曰吾見新鬼大故鬼小先大後小順也躋聖賢明也明順禮也君子以為失禮禮無不順祀國之大事也而逆之可謂禮乎子雖齊聖不先父食久矣故禹不先鯀湯不先契文武不先不窋宋祖帝乙鄭祖厲王猶上祖也是以魯頌曰春秋匪解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君子曰禮謂其后稷親而先帝也詩曰問我諸姑遂及伯姊君子曰禮謂其姊親而先姑也仲尼曰臧文仲其不仁者三不知者三下展禽廢六關妾織蒲三不仁也作虛器縱逆祀祀爰居三不知也 六年閏月不告朔非禮也閏以正時時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於是乎在矣不告閏朔棄時政也何以為民 十三年秋七月大室之屋壞書不共也
  補逸公羊傳世室者何魯公之廟也周公稱太廟魯公稱世室羣公稱宮此魯公之廟也曷為謂之世室世室猶世室也世世不毁也周公何以稱太廟于魯封魯公以為周公也周公拜乎前魯公拜乎後曰生以養周公死以為周公主然則周公之魯乎曰不之魯也封魯公以為周公主然則周公曷為不之魯欲天下之一乎周也魯祭周公何以為牲周公用白牲魯公用騂剛羣公不毛魯祭周公何以為盛周公盛魯公燾羣公廪世室屋壞何以書譏何譏爾久不修也
  十六年夏五月公四不視朔疾也 宣公三年春不郊而望皆非禮也望郊之屬也不郊亦無望可也 襄公三年秋大雩旱也 七年夏四月三卜郊不從乃免牲孟獻子曰吾乃今而後知有卜筮夫郊祀后稷以祈農事也是故啓蟄而郊郊而後畊今既畊而卜郊宜其不從也 八年秋九月大雩旱也 二十八年秋八月大雩旱也 昭公六年秋九月大雩旱也 十五年春將禘于武宮戒百官梓慎曰禘之日其有咎乎吾見赤黒之祲非祭祥也喪氛也其在涖事乎二月癸酉禘叔弓涖事籥入而卒去樂卒事禮也 十六年九月大雩旱也 二十四年秋八月大雩旱也 二十五年秋書再雩旱甚也
  補逸定公元年九月大雩榖梁傳雩月雩之正也秋大雩非正也冬大雩非正也秋大雩雩之為非正何也毛澤未盡人力未竭未可以雩也雩月雩之正也月之為雩之正何也其時窮人力盡然後雩雩之正也何為其時窮人力盡是月不雨則無及矣是年不艾則無食矣是謂其時窮人力盡也雩之必待其時窮人力盡何也雩者為旱求者也求者請也古之人重請何重乎請人之所以為人者讓也請道去讓也則是舍其所以為人也是以重之焉請哉請乎應上公古之神人有應上公者通乎隂陽君親帥諸大夫道之而以請焉夫請者非可詒託而徃也必親之者也是以重之
  春秋繁露大雩者何旱祭也難者曰大旱雩祭而請雨大水鳴鼓而攻社天地之所為隂陽之所起也或請焉或怒焉者何曰大旱者陽滅隂也陽滅隂者尊壓卑也固其義也雖大甚拜請之而已無敢有加也大水者隂滅陽也隂滅陽者卑勝尊也日食亦然皆下犯上以賤傷貴逆節也故鳴鼓而攻之朱絲脅之為其不義也此亦春秋之為强禦也故變天地之位正隂陽之序直行其道而不㤀其難義之至也是故脅嚴社而不為不敬靈出天王而不為不尊上辭父之命而不為不承親絶母之屬而不為不孝義乎士竒曰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于王室賜以郊禘大雩之重祭如三恪得用先代禮樂葢殊典也伯禽之辭與否或辭而成王不聽皆不可知揆之大分必非人臣之所安者矣夫郊之為祭大報天而主日天無二日土無二王惟天子首出萬物覆幬之所及照臨之所至其精氣無所不通故祭天而天神來格饗帝而上帝是歆望于山川徧于羣神而百靈罔不攸會諸侯一國之主耳雖欲矯誣淫祀非分而㝠㝠有吐之者矣禘則禘其始祖之所自出諸侯以肇封為始祖廟數止于五若魯則祀周公而且不得祖后稷况所自出之帝耶大雩者天子雩五方上帝配以其帝周公不得配天已闕陪祀之位諸侯祈旱山川於上帝五人帝何與故魯之郊禘大雩皆非禮也周公其衰夫子歎之矣郊之屢卜而不從正所謂神不歆非類者其卜而從亦偶焉耳魯人不知警悟力改前非而猶欲詹詹為三望之舉以塗飾耳目向使望必須卜河海有靈安見不如林放乎至因旱而舉不得為之盛祭祗足干天怒而致藴隆非旱備也經之書大因旱以顯僭與不時何與然則必龍見之月乃得雩餘月將坐視其旱而不恤乎榖梁時窮力盡之說尤為謬戾莊公之吉禘過于速僖公之作主過於緩夏父之躋僖于閔武公之宜祧而猶禘失之謟閏不告月世室屋壞四不視朔失之慢僖公登臺以書雲物文公閏在三月傳譏其非禮葢至是而周禮之在魯者渺乎不可問矣


  左傳紀事本末巻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巻十四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城築蒐狩因事别見者不更載
  隱公元年夏四月費伯帥師城郎不書非公命也新作南門不書亦非公命也 七年夏城中丘書不時也九年夏城郎書不時也 桓公十六年冬城向書時也莊公二十八年冬築郿非都也凡邑有宗廟先君之
  主曰都無曰邑邑曰築都曰城 二十九年春新作延廏書不時也凡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 冬十二月城諸及防書時也凡土功龍見而畢務戒事也火見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畢 僖公二十年春新作南門書不時也凡啓塞從時 文公十二年城諸及鄆書時也 宣公八年城平陽書時也 成公九年城中城書時也 十八年築鹿囿書不時也 襄公十三年冬城防書事時也於是將早城臧武仲請俟畢農事禮也昭公九年冬築郎囿書時也季平子欲其速成也叔孫昭子曰詩曰經始勿亟庻民子來焉用速成其以勦民也無囿猶可無民其可乎 定公十五年冬城漆書不時告也以上城築 桓公四年春正月公狩於郎書時禮也六年秋大閱簡車馬也 昭公八年秋大蒐於紅自
  根牟至於商衛革車千乘以上蒐狩
  士竒曰千仭之山跛羊能陵之以其迤也數仞之牆雖有賁育猝莫能越以其峻也城以保民奈之何其可廢哉顧城本為民防患於未然而使之疲於工築棄本業而起愁歎則未然之患猶紓而目前之困已劇矣况登丘之呼亦足動衆梁伯之好適以資敵無城猶可無民將誰與國乎是以先王之愛城常不如愛民力一歲之中用民不過三日而又必以農隙之時使之手足寛然得以縁南畝仰事俯育兩無所憾而後本固邦寧也春秋凡用民無論時之合否皆書重民力也魯之城中丘城郎皆以盛夏興役而延廏之新又當大無之後其為草菅民命全莫省憂昭昭簡策若夫襄十三年城防昭九年築郎囿皆在隆冬於時合矣而當時一欲早城一欲速成而臧武仲與叔孫昭子獨能為民請命不亦仁人之心乎然用民必書而費伯城郎不書新作南門不書左氏求其說而不得則皆曰非公命也竊謂不然隱公之始年猶未失政安有非公命而擅興大衆以城者至作南門近在國都而公弗知隱其充耳乎聖人削之當自有故不可求矣若乃春蒐夏苖秋獮冬狩先王所以寓軍政於四時之田而作其果敢之氣使之嫻於歩伐止齊諳於鼓鐸鐃鐲而蓄其威怒也然必有常時有定所如魯狩大野而郎則非所蒐為春事而紅則非時並非所且以紅之蒐考之是時公室衰微魯國兵權半歸季氏自根牟至於商衛革車千乘掃境内以為此役季實主之於昭公何與違天時易地利悍然直行其意之所欲以為凡可以非禮動民卽用以犯上作亂而莫敢忤有如此蒐矣故先儒以此為季氏履霜之漸也吁城築民力所繫蒐狩軍政所關力當留餘於下政當操之自上其可不加之意哉










  左傳紀事本末巻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五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孔子仕魯仲 由 冉求端木賜 高柴
  定公十年春及齊平夏公會齊侯于祝其實夾谷孔丘相犂彌言於齊侯曰孔丘知禮而無勇若使萊人以兵刼魯侯必得志焉齊侯從之孔丘以公退曰士兵之兩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亂之非齊君所以命諸侯也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俘不干盟兵不偪好於神為不祥於德為愆義於人為失禮君必不然齊侯聞之遽辟之將盟齊人加于載書曰齊師出竟而不以甲車三百乘從我者有如此盟孔丘使兹無還揖對曰而不反我汶陽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齊侯將享公孔丘謂梁丘據曰齊魯之故吾子何不聞焉事既成矣而又享之是勤執事也且犧象不出門嘉樂不野合饗而既具是棄禮也若其不具用秕稗也用秕稗君辱棄禮名惡子盍cq=35圖之夫享所以昭德也不昭不如其已也乃不果享齊人來歸鄆讙龜陰之田 十二年夏仲由為季氏宰將墮三都於是叔孫氏墮郈季氏將墮費公山不狃叔孫輒帥費人以襲魯公與三子入于季氏之宮登武子之臺費人攻之弗克入及公側仲尼命申句須樂頎下伐之費人北國人追之敗諸姑蔑二子奔齊遂墮費將墮成公斂處父謂孟孫墮成齊人必至于北門且成孟氏之保障也無成是無孟氏也子偽不知我將不墮冬十二月公圍成弗克 哀公七年公㑹呉于鄫太宰嚭召季康子康子使子貢辭太宰嚭曰國君道長而大夫不出門此何禮也對曰豈以為禮畏大國也大國不以禮命於諸侯茍不以禮豈可量也寡君既共命焉其老豈敢棄其國大伯端委以治周禮仲雍嗣之斷髪文身臝以為飾豈禮也哉有由然也 十一年春齊為鄎故國書高無㔻帥師伐我及清季孫謂其宰冉求曰齊師在清必魯故也若之何求曰一子守二子從公禦諸竟季孫曰不能求曰居封疆之間季孫告二子二子不可求曰若不可則君無出一子帥師背城而戰不屬者非魯人也魯之羣室衆於齊之兵車一室敵車優矣子何患焉二子之不欲戰也宜政在季氏當子之身齊人伐魯而不能戰子之恥也大不列於諸侯矣季孫使從於朝俟於黨氏之溝武叔呼而問戰焉對曰君子有逺慮小人何知懿子强問之對曰小人慮材而言量力而共者也叔武曰是謂我不成丈夫也退而蒐乘孟孺子洩帥右師顔羽御邴洩為右冉求帥左師管周父御樊遲為右季孫曰須也弱有子曰就用命焉季氏之甲七千冉有以武城人三百為己徒卒老㓜守官次于雩門之外五日右師從之公叔務人見保者而泣曰事充政重上不能謀士不能死何以治民吾既言之矣敢不勉乎師及齊師戰于郊齊師自稷曲師不踰溝樊遲曰非不能也不信子也請三刻而踰之如之衆從之師入齊軍右師奔齊人從之陳瓘陳莊渉泗孟之側後入以為殿抽矢策其馬曰馬不進也林不狃之伍曰走乎不狃曰誰不如曰然則止乎不狃曰惡賢徐歩而死師獲甲首八十齊人不能師宵諜曰齊人遁冉有請從之三季孫弗許孟孺子語人曰我不如顔羽而賢於邴洩子羽銳敏我不欲戰而能黙洩曰驅之公為與其嬖僮汪錡乘皆死皆殯孔子曰能執干戈以衛社稷可無殤也冉有用矛於齊師故能入其軍孔子曰義也 孔文子之將攻大叔也訪於仲尼仲尼曰胡簋之事則甞學之矣甲兵之事未之聞也退命駕而行曰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文子遽止之曰圉豈敢度其私訪衛國之難也將止魯人以幣召之乃歸 季孫欲以田賦使冉有訪諸仲尼仲尼曰丘不識也三發卒曰子為國老待子而行若之何子之不言也仲尼不對而私於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以禮施取其厚事舉其中斂從其薄如是則以丘亦足矣若不度於禮而貪冒無厭則雖以田賦將又不足且子季孫若欲行而法則周公之典在若欲苟而行又何訪焉弗聽 十有二年春用田賦 公㑹呉于橐臯呉子使大宰嚭請尋盟公不欲使子貢對曰盟所以周信也故心以制之玉帛以奉之言以結之明神以要之寡君以為苟有盟焉弗可改也已若猶可改日盟何益今吾子曰必尋盟若可尋也亦可寒也乃不尋盟 呉徵㑹于衛初衛人殺呉行人且姚而懼謀於行人子羽子羽曰呉方無道無乃辱吾君不如止也子木曰呉方無道國無道必棄疾於人呉雖無道猶足以患衛徃也長木之斃無不摽也國狗之瘈無不噬也而况大國乎秋衛侯會呉于鄖公及衛侯宋皇瑗盟而卒辭呉盟呉人籓衛侯之舍子服景伯謂子貢曰夫諸侯之會事既畢矣侯伯致禮地主歸餼以相辭也今呉不行禮於衛而籓其君舍以難之子盍見大宰乃請束錦以行語及衛故大宰嚭曰寡君願事衛君衛君之來也緩寡君懼故將止之子貢曰衛君之來必謀於其衆其衆或欲或否是以緩來其欲來者子之黨也其不欲來者子之讎也若執衛君是墮黨而崇讎也夫墮子者得其志矣且合諸侯而執衛君誰敢不懼墮黨崇讎而懼諸侯或者難以霸乎大宰嚭說乃舍衛侯衛侯歸效夷言子之尚㓜曰君必不免其死於夷乎執焉而又說其言從之固矣 十四年春西狩於大野叔孫氏之車子鉏商獲麟以為不祥以賜虞人仲尼觀之曰麟也然後取之 小邾射以句繹來奔曰使季路要我吾無盟矣使子路子路辭季康子使冉有謂之曰千乘之國不信其盟而信子之言子何辱焉對曰魯有事於小邾不敢問故死其城下可也彼不臣而濟其言是義之也由弗能 甲午齊陳恒弑其君壬于舒州孔丘三日齊而請伐齊三公曰魯為齊弱久矣子之伐之將若之何對曰陳恒弑其君民之不與者半以魯之衆加齊之半可克也公曰子告季孫孔子辭退而告人曰吾以從大夫之後也故不敢不言 十五年秋齊陳瓘如楚過衛仲由見之曰天或者以陳氏為斧斤既斵喪公室而他人有之不可知也其使終饗之亦不可知也若善魯以待時不亦可乎何必惡焉子玉曰然吾受命矣子使告我弟冬及齊平衛孔圉取太子蒯聵之姊生悝孔氏之豎渾良夫長
  而美孔文子卒通于内太子在戚孔姬使之焉太子與之盟為請于伯姬閏月良夫與太子入舍于孔氏之外圃昬二人䝉衣而乘適伯姬氏孔伯姬杖戈而先太子與五人介輿豭從之迫孔悝於厠遂刼以登臺欒寧將飲酒聞亂使告季子季子將入遇子羔將出季子曰吾姑至焉子羔曰弗及不踐其難季子曰食焉不辟其難子羔遂出子路入太子聞之懼下石乞孟黶敵子路以戈擊之斷纓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結纓而死孔子聞衛亂曰柴也其來由也死矣 十六年夏四月己丑孔丘卒公誄之曰旻天不弔不憗遺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煢㷀余在疚嗚呼哀哉尼父無自律子贛曰君其不没於魯乎夫子之言曰禮失則昬名失則愆失志為昬失所為愆生不能用死而誄之非禮也稱一人非名也君兩失之 二十一年秋八月公及齊侯邾子盟于顧齊人責稽首因歌之曰魯人之臯數年不覺使我高蹈惟其儒書以為二國憂是行也公先至於陽榖齊閭丘息曰君辱舉玉趾以在寡君之軍羣臣將傳遽以告寡君比其復也君無乃勤為僕人之未次請除館於舟道辭曰敢勤僕人
  發明按儒書一言豈非孔子之遺風尚足以折衝而禦侮耶
  士竒曰天之生孔子為天下萬世也非為魯也故魯卒不得而用之然而聖人大可為之兆已畧見于魯矣夾谷之㑹犂彌言于齊侯曰孔丘知禮而無勇若以萊人刼魯侯必得志焉吁孔子豈無勇者哉聖人所以勝天下者理而已仁義足以為甲胄忠信足以為干櫓故曾子謂子襄曰吾甞聞大勇于夫子矣自反而不縮雖褐寛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縮千萬人吾徃矣大勇者理勝之謂也登壇數語而裔俘卻兵車拒野享罷久縕之三田不待兵革而自歸魯于時不誠赫然一變其積弱之舊哉夫鄰封震慴而内之蝥賊不除則公室欲張而不得也為是申大都不耦國家富不藏甲之制墮三都翦羽翼揮申須之戈從容以定變誅亂政之首次第以改絃當是時使不以彼婦之口中沮其用俾至于朞月三年東周之治豈徒託諸空言哉惜乎魯之不能用也諸弟子多才多藝文武兼資由之信義著于諸侯至以千乘之國不信于盟而重其言三都之墮由實左右之賜也掉三寸之舌屢抗長蛇之吻康子不出門敦槃不再設藩舍之衛君獲有寧宇而于郊稷曲之役遲也慫恿之求也用矛以入之柴雖懦其儒行亦足以光重魯國則不可謂聖賢之無益于時也若夫田賦用而微詞以示箴舒州弑而抗聲以請討聖人雖老不得志何甞㤀心當世者傷麟道窮兩楹告夢生不能用死乃誄之誠可惜也雖然聖人之生非為魯也為天下萬世也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五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六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齊滅紀
  隱公元年八月紀人伐夷夷不告故不書 二年九月紀裂繻來逆女卿為君逆也 冬紀子帛莒子盟于密魯故也 八年公及莒人盟于浮來以成紀好也 桓公五年夏齊侯鄭伯朝于紀欲以襲之紀人知之 六年夏㑹於成紀來諮謀齊難也 冬紀侯來朝請王命以求成于齊公告不能 十七年春盟于黄平齊紀且謀衛故也 莊公三年秋紀季以酅入于齊紀於是乎始判 冬公次于滑將㑹鄭伯謀紀故也鄭伯辭以難凡師一宿為舍再宿為信過信為次 四年紀侯不能下齊以與紀季夏紀侯大去其國違齊難也
  補逸公羊傳大去者何滅也孰滅之齊滅之曷為不言齊滅之為襄公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襄公復讐也何讐爾逺祖也哀公烹乎周紀侯譖之以襄公之為于此焉者事祖禰之心盡矣盡者何襄公將復讐乎紀卜之曰師喪分焉寡人死之不為不吉也逺祖者幾世乎九世矣九世猶可以復讐乎雖百世可也家亦可乎曰不可國何以可國君一體也先君之恥猶今君之恥也今君之恥猶先君之恥也國君何以為一體國君以國為體諸侯世故國君為一體也今紀無罪此非怒與曰非也古者有明天子則紀侯必誅必無紀者紀侯之不誅至今有紀者猶無明天子也古者諸侯必有㑹聚之事相朝聘之道號辭必稱先君以相接然則齊紀無說焉不可以竝立乎天下故將去紀侯者不得不去紀也有明天子則襄公得為若行乎曰不得也不得則襄公曷為為之上無天子下無方伯緣恩疾者可也
  士竒曰公羊稱齊襄公滅紀為九世復讐其言曰哀公烹乎周紀侯譖之襄公將復讐乎紀卜之曰師喪分焉寡人死之不為不吉其情激烈則復讐之說信然矣以今考之史記注引宋衷之言哀公荒淫無道者也其烹於周必有故紀侯之譖其果否亦不必辨但哀公死而立其弟胡公哀公之少弟山復殺胡公而自立自哀公至襄公凡十世而哀公乃其逺伯祖也於不共戴天之義似亦少殺且襄公鳥獸其行敗倫傷化忍心害理彼又豈知有祖宗之讐者不過假報復之名以利其土地耳按輿地志齊都臨淄在今青州古紀城在今壽光壽光距青州七十里則春秋時紀與齊相去直數十里間所謂卧榻之地不容他人安枕者也始焉托復讐之孝以攫之中焉假存紀之仁終焉竊葬伯姬之義以文飾之當時號齊襄為小伯亦狡矣哉謂其真能復九世之讐吾不知也紀魯世為婚姻又共盟歃不能救紀何望于鄭鄭固齊黨甞並驅而朝紀欲以襲之者也莒益細甚竊竊為紀圖何濟乎但紀實王后之所出欲請王命以求成于齊而公告不能王之不足為諸侯重輕亦可見矣雖然紀既逼處齊封其勢必折而入于齊魯即能為纓冠之救何益成敗此紀侯之所以去而季之苟延血食于酅亦不得已之權也然其情實可悲矣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七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齊襄公之弑
  桓公十七年夏及齊師戰于奚疆事也於是齊人侵魯疆疆吏來告公曰疆埸之事慎守其一而備其不虞姑盡所備焉事至而戰又何謁焉 莊公八年齊侯使連稱管至父戍葵丘瓜時而徃曰及瓜而代期戍公問不至請代弗許故謀作亂僖公之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孫無知有寵於僖公衣服禮秩如適襄公絀之二人因之以作亂連稱有從妹在公宮無寵使間公曰捷吾以女為夫人冬十二月齊侯游於姑棼遂田于貝丘見大豕從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彭生敢見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懼隊于車傷足喪屨反誅屨於徒人費弗得鞭之見血走出遇賊于門刼而束之費曰我奚御哉袒而示之背信之費請先入伏公而出鬬死于門中石之紛如死于階下遂入殺孟陽于牀曰非君也不類見公之足于户下遂弑之而立無知 十年春齊師伐我公將戰曹劌請見其鄉人曰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劌曰肉食者鄙未能逺謀乃入見問何以戰公曰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對曰小惠未徧民弗從也公曰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對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對曰忠之屬也可以一戰戰則請從公與之乘戰于長勺公將鼓之劌曰未可齊人三鼓劌曰可矣齊師敗績公將馳之劌曰未可下視其轍登軾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齊師既克公問其故對曰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國難測也懼有伏焉吾視其轍亂望其旗靡故逐之
  發明齊欲滅紀而魯以婚姻暱紀故齊與魯為讐長勺之戰齊魯相讐之終也襄公之弑不附于文姜而附于滅紀亦為魯諱恥而已矣
  士竒曰襄公淫于文姜而戕魯桓天理人心澌滅已盡迹其生平遷郱鄑郚三邑以逼紀卒使大去其國總天子之罪人連五國以伐衛而取其寳玉會魯圍郕而獨納其降書於經者無一善狀又按桓公之語管仲曰昔我先君築臺以為高位田狩畢弋不聽國政卑聖侮士而唯女是崇九妃六嬪陳妾數百食必粟肉衣必文繡戎士凍餒戎車待游車之裂戎士待陳妾之餘優笑在前賢才在後是以國家不日引不月長今觀瓜期之不恤與戎士凍餒之言合而徒人費石之紛如與夫孟陽之屬皆所謂優笑在前者也荒淫若此未有不亡而况失職之公孫與怨望懐歸之戍卒㑹其及也豈不宜乎連稱之妹間襄公而襄公死襄公之妹賊魯桓而魯桓死桓之死報隱公也襄之死報魯桓也天道好還其應不爽而皆以一婦人與其間亦足以為女禍之戒矣彭生豕立其説似誕然蒼犬見祟大厲披髮載在簡冊惡已盈而妖氣得以乘之又何怪哉魯桓疆吏之戒得守禦之備曹劌揶揄肉食逞三鼓以勝齊律以王事真小人矣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八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齊桓公之伯
  桓公二年秋七月蔡侯鄭伯㑹于鄧始懼楚也 莊公八年初襄公立無常鮑叔牙曰君使民慢亂將作矣奉公子小白出奔莒亂作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糾來奔初公孫無知虐于雍廪 九年春雍廪殺無知 公及齊大夫盟于蔇齊無君也 夏公伐齊納子糾桓公自莒先入 秋師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公喪戎路傳乘而歸秦子梁子以公旗辟于下道是以皆止鮑叔帥師來言曰子糾親也請君討之管召讐也請受而甘心焉乃殺子糾于生竇召忽死之管仲請囚鮑叔受之及堂阜而稅之歸而以告曰管夷吾治於高傒使相可也公從之
  補逸史記初襄公之醉殺魯桓公通其夫人殺誅數不當淫於婦人數欺大臣羣弟恐禍及故次弟糾奔魯其母魯女也管仲召忽傅之次弟小白奔莒鮑叔傅之小白母衛女也有寵於釐公小白自少好善大夫高傒及雍林人殺無知議立君高國先陰召小白於莒魯聞無知死亦發兵送子糾而使管仲别將兵遮莒道射中小白帯鉤小白佯死管仲使人馳報魯魯送糾者行益遲六日至齊則小白已入高傒立之是為桓公桓公之中鉤佯死以誤管仲已而載温車中馳行亦有高國内應故得先入立
  攷異管子襄公逐小白小白走莒三年襄公薨公子糺踐位國人召小白鮑叔曰胡不行矣小白曰不可夫管仲知召忽强武雖國人召我我猶不得入也鮑叔曰管仲得行其知於國國何為亂乎召忽强武豈能獨圖我哉小白曰夫雖不得行其知豈且不有焉乎召忽雖不得衆其及豈不足以圖我哉鮑叔對曰夫國之亂也智人不得作内事朋友不能相合摎而國乃可圖也乃命車駕鮑叔御小白乘而出於莒小白曰夫二人者奉君令吾不可以試也乃將下鮑叔履其足曰事之濟也在此時事若不濟老臣死之公子猶之免也乃行至於邑郊鮑叔令車二十乘先十乘後鮑叔乃告小白曰夫國之疑二三子莫忍老臣事之未濟也老臣是以塞道鮑叔乃誓曰事之濟也聽吾令事之不濟也免公子者為上死者為下我以五乘之實距路鮑叔乃為前驅遂入國逐公子糺管仲射小白中鉤管仲與公子糺召忽遂走魯桓公踐位魯伐齊納公子糺而不能
  補逸國語桓公自莒反於齊使鮑叔為宰辭曰臣君之庸臣也君加惠於臣使不凍餒則是君之賜也若必治國家者則非臣之所能也若必治國家者則管夷吾乎臣之所不若夷吾者五寛惠柔民弗若也治國家不失其柄弗若也忠信可結於百姓弗若也制禮義可法於四方弗若也執枹鼓立於軍門使百姓加勇焉弗若也桓公曰夫管夷吾射寡人中鉤是以濱於死鮑叔對曰夫為其君動也君若宥而反之夫猶是也桓公曰若何鮑子對曰請諸魯桓公曰施伯魯君之謀臣也夫知吾將用之必不予我矣若之何鮑子對曰使人請諸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在君之國欲以戮於羣臣故請之則予我矣桓公使請諸魯如鮑叔之言嚴公以問施伯施伯對曰此非欲戮之也欲用其政也夫管子天下之才也所在之國則必得志於天下令彼在齊則必長為魯國憂矣嚴公曰若何施伯對曰殺而以其屍授之嚴公將殺管仲齊使者請曰寡君欲親以為戮若不生得以戮於羣臣猶未得請也請生之於是嚴公使束縛以予齊使齊使受而以退比至三釁三浴之桓公親逆之於郊而與之坐問焉曰昔我先君襄公築臺以為高位田狩畢弋不聽國政卑聖侮士而唯女是崇九妃六嬪陳妾數百食必粱肉衣必文繡戎士凍餒戎車待游車之裂戎士待陳妾之餘優笑在前賢才在後是以國家不日引不月長恐宗廟之不埽除社稷之不血食敢問為此若何管子對曰昔我先王昭王穆王世法文武逺績以成名合羣𡨝比校民之有道者設象以為民紀式權以相應比綴以度竱本肇末勸之以賞賜糾之以刑罰班序顛毛以為民紀統桓公曰為之若何管子對曰昔者聖王之治天下也參其國而伍其鄙定民之居成民之事陵為之終而慎用其六柄焉桓公曰成民之事若何管子對曰四民者勿使雜處雜處則其言哤其事易公曰處士農工商若何管子對曰昔聖王之處士也使就閒燕處工就官府處商就市井處農就田野令夫士羣萃而州處閒燕則父與父言義子與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其㓜者言悌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士之子恒為士令夫工羣萃而州處審其四時辨其功苦權節其用論比協材旦暮從事施于四方以飭其子弟相語以事相示以巧相陳以功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工之子恒為工令夫商羣萃而州處察其四時而監其鄉之資以知其市之賈負任儋何服牛軺馬以周四方以其所有易其所無市賤鬻貴旦莫從事於此以飭其子弟相語以利相示以賴相陳以知賈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商之子恒為商令夫農羣萃而州處察其四時權節其用耒耜枷芟及寒擊菒除田以待時耕及耕深耕而疾耰之以待時雨時雨既至挾其槍刈耨鎛以旦莫從事於田野脫衣就功首戴茅蒲身衣襏襫霑體塗足暴其髮膚盡其四支之敏以從事於田野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農之子恒為農野處而不暱其秀民之能為士者必足賴也有司見而不以告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曰定民之居若何管子對曰制國以為二十一鄉桓公曰善管子於是制國以為二十一鄉工商之鄉六士鄉十五公帥五鄉焉國子帥五鄉焉高子帥五鄉焉參國起案以為三官臣立三宰工立三族市立三鄉澤立三虞山立三衡桓公曰吾欲從事於諸侯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國未安桓公曰安國若何管子對曰修舊法擇其善者而業用之遂滋民與無財而敬百姓則國安矣桓公曰諾遂修舊法擇其善者而業用之遂滋民與無財而敬百姓國既安矣桓公曰國安矣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君若正卒伍修甲兵則大國亦將正卒伍修甲兵則難以速得志矣君有攻伐之器小國諸侯有守禦之備則難以速得志矣君若欲速得志於天下諸侯則事可以隱令可以寄政桓公曰為之若何管子對曰作内政而寄軍令焉桓公曰善管子於是制國五家為軌軌為之長十軌為里里有司四里為連連為之長十連為鄉鄉有良人焉以為軍令五家為軌故五人為伍軌長帥之十軌為里故五十人為小戎里有司帥之四里為連故二百人為卒連長帥之十連為鄉故二千人為旅鄉良人帥之五鄉一帥故萬人為一軍五鄉之帥帥之三軍故有中軍之鼓有國子之鼓有高子之鼓春以□振旅秋以獮治兵是故卒伍整於里軍旅整於郊内教既成令勿使遷徙伍之人祭祀同福死喪同恤禍災共之人與人相疇家與家相疇世同居少同游故夜戰聲相聞足以不乖晝戰目相視足以相識其歡欣足以相死居同樂行同龢死同哀是故守則同固戰則同彊君有此士也三萬人以方行於天下以誅無道以屏周室天下大國之君莫之能禦也 正月之朝鄉長復事君親問焉曰於子之鄉有居處好學慈孝於父母聰慧質仁發聞於鄉里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明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又問焉曰於子之鄉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於衆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賢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又問焉曰於子之鄉有不慈孝於父母不長弟於鄉里驕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下比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是故鄉長退而修德進賢桓公親見之遂使役官桓公令官長期而書伐以告且選選其官之賢者而復用之曰有人居我官有功休德惟慎端慤以待時使民以勸綏謗言足以補官之不善政桓公召而與之語訾相其質足以比成事誠可立而授之設之以國家之患而不疚退問其鄉以觀其所能而無大厲升以為上卿之贊謂之三選國子高子退而修鄉鄉退而修連連退而修里里退而修軌軌退而修伍伍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舉也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誅也政既成鄉不越長朝不越爵罷士無伍罷女無家夫是故民皆勉為善與其為善於鄉也不如為善於里與其為善於里也不如為善於家是故士莫敢言一朝之便皆有終歲之計莫敢以終歲之議皆有終身之功桓公曰伍鄙若何管子對曰相地而衰征則民不移征不旅舊則民不偷山澤各致其時則民不苟陸阜陵墐井田疇均則民不憾無奪民時則百姓富犧牲不略則牛羊遂桓公曰定民之居若何管子對曰制鄙三十家為邑邑有司十邑為卒卒有卒帥十卒為鄉鄉有鄉帥三鄉為縣縣有縣帥十縣為屬屬有大夫五屬故立五大夫各使治一屬焉立五正各使聽一屬焉是故正之政聽屬牧政聽縣下政聽鄉桓公曰各保治爾所無或淫怠而不聽治者 正月之朝五屬大夫復事桓公擇是寡功者而讁之曰制地分民如一何故獨寡功教不善而政不治一再則宥三則不赦桓公又親問焉曰於子之屬有居處為義好學慈孝於父母聰慧質仁發聞於鄉里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明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又問焉曰於子之屬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於衆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賢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又問焉曰於子之屬有不慈孝於父母不長弟於鄉里驕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下比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五屬大夫於是退而修屬屬退而修縣縣退而修鄉鄉退而修卒卒退而修邑邑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舉也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誅也政既成以守則固以征則彊 桓公曰吾欲從事於諸侯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鄰國未吾親也君若欲從事於天下諸侯則親鄰國桓公曰若何管子對曰審吾疆埸而反其侵地正其封疆無受其資而重為之幣帛以驟聘頫於諸侯以安四鄰則四鄰之國親我矣為游士八十人奉之以車馬衣裘多其資幣使周游於四方以號召天下之賢士皮幣玩好使人鬻之四方以監其上下之所好擇其淫亂者而先征之桓公問曰夫軍令則寄諸内政矣齊國寡甲兵為之若何管子對曰輕過而移諸甲兵桓公曰為之若何管子對曰制重辠贖以犀甲一㦸輕辠贖以鞼盾一㦸小罪讁以金分宥閒辠索訟者三禁而不可上下坐成以束矢美金以鑄劍㦸試諸狗馬惡金以鑄鉏夷斤欘試諸壤土甲兵大足桓公曰吾欲南伐何主管子對曰以魯為主反其侵地堂潛使海於有蔽渠弭於有渚環山於有牢桓公曰我欲西伐何主管子對曰以衛為主反其侵地臺原姑與漆里使海於有蔽渠弭於有渚環山於有牢桓公曰吾欲北伐何主管子對曰以燕為主反其侵地柴夫吠狗使海於有蔽渠弭於有渚環山於有牢四鄰大親既反侵地正封疆地南至於𩛽陰西至於濟北至於河東至於紀酅有革車八百乘擇天下之甚淫亂者而先征之
  十年齊侯之出也過譚譚不禮焉及其入也諸侯皆賀譚又不至冬齊師滅譚譚無禮也譚子奔莒同盟故也十二年秋宋萬弑閔公于䝉澤 十三年春㑹於北
  杏以平宋亂遂人不至夏齊人滅而戍之 冬盟于柯始及齊平也
  補逸公羊傳何以不日易也其易奈何桓之盟不日其會不致信之也其不日何以始乎此莊公將㑹乎桓曹子進曰君之意何如莊公曰寡人之生則不若死矣曹子曰然則君請當其君臣請當其臣莊公曰諾于是會乎桓莊公升壇曹子手劍而從之管子進曰君何求乎曹子曰城壞壓境君不圖與管子曰然則君將何求曹子曰願請汶陽之田管子顧曰君許諾桓公曰諾曹子請盟桓公下與之盟已盟曹子摽劍而去之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讎而桓公不怨桓公之信著乎天下自柯之盟始焉
  史記曹沬者魯人也以勇力事魯莊公莊公好力曹沬為魯將與齊戰三敗北魯莊公懼乃獻遂邑之地以和猶復以為將齊桓公許與魯㑹於柯而盟桓公與莊公既盟於壇上曹沬執匕首刼齊桓公桓公左右莫敢動而問曰子將何欲曹沬曰齊彊魯弱而大國侵魯亦以甚矣今魯城壊即壓齊境君其圖之桓公乃許盡歸魯之侵地既已言曹沬投其匕首下壇北靣就羣臣之位顔色不變辭令如故桓公怒欲倍其約管子曰不可夫貪小利以自快棄信於諸侯失天下之援不如與之於是桓公乃遂割魯侵地曹沬三戰所亡地盡復於魯桓公後悔欲無與魯地而殺曹沬管仲曰夫刼許之而倍信殺之愈一小快耳而棄信於諸侯失天下之援不可於是遂與曹沬三敗所亡地於魯
  宋人背北杏之會 十四年春諸侯伐宋齊請師於周夏單伯㑹之取成于宋而還 冬會于鄄宋服故也十五年春復㑹焉齊始霸也 秋諸侯為宋伐郳鄭人間之而侵宋 十六年夏諸侯伐鄭宋故也 鄭伯自櫟入緩告於楚秋楚伐鄭及櫟為不禮故也 冬同盟于幽鄭成也 十七年春齊人執鄭詹鄭不朝也 夏遂因氏頜氏工婁氏須遂氏饗齊戍醉而殺之齊人殱焉 二十七年夏同盟于幽陳鄭服也 冬王使召伯廖賜齊侯命且請伐衛以其立子頽也 二十八年春齊侯伐衛戰敗衛師數之以王命取賂而還 楚令尹子元欲蠱文夫人為館於其宮側而振萬焉夫人聞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習戎備也今令尹不尋諸仇讐而於未亡人之側不亦異乎御人以告子元子元曰婦人不忘襲讎我反忘之秋子元以車六百乘伐鄭入於桔柣之門子元鬭御疆鬭梧耿之不比為斾鬬班王孫游王孫喜殿衆車入自純門及逵市縣門不發楚言而出子元曰鄭有人焉諸侯救鄭楚師夜遁鄭人將奔桐丘諜告曰楚幕有烏乃止 冬饑臧孫辰告糴于齊禮也三十年冬遇于魯濟謀山戎也以其病燕故也補逸史記山戎伐燕燕告急於齊齊桓公救燕遂伐山戎至于孤竹而還燕莊公遂送桓公入齊境桓公曰非天子諸侯相送不出境吾不可以無禮于燕于是分溝割燕君所至與燕命燕君復修召公之政納貢于周如成康之時諸侯聞之皆從齊
  管子桓公北伐孤竹未至卑耳之谿十里闟然止瞠然視援弓將射引而未敢發也謂左右曰見是前人乎左右對曰不見也公曰事其不濟乎寡人大惑今者寡人見人長尺而人物具焉冠右袪衣走馬前疾事其不濟乎寡人大惑豈有人若此者乎管仲對曰臣聞登山之神有俞兒者長尺而人物具焉霸王之君興而登山神見且走馬前疾道也袪衣示前有水也右袪衣示從右方涉也至卑耳之谿有贊水者曰從左方涉其深及冠從右方涉其深至䣛若右涉其大濟桓公立拜管仲於馬前曰仲父之聖至若此寡人之抵罪也久矣管仲對曰夷吾聞之聖人先知無形今已有形而後知之臣非聖也善承教也
  韓非子管仲隰朋從於桓公而伐孤竹春徃冬反迷惑失道管仲曰老馬之智可用也乃放老馬而隨之遂得道行山中無水隰朋曰蟻冬居山之陽夏居山之陰蟻壤一寸而仭有水乃掘地遂得水以管仲之聖而隰朋之智至所不知不難師於老馬與蟻今人不知以其愚心而師聖人之智不亦過乎
  三十一年夏六月齊侯來獻戎㨗非禮也凡諸侯有四夷之功則獻于王王以警于夷中國則否諸侯不相遺俘
  補逸說苑齊桓公將伐山戎孤竹使人請助于魯魯君進羣臣而謀皆曰師行數千里入蠻夷之地必不反矣于是魯許助之而不行齊已伐山戎孤竹而欲移兵于魯管仲曰不可諸侯未親今又伐逺而還誅近鄰鄰國不親非伯王之道君之所得山戎之寳器者中國之所鮮也不可以不進周公之廟乎桓公乃分山戎之寳獻之周公之廟明年起兵伐莒魯下令丁男悉發五尺童子皆至孔子曰聖人轉禍為福報怨以德此之謂也
  三十二年春城小榖為管仲也 齊侯為楚伐鄭之故請會于諸侯宋公請先見于齊侯夏遇于梁丘 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寢子般卽位次于黨氏冬十月己未共仲使圉人犖賊子般于黨氏成季奔陳立閔公 閔公元年春狄人伐邢管敬仲言於齊侯曰戎狄豺狼不可厭也諸夏親暱不可弃也宴安酖毒不可懷也詩云豈不懐歸畏此簡書簡書同惡相恤之謂也請救邢以從簡書齊人救邢 秋八月公及齊侯盟于落姑請復季友也齊侯許之使召諸陳公次于郎以待之書曰季子來歸嘉之也 冬齊仲孫湫來省難書曰仲孫亦嘉之也仲孫歸曰不去慶父魯難未巳公曰若之何而去之對曰難不已將自斃君其待之公曰魯可取乎對曰不可猶秉周禮周禮所以本也臣聞之國將亡本必先顛而後枝葉從之魯不棄周禮未可動也君其務寧魯難而親之親有禮因重固間攜貳覆昏亂伯王之器也二年秋八月辛丑共仲使卜齮賊公于武闈哀姜與知之故孫于邾齊人取而殺之于夷 冬齊高子來盟補逸公羊傳高子者何齊大夫也何以不稱使我無君也然則何以不名喜之也何喜爾正我也其正我奈何莊公死子般弑閔公弑比三君死曠年無君設以齊取魯曾不興師徒以言而已矣桓公使高子將南陽之甲立僖公而城魯或曰自鹿門至于爭門者是也或曰自爭門至于吏門者是也魯人至今以為美談曰猶望高子也
  冬十二月狄人伐衛遂滅衛詳見衛事衛文公定狄難 衛之遺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為五千人立戴公以廬于曹許穆夫人賦載馳齊侯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戌曹歸公乘馬祭服五稱牛羊豕雞狗皆三百與門材歸夫人魚軒重錦三十兩 僖之元年齊桓公遷邢于夷儀二年封衛於楚丘邢遷如歸衛國㤀亡 僖公元年春諸侯救邢邢人潰出奔師師遂逐狄人具邢器用而遷之師無私焉 夏邢遷于夷儀諸侯城之救患也凡侯伯救患分災討罪禮也秋楚人伐鄭鄭即齊故也盟于犖謀救鄭也 二年春諸侯城楚丘而封衛焉不書所會後也 秋盟于貫服江黄也 冬楚人伐鄭鬬章囚鄭𣆀伯 三年秋會于陽榖謀伐楚也
  補逸公羊傳此大會也曷為末言爾桓公曰無障谷無貯粟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
  發明據此則桓公之會無不有命不獨葵丘之會也然屬孝公于宋首犯樹子之禁何歟
  齊侯為陽榖之會來尋盟冬公子友如齊涖盟 楚人伐鄭鄭伯欲成孔叔不可曰齊方勤我棄德不祥 齊侯與蔡姬乘舟于囿蕩公公懼變色禁之不可公怒歸之未絶之也蔡人嫁之 四年春齊侯以諸侯之師侵蔡蔡潰遂伐楚楚子使與師言曰君處北海寡人處南海唯是風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對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女實征之以夾輔周室賜我先君履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爾貢包茅不入王祭不共無以縮酒寡人是徵昭王南征而不復寡人是問對曰貢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給昭王之不復君其問諸水濵師進次于陘夏楚子使屈完如師師退次于召陵齊侯陳諸侯之師與屈完乘而觀之齊侯曰豈不榖是為先君之好是繼與不榖同好何如對曰君惠徼福於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願也齊侯曰以此衆戰誰能禦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對曰君若以德綏諸侯誰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國方城以為城漢水以為池雖衆無所用之屈完及諸侯盟 陳轅濤塗謂鄭申侯曰師出於陳鄭之間國必甚病若出於東方觀兵於東夷循海而歸其可也申侯曰善濤塗以告齊侯許之申侯見曰師老矣若出於東方而遇敵懼不可用也若出於陳鄭之間共其資糧屝屨其可也齊侯說與之虎牢執轅濤塗 秋伐陳討不忠也 許穆公卒于師葬之以侯禮也凡諸侯薨于朝㑹加一等死王事加二等於是有以衮斂 冬叔孫戴伯帥師㑹諸侯之師侵陳陳成歸轅濤塗
  補逸韓非子蔡女為桓公妻桓公與之乘舟夫人蕩舟桓公大懼禁之不止怒而出之乃且復召之蔡因更嫁之桓公大怒將伐蔡仲父諌曰夫以寢席之戲不足以伐人之國功業不可冀也請無以此為規也桓公不聽仲父曰必不得已楚之菁茅不貢於天子三年矣君不如舉兵為天子伐楚楚服因還襲蔡曰余為天子伐楚而蔡不以兵聽從遂滅之此義於名而利於實故必有為天子誅之名而有報讐之實史記管仲列傳桓公實怒少姬南襲蔡管仲因而伐楚責包茅不入貢于周室桓公實北征山戎而管仲因而令燕修召公之政 桓公旣得管仲與鮑叔隰朋高傒修齊國政連五家之兵設輕重魚鹽之利以贍貧窮禄賢能齊人皆說
  發明按史遷所紀與韓非同意後段亦可櫽括管子故附載之
  五年夏㑹于首止㑹王大子鄭謀寧周也 陳轅宣仲怨鄭申侯之反已於召陵故勸之城其賜邑曰美城之大名也子孫不㤀吾助子請乃為之請於諸侯而城之美遂譖諸鄭伯曰美城其賜邑將以叛也申侯由是得罪 秋諸侯盟王使周公召鄭伯曰吾撫女以從楚輔之以晉可以少安鄭伯喜於王命而懼其不朝於齊也故逃歸不盟孔叔止之曰國君不可以輕輕則失親失親患必至病而乞盟所喪多矣君必悔之弗聽逃其師而歸 六年夏諸侯伐鄭以其逃首止之盟故也圍新密鄭所以不時城也 秋楚子圍許 救鄭諸侯救許乃還 冬蔡穆侯將許僖公以見楚子於武城許男靣縛銜璧大夫衰絰士輿櫬楚子問諸逢伯對曰昔武王克殷微子啟如是武王親釋其縛受其璧而祓之焚其櫬禮而命之使復其所楚子從之
  辨誤按論語微子去之不過行遯而已未甞奔周也微子已遯矣武王克商時又安得有靣縛銜璧之事故或曰奔周或曰靣縛皆傳之訛也宋儒王柏謂靣縛銜璧之事必屬武庚葢入商之時紂已自焚武庚嫡冢父死子繼則武庚此時已為殷君力不敵周故衰絰輿櫬造軍門而聽罪此事理之最確者
  七年春齊人伐鄭孔叔言於鄭伯曰諺有之曰心則不競何憚於病既不能强又不能弱所以斃也國危矣請下齊以救國公曰吾知其所由來矣姑少待我對曰朝不及夕何以待君 夏鄭殺申侯以說于齊且用陳轅濤塗之譖也初申侯申出也有寵於楚文王文王將死與之璧使行曰唯我知女女專利而不厭予取予求不女疵瑕也後之人將求多於女女必不免我死女必速行無適小國將不女容焉既葬出奔鄭又有寵於厲公子文聞其死也曰古人有言曰知臣莫若君弗可改也已
  補逸呂氏春秋荆文王曰莧僖數犯我以義違我以禮與處則不安曠之而不榖得焉不以吾身爵之後世有聖人將以非不榖于是爵之五大夫申侯伯善持養吾意吾所欲則先我為之與處則安曠之而不榖喪焉不以吾身遠之後世有聖人將以非不榖于是送而行之申侯伯如鄭阿鄭君之心先為其所欲三年而知鄭國之政也五月而鄭人殺之是後世之聖人使文王為善于上世也
  秋盟于甯母謀鄭故也管仲言於齊侯曰臣聞之招攜以禮懐遠以德德禮不易無人不懷齊侯修禮於諸侯諸侯官受方物鄭伯使太子華聽命于會言於齊侯曰洩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實違君命若君去之以為成我以鄭為内臣君亦無所不利焉齊侯將許之管仲曰君以禮與信屬諸侯而以姦終之無乃不可乎子父不姦之謂禮守命共時之謂信違此二者姦莫大焉公曰諸侯有討于鄭未捷今苟有釁從之不亦可乎對曰君若綏之以德加之以訓辭而帥諸侯以討鄭鄭將覆亡之不暇豈敢不懼若總其罪人以臨之鄭有辭矣何懼且夫合諸侯以崇德也會而列姦何以示後嗣夫諸侯之會其德刑禮義無國不記記姦之位君盟替矣作而不記非盛徳也君其勿許鄭必受盟夫子華既為太子而求介於大國以弱其國亦必不免鄭有叔詹堵叔師叔三良為政未可間也齊侯辭焉子華由是得罪於鄭冬鄭伯使請盟于齊 閏月惠王崩襄王惡太叔帯之難懼不立不發喪而告難于齊 八年春盟於洮謀王室也鄭伯乞盟請服也襄王定位而後發喪 九年夏㑹于葵丘尋盟且修好禮也王使宰孔賜齊侯胙曰天子有事于文武使孔賜伯舅胙齊侯將下拜孔曰且有後命天子使孔曰以伯舅耋老加勞賜一級無下拜對曰天威不違顔咫尺小白余敢貪天子之命無下拜恐隕越于下以遺天子羞敢不下拜下拜登受 秋齊侯盟諸侯于葵丘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後言歸于好宰孔先歸遇晉侯曰可無會也齊侯不務德而勤逺略故北伐山戎南伐楚西為此㑹也東略之不知西則否矣其在亂乎君務靖亂無勤於行晉侯乃還
  補逸公羊傳貫澤之㑹桓公有憂中國之心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也葵丘之㑹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國榖梁傳桓盟不日此何以日美之也為見天子之禁故備之也葵丘之盟陳牲而不殺讀書加于牲上壹明天子之禁曰毋雍泉毋訖糴毋易樹子毋以妾為妻毋使婦人與國事
  國語即位數年東南多有淫亂者萊莒徐夷呉越一戰帥服三十一國遂南征伐楚濟汝踰方城望汶山使貢絲於周而反荆州諸侯莫不來服遂北伐山戎刜令支斬孤竹而南歸海濱諸侯莫不來服與諸侯飾牲為載以約誓於上下庶神與諸侯戮力同心西征攘白翟之地至於西河方舟設泭乘桴濟河至於石抗縣車束馬踰大行與辟耳之谿拘夏西服㳅沙西呉南城周反胙於絳嶽濱諸侯莫不來服而大朝諸侯於陽榖兵車之屬六乘車之㑹三諸侯甲不解纍兵不解翳⿱無弓服無矢隱武事行文道帥諸侯而朝天子葵丘之㑹天子使宰孔致胙於桓公曰余一人之命有事於文武使孔致胙且有後命曰以爾自卑勞實謂爾伯舅無下拜桓公召管子而謀管子對曰為君不君為臣不臣亂之本也桓公懼出見客曰天威不違顔咫尺小白余敢承天子之命曰爾無下拜恐隕越於下以為天子羞遂下拜升受命賞服大路龍旂九旒渠門赤旂諸侯稱順焉桓公憂天下諸侯魯有夫人慶父之亂二君殺死國絶無嗣桓公聞之使高子存之翟人攻邢桓公築夷儀以封之男女不淫牛馬選具翟人攻衛衛人出廬於曹桓公城楚丘以封之其畜散而無育桓公與之繫馬三百天下諸侯稱仁焉於是天下諸侯知桓公之為已動也是故諸侯歸之譬若市人桓公知諸侯之歸已也故使輕其幣而重其禮故天下諸侯罷馬以為幣縷纂以為奉鹿皮四个諸侯之使垂櫜而入捆載而歸故拘之以利結之以信示之以武故天卞小國諸侯既許桓公莫之敢背就其利而信其仁畏其武桓公知天下諸侯多與已也故又大施忠焉可為動者為之動可為謀者為之謀軍譚遂而不有也諸侯稱寛焉通齊國之魚鹽於東萊使關市譏而不征以為諸侯利諸侯稱廣焉築葵兹宴負夏領釜丘以禦戎翟之地所以禁暴於諸侯也築五鹿中牟葢與牡丘以衛諸夏之地所以示權於中國也教大成定三革隱五刃朝服以濟河而無怵惕焉文事勝矣是故大國慚愧小國協附唯能用管夷吾甯戚隰朋賔胥無鮑叔牙之屬而伯功立
  發明按此國語總叙齊桓管仲前後事功故附于葵丘之後
  補逸史記三十五年夏㑹諸侯于葵丘周襄王使宰孔賜桓公文武胙彤弓矢大路命無拜桓公欲許之管仲曰不可乃下拜受賜秋復㑹諸侯于葵丘益有驕色周使宰孔㑹諸侯頗有叛者晉侯病後遇宰孔宰孔曰齊侯驕矣第無行從之是時周室微唯齊楚秦晉為彊晉初與㑹獻公死國内亂秦穆公辟逺不與中國會盟楚成王初收荆蠻有之夷狄自置唯獨齊為中國會盟而桓公能宣其德故諸侯賓會於是桓公稱曰寡人南伐至召陵望熊山北伐山戎離枝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馬懸車登太行至卑耳山而還諸侯莫違寡人寡人兵車之㑹三乘車之㑹六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昔三代受命有何以異於此乎吾欲封泰山禪梁父管仲固諫不聽乃說桓公以逺方珍怪物至乃得封桓公乃止 齊桓公既霸㑹諸侯于葵丘而欲封禪管仲曰古者封泰山禪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記者十有二焉昔無懐氏封泰山禪云云虙羲封泰山禪云云神農封泰山禪云云炎帝封泰山禪云云黄帝封泰山禪亭亭顓頊封泰山禪云云帝俈封泰山禪云云堯封泰山禪云云舜封泰山禪云云禹封泰山禪㑹稽湯封泰山禪云云周成王封泰山禪社首皆受命然後得封禪桓公曰寡人北伐山戎過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馬懸車上卑耳之山南伐至召陵登熊耳山以望江漢兵車之㑹三而乘車之㑹六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諸侯莫違我昔三代受命亦何以異乎於是管仲睹桓公不可窮以辭因設之以事曰古之封禪鄗上之黍北里之禾所以為盛江淮之間一茅三脊所以為藉也東海致比目之魚西海致比翼之鳥然後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今鳯凰麒麟不來嘉榖不生而蓬蒿藜莠茂鴟梟數至而欲封禪毋乃不可乎於是桓公乃止
  九月晉獻公卒 冬十月里克殺奚齊于次 十一月里克殺公子卓于朝 齊侯以諸侯之師伐晉及高梁而還討晉亂也令不及魯故不書 齊隰朋帥師㑹秦師納晉惠公 十年夏四月周公忌父王子黨㑹齊隰朋立晉侯 十一年夏戎伐京師王子帯召之也黄人不歸楚貢冬楚人伐黄 十二年春諸侯城衛楚丘之郛懼狄難也 黄人恃諸侯之睦于齊也不共楚職曰自郢及我九百里焉能害我夏楚滅黄 冬齊侯使管夷吾平戎於王王以上卿之禮饗管仲管仲辭曰臣賤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國高在若節春秋來承王命何以禮焉陪臣敢辭王曰舅氏余嘉乃勲應乃懿德謂督不忘徃踐乃職無逆朕命管仲受下卿之禮而還君子曰管仲之世祀也宜哉讓不忘其上 十三年春齊侯使仲孫湫聘于周 夏會于鹹淮夷病杞故且謀王室也秋為戎難故諸侯戌周仲孫湫致之 十四年春諸侯城緣陵而遷杞焉不書其人有闕也 十五年春楚人伐徐徐即諸夏故也 三月盟于牡丘尋葵丘之盟且救徐也孟穆伯帥師及諸侯之師救徐諸侯次于匡以待之 秋伐厲以救徐也 冬楚敗徐于婁林徐恃救也 十六年夏齊伐厲不克救徐而還 秋王以戎難告于齊齊徵諸侯而戍周 十一月乙卯鄭殺子華十二月會于淮謀鄫且東略也城鄫役人病有夜登
  丘而呼曰齊有亂不果城而還 十七年春齊人為徐伐英氏以報婁林之役也 冬十月乙亥齊桓公卒十二月乙亥赴辛巳夜殯 十八年秋八月葬齊桓公十九年陳穆公請修好於諸侯以無㤀齊桓之德冬盟于齊修桓公之好也
  補逸韓詩外傳昔鮑叔有疾管仲為之不食不納漿甯戚患之管仲曰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子士為知己者死馬為知己者良鮑子死天下莫我知安用水漿雖為之死亦何傷哉
  呂氏春秋齊桓公合諸侯衛人後至公朝而與管仲謀伐衛退朝而入衛姬望見君下堂再拜請衛君之罪公曰吾於衛無故子曷為請對曰妾望君之入也足髙氣彊有伐國之志也見妾而有動色伐衛也明日君朝揖管仲而進之管仲曰君舍衛乎公曰仲父安識之管仲曰君之揖朝也恭而言也徐見臣而有慚色臣是以知之君曰善仲父治外夫人治内寡人知終不為諸侯笑矣 齊桓公與管仲謀伐莒謀未發而聞於國桓公怪之曰與仲父謀伐莒謀未發而聞於國其故何也管子曰國必有聖人也桓公曰譆日之役者有執蹠𤹇而上視者意者其是耶乃令復役無得相代少頃東郭牙至管仲曰此必是已乃令賔者延之而上分級而立管仲曰子邪言伐莒者對曰然管仲曰我不言伐莒子何故言伐莒對曰臣聞君子善謀小人善意臣竊意之也管仲曰我不言伐莒子何以意之對曰臣聞君子有三色顯然善樂者鐘鼓之色也湫然清淨者衰絰之色也艴然充盈手足矜者兵革之色也日者臣望君之在臺上也艴然充盈手足矜者此兵革之色也君呿而不⿰所言者莒也君舉臂而指所當者莒也臣竊以慮諸侯之不服者其惟莒乎臣故言之
  管子楚伐莒莒君使人求救於齊桓公將救之管仲曰君勿救也公曰其故何也管仲對曰臣與其使者言三辱其君顔色不變臣使官無滿其禮三强其使者爭之以死莒君小人也君勿救桓公果不救而莒亡
  韓非子晉人伐邢齊桓公將救之鮑叔曰太蚤邢不亡晉不敝晉不敝齊不重且夫持危之功不如存亡之德大君不如晩救之以敝晉齊實利待邢亡而復存之其名實美桓公乃弗救
  管子桓公曰四夷不服恐其逆政游於天下而傷寡人寡人之行為此有道乎管子對曰呉越不朝請珠象而以為幣乎發朝鮮不朝請文皮□服而以為幣乎禺氏不朝請以白璧為幣乎崑崙之虛不朝請以璆琳琅玕為幣乎故夫握而不見於手合而不見於口而辟千金者珠也然後八千里之呉越可得而朝也一豹之皮容金而金也然後八千里之發朝鮮可得而朝也懷而不見於抱挾而不見於掖而辟千金者白璧也然後八千里之禺氏可得而朝也簪珥而辟千金者璆琳琅玕也然後八千里崑崙之虛可得而朝也故物無立事無接逺近無以相因則四夷不得而朝矣 桓公曰魯梁之於齊也千榖也蠭螫也齒之有唇也今吾欲下魯梁何行而可管子對曰魯梁之民俗為綈公服綈令左右服之民從而服之公因令齊勿敢為必仰於魯梁則是魯梁釋其農事而作綈矣桓公曰諾卽為服於泰山之陽十日而服之管子告魯梁之賈人曰子為致綈千匹賜子金三百斤什至而金三千斤則是魯梁不賦於民財用足也魯梁之君聞之則教其民為綈十三月而管子令人之魯梁魯梁郭中之民道路揚塵十歩不相見絏繑而踵相隨車轂齺騎連伍而行管子曰魯梁可下矣公曰奈何管子對曰公宜服帛率民去綈閉關毋與魯梁通使公曰諾後十月管子令人之魯梁魯梁之民餓餒相及應聲之正無以給上魯梁之君即令其民去綈修農榖不可以三月而得魯梁之人糴十百齊糴十錢二十四月魯梁之民歸齊者十分之六三年魯梁之君請服
  說苑齊桓公謂管仲曰吾國甚小而財用甚少而羣臣衣服輿馬甚汰吾欲禁之可乎管仲曰臣聞之君甞之臣食之君好之臣服之今君之食也必桂之漿衣練紫之衣狐白之裘此羣臣之所奢大也詩曰不躬不親庻民不信君欲禁之胡不自親乎桓公曰善於是更置練帛之衣大白之冠朝一年而齊國儉也韓非子齊桓公好服紫一國盡服紫當是時也五素不得一紫桓公患之謂管仲曰寡人好服紫紫貴甚一國百姓好服紫不已寡人奈何管仲曰君何不試勿衣紫也謂左右曰吾甚惡紫之臭於是左右適有衣紫而進者公必曰少却吾惡紫臭公曰諾於是日郎中莫衣紫其明日國中莫衣紫三日境内莫衣紫也 桓公微服而行於民間有鹿門稷者行年七十而無妻桓公問管仲曰有民老而無妻者乎管仲曰有鹿門稷者行年七十矣而無妻桓公曰何以令之有妻管仲曰臣聞之上有積財則民臣必匱乏於下宮中有怨女則有老而無妻者桓公曰善令於宮中女子未甞御出嫁之乃令男子二十而室女子十五而嫁則内無怨女外無曠夫
  說苑桓公之平陵見家人有年老而自養者公問其故對曰吾有子九人家貧無以妻之吾使傭而未反也桓公取外御者五人妻之管仲入見曰公之施惠不亦小矣公曰何故對曰公待所見而施惠焉則齊國之有妻者少矣公曰若何管仲曰令國丈夫二十而室女子十五而嫁 齊桓公出獵逐鹿而走入山谷之中見一老公而問之曰是為何谷對曰為愚公之谷桓公曰何故對曰以臣名之桓公曰今視公之儀狀非愚人也何為以公名對曰臣請陳之臣故畜牸牛生子而大賣之而買駒少年曰牛不能生馬遂持駒去傍隣聞之以臣為愚故名此谷為愚公之谷桓公曰公誠愚矣夫何為而與之桓公遂歸明日朝以告管仲管仲正襟再拜曰此夷吾之愚也使堯在上咎繇為理安有取人之駒者乎若有見暴如是叟者又必不與也公知獄訟之不正故與之耳請退而修政孔子曰弟子記之桓公霸君也管仲賢佐也猶有以智為愚者也况不及桓公管仲者也
  新序昔者齊桓公出遊於野見亡國故城郭氏之墟問於野人曰是為何墟野人曰是為郭氏之墟桓公曰郭氏者曷為墟野人曰郭氏者善善而惡惡桓公曰善善而惡惡人之善行也其所以為墟者何也野人曰善善而不能行惡惡而不能去是以為墟也桓公歸以語管仲管仲曰其人為誰曰不知也管仲曰君亦一郭氏也於是桓公招野人而賞焉
  韓詩外傳齊桓公出遊遇一丈夫裒衣應步帯著桃殳桓公怪而問之曰是何名何經所在何篇所居何以斥逐何以避余丈夫曰是名二桃桃之為言亡也夫日日慎桃何患之有故亡國之社以戒諸侯庻人之戒在於桃殳桓公說其言與之共載來年正月庻人皆佩詩曰殷監不逺
  韓非子齊桓公飲酒醉遺其冠恥之三日不朝管仲曰此非有國之恥也公胡其不雪之以政公曰善因發倉囷賜貧窮論囹圄出薄罪處三日而民歌之曰公胡不復遺冠乎或曰管仲雪桓公之恥於小人而生桓公之恥於君子矣使桓公發倉囷而賜貧窮論囹圄而出薄罪非義也不可以雪恥使之而義也桓公宿義須遺冠而後行之則是桓公行義為遺冠也是雖雪遺冠之恥於小人而亦遺宿義之恥於君子矣且夫發倉囷而賜貧窮者是賞無功也論囹圄而出薄罪者是不誅過也夫賞無功則民偷幸而望於上不誅過則民不懲而易為非此亂之本也安可以雪恥哉 齊桓公時有處士曰小臣稷桓公三徃而弗得見桓公曰吾聞布衣之士不輕爵禄無以易萬乘之主萬乘之主不好仁施義亦無以下布衣之士於是五徃乃得見之
  說苑齊桓公設庭燎為士之欲造見者期年而士不至於是東野鄙人有以九九之術見者桓公曰九九何足以見乎鄙人對曰臣非以九九為足以見也臣聞主君設庭燎以待士期年而士不至夫士之所以不至者君天下賢君也四方之士皆自以論而不及君故不至也夫九九薄能耳而君猶禮之况賢於九九乎夫泰山不辭壤石江海不逆小流所以成大也詩曰先民有言詢於芻蕘言博謀也桓公曰善乃因禮之期月四方之士相攜而並至詩曰自堂徂基自羊徂牛言以内及外以小及大也 齊桓公使管仲治國管仲對曰賤不能臨貴桓公以為上卿而國不治桓公曰何故管仲對曰貧不能使富桓公賜之齊國市租一年而國不治桓公曰何故對曰疏不能制親桓公立以為仲父齊國大安而遂霸天下孔子曰管仲之賢不得此三權者亦不能使其君南靣而霸矣 齊桓公之時霖雨十旬桓欲伐漅陵其城之値雨也未合管仲隰朋以卒徒造於門桓公曰徒衆何以為管仲對曰臣聞之雨則有事夫漅陵不能雨臣請攻之公曰善遂興師伐之既至天卒閒外士在内矣桓公曰其有聖人乎乃還旂而去之
  士竒曰齊桓公以奔莒之餘因高國之奉庸鮑叔薦賢之公忘射鈎濱死之恥卒用仲父作内政寄軍令成節制之師通魚鹽之利國以殷富士氣騰飽用三萬人以方行天下南征北伐東略西討朝服濟河而無所怵惕焉孔子許其一匡之功孟子載其五命之盛諒哉一世之雄而仲誠天下才也甞綜其收攝人心之大略言之一曰攘外一曰恤患一曰尊王自周室既東大防漸緼魯以宗國首為潛唐之役未幾而楚丘刼掠辱逮王官自是而燕齊邢衛之間屢見告矣若楚則介恃荆蠻淫名坐大其勢於王畿尤逼肆其豕突而無與為難雄心弗戢不至于問鼎觀兵不己者桓為是先致淮徐之伐旋刜令支之水然後大合八國之兵登熊耳而望江漢問昭王之不復責縮酒之不共楚始知中國有人弭耳震魄而不敢朶頤神器者則桓伯攘外之力也鄭為中原屏蔽子元逞蠱媚之心無故以車六百乘宵突純門其勢最棘桓特救之楚幕烏而桐丘之竄始息魯有慶父之亂曠年無君自南陽之甲下定僖公而城魯周公禽父之祀不餒矣邢衛之中狄患也一則城楚丘而封之一則具器用而遷之邢遷如歸衛國忘亡誰之賜也其後淮夷復為杞患而又城之而又遷之猶前志也其他纓冠襘卹之誼難一二數而如新城之頓許昌旋告軌里星馳尤能緩急人之最善者則桓伯恤患之德也子頺之禍衛實奬蝥賊以來至是伯廖之命下義旂西指衛師撓敗天討彰矣惠王之有貳心于叔帯也襄后幾不立桓惟是控大國扶小國㑹于首止以定其位甯母歃而王貢通皆捧日之忠也及惠后崩而憂猶未弭因是有于洮之聚葵丘申禁而王章赫矣加勞下拜而隕越滋懼矣戎難告而戍周之令行矣迹五伯中能鰓鰓念切天家而不厭至再至三者如桓有幾此尤尊王之大惠而不容冺没者也他如重信義則忍曹沫之劍從善言則卻子華之奸退召陵禮服義之使遣隰朋置晉君之位皆皎皎媺節之堪傳者而當兩鄄兩幽貫澤陽榖以來所以招攜服貳為内安外攘之謀者念深而禮謹慮周而義著事事皆當人心乃驕溢之萌始于徑陳而成于葵丘之伐使宰孔見微而竊議晉侯聞言而竟還其後暮氣益衰不可復振此胡氏所謂假之不久而遂歸也至次陘大舉不聞天吏之臨封國美談未有黼扆之命雖使業蓋人羣聲施歴禩論世者不能無遺憾焉况身經簒奪之後不戒前車屬託孝公祗資爭柄五公子之際棼如亂絲豎刁易牙開方與先君之優笑在前者夫何以異身死家閙戸有尸蟲亦其自取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九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齊五公子爭立
  僖公二年齊寺人貂始漏師於多魚 十七年齊侯之夫人三王姬徐嬴蔡姬皆無子齊侯好内多内寵内嬖如夫人者六人長衛姬生武孟少衛姬生惠公鄭姬生孝公葛嬴生昭公密姬生懿公宋華子生公子雍公與管仲屬孝公於宋襄公以為太子雍巫有寵於衛共姬因寺人貂以薦羞於公亦有寵公許之立武孟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冬十月乙亥齊桓公卒易牙入與寺人貂因内寵以殺羣吏而立公子無虧孝公奔宋
  補逸韓非子人有設桓公隱者曰一難二難三難何也桓公不能對以告管仲管仲對曰一難近優而逺士二難也去其國而數之海三難也君老而晩置太子桓公曰善不擇日而廟禮太子或曰管仲之射隱不得也物之所謂難者必借人成勢而勿侵害已可謂一難也貴妾不使二后二難也愛孽不使危正嫡專聽一臣而不敢偶君此則可謂三難也
  呂氏春秋管仲有病桓公徃問之曰仲父之疾病矣漬甚國人弗諱寡人將誰屬國管仲對曰昔者臣盡力竭智猶未足以知之也今病在于朝夕之中臣奚能言桓公曰此大事也願仲父之教寡人也管仲敬諾曰公誰欲相公曰鮑叔牙可乎管仲對曰不可夷吾善鮑叔牙鮑叔牙之為人也清亷潔直視不已若者不比于人一聞人之過終身不忘勿已則隰朋其可乎隰朋之為人也上志而下求醜不若黄帝而哀不已若者其于國也有不聞也其于物也有不知也其于人也有不見也勿己乎則隰朋可也夫相大官也處大官者不欲小察不欲小智故曰大匠不斵大庖不豆大勇不鬬大兵不冦桓公行公用私惡用管子而為五伯長行私阿所愛用豎刁而蟲出于戸史記管仲病桓公問曰羣臣誰可相者管仲曰知臣莫如君公曰易牙如何對曰殺子以適君非人情不可公曰開方如何對曰倍親以適君非人情難近公曰豎刁如何對曰自宮以適君非人情難親管仲死而桓公不用管仲言卒近用三子三子專權
  呂氏春秋管仲有疾桓公徃問之曰仲父之疾病矣將何以敎寡人管仲曰齊鄙人有諺曰居者無載行者無埋今臣將有逺行胡可以問桓公曰願仲父之無讓也管仲對曰願君之逺易牙豎刁常之巫衛公子啓方公曰易牙烹其子以慊寡人猶尚可疑耶管仲對曰人之情非不愛其子也其子之忍又將何有于君公又曰豎刁自宮以近寡人猶尚可疑耶管仲對曰人之情非不愛其身也其身之忍又將何有于君又曰常之巫審于死生能去苛病猶尚可疑耶管仲對曰死生命也苛病失也君不任其命守其本而恃常之巫彼將以此無不為也公又曰衛公子啓方事寡人十五年矣其父死而不敢歸哭猶尚可疑耶管仲對曰人之情非不愛其父也其父之忍又將何有于君公曰諾管仲死盡逐之食不甘宮不治苛病起朝不肅居三年公曰仲父不亦過乎孰謂仲父盡之乎于是皆復召而反明年公有病常之巫從中出曰公將以某日薨易牙豎刁常之巫相與作亂塞宮門築高墻不通人矯以公令有一婦人踰垣入至公所公曰我欲食婦人曰吾無所得公又曰吾欲飲婦人曰吾無所得公曰何故對曰常之巫從中出曰公將以某日薨易牙豎刁常之巫相與作亂塞宮門築高墻不通人故無所得衛公子啓方以書社四十下衛公慨焉流涕出曰嗟乎聖人之所見豈不逺哉若死者有知我將何靣目以見仲父乎䝉衣袂而絶乎壽宮蟲流出於户上葢以楊門之扇三月不葬
  十八年春宋襄公以諸侯伐齊三月齊人殺無虧 齊人將立孝公不勝四公子之徒遂與宋人戰夏五月宋敗齊師于甗立孝公而還 二十六年東門襄仲臧文仲如楚乞師 冬公以楚師伐齊取榖凡師能左右之曰以寘桓公子雍于榖易牙奉之以為魯援楚申公叔侯戍之桓公之子七人為七大夫于楚 二十七年夏齊孝公卒有齊怨不廢䘮紀禮也 文公十四年子叔姬妃齊昭公生舍叔姬無寵舍無威公子商人驟施於國而多聚士盡其家貸於公有司以繼之夏五月昭公卒舍即位 秋七月乙卯夜齊商人弑舍而讓元元曰爾求之乆矣我能事爾爾不可使多蓄憾將免我乎爾為之 有星孛入于北斗周内史叔服曰不出七年宋齊晉之君皆將死亂 齊人定懿公使來告難故書以九月齊公子元不順懿公之為政也終不曰公曰夫己氏 襄仲使告于王請以王寵求昭姬于齊曰殺其子焉用其母請受而罪之冬單伯如齊請子叔姬齊人執之又執子叔姬 十五年春季文子如晉為單伯與子叔姬故也 齊人許單伯請而赦之使來致命書曰單伯至自齊貴之也 齊人來歸子叔姬王故也 齊人侵我西鄙謂諸侯不能也遂伐曹入其郛討其來朝也季文子曰齊侯其不免乎已則無禮而討於有禮者曰女何故行禮禮以順天天之道也已則反天而又以討人難以免矣詩曰胡不相畏不畏于天君子之不虐㓜賤畏于天也在周頌曰畏天之威于時保之不畏于天將何能保以亂取國奉禮以守猶懼不終多行無禮弗能在矣 十六年春王正月及齊平公有疾使季文子㑹齊侯于陽榖請盟齊侯不肯曰請俟君間 夏五月公四不視朔疾也 公使襄仲納賂于齊侯故盟于郪丘 十七年夏四月癸亥葬聲姜有齊難是以緩 齊侯伐我北鄙襄仲請盟六月盟于榖 襄仲如齊拜榖之盟復曰臣聞齊人將食魯之麥以臣觀之將不能齊君之語偷臧文仲有言曰民主偷必死 十八年春齊侯戒師期而有疾醫曰不及秋將死公聞之卜曰尚無及期惠伯令龜卜楚丘占之曰齊侯不及期非疾也君亦不聞令龜有咎 齊懿公之為公子也與邴歜之父爭田弗勝及卽位乃掘而刖之而使歜僕納閻職之妻而使職驂乘夏五月公游于申池二人浴于池歜以扑抶職職怒歜曰人奪女妻而不怒一抶女庸何傷職曰與刖其父而弗能病者何如乃謀弑懿公納諸竹中歸舍爵而行齊人立公子元 秋襄仲莊叔如齊惠公立故也
  士竒曰無知之禍桓身厯之會首止而倫定戒樹子而禁申似非不知國本之為重者奈何闇于自謀建儲不决致如隱之所謂三難也桓公無適子諸姬所出凡六人長曰無虧次惠公次孝公次昭公次懿公次公子雍無虧當立而桓公與管仲乃屬孝公于宋襄公以為太子及雍巫有寵于衛共姬因易牙以薦羞又許立無虧雖昧奕者舉棋之義而無虧以長固為治命矣但既許無虧以立而儲位未正又無罷黜孝公之命使宋襄無所藉口則其勢必至于爭總之一念牀笫之私情纒綿寡斷不知實以階之禍耳桓公死無虧立國人相與奉之踰年為君矣宋襄擁孝公來伐諭之以辭命可也舉齊國之衆以拒之可也拒之不敵奉無虧以出上告天王下控方伯徐圖反正亦無不可也若何一戰不勝而遽以無虧為說齊尚有人耶然孝公篡而繼其世者昭公也昭公生舍為商人所弑商人卽懿公也懿公被弑于歜職公子元嗣立卽惠公也桓公之子五人後先皆主其國亦一異也管仲諫行言聽能得之於取威定伯之始及其霸業既成狎昵羣小雖以將死丁寧之言格而不入豈非言于憂患者易為功言于安樂者難為力耶吁亦可慨矣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九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靈景經略小國晏子相齊附
  襄公二年春齊侯伐萊萊人使正輿子賂夙沙衛以索馬牛皆百匹齊師乃還君子是以知齊靈公之為靈也夏齊姜薨齊侯使諸姜宗婦來送葬召萊子萊子不
  㑹故晏弱城東陽以偪之 六年十一月齊侯滅萊萊恃謀也於鄭子國之來聘也四月晏弱城東陽而遂圍萊甲寅堙之環城傅於堞及杞桓公卒之月乙未王湫帥師及正輿子棠人軍齊師齊師大敗之丁未入萊萊共公浮柔奔棠正輿子王湫奔莒莒人殺之四月陳無宇獻萊宗器于襄宮晏弱圍棠十一月丙辰而滅之遷萊于郳高厚崔杼定其田 十七年齊晏桓子卒晏嬰麤縗斬苴絰帶杖菅屨食鬻居倚廬寢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禮也曰唯卿為大夫 昭公三年燕簡公多嬖寵欲去諸大夫而立其寵人冬燕大夫比以殺公之外嬖公懼奔齊書曰北燕伯欵出奔齊罪之也 六年十一月齊侯如晉請伐北燕也士匄相士鞅逆諸河禮也晉侯許之十二月齊侯遂伐北燕將納簡公晏子曰不入燕有君矣民不貳吾君賄左右諂諛作大事不以信未甞可也 七年春王正月暨齊平齊求之也 癸巳齊侯次于虢燕人行成曰敝邑知罪敢不聽命先君之敝器請以謝罪公孫晳曰受服而退俟釁而動可也二月戊午盟于濡上燕人歸燕姬賂以瑶罋玉櫝斚耳不克而還 十二年春齊高偃納北燕伯欵于唐因其衆也
  攷異公羊傳伯于陽者何公子陽生也子曰吾乃知之矣在側者曰子茍知之何以不革曰如爾所不知何春秋之信史也其序則齊桓晉文其㑹則主㑹者為之也其詞則丘有罪焉爾
  發明按此傳聞師說之誤歐陽公所以致疑于三傳也
  十四年秋八月莒著丘公卒郊公不慼國人弗順欲立著丘公之弟庚輿蒲餘侯惡公子意恢而善於庚輿郊公惡公子鐸而善於意恢公子鐸因蒲餘侯而與之謀曰爾殺意恢我出君而納庚輿許之 冬十二月蒲餘侯兹夫殺莒公子意恢郊公奔齊公子鐸逆庚輿於齊齊隰黨公子鉏送之有賂田 十九年秋齊高發帥師伐莒莒子奔紀鄣使孫書伐之初莒有婦人莒子殺其夫已為嫠婦及老託於紀鄣紡焉以度而去之及師至則投諸外或獻諸子占子占使師夜縋而登登者六十人縋絶師鼓譟城上之人亦譟莒共公懼啓西門而出七月丙子齊師入紀 二十年齊侯疥遂痁期而不瘳諸侯之賓問疾者多在梁丘據與裔款言於公曰吾事鬼神豐於先君有加矣今君疾病為諸侯憂是祝史之罪也諸侯不知其謂我不敬君盍誅於祝固史嚚以辭賓公說告晏子晏子曰日宋之盟屈建問范㑹之德於趙武趙武曰夫子之家事治言於晉國竭情無私其祝史祭祀陳信不愧其家事無猜其祝史不祈建以語康王康王曰神人無怨宜夫子之光輔五君以為諸侯主也公曰據與款謂寡人能事鬼神故欲誅於祝史子稱是語何故對曰若有德之君外内不廢上下無怨動無違事其祝史薦信無愧心矣是以鬼神用饗國受其福祝史與焉其所以蕃祉老壽者為信君使也其言忠信於鬼䄂其適遇淫君外内頗邪上下怨疾動作辟違從欲厭私高臺深池撞鐘舞女斬刈民力輸掠其聚以成其違不恤後人暴虐淫從肆行非度無所還忌不思謗讟不憚鬼神神怒民痛無悛於心其祝史薦信是言罪也其葢失數美是矯誣也進退無辭則虛以求媚是以鬼神不饗其國以禍之祝史與焉所以夭昏孤疾者為暴君使也其言僭嫚於鬼神公曰然則若之何對曰不可為也山林之木衡鹿守之澤之萑蒲舟鮫守之藪之薪蒸虞候守之海之鹽蜃祈望守之縣鄙之人入從其政偪介之關暴征其私承嗣大夫强易其賄布常無藝徵歛無度宮室日更淫樂不違内寵之妾肆奪於市外寵之臣僭令於鄙私欲養求不給則應民人苦病夫婦皆詛祝有益也詛亦有損聊攝以東姑尤以西其為人也多矣雖其善祝豈能勝億兆人之詛君若欲誅於祝史修德而後可公說使有司寛政毁關去禁薄斂已責十二月齊侯田于沛招虞人以弓不進公使執之辭
  曰昔我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見皮冠故不敢進乃舍之仲尼曰守道不如守官君子韙之 齊侯至自田晏子侍于遄臺子猶馳而造焉公曰唯據與我和夫晏子對曰據亦同也焉得為和公曰和與同異乎對曰異和如羮焉水火醯醢鹽梅以烹魚肉燀之以薪宰夫和之齊之以味濟其不及以洩其過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謂可而有否焉臣獻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謂否而有可焉臣獻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無爭心故詩曰亦有和羮既戒既平鬷嘏無言時靡有爭先王之濟五味和五聲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聲亦如味一氣二體三類四物五聲六律七音八風九歌以相成也清濁大小短長疾徐哀樂剛柔遲速高下出入周疏以相濟也君子聽之以平其心心平德和故詩曰德音不瑕今據不然君所謂可據亦曰可君所謂否據亦曰否若以水濟水誰能食之若琴瑟之專一誰能聽之同之不可也如是飲酒樂公曰古而無死其樂若何晏子對曰古而無死則古之樂也君何得焉昔爽鳩氏始居此地季萴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蒲姑氏因之而後大公因之古若無死爽鳩氏之樂非君所願也
  補逸晏子春秋公孫接田開疆古冶子事景公以勇力搏虎聞晏子過而趨三子者不起晏子入見公曰臣聞明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有君臣之義下有長率之倫内可以禁暴外可以威敵上利其功下服其勇故尊其位重其禄今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無君臣之義下無長率之倫内不以禁暴外不以威敵此危國之器也不若去之公曰三子者搏之恐不得刺之恐不中也晏子曰此皆力攻勍敵之人也無長㓜之禮因請公使人少餽之二桃曰三子何不計功而食桃公孫接仰天而嘆曰晏子智人也夫使公之計吾功者不受桃是無勇也士衆而桃寡何不計功而食桃矣接一搏𧱚而再搏乳虎若接之功可以食桃而無與人同矣援桃而起田開疆曰吾伏兵而卻三軍者再若開疆之功亦可以食桃而無與人同矣援桃而起古冶子曰吾甞從君濟于河黿銜左驂以入砥柱之流當是時也冶少不能游潛行逆流百步順流九里得黿而殺之左操驂尾右挈黿頭鶴躍而出津人皆曰河伯也若冶視之則大黿之首若冶之功可以食桃而無與人同矣二子何不反桃抽劍而起公孫接田開疆曰吾勇不子若功不子逮取桃不讓是貪也然而不死無勇也皆反其桃⿱領而死古冶子曰二子死之冶獨生之不仁耻人以言而夸其聲不義恨乎所行不死無勇雖然二子同桃而節冶專其桃而宜亦反其桃⿱領而死使者復曰已死矣公殮之以服葬之以士禮焉
  說苑景公正晝被髪乘六馬御婦人以出正閨刖跪擊其馬而反之曰爾非吾君也公慚而不朝晏子睹裔敖而問曰君何故不朝對曰昔者君正晝被髪乘六馬御婦人出正閨刖跪擊其馬而反之曰爾非吾君也公慚而反不果出是以不朝晏子入見公曰昔者寡人有罪被髪乘六馬以出正閨刖跪擊其馬而反之曰爾非吾君也寡人以天子大夫之賜得率百姓以守宗廟今見戮于刖跪以辱社稷吾猶可以齊于諸侯乎晏子對曰君無惡焉臣聞之下無直辭上無隱君民多諱言君有驕行古者明君在上下有直辭君上好善民無諱言今君有失行而刖跪有直辭是君之福也故臣來慶請賞之以明君之好善禮之以明君之受諌公笑曰可乎晏子曰可于是令刖跪倍資無正時朝無事
  二十二年春王二月甲子齊北郭啓帥師伐莒莒子將戰苑羊牧之諌曰齊帥賤其求不多不如下之大國不可怒也弗聽敗齊師于壽餘齊侯伐莒莒子行成司馬竈如莒涖盟莒子如齊涖盟盟于稷門之外莒於是乎大惡其君 二十三年莒子庚輿虐而好劍苟鑄劍必試諸人國人患之又將叛齊烏存帥國人以逐之庚輿將出聞烏存執殳而立於道左懼將止死苑羊牧之曰君過之烏存以力聞可矣何必以弑君成名遂來奔齊人納郊公 二十六年齊有彗星齊侯使禳之晏子曰無益也祗取誣焉天道不諂不貳其命若之何禳之且天之有彗也以除穢也君無穢德又何禳焉若德之穢禳之何損詩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德不囘以受方國君無違德方國將至何患於彗詩曰我無所監夏后及商用亂之故民卒流亡若德回亂民將流亡祝史之為無能補也公說乃止
  士竒曰齊靈肆其暴横數伐隣國圍齊之役身幾不免事在魯襄之十有八年伐滅萊裔其一端也萊恃夙沙之賂而不虞齊人之復至自取滅亡為齊役屬夾谷之㑹將以萊兵刼魯侯可見矣晏子顯君與管仲後先輝映而傳所載數事無足深取齊莊無道陵犯伯國熒庭郫卲之兵淫逞已甚不戢自焚旋以拊楹隊命晏子雖甞憂之不聞能强諫也及莊公被弑不過以枕股三踊同衆人之報其謂民望何景公嗣世疊經崔慶欒高之亂皆不能有所匡正而燕款之納僅至唐邑未能即其國都與仲父之城三亡國者殆霄壤矣郊公之奔始焉歸庚輿而溺其賂其後不終賦旄丘之葛僅能補過也當時晉政多門諸侯解體齊景陰有小伯之志是以假置君為市義之術伐徐盟莒鹹沙安甫之間左提右挈伯國莫敢致詰焉世之所謂以其君顯者此也竊謂不然方萊裔之譟齊君負大不義于天下及孔子以禮責齊景公愧悔無地晏子能以一言感悟齊侯三田來歸書之簡策魯有餘榮而齊君轉圜之美亦聲施不朽乃其顯君之最大者管晏並稱意當以此豈在覇業哉甞讀晏子春秋其言論多可采先儒謂其本墨氏夫墨氏原于老子者也晏子于患難之際大抵以退避為長策如云人有君而人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正老氏教也二桃而殺三勇士清淨流為名法不其然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一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崔慶之亂
  宣公十年夏齊惠公卒崔杼有寵於惠公高國畏其偪也公卒而逐之奔衛書曰崔氏非其罪也且告以族不以名凡諸侯之大夫違告於諸侯曰某氏之守臣某失守宗廟敢告所有玉帛之使者則告不然則否 成公十七年齊慶克通于聲孟子與婦人䝉衣乗輦而入于閎鮑牽見之以告國武子武子召慶克而謂之慶克久不出而告夫人曰國子謫我夫人怒國子相靈公以㑹高鮑處守及還將至閉門而索客孟子訴之曰高鮑將不納君而立公子角國子知之秋七月壬寅刖鮑牽而逐高無咎無咎奔莒高弱以盧叛齊人來召鮑國而立之初鮑國去鮑氏而來為施孝叔臣施氏卜宰匡句須吉施氏之宰有百室之邑與匡句須邑使為宰以譲鮑國而致邑焉施孝叔曰子實吉對曰能與忠良吉孰大焉鮑國相施氏忠故齊人取以為鮑氏後仲尼曰鮑莊子之知不如葵葵猶能衛其足
  攷證家語樊遲問於孔子曰鮑牽事齊君執政不撓可謂忠矣而君刖之其為至闇乎孔子曰古之仕者國有道則盡忠以輔之國無道則退身以避之今鮑莊子食於淫亂之朝不量主之明暗以受大刑是智之不如葵葵猶能衛其足
  冬齊侯使崔杼為大夫使慶克佐之帥師圍盧國佐從諸侯圍鄭以難請而歸遂如盧師殺慶克以榖叛齊侯與之盟于徐闗而復之十二月盧降使國勝告難于晉待命于清 十八年春齊為慶氏之難故甲申晦齊侯使士華免以戈殺國佐于内宮之朝師逃于夫人之宮書曰齊殺其大夫國佐棄命專殺以榖叛故也使清人殺國勝國弱來奔王湫奔萊慶封為大夫慶佐為司冦既齊侯反國弱使嗣國氏禮也 襄公十年三月癸丑齊高厚相大子光以先會諸侯于鍾離不敬士莊子曰高子相大子以會諸侯將社稷是衛而皆不敬棄社稷也其將不免乎 十八年冬十月會于魯濟同伐齊齊侯禦諸平陰 十九年齊侯娶于魯曰顔懿姬無子其姪鬷聲姬生光以為太子諸子仲子戎子戎子嬖仲子生牙屬諸戎子戎子請以為太子許之仲子曰不可廢常不祥間諸侯難光之立也列於諸侯矣今無故而廢之是專黜諸侯而以難犯不祥也君必悔之公曰在我而已遂東太子光使高厚傅牙以為太子夙沙衛為少傅齊侯疾崔杼㣲逆光疾病而立之光殺戎子尸諸朝非禮也婦人無刑雖有刑不在朝市夏五月壬辰晦齊靈公卒莊公即位執公子牙於句瀆之丘以夙沙衛易已衛奔高唐以叛 八月齊崔杼殺高厚於灑藍而兼其室書曰齊殺其大夫從君於昏也 齊慶封圍高唐弗克冬十一月齊侯圍之見衛在城上號之乃下問守備焉以無備告揖之乃登聞師將傅食高唐人殖綽工僂會夜縋納師醢衛于軍 二十一年春齊侯使慶佐為大夫復討公子牙之黨執公子買于句瀆之丘公子鉏來奔叔孫還奔燕 秋晉欒盈出奔楚 冬會于商任錮欒氏也齊侯衛侯不敬叔向曰二君者必不免會朝禮之經也禮政之輿也政身之守也怠禮失政失政不立是以亂也 齊莊公朝指殖綽郭最曰是寡人之雄也州綽曰君以為雄誰敢不雄然臣不敏平陰之役先二子鳴莊公為勇爵殖綽郭最欲與焉州綽曰東閭之役臣左驂迫還於門中識其枚數其可以與於此乎公曰子為晉君也對曰臣為𨽻新然二子者譬於禽獸臣食其肉而寢處其皮矣 二十二年秋欒盈自楚適齊晏平仲言於齊侯曰商任之會受命于晉今納欒氏將安用之小所以事大信也失信不立君其圖之弗聽退告陳文子曰君人執信臣人執共忠信篤敬上下同之天之道也君自棄也弗能久矣 冬會于沙隨復錮欒氏也欒盈猶在齊晏子曰禍將作矣齊將伐晉不可以不懼 二十三年夏晉將嫁女于吳齊侯使析歸父媵之以藩載欒盈及其士納諸曲沃 秋齊侯伐衛先驅榖榮御王孫揮召揚為右申驅成秩御莒恒申鮮虞之傅摯為右曹開御戎晏父戎為右貳廣上之登御邢公盧蒲癸為右啓牢成御襄罷師狼蘧疏為右胠商子車御侯朝桓跳為右大殿商子游御夏之御㓂崔如為右燭庸之越駟乗自衛將遂伐晉晏平仲曰君恃勇力以伐盟主若不濟國之福也不徳而有功憂必及君崔杼諫曰不可臣聞之小國間大國之敗而毁焉必受其咎君其圖之弗聽陳文子見崔武子曰將如君何武子曰吾言於君君弗聽也以為盟主而利其難羣臣若急君於何有子姑止之文子退告其人曰崔子將死乎謂君甚而又過之不得其死過君以義猶自抑也况以惡乎齊侯遂伐晉取朝歌為二隊入孟門登太行張武軍於熒庭戍郫卲封少水以報平陰之役乃還趙勝帥東陽之師以追之獲晏氂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禮也 冬晉人克欒盈于曲沃 齊侯還自晉不入遂襲莒門于且于傷股而退明日將復戰期于壽舒杞殖華還載甲夜入且于之隧宿于莒郊明日先遇莒子於蒲侯氏莒子重賂之使無死曰請有盟華周對曰貪貨棄命亦君所惡也昏而受命日未中而棄之何以事君莒子親鼓之從而伐之獲杞梁莒人行成齊侯歸遇杞梁之妻於郊使弔之辭曰殖之有罪何辱命焉若免於罪猶有先人之敝廬在下妾不得與郊弔齊侯弔諸其室
  補逸説苑齊莊公且伐莒為車五乗之賔而杞梁華舟獨不與焉故歸而不食其母曰汝生而無義死而無名則雖非五乗孰不汝笑也汝生而有義死而有名則五乗之賔盡汝下也趣食乃行杞梁華舟同車侍於莊公而行至莒莒人逆之杞梁華舟下鬭獲甲首三百莊公止之曰子止與子同齊國杞梁華舟曰君為五乗之賔而舟梁不與焉是少吾勇也臨敵涉難止我以利是汚吾行也深入多殺者臣之事也齊國之利非吾所知也遂進鬭壊軍陷陳三軍弗敢當至莒城下莒人以炭置地二人立有間不能入隰侯重為右曰吾聞古之士犯患渉難者其去遂於物也來吾踰子隰侯重杖楯伏炭二子乗而入顧而哭之華舟後息杞梁曰汝無勇乎何哭之久也華舟曰吾豈無勇哉是其勇與我同也而先吾死是以哀之莒人曰子母死與子同莒國杞梁華舟曰去國歸敵非忠臣也去長受賜非正行也且雞鳴而期日中而忘之非信也深入多殺者臣之事也莒國之利非吾所知也遂進鬭殺二十七人而死其妻聞之而哭城為之阤而隅為之崩
  列女傳杞梁之妻無子内外皆無五屬之親既無所歸乃枕其夫之尸於城下而哭内諴動人道路過者莫不為之揮涕十日而城為之崩既葬曰吾何歸矣上則無父中則無夫下則無子内無所依以見吾誠外無所倚以立吾節吾豈能更二哉遂赴淄水而死
  二十四年春孟孝伯侵齊晉故也 夏齊侯既伐晉而懼將欲見楚子楚子使薳啓疆如齊聘且請期齊社蒐軍實使客觀之陳文子曰齊將有㓂吾聞之兵不戢必取其族 秋齊侯聞將有晉師使陳無宇從薳啓疆如楚辭且乞師崔杼帥師送之遂伐莒侵介根 八月會于夷儀將以伐齊水不克 冬楚子伐鄭以救齊門于東門次于棘澤諸侯還救鄭楚子自𣗥澤還使薳啓疆帥師送陳無宇 齊人城郟 二十五年春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以報孝伯之師也公患之使告于晉孟公綽曰崔子將有大志不在病我必速歸何患焉其來也不㓂使民不嚴異於他日齊師徒歸 齊棠公之妻東郭偃之姊也東郭偃臣崔武子棠公死偃御武子以弔焉見棠姜而美之使偃取之偃曰男女辨姓今君出自丁臣出自桓不可武子筮之遇困☱☵之大過☳☴史皆曰吉示陳文子文子曰夫從風風隕妻不可娶也且其繇曰困于石據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見其妻凶困于石徃不濟也據于蒺藜所恃傷也入于其宫不見其妻凶無所歸也崔子曰嫠也何害先夫當之矣遂取之莊公通焉驟如崔氏以崔子之冠賜人侍者曰不可公曰不為崔子其無冠乎崔子因是又以其間伐晉也曰晉必將報欲弑公以説于晉而不獲閒公鞭侍人賈舉而又近之乃為崔子閒公夏五月莒為且于之役故莒子朝于齊甲戌饗諸北郭崔子稱疾不視事乙亥公問崔子遂從姜氏姜入于室與崔子自側户出公拊楹而歌侍人賈舉止衆從者而入閉門甲興公登臺而請弗許請盟弗許請自刃於廟弗許皆曰君之臣杼疾病不能聽命近於公宫陪臣干掫有淫者不知二命公踰牆又射之中股反隊遂弑之賈舉州綽邴師公孫敖封具鐸父襄伊僂堙皆死祝佗父祭於高唐至復命不説弁而死於崔氏申蒯侍漁者退謂其宰曰爾以帑免我將死其宰曰免是反子之義也與之皆死崔氏殺鬷蔑于平陰晏子立於崔氏之門外其人曰死乎曰獨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曰歸乎曰君死安歸君民者豈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豈為其口實社稷是養故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若為己死而為己亡非其私暱誰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將庸何歸門啓而入枕尸股而哭興三踊而出人謂崔子必殺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盧蒲癸奔晉王何奔莒
  補逸晏子晏子為莊公臣言大用毎朝賜爵益邑俄而不用毎朝致邑與爵爵邑盡退朝而乗嘳然而歎終而笑其僕曰何歎笑相從數也晏子曰吾歎也哀吾君不免於難吾笑也喜吾自得也吾亦無死矣崔杼果弑莊公晏子立崔杼之門門啓而入崔子曰子何不死子何不死晏子曰禍始吾不在也禍終吾不知也吾何為死且吾聞之以亡為行者不足以存君以死為義者不足以立功嬰豈其婢子也哉其縊而從之也遂袒免坐枕君尸而哭興三踊而出 崔杼既弑莊公而立景公杼與慶封相之刼諸將軍大夫及顯士庶人於大宫之坎上令無得不盟者為壇三仞埳其下以甲千列環其内外盟者皆脱劍而入惟晏子不肻崔杼許之有敢不盟者㦸拘其頸劍承其心令自盟曰不與崔慶而與公室者受其不祥言不疾指不至血者死所殺七人次及晏子晏子奉桮血仰天歎曰嗚呼崔子為無道而弑其君不與公室而與崔慶者受此不祥俛而飲血崔杼謂晏子曰子變子言則齊國吾與子共之子不變子言㦸既在脰劍既在心維子圖之也晏子曰刼吾以刃而失其志非勇也回吾以利而倍其君非義也崔子子獨不為天討乎詩云莫莫葛虆施於條枚愷悌君子求福不回今嬰且可以回而求福乎曲刃鉤之直兵推之嬰不革矣崔杼將殺之或曰不可子以子之君無道而殺之今其臣有道之士也又從而殺之不可以為教矣崔子遂舍之晏子曰若大夫為大不仁而為小仁焉有中乎趨出授綏而乗其僕將馳晏子撫其手曰徐之疾不必生徐不必死鹿生於野命懸於厨嬰命有繫矣按之成節而後去詩云彼己之子舍命不渝晏子之謂也
  韓詩外傳齊崔杼弑莊公荆蒯芮使晉而反其僕曰君之無道也四隣諸侯莫不聞也以夫子而死之不亦難乎荆蒯芮曰善哉而言也早言我能諫諫而不用我能去今既不諫又不去吾聞之食其食死其事吾既食亂君之食又安得治君而死之遂驅車而入死其事僕曰人有亂君猶必死之我有治長可無死乎乃結轡自刎於車上君子聞之曰荆蒯苪可謂守節死義矣僕夫則無為死也猶飲食而遇毒也詩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荆先生之謂也易曰不恒其徳或承之羞僕夫之謂也
  説苑齊人弑其君魯襄公援戈而起曰孰臣而敢殺其君乎師懼曰夫齊君治之不能任之不肖縱一人之欲以虐萬夫之性非所以立君也其身死自取之也今君不愛萬夫之命而傷一人之死奚其過也其臣已無道矣其君亦不足惜也
  叔孫宣伯之在齊也叔孫還納其女於靈公嬖生景公丁丑崔杼立而相之慶封為左相盟國人於大宫曰所不與崔慶者晏子仰天歎曰嬰所不唯忠於君利社稷者是與有如上帝乃歃辛巳公與大夫及莒子盟大史書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殺之其弟嗣書而死者二人其弟又書乃舍之南史氏聞大史盡死執簡以徃聞既書矣乃還閭丘嬰以帷縛其妻而載之與申鮮虞乗而出鮮虞推而下之曰君昏不能匡危不能救死不能死而知匿其暱其誰納之行及弇中將舍嬰曰崔慶其追我鮮虞曰一與一誰能懼我遂舍枕轡而寢食馬而食駕而行出弇中謂嬰曰速驅之崔慶之衆不可當也遂來奔崔氏側莊公于北郭丁亥葬諸士孫之里四翣不蹕下車七乗不以兵甲 晉侯濟自泮會于夷儀伐齊以報朝歌之役齊人以莊公説使隰鉏請成 秋七月己巳同盟于重丘齊成故也
  補逸晏子晏子臣於莊公公不説飲酒令召晏子晏子至入門公令樂人奏歌曰已哉已哉寡人不能説也爾何來為晏子入坐樂人三奏然後知其為己也遂起北面坐地公曰夫子從席曷為坐地晏子對曰嬰聞訟夫坐地今嬰將與君訟敢毋坐地乎嬰聞之衆而無義彊而無禮好勇而惡賢者禍必及其身若公者之謂矣且嬰言不用願請身去遂趨而歸管籥其家者納之公財在外者斥之市曰君子有力於民則進爵不辭貴富無力於民而旅食不惡貧賤遂徒行而東耕於海濵居數年果有崔杼之難
  二十七年春齊慶封來聘其車美孟孫謂叔孫曰慶季之車不亦美乎叔孫曰豹聞之服美不稱必以惡終美車何為叔孫與慶封食不敬為賦相䑕亦不知也 齊崔杼生成及彊而寡娶東郭姜生明東郭姜以孤入曰棠旡咎與東郭偃相崔氏崔成有疾而廢之而立明成請老于崔崔子許之偃與无咎弗予曰崔宗邑也必在宗主成與彊怒將殺之告慶封曰夫子之身亦子所知也唯旡咎與偃是從父兄莫得進矣大恐害夫子敢以告慶封曰子姑退吾圖之告盧蒲嫳盧蒲嫳曰彼君之讐也天或者將棄彼矣彼實家亂子何病焉崔之薄慶之厚也他日又告慶封曰茍利夫子必去之難吾助女九月庚辰崔成崔彊殺東郭偃棠旡咎於崔氏之朝崔子怒而出其衆皆逃求人使駕不得使圉人駕寺人御而出且曰崔氏有福止余猶可遂見慶封慶封曰崔慶一也是何敢然請為子討之使盧蒲嫳帥甲以攻崔氏崔氏堞其宮而守之弗克使國人助之遂滅崔氏殺成與彊而盡俘其家其妻縊嫳復命於崔子且御而歸之至則無歸矣乃縊崔明夜辟諸大墓辛巳崔明來奔慶封當國 二十八年齊慶封好田而耆酒與慶舍政則以其内實遷于盧蒲嫳氏易内而飲酒數日國遷朝焉使諸亡人得賊者以告而反之故反盧蒲癸癸臣子之有寵妻之慶舍之士謂盧蒲癸曰男女辨姓子不辟宗何也曰宗不余辟余獨焉辟之賦詩斷章余取所求焉惡識宗癸言王何而反之二人皆嬖使執寢戈而先後之公膳日雙雞饔人竊更之以鶩御者知之則去其肉而以其洎饋子雅子尾怒慶封告盧蒲嫳盧蒲嫳曰譬之如禽獸吾寢處之矣使析歸父告晏平仲平仲曰嬰之衆不足用也知無能謀也言弗敢出有盟可也子家曰子之言云又焉用盟告北郭子車子車曰人各有以事君非佐之所能也陳文子謂桓子曰禍將作矣吾其何得對曰得慶氏之木百車於莊文子曰可愼守也已盧蒲癸王何卜攻慶氏示子之兆曰或卜攻讐敢獻其兆子之曰克見血冬十月慶封田于萊陳無宇從丙辰文子使召之請曰無宇之母疾病請歸慶季卜之示之兆曰死奉龜而泣乃使歸慶嗣聞之曰禍將作矣謂子家速歸禍作必於嘗歸猶可及也子家弗聽亦無悛志子息曰亡矣幸而獲在吳越陳無宇濟水而戕舟發梁盧蒲姜謂癸曰有事而不告我必不捷矣癸告之姜曰夫子愎莫之止將不出我請止之癸曰諾十一月乙亥嘗于大公之廟慶舍蒞事盧蒲姜告之且止之弗聽曰誰敢者遂如公麻嬰為尸慶奊為上獻盧蒲癸王何執寢戈慶氏以其甲環公宫陳氏鮑氏之圉人為優慶氏之馬善驚士皆釋甲束馬而飲酒且觀優至於魚里欒高陳鮑之徒介慶氏之甲子尾抽桷擊扉三盧蒲癸自後刺子之王何以戈擊之解其左肩猶援廟桷動於甍以俎壺投殺人而後死遂殺慶繩麻嬰公懼鮑國曰羣臣為君故也陳須無以公歸税服而如内宫慶封歸遇告亂者丁亥伐西門弗克還伐北門克之入伐内宫弗克反陳于嶽請戰弗許遂來奔獻車於季武子美澤可以鑑展莊叔見之曰車甚澤人必瘁宜其亡也叔孫穆子食慶封慶封汜祭穆子不説使工為之誦茅鴟亦不知既而齊人來讓奔吳吳勾餘予之朱方聚其族焉而居之富於其舊子服惠伯謂叔孫曰天殆富淫人慶封又富矣穆子曰善人富謂之賞淫人富謂之殃天其殃之也其將聚而殱旃
  補逸韓非子慶封為亂于齊而欲走越其族人曰晉近奚不之晉慶封曰越逺利以避難族人曰變是心也居晉而可不變是心也雖逺越其可以安乎
  崔氏之亂喪羣公子故鉏在魯叔孫還在燕賈在句瀆之丘及慶氏亡皆召之具其器用而反其邑焉與晏子𨚍殿其鄙六十弗受子尾曰富人之所欲也何獨弗欲對曰慶氏之邑足欲故亡吾邑不足欲也益之以𨚍殿乃足欲足欲亡無日矣在外不得宰吾一邑不受𨚍殿非惡富也恐失富也且夫富如布帛之有幅焉為之制度使無遷也夫民生厚而用利於是乎正徳以幅之使無黜嫚謂之幅利利過則為敗吾不敢貪多所謂幅也與北郭佐邑六十受之與子雅邑辭多受少與子尾邑受而稍致之公以為忠故有寵釋盧蒲嫳于北竟求崔杼之尸將戮之不得叔孫穆子曰必得之武王有亂十人崔杼其有乎不十人不足以葬既崔氏之臣曰與我其拱璧吾獻其柩於是得之十二月乙亥朔齊人遷莊公殯於大寢以其棺尸崔杼於市國人猶知之皆曰崔子也 二十九年二月癸卯齊人葬莊公於北郭 昭公三年秋齊侯田於莒盧蒲嫳見泣且請曰余髪如此種種余奚能為公曰諾吾告二子歸而告之子尾欲復之子雅不可曰彼其髪短而心甚長其或寢處我矣九月子雅放盧蒲嫳于北燕 四年秋七月楚子以諸侯伐吳使屈申圍朱方八月甲申克之執齊慶封而盡滅其族餘見楚靈王之亂
  補逸吕氏春秋崔杼與慶封謀殺齊莊公莊公死更立景公崔杼相之慶封又欲殺崔杼而代之相於是㧻崔杼之子令之爭後崔杼之子相與私鬭崔杼徃見慶封而告之慶封謂崔杼曰且留吾將興甲以殺之因令盧蒲嫳興甲以誅之盡殺崔杼之妻子及支屬燒其室屋報崔杼曰吾已誅之矣崔杼歸無歸因而自絞也慶封相景公景公苦之慶封出獵景公與陳無宇公孫竈公孫蠆誅封慶封以其屬鬭不勝走如魯齊人以為讓又去魯而如吳王予之朱方荆靈王聞之率諸侯以攻吳圍朱方拔之得慶封負之斧質以徇于諸侯軍因令其呼之曰毋或如齊慶封弑其君而弱其孤以亡其大夫乃殺之
  士竒曰國家之所倚賴者世臣棄世臣而使羣小間之未有不及于禍敗者也高國齊之世臣而鮑氏自叔牙援立桓公亦有功世族也崔慶二氏特踈賤者耳使與政柄而國氏高氏鮑氏以一婦人之䜛覆宗夷族誠可為深歎也慶克通于聲孟醜迹外宣鮑牽憤而言之國武子以是被謫棄位而姣者毒搆其中靈公不察索客之由刖鮑牽而走無咎遂使倒行逆施高弱為盜據之臣國佐受擅誅之辟彼昏若此雖有衛足之智安能亢宗也戎子欲立子牙而高厚為之傅莊公反正修郄高氏崔杼阿其㫖殺之灑藍而兼有其室葢自是崔慶愈强而齊國之大家幾盡矣何怪其弑君淫酗禍亂相隨屬而無所致難于其間也崔杼有寵惠公高國畏其偪而逐之葢亦逆知後世之患者屏虎窮山惟恐不逺而又進而狎之恃其不噬難矣莊公徳其援己使之為政而已復不君納伯國之逋逃以挑其怒又重之以干戈恃外援而不事盟主崔杼曾無所匡救一意從䛕彼已豫畜一剚刃之狡童以謝大國之討己乃乗廢置而弄其權况乎又有棠姜之事巧與相値也身被惡名著之史册杼罪不勝誅而後知高國之畏偪誠非過計矣慶封助成弑逆崔杼倚之杼生成及彊而以棠姜之前子入使主家政廢成而立姜子明成又請老于崔不得謀于慶封討殺二子杼也憤之慶封因是盡滅崔氏之室杼無所歸卒符蒺藜之占杼乃今而知人之殺其子亦如已之殺人子乎灑藍之恨應亦少快不獨莊公矣慶封委政慶舍荒淫無度自恃舍之勇足以彈壓亡人於是莊公之黨復集而舍麤疎剛愎劍在其頸而猶不悟卒死盧蒲嫳之手夫盧蒲嫳者莊公之黨人也前者慶封用之以屠滅崔氏今復假手以剪覆慶氏倚伏相尋昭昭不爽慶封雖幸逃死朱方卒就楚靈之鉞觀崔慶相戕禍端報反之機大類羿浞已事螳螂黄雀之喻信足為奸雄亂賊之炯戒也盧蒲嫳﨑嶇隠忍臣役慶舍欲為莊公復讐壻于慶而又賊之其志苦其謀狡矣髪短心長放之北燕有以也慶舍之女知有夫而不知有父安可與杞梁妻同日語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二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陳氏傾齊
  桓公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陳侯鮑卒再赴也於是陳亂文公子佗殺太子免而代之公疾病而亂作國人分散故再赴 莊公二十二年春陳人殺其太子御寇陳公子完與顓孫奔齊顓孫自齊來奔齊侯使敬仲為卿辭曰覉旅之臣幸若獲宥及於寛政赦其不閑於教訓而免於罪戾弛於負擔君之惠也所獲多矣敢辱高位以速官謗請以死告詩云翹翹車乗招我以弓豈不欲徃畏我友朋使為工正飲桓公酒樂公曰以火繼之辭曰臣卜其晝未卜其夜不敢君子曰酒以成禮不繼以淫義也以君成禮弗納於淫仁也初懿氏卜妻敬仲其妻占之曰吉是謂鳳皇于飛和鳴鏘鏘有媯之後將育于姜五世其昌並于正卿八世之後莫之與京陳厲公蔡出也故蔡人殺五父而立之生敬仲其少也周史有以周易見陳侯者陳侯使筮之遇觀☴☷之否☰☷曰是謂觀國之光利用賔于王此其代陳有國乎不在此其在異國非此其身在其子孫光逺而自他有耀者也坤土也巽風也乾天也風為天於土上山也有山之材而照之以天光於是乎居土上故曰觀國之光利用賔於王庭實旅百奉之以玉帛天地之美具焉故曰利用賔於王猶有觀焉故曰其在後乎風行而著於土故曰其在異國乎若在異國必姜姓也姜太嶽之後也山嶽則配天物莫能兩大陳衰此其昌乎及陳之初亡也陳桓子始大於齊其後亡也成子得政 襄公二十九年秋九月齊公孫蠆公孫竈放其大夫高止於北燕乙未出書曰出奔罪高止也高止好以事自為功且專故難及之 為高氏之難故高䜿以盧叛十月庚寅閭丘嬰帥師圍盧高䜿曰茍使高氏有後請致邑齊人立敬仲之曾孫酀良敬仲也十一月乙卯高豎致盧而出奔晉晉人城緜而寘旃 三十一年齊子尾害閭丘嬰欲殺之使帥師以伐陽州我問師故夏五月子尾殺閭丘嬰以説于我師工僂灑渻竈孔虺賈寅出奔莒出羣公子昭公二年韓宣子來聘遂如齊納幣見子雅子雅召
  子旗使見宣子宣子曰非保家之主也不臣見子尾子尾見彊宣子謂之如子旗大夫多笑之惟晏子信之曰夫子君子也君子有信其有以知之矣 三年齊侯使晏嬰請繼室於晉既成昏晏子受禮叔向從之宴相與語叔向曰齊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齊其為陳氏矣公棄其民而歸於陳氏齊舊四量豆區釜鍾四升為豆各自其四以登於釜釜十則鍾陳氏三量皆登一焉鍾乃大矣以家量貸而以公量收之山木如市弗加於山魚鹽蜃蛤弗加於海民參其力二入於公而衣食其一公聚朽蠧而三老凍餒國之諸市屨賤踊貴民人痛疾而或燠休之其愛之如父母而歸之如流水欲無獲民將焉辟之箕伯直柄虞遂伯戲其相胡公大姬己在齊矣 初景公欲更晏子之宅曰子之宅近市湫隘囂塵不可以居請更諸爽塏者辭曰君之先臣容焉臣不足以嗣之於臣侈矣且小人近市朝夕得所求小人之利也敢煩里旅公笑曰子近市識貴賤乎對曰既利之敢不識乎公曰何貴何賤於是景公繁於刑有鬻踊者故對曰踊貴屨賤既已告於君故與叔向語而稱之景公於是省於刑君子曰仁人之言其利溥哉晏子一言而齊侯省刑詩曰君子如祉亂庶遄己其是之謂乎及晏子如晉公更其宅反則成矣既拜乃毁之而為里室皆如其舊則使宅人反之且諺曰非宅是卜惟鄰是卜二三子先卜鄰矣違卜不祥君子不犯非禮小人不犯不祥古之制也吾敢違諸乎卒復其舊宅公弗許因陳桓子以請乃許之 齊公孫竈卒司馬竈見晏子曰又喪子雅矣晏子曰惜也子旗不免殆哉姜族弱矣而媯將始昌二惠競爽猶可又弱一个焉姜其危哉八年七月甲戌齊子尾卒子旗欲治其室丁丑殺梁嬰八月庚戍逐子成子工子車皆來奔而立子良氏之宰其臣曰孺子長矣而相吾室欲兼我也授甲將攻之陳桓子善於子尾亦授甲將助之或告子旗子旗不信則數人告將徃又數人告於道遂如陳氏桓子將出矣聞之而還游服而逆之請命對曰聞彊氏授甲將攻子子聞諸曰弗聞子盍亦授甲無宇請從子旗曰子胡然彼孺子也吾誨之猶懼其不濟吾又寵秩之其若先人何子盍謂之周書曰惠不惠茂不茂康叔所以服𢎞大也桓子稽顙曰頃靈福子吾猶有望遂和之如初 九月楚師圍陳晉侯問於史趙曰陳其遂亡乎對曰未也公曰何故對曰陳顓頊之族也歲在鶉火是以卒滅陳將如之今在析木之津猶將復由且陳氏得政于齊而後陳卒亡自幕至于瞽瞍無違命舜重之以明徳寘徳於遂遂世守之及胡公不淫故周賜之姓使祀虞帝臣聞盛徳必百世祀虞之世數未也繼守將在齊其兆既存矣 十年齊惠欒高氏皆耆酒信内多怨彊於陳鮑氏而惡之夏有告陳桓子曰子旗子良將攻陳鮑亦告鮑氏桓子授甲而如鮑氏遭子良醉而騁遂見文子則亦授甲矣使視二子則皆將飲酒桓子曰彼雖不信聞我授甲則必逐我及其飲酒也先伐諸陳鮑方睦遂伐欒高氏子良曰先得公陳鮑焉徃遂伐虎門晏平仲端委立于虎門之外四族召之無所徃其徒曰助陳鮑乎曰何善焉助欒高乎曰庸愈乎然則歸乎曰君伐焉歸公召之而後入公卜使王黑以靈姑銔率吉請斷三尺焉而用之五月庚辰戰於稷欒高敗又敗諸莊國人追之又敗諸鹿門欒施高彊來奔陳鮑分其室晏子謂桓子必致諸公讓徳之主也讓之謂懿徳凡有血氣皆有爭心故利不可彊思義為愈義利之本也薀利生孽姑使無薀乎可以滋長桓子盡致諸公而請老於莒桓子召子山私具幄幕器用從者之衣屨而反棘焉子商亦如之而反其邑子周亦如之而與之夫于反子城子公公孫捷而皆益其禄凡公子公孫之無禄者私分之邑國之貧約孤寡者私與之粟曰詩云陳錫載周能施也桓公是以霸公與桓子莒之旁邑辭穆孟姬為之請高唐陳氏始大 昭子至自晉大夫皆見高彊見而退昭子語諸大夫曰為人子不可不愼也哉昔慶封亡子尾多受邑而稍致諸君君以為忠而甚寵之將死疾于公宫輦而歸君親推之其子不能任是以在此忠為令徳其子弗能任罪猶及之難不愼也喪夫人之力棄徳曠宗以及其身不亦害乎詩曰不自我先不自我後其是之謂乎 二十六年齊侯與晏子坐于路寢公歎曰美哉室其誰有此乎晏子曰敢問何謂也公曰吾以為在徳對曰如君之言其陳氏乎陳氏雖無大徳而有施於民豆區釜鍾之數其取之公也薄其施之民也厚公厚歛焉陳氏厚施焉民歸之矣詩曰雖無徳與女式歌且舞陳氏之施民歌舞之矣後世若少惰陳氏而不亡則國其國也己公曰善哉是可若何對曰唯禮可以已之在禮家施不及國民不遷農不移工賈不變士不濫官不滔大夫不收公利公曰善哉我不能矣吾今而後知禮之可以為國也對曰禮之可以為國也久矣與天地並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愛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婦聽禮也君令而不違臣共而不貳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愛而友弟敬而順夫和而義妻柔而正姑慈而從婦聽而婉禮之善物也公曰善哉寡人今而後聞此禮之上也對曰先王所禀於天地以為其民也是以先王上之補逸晏子景公飲酒田桓子侍望見晏子而復於公曰請浮晏子公曰何故也無宇對曰晏子衣緇布之衣麋鹿之裘棧軫之車而駕駑馬以朝是隠君之賜也公曰諾晏子坐酌者奉觴進之曰君命浮子晏子曰何故也田桓子曰君賜之卿位以尊其身寵之百萬以富其家羣臣之爵莫尊于子禄莫重于子今子衣緇布之衣麋鹿之裘棧軫之車而駕駑馬以朝是則隠君之賜也故浮子晏子避席曰請飲而後辭乎其辭而後飲乎公曰辭然後飲晏子曰君之賜卿位以尊其身嬰非敢為顯受也為行君令也寵以百萬以富其家嬰非敢為富受也為通君賜也臣聞古之賢君有受厚賜而不顧其困族則過之臨事守職不勝其任則過之君之内𨽻臣之父兄若有離散在於野鄙此臣之罪也君之内𨽻臣之所職若有播越在於四方此臣之罪也兵革之不完戰車之不修此臣之罪也若夫敝車駑馬以朝意者非臣之罪乎且臣以君之賜父之黨無不乗車者母之黨無不足於衣食者妻之黨無凍餒者國之閒士待臣而後舉火者數百家如此者為彰君賜乎為隠君賜乎公曰善為我浮無宇也
  史記司馬穰苴者田完之苖裔也齊景公時晉伐阿甄而燕侵河上齊師敗績景公患之晏嬰乃薦田穰苴曰穰苴雖田氏庶孽然其人文能附衆武能威敵願君試之景公召穰苴與語兵事大説之以為將軍將兵扞燕晉之師穰苴曰臣素卑賤君擢之閲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㣲權輕願得君之寵臣國之所尊以監軍乃可於是景公許之使莊賈徃穰苴既辭與莊賈約曰旦日日中會于軍門穰苴先馳至軍立表下漏待賈賈素驕貴以為將已之軍而已為監不甚急親戚左右送之留飲日中而賈不至穰苴則仆表決漏入行軍勒兵申明約束約束既定夕時莊賈乃至穰苴曰何後期為賈謝曰不佞親戚大夫送之故留穰苴曰將受命之日則忘其家臨事約束則忘其親援枹鼓之急則忘其身今敵國深侵邦内騷動士卒暴露於境君寢不安席食不甘味百姓之命皆懸於君何謂相送乎召軍正問曰軍法期而後至者云何對曰當斬莊賈懼使人馳報景公請救既徃未及反于是遂斬莊賈以徇三軍三軍之士皆振慄久之景公遣使者持節赦賈馳入軍中穰苴曰將在軍君令有所不受問軍正曰軍中不馳今使者馳云何正曰當斬使者大懼穰苴曰君之使不可殺之乃斬其僕車之左駙馬之左驂以狥三軍遣使者還報然後行士卒次舍井竈飲食問疾醫藥身自拊循之悉取將軍之資糧享士卒身與士卒平分糧食最比其羸弱者三日而後勒兵病者皆求行爭奮出為之赴戰晉師聞之為罷去燕師聞之渡水而解于是追擊之遂取所亡封内故境而引兵歸未至國釋兵旅解約束誓盟而後入邑景公與諸大夫郊迎勞師成禮然後歸寢既見穰苴尊為大司馬田氏日以益尊于齊已而大夫鮑氏高國之屬害之譛于景公景公退穰苴苴發病而死
  發明按陳桓子無宇生僖子乞執齊國之政操廢立之權者自僖子始穰苴之忠其亦田氏之獨出者歟
  哀公五年齊燕姬生子不成而死諸子鬻姒之子荼嬖諸大夫恐其為太子也言於公曰君之齒長矣未有太子若之何公曰二三子閒於憂虞則有疾疢亦姑謀樂何憂於無君公疾使國惠子高昭子立荼寘羣公子於萊秋齊景公卒冬十月公子嘉公子駒公子黔奔衛公子鉏公子陽生來奔萊人歌之曰景公死乎不與埋三軍之事乎不與謀師乎師乎何黨之乎
  補逸晏子景公有男五人所使傅之者皆有車百乗者也晏子其一焉公召其傅曰勉之將以而所傅為子及晏子晏子辭曰君命其臣據其肩以盡其力臣敢不勉乎有車之家是一國之權臣也人人以君命命之曰將以而所傅為子此離樹别黨傾國之道也嬰不敢受命願君圖之 淳于人納女于景公生孺子荼景公愛之諸田謀欲廢公子陽生而立荼公以告晏子晏子曰不可夫以賤匹貴國之害也置大立少亂之本也夫陽生而長國人戴之君其勿易夫服位有等故賤不陵貴立子有禮故孽不亂宗願君教荼以禮而弗陷于邪導之以義而勿湛于利長少行其道宗孽得其倫夫陽生敢毋使荼饜粱肉之味玩金石之聲而有患乎廢長立少不可以教下尊孽卑宗不可以利所愛長少無等宗孽無别是設賊樹姦之本也君其圖之古之明君非不知繁樂也以為樂淫則哀非不知立愛也以為義失則憂是故制樂以節立子以道若夫恃䜛䛕以事君者不足以責信今君用䜛人之謀聽亂夫之言也廢長立少臣恐後人之有因君之過以資其邪廢少而立長以成其利者君其圖之公不聽景公没田氏殺君荼立陽生殺陽生立簡公而取齊國
  六年齊陳乞偽事高國者每朝必驂乗焉所從必言諸大夫曰彼皆偃蹇將棄子之命皆曰高國得君必偪我盍去諸固將謀子子早圖之圖之莫如盡滅之需事之下也及朝則曰彼虎狼也見我在子之側殺我無日矣請就之位又謂諸大夫曰二子者禍矣恃得君而欲謀二三子曰國之多難貴寵之由盡去之而後君定既成謀矣盍及其未作也先諸作而後悔亦無及也大夫從之夏六月戊辰陳乞鮑牧及諸大夫以甲入於公宫昭子聞之與惠子乗如公戰於莊敗國人追之國夏奔莒遂及高張晏圉弦施來奔 八月齊邴意兹來奔 陳僖子使召公子陽生陽生駕而見南郭且于曰嘗獻馬於季孫不入於上乗故又獻此請與子乗之出萊門而告之故闞止知之先待諸外公子曰事未可知反與壬也處戒之遂行逮夜至於齊國人知之僖子使子士之母養之與饋者皆入冬十月丁卯立之將盟鮑子醉而徃其臣差車鮑㸃曰此誰之命也陳子曰受命於鮑子遂誣鮑子曰子之命也鮑子曰女忘君之為孺子牛而折其齒乎而背之也悼公稽首曰吾子奉義而行者也若我可不必亡一大夫若我不可不必亡一公子義則進否則退敢不唯子是從廢興無以亂則所願也鮑子曰誰非君之子乃受盟使胡姬以安孺子如賴去鬻姒殺王甲拘江説囚王豹于句竇之丘公使朱毛告於陳子曰㣲子則不及此然君異於器不可以二器二不匱君二多難敢布諸大夫僖子不對而泣曰君舉不信羣臣乎以齊國之困困又有憂少君不可以訪是以求長君庶亦能容羣臣乎不然夫孺子何罪毛復命公悔之毛曰君大訪於陳子而圖其小可也使毛遷孺子於駘不至殺諸野幕之下葬諸殳冒淳 八年齊悼公之來也季康子以其妹妻之即位而逆之季魴侯通焉女言其情弗敢與也齊侯怒夏五月齊鮑牧帥師伐我取讙及闡 或譛胡姬于齊侯曰安孺子之黨也六月齊侯殺胡姬 秋及齊平九月臧賔如如齊涖盟齊閭丘明來涖盟且逆季姬以歸嬖鮑牧又謂羣公子曰使女有馬千乗乎公子愬之公謂鮑子或譛子子姑居于潞以察之若有之則分室以行若無之則反子之所出門使以三分之一行半道使以二乗及潞麇之以入遂殺之冬十二月齊人歸讙及闡季姬嬖故也 十四年齊
  簡公之在魯也闞止有寵焉及即位使為政陳成子憚之驟顧諸朝諸御鞅言于公曰陳闞不可並也君其擇焉弗聽子我夕陳逆殺人逢之遂執以入陳氏方睦使疾而遺之潘沐備酒肉焉饗守囚者醉而殺之而逃子我盟諸陳於陳宗初陳豹欲為子我臣使公孫言己巳有喪而止既而言之曰有陳豹者長而上僂望視事君子必得志欲為子臣吾憚其為人也故緩以告子我曰何害是其在我也使為臣他日與之言政説遂有寵謂之曰我盡逐陳氏而立女若何對曰我逺於陳氏矣且其違者不過數人何盡逐焉遂告陳氏子行曰彼得君弗先必禍子子行舍于公宮夏五月壬申成子兄弟四乗如公子我在幄出逆之遂入閉門侍人禦之子行殺侍人公與婦人飲酒于檀臺成子遷諸寢公執戈將擊之太史子餘曰非不利也將除害也成子出舍于庫聞公猶怒將出曰何所無君子行抽劒曰需事之賊也誰非陳宗所不殺子者有如陳宗乃止子我歸屬徒攻闈與大門皆不勝乃出陳氏追之失道於弇中適豐丘豐丘人執之以告殺諸郭闗成子將殺大陸子方陳逆請而免之以公命取車於道及耏衆知而東之出雍門陳豹與之車弗受曰逆為余請豹與余車余有私焉事子我而有私於其讎何以見魯衛之士東郭賈奔衛庚辰陳恒執公于舒州公曰吾早從鞅之言不及此 甲午齊陳恒弑其君壬于舒州
  補逸史記田常成子與監止俱為左右相相簡公田常心害監止監止幸于簡公權弗能去於是田常復修釐子之政以大斗出貸以小斗收齊人歌之曰嫗乎采芑歸乎田成子
  士竒曰齊之有陳氏也自敬仲之奔始其終據齊權而盗有其國也自桓子之得政始其所以取民之術不過豆區釜鍾壺餐噢咻之小智而齊國又擅蒲魚鹽筴之饒其民貪利如騖自桓伯以來五公子爭立肉骨相殘至于惠靈莊景罷民自奉刑政日弛百姓外敝于疆塲内殘于刀鋸山林之木衡鹿守之澤之萑蒲舟鮫守之藪之薪蒸虞候守之海之鹽蛤祈望守之無涓滴之惠以及民陳氏乃得以私恩小腆陰驅而固結之安得不愛之如父母而從之如流水乎且也公族之失職久矣子城子公公孫捷之徒越在草莽桓子皆反之而皆益其禄凡公子公孫之無禄者私分之邑又不貪欒高之賞以示公於是齊之世家大族下逮貧約孤寡無不交口頌徳歡忻歌舞而太公之社已潜移于媯氏不知矣凡三家專魯六卿分晉其術大抵皆然而其上不悟也王莽之簒漢陰謀狡智亦復類是彼亦自稱田氏之後追祖有虞而沙麓之崩史家附會以為巨君之祥又與鳯凰之占適相類陳氏盜國之術眞後先一轍哉然敬仲實賢安羇旅辭上卿之位守禮法斷卜夜之飲是能抑情止欲不敢妄覬於非分者後之子孫不亦靦然有愧耶欒高之伐虎門也跡雖不臣未若陳氏之甚欒高勝猶公族也陳氏勝則媯姓矣權其輕重袒有左右而晏大夫端委公門坐觀成敗欒高奔而陳氏之勢益張矣不亦左乎迨陳乞陰賊高國再竄齊之羽翼翦薙殆盡荼及陽生簡公之際廢置俱出田陳闞止以逺間親欲與爭衡庸有濟乎豐丘執而舒州之亂遂作權以利成國隨勢奪理所必然而左氏歴引懿氏之繇史趙之對先儒疑戰國所作非丘明之書豈無見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二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三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曲沃併晉
  隱公五年春曲沃莊伯以鄭人邢人伐翼王使尹氏武氏助之翼侯奔隨 夏六月曲沃叛王秋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哀侯于翼
  補逸史記昭侯七年晉大臣潘父弑其君昭侯而迎曲沃桓叔桓叔欲入晉晉人發兵攻桓叔桓叔敗還歸曲沃晉人共立昭侯子平為君是為孝侯誅潘父孝侯八年曲沃桓叔卒子鱓代桓叔是為曲沃莊伯孝侯十五年曲沃莊伯弑其君晉孝侯於翼晉人攻曲沃莊伯莊伯復入曲沃晉人復立孝侯子郄為君是為卾侯卾侯六年卒曲沃莊伯聞晉鄂侯卒乃興兵伐晉周平王使虢公將兵伐曲沃莊伯莊伯走保曲沃晉人共立卾侯子光是為哀侯
  六年春翼九宗五正頃父之子嘉父逆晉侯於隨納諸卾晉人謂之卾侯
  補逸史記哀侯二年曲沃莊伯卒子稱立是為曲沃武公三年荀人董伯皆叛曲沃
  桓公二年初晉穆侯之夫人姜氏以條之役生太子命之曰仇其弟以千畆之戰生命之曰成師師服曰異哉君之名子也夫名以制義義以出禮禮以體政政以正民是以政成而民聽易則生亂嘉耦曰妃怨耦曰仇古之命也今君命大子曰仇弟曰成師始兆亂矣兄其替乎恵之二十四年晉始亂故封桓叔于曲沃靖侯之孫欒賓傅之師服曰吾聞國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故天子建國諸侯立家卿置側室大夫有貳宗士有𨽻子弟庶人工商各有分親皆有等衰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無覬覦今晉甸侯也而建國本既弱矣其能久乎恵之三十年晉潘父弑昭侯而納桓叔不克晉人立孝侯恵之四十五年曲沃莊伯伐翼弑孝侯翼人立其弟卾侯卾侯生哀侯哀侯侵陘庭之田陘庭南鄙啟曲沃伐翼 三年春曲沃武公伐翼次於陘庭韓萬御戎梁𢎞為右逐翼侯於汾隰驂絓而止夜獲之及欒共叔
  補逸國語武公伐翼殺哀侯止欒共子曰茍無死吾以子見天子令子為上卿制晉國之政辭曰成聞之民生於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師教之君食之非父不生非食不長非教不知生之族也故壹事之唯其所在則致死焉報生以死報賜以力人之道也臣敢以私利廢人之道君何以訓矣且君知成之從也未知其待於曲沃也從君而貳君焉用之遂鬬而死
  發明欒共子名欒成欒賓之子欒賓晉靖侯之孫晉室六卿惟欒氏猶為公族故諸大夫先亡之
  辨誤史記哀侯八年晉侵陘庭與曲沃武公謀九年伐晉于汾旁虜哀侯晉人乃立哀侯子小子為君是為小子侯小子元年曲沃武公使韓萬殺所虜晉哀侯曲沃益强晉無如之何
  七年冬曲沃伯誘晉小子侯殺之 八年春滅翼冬王命虢仲立晉哀侯之弟緡於晉 九年秋虢仲芮伯梁伯荀侯賈伯伐曲沃 莊公十六年冬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軍為晉侯
  補逸史記曲沃武公伐晉侯緡滅之盡以其寳器賂獻於周釐王釐王命曲沃武公為晉君列為諸侯於是盡併晉地而有之更號曰晉武公始都晉國
  十八年春虢公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皆賜玉五㲄馬三匹非禮也王命諸侯名位不同禮亦異數不以禮假人以下附獻公除八族 二十三年夏晉桓莊之族偪獻公患之士蒍曰去富子則羣公子可謀也已公曰爾試其事士蒍與羣公子謀譛富子而去之 二十四年秋晉士蒍又與羣公子謀使殺游氏之二子士蒍告晉侯曰可矣不過二年君必無患 二十五年秋晉士蒍使羣公子盡殺游氏之族乃城聚而處之冬晉侯圍聚盡殺羣公子 二十六年春晉士蒍為大司空 夏士蒍城絳以深其宫
  士竒曰自晉穆侯以千畆之戰命其次子曰成師已與太子仇有並嫡之勢師服所為太息於兆亂也及魯恵之二十四年晉國弗靖而别建桓叔於曲沃雖為本大末小之戒亦曰藉之以為公室輔庶㡬緩急足恃耳而桓叔包藏禍心輒有併吞之志潘父弑昭侯而納之不克乃立孝侯桓叔死子鱓代立是為曲沃莊伯孝侯之十五年莊伯弑孝侯於翼晉人立卾侯六年卒莊伯伐翼平王使虢公討之晉人立哀侯哀侯二年莊伯死子稱嗣立是為曲沃武公魯桓之三年武公伐翼殺哀侯晉人立其子小子是為小子侯七年武公誘殺小子侯明年滅翼王命虢仲立哀侯之弟緡莊公十六年武公伐晋侯緡滅之周取其賂始命曲沃以一軍為諸侯移都晉國傳子獻公剪除强宗吞噬諸小國晉於是乎始大則皆成師之裔而晉之大宗不血食矣此曲沃與翼争衡之始末也平王雖弱當莊伯之伐哀侯猶能以一旅聲其罪而釐王貪滅翼之寳器竟立武公齒於諸侯之列曲沃命而五伯摟伐之漸開趙籍韓䖍魏斯命而七國戰争之禍起未嘗不扼腕三歎於王鈇之失加也師服老謀深慮當日果懲其言大都耦國之害其可以已欒共子明在三之義寜喪其元不屈於曲沃可愧後世之為人臣而懐貳心者矣士蒍為獻公謀去羣公子始焉與羣公子譛富子而殺之繼焉又與謀殺游氏之二子未㡬又盡殺游氏之族而後城聚以處羣公子一鼓而殱旃雖所患悉除然桓莊之族何罪而以為戮葛藟庇根獨無所以全之之道乎殘忍隂忮若此蒍真傾危之士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四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晉滅虞虢驪姬之亂惠懐之立附
  桓公十年春虢仲譛其大夫詹父於王詹父有辭以王師伐虢夏虢公出奔虞 初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獻既而悔之曰周諺有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賈害也乃獻之又求其寳劍叔曰是無厭也無厭將及我遂伐虞公故虞公出奔共池 莊公二十六年秋虢人侵晉 冬虢人又侵晉 二十七年冬晉侯將伐虢士蒍曰不可虢公驕若驟得勝於我必棄其民無衆而後伐之欲禦我誰與夫禮樂慈愛戰所畜也夫民讓事樂和愛親哀喪而後可用也虢弗畜也亟戰將饑三十二年秋七月有神降于莘恵王問諸内史過曰
  是何故也對曰國之將興明神降之監其徳也將亡神又降之觀其惡也故有得神以興亦有以亡虞夏商周皆有之王曰若之何對曰以其物享焉其至之日亦其物也王從之内史過往聞虢請命反曰虢必亡矣虐而聽於神神居莘六月虢公使祝應宗區史嚚享焉神賜之土田史嚚曰虢其亡乎吾聞之國將興聽於民將亡聽於神神聰明正直而壹者也依人而行虢多凉徳其何土之能得
  補逸國語内史過曰昔夏之興也融降於崇山其亡也回禄信於聆隧商之興也檮杌次於丕山其亡也夷羊在牧周之興也鸑鷟鳴於岐山其衰也杜伯射王於鄗是皆明神之志者也王曰今是何神也對曰昔昭王娶於房曰房后實有爽徳恊於丹朱丹朱馮身以儀之生穆王焉實臨照周之子孫而禍福之夫神壹不逺徙遷焉若由是觀之其丹朱乎王曰其誰受之對曰在虢土王曰然則何為對曰臣聞之道而得神是謂逢福淫而得神是謂貪禍今虢少荒其亡乎王曰吾其若之何對曰使太宰以祝史帥貍姓奉犧牲粢盛玉帛往獻焉無有祈也王使太宰忌父帥傅氏及祝史奉犧牲玉鬯往獻焉内史過從至虢虢公亦使祝史請土焉内史過歸告王曰虢必亡十九年晉取虢 虢公夢在廟有神人面白毛虎爪執龯立於西阿公懼而走神曰無走帝命曰使晉襲於爾門公拜稽首覺召史嚚占之對曰如君之言則蓐收也天之刑神也天事官成公使囚之且使國人賀夢舟之僑告其諸族曰衆謂虢亡不久吾乃今知之君不度而賀大國之襲於己何瘳吾聞之曰大國道小國襲焉曰服小國敖大國襲焉曰誅民疾君之侈也是以遂於逆命今嘉其夢侈必展是天奪之鑒而益其疾民疾其態天又誑之大國來誅出令乃逆宗國既卑諸侯逺已内外無親其誰云救之吾不忍俟也將行以其族適晉六年虢乃亡
  僖公二年晉荀息請以屈産之乘與垂棘之璧假道於虞以伐虢公曰是吾寳也對曰若得道於虞猶外府也公曰宫之竒存焉對曰宫之竒之為人也懦而不能强諫且少長於君君暱之雖諫將不聽乃使荀息假道於虞曰冀為不道入自顛軨伐鄍三門冀之既病則亦惟君故今虢為不道保於逆旅以侵敝邑之南鄙敢請假道以請罪於虢虞公許之且請先伐虢宫之竒諫不聽遂起師夏晉里克荀息帥師會虞師伐虢滅下陽先書虞賄故也
  發明璧馬假道事公榖二傳文俱佳以其事無同異故不具録
  秋虢公敗戎於桑田晉卜偃曰虢必亡矣亡下陽不懼而又有功是天奪之鑒而益其疾也必易晉而不撫其民矣不可以五稔 五年秋晉侯復假道於虞以伐虢宫之竒諫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從之晉不可啟冦不可翫一之謂甚其可再乎諺所謂輔車相依脣亡齒寒者其虞虢之謂也公曰晉吾宗也豈害我哉對曰大伯虞仲太王之昭也太伯不從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為文王卿士勲在王室蔵之盟府將虢是滅何愛於虞且虞能親於桓莊乎其愛之也桓莊之族何罪而以為戮不惟偪乎親以寵偪猶尚害之况以國乎公曰吾享祀豐潔神必據我對曰臣聞之鬼神非人實親惟徳是依故周書曰皇天無親惟徳是輔又曰黍稷非馨明徳惟馨又曰民不易物惟徳繄物如是則非徳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馮依將在徳矣若晉取虞而明徳以薦馨香神其吐之乎弗聽許晉使宫之竒以其族行曰虞不臘矣在此行也晉不更舉矣八月甲午晉侯圍上陽問於卜偃曰吾其濟乎對曰克之公曰何時對曰童謠云丙之晨龍尾伏辰均服振振取虢之旂鶉之賁賁天策焞焞火中成軍虢公其奔其九月十月之交乎丙子旦日在尾月在策鶉火中必是時也冬十二月丙子朔晉滅虢虢公醜奔京師師還館于虞遂襲虞滅之執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以媵秦穆姬而脩虞祀且歸其職貢於王故書曰晉人執虞公罪虞且言易也以上晉滅虞虢
  補逸公羊傳五年晉取虞虞公抱寳牽馬而至荀息見曰臣之謀何如獻公曰子之謀則已行矣寶則吾寶也雖然吾馬之齒亦已長矣葢戲之也
  攷異齊桓公之郭問父老曰郭何故亡父老曰以其善善而惡惡也公曰若子之言乃賢君也何至於亡父老曰郭君善善不能用惡惡不能去所以亡也榖梁以虢為郭郭君即虢公郭亡即虢亡未可知也
  莊公二十八年晉獻公娶於賈無子烝於齊姜生秦穆夫人及大子申生又娶二女於戎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晉伐驪戎驪戎男女以驪姬歸生奚齊其娣生卓子驪姬嬖欲立其子賂外嬖梁五與東闗嬖五使言於公曰曲沃君之宗也蒲與二屈君之疆也不可以無主宗邑無主則民不威疆埸無主則啟戎心戎之生心民慢其政國之患也若使大子主曲沃而重耳夷吾主蒲與屈則可以威民而懼戎且旌君伐使俱曰狄之廣莫於晉為都晉之啟土不亦宜乎晉侯說之夏使太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城夷吾居屈羣公子皆鄙惟二姬之子在絳二五卒與驪姬譛羣公子而立奚齊晉人謂之二五耦
  補逸國語獻公卜伐驪戎史蘇占之曰勝而不吉公曰何謂也對曰遇兆挾以銜骨齒牙為猾戎夏交捽交捽是交勝也臣故云且懼有口𢤮民國移心焉公曰何口之有口在寡人寡人弗受誰敢興之對曰茍可以𢤮其入也必甘受逞而不知胡可壅也公不聽遂伐驪戎克之獲驪姬以歸有寵立以為夫人公飲大夫酒令司正實爵與史蘇曰飲而無肴夫驪戎之役女曰勝而不吉故賞女以爵罰女以無肴克國得妃其有吉孰大焉史蘇卒爵𠕂拜稽首曰兆有之臣不敢蔽蔽兆之紀失臣之官有二辠焉何以事君大罰將及不惟無肴抑君亦樂其吉而備其凶凶之無有備之何害若其有之備之為瘳臣之不信國之福也何敢憚罰飲酒出史蘇告大夫曰夫有男戎必有女戎若晉以男戎勝戎而戎亦必以女戎勝晉其若之何里克曰何如史蘇曰昔夏桀伐有施有施人以妺喜女焉妺喜有寵於是乎與伊尹比而亡夏殷辛伐有蘇有蘇氏以妲己女焉妲己有寵於是乎與膠鬲比而亡殷周幽王伐有褒有褒人以褒姒女焉褒姒有寵生伯服於是乎與虢石父比逐太子宜咎而立伯服太子出奔申申人繒人召西戎以伐周周於是乎亡今晉寡徳而安俘女又增其寵雖當三季之王不亦可乎且其兆云挾以銜骨齒牙為猾我卜伐驪龜往離散以應我夫若是賊之兆也非我宅也離則有之不跨其國可謂挾乎不得其君能銜骨乎若跨其國而得其君雖逢齒牙以猾其中其誰云弗從諸夏從戎非敗而何從政者不可以不戒亡無日矣郭偃曰夫三季王之亡也宜民之主也縱惑不疚肆侈不違流志而行無所不疚是以及亡而不獲追鑑今晉國之方偏侯也其土又小大國在側雖欲縱惑未獲専也大家鄰國將師保之多而驟立不其集亡雖驟立不過五矣且夫口三五之門也是以䜛口之亂不過三五且夫挾小鯁也可以小戕而不能喪國當之者戕焉於晉何害雖謂之挾而猾以齒牙口弗堪也其與㡬何晉國懼則甚矣亡猶未也商之衰也其銘有之曰嗛嗛之徳不足就也不可以矜而祗取憂也嗛嗛之食不足狃也不能為膏而祗離咎也雖驪之亂其離咎而已其何能服吾聞以亂得聚者非謀不卒時非人不免難非禮不終年非義不盡齒非徳不及世非天不離數今不據其安不可謂能謀行之以齒牙不可謂得人廢國而向已不可謂禮不度而迂求不可謂義以寵賈怨不可謂徳少族而多敵不可謂天徳義不行禮義不則棄人失謀天亦不贊吾觀君夫人也若為亂其猶𨽻農也雖獲沃田而勤易之將弗克饗為人而已士蒍曰戒莫如豫豫而後給夫子戒也抑二大夫之言其皆有焉既驪姬不克晉正于秦五立而後平
  史記獻公五年伐驪戎得驪姬驪姬弟俱愛幸之十二年驪姬生奚齊獻公有意廢大子乃曰曲沃吾先祖宗廟所在而蒲邊秦屈邊翟不使諸子居之我懼焉於是使大子申生居曲沃公子重耳居蒲公子夷吾居屈獻公與驪姬子奚齊居絳晉國以此知大子不立也大子申生其母齊桓公女也曰齊姜早死申生同母女弟為秦穆公夫人重耳母翟之狐氏女也夷吾母重耳母女弟也獻公子八人而大子申生重耳夷吾皆有賢行及得驪姬乃逺此三子
  國語獻公立驪姬為夫人生奚齊其娣生卓子驪姬請使申生處曲沃以速縣重耳處蒲城夷吾處屈奚齊處絳以儆無辱之故公許之史蘇朝告大夫曰二三大夫其戒之乎亂本生矣日君以驪姬為夫人民之疾心固皆至矣昔者之伐也起百姓以為百姓也是以民能欣之故莫不盡忠極勞以致死今君起百姓以自封也民外不得其利而内惡其貪則上下既有判矣然而又生男其天道也天彊其毒民疾其態其亂生哉吾聞君子好好而惡惡樂樂而安安是以能有常伐木不自其本必復生塞水不自其源必復流滅禍不自其基必復亂今君滅其父而畜其子禍之基也畜其子又從其欲子思報父之恥而信其欲雖好色必惡心不可謂好好其色必授之情彼得其情必厚其欲從其惡心必敗國且深亂亂必自女戎三代皆然驪姬果作難殺大子而逐二公子君子曰知難本矣 驪姬生奚齊其娣生卓子公將黜大子申生而立奚齊里克丕鄭荀息相見里克曰夫史蘇之言將及矣其若之何荀息曰吾聞事君者竭力以役事不聞違命君立臣從何貳之有丕鄭曰吾聞事君者從其義不阿其惑也惑則誤民民誤失徳是棄民也民之有君以治義也義以生利利以豐民若之何其民之與處而棄之也必立太子里克曰我不佞雖不識義亦不阿惑吾其静也三大夫乃别 公之優曰施通於驪姬驪姬問焉曰吾欲作大事而難三公子之徒如何對曰蚤處之使知其極夫人知其極鮮有慢心雖其慢乃易殘也驪姬曰吾欲為難安始而可優施曰必於申生其為人也小心精潔而大志重又不忍人精潔易辱重僨可疾不忍人必自忍也辱之近行驪姬曰重無乃難遷乎優施曰知辱可辱可辱遷重若不知辱亦必不知固秉常矣今子内固而外寵且善不莫不信若外單善而内辱之無不遷矣且吾聞之甚精必愚精為易辱愚不知避難雖欲無遷其得之乎是故先施䜛於申生 烝於武公公稱疾不與使奚齊涖事猛足言於大子曰伯氏不出奚齊在廟子盍圖乎大子曰吾聞之羊舌大夫曰事君以敬事父以孝受命不遷為敬敬順所安為孝棄命不敬作令不孝又何圖焉且夫間父之愛而嘉其况有不忠焉廢人以自成有不貞焉孝敬忠貞君父之所安也棄安而圖逺於孝矣吾其止也 獻公田見翟柤之氛歸寢不寐卻叔虎朝公語之對曰牀笫之不安耶抑驪姬之不在側邪公辭焉出遇士蒍曰今夕君不寐必為翟柤也夫翟柤之君好専利而不忌其臣競諂以求媚其進者壅塞其退者距違其上貪以忍其下偷以幸有縱君而無諫臣有冒上而無忠下君臣上下各厭其私以縱其回民各有心無所據依以是處國不亦難乎君若伐之可克也吾不言子必言之士蒍以告公說乃伐翟柤卻叔虎將乘城其徒曰棄政而役非其任也卻叔虎曰既無老謀而又無壯事何以事君被羽先升遂克之
  閔公元年冬晉侯作二軍公將上軍大子申生將下軍趙夙御戎畢萬為右以滅耿滅霍滅魏還為大子城曲沃賜趙夙耿賜畢萬魏以為大夫士蒍曰大子不得立矣分之都城而位以卿先為之極又焉得立不如逃之無使罪至為吴大伯不亦可乎猶有令名與其及也且諺曰心茍無瑕何恤乎無家天若祚大子其無晉乎補逸國語十六年公作二軍公將上軍大子將下軍以伐霍師未出士蒍言於諸大夫曰夫大子君之貳也恭以俟嗣何官之有今君分之土而官之是左之也吾將諫以觀之乃言於公曰夫大子君之貳也而帥下軍無乃不可乎公曰下軍上軍之貳也寡人在上申生在下不亦可乎士蒍對曰下不可以貳上公曰何故對曰貳若體焉上下左右以相心目用而不倦身之利也上貳代舉下貳代履周旋變動以役心目故能治事以制百物若下攝上與上攝下周旋不變以違心目其反為物用也何事能治故古之為軍也軍有左右闕從補之成而不知是以寡敗若以下貳上闕而不變敗弗能補也變非聲章弗能移也聲章過數則有釁有釁則敵入敵入而凶救敗不暇誰能退敵敵之如志國之憂也可以陵小難以征大君其圖之公曰寡人有子而制焉非子之憂也對曰夫大子國之棟也棟成乃制之不亦危乎公曰輕其所任雖危何害士蒍出語人曰大子不得立矣改其制而不患其難輕其任而不憂其危君有異心又焉得立行之克也將以害之若其不克其因以辠之雖克與不無所避辠與其勤而不入不如逃之君得其欲大子逺死且有令名為吴大伯不亦可乎大子聞之曰子輿之為我謀忠矣然吾聞之為人子者患不從不患無名為人臣者患不勤不患無禄今我不才而得勤與從又何求焉焉能及吴大伯乎大子遂行克霍而反䜛言彌興
  二年冬晉侯使大子申生伐東山臯落氏里克諫曰大子奉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視君膳者也故曰冢子君行則守有守則從從曰撫軍守曰監國古之制也夫帥師専行謀誓軍旅君與國政之所圖也非大子之事也師在制命而已禀命則不威専命則不孝故君之嗣適不可以帥師君失其官帥師不威將焉用之且臣聞臯落氏將戰君其舍之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誰立焉不對而退見大子大子曰吾其廢乎對曰告之以臨民教之以軍旅不共是懼何故廢乎且子懼不孝無懼弗得立修己而不責人則免於難大子帥師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狐突御戎先友為右梁餘子養御罕夷先丹木為右羊舌大夫為尉先友曰衣身之偏握兵之要在此行也子其勉之偏躬無慝兵要逺災親以無災又何患焉狐突歎曰時事之徴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故敬其事則命以始服其身則衣之純用其衷則佩之度今命以時卒閟其事也衣之尨服逺其躬也佩以金玦棄其衷也服以逺之時以閟之尨凉冬殺金寒玦離胡可恃也雖欲勉之狄可盡乎梁餘子養曰帥師者受命於廟受脤於社有常服矣不獲而尨命可知也死而不孝不如逃之罕夷曰尨竒無常金玦不復雖復何為君有心矣先丹木曰是服也狂夫阻之曰盡敵而反敵可盡乎雖盡敵猶有内䜛不如違之狐突欲行羊舌大夫曰不可違命不孝棄事不忠雖知其寒惡不可取子其死之大子將戰狐突諫曰不可昔辛伯諗周桓公云内寵並后外寵二政嬖子配適大都耦國亂之本也周公弗從故及於難今亂本成矣立可必乎孝而安民子其圖之與其危身以速罪也
  補逸國語優施教驪姬夜半而泣謂公曰吾聞申生甚好仁而彊甚寛恵而慈於民皆有所行之今謂君惑於我必亂國夫無乃以國故而行彊於君君未終命而不没君其若之何盍殺我無以一妾亂百姓公曰夫豈恵其民而不恵於其父乎驪姬曰妾亦懼矣吾聞之外人之言曰為仁與為國不同為仁者愛親之謂仁為國者利國之謂仁故長民者無親衆以為親茍衆利而百姓和豈能憚君以衆故不敢愛親衆况厚之彼將惡始而美終以晚葢者也凡民利是生殺君而厚利衆衆孰沮之殺親無惡於人人孰去之茍交利而得寵志行而衆說欲其甚矣孰不惑焉雖欲愛君惑不釋也今夫以君為紂若紂有良子而先喪紂無章其惡而厚其敗鈞之死也無必假手於武王而其世不廢祀至於今吾豈知紂之善不哉君欲弗恤其可乎若大難至而恤之其何及矣公懼曰若何而可驪姬曰君盍老而授之政彼得政而行其欲得其所索乃其釋君且君其圖之自桓叔以來孰能愛親惟無親故能兼翼公曰不可與政我以武與威是以臨諸侯未没而亡政不可謂武有子而不勝不可謂威我授之政諸侯必絶能絶於我必能害我失政而害國不可忍也爾弗憂吾將圖之驪姬曰以臯落翟之朝夕苛我邊鄙使無日以牧田野君之倉廩固不實又恐削封疆君盍使之伐翟以觀其果於衆也與衆之信輯睦焉若不勝翟雖濟其辠可也若勝翟則善用衆矣求必益廣乃可厚圖也且夫勝翟諸侯驚懼吾邉鄙不儆倉廩盈四鄰服封疆信君得其賴又知可不其利多矣君其圖之公說是故使申生伐東山衣之偏裻之衣佩之金玦僕人贊聞之曰大子殆哉君賜之竒竒生怪怪生無常無常不立使之出征先以觀之故告之以離心而示之以堅忍之權則必惡其心而害其身矣惡其心必内險之害其身必外危之危自中起難哉且是衣也狂夫阻之衣也其言曰盡敵而反雖盡敵其若内䜛何
  僖公四年初晉獻公欲以驪姬為夫人卜之不吉筮之吉公曰從筮卜人曰筮短龜長不如從長且其繇曰専之渝攘公之羭一薫一蕕十年尚猶有臭必不可弗聴立之生奚齊其娣生卓子及將立奚齊既與中大夫成謀姬謂大子曰君夢齊姜必速祭之大子祭於曲沃歸胙於公公田姬寘諸宫六日公至毒而獻之公祭之地地墳與犬犬斃與小臣小臣亦斃姬泣曰賊由大子大子奔新城公殺其傅杜原欵或謂大子子辭君必辨焉大子曰君非姬氏居不安食不飽我辭姬必有罪君老矣我又不樂曰子其行乎大子曰君實不察其罪被此名也以出人誰納我十二月戊申縊于新城姬遂譛二公子曰皆知之重耳奔蒲夷吾奔屈
  補逸國語至於稷桑翟人出逆申生欲戰狐突諫曰不可突聞之曰國君好艾大夫殆好内適子殆社稷危若恵於父而逺於死恵於衆而利社稷其可以圖之乎况其危身於翟以起䜛於内也申生曰不可君之使我非歡也抑欲測我心也是故賜我竒服而告我權又有甘言焉言之太甘其中必苦譛在中矣君故生心雖蝎譛焉避之不若戰也不戰而反我辠滋厚我戰雖死有令名焉果戰敗翟于稷桑而反䜛言益起狐突杜門不出君子曰善深謀
  史記獻公私謂驪姬曰吾欲廢大子以奚齊代之驪姬泣曰大子之立諸侯皆已知之而數將兵百姓附之奈何以賤妾之故廢適立庶君必行之妾自殺也驪姬陽譽大子而隂令人譛惡大子而欲立其子國語驪姬謂公曰吾聞申生之謀愈深日我固告君曰得衆衆弗利焉能勝翟今矜翟之善其志益廣狐突不順故不出吾聞之申生甚好信而彊又失言於衆矣雖欲有退衆將責焉言不可食衆不可弭是以深謀君若不圖難將至矣公曰吾不忘也抑未有以致辠焉驪姬告優施曰君既許我殺大子而立奚齊矣吾難里克奈何優施曰吾來里克一日而已子為我具特羊之饗吾以從之飲酒我優也言無郵驪姬許諾乃具使優施飲里克酒中飲優施起舞謂里克妻曰主孟啗我我教兹暇豫事君乃歌曰暇豫之吾吾不如鳥烏人皆集於苑已獨集於枯里克笑曰何謂苑何謂枯優施曰其母為夫人其子為君可不謂苑乎其母既死其子又有謗可不謂枯乎枯且有傷優施出里克辟奠不飱而寢夜半召優施曰曩而言戲乎抑有所聞之乎曰然君既許驪姬殺大子而立奚齊謀既成矣里克曰吾秉君以殺大子吾不忍通cq=36復故交吾不敢中立其免乎優施曰免旦而里克見丕鄭曰夫史蘇之言將及矣優施告我君謀成矣將立奚齊丕鄭曰子謂何曰吾對以中立丕鄭曰惜也不如曰不信以疏之亦固大子以攜之多為之故以變其志志少疏乃可閒也今子曰中立况固其謀彼有成矣難以得閒里克曰往言不可及且人中心唯無忌之何可敗也子將何如丕鄭曰吾無心是故事君者君為我心制不在我里克曰殺君以為亷長亷以驕心因驕以制人家吾不敢抑撓志以從君為廢人以自利也利方以求成人吾不能將伏也明日稱疾不朝三旬難乃成驪姬以君命命申生曰今夕君夢見齊姜必速祠而歸福申生許諾乃祭於曲沃歸福於絳公田驪姬受福乃寘鴆於酒置堇於肉公至召申生獻公祭之地地墳申生恐而出驪姬與大肉犬斃飲小臣酒亦斃公命殺杜原欵申生奔新城杜原欵將死使小臣圉告於申生曰欵也不才寡知不敏不能教導以至於死不能深知君之心度棄寵求廣土而竄伏焉小心狷介不敢行也是以言至而無所訟之故陷於大難乃逮於䜛然欵也不敢愛死惟與䜛人均是惡也吾聞君子不去情不反䜛䜛行身死可也猶有令名焉死不遷情彊也守情說父孝也殺身以成志仁也死不忘君敬也孺子勉之死必遺愛死民之思不亦可乎申生許諾人謂申生曰非子之辠何不去乎申生曰不可去而辠釋必歸於君是惡君也章父之惡而笑諸侯吾誰鄊而入内困於父母外困於諸侯是重困也棄君去辠是逃死也吾聞之仁不惡君知不重困勇不逃死若罪不釋去而必重去而辠重不知逃死而惡君不仁有辠不死無勇去而厚惡惡不可重死不可避吾將伏以俟命驪姬見申生而哭之曰有父忍之况國人乎忍父而求好人人孰好之殺父以求利人人孰利之皆民之所惡也難以長生驪姬退申生乃雉經於新城之廟將死乃使猛足言於狐突曰申生有辠不聴伯氏以至於死申生不敢愛其死雖然吾君老矣國家多難伯氏不出奈吾君何伯氏茍出而圖吾君申生受賜以至於死雖死何悔是以諡為共君驪姬既殺大子申生又譛二公子曰重耳夷吾與知共君之事公令奄楚刺重耳重耳逃於翟令賈華刺夷吾夷吾逃於梁盡逐羣公子乃立奚齊焉始為令國無公族焉
  檀弓晉獻公將殺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謂之曰子盍言子之志於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驪姬是我傷公之心也曰然則盍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謂我欲弑君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辭於狐突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於死申生不敢愛其死雖然吾君老矣子少國家多難伯氏不出而圖吾君伯氏茍出而圖吾君申生受賜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為恭世子也
  五年晉侯使以殺大子申生之故來告初晉侯使士蒍為二公子築蒲與屈不慎寘薪焉夷吾訴之公使讓之士蒍稽首而對曰臣聞之無喪而慼憂必讐焉無戎而城讐必保焉冦讐之保又何慎焉守官廢命不敬固讐之保不忠失忠與敬何以事君詩云懷徳惟寜宗子惟城君其脩徳而固宗子何城如之三年將尋師焉焉用慎退而賦曰狐裘尨茸一國三公吾誰適從及難公使寺人披伐蒲重耳曰君父之命不校乃狥曰校者吾讐也踰垣而走披斬其袪遂出奔翟 六年春晉侯使賈華伐屈夷吾不能守盟而行將奔狄郤芮曰後出同走罪也不如之梁梁近秦而幸焉乃之梁
  補逸國語葵丘之會獻公將如會遇宰周公曰君可無會也夫齊侯好示務施與力而不務徳故輕致諸侯而重遣之使至者勸而畔者慕懷之以典言薄其要結而厚徳之以示之信三屬諸侯存亡國三以示之施是以北伐山戎南伐楚西為此會也譬之如室既鎮其甍矣又何加焉吾聞之恵難徧也施難報也不徧不報卒於怨讎夫齊侯將施恵如出責是之不果奉而暇晉是皇雖後之會將在東矣君無懼焉其有勤也公乃還宰孔謂其御曰晉侯將死矣景霍以為城而汾河涑澮以為淵戎翟之民實環之汪是土也茍違其違誰能懼之今晉侯不量齊徳之豐否不度諸侯之勢釋其閉修而輕於行道失其心矣君子失心鮮不天昏是嵗也獻公卒八年為淮之會桓公在殯宋人伐之
  九年秋九月晉獻公卒里克㔻鄭欲納文公故以三公子之徒作亂初獻公使荀息傅奚齊公疾召之曰以是藐諸孤辱在大夫其若之何稽首而對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貞其濟君之靈也不濟則以死繼之公曰何謂忠貞對曰公家之利知無不為忠也送往事居耦俱無猜貞也及里克將殺奚齊先告荀息曰三怨將作秦晉輔之子將何如荀息曰將死之里克曰無益也荀叔曰吾與先君言矣不可以貳能欲復言而愛身乎雖無益也將焉辟之且人之欲善誰不如我我欲無貳而能謂人已乎 冬十月里克殺奚齊於次書曰殺其君之子未葬也荀息將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輔之荀息立公子卓以葬十一月里克殺公子卓于朝荀息死之君子曰詩所謂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荀息有焉
  補逸國語獻公卒里克將殺奚齊先告荀息曰三公子之徒將殺孺子子將如何荀息曰死吾君而殺其孤吾有死而已吾蔑從之矣里克曰子死孺子立死不亦可乎子死孺子廢焉用死哉荀息曰昔君問臣事君于我我對以忠貞君曰何謂也我對曰可以利公室力有所能無不為忠也葬死者養生者死人復生不悔生人不愧貞也吾言既往矣豈能欲行吾言而又愛吾身乎雖死焉辟之里克告丕鄭曰三公子之徒將殺孺子子將何如丕鄭曰荀息謂何對曰荀息曰死之丕鄭曰子勉之夫二國士之所圖無不遂也我為子行之子帥七輿大夫以待我我使翟以動之援秦以搖之立其薄者可以得重賂厚者可使無入國誰之國也里克曰不可克聞之夫義者利之足也貪者怨之本也廢義則利不立厚貪則怨生夫孺子豈獲罪于民將以驪姬之惑蠱君而誣國人䜛羣公子而奪之利使君迷亂信而亡之殺無罪以為諸侯笑使百姓莫不有蔵惡於其心中恐其如壅大川潰而不可救禦也是故將殺奚齊而立公子之在外者以定民弭憂於諸侯且為援庶㡬曰諸侯義而撫之百姓欣而奉之國可以固今殺君而賴其富貪且反義貪則民怨反義則富不為頼賴富而民怨亂國而身殆懼為諸侯載不可常也丕鄭許諾于是殺奚齊卓子及驪姬而請君於秦
  晉郤芮使夷吾重賂秦以求入曰人實有國我何愛焉入而能民土於何有從之齊隰朋帥師會秦師納晉恵公秦伯謂郤芮曰公子誰恃對曰臣聞亡人無黨有黨必有讎夷吾弱不好弄能鬬不過長亦不改不識其他公謂公孫枝曰夷吾其定乎對曰臣聞之唯則定國詩曰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文王之謂也又曰不僭不賊鮮不為則無好無惡不忌不克之謂也今其言多忌克難哉公曰忌則多怨又焉能克是吾利也
  補逸國語里克及丕鄭使屠岸夷告公子重耳於翟曰國亂民擾得國在亂治民在擾子盍入乎吾請為子鉥重耳告舅犯曰里克欲納我舅犯曰不可夫堅樹在始始不固本終必槁落夫長國者惟知哀樂喜怒之節是以導民不哀喪而求國難因亂以入殆以喪得國則必樂喪樂喪必哀生因亂以入則必喜亂喜亂必怠徳是哀樂喜怒之節易也何以導民民不我導誰長重耳曰非喪誰代非亂誰納我舅犯曰偃也聞之喪亂有小大大喪大亂之剡也不可犯也父母死為大喪䜛在兄弟為大亂今適當之是故難公子重耳出見使者曰子恵顧亡人重耳父生不得供備洒埽之臣死又不敢蒞喪以重其罪且辱大夫敢辭夫固國者在親衆而善鄰在因民而順之茍衆所利鄰國之所立大夫其從之重耳不敢違呂甥及郤稱亦使蒲城午告公子夷吾於梁曰子厚賂秦人以求入吾主子夷吾告冀芮曰呂甥欲納我冀芮曰子勉之國亂民擾大夫無常不可失也非亂何入非危何安幸茍君之子惟其索之方亂以擾孰適禦我大夫無常茍衆所置孰能弗從子盍盡國以賂外内無愛虚以求入既入而後圖聚公子夷吾出見使者再拜稽首許諾吕甥出告大夫曰君死自立則不敢久則恐諸侯之謀徑召君於外也則民各有心恐厚亂盍請君於秦乎大夫許諾乃使梁由靡告於秦穆公曰天降禍於晉國䜛言繁興延及寡君使寡君之紹續昆裔隱悼播越託在草莽未有所依又重之以寡君之不禄喪亂並臻以君之靈鬼神降衷罪人克伏其辜羣臣莫敢寜處將待君命君若恵顧社稷不忘先君之好辱收其逋遷裔胄而建立之以主其祭祀且填撫其國家及其民人雖四鄰諸侯之聞之也其誰不儆懼於君之威而欣喜於君之徳終君之重愛受君之重况而羣臣受其大徳晉國其誰非君之羣𨽻臣也秦穆公許諾反使者乃召大夫子明及公孫枝曰夫晉國之亂吾誰使先若夫二公子而立之以為朝夕之急大夫子明曰君使縶也縶敏且知禮敬以知㣲敏能竄謀知禮可使敬不隊命㣲知可不君其使之乃使公子縶弔公子重耳於翟曰寡君使縶弔公子之憂又重之以喪寡人聞之得國常於喪失國常於喪時不可失喪不可久公子其圖之重耳告舅犯舅犯曰不可亡人無親信仁以為親是故置之者不殆父死在堂而求利人孰仁我人實有之我以徼倖人孰信我不仁不信將何以長利公子重耳出見使者曰君恵弔亡臣又重有命重耳身亡父死不得與於哭泣之位又何敢有他志以辱君義再拜不稽首起而哭退而不私公子縶退弔公子夷吾于梁如弔公子重耳之命夷吾告冀芮白秦人勤我矣冀芮曰公子勉之亡人無狷潔狷潔不行重賂配徳公子盡之無愛財人實有之我以徼幸不亦可乎公子夷吾出見使者再拜稽首起而不哭退而私於公子縶曰中大夫里克與我矣吾命之以汾陽之田百萬嬖大夫丕鄭與我矣吾命之以負葵之田七十萬君茍輔我蔑天命矣我必遂矣亡人茍入掃除宗廟定社稷亡人何國之與有君實有郡縣且入河外列城五豈謂君無有亦為君之東游津梁之上無有難急也亡人之所懷挾嬰瓖以望君之塵垢者黄金四十鎰白玉之珩六雙不敢當公子請納之左右公子縶反致命穆公穆公曰吾與公子重耳重耳仁再拜不稽首不没為後也起而哭愛其父也退而不私不没於利也公子縶曰君之言過矣君若求置晉君而載之置仁不亦可乎君若求置晉君以成名於天下則不如置不仁以滑其中且可以進退臣聞之仁有置武有置仁置徳武置服是故先置公子夷吾實為恵公
  十年夏四月周公忌父王子黨會齊隰朋立晉侯晉侯殺里克以說將殺里克公使謂之曰㣲子則不及此雖然子弑二君與一大夫為子君者不亦難乎對曰不有廢也君何以興欲加之罪其無辭乎臣聞命矣伏劒而死於是㔻鄭聘於秦且謝緩賂故不及
  補逸榖梁傳稱國以殺罪累上也里克弑二君與一大夫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也其殺之不以其罪也其殺之不以其罪奈何里克所為弑者為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將殺我乎故殺之不以其罪也其為重耳弑奈何晉獻公伐虢得麗姬獻公私之有二子長曰奚齊稚曰卓子麗姬欲為亂故謂君曰吾夜者夢夫人趨而來曰吾苦畏胡不使大夫將衛士而衛冢乎公曰孰可使曰臣莫尊於世子則世子可故君謂世子曰麗姬夢夫人趨而來曰吾苦畏女能將衛士而往衛冡乎世子曰敬諾築宫宫成麗姬又曰吾夜者夢夫人趨而來曰吾苦飢世子之宫已成則何為不使祠也故獻公謂世子曰其祠世子祠已祠致福於君君田而不在麗姬以酖為酒藥脯以毒獻公田來麗姬曰世子以祠故致福於君君將食麗姬跪曰食自外來者不可不試也覆酒於地而地墳以脯與犬犬死麗姬下堂而啼呼曰天乎天乎國子之國也子何遲於為君君喟然嘆曰吾與女未有過切是何與我之深也使人謂世子曰爾其圖之世子之傅里克謂世子曰入自明入自明則可以生不入自明則不可以生世子曰吾君已老矣已昏矣若此而入自明明則麗姬必死麗姬死則吾君不安所以使吾君不安者吾不若自死吾寧自殺以安吾君以重耳為寄矣刎脰而死故里克所為弑者為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將殺我也
  國語恵公入而背内外之賂輿人誦之曰佞之見佞果喪其田詐之見詐果喪其賂得國而狃終逢其咎喪田不懲禍亂其興既里丕死禍公隕於韓郭偃曰善哉夫衆口禍福之門也是以君子省衆而動監戒而謀謀度而行故無不濟内謀外度考省不倦日考而習戒備畢矣 恵公既殺里克而悔之曰芮也使寡人過殺我社稷之鎮郭偃聞之曰不謀而諫者冀芮也不圖而殺者君也不謀而諫不忠不圖而殺不祥不忠受君之罰不祥罹天之禍受君之罰死僇罹天之禍無後志道者勿忘將及矣及文公入秦人殺冀芮而施之
  晉侯改葬共大子秋狐突適下國遇大子大子使登僕而告之曰夷吾無禮余得請於帝矣將以晉畀秦秦將祀余對曰臣聞之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君祀無乃殄乎且民何罪失刑乏祀君其圖之君曰諾吾將復請七日新城西偏將有巫者而見我焉許之遂不見及期而往告之曰帝許我罰有罪矣敝於韓
  補逸國語恵公即位出共世子而改葬之臭達於外國人誦之曰貞之無報也孰是人斯而有是臭也貞為不聴信為不誠國斯無刑媮居幸生不更厥貞大命其傾威兮懷兮各聚爾有以待所歸兮猗兮違兮心之哀兮嵗之二七其靡有㣲兮若翟公子吾是之依兮鎮撫國家為王妃兮郭偃曰甚哉善之難也君改葬共君以為榮也而惡滋章夫人美於中必播於外而越於民民實戴之惡亦如之故行不可不慎也必或知之十四年君之冢嗣其替乎其數告於民矣公子重耳其入乎其魄兆於民矣若入必霸諸侯以見天子其光耿於民矣數言之紀也魄意之術也光明之燿也紀言以叙之述意以導之明燿以照之不至何待欲先導者行乎將至矣
  㔻鄭之如秦也言於秦伯曰呂甥郤稱冀芮實為不從若重問以召之臣出晉君君納重耳蔑不濟矣 冬秦伯使泠至報問且召三子郤芮曰幣重而言甘誘我也遂殺㔻鄭祁舉及七輿大夫左行共華右行賈華叔堅騅歂纍虎特宫山祁皆里㔻之黨也㔻豹奔秦言於秦伯曰晉侯背大主而忌小怨民弗與也伐之必出公曰失衆焉能殺違禍誰能出君
  補逸國語㔻鄭如秦謝緩賂乃謂穆公曰君厚問以召呂甥郤稱冀芮而止之以師奉公子重耳臣之屬内作晉君必出穆公使泠至報問且召三大夫鄭也與客將事冀芮曰鄭之使薄而報厚其言我於秦也必使誘我弗殺必作難是以殺丕鄭及七輿大夫共華賈華叔堅騅歂纍虎特宫山祁皆里丕之黨也丕豹出奔秦丕鄭之自秦反也而聞里克死見共華曰可以入乎共華曰二三子皆在而不及子使於秦可哉丕鄭入君殺之共賜謂共華曰子行乎其及也共華曰夫子之入吾謀也將待及賜曰孰知之共華曰不可知而背之不信謀而困人不智困而不死無勇任大惡三行將安入子其行矣我姑待死丕鄭之子曰豹出奔秦謂穆公曰晉君大失其衆背君賂殺里克而忌處者衆固不說今又殺臣之父及七輿大夫此其黨半國矣君若伐之其君必出穆公曰失衆安能殺人且夫禍惟無斃足者不處處者不足勝敗若化以禍為違孰能出君爾俟我
  十一年春晉侯使以㔻鄭之亂來告 天王使召武公内史過賜晉侯命受玉惰過歸告王曰晉侯其無後乎王賜之命而惰於受瑞先自棄也已其何繼之有禮國之幹也敬禮之輿也不敬則禮不行禮不行則上下昏何以長世
  補逸國語襄王使召公過及内史過賜晉恵公命吕甥郤芮相晉侯不敬晉侯執玉卑拜不稽首内史過歸以告王曰晉不亡其君必無後且吕郤將不免王曰何故對曰長衆使民之道非精不和非忠不立非禮不順非信不行今晉侯即位而背外内之賂虐其處者棄其信也不敬王命棄其禮也施其所惡棄其忠也以惡實心棄其精也四者皆棄則逺不至而近不和矣將何以守國夫晉侯非嗣也而得其位亹亹怵惕保任戒懼猶曰未也若將廣其心而逺其鄰陵其民而卑其上將何以固守夫執玉卑替其摯也拜不稽首誣其王也替摯無鎮誣王無民夫天事恒象任重享大者必速及故晉侯誣王人亦將誣之欲替其鎮人亦將替之大臣享其禄弗諫而阿之亦必及焉襄王三年而立晉侯八年而隕於韓十六年而晉人殺懷公無胄秦人殺子金子公
  十三年冬晉荐饑使乞糴於秦秦伯謂子桑與諸乎對曰重施而報君將何求重施而不報其民必攜攜而討焉無衆必敗謂百里與諸乎對曰天災流行國家代有救災恤鄰道也行道有福㔻鄭之子豹在秦請伐晉秦伯曰其君是惡其民何罪秦於是乎輸粟於晉自雍及絳相繼命之曰汎舟之役 十四年秋八月辛卯沙鹿崩晉卜偃曰期年將有大咎㡬亡國 冬秦饑使乞糴於晉晉人弗與慶鄭曰背施無親幸災不仁貪愛不祥怒鄰不義四徳皆失何以守國虢射曰皮之不存毛將安傅慶鄭曰棄信背鄰患孰恤之無信患作失援必斃是則然矣虢射曰無損於怨而厚於冦不如弗與慶鄭曰背施幸災民所棄也近猶讎之况怨敵乎弗聽退曰君其悔是哉 十五年晉侯之入也秦穆姬屬賈君焉且曰盡納羣公子晉侯烝於賈君又不納羣公子是以穆姬怨之晉侯許賂中大夫既而皆背之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東盡虢略南及華山内及解梁城既而不與晉饑秦輸之粟秦饑晉閉之糴故秦伯伐晉卜徒父筮之吉涉河侯車敗詰之對曰乃大吉也三敗必獲晉君其卦遇蠱䷑曰千乗三去三去之餘獲其雄狐夫狐蠱必其君也蠱之貞風也其悔山也嵗云秋矣我落其實而取其材所以克也實落材亡不敗何待三敗及韓晉侯謂慶鄭曰冦深矣若之何對曰君實深之可若何公曰不孫卜右慶鄭吉弗使步揚御戎家僕徒為右乘小駟鄭入也慶鄭曰古者大事必乘其産生其水土而知其人心安其教訓而服習其道唯所納之無不如志今乘異産以從戎事及懼而變將與人易亂氣狡憤隂血周作張脈僨興外彊中乾進退不可周旋不能君必悔之弗聽九月晉侯逆秦師使韓簡視師復曰師少於我鬬士倍我公曰何故對曰出因其資入用其寵饑食其粟三施而無報是以來也今又擊之我怠秦奮倍猶未也公曰一夫不可狃况國乎遂使請戰曰寡人不佞能合其衆而不能離也君若不還無所逃命秦伯使公孫枝對曰君之未入寡人懼之入而未定列猶吾憂也茍列定矣敢不承命韓簡退曰吾幸而得囚壬戍戰於韓原晉戎馬還濘而止公號慶鄭慶鄭曰愎諫違卜固敗是求又何逃焉遂去之梁由靡御韓簡虢射為右輅秦伯將止之鄭以救公誤之遂失秦伯秦獲晉侯以歸晉大夫反首拔舍從之秦伯使辭焉曰二三子何其慼也寡人之從君而西也亦晉之妖夢是踐豈敢以至晉大夫三拜稽首曰君履后土而戴皇天皇天后土實聞君之言羣臣敢在下風穆姬聞晉侯將至以太子罃𢎞與女簡璧登臺而履薪焉使以免服衰絰逆且告曰上天降災使吾兩君匪以玉帛相見而以興戎若晉君朝以入則婢子夕以死夕以入則朝以死唯君裁之乃舍諸靈臺大夫請以入公曰獲晉侯以厚歸也既而喪歸焉用之大夫其何有焉且晉人慼憂以重我天地以要我不圖晉憂重其怒也我食吾言背天地也重怒難任背天不祥必歸晉君公子縶曰不如殺之無聚慝焉子桑曰歸之而質其大子必得大成晉未可滅而殺其君衹以成惡且史佚有言曰無始禍無怙亂無重怒重怒難任陵人不祥乃許晉平晉侯使郤乞告瑕呂飴甥且召之子金教之言曰朝國人而以君命賞且告之曰孤雖歸辱社稷矣其卜貳圉也衆皆哭晉於是乎作爰田呂甥曰君亡之不恤而羣臣是憂惠之至也將若君何衆曰何為而可對曰征繕以輔孺子諸侯聞之喪君有君羣臣輯睦甲兵益多好我者勸惡我者懼庶有益乎衆説晉于是乎作州兵初晉獻公筮嫁伯姬於秦遇歸妹䷵之睽䷥史蘇占之曰不吉其繇曰士刲羊亦無衁也女承筐亦無貺也西鄰責言不可償也歸妹之睽猶無相也震之離亦離之震為雷為火為嬴敗姬車說其輹火焚其旗不利行師敗于宗丘歸妹睽孤冦張之弧姪其從姑六年其逋逃歸其國而棄其家明年其死於髙梁之虚及恵公在秦曰先君若從史蘇之占吾不及此夫韓簡侍曰龜象也筮數也物生而後有象象而後有滋滋而後有數先君之敗徳及可數乎史蘇是占勿從何益詩曰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僔沓背憎職競由人 十月晉隂飴甥會秦伯盟於王城秦伯曰晉國和乎對曰不和小人恥失其君而悼喪其親不憚征繕以立圉也曰必報讎寧事戎狄君子愛其君而知其罪不憚征繕以待秦命曰必報徳有死無二以此不和秦伯曰國謂君何對曰小人慼謂之不免君子恕以為必歸小人曰我毒秦秦豈歸君君子曰我知罪矣秦必歸君貳而執之服而舍之徳莫厚焉刑莫威焉服者懐徳貳者畏刑此一役也秦可以覇納而不定廢而不立以徳為怨秦不其然秦伯曰是我心也改館晉侯饋七牢焉蛾析謂慶鄭曰盍行乎對曰陷君於敗敗而不死又使失刑非人臣也臣而不臣行將焉入十一月晉侯歸丁丑殺慶鄭而後入是嵗晉又饑秦伯又餼之粟曰吾怨其君而矜其民且吾聞唐叔之封也箕子曰其後必大晉其庸可冀乎姑樹徳焉以待能者於是秦始征晉河東置官司焉
  補逸史記晉興兵將攻秦穆公發兵使丕豹將自往擊之九月壬戌與晉恵公夷吾合戰於韓地晉君棄其軍與秦爭利還而馬騺穆公與麾下馳追之不能得晉君反為晉軍所圍晉擊穆公穆公傷於是岐下食善馬者三百人馳冒晉軍晉軍解圍遂脫穆公而反生得晉君初穆公亡善馬岐下野人共得而食之者三百餘人吏逐得欲法之穆公曰君子不以畜産害人吾聞食善馬肉不飲酒傷人乃皆賜酒而赦之三百人者聞秦擊晉皆求從從而見穆公窘亦皆推鋒爭死以報食馬之徳於是穆公虜晉君以歸令於國齋宿吾將以晉君祠上帝周天子聞之曰晉我同姓為請晉君夷吾姊亦為穆公夫人夫人聞之乃衰絰跣曰妾兄弟不能相救以辱君命穆公曰吾得晉君以為功今天子為請夫人是憂乃與晉君盟
  國語公未至蛾晢謂慶鄭曰君之止子之罪也今君將來子何俟慶鄭曰鄭也聞之曰軍敗死之將止死之二者不行又重之以誤人而喪其君有大罪三將安適君若來將待刑以快君志君若不來將獨伐秦不得君必死之此所待也臣得其志而使君瞢是犯也君行犯猶失其國而况臣乎公至於絳郊聞慶鄭止使家僕徒召之曰鄭也有罪猶在乎慶鄭曰臣怨君始入而報徳不降降而聽諫不戰戰而用良不敗既敗而誅又失有罪不可以封國臣是以待即刑以成君政君曰刑之慶鄭曰下有直言臣之行也上有直刑君之明也臣行君明國之利也君雖勿刑必自殺也蛾晢諫曰臣聞之奔刑之臣不若教之以報讐君盍赦之以報於秦梁由靡曰不可我能行之秦豈不能且戰不勝而報之以賊不武出戰不克入處不安不知成而反之不信失刑亂政不威出不能用入不能治敗國且殺孺子不若刑之君曰斬鄭無使自殺家僕徒曰有君不忌有臣死刑其聞賢於刑之梁由靡曰夫君政刑是以治民不聞命而擅進退犯政也快意喪君犯刑也鄭也賊而亂國不可失也且戰而自退退而自殺臣得其志君失其刑後不可用君命司馬說刑之司馬說進三軍之士而數慶鄭曰夫韓之誓曰失次犯令死將止不面夷死偽言誤衆死今鄭失次犯令而罪一也鄭擅進退而罪二也女誤梁由靡使失秦公而罪三也君親止女不面夷而罪四也鄭也就刑慶鄭曰說三軍之士皆在有人能坐待刑而不能面夷趣行事乎丁丑斬慶鄭乃入絳
  十七年夏晉大子圉為質於秦秦歸河東而妻之恵公之在梁也梁伯妻之梁嬴孕過期卜招父與其子卜之其子曰將生一男一女招曰然男為人臣女為人妾故名男曰圉女曰妾及子圉西質妾為宦女焉 二十二年秋晉大子圉為質於秦將逃歸謂嬴氏曰與子歸乎對曰子晉大子而辱於秦子之欲歸不亦宜乎寡君之使婢子侍執巾櫛以固子也從子而歸棄君命也不敢從亦不敢言遂逃歸 二十三年九月晉恵公卒懷公命無從亡人期期而不至無赦狐突之子毛及偃從重耳在秦弗召冬懷公執狐突曰子來則免對曰子之能仕父教之忠古之制也策名委質貳乃辟也今臣之子名在重耳有年數矣若又召之教之貳也父教子貳何以事君刑之不濫君之明也臣之願也淫刑以逞誰則無罪臣聞命矣乃殺之卜偃稱疾不出曰周書有之乃大明服己則不明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民不見徳而惟戮是聞其何後之有
  士竒曰虞虢脣齒相依逼在晉之南鄙而晉獻公忮狠廣欲方有吞滅諸侯狡焉啟疆之志葢未嘗須臾忘南牧也虢公荒虐不恤神主而徼福於淫昬之鬼屢敗狄師矜其武功不虞晉之欲寢處我也天奪其鑒矣虞公貪璧馬而忘逺圖棄忠言不恤揖豺狼以行堂奧之内而更為之先驅一之不已且再焉輕棄鄰交卒與俱斃君子觀假道之事未嘗不恨晉人之狡笑虞公之愚而利之足以敗人國家如此也獻公内夷公族外披虞虢翟柤耿霍魏次第破平而以耿賜趙夙魏賜畢萬已兆三家分晉之萌至既勝驪戎俘其美姬快心得志方且舉史蘇之爵謂其言之無驗而不知女戎之禍已芽蘖於其間禍福倚伏之機甚可畏也獻公烝於齊姜滅同姓之國絶先祖之裔逆倫害理宜有家禍至溺牀笫之言牽帷房之愛逺申生重耳夷吾於鄙而惟妖姬姊娣之所出是崇是嬖葢天欲奪其鑒而降以積惡之罰不然以士蒍里克之忠諫何其不敵二五與一驪姬也當臯落授命之日厖涼玦離申生之不立無愚智皆知之諸大夫鰓鰓過計惟梁餘子養死而不孝不如逃之之言最為果決罕夷曰不如違之所見亦同而士蒍為吳太伯之策皆善處人骨肉之際者也申生仁柔寡㫁恭慎有餘而智慮不足昧于小杖大杖之義不能脫然逺引將兵敗敵功愈高而忌愈深留連宗邑迹愈嫌而謗愈起申生之言曰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不過謂逃死則父惡彰然不知死孝則父有殺子之名而所以陷父于惡者益大守株以俟斧鑕卒死新城與泉鳩同一寃痛吁為人子而不知春秋則䝉不孝之名若申生者守命恭時則有之矣以為能權則未也里克亦共世子傅也入主孟之㗖怵鳥烏之說中立祈免而殺世子之計遂決荀息能為奚齊卓子死而克乃茍且全身不獨有愧於杜原欵矣至其欲立文公可謂擇主而事者而夷吾以賂得國怨里克之不與已而殺之非矣然獨惜克之不早以死徇申生也秦穆知重耳之仁而復惑於置不仁以滑其中之邪說舍重耳而立夷吾王伯之分正在於此夷吾背施辜徳卒踐韓原之妖夢秦復歸之閔其凶飢而又輸之粟其誼亦厚特取其河外列城使置君義舉市利以歸有慚光偉耳懷公嗣立又殺狐突而突之死也以其子從於重耳故何以教天下之為臣子者昏悖若此宜不足以長世而傳稱恵懷無親内外棄之吁此天之所以資文公也夫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四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五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晉文公之伯
  僖公二十三年晉公子重耳之及於難也晉人伐諸蒲城蒲城人欲戰重耳不可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禄於是乎得人有人而校罪莫大焉吾其奔也遂奔狄從者狐偃趙衰顛頡魏武子司空季子狄人伐廧咎如獲其二女叔隗季隗納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鯈叔劉以叔隗妻趙衰生盾將適齊謂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來而後嫁對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則就木焉請待子處狄十二年而行過衛衛文公不禮焉出於五鹿乞食於野人野人與之塊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賜也稽首受而載之及齊齊桓公妻之有馬二十乘公子安之從者以為不可將行謀於桑下蠶妾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殺之而謂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聞之者吾殺之矣公子曰無之姜曰行也懷與安實敗名公子不可姜與子犯謀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及曹曹共公聞其駢脅欲觀其裸浴薄而觀之僖負羈之妻曰吾觀晉公子之從者皆足以相國若以相夫子必反其國反其國必得志於諸侯得志於諸侯而誅無禮曹其首也子盍蚤自貳焉乃饋盤飱寘璧焉公子受飱反璧及宋宋襄公贈之以馬二十乘及鄭鄭文公亦不禮焉叔詹諫曰臣聞天之所啟人弗及也晉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將建諸君其禮焉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晉公子姬出也而至於今一也離外之患而天不靖晉國殆將啟之二也有三士足以上人而從之三也晉鄭同儕其過子弟固將禮焉况天之所啟乎弗聽及楚楚子饗之曰公子若反晉國則何以報不榖對曰子女玉帛則君有之羽毛齒革則君地生焉其波及晉國者君之餘也其何以報君曰雖然何以報我對曰若以君之靈得反晉國晉楚治兵遇於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獲命其左執鞭弭右屬櫜鞬以與君周旋子玉請殺之楚子曰晉公子廣而儉文而有禮其從者肅而寛忠而能力晉侯無親外内惡之吾聞姬姓唐叔之後其後衰者也其將由晉公子乎天將興之誰能廢之違天必有大咎乃送諸秦秦伯納女五人懷嬴與焉奉匜沃盥既而揮之怒曰秦晉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懼降服而囚他日公享之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請使衰從公子賦河水公賦六月趙衰曰重耳拜賜公子降拜稽首公降一級而辭焉衰曰君稱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補逸國語文公在翟十二年狐偃曰日吾來此也非以翟為榮可以成事也吾曰奔而易達困而有資休以擇利可以戾也今戾久矣戾久將厎厎箸滯淫誰能興之盍速行乎吾不適齊楚避其逺也蓄力一紀可以逺矣齊侯長矣而欲親晉管仲没矣多䜛在側謀而無正衷而思始夫必追擇前言求善以終厭邇逐逺逺人入服不為郵矣㑹其季年可也兹可以親皆以為然乃行
  發明按文公還國事左傳與國語小異大同大都内傳簡要外傳繁多今止取國語事實之補裨内傳者餘自有全書不盡録司空臼季勸納懷嬴之說典而無理斷易繇辭亦屬傅㑹今不録
  二十四年春王正月秦伯納之不書不告入也及河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負羇絏從君巡於天下臣之罪甚多矣臣猶知之而况君乎請由此亡公子曰所不與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投其璧於河濟河圍令狐入桑泉取臼衰二月甲午晉師軍於廬栁秦伯使公子縶如晉師師退軍於郇辛丑狐偃及秦晉之大夫盟於郇壬寅公子入於晉師丙午入於曲沃丁未朝於武宫戊申使殺懷公於髙梁不書亦不告也
  補逸國語董因迎公於河公問焉曰吾其濟乎對曰嵗在大梁將集天行元年始受實沈之星也實沈之虚晉人是居所以興也今君當之無不濟矣君之行也嵗在大火大火閼伯之星也是謂大辰辰以成善后稷是相唐叔以封瞽史記曰嗣續其祖如榖之滋必有晉國臣筮之得泰之八曰是謂天地配享小往大來今及之矣何不濟之有且以辰出而以參入皆晉祥也而天之大紀也濟且秉成必霸諸侯子孫賴之君無懼矣
  韓非子文公反國至河令籩豆捐之席蓐捐之手足胼胝面目黧黑者後之咎犯聞之而夜哭公曰寡人出亡二十年乃今得反國咎犯聞之不喜而哭意不欲寡人反國耶犯對曰籩豆所以食也席蓐所以卧也而君捐之手足胼胝面目黧黑勞有功者也而君後之今臣有與在後中不勝其哀故哭且臣為君行詐偽以反國者衆矣臣尚自惡也而况於君再拜而辭文公止之曰諺曰築社者攓撅而置之端冕而祀之今子與我取之而不與我治之與我置之而不與我祀之焉可解左驂而盟於河
  史記重耳出亡凡十九嵗而得入時年六十二矣至河咎犯請亡重耳投璧以與子犯盟是時介子推從在船中乃笑曰天實開公子而子犯以為己功而要市於君固足羞也我不忍與同位乃自隱
  吕卻畏偪將焚公宫而弑晉侯寺人披請見公使讓之且辭焉曰蒲城之役君命一宿女即至其後余從狄君以田渭濱女為恵公來求殺余命女三宿女中宿至雖有君命何其速也夫袪猶在女其行乎對曰臣謂君之入也其知之矣若猶未也又將及難君命無二古之制也除君之惡唯力是視蒲人狄人余何有焉今君即位其無蒲狄乎齊桓公置射鉤而使管仲相君若易之何辱命焉行者甚衆豈唯刑臣公見之以難告三月晉侯潛㑹秦伯於王城己丑晦公宫火瑕甥郤芮不獲公乃如河上秦伯誘而殺之晉侯逆夫人嬴氏以歸秦伯送衛於晉三千人實紀綱之僕
  補逸國語公屬百官賦職任功棄責薄斂施舍分寡救乏振滯匡困資無輕闗易道通商寛農茂穡勸分省用足財利器明徳以厚民性舉善援能官方定物正名育類昭舊族愛親戚明賢良尊貴寵賞功勞事耉老禮賔旅友故舊胥籍狐箕欒郤柏先羊舌董韓實掌近官諸姬之良掌其中官異姓之能掌其逺官公食貢大夫食邑士食田庶人食力工商食官皂𨽻食職官宰食加政平民阜財用不匱
  初晉侯之豎頭須守藏者也其出也竊藏以逃盡用以求納之及入求見公辭焉以沭謂僕人曰沐則心覆心覆則圖反宜吾不得見也居者為社稷之守行者為羈絏之僕其亦可也何必罪居者國君而讎匹夫懼者甚衆矣僕人以告公遽見之 晉侯賞從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推曰獻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懷無親外内棄之天未絶晉必將有主主晉祀者非君而誰天實置之而二三子以為已力不亦誣乎竊人之財猶謂之盗况貪天之功以為已力乎下義其罪上賞其姦上下相䝉難與處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誰懟對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對曰言身之文也身將隱焉用文之是求顯也其母曰能如是乎與女偕隱遂隱而死晉侯求之不獲以緜上為之田曰以志吾過且旌善人
  補逸史記文公修政施恵百姓賞從亡者及功臣大者封邑小者尊爵未盡行賞周襄王以弟帶難出居鄭地來告急晉晉初定欲發兵恐他亂起是以賞從亡未至隱者介子推推亦不言禄禄亦不及介子推從者憐之乃懸書宫門曰龍欲上天五蛇為輔龍已升雲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獨怨終不見處所文公出見其書曰此介子推也吾方憂王室未圖其功使人召之則亡遂求所在聞其入緜上山中於是文公環緜上山中而封之以為介推田號曰介山以記吾過且旌善人
  發明按說苑介子推作舟之僑訛甚龍蛇之歌諸書所載亦多異同今從史記
  史記從亡賤臣壺叔曰君三行賞賞不及臣敢請罪文公報曰夫導我以仁義防我以徳恵此受上賞輔我以行卒以成立此受次賞矢石之難汗馬之勞此復受次賞若以力事我而無補吾闕者此受下賞三賞之後故且及子晉人聞之皆說壺叔說苑作陶叔狐
  國語襄王使太宰文公及内史興賜晉文公命上卿逆於境晉侯郊勞館諸宗廟饋九牢設庭燎及期命於武宫設桑主布几筵大宰涖之晉侯端委以入大宰以王命命冕服内史贊之三命而後即冕服既畢賓饗贈餞如公命侯伯之禮而加之以宴好内史興歸以告王曰晉不可不善也其君必霸逆王命敬奉禮義成敬王命順之道也成禮義徳之則也則徳以道諸侯諸侯必歸之
  狄師伐周王適鄭處於汜詳見子帶之亂使簡師父告於晉使左鄢父告於秦 二十五年春秦伯師於河上將納王狐偃言於晉侯曰求諸侯莫如勤王諸侯信之且大義也繼文之業而信宣於諸侯今為可矣使卜偃卜之曰吉遇黄帝戰於阪泉之兆公曰吾不堪也對曰周禮未改今之王古之帝也公曰筮之筮之遇大有䷍之睽䷥曰吉遇公用享於天子之卦戰克而王饗吉孰大焉且是卦也天為澤以當日天子降心以逆公不亦可乎大有去睽而復亦其所也晉侯辭秦師而下三月甲辰次於陽樊右師圍温左師逆王 夏四月丁巳王入於王城取太叔於温殺之於隰城戊午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請隧弗許曰王章也未有代徳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惡也與之陽樊温原攢茅之田晉於是始啟南陽陽樊不服圍之倉葛呼曰徳以柔中國刑以威四夷宜吾不敢服也此誰非王之親姻其俘之也乃出其民 冬晉侯圍原命三日之糧原不降命去之諜出曰原將降矣軍吏曰請待之公曰信國之寶也民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遷原伯貫於冀趙衰為原大夫狐溱為温大夫 二十六年夏齊孝公伐我北鄙衛人伐齊洮之盟故也公使展喜犒師使受命於展禽齊侯未入竟展喜從之曰寡君聞君親舉玉趾將辱於敝邑使下臣犒執事齊侯曰魯人恐乎對曰小人恐矣君子則否齊侯曰室如懸罄野無青草何恃而不恐對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大公股肱周室夾輔成王成王勞之而賜之盟曰世世子孫無相害也載在盟府大師職之桓公是以糾合諸侯而謀其不協彌縫其闕而匡救其災昭舊職也及君即位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豈其嗣世九年而棄命廢職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齊侯乃還 東門襄仲臧文仲如楚乞師臧孫見子玉而道之伐齊宋以其不臣也 宋以其善於晉侯也叛楚即晉冬楚令尹子玉司馬子西帥師伐宋圍緡 公以楚師伐齊取榖凡師能左右之曰以寘桓公子雍於穀易牙奉之以為魯援楚申公叔侯戍之桓公之子七人為七大夫於楚 二十七年楚子將圍宋使子文治兵於睽終朝而畢不戮一人子玉復治兵於蒍終日而畢鞭七人貫三人耳國老皆賀子文子文飲之酒蒍賈尚幼後至不賀子文問之對曰不知所賀子之傳政於子玉曰以靖國也靖諸内而敗諸外所獲㡬何子玉之敗子之舉也舉以敗國將何賀焉子玉剛而無禮不可以治民過三百乘其不能以入矣茍入而賀何後之有冬楚子及諸侯圍宋宋公孫固如晉告急先軫曰報施救患取威定霸於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於衛若伐曹衛楚必救之則齊宋免矣於是乎蒐於被廬作三軍謀元帥趙衰曰郤縠可臣亟聞其言矣說禮樂而敦詩書詩書義之府也禮樂徳之則也徳義利之本也夏書曰賦納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君其試之乃使郤縠將中軍郤溱佐之使狐偃將上軍讓於狐毛而佐之命趙衰為卿讓於欒枝先軫使欒枝將下軍先軫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犨為右晉侯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義未安其居於是乎出定襄王入務利民民懷生矣將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於是乎伐原以示之信民易資者不求豐焉明徴其辭公曰可矣乎子犯曰民未知禮未生其共於是乎大蒐以示之禮作執秩以正其官民聽不惑而後用之出榖戍釋宋圍一戰而霸文之教也
  補逸國語公使趙衰為卿辭曰欒枝貞順先軫有謀胥臣多聞皆可以為輔臣弗若也乃使欒枝將下軍先軫佐之取五鹿先軫之謀也郤縠卒使先軫代之胥臣佐下軍
  二十八年春晉侯將伐曹假道於衛衛人弗許還自南河濟侵曹伐衛正月戊申取五鹿二月晉郤縠卒原軫將中軍胥臣佐下軍上徳也晉侯齊侯盟於斂盂衛侯請盟晉人弗許衛侯欲與楚國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說於晉衛侯出居於襄牛 公子買戍衛楚人救衛不克公懼於晉殺子叢以説焉謂楚人曰不卒戍也 晉侯圍曹門焉多死曹人尸諸城上晉侯患之聽輿人之謀曰稱舍於墓師遷焉曹人兇懼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因其兇也而攻之三月丙午入曹數之以其不用僖負羈而乘軒者三百人也且曰獻狀令無入僖負羈之宫而免其族報施也魏犫顛頡怒曰勞之不圖報於何有爇僖負羇氏魏犫傷於胸公欲殺之而愛其材使問且視之病將殺之魏犫束胸見使者曰以君之靈不有寧也距躍三百曲踊三百乃舎之殺顛頡以徇於師立舟之僑以為戎右宋人使門尹般如晉師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則絶告楚不許我欲戰矣齊秦未可若之何先軫曰使宋舍我而賂齊秦藉之告楚我執曹君而分曹衛之田以賜宋人楚愛曹衛必不許也喜賂怒頑能無戰乎公説執曹伯分曹衛之田以畀宋人楚子入居於申使申叔去榖使子玉去宋曰無從晉師晉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晉國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廢乎軍志曰允當則歸又曰知難而退又曰有徳不可敵此三志者晉之謂矣子玉使伯棼請戰曰非敢必有功也願以間執䜛慝之口王怒少與之師唯西廣東宫與若敖之六卒實從之子玉使宛春告於晉師曰請復衛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子犯曰子玉無禮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軫曰子與之定人之謂禮楚一言而定三國我一言而亡之我則無禮何以戰乎不許楚言是棄宋也救而棄之謂諸侯何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讐已多將何以戰不如私許復曹衛以攜之執宛春以怒楚既戰而後圖之公說乃拘宛春於衛且私許復曹衛曹衛告絶於楚子玉怒從晉師晉師退軍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師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師直為壯曲為老豈在久乎㣲楚之恵不及此退三舍辟之所以報也背恵食言以亢其讎我曲楚直其衆素飽不可謂老我退而楚還我將何求若其不還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衆欲止子玉不可夏四月戊辰晉侯宋公齊國歸父崔夭秦小子憗次於城濮楚師背酅而舍晉侯患之聽輿人之誦曰原田每每舍其舊而新是謀公疑焉子犯曰戰也戰而捷必得諸侯若其不捷表裏山河必無害也公曰若楚恵何欒貞子曰漢陽諸姬楚實盡之思小恵而忘大恥不如戰也晉侯夢與楚子搏楚子伏已而盬其腦是以懼子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之矣子玉使鬬勃請戰曰請與君之士戲君馮軾而觀之得臣與寓目焉晉侯使欒枝對曰寡君聞命矣楚君之恵未之敢忘是以在此為大夫退其敢當君乎既不獲命矣敢煩大夫謂二三子戒爾車乘敬爾君事詰朝將見晉車七百乘韅靷鞅靽晉侯登有莘之虚以觀師曰少長有禮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己巳晉師陳於莘北胥臣以下軍之佐當陳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將中軍曰今日必無晉矣子西將左子上將右胥臣䝉馬以虎皮先犯陳蔡陳蔡奔楚右師潰狐毛設二斾而退之欒枝使輿曳柴而偽遁楚師馳之原軫郤溱以中軍公族横擊之狐毛狐偃以上軍夾攻子西楚左師潰楚師敗績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敗晉師三日館穀及癸酉而還 甲午至於衡雍作王宫於踐土鄉役之三月鄭伯如楚致其師為楚師既敗而懼使子人九行成於晉晉欒枝入盟鄭伯五月丙午晉侯及鄭伯盟於衡雍丁未獻楚俘於王駟介百乘徒兵千鄭伯傅王用平禮也己酉王享醴命晉侯宥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興父䇿命晉侯為侯伯賜之大輅之服戎輅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賁三百人曰王謂叔父敬服王命以綏四國糾逖王慝晉侯三辭從命白重耳敢再拜稽首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天子之丕顯休命受䇿以出出入三覲衛侯聞楚師敗懼出奔楚遂適陳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癸亥王子虎盟諸侯於王庭要言曰皆奬王室無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隊其師無克祚國及而元孫無有老㓜君子謂是盟也信謂晉於是役也能以徳攻 初楚子玉自為瓊弁玉纓未之服也先戰夢河神謂己曰畀余余賜女孟諸之麋弗致也大心與子西使榮黄諫弗聽榮季曰死而利國猶或為之况瓊玉乎是糞土也而可以濟師將何愛焉弗聽出告二子曰非神敗令尹令尹其不勤民實自敗也既敗王使謂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子西孫伯曰得臣將死二臣止之曰君其將以為戮及連榖而死晉侯聞之而後喜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蒍吕臣實為令尹奉己而已不在民矣 城濮之戰晉中軍風於澤亡大斾之左旃祁瞞奸命司馬殺之以徇於諸侯使茅茷代之師還壬午濟河舟之僑先歸士㑹攝右秋七月丙申振旅愷以入於晉獻俘授馘飲至大賞徴㑹討貳殺舟之僑以狥於國民於是大服君子謂文公其能刑矣三罪而民服詩云恵此中國以綏四方不失賞刑之謂也補逸說苑城濮之戰文公謂咎犯曰吾卜戰而龜熸我迎嵗彼背嵗彗星見彼操其柄我操其標吾又夢與荆王搏彼在上我在下吾欲無戰子以為何如咎犯對曰卜戰龜熸是荆人也我迎嵗彼背嵗彼去我從之也彗星見彼操其柄我操其標以掃則彼利以擊則我利君夢與荆王搏彼在上君在下則君見天而荆王伏其罪也且吾以宋衛為主齊秦輔我我合天道獨以人事固將勝之矣文公從之荆人大敗韓非子晉文公與楚戰至黄鳯之陵履繫解因自結之左右曰不可以使人乎公曰吾聞上君所與居皆其所畏也中君之所與居皆其所愛也下君之所與居皆其所侮也寡人雖不肖先君之人皆在是以難之也
  吕氏春秋昔晉文公將與楚人戰於城濮召咎犯而問曰楚衆我寡奈何而可咎犯對曰臣聞繁禮之君不足於文繁戰之君不足於詐君亦詐之而已文公以咎犯言告雍季雍季曰竭澤而漁豈不獲得而明年無魚焚藪而田豈不獲得而明年無獸詐偽之道雖今偷可後將無復非長術也文公用咎犯之言而敗楚人於城濮反而為賞雍季在上左右諫曰城濮之功咎犯之謀也君用其言而賞後其身或者不可乎文公曰雍季之言百世之利也咎犯之言一時之務也焉有以一時之務先百世之利者乎孔子聞之曰臨難用詐足以却敵反而尊賢足以報徳文公雖不終始足以伯矣
  冬㑹於温討不服也 是㑹也晉侯召王以諸侯見且使王狩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曰天王狩於河陽言非其地也且明徳也壬申公朝於王所 丁丑諸侯圍許晉侯有疾曹伯之豎侯獳貨筮史使曰以曹為解齊桓公為㑹而封異姓今君為㑹而滅同姓曹叔振鐸文之昭也先君唐叔武之穆也且合諸侯而滅兄弟非禮也與衛偕命而不與偕復非信也同罪異罰非刑也禮以行義信以守禮刑以正邪舍此三者君將若之何公說復曹伯遂㑹諸侯圍許 晉侯作三行以禦狄荀林父將中行屠擊將右行先蔑將左行
  補逸國語晉國饑公問於箕鄭曰救饑何以對曰信公曰安信對曰信於君心信於名信於令信於事公曰然則若何對曰信於君心則美惡不渝信於名則上下不干信於令則時無廢功信於事則民從事有業於是乎民知君心貧而不懼藏出如入何匱之有公使為箕及清原之蒐使佐新上軍
  二十九年夏公㑹王子虎晉狐偃宋公孫固齊國歸父陳轅濤塗秦小子憗盟於翟泉尋踐土之盟且謀伐鄭也卿不書罪之也在禮卿不㑹公侯㑹伯子男可也三十年春晉人侵鄭以觀其可攻與否狄間晉之有鄭虞也夏狄侵齊 九月甲午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於晉且貳於楚也 三十一年春取濟西田分曹地也使臧文仲往宿於重館重館人告曰晉新得諸侯必親其共不速行將無及也從之分曹地自洮以南東傅於濟盡曹地也 襄仲如晉拜曹田也 秋晉蒐於清原作五軍以禦狄趙衰為卿
  補逸國語公使原季為卿辭曰夫三徳者偃之出也以徳紀民其章大矣不可廢也使狐偃為卿辭曰毛之知賢於臣其齒又長毛也不在位不敢聞命乃使狐毛將上軍狐偃佐之狐毛卒使趙衰代之辭曰城濮之役先且居之佐軍也善軍伐有賞善君有賞能其官有賞且居有三賞不可廢也且臣之倫箕鄭胥嬰先都在乃使先且居將上軍公曰趙衰三讓其所讓皆社稷之衛也廢讓是廢徳也以趙衰之故蒐於清原作五軍使趙衰將新上軍箕鄭佐之胥嬰將新下軍先都佐之子犯卒蒲城伯請佐公曰趙衰三讓不失義讓推賢也義廣徳也徳廣賢至有何患矣請令衰也從子乃使趙衰佐新上軍
  三十二年春楚鬬章請平於晉晉陽處父報之晉楚始通 冬晉文公卒庚辰將殯於曲沃出絳柩有聲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將有西師過軼我撃之必大捷焉
  補逸國語文公學讀書於臼季三日曰吾不能行也咫聞則多矣對曰然而多聞以待能者不猶愈乎 文公問於郭偃曰始也吾以國為易今也難對曰君以為易其難也將至矣君以為難其易也將至矣 文公問於胥臣曰吾欲使陽處父傅驩也而教誨之其能善之乎對曰是在讙也籧篨不可使俛戚施不可使仰僬僥不可使舉侏儒不可使援矇瞍不可使視嚚瘖不可使言聾聵不可使聽僮昏不可使謀質將善而賢良贊之則濟可竢也若有違質教將不入其何善之為臣聞昔者大任娠文王不變少𣸈於豕牢而得文王不加病焉文王在母不憂在傅弗勤處師弗煩事王不怒敬友二虢而慈恵二蔡刑于太姒比於諸弟詩云刑于寡妻至於兄弟以御於家邦於是乎用四方之賢良及其即位也詢於八虞而咨於二虢度於閎夭而謀於南宫諏於蔡原而訪於辛尹重之以周召畢榮億寧百神而柔和萬民故詩曰恵於宗公神罔時恫是則文王非専教誨之力也公曰然則教無益乎對曰胡為文益其質故人生而學非學不入公曰奈夫八疾何對曰官師之所材也戚施直鎛籧篨䝉璆侏儒扶盧矇瞍修聲聾聵司火僮昏嚚瘖僬僥官師所不材也以實裔土夫教者因體能質而利之者也若川然有原以卬浦而後大
  三十三年秦師滅滑而還晉原軫曰秦違蹇叔而以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敵不可縱縱敵患生違天不祥必伐秦師欒枝曰未報秦施而伐其師其為死君乎先軫曰秦不哀吾喪而伐吾同姓秦則無禮何施之為吾聞之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也謀及子孫可謂死君乎遂發命遽興姜戎子墨衰絰梁𢎞御戎萊駒為右夏四月辛巳敗秦師於殽獲百里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以歸遂墨以葬文公晉於是始墨 狄侵齊因晉喪也狄伐晉及箕八月戊子晉侯敗狄於箕郤缺獲白狄子先軫曰匹夫逞志於君而無討敢不自討乎免胄入狄師死焉狄人歸其元面如生 晉陳鄭伐許討其貳於楚也 楚令尹子上侵陳蔡陳蔡成遂伐鄭 晉陽處父侵蔡楚子上救之與晉師夾泜而軍陽子患之使謂子上曰吾聞之文不犯順武不違敵子若欲戰則吾退舍子濟而陳遲速唯命不然紓我老師費財亦無益也乃駕以待子上欲渉大孫伯曰不可晉人無信半渉而薄我悔敗何及不如紓之乃退舍陽子宣言曰楚師遁矣遂歸楚師亦歸大子商臣譖子上曰受晉賂而辟之楚之恥也罪莫大焉王殺子上 文公元年晉文公之季年諸侯朝晉衛成公不朝使孔達侵鄭伐緜訾及匡晉襄公既祥使告於諸侯而伐衛及南陽先且居曰效尤禍也請君朝王臣從師晉侯朝王於温先且居胥臣伐衛五月辛酉朔晉師圍戚六月戊戌獲孫昭子 衛人使告於陳陳共公曰更伐之我辭之衛孔達帥師伐晉君子以為古古者越國而謀 秋晉侯疆戚田故公孫敖㑹之 二年春秦孟明視帥師伐晉以報殽之役二月晉侯禦之先且居將中軍趙衰佐之王官無地御戎狐鞫居為右甲子及秦師戰於彭衙秦師敗績晉人謂秦拜賜之師戰於殽也晉梁𢎞御戎萊駒為右戰之明日晉襄公縛秦囚使萊駒以戈斬之囚呼萊駒失戈狼瞫取戈以斬囚禽之以從公乘遂以為右箕之役先軫黜之而立續簡伯狼瞫怒其友曰盍死之瞫曰吾未獲死所其友曰吾與汝為難瞫曰周志有之勇則害上不登於明堂死而不義非勇也共用之謂勇吾以勇求右無勇而黜亦其所也謂上不我知黜而宜乃知我矣子姑待之及彭衙既陳以其屬馳秦師死焉晉師從之大敗秦師君子謂狼瞫於是乎君子詩曰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又曰王赫斯怒爰整其旅怒不作亂而以從師可謂君子矣 晉人以公不朝來討公如晉夏四月己巳晉人使陽處父盟公以恥之書曰及晉處父盟以厭之也適晉不書諱之也 公未至六月穆伯㑹諸侯及晉司空士縠盟於垂隴晉討衛故也書士縠堪其事也陳侯為衛請成於晉執孔達以説 三年春莊叔㑹諸侯之師伐沈以其服於楚也沈潰凡民逃其上曰潰在上曰逃 衛侯如陳拜晉成也 楚師圍江晉先僕伐楚以救江 冬晉以江故告於周王叔桓公晉陽處父伐楚以救江門於方城遇息公子朱而還 晉人懼其無禮於公也請改盟公如晉及晉侯盟晉侯饗公賦菁菁者莪莊叔以公降拜曰小國受命於大國敢不慎儀君貺之以大禮何樂如之抑小國之樂大國之恵也晉侯降辭登成拜公賦嘉樂 四年春晉人歸孔達於衛以為衛之良也故免之 夏衛侯如晉拜 曹伯如晉㑹正 六年冬十月襄仲如晉葬襄公 七年晉郤缺言於趙宣子曰日衛不睦故取其地今已睦矣可以歸之叛而不討何以示威服而不柔何以示懷非威非懷何以示徳無徳何以主盟子為正卿以主諸侯而不務徳將若之何夏書曰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勸之以九歌勿使壞九功之徳皆可歌也謂之九歌六府三事謂之九功水火金木土糓謂之六府正徳利用厚生謂之三事義而行之謂之徳禮無禮不樂所由叛也若吾子之徳莫可歌也其誰來之盍使睦者歌吾子乎宣子說之八年春晉侯使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歸匡戚之田於衛且復致公壻
  池之封自申至於虎牢之竟
  士竒曰晉文公避驪姬之亂經歴狄鄭衛齊宋曹楚秦諸國備嘗險阻以老其才凡十有九年卒反晉國棄責薄斂分寡救乏振滯匡困舉善授能官方定物諸大政犂然一變晉國之常度伐原示信大蒐示禮定王示義用能出榖戍解宋圍一戰而收館榖之功齊桓以後功烈未有如是之赫者也然而晉伯所基惟其定王一舉當時天子䝉塵使簡師父告於晉亦使左鄢父告於秦秦伯㑹師河上將納王使秦得専定王之美則天下之望走將在秦晉之大事去矣曹操先得獻帝而袁紹不能爭朱梁既反乘輿而克用不能抗名分所在形格勢禁自然之理也所以狐偃言於晉侯曰求諸侯莫如勤王取威定霸之謀於是乎在而文能聽之葢亦賢矣獨其受南陽之賞陽樊不服至用師以圍之王之姻親幾為俘馘妄行請隧凟亂王章而不知翼戴天子止諸侯之常職此非純臣之所為也若城濮功高而信先軫之詭謀許復曹衛拘留宛春一意敗楚而無按兵修禮之風比之召陵誠所謂譎而不正者耶大約文公之為人不逮齊桓逺甚而其臣子犯趙衰先軫之屬亦無有知大體如管夷吾者是以桓能忘濱死之怨忍手劍之辱而文反國之後惟以報復為事懷觀裸之恨則出衛君於襄牛銜與塊之憤則責曹君以獻狀卒使纍於晉陽辱於深室而衛之受禍尤烈君臣交獄兄弟相殘拂人道之經亂上下之分必如是而後快心即以鄭之小郄不能捐棄連秦伯以伐之結釁殘民兵端不息迹文之所為直睚眦必報之人耳子犯授璧子推自焚葢有以窺見文之褊心而以為不能録功略過也世但見其能忍於豎頭里鳬須而稱之其亦未之考矣踐土作宫傳三覲之美而河陽召王功不塞咎非聖人原情文其罪魁乎襄公繼伯惟於温覿王一事不隕家聲而導之者先且居也其他矜威恃力舉動多不中禮而敗殽之役為尤甚夫秦穆手挈文公而歸之晉徳最深襄又秦之自出秦伯勞師襲逺雖有利可乘而大恵未泯何至興墨絰之戈矯牛鳴之命忍死先君而快心於一擊以父言之則不孝以甥舅之戚言之則不義以報施言之則不恕以在喪不與兵革之事言之則不懷邀人於險阻則不仁至於敗殽不已而繼以彭衙彭衙不已而繼以取汪秦固怨晉晉何為而致死於秦也若楚師在江不能悉索以急纓冠之義僅僅以一處父之師門方城而江患轉劇襄之霸功不逺愧於乃父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五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六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晉楚爭伯靈公至厲公楚莊王圖霸附
  按春秋之世楚獨僭王春秋志在尊王故予伯予伯即所以尊王為其能攘楚也春秋終始予晉以伯故楚莊雖賢亦不得蔑晉之成景而以伯予之况伯非攘楚無以成伯顧可予楚以伯乎故於文襄之後悼公之前當晉靈成景厲暨楚穆莊之世題曰晉楚爭伯内晉而外楚也噫使靈成以下能為悼公則楚并不得而爭矣綱目分書南北朝兹竊取其例焉
  文公九年春范山言於楚子曰晉君少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楚子師于狼淵以伐鄭囚公子堅公子尨及樂耳鄭及楚平公子遂㑹晉趙盾宋華耦衛孔達許大夫救鄭不及楚師卿不書緩也以懲不恪 夏楚侵陳克壺丘以其服於晉也 秋楚公子朱自東夷伐陳陳人敗之獲公子茷陳懼乃及楚平 十年秋陳侯鄭伯㑹楚子于息冬遂及蔡侯次于厥貉將以伐宋宋華御事曰楚欲弱我也先為之弱乎何必使誘我我實不能民何罪乃逆楚子勞且聽命遂道以田孟諸宋公為右盂鄭伯為左盂期思公復遂為右司馬子朱及文之無畏為左司馬命夙駕載燧宋公違命無畏抶其僕以徇或謂子舟曰國君不可戮也子舟曰當官而行何彊之有詩曰剛亦不吐柔亦不茹毋縱詭隨以謹罔極是亦非辟彊也敢愛死以亂官乎厥貉之㑹麇子逃歸 十一年春楚子伐麇成大心敗麇師于防渚潘崇復伐麇至于錫穴 夏叔仲恵伯㑹晉郤缺于承匡謀諸侯之從于楚者 秋襄仲聘于宋因賀楚師之不害也 十三年冬公如晉朝且尋盟衛侯㑹公于沓請平于晉公還鄭伯㑹公于棐亦請平於晉公皆成之鄭伯與公宴于棐子家賦鴻雁季文子曰寡君未免於此文子賦四月子家賦載馳之四章文子賦采薇之四章鄭伯拜公答拜 十四年夏六月同盟于新城從於楚者服且謀邾也 齊商人弑舍齊人定懿公 十五年新城之盟蔡人不與晉郤缺以上軍下軍伐蔡曰君弱不可以怠戊申入蔡以城下之盟而還凡勝國曰滅之獲大城焉曰入之 秋齊人侵我西鄙故季文子告於晉 冬十一月晉侯宋公衛侯蔡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盟於扈尋新城之盟且謀伐齊也齊人賂晉侯故不克而還於是有齊難是以公不㑹書曰諸侯盟於扈無能為故也凡諸侯㑹公不與不書諱君惡也與而不書後也 齊侯侵我西鄙謂諸侯不能也 十六年冬十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 十七年春晉荀林父衛孔達陳公孫寧鄭石楚伐宋討曰何故弑君猶立文公而還卿不書失其所也
  補逸國語宋人殺昭公趙宣子請師於靈公以伐宋公曰非晉國之急也對曰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為明訓也今宋人殺其君是反天地而逆民則也天必誅焉晉為盟主而不修天罰將懼及焉公許之乃發令於大廟召軍吏而戒樂正令三軍之鐘鼔必備趙同曰國有大役不鎮撫民而備鐘鼓何也宣子曰大罪伐之小罪憚之襲侵之事陵也是故伐備鐘鼔聲其罪也戰以錞于丁寧儆其民也襲侵密聲為蹔事也今宋人殺其君罪莫大焉明聲之猶恐其不聞也吾備鐘鼔為君故也乃使旁告於諸侯治兵振旅鳴鐘鼓以至於宋
  夏四月晉侯蒐於黄父遂復合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與㑹齊難故也書曰諸侯無功也於是晉侯不見鄭伯以為貳於楚也鄭子家使執訊而與之書以告趙宣子曰寡君即位三年召蔡侯而與之事君九月蔡侯入于敝邑以行敝邑以侯宣多之難寡君是以不得與蔡侯偕十一月克減侯宣多而隨蔡侯以朝於執事十二年六月歸生佐寡君之嫡夷以請陳侯於楚而朝諸君十四年七月寡君又朝以蕆陳事十五年五月陳侯自敝邑往朝於君往年正月燭之武往朝夷也八月寡君又往朝以陳蔡之密邇於楚而不敢貳焉則敝邑之故也雖敝邑之事君何以不免在位之中一朝於襄而再見於君夷與孤之二三臣相及於絳雖我小國則蔑以過之矣今大國曰爾未逞吾志敝邑有亡無以加焉古人有言曰畏首畏尾身其餘幾又曰鹿死不擇音小國之事大國也徳則其人也不徳則其鹿也鋌而走險急何能擇命之罔極亦知亡矣將悉敝賦以待於鯈唯執事命之文公二年六月壬申朝於齊四年二月壬戌為齊侵蔡亦獲成於楚居大國之間而從於强令豈其罪也大國若弗圖無所逃命晉鞏朔行成于鄭趙穿公壻池為質焉 冬十月鄭太子夷石楚為質于晉
  補逸史記莊王即位三年不出號令日夜為樂令國中曰有敢諫者死無赦伍舉入諫莊王左抱鄭姬右抱越女坐鐘鼔之間伍舉曰願有進隱曰有鳥在於阜三年不蜚不鳴是何鳥也莊王曰三年不蜚蜚將冲天三年不鳴鳴將驚人舉退矣吾知之矣居數月淫益甚大夫蘇從乃入諫王曰若不聞令乎對曰殺身以明君臣之願也於是乃罷滛樂聽政所誅者數百人所進者數百人任伍舉蘇從以政國人大説呉越春秋王即位三年不聽國政沈湎於酒滛于聲色左手擁秦姬右手抱越女身坐鐘鼓之間而令曰有敢諫者死於是伍舉進諫曰有一大鳥集楚國之庭三年不飛亦不鳴此何鳥也於是莊王曰此鳥不飛飛則沖天不鳴鳴則驚人伍舉曰不飛不鳴將為射者所圖弦矢卒發豈得沖天而驚人乎於是莊王棄其秦姬越女罷鐘鼓之樂用孫叔敖任以國政遂霸天下威伏諸侯
  説苑楚莊王立為君三年不聽朝乃令于國曰寡人惡為人臣而遽諫其君者今寡人有國家立社稷有諫則死無赦蘇從曰處君之髙爵食君之厚禄愛其死而不諫其君則非忠臣也乃入諫莊王立鼔鐘之間左伏楊姬右擁越姬左裯袵右朝服曰吾鼔鐘之不暇何諫之聽蘇從曰臣聞之好道者多資好樂者多迷好道者多糧好樂者多亡荆國亡無日矣死臣敢以告王王曰善左執蘇從手右抽隂刀刎鐘鼔之懸明日授蘇從為相
  吕氏春秋荆莊王立三年不聽而好讔成公賈入諫王曰不榖禁諫者今子諫何故對曰臣非敢諫也願與君王讔也王曰胡不設不榖矣對曰有鳥止於南方之阜三年不動不飛不鳴是何鳥也王射之曰有鳥止於南方之阜其三年不動將以定志意也其不飛將以長羽翼也其不鳴將以覽民則也是鳥雖無飛飛將冲天雖無鳴鳴將駭人賈出矣不穀知之矣明日朝所進者五人所退者十人羣臣大說荆國之衆相賀也故詩曰何其久也必有以也何其處也必有與也其莊王之謂耶
  宣公元年宋人之弑昭公也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宋宋及晉平宋文公受盟於晉又㑹諸侯于扈將為魯討齊皆取賂而還鄭穆公曰晉不足與也遂受盟于楚陳共公之卒楚人不禮焉陳靈公受盟于晉秋楚子侵陳遂侵宋晉趙盾帥師救陳宋㑹于棐林以伐鄭也楚蒍賈救鄭遇于北林囚晉解揚晉人乃還 晉欲求成於秦趙穿曰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吾以求成焉冬趙穿侵崇秦弗與成 晉人伐鄭以報北林之役於是晉侯侈趙宣子為政驟諫而不入故不競於楚 二年春鄭公子歸生受命于楚伐宋宋華元樂吕御之二月壬子戰于大棘宋師敗績囚華元獲樂吕及甲車四百六十乘俘二百五十人馘百人狂狡輅鄭人鄭人入於井倒㦸而出之獲狂狡君子曰失禮違命宜其為禽也戎昭果毅以聽之之謂禮殺敵為果致果為毅易之戮也將戰華元殺羊食士其御羊斟不與及戰曰疇昔之羊子為政今日之事我為政與入鄭師故敗君子謂羊斟非人也以其私憾敗國殄民於是刑孰大焉詩所謂人之無良者其羊斟之謂乎殘民以逞宋人以兵車百乘文馬百駟以贖華元於鄭半入華元逃歸立於門外告而入見叔牂曰子之馬然也對曰非馬也其人也既合而來奔宋城華元為植巡功城者謳曰晘其目皤其腹棄甲而復于思于思棄甲復來使其驂乘謂之曰牛則有皮犀兕尚多棄甲則那役人曰從其有皮丹漆若何華元曰去之夫其口衆我寡 秦師伐晉以報崇也遂圍焦 夏晉趙盾救焦遂自隂地及諸侯之師侵鄭以報大棘之役楚鬬椒救鄭曰能欲諸侯而惡其難乎遂次于鄭以待晉師趙盾曰彼宗競于楚殆將斃矣姑益其疾乃去之 三年晉侯伐鄭及郔鄭及晉平士㑹入盟 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於雒觀兵於周疆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對曰在徳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徳也逺方圖物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姦故民入川澤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兩莫能逢之用能協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徳鼎遷於商載祀六百商紂暴虐鼎遷於周徳之休明雖小重也其姦囘昏亂雖大輕也天祚明徳有所底止成王定鼎于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徳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 夏楚人侵鄭鄭即晉故也 四年冬楚子伐鄭鄭未服也 五年冬楚子伐鄭陳及楚平晉荀林父救鄭伐陳 六年春晉衛侵陳陳即楚故也 冬楚人伐鄭取成而還 七年鄭及晉平公子宋之謀也故相鄭伯以㑹冬盟于黑壤王叔桓公臨之以謀不睦 八年冬陳及晉平楚師伐陳取成而還 九年秋㑹于扈討不睦也陳侯不㑹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晉侯卒于扈乃還 冬宋人圍滕因其喪也 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通于夏姬皆衷其衵服以戲于朝洩冶諫曰公卿宣淫民無效焉且聞不令君其納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請殺之公弗禁遂殺洩冶孔子曰詩云民之多辟無自立辟其洩冶之謂乎
  補逸榖梁傳稱國以殺其大夫殺無罪也泄冶之無罪如何陳靈公通于夏徴舒之家公孫寧儀行父亦通其家或衣其衣或衷其襦以相戲於朝泄冶聞之入諫曰使國人聞之則猶可使仁人聞之則不可君愧于泄冶不能用其言而殺之
  列女傳陳女夏姬者大夫夏徴舒之母也其狀美好無匹内挾技術葢老而復壯者三三為王后七為夫人公侯爭之莫不迷惑失意公孫寧儀行父與陳靈公皆通於夏姬或衣其衣以戲於朝泄冶見之謂曰君有不善子宜掩之今自子率君而為之不待幽閒於朝廷以戲士民其謂爾何二人以告靈公靈公曰衆人知之吾不善無害也泄冶知之寡人恥焉乃使人微賊泄冶而殺之
  說苑陳靈公行僻而言失泄冶曰陳其亡矣吾驟諫君君不我聽而愈失威儀夫上之化下猶風靡草東風則草靡而西西風則草靡而東在風所由而草為之靡是故人君之動不可不慎也夫樹曲木者惡得直景人君不直其行不敬其言者未有能保帝王之號垂顯令之名者也易曰夫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况其邇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况其邇者乎言出於身加于民行發乎邇見乎逺言行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榮辱之主君子之所以動天地可不慎乎天地動而萬物變化詩慎爾出話敬爾威儀無不柔嘉此之謂也今君不是之慎而縱恣焉不亡必弑靈公聞之以泄冶為妖言而殺之後果弑於徴舒
  國語定王使單襄公聘於宋遂假道於陳以聘於楚火朝覿矣道茀不可行也𠉀不在疆司空不視塗澤不陂川不梁野有庾積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功未畢道無列樹墾田若蓻膳宰不致餼司里不授館國無寄寓縣無施舎民將築臺於夏氏及陳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南冠以如夏氏留賔弗見單子歸告王曰陳侯不有大咎國必亡王曰何故對曰夫辰角見而雨畢天根見而水涸本見而草木節解駟見而隕霜火見而清風戒寒故先王之教曰雨畢而除道水涸而成梁草木節解而備蔵隕霜而冬裘具清風至而修城郭宫室故夏令曰九月除道十月成梁其時儆曰收而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功偫而畚挶營室之中土功其始火之初見期於司里此先王之所以不用財賄而廣施徳於天下者也今陳國火朝覿矣而道路若塞野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若棄澤不陂障川無舟梁是廢先王之教也周制有之曰列樹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國有郊牧畺有寓望藪有圃草囿有林池所以禦災也其餘無非榖土民無縣耜野無奥草不奪民時不蔑民功有優無匱有逸無罷國有班事縣有序民今陳國道路不可知田在草閒功成而不收民罷於逸樂是棄先王之法制者也周之秩官有之敵國賔至闗尹以告行理以節逆之𠉀人為導卿出郊勞門尹除門宗祝執祀司里授館司徒具徒司空視塗司冦詰姦虞人入材甸人積薪火師監燎水師監濯膳宰致餐廩人獻餼司馬陳芻工人展車百官各以物至賔入如歸是故小大莫不懷愛其貴國之賔至則以班加一等益䖍至於王使則皆宫正涖事上卿監之若王巡守則君親監之今雖朝也不才有分族於周承王命以為過賔於陳而司事莫至是蔑先王之官也先王之令有之曰天道賞善而罰淫故凡我造國無從非彞無即慆滛各守爾典以承天休今陳侯不念𦙍續之常棄其伉儷妃嬪而帥其卿佐以滛於夏氏不亦瀆姓矣乎陳我大姬之後也棄衮冕而南冠以出不亦簡彞乎是又犯先王之令也昔先王之教茂帥其徳也猶恐隕越若廢其教而棄其制蔑其官而犯其令將何以守國居大國之間而無此四者其能久乎六年單子如楚八年陳侯殺於夏氏九年楚子入陳
  楚子為厲之役故伐鄭 晉郤缺救鄭鄭伯敗楚師于栁棼國人皆喜唯子良憂曰是國之災也吾死無日矣十年夏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於夏氏公謂行
  父曰徴舒似女對曰亦似君徴舒病之公出自其廏射而殺之二子奔楚 滕人恃晉而不事宋六月宋師伐滕 鄭及楚平諸侯之師伐鄭取成而還 冬楚子伐鄭晉士㑹救鄭逐楚師於潁北諸侯之師戍鄭 十一年春楚子伐鄭及櫟子良曰晉楚不務徳而兵爭與其來者可也晉楚無信我焉得有信乃從楚夏楚盟於辰陵陳鄭服也 楚左尹子重侵宋王待諸郔 令尹蒍艾獵城沂使封人慮事以授司徒量功命日分財用平板榦稱畚築程土物議逺邇略基趾具餱糧度有司事三旬而成不愆於素 冬楚子為陳夏氏亂故伐陳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氏遂入陳殺夏徴舒轘諸栗門因縣陳陳侯在晉申叔時使於齊反復命而退王使讓之曰夏徴舒為不道弑其君寡人以諸侯討而戮之諸侯縣公皆慶寡人女獨不慶寡人何故對曰猶可辭乎王曰可哉曰夏徴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抑人亦有言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罰已重矣諸侯之從也曰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無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聞也反之可乎對曰可哉吾儕小人所謂取諸其懐而與之也乃復封陳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故書曰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書有禮也
  補逸家語孔子讀史至楚復陳喟然歎曰賢哉楚王輕千乘之國而重一言之信匪申叔之言不能達其義匪楚莊王之賢不能受其訓
  考異說苑楚莊王欲伐陳使人視之使者曰陳不可伐也莊王曰何故對曰其城郭髙溝壑深蓄積多其國寧也王曰陳可伐也夫陳小國也而蓄積多蓄積多則賦斂重賦斂重則民怨上矣城郭髙溝壑深則民力罷矣興兵伐之遂取陳 楚莊王伐陳吳救之雨十日十夜晴左史倚相曰吳必夜至甲列壘壞彼必薄我何不行列鼔出待之吳師至楚見成陳而還左史倚相曰追之呉行六十里而無功王罷卒寢果擊之大敗吳師
  厲之役鄭伯逃歸自是楚未得志焉鄭既受盟於辰陵又徼事於晉 十二年春楚子圍鄭旬有七日鄭人卜行成不吉卜臨於大宫且巷出車吉國人大臨守陴者皆哭楚子退師鄭人修城進復圍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門至于逵路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懷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惟命是聴其俘諸江南以實海濵亦惟命其翦以賜諸侯使臣妾之亦惟命若恵顧前好徼福於厲宣桓武不冺其社稷使改事君夷於九縣君之恵也孤之願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君實圖之左右曰不可許也得國無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幾乎退三十里而許之平潘尫入盟子良出質 夏六月晉師救鄭荀林父將中軍先縠佐之士㑹將上軍郤克佐之趙朔將下軍欒書佐之趙括趙嬰齊為中軍大夫鞏朔韓穿為上軍大夫荀首趙同為下軍大夫韓厥為司馬及河聞鄭既及楚平桓子欲還曰無及于鄭而勦民焉用之楚歸而動不後隨武子曰善㑹聞用師觀釁而動徳刑政事典禮不易不可敵也不為是征楚軍討鄭怒其貳而哀其卑叛而伐之服而舎之徳刑成矣伐叛刑也柔服徳也二者立矣昔嵗入陳今兹入鄭民不罷勞君無怨讟政有經矣荆尸而舉商農工賈不敗其業而卒乘輯睦事不奸矣蒍敖為宰擇楚國之令典軍行右轅左追蓐前茅慮無中權後勁百官象物而動軍政不戒而備能用典矣其君之舉也内姓選於親外姓選於舊舉不失徳賞不失勞老有加恵旅有施舎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貴有常尊賤有等威禮不逆矣徳立刑行政成事時典從禮順若之何敵之見可而進知難而退軍之善政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經也子姑整軍而經武乎猶有弱而昧者何必楚仲虺有言曰取亂侮亡兼弱也汋曰於鑠王師遵養時晦耆昧也武曰無競惟烈撫弱耆昧以務烈所可也彘子曰不可晉所以霸師武臣力也今失諸侯不可謂力有敵而不從不可謂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師以出聞敵强而退非夫也命為軍帥而卒以非夫唯羣子能我弗為也以中軍佐濟知莊子曰此師殆哉周易有之在師䷆之臨䷒曰師出以律否臧凶執事順成為臧逆為否衆散為弱川壅為澤有律以如已也故曰律否臧且律竭也盈而以竭夭且不整所以凶也不行之謂臨有帥而不從臨孰甚焉此之謂矣果遇必敗彘子尸之雖免而歸必有大咎韓獻子謂桓子曰彘子以偏師陷子罪大矣子為元帥師不用命誰之罪也失屬亡師為罪已重不如進也事之不捷惡有所分與其専罪六人同之不猶愈乎師遂濟楚子北師次於郔沈尹將中軍子重將左子反將右將飲馬于河而歸聞晉師既濟王欲還嬖人伍㕘欲戰令尹孫叔敖弗欲曰昔嵗入陳今兹入鄭不無事矣戰而不捷㕘之肉其足食乎㕘曰若事之捷孫叔為無謀矣不捷㕘之肉將在晉軍可得食乎令尹南轅反斾伍㕘言於王曰晉之從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剛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帥者専行不獲聽而無上衆誰適從此行也晉師必敗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王病之告令尹改乘轅而北之次于管以待之晉師在敖鄗之間鄭皇戍使如晉師曰鄭之從楚社稷之故也未有貳心楚師驟勝而驕其師老矣而不設備子擊之鄭師為承楚師必敗彘子曰敗楚服鄭於此在矣必許之欒武子曰楚自克庸以來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于民生之不易禍至之無日戒懼之不可以怠在軍無日不討軍實而申儆之于勝之不可保紂之百克而卒無後訓之以若敖蚡冒篳路籃縷以啟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不可謂驕先大夫子犯有言曰師直為壯曲為老我則不徳而徼怨于楚我曲楚直不可謂老其君之戎分為二廣廣有一卒卒偏之兩右廣初駕數及日中左則受之以至於昏内官序當其夜以待不虞不可謂無備子良鄭之良也師叔楚之崇也師叔入盟子良在楚楚鄭親矣來勸我戰我克則來不克遂往以我卜也鄭不可從趙括趙同曰率師以來唯敵是求克敵得屬又何俟必從彘子知季曰原屏咎之徒也趙莊子曰欒伯善哉實其言必長晉國楚少宰如晉師曰寡君少遭閔凶不能文聞二先君之出入此行也將鄭是訓定豈敢求罪于晉二三子無淹久隨季對曰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與鄭夾輔周室毋廢王命今鄭不率寡君使羣臣問諸鄭豈敢辱𠉀人敢拜君命之辱彘子以為諂使趙括從而更之曰行人失辭寡君使羣臣遷大國之迹于鄭曰無辟敵羣臣無所逃命楚子又使求成于晉晉人許之盟有日矣楚許伯御樂伯攝叔為右以致晉師許伯曰吾聞致師者御靡旌摩壘而還樂伯曰吾聞致師者左射以菆代御執轡御下兩馬掉鞅而還攝叔曰吾聞致師者右入壘折馘執俘而還皆行其所聞而復晉人逐之左右角之樂伯左射馬而右射人角不能進矢一而已麋興于前射麋麗龜晉鮑癸當其後使攝叔奉麋獻焉曰以嵗之非時獻禽之未至敢膳諸從者鮑癸止之曰其左善射其右有辭君子也既免晉魏錡求公族未得而怒欲敗晉師請致師弗許請使許之遂往請戰而還楚潘黨逐之及滎澤見六麋射一麋以顧獻曰子有軍事獸人無乃不給於鮮敢獻於從者叔黨命去之趙旃求卿未得且怒於失楚之致師者請挑戰弗許請召盟許之與魏錡皆命而往郤獻子曰二憾往矣弗備必敗彘子曰鄭人勸戰勿敢從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師無成命多備何為士季曰備之善若二子怒楚楚人乘我喪師無日矣不如備之楚之無惡除備而盟何損於好若以惡來有備不敗且雖諸侯相見軍衛不徹警也彘子不可士季使鞏朔韓穿帥七覆於敖前故上軍不敗趙嬰齊使其徒先具舟於河故敗而先濟潘黨既逐魏錡趙旃夜至於楚軍席於軍門之外使其徒入之楚子為乘廣三十乘分為左右右廣鷄鳴而駕日中而說左則受之日入而說許偃御右廣養由基為右彭名御左廣屈蕩為右乙卯王乘左廣以逐趙旃趙旃棄車而走林屈蕩搏之得其甲裳晉人懼二子之怒楚師也使軘車逆之潘黨望其塵使騁而告曰晉師至矣楚人亦懼王之入晉軍也遂出陳孫叔曰進之寧我薄人無人薄我詩云元戎十乘以先啟行先人也軍志曰先人有奪人之心薄之也遂疾進師車馳卒奔乘晉軍桓子不知所為鼓於軍中曰先濟者有賞中軍下軍爭舟舟中之指可掬也晉師右移上軍未動工尹齊將右拒卒以逐下軍楚子使唐狡與蔡鳩居告唐恵侯曰不穀不徳而貪以遇大敵不穀之罪也然楚不克君之羞也敢藉君靈以濟楚師使潘黨率游闕四十乘從唐侯以為左拒以從上軍駒伯曰待諸乎隨季曰楚師方壯若萃於我吾師必盡不如收而去之分謗生民不亦可乎殿其卒而退不敗王見右廣將從之乘屈蕩尸之曰君以此始亦必以終自是楚之乘廣先左晉人或以廣隊不能進楚人惎之脫扃少進馬還又惎之拔斾投衡乃出顧曰吾不如大國之數奔也趙旃以其良馬二濟其兄與叔父以他馬反遇敵不能去棄車而走林逢大夫與其二子乘謂其二子無顧顧曰趙傁在後怒之使下指木曰尸女於是授趙旃綏以免明日以表尸之皆重獲在木下楚熊負羇囚知罃知莊子以其族反之㕑武子御下軍之士多從之每射抽矢菆納諸㕑子之房㕑子怒曰非子之求而蒲之愛董澤之蒲可勝既乎知季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吾不可以茍射故也射連尹襄老獲之遂載其尸射公子穀臣囚之以二者還及昏楚師軍於邲晉之餘師不能軍宵濟亦終夜有聲丙辰楚重至於邲遂次於衡雍潘黨曰君盍築武軍而收晉尸以為京觀臣聞克敵必示子孫以無忘武功楚子曰非爾所知也夫文止戈為武武王克商作頌曰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時夏允王保之又作武其卒章曰耆定爾功其三曰鋪時繹思我徂惟求定其六曰綏萬邦屢豐年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衆豐財者也故使子孫無亡其章今我使二國暴骨暴矣觀兵以威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猶有晉在焉得定功所違民欲猶多民何安焉無徳而强爭諸侯何以和衆利人之幾而安人之亂以為已榮何以豐財武有七徳我無一焉何以示子孫其為先君宫告成事而已武非吾功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鯨鯢而封之以為大戮於是乎有京觀以懲淫慝今罪無所而民皆盡忠以死君命又可以為京觀乎祀於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還補逸公羊傳大夫不敵君此其稱名氏以敵楚子何不與晉而與楚子為禮也曷為不與晉而與楚子為禮也莊王伐鄭勝乎皇門放乎路衢鄭伯肉袒左執茅旌右執鸞刀以逆莊王曰寡人無良邊垂之臣以干天禍是以使君王沛焉辱到敝邑君如矜此喪人錫之不毛之地使帥一二耋老而綏焉請唯君王之命莊王曰君之不令臣交易為言是以使寡人得見君之玉面而㣲至乎此莊王親自手旌左右撝軍退舎七里將軍子重諫曰南郢之與鄭相去數千里諸大夫死者數人厮役扈養死者數百人今君勝鄭而不有無乃失臣民之力乎莊王曰古者杅不穿皮不蠧則不出於四方是以君子篤於禮而薄於利要其人而不要其土告從不赦不詳吾以不詳道民災及吾身何日之有既則晉師之救鄭者至曰請戰莊王許諾將軍子重諫曰晉大國也王師淹病矣君請弗許也莊王曰弱者吾威之彊者吾辟之是以使寡人無以立乎天下令之還師而逆晉冦莊王鼔之晉師大敗晉衆之走者舟中之指可掬矣莊王曰嘻吾兩君不相好百姓何罪令還師而佚晉冦
  新書昔者楚莊王即位自静三年以講得失乃退僻邪而進中正能者任事而後在高位内領國政辟草而施教百姓富民恒一路不拾遺國無獄訟當是時也周室壞㣲天子失制宋鄭無道欺昧諸侯莊王圍宋伐鄭鄭伯肉袒牽羊奉簪而獻國莊王曰古之伐者亂則整之服則舍之非利之也遂弗受乃南與晉人戰于兩棠大克晉人會諸侯于漢陽申天子之辟禁而諸侯說服莊王歸過申侯之邑申侯進飯日中而王不食申侯請罪曰臣齋而具食甚潔日中而不飯臣敢請罪莊王喟然歎曰非子之罪也吾聞之曰其君賢君也而又有師者王其君中君也而又有師者伯其君下君也而羣臣又莫若者亡今吾下君也而羣臣又莫若不穀不穀恐亡自憂也吾聞之世不絶賢天下有賢而我獨不得若吾生者何以食為故莊王戰服大國義從諸侯戚然憂懼聖知在身而自錯不肖思得賢佐日中忘飯可謂明君矣
  說苑楚莊王賜羣臣酒日暮酒酣燈燭滅乃有人引美人之衣者美人援絶其冠纓告王曰今者燭滅有引妾衣者妾援得其冠纓持之趣火來上視絶纓者王曰賜人酒使醉失禮奈何欲顯婦人之節而辱士乎乃命左右曰今日與寡人飲不絶冠纓者不歡羣臣百有餘人皆絶去其冠纓而上火卒盡歡而罷居三年晉與楚戰有一臣常在前五合五奮首却敵卒得勝之莊王怪而問曰寡人徳薄又未嘗異子子何故出死不疑如是對曰臣當死往者醉失禮王隱忍不加誅也臣終不敢以䕃蔽之徳而不顯報王也常願肝腦塗地用頸血湔敵久矣臣乃夜絶纓者也遂敗晉軍楚得以彊此有陰徳者必有陽報也 楚莊王獵于雲夢射科雉得之申公子倍攻而奪之王將殺之大夫諫曰子倍自好也爭王雉必有說王姑察之不出三月子倍病而死邲之戰楚大勝晉歸而賞功申公子倍之弟進賞於王曰人之有功也賞於車下王曰奚謂也對曰臣之兄讀故記曰射科雉者不出三月必死臣之兄爭而得之故夭死也王命發乎府而視之於記果有焉乃厚賞之 楚莊王與晉戰勝之懼諸侯之畏己也乃築為五仞之臺臺成而觴諸侯諸侯請約莊王曰我薄徳之人也諸侯請為觴乃仰而曰將將之臺窅窅其謀我言而不當諸侯伐之於是逺者來朝近者入賔 楚莊王見天不見妖而地不出孽則禱於山川曰天其忘予與此能求過於天必不逆諫矣安不忘危故能終而成霸功焉
  是役也鄭石制實入楚師將以分鄭而立公子魚臣辛未鄭殺僕叔及子服君子曰史佚所謂毋怙亂者謂是類也詩曰亂離瘼矣爰其適歸歸於怙亂者也夫 鄭伯許男如楚 秋晉師歸桓子請死晉侯欲許之士貞子諫曰不可城濮之役晉師三日穀文公猶有憂色左右曰有喜而憂如有憂而喜乎公曰得臣猶在憂未歇也困獸猶鬬况國相乎及楚殺子王公喜而後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楚是以再世不競今天或者大警晉也而又殺林父以重楚勝其無乃久不競乎林父之事君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社稷之衛也若之何殺之夫其敗也如日月之食焉何損於明晉侯使復其位公羊傳所載事與左同不具録
  補逸吕氏春秋孫叔敖沈尹莖相與友叔敖遊於郢三年聲問不知脩行不聞沈尹莖謂孫叔敖曰說義以聽方術信行能令人主上至於王下至於伯吾不若子也耦世接俗說義調均以適主心子不如我也子何以不歸耕乎我將為子遊沈尹莖遊於郢五年荆王欲以為令尹沈尹莖辭曰期思之鄙人有孫叔敖者賢人也王必用之臣不若也荆王於是使人以王輿迎叔敖以為令尹十二年而莊王霸此沈尹莖之力也
  冬楚子伐蕭宋華椒以蔡人救蕭蕭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王曰弗殺吾退蕭人殺之王怒遂圍蕭蕭潰申公巫臣曰師人多寒王巡三軍拊而勉之三軍之士皆如挾纊遂傅於蕭還無社與司馬卯言號申叔展叔展曰有麥麴乎曰無有山鞠窮乎曰無河魚腹疾奈何曰目於眢井而拯之若為茅絰哭井則已明日蕭潰申叔視其井則茅絰存焉號而出之 晉原縠宋華椒衛孔達曹人同盟於清丘曰恤病討貳於是卿不書不實其言也 宋為盟故伐陳衛人救之孔達曰先君有約言焉若大國討我則死之 十三年夏楚子伐宋以其救蕭也君子曰清丘之盟唯宋可以免焉 清丘之盟晉以衛之救陳也討焉使人弗去曰罪無所歸將加而師孔達曰茍利社稷請以我說罪我之由我則為政而亢大國之討將以誰任我則死之 十四年春孔達縊而死衛人以說於晉而免遂告於諸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達搆我敝邑於大國既伏其罪矣敢告衛人以為成勞復室其子使復其位 夏晉侯伐鄭為邲故也告於諸侯蒐焉而還中行桓子之謀也曰示之以整使謀而來鄭人懼使子張代子良於楚鄭伯如楚謀晉故也鄭以子良為有禮故召之 楚子使申舟聘於齊曰無假道於宋亦使公子馮聘於晉不假道於鄭申舟以孟諸之役惡宋曰鄭昭宋聾晉使不害我則必死王曰殺女吾伐之見犀而行及宋宋人止之華元曰過我而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殺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殺之楚子聞之投袂而起屨及于窒皇劒及于寢門之外車及於蒲胥之市秋九月楚子圍宋 冬孟獻子言於公曰臣聞小國之免於大國也聘而獻物於是有庭實旅百朝而獻功於是有容貎采章嘉淑而有加貨謀其不免也誅而薦賄則無及也今楚在宋君其圖之公說 十五年春公孫歸父㑹楚子于宋 宋人使樂嬰齊告急於晉晉侯欲救之伯宗曰不可古人有言曰雖鞭之長不及馬腹天方授楚未可與争雖晉之彊能違天乎諺曰髙下在心川澤納汙山藪藏疾瑾瑜匿瑕國君含垢天之道也君其待之乃止使解揚如宋使無降楚曰晉師悉起將至矣鄭人囚而獻諸楚楚子厚賂之使反其言不許三而許之登諸樓車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將殺之使與之言曰爾既許不穀而反之何故非我無信女則棄之速即爾刑對曰臣聞之君能制命為義臣能承命為信信載義而行之為利謀不失利以衛社稷民之主也義無二信信無二命君之賂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無霣又可賂乎臣之許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禄也寡君有信臣下臣獲考死又何求楚子舍之以歸夏五月楚師將去宋申犀稽首於王之馬前曰毋畏知死而不敢廢王命王棄言焉王不能答申叔時僕曰築室反耕者宋必聴命從之宋人懼使華元夜入楚師登子反之牀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雖然城下之盟有以國斃不能從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聽子反懼與之盟而告王退三十里宋及楚平華元為質盟曰我無爾詐爾無我虞
  補逸公羊傳莊王圍宋軍有七日之糧耳盡此不勝將去而歸爾於是使司馬子反乘堙而闚宋城宋華元亦乘堙而出見之司馬子反曰子之國何如華元曰憊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司馬子反曰嘻甚矣憊雖然吾聞之也圍者拑馬而秣之使肥者應客是何子之情也華元曰吾聞之君子見人之厄則矜之小人見人之厄則幸之吾見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於子也司馬子反曰諾勉之矣我軍亦有七日之糧耳盡此不勝將去而歸爾揖而去之反於莊王莊王曰何如司馬子反曰憊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莊王曰嘻甚矣憊雖然吾今取此然後而歸爾司馬子反曰不可臣已告之矣軍有七日之糧爾莊王怒曰吾使子往視之子曷為告之司馬子反曰以區區之宋猶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無乎是以告之也莊王曰諾舎而止雖然吾猶取此然後歸爾司馬子反曰然則君請處於此臣請歸爾莊王曰子去我而歸我孰與處於此吾亦從子而歸爾引師而去之
  史記楚以圍宋五月不解宋城中急無食華元乃夜私見楚將子反子反告莊王王問城中何如曰析骨而炊易子而食莊王曰誠哉言我軍亦有二日糧以信故遂罷兵去
  十八年秋七月甲戊楚子旅卒
  呂氏春秋楚莊王使文無畏於齊過於宋不先假道還反華元言於宋昭公曰往不假道來不假道是以宋為野鄙也楚之㑹田也故鞭君之僕於孟諸請誅之乃殺文無畏於揚梁之隄莊王方削袂聞之曰嘻投袂而起履及諸庭劍及諸門車及之蒲蔬之市遂舍於郊興師圍宋九月宋人易子而食之析骨而爨之宋公肉袒執犧委服告病曰大國若宥圖之唯命是聽莊王曰情矣宋公之言也乃為却四十里而舍於盧門之闔所以為成而歸也
  王孫子楚莊王攻宋㕑有臭肉罇有敗酒將軍子重諫曰今君㕑肉臭而不可食罇酒敗而不可飲而三軍之士皆有饑色欲以勝敵不亦難乎莊王曰請有酒投之士有食饋之賢
  尸子雨雪楚莊王披裘當戸曰我猶寒彼百姓賔客甚矣乃使巡國中求百姓賔客之無居宿絶糧者賑之國人大說
  說苑楚莊王欲伐陽夏師久而不罷羣臣欲諫而莫敢莊王獵於雲夢椒舉進諫曰王所以多得獸者馬也而王國亡王之馬豈可得哉莊王曰善不穀知詘强國之可以長諸侯也知得地之可以為富也而忘吾民之不用也明日飲諸大夫酒以椒舉為上客罷陽夏之師 楚莊王好獵大夫諫曰晉楚敵國也楚不謀晉晉必謀楚今王無乃耽于樂乎王曰吾獵將以求士也其榛藂刺虎豹者吾是以知其勇也其攫犀搏兕者吾是以知其勁有力也罷田而分所得吾是以知其仁也因是道也而得三士焉楚國以安故曰茍有志則無非事者此之謂也
  淮南子楚文王好服獬冠楚國效之 楚莊王裾衣博袍令行乎天下遂霸諸侯 令尹子佩請飲莊王莊王許諾子佩疏揖北面立於殿下曰昔者君王許之今不果往意者臣有罪乎莊王曰吾聞子具於强臺强臺者南望料山以臨方皇左江而右淮其樂忘死若吾薄徳之人不可以當此樂也恐留而不能返故老子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 楚莊王問詹何曰治國奈何對曰何明於治身而不明於治國楚王曰寡人得立宗廟社稷願學所以守之詹何對曰臣未嘗聞身治而國亂者也未嘗聞身亂而國治者也故本任於身不敢對以末楚王曰善
  史記優孟者故楚之樂人也長八尺多辨嘗以談笑諷諫楚相孫叔敖知其賢人也善待之病且死屬其子曰我死汝必貧困若往見優孟言我孫叔敖之子也居數年其子窮困負薪逢優孟與言曰我孫叔敖之子也父且死時屬我貧困往見優孟優孟曰若無逺有所之即為孫叔敖衣冠抵掌談語嵗餘像孫叔敖莊王左右不能别也莊王置酒優孟前為夀莊王大驚以為孫叔敖復生也欲以為相優孟曰請歸與婦計之三日而為相莊王許之三日後優孟復來王曰婦言謂何孟曰婦言慎毋為楚相不足為也如孫叔敖之為楚相盡忠為亷以治楚楚王得以霸今死其子無立錐之地貧困負薪以自飲食必如孫叔敖不如自殺因歌曰山居耕田苦難以得食起而為吏身貪鄙者餘財不顧恥辱身死家室富又恐受賕枉法為姦觸大罪身死而家滅貪吏安可為也念為亷吏奉法守職竟死不敢為非亷吏安可為也楚相孫叔敖持亷至死方今妻子窮困負薪而食不足為也於是莊王謝優孟乃召孫叔敖子封之寢丘四百戸以奉其祀後十世不絶
  攷證延熹三年立叔敖碑云楚相孫君諱饒字叔敖本是縣人其碑載叔敖徳業最詳而優孟一歌與史記異所封之田亦不曰寢丘而曰潘鄉
  士竒曰晉自文襄以來主盟中夏本非楚匹也自靈成景厲昏庸相繼無有先君之明趙盾當國亦頗専恣荀林父雖忠將略非所長趙穿先縠魏錡趙旃之徒進而㕘之亦無先大夫之肅楚則適遇莊王之賢庸大鳥之諷屏鐘鼓而不御郤子佩之飲罷强臺而不登求賢如不及則當饋而歎保邦於未危則求過於天絶美人之纓則鬭士奮納沈尹之綆則賢相登葢亦一時之令主也而其臣如蒍敖伍舉申叔時輩又皆盡忠竭智翊贊於其間用能爭衡上國狎主齊犧而晉反處其下矣夫伯主之所以足為中原倚庇者勤而撫之思患而豫綢繆之然後敵有所悚懼而不敢有輕量我之心今觀范山之言曰晉君少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於是楚有狼淵之師吁晉君雖少盾大夫安在乎既不能消釁於未然而又無武震合四國之兵以救鄭而不及楚師宇下安得不籍籍多事哉傳曰以懲不恪葢晉伯不競之由未有失䇿於此者也且晉之於楚鬭力不如鬭智鬭智尤不如鬭義義莫大於誅亂臣討賊子自厥貉次而二三與國半折而入於楚晉之所為攘楚者無他竒䇿止新城一歃乞靈於鬼神耳至皇皇大義可恃以無恐而不知取也舍雖無威齊君也商人烏得而弑之則合六國以討齊而竟以賂還一失也宋有杵臼之變覆載所不容宣子請討則曰非國之急也靈已不君矣已而治兵振旅鳴鐘鼓以至於宋庶幾快舉而又以利隳二失也陳靈宣淫固云不道然人臣無將徴舒敢以一矢加遺洿瀦不足蔽其辜晉為伯主置若罔聞而以問罪之聲遺之荆楚三失也此三者皆大義所闗晉不能為而楚為之其何以服諸侯而係天下之望故自取賂釋宋而鄭穆公薄其不足與乃受盟於楚人心解體伯勢陵夷職是之故哉鬭椒救鄭趙盾計無復之而託之將斃諉曰姑益其疾何不思之甚也至縣陳而尋復其封入鄭而又退之舍楚事事合義晉事事隳義而知難冒進自貽掬指之羞將誰懟哉滅蕭而同清丘之歃圍宋而馳虚聲之使晉之不能亦可知矣其原則自君臣泄泄不在諸侯而又不知以義服人之過也然而晉雖弱伯也若楚雖强安得以伯許之此問鼎觀兵所以見黜於春秋也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六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七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晉景楚共爭覇厲公鄢陵之戰附
  宣公十三年春齊師伐莒莒恃晉而不事齊也 十七年春晉侯使郤克徵㑹于齊齊頃公帷婦人使觀之郤子登婦人笑于房獻子怒岀而誓曰所不此報無能涉河獻子先歸使欒京廬待命于齊曰不得齊事無復命矣郤子至請伐齊晉侯弗許請以其私屬又弗許齊侯使髙固晏弱蔡朝南郭偃㑹及歛盂髙固逃歸夏㑹于斷道討貳也盟于卷楚辭齊人晉人執晏弱于野王執蔡朝于原執南郭偃于温苗賁皇使見晏桓子歸言于晉侯曰夫晏子何罪昔者諸侯之事我先君皆如不逮舉言羣臣不信諸侯皆有貳志齊君恐不得禮故不出而使四子來左右或沮之曰君不出必執吾使故髙子及歛盂而逃夫三子者曰若絶君好寧歸死焉為是犯難而來吾若善逆彼以懷來者吾又執之以信齊沮吾不既過矣乎過而不改而又久之以成其悔何利之有焉使反者得辭而害來者以懼諸侯將焉用之晉人緩之逸
  補逸穀梁傳季孫行父秃晉郤克眇衛孫良夫跛曹公子手僂同時而聘于齊齊使秃者御秃者使眇者御眇者使跛者御跛者使僂者御僂者蕭同姪子處臺上而笑之聞于客客不悦而去相與立胥閭而語移日不解齊人有知之者曰齊之患必自此始矣
  秋八月晉師還 范武子將老召文子曰燮乎吾聞之喜怒以類者鮮易者實多詩曰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君子如祉亂庶遄已君子之喜怒以已亂也弗已者必益之卻子其或者欲已亂於齊乎不然余懼其益之也余將老使郤子逞其志庶有豸乎爾從二三子唯敬乃請老郤獻子為政 十八年春晉侯衛太子臧伐齊至于陽穀齊侯㑹晉侯盟于繒以公子疆為質于晉晉師還蔡朝南郭偃逃歸 夏公使如楚乞師欲以伐齊 楚莊王卒楚師不出既而用晉師楚於是乎有蜀之役成公元年春為齊難故作丘甲 聞齊將出楚師夏盟于赤棘 冬臧宣叔令修賦繕完具守備曰齊楚結好我新與晉盟晉楚爭盟齊師必至雖晉人伐齊楚必救之是齊楚同我也知難而有備乃可以逞 二年春齊侯伐我北鄙圍龍頃公之嬖人盧蒲就魁門焉龍人囚之齊侯曰勿殺吾與而盟無入而封弗聽殺而膊諸城上齊侯親鼓士陵城三日取龍遂南侵及巢丘 衛侯使孫良夫石稷甯相向禽將侵齊與齊師遇石子欲還孫子曰不可以師伐人遇其師而還將謂君何若知不能則如無出今既遇矣不如戰也夏有石成子曰師敗矣子不少須衆懼盡子䘮師徒何以復命皆不對又曰子國卿也隕子辱矣子以衆退我此乃止且告車來甚衆齊師乃止次于鞫居新築人仲叔于奚救孫桓子桓子是以免既衛人賞之以邑辭請曲縣繁纓以朝許之仲尼聞之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惟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禮禮以行義義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節也若以假人與人政也政亡則國家從之弗可止也已 孫桓子還于新築不入遂如晉乞師臧宣叔亦如晉乞師皆主郤獻子晉侯許之七百乘郤子曰此城濮之賦也有先君之明與先大夫之肅故㨗克於先大夫無能為役請八百乘許之郤克將中軍士燮佐上軍欒書將下軍韓厥為司馬以救魯衞臧宣叔逆晉師且道之季文子帥師㑹之及衛地韓獻子將斬人郤獻子馳將救之至則既斬之矣郤子使速以徇告其僕曰吾以分謗也師從齊師于莘六月壬申師至于靡笄之下齊侯使請戰曰子以君師辱於敝邑不腆敝賦詰朝請見對曰晉與魯衛兄弟也來告曰大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寡君不忍使羣臣請於大國無令輿師淹於君地能進不能退君無所辱命齊侯曰大夫之許寡人之願也若其不許亦將見也齊髙固入晉師桀石以投人禽之而乘其車繫桑本焉以徇齊壘曰欲勇者賈余餘勇癸酉師陳於鞍邴夏御齊侯逢丑父為右晉解張御郤克鄭丘緩為右齊侯曰余姑翦滅此而朝食不介馬而馳之郤克傷於矢流血及屨未絶鼓音曰余病矣張侯曰自始合而矢貫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輪朱殷豈敢言病吾子忍之緩曰自始合茍有險余必下推車子豈識之然子病矣張侯曰師之耳目在吾旗鼓進退從之此車一人殿之可以集事若之何其以病敗君之大事也擐甲執兵固即死也病未及死吾子勉之左并轡右援枹而鼓馬逸不能止師從之齊師敗績逐之三周華不注韓厥夢子輿謂已曰且辟左右故中御而從齊侯邴夏曰射其御者君子也公曰謂之君子而射之非禮也射其左越於車下射其右斃於車中綦毋張䘮車從韓厥曰請寓乘從左右皆肘之使立於後韓厥俛定其右逢丑父與公易位將及華泉驂絓於木而止丑父寢於轏中蛇出於其下以肱擊之傷而匿之故不能推車而及韓厥執縶馬前再拜稽首奉觴加璧以進曰寡君使羣臣為魯衛請曰無令輿師陷入君地下臣不幸屬當戎行無所逃隱且懼奔辟而忝兩君臣辱戎士敢告不敏攝官承乏丑父使公下如華泉取飲鄭周父御佐車宛茷為右載齊侯以免韓厥獻丑父郤獻子將戮之呼曰自今無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於此將為戮乎郤子曰人不難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赦之以勸事君者乃免之齊侯免求丑父三入三出每出齊師以帥退入於狄卒狄卒皆抽戈楯冒之以入於衛師衛師免之遂自徐闗入齊侯見保者曰勉之齊師敗矣辟女子女子曰君免乎曰免矣曰鋭司徒免乎曰免矣曰茍君與吾父免矣可若何乃奔齊侯以為有禮既而問之辟司徒之妻也予之石⿱穴夘 -- 窌晉師從齊師入自丘輿擊馬陘齊侯使賔媚人賂以紀甗玉磬與地不可則聽客之所為賔媚人致賂晉人不可曰必以蕭同叔子為質而使齊之封内盡東其畝對曰蕭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敵則亦晉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於諸侯而曰必質其母以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若以不孝令於諸侯其無乃非德類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故詩曰我疆我理南東其畝今吾子疆理諸侯而曰盡東其畝而已唯吾子戎車是利無顧土宜其無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則不義何以為盟主其晉實有闕四王之王也樹德而濟同欲焉五伯之霸也勤而撫之以役王命今吾子求合諸侯以逞無疆之欲詩曰布政優優百禄是遒子實不優而棄百祿諸侯何害焉不然寡君之命使臣則有辭矣曰子以君師辱於敝邑不腆敝賦以犒從者畏君之震師徒撓敗吾子惠徼齊國之福不冺其社稷使繼舊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愛子又不許請收合餘燼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從也况其不幸敢不唯命是聽魯衛諫曰齊疾我矣其死亡者皆親暱也子若不許讐我必甚唯子則又何求子得其國寶我亦得地而紓於難其榮多矣齊晉亦唯天所授豈必晉晉人許之對曰羣臣帥賦輿以為魯衛請若茍有以藉口而復於寡君君之惠也敢不惟命是聽禽鄭自師逆公 秋七月晉師及齊國佐盟於爰婁使齊人歸我汶陽之田 公㑹晉師於上鄍賜三帥先路三命之服司馬司空輿師候正亞旅皆受一命之服 九月衛穆公卒晉三子自役弔焉哭於大門之外衛人逆之婦人哭於門内送亦如之遂常以葬 晉師歸范文子後入武子曰無為我望爾也乎對曰師有功國人喜以逆之先入必屬耳目焉是代帥受名也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矣郤伯見公曰子之力也夫對曰君之訓也二三子之力也臣何力之有焉范叔見勞之如郤伯對曰庚所命也克之制也燮何力之有焉欒伯見公亦如之對曰燮之詔也士用命也書何力之有焉 宣公使求好於楚莊王卒宣公薨不克作好公即位受盟於晉㑹晉伐齊衛人不行使於楚而亦受盟於晉從於伐齊故楚令尹子重為陽橋之役以救齊將起師子重曰君弱羣臣不如先大夫師衆而後可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夫文王猶用衆况吾儕乎且先君莊王屬之曰無德以及逺方莫如惠恤其民而善用之乃大户已責逮鰥救乏赦罪悉師王卒盡行彭名御戎蔡景公為左許靈公為右二君弱皆强冠之冬楚師侵衛遂侵我師於蜀使臧孫往辭曰楚逺而久固將退矣無功而受名臣不敢楚侵及陽橋孟孫請往賂之以執斵執鍼織紝皆百人公衡為質以請盟楚人許平十一月公及楚公子嬰齊蔡侯許男秦右大夫説宋
  華元陳公孫寧衛孫良夫鄭公子去疾及齊國之大夫盟於蜀卿不書匱盟也於是乎畏晉而竊與楚盟故曰匱盟蔡侯許男不書乘楚車也謂之失位君子曰位其不可不慎也乎蔡許之君一失其位不得列於諸侯况其下乎詩曰不解於位民之攸塈其是之謂矣 楚師及宋公衡逃歸臧宣叔曰衡父不忍數年之不宴以棄魯國國將若之何誰居後之人必有任是夫國棄矣是行也晉辟楚畏其衆也君子曰衆之不可以已也大夫為政猶以衆克况明君而善用其衆乎大誓所謂商兆民離周十人同者衆也 晉侯使鞏朔獻齊㨗於周王弗見使單襄公辭焉曰蠻夷戎狄不式王命淫湎毁常王命伐之則有獻㨗王親受而勞之所以懲不敬勸有功也兄弟甥舅侵敗王畧王命伐之告事而已不獻其功所以敬親暱禁淫慝也今叔父克遂有功於齊而不使命卿鎮撫王室所使來撫余一人而鞏伯實來未有職司於王室又奸先王之禮余雖欲於鞏伯其敢廢舊典以忝叔父夫齊甥舅之國也而大師之後也寧不亦淫從其欲以怒叔父抑豈不可諫誨士莊伯不能對王使委於三吏禮之如侯伯克敵使大夫告慶之禮降於卿禮一等王以鞏伯宴而私賄之使相告之曰非禮也勿籍 三年春諸侯伐鄭次於伯牛討邲之役也遂東侵鄭鄭公子偃帥師禦之使東鄙覆諸鄤敗諸丘輿皇戍如楚獻捷 夏公如晉拜汶陽之田 許恃楚而不事鄭鄭子良伐許 秋叔孫僑如圍棘取汶陽之田棘不服故圍之 冬十一月晉侯使荀庚來聘且尋盟衛侯使孫良夫來聘且尋盟公問諸臧宣叔曰中行伯之於晉也其位在三孫子之於衛也位為上卿將誰先對曰次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上下如是古之制也衛在晉不得為次國晉為盟主其將先之丙午盟晉丁未盟衛禮也 十二月齊侯朝於晉將授玉郤克趨進曰此行也君為婦人之笑辱也寡君未之敢任晉侯享齊侯齊侯視韓厥韓厥曰君知厥也乎齊侯曰服改矣韓厥登舉爵曰臣之不敢愛死為兩君之在此堂也
  補逸國語靡笄之役也郤獻子伐齊齊侯來獻之以得隕命之禮曰寡君使克也不腆敝邑之禮為君之辱敢歸諸下執政以憖御人苗棼皇曰郤子勇而不知禮矜其伐而恥國君其與幾何
  四年夏公如晉晉侯見公不敬季文子曰晉侯必不免詩曰敬之敬之天惟顯思命不易哉夫晉侯之命在諸侯矣可不敬乎 秋公至自晉欲求成於楚而叛晉季文子曰不可晉雖無道未可叛也國大臣睦而邇於我諸侯聽焉未可以貳史佚之志有之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楚雖大非吾族也其肯字我乎公乃止 冬十一月鄭公孫申帥師疆許田許人敗諸展陂鄭伯伐許取鉏任泠敦之田晉欒書將中軍荀首佐之士燮佐上軍以救許伐鄭取汜祭楚子反救鄭鄭伯與許男訟焉皇戍攝鄭伯之辭子反不能决也曰君若辱在寡君寡君與其二三臣共聽兩君之所欲成其可知也不然側不足以知二國之成 五年夏許靈公愬鄭伯於楚六月鄭悼公如楚訟不勝楚人執皇戍及子國故鄭伯歸使公子偃請成於晉秋八月鄭伯及晉趙同盟於垂棘宋公子圍龜為質於楚而歸華元享之請鼓譟以出鼔譟以復入曰習攻華氏宋公殺之 冬同盟於蟲牢鄭服也諸侯謀復㑹宋公使向為人辭以子靈之難 六年春鄭伯如晉拜成子游相授玉於東楹之東士貞伯曰鄭伯其死乎自棄也已視流而行速不安其位宜不能久 二月季文子以鞍之功立武宫非禮也聽於人以救其難不可以立武立武由已非由人也 三月晉伯宗夏陽説衛孫良夫甯相鄭人伊雒之戎陸渾蠻氏侵宋以其辭㑹也師於鍼衛人不保説欲襲衛曰雖不可入多俘而歸有罪不及死伯宗曰不可衛惟信晉故師在其郊而不設備若襲之是棄信也雖多衛俘而晉無信何以求諸侯乃止師還衛人登陴 六月鄭悼公卒 子叔聲伯如晉命伐宋秋孟獻子叔孫宣伯侵宋晉命也 楚子重伐鄭鄭從晉故也 冬季文子如晉賀遷也 晉欒書救鄭與楚師遇於繞角楚師還晉師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師救蔡禦諸桑隧趙同趙括欲戰請於武子武子將許之知莊子范文子韓獻子諫曰不可吾來救鄭楚師去我吾遂至於此是遷戮也戮而不已又怒楚師戰必不克雖克不令成師以出而敗楚之二縣何榮之有焉若不能敗為辱已甚不如還也乃遂還於是軍帥之欲戰者衆或謂欒武子曰聖人與衆同欲是以濟事子盍從衆子為大政將酌於民者也子之佐十一人其不欲戰者三人而已欲戰者可謂衆矣商書曰三人占從二人衆故也武子曰善鈞從衆夫善衆之主也三卿為主可謂衆矣從之不亦可乎 七年春鄭子良相成公以如晉見且拜師 秋楚子重伐鄭師於汜諸侯救鄭鄭共仲侯羽軍楚師囚鄖公鍾儀獻諸晉八月同盟於馬陵尋蟲牢之盟且莒服故也晉人以鍾儀歸囚諸軍府 八年春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於齊季文子餞之私焉曰大國制義以為盟主是以諸侯懷德畏討無有貳心謂汶陽之田敝邑之舊也而用師於齊使歸諸敝邑今有二命曰歸諸齊信以行義義以成命小國所望而懷也信不可知義無所立四方諸侯其誰不解體詩曰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徳七年之中一與一奪二三孰甚焉士之二三猶䘮妃耦而况霸主霸主將德是以而二三之其何以長有諸侯乎詩曰猶之未逺是用大簡行父懼晉之不逺猶而失諸侯也是以敢私言之晉欒書侵蔡遂侵楚獲申驪楚師之還也晉侵沈獲
  沈子揖初從知范韓也君子曰從善如流宜哉詩曰愷悌君子遐不作人求善也夫作人斯有功績矣是行也鄭伯將㑹晉師門於許東門大獲焉 秋晉侯使申公巫臣如呉假道於莒與渠丘公立於池上曰城已惡莒子曰辟陋在夷其孰以我為虞對曰夫狡焉思啓封疆以利社稷者何國蔑有唯然故多大國矣唯或思或縱也勇夫重閉况國乎 九年春為歸汶陽之田故諸侯貳於晉晉人懼㑹於蒲以尋馬陵之盟季文子謂范文子曰德則不競尋盟何為范文子曰勤以撫之寛以待之堅强以御之明神以要之柔服而伐貳德之次也是行也將始㑹吳吳人不至 楚人以重賂求鄭鄭伯㑹楚子成於鄧 秋鄭伯如晉晉人討其貳於楚也執諸銅鞮欒書伐鄭鄭人使伯蠲行成晉人殺之非禮也兵交使在其間可也楚子重侵陳以救鄭 晉侯觀於軍府見鍾儀問之曰南冠而縶者誰也有司對曰鄭人所獻楚囚也使税之召而弔之再拜稽首問其族對曰泠人也公曰能樂乎對曰先父之職官也敢有二事使與之琴操南音公曰君王何如對曰非小人之所得知也固問之對曰其為太子也師保奉之以朝於嬰齊而夕於側也不知其他公語范文子文子曰楚囚君子也言稱先職不背本也樂操土風不忘舊也稱太子抑無私也名其二卿尊君也不背本仁也不忘舊信也無私忠也尊君敏也仁以接事信以守之忠以成之敏以行之事雖大必濟君盍歸之使合晉楚之成公從之重為之禮使歸求成 冬十一月楚子重自陳伐莒圍渠丘渠丘城惡衆潰奔莒戊申楚入渠丘莒人囚楚公子平楚人曰勿殺吾歸而俘莒人殺之楚師圍莒莒城亦惡庚申莒潰楚遂入鄆莒無備故也君子曰恃陋而不備罪之大者也備豫不虞善之大者也莒恃其陋而不修城郭浹辰之間而楚克其三都無備也夫詩曰雖有絲麻無棄菅蒯雖有姬姜無棄蕉萃凡百君子莫不代匱言備之不可以已也 秦人白狄伐晉諸侯貳故也 鄭人圍許示晉不急君也是則公孫申謀之曰我出師以圍許為將改立君者而紓晉使晉必歸君 十二月楚子使公子辰如晉報鍾儀之使請修好結成 十年春晉侯使糴茷如楚報大宰子商之使也 衛子叔黑背侵鄭晉命也 鄭公子班聞叔申之謀三月子如立公子繻夏四月鄭人殺繻立髠頑子如奔許欒武子曰鄭人立君我執一人焉何益不如伐鄭而歸其君以求成焉晉侯有疾五月晉立大子州蒲以為君而㑹諸侯伐鄭鄭子罕賂以襄鍾子然盟於修澤子駟為質辛巳鄭伯歸 鄭伯討立君者戊申殺叔申叔禽君子曰忠為令德非其人猶不可况不令乎 夏六月丙午晉侯獳卒 秋公如晉晉人止公使送葬於是糴茷未反冬葬晉景公公送葬諸侯莫在魯人辱之故不書諱之也十一年春王三月公至自晉晉人以公為貳於楚故止公公請受盟而後使歸 郤犫來聘且涖盟夏季文子如晉報聘且涖盟也 秋宣伯聘於齊以修前好 宋華元善於令尹子重又善於欒武子聞楚人既許晉糴茷成而使歸復命矣冬華元如楚遂如晉合晉楚之成十二年春宋華元克合晉楚之成夏五月晉士燮㑹
  楚公子罷許偃癸亥盟於宋西門之外曰凡晉楚無相加戎好惡同之同恤菑危備救凶患若有害楚則晉伐之在晉楚亦如之交贄往來道路無壅謀其不協而討其不庭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隊其師無克胙國鄭伯如晉聽成㑹於瑣澤成故也 狄人閒宋之盟以侵晉而不設備秋晉人敗敵於交剛 冬晉郤至如楚聘且涖盟楚子享之子反相為地室而縣焉郤至將登金奏作於下驚而走出子反曰日云莫矣寡君須矣吾子其入也賔曰君不忘先君之好施及下臣貺之以大禮重之以備樂如天之福兩君相見何以代此下臣不敢子反曰如天之福兩君相見無亦唯是一矢以相加遺焉用樂寡君須矣吾子其入也賔曰若讓之以一矢禍之大者其何福之為世之治也諸侯間於天子之事則相朝也於是乎有享宴之禮享以訓共儉宴以示慈惠共儉以行禮而慈惠以布政政以禮成民是以息百官承事朝而不夕此公侯之所以扞城其民也故詩曰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及其亂也諸侯貪冒侵欲不忌爭尋常以盡其民畧其武夫以為已腹心股肱爪牙故詩曰赳赳武夫公侯腹心天下有道則公侯能為民干城而制其腹心亂則反之今吾子之言亂之道也不可以為法然吾子主也至敢不從遂入卒事歸以語范文子文子曰無禮必食言吾死無日矣夫冬楚公子罷如晉聘且涖盟十二月晉侯及楚公子罷盟於赤棘 十三年六月丁卯夜鄭公子班自訾求入於大宫不能殺子印子羽反軍於市己巳子駟帥國人盟於大宫遂從而盡焚之殺子如子駹孫叔孫知 十五年春㑹於戚討曹成公也 夏楚將北師子囊曰新與晉盟而背之無乃不可乎子反曰敵利則進何盟之有申叔時老矣在申聞之曰子反必不免信以守禮禮以庇身信禮之亡欲免得乎楚子侵鄭及暴隧遂侵衛及首止鄭子罕侵楚取新石欒武子欲報楚韓獻子曰無庸使重其罪民將叛之無民孰戰 十六年春楚子自武城使公子成以汝隂之田求成於鄭鄭叛晉子駟從楚子盟於武城 夏四月鄭子罕伐宋宋將鉏樂懼敗諸汋陂退舍於夫渠不儆鄭人覆之敗諸汋陵獲將鉏樂懼宋恃勝也 衛侯伐鄭至於鳴雁為晉故也 晉侯將伐鄭范文子曰若逞吾願諸侯皆叛晉可以逞若唯鄭叛晉國之憂可立俟也欒武子曰不可以當吾世而失諸侯必伐鄭乃興師欒書將中軍士燮佐之郤錡將上軍荀偃佐之韓厥將下軍郤至佐新軍荀罃居守郤犫如衛遂如齊皆乞師焉欒黶來乞師孟獻子曰有勝矣 戊寅晉師起鄭人聞有晉師使告於楚姚句耳與往楚子救鄭司馬將中軍令尹將左右尹子辛將右過申子反入見申叔時曰師其何如對曰德刑詳義禮信戰之器也德以施惠刑以正邪詳以事神義以建利禮以順時信以守物民生厚而德正用利而事節時順而物成上下和睦周旋不逆求無不具各知其極故詩曰立我烝民莫匪爾極是以神降之福時無災害民生敦厖和同以聽莫不盡力以從上命致死以補其闕此戰之所由克也今楚内棄其民而外絶其好凟齊盟而食話言奸時以動而疲民以逞民不知信進退罪也人恤所底其誰致死子其勉之我不復見子矣姚句耳先歸子駟問焉對曰其行速過險而不整速則失志不整䘮列志失列䘮將何以戰楚懼不可用也五月晉師濟河聞楚師將至范文子欲反曰我偽逃楚可以紓憂夫合諸侯非吾所能也以遺能者我若羣臣輯睦以事君多矣武子曰不可六月晉楚遇於鄢陵范文子不欲戰郤至曰韓之戰惠公不振旅箕之役先軫不反命邲之師荀伯不復從皆晉之恥也子亦見先君之事矣今我辟楚又益恥也文子曰吾先君之亟戰也有故秦狄齊楚皆彊不盡力子孫將弱今三彊服矣敵楚而已唯聖人能外内無患自非聖人外寧必有内憂盍釋楚以為外懼乎甲午晦楚晨壓晉軍而陳軍吏患之范匄趨進曰塞井夷竈陳於軍中而疏行首晉楚唯天所授何患焉文子執戈逐之曰國之存亡天也童子何知焉欒書曰楚師輕窕固壘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擊之必獲勝焉郤至曰楚有六間不可失也其二卿相惡王卒以舊鄭陳而不整蠻軍而不陳陳不違晦在陳而囂合而加囂各顧其後莫有鬭心舊不必良以犯天忌我必克之楚子登巢車以望晉軍子重使太宰伯州犂侍於王後王曰騁而左右何也曰召軍吏也皆聚於中軍矣曰合謀也張幕矣曰䖍卜於先君也徹幕矣曰將發命也甚囂且塵上矣曰將塞井夷竈而為行也皆乘矣左右執兵而下矣曰聽誓也戰乎曰未可知也乘而左右皆下矣曰戰禱也伯州犂以公卒告王苗賁皇在晉侯之側亦以王卒告皆曰國士在且厚不可當也苗賁皇言於晉侯曰楚之良在其中軍王族而已請分良以擊其左右而三軍萃於王卒必大敗之公筮之史曰吉其卦遇復䷗曰南國䠞射其元王中厥目國䠞王傷不敗何待公從之有淖於前乃皆左右相違於淖步毅御晉厲公欒鍼為右彭名御楚共王潘黨為右石首遇鄭成公唐茍為右欒范以其族夾公行陷於淖欒書將載晉侯鍼曰書退國有大任焉得專之且侵官冒也失官慢也離局姦也有三罪焉不可犯也乃掀公以出於淖癸巳潘尫之黨與養由基蹲甲而射之徹七札焉以示王曰君有二臣如此何憂於戰王怒曰大辱國詰朝爾射死藝吕錡夢射月中之退入於泥占之曰姬姓日也異姓月也必楚王也射而中之退入於泥亦必死矣及戰射共王中目王召養由基與之兩矢使射吕錡中項伏弢以一矢復命郤至三遇楚子之卒見楚子必下免胄而趨風楚子使工尹襄問之以弓曰方事之殷也有韎韋之跗注君子也識見不榖而趨無乃傷乎郤至見客免胄承命曰君之外臣至從寡君之戎事以君之靈間䝉甲胄不敢拜命敢告不寧君命之辱為事之故敢肅使者三肅使者而退晉韓厥從鄭伯其御杜溷羅曰速從之其御屢顧不在馬可及也韓厥曰不可以再辱國君乃止郤至從鄭伯其右茀翰胡曰諜輅之余從之乘而俘以下郤至曰傷國君有刑亦止石首曰衛懿公唯不去其旗是以敗於熒乃内旌於弢中唐茍謂石首曰子在君側敗者壹大我不如子子以君免我請止乃死楚師薄於險叔山冉謂養由基曰雖君有命為國故子必射乃射再發盡殪叔山冉搏人以投中車折軾晉師乃止囚楚公子茷欒鍼見子重之旌請曰楚人謂夫旌子重之麾也彼其子重也日臣之使於楚也子重問晉國之勇臣對曰好以衆整曰又何如臣對曰好以暇今兩國治戎行人不使不可謂整臨事而食言不可謂暇請攝飲焉公許之使行人執榼承飲造於子重曰寡君乏使使鍼御持矛是以不得犒從者使某攝飲子重曰夫子嘗與吾言於楚必是故也不亦識乎受而飲之免使者而復鼓旦而戰見星未已子反命軍吏察夷傷補卒乘繕甲兵展車馬雞鳴而食唯命是聽晉人患之苗賁皇徇曰蒐乘補卒秣馬利兵修陳固列蓐食申禱明日復戰乃逸楚囚王聞之召子反謀穀陽豎獻飲於子反子反醉而不能見王曰天敗楚也夫余不可以待乃宵遁晉入楚軍三日穀范文子立於戎馬之前曰君幼諸臣不佞何以及此君其戒之周書曰惟命不于常有德之謂楚師還及瑕王使謂子反曰先大夫之覆師徒者君不在子無以為過不穀之罪也子反再拜稽首曰君賜臣死死且不朽臣之卒實奔臣之罪也子重使謂子反曰初隕師徒者而亦聞之矣盍圖之對曰雖微先大夫有之大夫命側側敢不義側亡君師敢忘其死王使止之弗及而卒 戰之日齊國佐髙無咎至於師衛侯出於衛公出於壞隤補逸國語鄢陵之役晉伐鄭荆救之欒武子將上軍范文子將下軍欒武子欲戰范文子不欲曰吾聞之唯厚德者能受多福無德而服者衆必自傷也稱晉之德諸侯皆叛國可以少安唯有諸侯故擾擾焉凡諸侯難之本也且唯聖人能無外患又無内憂距非聖人不有外患必有内憂盍姑釋荆與鄭以為外患乎諸臣之内相與必將輯睦今我戰又勝荆與鄭吾君將伐知而多力怠教而重斂大其私暱而益婦人田不奪諸大夫田則焉取以益此諸臣之委室而徒退者將與幾人戰若不勝則晉國之福也戰若勝亂地之秩者也其産將害大盍姑無戰乎欒武子曰昔韓之役惠公不復舍邲之役三軍不振旅箕之役先軫不復命晉國固有大恥三今我任晉國之政不損晉恥又以違蠻夷以重之雖有患非吾所知也范文子曰擇福莫若重擇禍莫若輕福無所用輕禍無所用重晉國固有大恥與其君臣不相聽以為諸侯笑也盍姑以違蠻夷為恥乎欒武子不聽遂與荆人戰於鄢陵大勝之於是乎君伐知而多力怠教而重斂大其私暱殺三郤而尸諸朝納其室以分婦人於是乎國人弗蠲遂殺諸翼葬之翼東門之外以車一乘厲公之所以死者唯無德而功烈多服者衆也 厲公六年伐鄭且使苦成叔及欒黶興齊魯之師楚共王帥東夷救鄭楚半陳公令擊之欒書曰君使黶也興齊魯之師請俟之郤至曰不可楚師將退我擊之必以勝歸夫陳不違忌一閒也夫南夷與楚來而弗與陳二閒也夫楚與鄭陳而不與整三閒也且其士卒在陳而譁四閒也夫衆聞譁則必懼五間也鄭將顧楚楚將顧夷莫有鬭心不可失也公説於是敗楚師於鄢陵欒書是以怨郤至
  韓非子昔者楚共王與晉厲公戰於鄢陵楚師敗而共王傷其目酣戰之時司馬子反渴而求飲豎穀陽操觴酒而進之子反曰嘻退酒也豎穀陽曰非酒也子反受而飲之子反之為人也嗜酒而甘之弗能絶於口而醉戰既罷共王欲復戰令人召司馬子反司馬子反辭以心疾共王駕而往視之入幄中聞酒臭而還曰今日之戰不穀親傷所恃者司馬也而司馬又醉如此是亡楚國之社稷而不恤吾衆也不榖無復戰矣於是還師而去斬司馬子反以為大戮故豎穀陽之進酒不以讎子反也其心忠愛之而適足以殺之故曰行小忠則大忠之賊也
  秋㑹於沙隨謀伐鄭也 七月公㑹尹武公及諸侯伐鄭諸侯之師次於鄭西我師次於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不敢過鄭 諸侯遷於制田知武子佐下軍以諸侯之師侵陳至於鳴鹿遂侵蔡未反諸侯遷於潁上戊午鄭子罕宵軍之宋齊衛皆失軍 冬晉侯使郤至獻楚捷於周 十七年春王正月鄭子駟侵晉虛滑衛北宫括救晉侵鄭至於髙氏 夏五月鄭大子髠頑侯獳為質於楚楚公子成公子寅戌鄭公㑹尹武公單襄公及諸侯伐鄭自戲童至於曲洧 乙酉同盟於柯陵尋戚之盟也 楚子重救鄭師於首止諸侯還 冬諸侯伐鄭十月庚午圍鄭楚公子申救鄭師於汝上十一月諸侯還 十八年
  晉弑其君州蒲 襄公十三年夏楚子疾告大夫曰不穀不徳少主社稷生十年而䘮先君未及習師保之教訓而應受多福是以不徳而亡師於鄢以辱社稷為大夫憂其𢎞多矣若以大夫之靈獲保首領以殁於地唯是春秋窀穸之事所以從先君於禰廟者請為靈若厲大夫擇焉莫對及五命乃許秋楚共王卒子囊謀諡大夫曰君有命矣子囊曰君命以共若之何毁之赫赫楚國而君臨之撫有蠻夷奄征南海以屬諸夏而知其過可不謂共乎請諡之共大夫從之
  士竒曰晉伯至景厲而愈微矣郤克徵㑹於齊頃公帷婦人以觀彼自失禮耳為一笑之怒取必於其君屬甲八百乘不用之誅暴禁亂而以洩睚眦之怨范武子復為請老授之以政以逞其志一戰綿地五百里焚雍門之茨侵車東至海及其請成又不以德命東封質母鄙悖已甚義不足以服人而隂使魯衛為之辭茍且乞盟又以其所獲誇示周室致來誚讓尚得為伯討哉楚為陽橋之役以救齊遂侵魯師於蜀孟孫納賂公衡出質勢亦棘矣楚則跛踦盡行晉亦衆倍城濮之賦未見其不敵也不能少待以迎楚之鋒而擊之為東諸侯捍患致使宗邦屈辱於蠻庭而蜀之盟蔡許秦宋陳衛鄭齊諸國儼然戴嬰齊以為從約長蔡伯許男失位而乘楚車鞌之戰所以挑楚怒而速諸姬之禍也奄然誇戰勝受三命之賞不亦誣乎至若晉既勝齊命反諸侯之侵地汶陽歸魯魯君實勞玉趾親拜嘉惠弗可改也已復有韓穿之貳命俾歸諸齊七年之内反覆如掌自是諸侯解體共不直晉蒲之口血奚益乎惟桑隧旋師戒心遷戮庸韓范之老謀收從善之勝算獲申驪止沈揖一時所以制敵者差强人意而晉復使申公巫臣如吳以謀楚益見其患楚深而楚勢張矣然楚以重賂求鄭鄭不擇音而請成於楚曷亦修德待時以柔之可也銅鞮之執何為者執君不已又伐其國又戮其使不已甚乎秦狄交伐而諸侯皆貳職此之由景公既卒厲公嗣立追鍾儀之夙約合華元之好成西門之壇未掃南冠之詛益甚及至鄢陵幸勝志盈氣驕外患寧而内憂作諸侯離叛曽莫能訓定首止汝上之間紛紛多故然後知范文子釋楚外懼之言炳如龜蓍也厲之侈虐百不如共有一范文子而不能用此伯業所以中微也歟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八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秦晉交兵
  文公六年八月乙亥晉襄公卒靈公少晉人以難故欲立長君趙孟使先蔑士㑹如秦逆公子雍 七年夏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晉曰文公之入也無衛故有吕郤之難乃多與之徒衛穆嬴日抱太子以啼於朝宣子與諸大夫乃背先蔑而立靈公以禦秦師箕鄭居守趙盾將中軍先克佐之荀林父佐上軍先蔑將下軍先都佐之歩招禦戎戎津為右及堇隂宣子曰我若受秦秦則賔也不受冦也既不受矣而復緩師秦將生心先人有奪人之心軍之善謀也逐冦如追逃軍之善政也訓卒利兵秣馬蓐食潛師夜起戊子敗秦師于令狐至于刳首己丑先蔑奔秦士㑹從之 八年夏秦人伐晉取武城以報令狐之役 十年春晉人伐秦取少梁夏秦伯伐晉取北徴 十二年秦伯使西乞術來聘且言將伐晉襄仲辭玉曰君不忘先君之好照臨魯國鎮撫其社稷重之以大器寡君敢辭玉對曰不腆敝器不足辭也主人三辭賔答曰寡君願徼福于周公魯公以事君不腆先君之敝器使下臣致諸執事以為瑞節要結好命所以藉寡君之命結二國之好是以敢致之襄仲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國無陋矣厚賄之 秦為令狐之役故冬秦伯伐晉取羈馬晉人禦之十二月秦軍掩晉上軍趙穿追之不及秦師夜遁復侵晉入瑕 十三年春晉侯使詹嘉處瑕以守桃林之塞 宣公元年晉欲求成于秦趙穿曰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吾以求成焉冬趙穿侵崇秦弗與成 二年秦師伐晉以報崇也遂圍焦八年春白狄及晉平夏㑹晉伐秦晉人獲秦諜殺諸
  絳市六日而蘇 十五年秋七月秦桓公伐晉次于輔氏壬午晉侯治兵于稷以畧狄土立黎侯而還及雒魏顆敗秦師于輔氏獲杜回秦之力人也 成公九年秦人白狄伐晉諸侯貳故也 十一年秦晉為成將㑹于令狐晉侯先至焉秦伯不肯涉河次于王城使史顆盟晉侯于河東晉郤犫盟秦伯于河西范文子曰是盟也何益齊盟所以質信也㑹所信之始也始之不從其可質乎秦伯歸而背晉成 十三年夏四月戊午晉侯使吕相絶秦曰昔逮我獻公及穆公相好戮力同心申之以盟誓重之以婚姻天禍晉國文公如齊惠公如秦無祿獻公即世穆公不忘舊德俾我惠公用能奉祀于晉又不能成大勲而為韓之師亦悔于厥心用集我文公是穆之成也文公躬擐甲胄跋履山川踰越險阻征東之諸侯虞夏商周之𦙍而朝諸秦則亦既報舊德矣鄭人怒君之疆埸我文公帥諸侯及秦圍鄭秦大夫不詢于我寡君擅及鄭盟諸侯疾之將致命於秦文公恐懼綏靖諸侯秦師克還無害則是我有大造于西也無祿文公即世穆為不弔蔑死我君寡我襄公迭我殽地奸絶我好伐我保城殄滅我費滑散離我兄弟撓亂我同盟傾覆我國家我襄公未忘君之舊勲而懼社稷之隕是以有殽之師猶願赦罪于穆公穆公弗聽而即楚謀我天誘其衷成王隕命穆公是以不克逞志於我穆襄即世康靈即位康公我之自出又欲闕翦我公室傾覆我社稷帥我蝥賊以來蕩揺我邊疆我是以有令狐之役康猶不悛入我河曲伐我洓川俘我王官翦我羈馬我是以有河曲之戰東道之不通則是康公絶我好也及君之嗣也我君景公引領西望曰庶撫我乎君亦不惠稱盟利吾有狄難入我河縣焚我箕郜芟夷我農功䖍劉我邊垂我是以有輔氏之聚君亦悔禍之延而欲徼福于先君獻穆使伯車來命我景公曰吾與女同好棄惡復修舊德以追念前勲言誓未就景公即世我寡君是以有令狐之㑹君又不祥背棄盟誓白狄及君同州君之仇讎而我之婚姻也君來賜命曰吾與女伐狄寡君不敢顧婚姻畏君之威而受命于吏君有二心於狄曰晉將伐女狄應且憎是用告我楚人惡君之二三其德也亦來告我曰秦背令狐之盟而來求盟于我昭告昊天上帝秦三公楚三王曰余雖與晉出入余唯利是視不穀惡其無成徳是用宣之以懲不壹諸侯備聞此言斯是用痛心疾首暱就寡人寡人帥以聽命唯好是求君若惠顧諸侯矜哀寡人而賜之盟則寡人之願也其承寧諸侯以退豈敢徼亂君若不施大惠寡人不佞其不能以諸侯退矣敢盡布之執事俾執事實圖利之秦桓公既與晉厲公為令狐之盟而又召狄與楚欲道以伐晉諸侯是以睦於晉晉欒書將中軍荀庚佐之士燮將上軍郤錡佐之韓厥將下軍荀罃佐之趙旃將新軍郤至佐之郤毅御戎欒鍼為右孟獻子曰晉帥乘和師必有大功五月丁亥晉師以諸侯之師及秦師戰于麻隧秦師敗績獲秦成差及不更女父曹宣公卒于師師遂濟涇及侯麗而還迓晉侯于新楚 襄公九年夏秦景公使士雃乞師于楚將以伐晉楚子師于武城以為秦援秦人侵晉晉饑弗能報也 十年晉荀罃伐秦報其侵也 十一年十二月秦庶長鮑庶長武帥師伐晉以救鄭鮑先入晉地士魴御之少秦師而弗設備壬午武濟自輔氏與鮑交伐晉師己丑秦晉戰于櫟晉師敗績易秦故也 十二年冬秦嬴歸于楚楚司馬子庚聘于秦為夫人寧禮也 十四年夏諸侯之大夫從晉侯伐秦以報櫟之役也晉侯待於竟使六卿帥諸侯之師以進及涇不濟叔向見叔孫穆子穆子賦匏有苦葉叔向退而具舟魯人莒人先濟鄭子蟜見衛北宫懿子曰與人而不固取惡莫甚焉若社稷何懿子説二子見諸侯之師而勸之濟濟涇而次秦人毒涇上流師人多死鄭司馬子蟜帥鄭師以進師皆從之至於棫林不獲成焉荀偃令曰雞鳴而駕塞井夷竈唯余馬首是瞻欒黶曰晉國之命未是有也余馬首欲東乃歸下軍從之左史謂魏莊子曰不待中行伯乎莊子曰夫子命從帥欒伯吾帥也吾將從之從帥所以待夫子也伯游曰吾令實過悔之何及多遺秦禽乃命大還晉人謂之遷延之役於是齊崔杼宋華閲仲江㑹伐秦不書惰也向之㑹亦如之衛北宫括不書于向書于伐秦攝也 十九年於四月丁未鄭公孫蠆卒赴於晉大夫范宣子言於晉侯以其善於伐秦也六月晉侯請於王王追賜之大路使以行禮也 二十五年㑹於夷儀之歲齊人城郟其五月秦晉為成晉韓起如秦涖盟秦伯車如晉涖盟成而不結 二十六年春秦伯之弟鍼如晉修成叔向命召行人子員行人子朱曰朱也當御三云叔向不應子朱怒曰班爵同何以黜朱於朝撫劍從之叔向曰秦晉不和久矣今日之事幸而集晉國賴之不集三軍暴骨子員道二國之言無私子常易之姦以事君者吾所能御也拂衣從之人救之平公曰晉其庶乎吾臣之所爭者大師曠曰公室懼卑臣不心競而力爭不務德而爭善私欲已侈能無卑乎 昭公元年秦后子有寵於桓如二君於景其母曰弗去懼選癸卯鍼適晉其車千乘書曰秦伯之弟鍼出奔晉罪秦伯也后子享晉侯造舟于河十里舍車自雍及絳歸取酬幣終事八反司馬侯問焉曰子之車盡於此而已乎對曰此之謂多矣若能少此吾何以得見女叔齊以告公且曰秦公子必歸臣聞君子能知其過必有令圖令圖天所贊也補逸國語秦后子來仕其車千乘楚公子干來仕其車五乘叔向為太傅實賦祿韓宣子問二公子之祿焉對曰大國之卿一旅之田上大夫一卒之田夫二公子者上大夫也皆一卒可也宣子曰秦公子富若之何其鈞之也對曰夫爵以建事禄以食爵徳以賦之功庸以稱之若何其以富賦祿也夫絳之富商韋藩木楗以過於朝唯其功庸少也而能金玉其車文錯其服能行諸侯之賄而無尋尺之祿無大績於民故也且楚秦匹也若之何其回於富也乃鈞其禄
  楚辭注秦伯有齧犬弟鍼欲請之秦伯不肯與鍼以百兩金易之而又不聽因逐鍼而奪其爵禄
  五年秦后子復歸於秦景公卒故也 六年大夫如秦葬景公禮也
  士竒曰秦晉兵交自敗殽以至令狐自令狐以至遷延之役曲直各有攸歸而論其始禍則晉實負秦秦無負於晉也夫殽陵覆師其怨最為慘痛取王官及郊封尸而還不足以報匹馬隻輪之萬一奈何又有刳首之敗耶故論秦晉之曲直譬如讞獄殽其初案也令狐其轉案也然而令狐之舛亦甚矣靈公雖幼冢嫡也襄公手挈而授之宣子言猶在耳先君之肉未寒也古有植遺腹朝委裘而晏然無事者且盾非趙氏之孤耶無亦惟是諸大夫相與輯睦輔以成立何所見而别求長君大昧奕者舉碁之義矣至秦雖挾其蟊賊以來遣一介行李婉言謝過秦未必不聽不聽而後閉闗以拒之受固為賔不受亦豈即為冦潛師夜起一鼓而創之何以對賈季又何可使聞於天下諸侯乎自是少梁北徴羈馬河曲之兵至於膠葛而不可解秦固難免遂非之罪而晉之不韙如水益深矣至魯宣元年晉欲求成於秦毋亦悔禍之延而有悛心何惜披露肺腑申以約誓乃復崇詐術攻與國以挑秦怒秦肯降心乎圍焦所以報崇也會狄伐秦所以報焦也輔氏之次報伐也敗而又報遂合白狄以來秦之已甚惟此一役耳其餘則一彼一此往來相當而未見晉之肯為秦弱也至令狐為成臨河不濟後此吕相以是為秦罪然安知秦之不以晉欲殽陵我也令狐我也虎狼甚於秦而欲秦無不信之心難矣由是歸而背成晉使呂相貽書聽其辭秦若無以自解者先儒謂其書中多所文致而秦之報書亦不傳秦其無人也耶自是麻隧再報而士雃乞南郢之師荀罃報侵而庶長奏于櫟之績迨至十三國連兵以伐荀偃一令馬首遂東祇成遷延之役晉亦少倦而秦不復報矣韓起伯車使命交通后子歸而好成景公葬而禮厚然後舉敗殽令狐以來數十年之夙怨渙然交釋君子取其不以凶終而未嘗不恨晉之兩為禍始也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八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九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晉悼公復伯
  成公三年夏晉人歸楚公子穀臣與連尹襄老之尸於楚以求知罃於是荀首佐中軍矣故楚人許之王送知罃曰子其怨我乎對曰二國治戎臣不才不勝其任以為俘馘執事不以釁鼓使歸即戮君之惠也臣實不才又誰敢怨王曰然則德我乎對曰二國圖其社稷而求紓其民各懲其忿以相宥也兩釋纍囚以成其好二國有好臣不與及其誰敢德王曰子歸何以報我對曰臣不任受怨君亦不任受德無怨無徳不知所報王曰雖然必告不穀對曰以君之靈纍臣得歸骨於晉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之惠而免之以賜君之外臣首首其請於寡君而以戮於宗亦死且不朽若不獲命而使嗣宗職次及於事而帥偏師以修封疆雖遇執事其弗敢違其竭力致死無有二心以盡臣禮所以報也王曰晉未可與爭重為之禮而歸之 荀罃之在楚也鄭賈人有將寘諸褚中以出既謀之未行而楚人歸之賈人如晉荀罃善視之如實出已賈人曰吾無其功敢有其實乎吾小人不可以厚誣君子遂適齊
  發明悼公復伯智罃為政凡駕楚服鄭皆罃之謀也楚共王於前此釋之歸晉似與秦康公釋士㑹相似亦不失為忠厚使能修德自强用人無失晉悼知罃豈為楚害哉惜其徒敝民力以爭鄭而闇於大較也
  十八年春王正月庚申晉欒書中行偃使程滑弑厲公使荀罃士魴逆周子於京師而立之生十四年矣大夫逆於清原周子曰孤始願不及此雖及此豈非天乎抑人之求君使出命也立而不從將安用君二三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共而從君神之所福也對曰羣臣之願也敢不唯命是聽庚午盟而入館於伯子同氏辛巳朝於武宫逐不臣者七人周子有兄而無慧不能辨菽麥故不可立
  補逸國語晉孫談之子周適周事單襄公立無跛視無還聽無聳言無逺言敬必及天言忠必及意言信必及身言仁必及人言義必及利言知必及事言勇必及制言教必及辨言孝必及神言惠必及和言讓必及敵晉國有憂未嘗不戚有慶未嘗不怡襄公有疾召頃公而告之曰必善晉周將得晉國其行也文能文則得天地天地所胙小而後國夫敬文之恭也忠文之實也信文之孚也仁文之愛也義文之制也知文之輿也勇文之帥也教文之施也孝文之本也惠文之慈也讓文之材也象天能敬帥意能忠思身能信愛人能仁利制能義事建能知帥義能勇施辯能教昭神能孝慈和能惠推敵能讓此十一者夫子皆有焉天六地五數之常也經之以天緯之以地經緯不爽文之象也文王質文故天胙之以天下夫子被之矣其昭穆又近可以得國且夫立無跛正也視無還端也聽無聳成也言無逺慎也夫正德之道也端德之信也成徳之終也慎徳之守也守終純固道正事信明令德矣慎成端正德之相也為晉休戚不背本也被文相德非國何取成公之歸也吾聞晉之筮之也遇乾之否曰配而不終君三出焉一既往矣後之不知其次必此且吾聞之成公之生也其母夢神規其臀以墨曰使有晉國三而畀驩之孫故名之曰黑臀於今再矣襄公曰驩此其孫也而令德孝恭非此其誰且其夢曰必驩之孫實有晉國其卦曰必三取君於周其德又可以君國三襲焉吾聞之大誓故曰朕夢協於朕卜襲於休祥戎商必克以三襲也晉仍無道而鮮胄其將失之矣必蚤善晉子其當之也頃公許諾及厲公之亂召周子而立之是為悼公史記悼公者其大父捷晉襄公少子也不得立號為桓叔桓叔最愛桓叔生惠伯談談生悼公周
  二月乙酉朔晉悼公即位于朝始命百官施舍己責逮鰥寡振廢滯匡乏困救災患禁淫慝薄賦斂宥罪戾節器用時用民欲無犯時使魏相士魴魏頡趙武為卿荀家荀㑹欒黶韓無忌為公族大夫使訓卿之子弟共儉孝弟使士渥濁為太傅使修范武子之法右行辛為司空使修士蒍之法弁糾御戎校正屬焉使訓諸御知義荀賔為右司士屬焉使訓勇力之士時使卿無共御立軍尉以攝之祁奚為中軍尉羊舌職佐之魏絳為司馬張老為候奄鐸遏冦為上軍尉籍偃為之司馬使訓卒乘親以聽命程鄭為乘馬御六騶屬焉使訓羣騶知禮凡六官之長皆民譽也舉不失職官不易方爵不踰德師不陵正旅不偪師民無謗言所以復霸也
  攷異國語既殺厲公欒武子使知武子彘恭子如周迎悼公庚午大夫逆扵清原公言於諸大夫曰孤始願不及此孤之及此天也抑人之有元君將稟命焉若稟而棄之是焚榖也其稟而不材是榖不成也榖之不成孤之咎也成而焚之二三子之虐也孤欲長處其cq=37願出令將不敢不成二三子為令之不從故求元君而訪焉孤之不元廢也其誰怨元而以虐奉之二三子之制也若欲奉元以濟大義將在今日若欲暴虐以離百姓反易民常亦在今日圖之進退願由今日大夫對曰君鎮撫羣臣而大庇䕃之無乃不堪君訓而陷於大戮以煩刑史辱君之允令敢不承業乃盟而入辛巳朝於武宫定百事立百官育門子選賢良興舊族出滯賞畢故刑赦囚繫宥閒罪薦積徳逮鰥寡振廢淹養老幼恤孤疾年過七十者公親見之稱曰王父王父不敢不承二月乙酉悼公即位使吕宣子佐下軍曰邲之役吕錡佐知莊子於上軍獲楚公子穀臣與連尹襄老以免子羽鄢之役親射楚王而敗楚師以定晉國而無後其子孫不可不崇也使彘恭子將新軍曰武子之季文子之母弟也武子宣法以定晉國至於今是用文子勤身以定諸侯至於今是賴夫二子之德其可忘乎故以彘季屏其宗使令狐文子佐之曰昔克潞之役秦來圖敗晉功魏顆以其身郤退秦師於輔氏親止杜回其勲銘於景鐘至於今不育其子不可不興也君知士貞子之帥志博聞而宣惠於教也使為大傅知右行辛之能以數宣物定功也使為司空知欒糾之能御以龢於政也使為戎御知荀賔之有力而不暴也使為戎右欒伯請公族大夫公曰荀家惇惠荀襘文敏黶也果敢無忌鎮靖使兹四人者為之夫膏粱之性難正也故使敦惠者教之使文敏者道之使果敢者諗之使鎮靖者修之惇惠者教之則徧而不倦文敏者道之則婉而入果敢者諗之則過不隱鎮靖者修之則壹使兹四人者為公族大夫公知祁奚之果而不淫也使為元尉知羊舌職之聰敏肅給也使佐之知魏絳之勇而不亂也使為元司馬知張老之知而不詐也使為元候知鐸遏㓂之恭敬而信彊也使為輿尉知籍偃之惇率舊職而共給也使為輿司馬知程鄭之端而不淫且好諫而不隱也使為贊僕始合諸侯於虛朾以救宋使張老延君譽於四方且觀道逆者吕宣子卒公以趙文子為文也而能恤大事使佐新軍三年公始合諸侯四年諸侯㑹於雞丘於是乎布令結援修好申盟而還令狐文子卒公乃以魏絳為不犯使佐新軍使張老為司馬使范獻子為候奄公譽達於戎五年諸侯來請服使魏莊子盟之於是乎始復伯
  公如晉朝嗣君也 夏六月鄭伯侵宋及曹門外遂㑹楚子伐宋取朝郟楚子辛鄭皇辰侵城郜取幽丘同伐彭城納宋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焉以三百乘戍之而還書曰復入凡去其國國逆而立之曰入復其位曰復歸諸侯納之曰歸以惡曰復入宋人患之西鉏吾曰何也若楚人與吾同惡以德於我吾固事之也不敢貳矣大國無厭鄙我猶憾不然而收吾憎使贊其政以閒吾釁亦吾患也今將崇諸侯之姦而披其地以塞夷庚逞姦而攜服毒諸侯而懼呉晉吾庸多矣非吾憂也且事晉何為晉必恤之 公至自晉晉范宣子來聘且拜朝也君子謂晉於是乎有禮 秋杞桓公來朝勞公且問晉故公以晉君語之杞伯於是驟朝於晉而請為昏 七月宋老佐華喜圍彭城老佐卒焉 冬十一月楚子重救彭城伐宋宋華元如晉告急韓獻子為政曰欲求得人必先勤之成霸安疆自宋始矣晉侯師於台谷以救宋遇楚師於靡角之谷楚師還 晉士魴來乞師季文子問師數於臧武仲對曰伐鄭之役知伯實來下軍之佐也今彘季亦佐下軍如伐鄭可也事大國無失班爵而加敬焉禮也從之 襄公元年春己亥圍宋彭城非宋地追書也於是為宋討魚石故稱宋且不登叛人也謂之宋志彭城降晉晉人以宋五大夫在彭城者歸寘諸瓠丘齊人不㑹彭城晉人以為討二月齊太子光為質於晉 夏五月晉韓厥荀偃帥諸侯之師伐鄭入其郛敗其徒兵於洧上於是東諸侯之師次於鄫以待晉師晉師自鄭以鄫之師侵楚焦夷及陳晉侯衛侯次於戚以為之援 秋楚子辛救鄭侵宋吕留鄭子然侵宋取犬丘 冬衛子叔晉知武子來聘禮也凡諸侯即位小國朝之大國聘焉以繼好結信謀事補闕禮之大者也 二年春鄭師侵宋楚令也 鄭成公疾子駟請息肩於晉公曰楚君以鄭故親集矢於其目非異人任寡人也若背之是棄力與言其誰暱我免寡人唯二三子秋七月庚辰鄭伯睔卒於是子罕當國子駟為政子國為司馬晉師侵鄭諸大夫欲從晉子駟曰官命未改 㑹於戚謀鄭故也孟獻子曰請城虎牢以偪鄭知武子曰善鄫之㑹吾子聞崔子之言今不來矣滕薛小邾之不至皆齊故也寡君之憂不唯鄭罃將復於寡君而請於齊得請而告吾子之功也若不得請事將在齊吾子之請諸侯之福也豈唯寡君賴之 冬復㑹於戚齊崔武子及滕薛小邾之大夫皆㑹知武子之言故也遂城虎牢鄭人乃成 楚公子申為右司馬多受小國之賂以偪子重子辛楚人殺之故書曰楚殺其大夫公子申 三年春公如晉始朝也 夏盟於長樗孟獻子相公稽首知武子曰天子在而君辱稽首寡君懼矣孟獻子曰以敝邑介在東表密邇仇讐寡君將君是望敢不稽首 晉為鄭服故且欲修吳好將合諸侯使士匄告於齊曰寡君使匄以歲之不易不虞之不戒寡君願與一二兄弟相見以謀不協請君臨之使匄乞盟齊侯欲勿許而難為不協乃盟於耏外 祁奚請老晉侯問嗣焉稱解狐其讐也將立之而卒又問焉對曰午也可於是羊舌職死矣晉侯曰孰可以代之對曰赤也可於是使祁午為中軍尉羊舌赤佐之君子謂祁奚於是能舉善矣稱其讐不為諂立其子不為比舉其偏不為黨商書曰無偏無黨王道蕩蕩其祁奚之謂矣解狐得舉祁午得位伯華得官建一官而三物成能舉善也夫唯善故能舉其類詩云惟其有之是以似之祁奚有焉補逸國語祁奚辭於軍尉公問焉曰孰可對曰臣之子午可人有言曰擇臣莫若君擇子莫若父午之少也婉以從令㳺有鄉處有所好學而不戲其壯也彊志而用命守業而不淫其冠也和安而好敬柔惠小物而鎮定大事有直質而無流心非義不變非上不舉若臨大事其可以賢於臣也臣請薦所能擇而君比義焉公使祁午為軍尉没平公軍無秕政
  六月公㑹單頃公及諸侯己未同盟於雞澤晉侯使荀㑹逆吳子於淮上吳子不至 楚子辛為令尹侵欲於小國陳成公使袁僑如㑹求成晉侯使和組父告於諸侯秋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陳請服也晉侯之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干亂行於曲梁魏絳戮其僕晉侯怒謂羊舌赤曰合諸侯以為榮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干為戮何辱如之必殺魏絳無失也對曰絳無貳志事君不辟難有罪不逃刑其將來辭何辱命焉言終魏絳至授僕人書將伏劍士魴張老止之公讀其書曰日君乏使使臣斯司馬臣聞師衆以順為武軍事有死無犯為敬君合諸侯臣敢不敬君師不武執事不敬罪莫大焉臣懼其死以及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干無所逃罪不能致訓至於用鉞臣之罪重敢有不從以怒君心請歸死於司冦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親愛也吾子之討軍禮也寡人有弟弗能教訓使干大命寡人之過也子無重寡人之過敢以為請晉侯以魏絳為能以刑佐民矣反役與之禮食使佐新軍張老為中軍司馬士富為候奄
  補逸國語悼公使張老為卿辭曰臣不如魏絳夫絳之知能治大官其仁可以利公室不忘其勇不疚於刑其學不廢其先人之職若在卿位外内必平且雞丘之㑹其官不犯而辭順不可不賞也公五命之固辭乃使為司馬使魏絳佐新軍
  楚司馬公子何忌侵陳陳叛故也 許靈公事楚不㑹於雞澤冬晉知武子帥師伐許 四年春楚師為陳叛故猶在繁陽韓獻子患之言於朝曰文王帥殷之叛國以事紂唯知時也今我易之難哉三月陳成公卒楚人將伐陳聞䘮乃止陳人不聽命臧武仲聞之曰陳不服於楚必亡大國行禮焉而不服在大猶有咎而况小乎夏楚彭名侵陳陳無禮故也 穆叔如晉報知武子之聘也晉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又不拜歌鹿鳴之三三拜韓獻子使行人子員問之曰子以君命辱於敝邑先君之禮藉之以樂以辱吾子吾子舍其大而重拜其細敢問何禮也對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弗敢與聞文王兩君相見之樂也臣不敢及鹿鳴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勞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華君教使臣曰必諮于周臣聞之訪問於善為咨咨親為詢咨禮為度咨事為諏咨難為謀臣獲五善敢不重拜 楚人使頓間陳而侵伐之故陳人圍頓 無終子嘉父使孟樂如晉因魏莊子納虎豹之皮以請和諸戎晉侯曰戎狄無親而貪不如伐之魏絳曰諸侯新服陳新來和將觀於我我德則睦否則攜貳勞師於戎而楚伐陳必弗能救是棄陳也諸華必叛戎禽獸也獲戎失華無乃不可乎夏訓有之曰有窮后羿公曰后羿何如對曰昔有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遷於窮石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民事而淫於原獸棄武羅伯因熊髠尨圉而用寒浞寒浞伯明氏之讒子弟也伯明后寒棄之夷羿收之信而使之以為己相浞行媚於内而施賂於外愚弄其民而虞羿於田樹之詐慝以取其國家外内咸服羿猶不悛將歸自田家衆殺而亨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諸死於窮門靡奔有鬲氏浞因羿室生澆及豷恃其讒慝詐偽而不德於民使澆用師滅斟灌及斟尋氏處澆於過處豷于戈靡自有鬲氏收二國之燼以滅浞而立少康少康滅澆於過后杼滅豷於戈有窮由是遂亡失人故也昔周辛甲之為大史也命百官官箴王闕於虞人之箴曰芒芒禹跡畫為九州經啓九道民有寢廟獸有茂草各有攸處德用不擾在帝夷羿冒於原獸忘其國恤而思其麀牡武不可重用不恢於夏家獸臣司原敢告僕夫虞箴如是可不懲乎於是晉侯好田故魏絳及之公曰然則莫如和戎乎對曰和戎有五利焉戎狄荐居貴貨易土土可賈焉一也邊鄙不聳民狎其野穡人成功二也戎狄事晉四鄰振動諸侯威懷三也以德綏戎師徒不勤甲兵不頓四也鑒於后羿而用德度逺至邇安五也君其圖之公說使魏絳盟諸戎修民事田以時 五年秋楚人討陳叛故曰由令尹子辛實侵欲焉乃殺之書曰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貪也君子為楚共王於是不刑詩曰周道挺挺我心扃扃講事不令集人來定已則無信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夏書曰成允成功 九月丙午盟於戚㑹吳且命戍陳也 楚子囊為令尹范宣子曰我喪陳矣楚人討貳而立子囊必改行而疾討陳陳近於楚民朝夕急能無往乎有陳非吾事也無之而後可冬諸侯戍陳子囊伐陳十一月甲午㑹於城棣以救之 七年冬楚子囊圍陳㑹於鄬以救之 陳人患楚慶虎慶寅謂楚人曰吾使公子黄往而執之楚人從之二慶使告陳侯於㑹曰楚人執公子黄矣君若不來羣臣不忍社稷宗廟懼有二圖陳侯逃歸 八年春公如晉朝且聽朝聘之數 庚寅鄭子國子耳侵蔡獲蔡司馬公子燮鄭人皆喜唯子産不順曰小國無文德而有武功禍莫大焉楚人來討能勿從乎從之晉師必至晉楚伐鄭自今鄭國不四五年弗得寧矣子國怒之曰爾何知國有大命而有正卿童子言焉將為戮矣 五月甲辰㑹於邢丘以命朝聘之數使諸侯之大夫聽命季孫宿齊髙厚宋向戌衛甯殖邾大夫㑹之鄭伯獻捷於㑹故親聽命大夫不書尊晉侯也 冬楚子囊伐鄭討其侵蔡也子駟子國子耳欲從楚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晉子駟曰周詩有之曰俟河之清人壽幾何兆云詢多職競作羅謀之多族民之多違事滋無成民急矣姑從楚以紓吾民晉師至吾又從之敬共幣帛以待來者小國之道也犧牲玉帛待於二竟以待彊者而庇民焉冦不為害民不罷病不亦可乎子展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小國無信兵亂日至亡無日矣五㑹之信今將背之雖楚救我將安用之親我無成鄙我是欲不可從也不如待晉晉君方明四軍無闕八卿和睦必不棄鄭楚師遼遠糧食將盡必將速歸何患焉舍之聞之杖莫如信完守以老楚杖信以待晉不亦可乎子駟曰詩云謀夫孔多是用不集發言盈庭誰敢執其咎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於道請從楚騑也受其咎乃及楚平使王子伯駢告於晉曰君命敝邑修而車賦儆而師徒以討亂畧蔡人不從敝邑之人不敢寧處悉索敝賦以討於蔡獲司馬燮獻於邢丘今楚來討曰女何故稱兵於蔡焚我郊保馮陵我城郭敝邑之衆夫婦男女不皇啓處以相救也翦焉傾覆無所控告民死亡者非其父兄即其子弟夫人愁痛不知所庇民知窮困而受盟於楚孤也與其二三臣不能禁止不敢不告知武子使行人子員對之曰君有楚命亦不使一介行李告於寡君而即安於楚君之所欲也誰敢違君寡君將帥諸侯以見於城下唯君圖之 晉范宣子來聘且拜公之辱告將用師於鄭公享之宣子賦摽有梅季武子曰誰敢哉今譬於草木寡君在君君之臭味也歡以承命何時之有武子賦角弓賔將出武子賦彤弓宣子曰城濮之役我先君文公獻功於衡雍受彤弓於襄王以為子孫藏匄也先君守官之嗣也敢不承命君子以為知禮 九年夏季武子如晉報宣子之聘也 秦景公使士雃乞師於楚將以伐晉楚子許之子囊曰不可當今吾不能與晉爭晉君類能而使之舉不失選官不易方其卿讓於善其大夫不失守其士競於教其庶人力於農穡商工皂𨽻不知遷業韓厥老矣知罃禀焉以為政范匄少於中行偃而上之使佐中軍韓起少於欒黶而欒黶士魴上之使佐上軍魏絳多功以趙武為賢而為之佐君明臣忠上讓下競當是時也晉不可敵事之而後可君其圖之王曰吾既許之矣雖不及晉必將出師秋楚子師於武城以為秦援秦人侵晉晉饑弗能報也 冬十月諸侯伐鄭庚午季武子齊崔杼宋皇鄖從荀罃士匄門於鄟門衛北宫括曹人邾人從荀偃韓起門於師之梁滕人薛人從欒黶士魴門於北門杞人郳人從趙武魏絳斬行栗甲戌師於氾令於諸侯曰修器備盛餱糧歸老幼居疾於虎牢肆𤯝圍鄭鄭人恐乃行成中行獻子曰遂圍之以待楚人之救也而與之戰不然無成知武子曰許之盟而還師以敝楚人吾三分四軍與諸侯之鋭以逆來者於我未病楚不能矣猶愈於戰暴骨以逞不可以爭大勞未艾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先王之制也諸侯皆不欲戰乃許鄭成十一月己亥同盟於戲鄭服也將盟鄭六卿公子騑公子發公子嘉公孫輒公孫蠆公孫舍之及其大夫門子皆從鄭伯晉士莊子為載書曰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而不唯晉命是聽而或有異志者有如此盟公子騑趨進曰天禍鄭國使介居二大國之間大國不加德音而亂以要之使其鬼神不獲歆其禋祀其民人不獲享其土利夫婦辛苦墊隘無所底告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而不唯有禮與彊可以庇民者是從而敢有異志者亦如之荀偃曰改載書公孫舍之曰昭大神要言焉若可改也大國亦可叛也知武子謂獻子曰我實不徳而要人以盟豈禮也哉非禮何以主盟姑盟而退修德息師而來終必獲鄭何必今日我之不德民將棄我豈唯鄭若能休和逺人將至何恃於鄭乃盟而還晉人不得志於鄭以諸侯復伐之十二月癸亥門其三門閏月戊寅濟於隂阪侵鄭次於隂口而還子孔曰晉師可擊也師老而勞且有歸志必大克之子展曰不可 楚子伐鄭子駟將及楚平子孔子蟜曰與大國盟口血未乾而背之可乎子駟子展曰吾盟固云唯彊是從今楚師至晉不我救則楚强矣盟誓之言豈敢背之且要盟無質神弗臨也所臨唯信信者言之瑞也善之主也是故臨之明神不蠲要盟背之可也乃及楚平公子罷戎入盟同盟於中分楚莊夫人卒王未能定鄭而歸 晉侯歸謀所以息民魏絳請施舍輸積聚以貸自公以下茍有積者盡出之國無滯積亦無困人公無禁利亦無貪民祈以幣更賔以特牲器用不作車服從給行之期年國乃有節三駕而楚不能與爭 十年夏四月戊午㑹于柤 晉荀偃士匄請伐偪陽而封宋向戌焉荀罃曰城小而固勝之不武弗勝為笑固請丙寅圍之弗克孟氏之臣秦堇父輦重如役偪陽人啓門諸侯之士門焉縣門發郰人紇抉之以出門者狄虒彌建大車之輪而䝉之以甲以為櫓左執之右拔㦸以成一隊孟獻子曰詩所謂有力如虎者也主人縣布堇父登之及堞而絶之隊則又縣之蘇而復上者三主人辭焉乃退帶其斷以徇於軍三日諸侯之師久於偪陽荀偃士匄請於荀罃曰水潦將降懼不能歸請班師知伯怒投之以机出於其閒曰女成二事而後告余余恐亂命以不女違女既勤君而興諸侯牽帥老夫以至於此既無武守而又欲易余罪曰是實班師不然克矣余羸老也可重任乎七日不克必爾乎取之五月庚寅荀偃士匄帥卒攻偪陽親受矢石甲午滅之書曰遂滅偪陽言自㑹也以與向戍向戍辭曰君若猶辱鎮撫宋國而以偪陽光啓寡君羣臣安矣其何貺如之若專賜臣是臣興諸侯以自封也其何罪大焉敢以死歸乃子宋公宋公享晉侯於楚丘請以桑林荀罃辭荀偃士匄曰諸侯宋魯於是觀禮魯有禘樂賔祭用之宋以桑林享君不亦可乎舞師題以旌夏晉侯懼而退入於房去旌卒享而還及著雍疾卜桑林見荀偃士匄欲奔請禱焉荀罃不可曰我辭禮矣彼則以之猶有鬼神於彼加之晉侯有間以偪陽子歸獻於武宫謂之夷俘偪陽妘姓也使周内史選其族嗣納諸霍人禮也師歸孟獻子以秦堇父為右生秦丕兹事仲尼 六月楚子囊鄭子耳伐宋師於訾母庚午圍宋門於桐門 衛侯救宋師於襄牛鄭子展曰必伐衛不然是不與楚也得罪於晉又得罪於楚國將若之何子駟曰國病矣子展曰得罪於二大國必亡病不猶愈於亡乎諸大夫皆以為然故鄭皇耳帥師侵衛楚令也孫文子卜追之獻兆於定姜姜氏問繇曰兆如山陵有夫出征而喪其雄姜氏曰征者喪雄禦㓂之利也大夫圖之衛人追之孫蒯獲鄭皇耳於犬丘 秋七月楚子囊鄭子耳侵我西鄙還圍蕭八月丙寅克之九月子耳侵宋北鄙 諸侯伐鄭齊崔杼使太子光先至於師故長於滕己酉師於牛首 諸侯之師城虎牢而戍之晉師城梧及制士魴魏絳戍之書曰戍鄭虎牢非鄭地也言將歸焉鄭及晉平 楚子囊救鄭十一月諸侯之師還鄭而南至於陽陵楚師不退知武子欲退曰我今逃楚楚必驕驕則可與戰矣欒黶曰逃楚晉之恥也合諸侯以益恥不如死我將獨進師遂進己亥與楚師夾潁而軍子蟜曰諸侯既有成行必不戰矣從之將退不從亦退退楚必圍我猶將退也不如從楚亦以退之宵涉潁與楚人盟欒黶欲伐鄭師荀罃不可曰我實不能禦楚又不能庇鄭鄭何罪不如致怨焉而還今伐其師楚必救之戰而不克為諸侯笑克不可命不如還也丁未諸侯之師還侵鄭北鄙而歸楚人亦還 十一年春鄭人患晉楚之故諸大夫曰不從晉國幾亡楚弱於晉晉不吾疾也晉疾楚將辟之何為而使晉師致死於我楚弗敢敵而後可固與也子展曰與宋為惡諸侯必至吾從之盟楚師至吾又從之則晉怒甚矣晉能驟來楚將不能吾乃固與晉大夫説之使疆埸之司惡於宋宋向戌侵鄭大獲子展曰師而伐宋可矣若我伐宋諸侯之伐我必疾吾乃聽命焉且告於楚楚師至吾又與之盟而重賂晉師乃免矣夏鄭子展侵宋四月諸侯伐鄭己亥齊太子光宋向戌先至於鄭門
  於東門其莫晉荀罃至於西郊東侵舊許衛孫林父侵其北鄙六月諸侯㑹於北林師於向右還次於瑣圍鄭觀兵於南門西濟於濟隧鄭人懼乃行成秋七月同盟於亳范宣子曰不慎必失諸侯諸侯道敝而無成能無貳乎乃盟載書曰凡我同盟毋藴年毋壅利毋保姦毋留慝救災患恤禍亂同好惡奬王室或間兹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羣神羣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國之祖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隊命亡氏踣其國家 楚子囊乞旅於秦秦右大夫詹帥師從楚子將以伐鄭鄭伯逆之丙子伐宋 九月諸侯悉師以復伐鄭鄭人使良霄大宰石㚟如楚告將服於晉曰孤以社稷之故不能懷君君若能以玉帛綏晉不然則武震以攝威之孤之願也楚人執之書曰行人言使人也 諸侯之師觀兵於鄭東門鄭人使王子伯駢行成甲戌晉趙武入盟鄭伯冬十月丁亥鄭子展出盟晉侯十二月戊寅㑹於蕭魚庚辰赦鄭囚皆禮而歸之納斥候禁侵掠晉侯使叔肸告於諸侯公使臧孫紇對曰凡我同盟小國有罪大國致討苟有以藉手鮮不赦宥寡君聞命矣 鄭人賂晉侯以師悝師觸師蠲廣車軘車淳十五乘甲兵備凡兵車百乘歌鍾二肆及其鎛磬女樂二八晉侯以樂之半賜魏絳曰子教寡人和諸戎狄以正諸侯八年之中九合諸侯如樂之和無所不諧請與子樂之辭曰夫和戎狄國之福也八年之中九合諸侯諸侯無慝君之靈也二三子之勞也臣何力之有焉抑臣願君安其樂而思其終也詩曰樂㫖君子殿天子之邦樂㫖君子福祿攸同便蕃左右亦是帥從夫樂以安德義以處之禮以行之信以守之仁以厲之而後可以殿邦國同福祿來逺人所謂樂也書曰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敢以此規公曰子之教敢不承命抑微子寡人無以待戎不能濟河夫賞國之典也藏在盟府不可廢也子其受之魏絳於是乎始有金石之樂禮也 十二年夏晉士魴來聘且拜師 公如晉朝且拜士魴之辱禮也 冬楚子囊秦庶長無地伐宋師於楊梁以報晉之取鄭也 十三年春公至自晉孟獻子書勞於廟禮也 夏荀罃士魴卒晉侯蒐於緜上以治兵使士匄將中軍辭曰伯游長昔臣習於知伯是以佐之非能賢也請從伯游荀偃將中軍士匄佐之使韓起將上軍辭以趙武又使欒黶辭曰臣不如韓起韓起願上趙武君其聽之使趙武將上軍韓起佐之欒黶將下軍魏絳佐之新軍無帥晉侯難其人使其什吏率其卒乘官屬以從於下軍禮也晉國之民是以大和諸侯遂睦君子曰讓禮之主也范宣子讓其下皆讓欒黶為汰弗敢違也晉國以平數世賴之刑善也夫一人刑善百姓休和可不務乎書曰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其寧惟永其是之謂乎周之興也其詩曰儀刑文王萬邦作孚言刑善也及其衰也其詩曰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言不讓也世之治也君子尚能而讓其下小人農力以事其上是以上下有禮而讒慝黜逺由不爭也謂之懿德及其亂也君子稱其功以加小人小人伐其技以馮君子是以上下無禮亂虐並生由爭善也謂之昏德國家之敝恒必由之 鄭良霄大宰石㚟猶在楚石㚟言於子囊曰先王卜征五年而歲習其祥祥習則行不習則増修德而改卜今楚實不競行人何罪止鄭一卿以除其偪使睦而疾楚以固於晉焉用之使歸而廢其使怨其君以疾其大夫而相牽引也不猶愈乎楚人歸之 十四年春㑹於向執莒公子務婁以其通楚使也將執戎子駒支范宣子親數諸朝曰來姜戎氏昔秦人廹逐乃祖吾離於瓜州乃祖吾離被苫葢䝉荆棘以來歸我先君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與女剖分而食之今諸侯之事我寡君不如昔者葢言語漏泄則職女之由詰朝之事爾無與焉與將執女對曰昔秦負恃其衆貪於土地逐我諸戎惠公蠲其大德謂我諸戎是四嶽之裔胄也毋是翦棄賜我南鄙之田狐狸所居豺狼所嘷我諸戎除翦其荆棘驅其狐狸豺狼以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至於今不貳昔文公與秦伐鄭秦人竊與鄭盟而舍戍焉於是乎有殽之師晉禦其上戎亢其下秦師不復我諸戎實然譬如捕鹿晉人角之諸戎掎之與晉踣之戎何以不免自是以來晉之百役與我諸戎相繼於時以從執政猶殽志也豈敢離逷今官之師旅無乃實有所闕以攜諸侯而罪我諸戎我諸戎飲食衣服不與華同贄幣不通言語不達何惡之能為不與於㑹亦無瞢焉賦青蠅而退宣子辭焉使即事於㑹成愷悌也於是子叔齊子為季武子介以㑹自是晉人輕魯幣而益敬其使 師歸自伐秦晉侯舍新軍禮也成國不過半天子之軍周為六軍諸侯之大者三軍可也於是知朔生盈而死盈生六年而武子卒彘裘亦幼皆未可立也新軍無帥故舍之
  補逸國語悼公與司馬侯升臺而望曰樂夫對曰臨下之樂則樂矣徳義之樂則未也公曰何謂徳義對曰諸侯之為日在君側以其善行以其惡戒可謂德義矣公曰孰能對曰羊舌肸習於春秋乃召叔向使傅太子彪
  發明按此則當時諸侯之史皆可謂之春秋不獨魯史也
  冬㑹於戚范宣子假羽毛於齊而弗歸齊人始貳 十五年夏齊侯圍成貳於晉故也於是乎城成郛 冬晉悼公卒 鄭公孫夏如晉奔喪子蟜送葬 十六年春葬晉悼公平公即位羊舌肸為傅張君臣為中軍司馬祁奚韓襄欒盈士鞅為公族大夫虞丘書為乘馬御改服修官烝於曲沃警守而下㑹於湨梁命歸侵田 晉侯與諸侯宴於温使諸大夫舞曰歌詩必類齊髙厚之詩不類荀偃怒且曰諸侯有異志矣使諸大夫盟髙厚髙厚逃歸於是叔孫豹晉荀偃宋向戌衛甯殖鄭公孫蠆小邾之大夫盟曰同討不庭 許男請遷於晉諸侯遂遷許許大夫不可晉人歸諸侯鄭子蟜聞將伐許遂相鄭伯以從諸侯之師穆叔從公齊子帥師㑹晉荀偃書曰㑹鄭伯為夷故也夏六月次於棫林庚寅伐許次於函氏晉荀偃欒黶帥師伐楚以報宋楊梁之役楚公子格帥師及晉師戰於湛阪楚師敗績晉師遂侵方城之外復伐許而還 秋齊侯圍成孟孺子速徼之齊侯曰是好勇去之以為之名速遂塞海陘而還 冬穆叔如晉聘且言齊故晉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與民之未息不然不敢忘穆叔曰以齊人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是以大請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領西望曰庻幾乎比執事之閒恐無及也見中行獻子賦圻父獻子曰偃知罪矣敢不從執事以同恤社稷而使魯及此見范宣子賦鴻雁之卒章宣子曰匄在此敢使魯無鳩乎 十七年春宋莊朝伐陳獲司徒卬卑宋也 衛孫蒯田於曹隧飲馬於重丘毁其瓶重丘人閉門而訽之曰親逐而君爾父為厲是之不憂而何以田為夏衛石買孫蒯伐曹取重丘曹人愬於晉 齊人以其未得志於我故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桃髙厚圍臧紇於防師自陽闗逆臧孫至於旅松郰叔紇臧疇臧賈帥甲三百宵犯齊師送之而復齊師去之齊人獲臧堅齊侯使夙沙衛唁之且曰無死堅稽首曰拜命之辱抑君賜不終姑又使其刑臣禮於士以杙抉其傷而死 十八年夏晉人執衛行人石買於長子執孫蒯於純留為曹故也 秋齊侯伐我北鄙中行獻子將伐齊夢與厲公訟弗勝公以戈擊之首隊於前跪而戴之奉之以走見梗陽之巫臯他日見諸道與之言同巫曰今兹主必死若有事於東方則可以逞獻子許諾晉侯伐齊將濟河獻子以朱絲係玉二㲄而禱曰齊環怙恃其險負其衆庶棄好背盟陵虐神主曾臣彪將率諸侯以討焉其官臣偃實先後之茍捷有功無作神羞官臣偃無敢復濟唯爾有神裁之沈玉而濟冬十月㑹於魯濟尋湨梁之言同伐齊齊侯禦諸平隂塹防門而守之廣里夙沙衛曰不能戰莫如守險弗聽諸侯之士門焉齊人多死范宣子告析文子曰吾知子敢匿情乎魯人莒人皆請以車千乘自其鄉入既許之矣若入君必失國子盍圖之子家以告公公恐晏嬰聞之曰君固無勇而又聞是弗能久矣齊侯登巫山以望晉師晉人使司馬斥山澤之險雖所不至必斾而疏陳之使乘車者左實右偽以斾先輿曳柴而從之齊侯見之畏其衆也乃脱歸丙寅晦齊師夜遁師曠告晉侯曰鳥烏之聲樂齊師其遁邢伯告中行伯曰有班馬之聲齊師其遁叔向告晉侯曰城上有烏齊師其遁十一月丁夘朔入平隂遂從齊師夙沙衛連大車以塞隧而殿殖綽郭最曰子殿國師齊之辱也子姑先乎乃代之殿衛殺馬於隘以塞道晉州綽及之射殖綽中肩兩矢夾脰曰止將為三軍獲不止將取其衷顧曰為私誓州綽曰有如日乃弛弓而自後縛之其右具丙亦舍兵而縛郭最皆衿甲面縛坐於中軍之鼓下晉人欲逐歸者魯衛請攻險己夘荀偃士匄以中軍克京兹乙酉魏絳欒盈以下軍克邿趙武韓起以上軍圍盧弗克十二月戊戌及秦周伐雍門之萩范鞅門於雍門其御追喜以戈殺犬於門中孟莊子斬其橁以為公琴己亥焚雍門及西郭南郭劉難士弱率諸侯之師焚申池之竹木壬寅焚東郭北郭范鞅門於揚門州綽門於東閭左驂廹還於門中以枚數闔齊侯駕將走郵棠太子與郭榮扣馬曰師速而疾畧也將退矣君何懼焉且社稷之主不可以輕輕則失衆君必待之將犯之大子抽劍斷鞅乃止甲辰東侵及濰南及沂 楚使子庚門於純門晉人聞有楚師師曠曰不害吾驟歌北風又歌南風南風不競多死聲楚必無功董叔曰天道多在西北南師不時必無功叔向曰在其君之德也 十九年春諸侯還自沂上盟於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曰大母侵小晉侯先歸公享晉六卿於蒲圃賜之三命之服軍尉司馬司空輿尉候奄皆受一命之服賄荀偃束錦加璧乘馬先吳夀夢之鼎晉欒魴帥師從衛孫文子伐齊 季武子如晉拜師晉侯享之范宣子為政賦黍苗季武子興再拜稽首曰小國之仰大國也如百穀之仰膏雨焉若常膏之其天下輯睦豈唯敝邑賦六月 季武子以所得於齊之兵作林鍾而銘魯功焉臧武仲謂季孫曰非禮也夫銘天子令德諸侯言時計功大夫稱伐今稱伐則下等也計功則借人也言時則妨民多矣何以為銘且夫大伐小取其所得以作彛器銘其功烈以示子孫昭明德而懲無禮也今將借人之力以救其死若之何銘之小國幸於大國而昭所獲焉以怒之亡之道也 齊靈公卒晉士匄侵齊及穀聞喪而還禮也 冬十一月城西郛懼齊也 齊及晉平盟於大隧故穆叔㑹范宣子於柯穆叔見叔向賦載馳之四章叔向曰肸敢不承命穆叔歸曰齊猶未也不可以不懼乃城武城 二十年夏盟於澶淵齊成故也 蔡公子燮欲以蔡之晉蔡人殺之公子履其母弟也故出奔楚陳慶虎慶寅畏公子黄之偪愬諸楚曰與蔡司馬同謀楚人以為討公子黄出奔楚初蔡文侯欲事晉曰先君與於踐土之盟晉不可棄且兄弟也畏楚不能行而卒楚人使蔡無常公子燮求從先君以利蔡不能而死書曰蔡殺其大夫公子燮言不與民同欲也陳侯之弟黄出奔楚言非其罪也公子黄將出奔呼於國曰慶氏無道求專陳國暴蔑其君而去其親五年不滅是無天也 齊子初聘於齊禮也 二十一年春公如晉拜師 二十三年春杞孝公卒晉悼夫人喪之平公不徹樂非禮也禮為鄰國闕 陳侯如楚公子黄愬二慶於楚楚人召之使慶樂往殺之慶氏以陳叛夏屈建從陳侯圍陳陳人城板隊而殺人役人相命各殺其長遂殺慶虎慶寅楚人納公子黄君子謂慶氏不義不可肆也故書曰惟命不于常 秋齊侯伐衛自衛將遂伐晉取朝歌以報平隂之役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於雍榆禮也 二十四年孟孝伯侵齊晉故也 齊侯既伐晉而懼將欲見楚子楚子使薳啟彊如齊聘且請期齊社蒐軍實使客觀之陳文子曰齊將有冦吾聞之兵不戢必取其族 秋齊侯聞將有晉師使陳無宇從薳啟彊如楚辭且乞師崔杼帥師送之遂伐莒侵介根 㑹於夷儀將以伐齊水不克 冬楚子伐鄭以救齊門於東門次於棘澤諸侯還救鄭晉侯使張骼輔躒致楚師求御於鄭鄭人卜宛射犬吉子大叔戒之曰大國之人不可與也對曰無有衆寡其上一也大叔曰不然部婁無松栢二子在幄坐射犬於外既食而後食之使御廣車而行已皆乘乘車將及楚師而後從之乘皆踞轉而鼓琴近不告而馳之皆取胄於櫜而胄入壘皆下搏人以投收禽挾囚弗待而出皆超乘抽弓而射既免復踞轉而鼓琴曰公孫同乘兄弟也胡再不謀對曰曩者志入而已今則怯也皆笑曰公孫之亟也楚子自棘澤還使薳啟彊帥師送陳無宇 陳人復討慶氏之黨鍼宜咎出奔楚 二十五年春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 夏五月乙亥齊崔杼弑其君光 晉侯濟自泮㑹於夷儀伐齊以報朝歌之役齊人以莊公説使隰鉏請成慶封如師男女以班賂晉侯以宗器樂器自六正五吏三十帥三軍之大夫百官之正長師旅及處守者皆有賂晉侯許之使叔向告於諸侯公使子服惠伯對曰君舍有罪以靖小國君之惠也寡君聞命矣秋七月己巳同盟於重丘齊成故也
  士竒曰晉悼公惠伯談之子桓叔捷之孫而襄公之曽孫也出居於周蚤有英譽厲公弑諸大夫迎而立之其在周也單襄公稱其十一美行而屬其子頃善視之迨反晉國年甫十四諸大夫逆於清原悼公曰人之有君使出命也立而不從將焉用君二三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侃侃數言足以懾強臣悍將之氣固已竒矣及觀其初政逐不臣者七人選六官於民譽施舍己責宥罪薄賦以次舉行取靈成景厲隳壞之紀綱而振刷之英風偉畧震焯一時是以魯侯見而心折杞伯聞而驟朝其能招來宇下光復伯業有以也至其經畧中原首在誅宋之叛臣又能庸魏絳之策内和戎狄使邊鄙不擾民事以修故得一意南向與楚爭衡而為諸侯倚庇其制楚也則不在虎牢梧制之城據鄭腹心而在知大夫分鋭逆來還師以敝楚之計葢楚鋒剽悍未可力爭晉即悉下河山之甲與决一戰幸而勝楚不能必其不謀再舉一往一來其勢兩敝惟以少制多使楚疲於奔命久將衰止而乃可為鄭息數十年之肩矣自此計行楚果坐屈三駕功成如操左契甚矣晉伯之成絳始之罃終之而金石之賜獨及絳而不及罃何也至鄭之所以傾心惟在悼公推至誠以待之禮囚禁掠鄭人即吾人自非木石未有誠感之而不動者蕭魚以後三經楚師而鄭不叛雖曰南風不競天道多在西北要非鄭之一心於晉其與楚為㑹安能遲至二十四年之後乎獨恨以晉悼之賢東門納欵不能力卻鄭賂以示義於天下而溺其歌鐘鎛磬女樂二八春秋之世貪冒成風賢者不免而晉國尤甚可慨也又有異者文襄之伯皆以王室為先文公出定襄王襄公朝王於温皆晉己事也况悼嘗託周單氏善之逆知其必反晉國而為之禮乃悼五合六聚未聞一事有闗王室惟雞丘之歃王臣與焉又為凟分而不可訓悼豈明於資而暗於學者耶至其工於取鄭而撫陳則拙巧於柔楚而服齊則疎英毅之氣鋭始而怠終致有宣子假羽毛之事竟以失齊而悼且没矣邢丘委政而湨梁之㑹大夫遂主之姑息貽患亦悼盛德之累也迨夫子黄納而楚横朝歌取而齊大夷儀之役又以利隳為天下笑平公而下晉伯無足觀矣如悼公不誠賢君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晉楚弭兵
  襄公二十五年趙文子為政令薄諸侯之幣而重其禮穆叔見之謂穆叔曰自今以往兵其少弭矣齊崔慶新得政將求善於諸侯武也知楚令尹若敬行其禮道之以文辭以靖諸侯兵可以弭 楚薳子馮卒屈建為令尹屈蕩為莫敖 二十六年許靈公如楚請伐鄭曰師不興孤不歸矣八月卒於楚楚子曰不伐鄭何以求諸侯冬十月楚子伐鄭鄭人將禦之子産曰晉楚將平諸侯將和楚王是故昧於一來不如使逞而歸乃易成也夫小人之性釁於勇嗇於禍以足其性而求名焉者非國家之利也若何從之子展説不禦冦十二月乙酉入南里墮其城涉於樂氏門於師之梁縣門發獲九人焉涉於汜而歸而後葬許靈公 二十七年宋向戌善於趙文子又善於令尹子木欲弭諸侯之兵以為名如晉告趙孟趙孟謀於諸大夫韓宣子曰兵民之殘也財用之蠧小國之大菑也將或弭之雖曰不可必將許之弗許楚將許之以召諸侯則我失為盟主矣晉人許之如楚楚亦許之如齊齊人難之陳文子曰晉楚許之我焉得已且人曰弭兵而我弗許則固攜吾民矣將焉用之齊人許之告於秦秦亦許之皆告於小國為㑹於宋五月甲辰晉趙武至於宋丙午鄭良霄至六月丁未朔宋人享趙文子叔向為介司馬置折俎禮也仲尼使舉是禮也以為多文辭戊申叔孫豹齊慶封陳須無衛石惡至甲寅晉荀盈從趙武至丙辰邾悼公至壬戌楚公子黑肱先至成言於晉丁夘宋向戍如陳從子木成言於楚戊辰滕成公至子木謂向戌請晉楚之從交相見也庚午向戍復於趙孟趙孟曰晉楚齊秦匹也晉之不能於齊猶楚之不能於秦也楚君若能使秦君辱於敝邑寡君敢不固請於齊壬申左師復言於子木子木使馹謁諸王王曰釋齊秦他國請相見也秋七月戊寅左師至是夜也趙孟及子晳盟以齊言庚辰子木至自陳陳孔奐蔡公孫歸生至曹許之大夫皆至以藩為軍晉楚各處其偏伯夙謂趙孟曰楚氛甚惡懼難趙孟曰吾左還入於宋若我何 辛巳將盟於宋西門之外楚人衷甲伯州犂曰合諸侯之師以為不信無乃不可乎夫諸侯望信於楚是以來服若不信是棄其所以服諸侯也固請釋甲子木曰晉楚無信久矣事利而已苟得志焉焉用有信大宰退告人曰令尹將死矣不及三年求逞志而棄信志將逞乎志以發言言以出信信以立志參以定之信亡何以及三趙孟患楚衷甲以告叔向叔向曰何害也匹夫一為不信猶不可單斃其死若合諸侯之卿以為不信必不捷矣食言者不病非子之患也夫以信召人而以僭濟之必莫之與也安能害我且吾因宋以守病則夫能致死與宋致死雖倍楚可也子何懼焉又不及是曰弭兵以召諸侯而稱兵以害我吾庸多矣非所患也季武子使謂叔孫以公命曰視邾滕既而齊人請邾宋人請滕皆不與盟叔孫曰邾滕人之私也我列國也何故視之宋衛吾匹也乃盟故不書其族言違命也晉楚爭先晉人曰晉固為諸侯盟主未有先晉者也楚人曰子言晉楚匹也若晉常先是楚弱也且晉楚狎主諸侯之盟也久矣豈專在晉叔向謂趙孟曰諸侯歸晉之德只非歸其尸盟也子務徳無爭先且諸侯盟小國固必有尸盟者楚為晉細不亦可乎乃先楚人書先晉晉有信也壬午宋公兼享晉楚之大夫趙孟為客子木與之言弗能對使叔向侍言焉子木亦不能對也乙酉宋公及諸侯之大夫盟於蒙門之外子木問於趙孟曰范武子之德何如對曰夫子之家事治言於晉國無隱情其祝史陳信於鬼神無愧辭子木歸以語王王曰尚矣哉能歆神人宜其光輔五君以為盟主也子木又語王曰宜晉之伯也有叔向以佐其卿楚無以當之不可與爭晉荀盈遂如楚涖盟宋左師請賞曰請免死之邑公與之邑六十以示子罕子罕曰凡諸侯小國晉楚所以兵威之畏而後上下慈和慈和而後能安靖其國家以事大國所以存也無威則驕驕則亂生亂生必滅所以亡也天生五材民並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兵之設久矣所以威不軌而昭文德也聖人以興亂人以廢廢興存亡昏明之術皆兵之由也而子求去之不亦誣乎以誣道蔽諸侯罪莫大焉縱無大討而又求賞無厭之甚也削而投之左師辭邑向氏欲攻司城左師曰我將亡夫子存我徳莫大焉又可攻乎君子曰彼己之子邦之司直樂喜之謂乎何以恤我我其收之向戌之謂乎 楚薳罷如晉涖盟晉侯享之將出賦既醉叔向曰薳氏之有後於楚國也宜哉承君命不忘敏子蕩將知政矣敏以事君必能養民政其焉往 二十八年夏齊侯陳侯蔡侯北燕伯杞伯胡子沈子白狄朝於晉宋之盟故也齊侯將行慶封曰我不與盟何為於晉陳文子曰先事後賄禮也小事大未獲事焉從之如志禮也雖不與盟敢叛晉乎重丘之盟未可忘也子其勸行 蔡侯歸自晉入於鄭鄭伯享之不敬子産曰蔡侯其不免乎日其過此也君使子展迋勞於東門之外而傲吾曰猶將更之今還受享而惰乃其心也君小國事大國而惰傲以為己心將得死乎若不免必由其子其為君也淫而不父僑聞之如是者恒有子禍 孟孝伯如晉告將為宋之盟故如楚也 蔡侯之如晉也鄭伯使游吉如楚及漢楚人還之曰宋之盟君實親辱今吾子來寡君謂吾子姑還吾將使馹奔問諸晉而以告子大叔曰宋之盟君命將利小國而亦使安定其社稷鎮撫其民人以禮承天之休此君之憲令而小國之望也寡君是故使吉奉其皮幣以歲之不易聘於下執事今執事有命曰女何與政令之有必使而君棄而封守跋涉山川䝉犯霜露以逞君心小國將君是望敢不唯命是聽無乃非盟載之言以闕君徳而執事有不利焉小國是懼不然其何勞之敢憚子大叔歸復命告子展曰楚子將死矣不修其政德而貪昧於諸侯以逞其願欲久得乎周易有之在復䷗之頤䷚曰迷復凶其楚子之謂乎欲復其願而棄其本復歸無所是為迷復能無凶乎君其往也送葬而歸以快楚心楚不幾十年未能恤諸侯也吾乃休吾民矣裨竈曰今兹周王及楚子皆將死歲棄其次而旅於明年之次以害鳥帑周楚惡之 鄭游吉如晉告將朝於楚以從宋之盟子産相鄭伯以如楚舍不為壇外僕言曰昔先大夫相先君適四國未嘗不為壇自是至今亦皆循之今子草舍無乃不可乎子産曰大適小則為壇小適大茍舍而已焉用壇僑聞之大適小有五美宥其罪戾赦其過失救其菑患賞其德刑教其不及小國不困懷服如歸是故作壇以昭其功宣告後人無怠於徳小適大有五惡説其罪戾請其不足行其政事共其職貢從其時命不然則重其幣帛以賀其福而弔其凶皆小國之禍也焉用作壇以昭其禍所以告子孫無昭禍焉可也 為宋之盟故公及宋公陳侯鄭伯許男如楚公過鄭鄭伯不在及漢楚康王卒公欲反叔仲昭伯曰我楚國之為豈為一人行也子服惠伯曰君子有逺慮小人從邇饑寒之不恤誰遑其後不如姑歸也叔孫穆子曰叔仲子專之矣子服子始學者也榮成伯曰逺圖者忠也公遂行宋向戍曰我一人之為非為楚也飢寒之不恤誰能恤楚姑歸而息民待其立君而為之備宋公遂反 楚屈建卒趙文子喪之如同盟禮也 二十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釋不朝正於廟也楚人使公親襚公患之穆叔曰袚殯而襚則布幣也乃使巫以桃茢先袚殯楚人弗禁既而悔之 夏四月葬楚康王公及陳侯鄭伯許男送葬至於西門之外諸侯之大夫皆至於墓 三十一年十二月北宫文子相衛襄公以如楚宋之盟故也 昭公元年楚公子圍聘於鄭遂㑹於虢尋宋之盟也祁午謂趙文子曰宋之盟楚人得志於晉今令尹之不信諸侯之所聞也子弗戒懼又如宋子木之信稱於諸侯猶詐晉而駕焉况不信之尤者乎楚重得志於晉晉之恥也子相晉國以為盟主於今七年矣再合諸侯三合大夫服齊狄寧東夏平秦亂城淳于師徒不頓國家不罷民無謗讟諸侯無怨天無大災子之力也有令名矣而終之以恥午也是懼吾子其不可以不戒文子曰武受賜矣然宋之盟子木有禍人之心武有仁人之心是楚所以駕於晉也今武猶是心也楚又行僭非所害也武將信以為本循而行之譬如農夫是穮是蓘雖有饑饉必有豐年且吾聞之能信不為人下吾未能也詩曰不僭不賊鮮不為則信也能為人則者不為人下矣吾不能是難楚不為患楚令尹圍請用牲讀舊書加於牲上而已晉人許之 季武子伐莒取鄆莒人告於㑹楚告於晉曰尋盟未退而魯伐莒凟齊盟請戮其使樂桓子相趙文子欲求貨於叔孫而為之請使請帶焉弗與梁其踁曰貨以藩身子何愛焉叔孫曰諸侯之㑹衛社稷也我以貨免魯必受師是禍之也何衛之為人之有牆以蔽惡也牆之隙壞誰之咎也衛而惡之吾又甚焉雖怨季孫魯國何罪叔出季處有自來矣吾又誰怨然鮒也賄弗與不已召使者裂裳帛而與之曰帶其褊矣趙孟聞之曰臨患不忘國忠也思難不越官信也圖國忘死貞也謀主三者義也有是四者又可戮乎乃請諸楚曰魯雖有罪其執事不辟難畏威而敬命矣子若免之以勸左右可也若子之羣吏處不辟汚出不逃難其何患之有患之所生汚而不治難而不守所由來也能是二者又何患焉不靖其能其誰從之魯叔孫豹可謂能矣請免之以靖能者子㑹而赦有罪又賞其賢諸侯其誰不欣焉望楚而歸之視逺如邇疆埸之邑一彼一此何常之有王伯之令也引其封疆而樹之官舉之表旗而著之制令過則有刑猶不可壹於是乎虞有三苗夏有觀扈商有姺邳周有徐奄自無令王諸侯逐進狎主齊盟其又可壹乎恤大舍小足以為盟主又焉用之封疆之削何國蔑有主齊盟者誰能辨焉吳濮有釁楚之執事豈其顧盟莒之疆事楚勿與知諸侯無煩不亦可乎莒魯爭鄆為日久矣茍無大害於其社稷可無亢也去煩宥善莫不競勸子其圖之固請諸楚楚人許之乃免叔孫士竒曰自晉楚爭伯而宇下苦戰鬭不休至是師武謀臣力殫智索亦倦而思息㑹趙文子善於令尹子木而宋向戍又與二子交從而約劑其間此弭兵之好所自來也夫兵者民之殘而財用之蠧也使晉楚齊秦果能罷兵結好誰曰非數世之利然而兵之不可去也久矣宋子罕責左師之言甚為明晰况弭兵則必使信而楚可信乎西門㰱而子木衷甲以爭伯州犂止之而不聽也其言曰事利而已茍得志焉焉用有信則當始事而楚人之狡已見矣向令趙武亦猶子木則西門之外且為戰壘弭兵之約安在哉且其中尤有大不便者楚負淫名於天下非一日矣諸侯雖畏其勢而竊從之其心猶畏伯主之議其後也楚即奄然受諸侯之成其心亦必有所顧畏而不安也自好合使成令諸侯之従交見於楚而内外無復辨冠履任其倒置矣所以紊大防而蔑大分者莫此為甚故當時欲弭兵則必令楚削去僭號修其職貢於周而後與之為好可也不如是則楚必不可邇楚必不可邇則兵必不可弭今乃舍其禦楚之具進荆蠻於壇坫使中原冠帶之邦相率而朝焉即魯公之親襚為辱亦大矣諸大夫暗於大較貪虛名而忘實害子罕雖知兵之不可弭而不知其所以不可弭者在楚不在兵也於虢之㑹仍讀舊書趙武終守弭兵之信葢亦賢者然使楚得狎主諸侯視先大夫之戮力以攘楚者不有恧耶尋盟未退而魯即伐莒不信之尤先自中國開之於楚乎何誅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