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纂朱子全書 (四庫全書本)/卷62
御纂朱子全書 卷六十二 |
欽定四庫全書
御纂朱子全書卷六十二
歴代二
宋
或言太祖受命盡除五代弊法用能易亂為治曰不然只是去其甚者其他法令條目多仍其舊大凡做事底人多是先其大綱其他節目可因則因此方是英雄手段如王介甫大綱都不曾理㑹却纎悉於細微之閒所以弊也〈以下事實〉
秀才好立虛論事朝廷纔做一事閧閧地閧過了事又只休且如黄河事合即其處看其勢如何朝夕只在朝廷上閧河東決西決凡作一事皆然太祖當時亦無秀才全無許多閒説只是今日何處看修器械明日何處看習水戰又明日何處敎閲日日著實做故事成
才卿問秦漢以下無一人知講學明理所以無善治曰然因汎論歴代以及本朝太宗真宗之朝可以有為而不為太宗每日看太平廣記數卷若能推此心去講學那裏得來不過寫字作詩君臣之閒以此度日而已真宗東封西祀糜費巨萬計不曾做得一事仁宗有意於為治不肯安於小成要做極治之事只是資質慈仁却不甚通曉用人驟進驟退終不曾做得一事然百姓戴之如父母契丹初陵中國後來却服仁宗之德也是慈仁之效緣他至誠惻怛故能動人如此
亞夫問濮議曰歐公說不是韓公曾公亮和之溫公王珪議是范鎮呂晦范純仁呂大防皆彈歐公但溫公又於濮王一邊禮數太薄須於中自有斟酌可也歐公之説斷不可且如今有為人後者一日所後之父與所生之父相對坐其子來喚所後父為父終不成又喚所生父為父這自是道理不可試坐仁宗於此亦坐濮王於此使英宗過焉終不成都喚兩人為父只緣衆人道是死後為神不可考胡亂呼都不妨都不思道理不可如此先時仁宗有詔云朕皇兄濮安懿王之子猶朕之子也此甚分明當時只以此為據足矣
濮議之爭結殺在王陶擊韓公蔣之竒論歐公伊川代彭中丞奏議似亦未為允當其後無收殺只以濮國主其祀可見天理自然不由人安排
神宗鋭意為治用人便一向傾信他初用富鄭公甚傾信及論兵鄭公曰願陛下二十年不可道著用兵二字神宗只要做鄭公只要不做説不合後來傾信王介甫終是坐此病只管好用兵用得又不著費了無限財榖殺了無限人殘民蠧物之政皆從此起西番小小擾邊只是打一陣退便了却去深入侵他疆界才奪得鄯州等空城便奏捷朝廷不審便命官發兵去守依舊只是空城城外皆是番人及不能得歸朝廷又發兵去迎歸多少費力熙河之敗喪兵十萬神宗臨朝大慟自得疾而終後來蔡京用事又以為不可棄用兵復不利又事幽燕此亦自神宗啟之遂至中朝傾覆反思鄭公之言豈不為天下至論
神宗極聰明於天下事無不通曉真不世出之主只是頭頭做得不中節拍如王介甫為相亦是不世出之資只緣學術不正當遂悞天下使神宗得一真儒而用之那裏得來此亦氣數使然天地生此人便有所偏了可惜可惜
問荆公得君之故曰神宗聰明絶人與羣臣説話往往領略不去才與介甫説便有於吾言無所不説底意思所以君臣相得甚懽向見何萬一之少年時所著數論其閒有説云本朝自李文靖公王文正公當國以來廟論主於安靜凡有建明便以生事歸之馴至後來天下弊事極多此説甚好且如仁宗朝是甚次第時節國勢却如此緩弱事多不理英宗即位已自有性氣要改作但以聖躬多病不久晏駕所以當時諡之曰英神宗繼之性氣越緊尤欲更新之便是天下事難得恰好却又撞著介甫出来承當所以做壊得如此又曰介甫變法固有以召亂後來又却不别去整理一向放倒亦無緣治安
神宗其初要結髙麗去共攻契丹髙麗如何去得契丹自是大國髙麗朝貢於彼如何敢去犯他
哲宗常使一舊卓子不好宣仁令換之又只如此在問之云是爹爹用底宣仁大慟知其有紹述意也又劉摯嘗進君子小人之名欲宣仁常常諭哲宗使知之宣仁曰常與孫子説然未曾了得宣仁亦是見其如此故皆不肯放下哲宗甚銜之紹述雖是其本意亦是激於此也
徽廟初上蔡初召上殿問對語不少然上蔡云多不誠遂退只求監局之類去
當初約女真同滅契丹既女真先滅了契丹金帛子女已為女真席卷而去遂竭府庫問女真換此空城又以歲幣二百萬貫而為每歲空額是時帑藏空竭遂斂敷民閒共科得六百餘萬貫恣為用事者侵使更無稽考又契丹相郭藥師以常勝軍來降朝廷處之河北諸路近邊塞上後又有契丹甚人來降亦有一軍名義勝軍亦處之河北諸路皆厚廪給是時中國已空竭邊上屯戍之兵餼廩久絶飢寒欲死而常勝義勝兩軍安坐而享厚祿及後來金入中國常勝義勝兩軍先往降之二軍散處中國盡知河北諸路險要虚實去處遂為敵鄉導長驅入中原又徽宗先與阿骨打盟誓兩邊不得受叛降中國雖得契丹空城而無一人又逺屯戍中原之兵以守之飛芻轉餉不勝其擾契丹敗亡餘將數數引兵來降朝廷又皆受之蓋不受又恐其為盜金人已有怨言又金中有張㲄者知平州欲降徽宗親寫詔書以招之中閒路往又為金所得而張㲄已來降矣金人益怨又契丹亡國之主天祚者在金中徽宗又親寫招之若歸中國當以皇兄之禮相待天祚大喜欲歸中國又為金所得由是金人大怒云始與我盟誓如此今乃寫詔書招納我叛亡遂移檄來責問檄外又有甚檄文極所以罵詈之語今實錄中皆不敢載徽宗大恐遂招引到張㲄斬其首與金人又作道理分雪天祚之事遂啟其輕侮之心每讀其書看得人頭痛更無一版有一件事做得應節拍
嘗在李先生家藥方冊子上見箇御筆其冊子是朝廷紙做乃是當時議臣中有請變祖宗科舉之法上既俞之矣明日耿南仲馮澥輩又論神宗法制當紹述不可改故降御筆云昨來因議臣論奏失於不審遂行出今得師傅大臣之言深合朕心所有前降指揮更不施行當時只緣紹述做得如此了猶且不悟故李伯紀煞與欽宗論説但却不合因綱罷而太學生及軍民伏闕乞留之自後君臣遂生閒隙疑其軍民脅已方圍閉時降空名告身千餘道令其便宜補授其官上至節度使綱只書填了數名小使臣餘者悉繳回而欽宗已有近日人臣擅作威福漸不可長之語如此敎人如何做事廣曰自漢唐來惟有本朝臣下最難做事故議論勝而功名少曰議論勝亦自仁廟後而蔓衍於熙豐若是太祖時雖有議論亦不過説當時欲行之事耳無許多閒言語也
問吳革是時結連義兵欲奪二聖為范瓊誘殺之不知當時若從中起能有濟否曰也做不得大勢去矣古人云懍乎若朽索之馭六馬豈不是如此只這裏才操縱少緩其中便有此禍可不慄慄危懼
前輩當南渡初有言都建康者人云建康非昔之建康亦不可都雖勝似坐杭州如在深窟裏然要得出近外不若都鄂渚應接得蜀中上一邊事體看來其説也是如今杭州一向偏在東南終不濟事記得岳飛初勵兵於鄂渚有旨令移鎮江陵飛大會諸將與謀徧問諸將皆以為可獨任士安不應飛頗怒之任曰大將所以移鎮江陵若是時某安敢不説某為見移鎮不是所以不敢言據某看這裏已自成規模已自好了此地可以阻險而守若往江陵則失長江之利非某之所敢知飛遂與申奏乞止留軍鄂渚
岳飛嘗面奏金人欲立欽宗子來南京欲以變換南人耳目乞皇子出閣以定民心時孝宗方十餘歲髙宗云卿將兵在外此事非卿所當預是時有參議姓王者在候班見飛呈劄子時手震及飛退上謂王曰岳飛將兵在外却來干與此等事卿緣路來見他曾與甚麽人交王曰但見飛沿路學小書甚密無人得知但以此推脱了但此等事甚緊切不知上何故恁地説如飛武人能慮及此亦大故是有見識某向來在朝與君舉商量欲拈出此等事尋數件相類者一併上之將其後裔乞加些官爵以顯之未及而罷
昭慈小不快髙廟問疾因話閒曰有一事久欲說與官家髙廟請其故曰宣仁廢立之説皆是章惇之徒撰造中閒雖嘗辨白然載在國史者尚未嘗改可令史官重議刪修以昭明聖母之德於萬世時趙忠簡當國遂薦元祐故家子弟如范如圭數人方始改得正然亦頗有偏處才是元祐事便都是熙豐時事便都不是後趙罷張魏公繼之又欲修改動〈葢魏公亦不甚主張元祐事〉令史官某等簽出未及改而又罷
問壽皇為皇子本末曰本一上殿官樓寅亮上言舉英宗故事且謂太祖受命而子孫無為帝王者當於太祖之下選一人養宮中他日皇子生只添一節度使耳繼除臺官趙忠簡遂力賛於外當時宮中亦有齟齬故養兩人後來皆是髙宗自主張未禪位前數日忽批云宗室某可追贈秀王諡安僖先已安排了若不然壽皇如何處置
髙宗大行壽皇三年戴布幞頭著衣衫遵行古禮可謂上正千年之失當時宰相不學三日後便服朝服雖壽皇謙德不欲以此諭羣臣然臣子自不當如此可謂有父子而無君臣
壽皇合下若有一人夾持定十五六年做多少事壽皇直是有志於天下要用人嘗歎自家不如箇孫仲謀能得許多人
某嘗謂士大夫不能盡言於壽皇真為自負葢壽皇儘受人言未嘗有怒色但不樂時止與人分疏辨析爾
壽皇晩來極為和易某嘗因奏對言檢旱天語云檢放之𡚁惟在於後時而失實只這四字盡得其要領又言經總制錢則曰聞巧為名色以取之民其於天下事極為諳悉
歲旱壽皇禁中祈雨有應一日引宰執入見共父奏云此固陛下至誠感通然天人之際其近如此若他事一有不至則其應亦當如此願陛下深加聖慮則天下幸甚共父斯語頗得大臣體
上即位踰月留揆以一二事忤㫖特批逐之人方服其英斷先生被召至上饒聞之有憂色曰人心易驕如此某今方知可懼黄問曰某人專恣當逐何懼之有曰大臣進退亦當存其體貌豈宜如此又問恐是廟堂諸公難其去故以此勸上逐之曰亦不可如此何不使其徒諭之以物論俟其請去而後許之則善矣幼主新立豈可導之以輕逐大臣耶且如陳源之徒論其罪惡須是斬之乃善然人主新立復敎以殺人某亦不敢如此做也
三后並配自本朝真廟始其初議者皆以歸咎於錢惟演後既習見為常亦無復有議之者矣古人雖以子貴然庶母無係於先君之禮如左傳書僖公成風晉書簡文太后皆以係於其子而别制廟以祀之〈以下法制〉
因論今宗室與漢差别漢宗室只是天子之子封王王子封侯嫡子世襲支庶以下皆同百姓只是免其繇戍如漢光武皆是起於民閒也
趙表之生做文官纔到封王〈封安定郡王〉便用換武豈文官不可封王而須武官耶又今宗正須以宗室武官為之文官也只做得世閒一様愚人便以此等制度為百王不可易之法
冊命之禮始於漢武封三王後遂不廢古自有此禮至武帝始復之耳郊祀宗廟太子皆有玉冊皇后用金冊〈記不審〉宰相貴妃皆用竹冊凡宰相宣麻非是宣與宰相乃是揚告王庭令百官皆聽問以其人可用與否首則稱道之文後乃警戒之詞如今云於戲以下數語是也末乃云主者施行所謂施行者行冊拜之禮也此禮唐以來皆用之至本朝宰相不敢當冊拜之禮遂具辭免三辭然後許只命書麻詞於誥以賜之便當冊文不復宣麻於庭便是書以賜宰相乃是獨宣誥命於宰相而他人不得與聞失古意矣
本朝於大臣之喪待之甚哀賀孫舉哲宗哀臨溫公事曰溫公固是如此至於嘗為執政已告老而死祖宗亦必為之親臨罷樂看古禮君於大夫小斂往焉大斂往焉於士既殯往焉何其誠愛之至今乃恝然這也只是自渡江後君臣之勢方一向懸絶無相親之意故如此古之君臣所以事事做得成緣是親愛一體因説金人初起時其酋長與部落都無分别同坐同飲相為戲舞所以做得事如後來烏珠犯中國虜掠得中國士類因有敎之以分等陛立制度者於是上下位勢漸隔做事漸難
本朝官制與唐大槩相似其曲折却也不同
唐初每事先經由中書省中書做定將上得㫖再下中書中書付門下或有未當則門下繳駁又上中書中書又將上得㫖再下中書中書又下門下若事可行門下即下尚書省尚書省但主書填奉行而已故中書之權獨重本朝亦最重中書葢以造命可否進退皆由之也門下雖有繳駁依舊經由中書故中書權獨重及神宗倣唐六典三省皆依此制而事多稽滯故渡江以來執政事皆歸一獨諸司吏曹〈二十四曹〉依舊分額各屬三省吏人自分所屬而其上之綱領則不分也〈舊時三省事各有由不相侵越不相聞知中書自理會中書事尚書自理會尚書事門下自理會門下事〉如有除授則宰執同共議定當筆宰執判過由中書吏人做上去再下中書中書下門下門下下尚書書行給舎繳駁猶州郡行下事須幕職官簽押如有不是得以論執中書行下門下皆用門下省官屬簽押事有未當則官屬得以執奏
舊制門下省有侍中有門下侍郎中書省有中書令中書侍郎改官制神宗除去侍中中書令只置門下中書侍郎後併尚書左右丞門下中書侍郎四員為參政官或云始者昭文館大學士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富鄭公等為之後改為左右僕射則蔡京王黼首居是選及改為左右丞相則某人等為之名愈正而人愈不逮前亦何預名事曰只是實不正使名既正而實亦正豈不尤佳又曰人言王安石以正名之説馴致禍亂且正名是孔子之言如何便道王安石説得不是使其名果正豈不更佳
給事中初置時葢欲其在内給事上差除有不當用捨有不是要在裏面整頓了不欲其宣露於外今則不然或有除授小報纔出逺近皆知了給舎方繳駁乃是給事外也這般所在都沒理會
唐制某鎮節度使某州刺史觀察使〈此藩鎮所稱〉使持節某州軍州事〈此屬州軍所稱其屬官則云某州軍事判官某州軍事推官今尚如此若節鎮屬官則云節度推判官以自異於屬州〉使與州各分曹案使院有觀察判官觀察推官州院有知錄糾六曹官為六曹之長凡兵事則屬使院民事則屬州院刑獄則屬司理院三者分屬不相侵越司法專檢法司户專掌倉庫然司理既結獄須推判官簽押方為圓備不然則不敢結斷本朝併省州院使院為一如署銜但云知某州軍州事軍州事則使院之職也自併省三院而州郡六曹之職頗為淆亂司法司理司户三者尚仍舊知錄管州院事專主敎民今乃管倉庫獨為不得其職所以六曹官惟知錄免二日衙以其職尊故優異之此等事史書並不載惟雜説中斑駁見一二舊嘗疑州院即是司理院後閲范文正公集有云如使院州院宜併省歸一方知不然因曉州院使院之别〈使院今之僉㕔也〉凡諸幕職官皆謂之當職官如唐書所云有事當罰則詔云自當職官以下以次受罰有事當賞則云當職官以下以次受賞謂自推判官而下也又曰後來蔡京改六曹官名頗得舊職為不淆亂渡江以來以其出於京也皆罷之又問長史何官曰六朝時長史甚輕次第只是奔走長官之前有君臣之分不得坐至唐則甚重葢皇子既遙領正大帥其羣臣出為藩鎮者則稱云副大帥某州長史〈韓文董晉官位可見〉至唐中葉而長史司馬别駕皆為貶官不事事葢節度使既得自辟置官屬〈如節度觀察推判官之屬〉此既重則彼皆輕矣
初蔡京更定幕職推判官謂之分曹建院以為節度使觀察使在唐以治兵治財今則皆是閒稱呼初無職事而推判官猶襲節度觀察之名甚無謂又古者以軍興故置參軍今參軍等職皆治民事而猶循用參軍之號亦無意謂故分曹建院推判等官改為司士曹事司儀曹事此類有六參軍之屬改為某院某院而盡除去節度參軍之名看來改得自是又如婦人封號有夫為秦國公而妻為魏國夫人者亦有封兩國者秦檜妻封兩國范伯逹笑之曰一妻而為兩國夫人是甚義理故京皆改隨其夫號如夫封建安郡則妻封建安郡夫人夫封秦國則妻亦封秦國夫人侯伯子男皆然看來隨其夫稱極是如淑人碩人宜人孺人之類亦京所定各隨其夫官帶之後人謂淑人碩人非婦人所宜稱看來稱碩人亦無妨惟淑人則非所宜爾但只有一節未善有夫方封某郡伯而妻已先封為某國夫人者此則與京所改者相值齟齬不可行葢其封贈格法如此當初合併格法也與整頓過則無病矣遂使人得以咎之謂其法自相違戾亦是京不仔細乗勢粗改後人以其出於京也遂不問是非一切反之
本朝先未有祠祿但有主管某宮某觀公事者皆大官帶之真箇是主管本宮本觀御容之屬其他多只是監當差遣雖嘗為諫議官亦有為監當者如監船塲酒務之屬自王介甫更新法慮天下士大夫議論不合欲一切彈擊罷黜又恐駭物論於是創為宮觀祠祿以待新法異議之人然亦難得惟監司郡守以上眷禮優渥者方得之自郡守以下則盡送部中與監當差遣後來漸輕今則又輕皆可以得之矣
今羣臣以罪去者不能全其退處之節凡有辭避必再三不允直待章疏劾之遂從罷黜
因説歴代承襲之𡚁曰本朝鑒五代藩鎮之𡚁遂盡奪藩鎮之權兵也收了財也收了賞罰刑政一切收了州郡遂日就困弱靖康之禍敵騎所過莫不潰散因及熙寧變法曰亦是當茍且廢弛之餘欲振而起之但變之不得其中爾
因言本朝養兵蠧國更無人去源頭理會只管從枝葉上去添兵添將太祖初定天下將諸軍分𨽻州郡特寄養耳故謂之第幾指揮謂之禁軍明其為禁衛也其將校乃衙前今所謂都知兵馬使謂之敎練乃其軍之將也若都監乃唐末監軍之遺制鈐轄都部署皆國初制也部署即今之總管今州鈐路鈐總管皆無職事但大閲時供職一兩日耳潭州有八指揮其制皆廢弛而飛虎一軍獨盛人皆謂辛幼安之力以某觀之當時何不整理親軍自是可用却别創一軍又增其費又今之江上屯駐祖宗時亦無之某之意欲使更戌於州郡可以漸汰將兵然這話難説又今之兩淮荆襄義勇皆可用但人多不之思耳
兵法以能分合為變不獨一陣之閒有分合天下之兵皆然今日之兵分者便不可合合者便不可分本朝舊來只郡國禁兵而已但在西北者差精鋭耳渡江後又添上御前軍却是張韓輩自起此項兵後來既不可得而去只得如此聚屯今以不如祖宗時財賦養祖宗時所無之兵安得不窮也
問唐之人主喜用宦者監軍何也曰是他信諸將不過故用其素所親信之人後來一向疎外諸將盡用宦者本朝太宗令王繼恩平李順有功宰相擬以宣徽使賞之太宗怒切責宰相以為太重葢宣徽亞執政也遂創宣政使處之朝臣諸將中豈無可任者須得用宦者彼既有功則爵賞不得吝矣然猶守得這些意思恐起宦者權重之患及熙豐用兵遂皆用宦者李憲在西權任如大將馴至後來遂有童貫譚稹之禍
總領一司乃趙忠簡所置當時之意甚重葢緣韓岳統兵權重方欲置副貳又恐啓他之疑故特置此一司以總制財賦為名却專切報發御前兵馬文字葢欲隂察之也
運使本是愛民之官今以督辦財賦反成殘民之職提刑本是仁民之官今以經總制錢反成不仁之具
經制錢陳亨伯所創葢因方臘反童貫討之亨伯為隨軍轉運使朝廷以其權輕又重為經制使患軍用不足創為此名以收州縣之財當時大獲其利然立此制時明言軍罷而止其後遂因而不改至紹興四年韓球又創總制錢大略倣經制為之十一年經界法行民間印契多倍有所得朝廷遂以此年立額至次年則其數大虧乃令州縣添補解發自後州縣大困朝廷亦知之議者乃請就三年中取中制以立額却不知中制者乃所添補之歲其額猶為重也因仍至今頃年得江西憲時陛對日亦嘗為孝宗言之葢此政是憲司職事又曰亨伯創經制錢時其兄弟有名某者勸止之不從乃率其子姪哭於家廟以為作俑之罪祖先將不祀矣
祖宗立法催科只是九分才破這一分便不催但破得一百貫謂之破分便住自曾丞相仲欽為户部時便不用這法須要催盡至今所以如此
問學究一科沿革之故曰此科即唐之明經是也進士科則試文字學究科但試墨義有才思者多去習進士科有記性者則應學究科凡試一大經者兼一小經每段舉一句令寫上下文以通不通為去取應者多是齊魯河朔間人只務熟讀和注文也記得故當時有董五經黄二傳之稱但未必曉文義正如和尚轉經相似又有司待之之禮亦不與進士等進士入試之日主文則設案焚香垂簾講拜至學究則徹幕以防傳義其法極嚴有渴至飲硯水而黔其口者當時傳以為笑歐公亦有詩云焚香禮進士徹幕待諸生〈或云徹幕乃瞑目字亦非歐詩〉其取厭薄如此荆公所以惡而罷之但自此科一罷之後人多不肯去讀書
或問勑令格式如何分别曰此四字乃神宗朝定法時綱領本朝止有編勑後來乃命羣臣修定元豐中執政安燾等上所定勑令上諭燾曰設於此而逆彼之至謂之格設於此而使彼效之謂之式禁於未然謂之令治其已然謂之勑修書者要當如此若其書完具政府總之有司守之斯無事矣神廟天資絶人觀此數語直是分别得好格如五服制度某親當某服某服當某時各有限極所謂設於此而逆彼之至之謂也式如磨勘轉官求恩澤封贈之類只依箇様子寫去所謂設於此而使彼效之之謂也令則條令禁制其事不得為某事違者有罰之類所謂禁於未然者勑則是已結此事依條斷遣之類所謂治其已然者格令式在前勑在後則有敎之不改而後誅之底意思今但欲尊勑字以勑居前令格式在後則與不敎而殺者何異殊非當時本指又問伊川云介甫言律是八分書是他見得如此何故曰律是刑統此書甚好疑是厯代所有傳襲下來至周世宗命竇儀注解過名曰刑統即律也今世却不用律只用勑令大槩勑令之法皆重於刑統刑統與古法相近故曰八分書
今日作史左右史有起居注宰執有時政記臺官有日厯並送史館著作處參改入實錄作史大抵史皆不實緊切處不敢上史亦不關報
國初人便已崇禮義尊經術欲復二帝三代已自勝如唐人但説未透在直至二程出此理始説得透〈以下人物〉
太宗朝一時人多尚文中子葢見朝廷事不振而文中子之書頗説治道故也然不得其要范文正公雖有欲為之志然也粗不精密失照管處多
談苑説李文靖沒口匏事極好可謂鎮浮然與不興利事皆落一偏胡不廣求有道賢徳興起至治也
伯豐問寇萊公澶淵事如何曰當來他却有措處然到此只得向前不可退後也
問本朝如王沂公人品甚髙晩年乃求復相何也曰便是前輩都不以此事為非所以至范文正方厲㢘耻振作士氣曰如寇萊公也因天書欲復相曰固是
問王沂公云恩欲已出怨使誰當似此不可為通法否曰他只説不欲牢籠人才説使必出自我門下他亦未嘗不薦人才
某嘗説呂夷簡最是箇無能底人今人却説他有相業會處置事不知何者為相業何者善處置為相正要以進退人才為先使四夷聞知知所聳畏方其為相其才徳之大者如范文正諸公既不用下而豪俊跅𧿇之士如石曼卿諸人亦不能用其所引援皆是半閒不界無狀之人弄得天下之事日入於昏亂及一旦不奈元昊何遂盡挨與范文正公若非范文正公則西方之事決定弄得郎當無如之何矣今人以他為有相業深所未曉
近得周益公書論呂范解仇事曰初范公在朝大臣多忌之及為開封府又為百官圖以獻因指其遷進遲速次序曰某為超遷某為左遷如是而為公如是而為私意頗在呂相呂不樂由是落職出知饒州未幾呂亦罷相後呂公再入元昊方犯邊乃以公經略西事公亦樂為之用嘗奏記呂公云相公有汾陽之心之徳仲淹無臨淮之才之力後歐陽公為范公神道碑有懽然相得戮力平賊之語正謂是也公之子堯夫乃以為不然遂刊去此語前書今集中亦不載疑亦堯夫所刪他如叢談所記説得更乖某謂呂公方寸隱微雖未可測然其補過之功使天下實被其賜則有不可得而掩者范公平日胸襟豁逹毅然以天下國家為己任既為呂公而出豈復更有匿怨之意况公嘗自謂平生無怨惡於一人此言尤可驗忠宣固是賢者然其規模廣狹與乃翁不能無間意謂前日既排申公今日若與之解仇前後似不相應故諱言之却不知乃翁心事政不如此歐陽公聞其刊去碑中數語甚不樂也問後來正獻亦及識范公否曰正獻通判潁州時歐陽公為守范公知青州過潁謁之因語正獻曰太博近朱者赤歐陽永叔在此宜頻近筆硯異時同薦三人則王荆公司馬溫公及正獻公也其知人如此又曰呂公所引如張方平王拱辰李淑之徒多非端士終是不樂范公張安道過失更多但以東坡父子懐其汲引之恩文字中十分説他好今人又好看蘇文所以例皆稱之介甫文字中有説他不好處人既不看看又不信
某嘗謂天生人才自足得用豈可厚誣天下以無人自是用不到耳且如一箇范文正公自做秀才時便以天下為己任無一事不理會過一旦仁宗大用之便做出許多事業今則所謂負剛大之氣者且先一筆勾斷秤停到第四五等人氣宇厭厭布列臺諌如何得事成故某向謂姓名未出而内外已知其非天下第一流矣
或問范文正公經理西事看得多是收拾人才曰然如滕子京孫元規之徒素無行節范公皆羅致之幕下後犯法又極力救解之如劉滬張亢亦然葢此等人是有才底做事時須要他用但要會用得他又云范公嘗立一軍為龍猛軍皆是招收前後作過黥配底人後來甚得其用時人目范公為龍猛指揮使又曰方范公起用事時軍政全無統紀從頭與他整頓一番其後却只務經理内地養威持重專行淺攻之策以為得寸則吾之寸得尺則吾之尺卒以此牽制夏人遣使請和
因言仁宗朝講書楊安國之徒一時聚得幾箇樸鈍無能之人可笑先生曰此事緣范文正招引一時才俊之士聚在館閣如蘇子美梅聖俞之徒此輩雖有才望雖皆是君子黨然輕儇戲謔又多分流品一時許公為相張安道為御史中丞王拱辰之徒皆深惡之求去之未有䇿而蘇子美又杜祁公壻杜是時為相蘇為館職兼進奏院毎歲院中賽神例賣故紙錢為飲燕之費蘇承例賣故紙因出已錢添助為會請館閣中諸名勝而分别流品非其侶者皆不得與會李定願與而蘇不肯於是盡招兩軍女妓作樂爛飲作為傲歌王勝之〈名直柔〉句云欹倒太極遣帝扶周公孔子驅為奴這一隊專探伺他敗闕才聞此句拱辰即以白上仁宗大怒即令中官捕捉諸公皆已散走逃匿而上怒甚捕捉甚峻城中喧然於是韓魏公言於上曰陛下即位以來未嘗為此等事一旦遽如此驚駭物聽仁宗怒少解而館閣之士罷逐一空故時有一網打盡之語杜公亦罷相子美除名為民永不敘復子美居湖州有詩曰不及雞竿下坐人言不得比罪人引赦免放也雖是拱辰安道輩攻之甚急然亦只這幾箇輕薄做得不是縱有時名然所為如此終亦何補於天下國家耶仁宗於是懲才士輕薄之弊這幾箇承意㫖盡援引鈍樸持重之人以愚仁宗凡解經不過釋訓詁而已如楊安國彭乘之徒是也是時張安道為御史中丞助呂公以攻范
徳粹以明州士人所寄書納先生因請問其書中所言先生曰渠言漢之名節魏晉之曠蕩隋唐之辭章皆懲其弊為之不然此只是正理不明相滾將去遂成風俗後漢名節至於末年有貴己賤人之弊如皇甫規鄉人見之却問卿在鴈門食鴈美乎舉此可見積此不已其勢必至於虚浮入老莊相滾到齊梁間又不復如此只是作一般艷辭君臣賡歌褻瀆之語不以為怪隋之詞章乃起於煬帝進士科至不成科目故遂滾纒至唐至本朝然後此理復明正如人有病今日一病明日變一病不成要將此病變作彼病某問己前皆滾纒成風俗本朝道學之盛豈是滾纒先生曰亦有其漸自范文正以來已有好議論如山東有孫明復徂徠有石守道湖州有胡安定到後來遂有周子程子張子出故程子平生不敢忘此數公依舊尊他若如楊劉之徒作四六駢儷之文又非此比然數人者皆天資髙知尊王黜霸明義去利但只是如此便了於理未見故不得中某問安定學甚盛何故無傳曰當時所講止此只些門人受去做官死後便已
論安定規模雖少踈然却廣大著實如孫明復春秋雖過當然占得氣象好如陳古靈文字尤好嘗過台州見一豐碑説孔子之道甚佳此亦是時世漸好故此等人出有魯一變氣象其後遂有二先生若當時稍加信重把二先生義理繼之則可以一變而乃為王氏所壊問當時如此積漸將成而壊於王氏莫亦是有氣數曰然
安定太山徂徠廬陵諸公以來皆無今日之術數老蘇有九分來許罪
韓魏公富鄭公皆言新法不便韓公更能論列上面不從他也委曲作箇道理著行他底如富公更不行自用他那法度後來遂被人言雖如此畢竟喚做是不得今事有不便但當如韓公論列若不從也須做道理減省了行他底大不可行則有去而已如富公直截自用己意則不可也
論王荆公遇神宗可謂千載一時惜乎渠學術不是後來直壊到恁地問荆公初起便挾術數為後來如此曰渠初來只是要做事到後面為人所攻便無去就不觀荆公日錄無以知其本末他直是强辯邈視一世如文潞公更不敢出一語問溫公所做如何曰渠亦只見荆公不是便倒一邊如東坡當初議論亦要變法後來皆改了又問神宗元豐之政又却不要荆公曰神宗盡得荆公許多伎倆更何用他到元豐間事皆自做只是用得一等庸人備左右趨承耳又問明道横渠初見時皆許以峻用後來乃如此莫是荆公説已行故然曰正如吾友適説徐子宜上殿極䝉褒奬然事却不行曰設使横渠明道用於當時神宗盡得其學他日還自做否曰不然使二先生得君却自君心上為之正要大家商量以此為根本君心既正他日雖欲自為亦不可又云富韓公召來只是要去語人云入見上坐亦不定豈能做事某云韓公當仁廟再用時與韓魏公在政府十餘年皆無所建明不復如舊時曰此事看得極好當記取又問使范文正公當此定不肯回曰文正却不肯回須更精密似前日
新法之行諸公實共謀之雖明道先生不以為不是葢那時也是合變時節但後來人情洶洶明道始勸之以不可做逆人情底事及王氏排衆議行之甚力而諸公始退散道夫問新法之行雖途人皆知其有害何故明道不以為非曰自是王氏行得來有害若使明道為之必不至恁地狼狽問若專用韓富則事體如何曰二公也只守舊專用溫公如何曰他又别是一格又問若是二程出來擔負莫須别否曰若如明道十事須還他全别方得只看他當時薦章謂其志節慷慨〈云云〉則明道豈是尋常蹈故塊然自守底人
因語荆公陸子靜云他當時不合於法度上理會語之云法度如何不理㑹只是他所理會非三代法度耳
人傑云荆公保甲行於畿甸其始固咈人情元祐諸公盡罷之却是壊其已成之法曰固是近張元徳亦有此議論寄来因言元祐諸公大略有偏處多如此人傑云如棄地與西夏亦未安曰當時如呂微仲自以為不然葢呂西人知其利害其他諸公所見恨不得納諸其懐其意待西夏倔强時只欲卑巽請和耳
元祐諸賢議論大率凡事有據見定底意思葢矯熙豐更張之失而不知其墮於因循既有箇天下兵須用練弊須用革事須用整頓如何一切不為得
問明道論元祐事須並用熙豐之黨曰明道只是欲與此數人者共變其法且誘他入脚來做問如此却是任術曰處事亦有不能免者但明道是至誠為之此數人者亦不相疑忌然須是明道方能了此後來元祐諸公治得此黨太峻亦不待其服罪溫公論役法疎畧悉為章子厚所駁只一向罷逐不問所論是非却是太峻急然當時如蔡確輩留得在朝廷豈不害事
溫公忠直而於事不甚通曉如争役法七八年間直是争此一事他只説不合令民出錢其實不知民自便之此是有甚大事却如何捨命争
曹兄問諸先生皆以為司馬公許多年居洛只成就得一部通鑑及到入朝却做得許多不好事曰道司馬公做得未善即是道司馬公之失却不是當時哲廟若有漢昭之明便無許多事又曰不知有聖人出來天下事如何處置因舉易云井渫不食行惻也求王明受福也
司馬公憂國之心至垂絶猶未忘道鄉亦然竊謂到此無可奈何亦只得休矣先生曰全不念著却如釋氏之忘若二公者又似太過問夫子曵杖負手逍遥而歌却不然曰夫子猶言明王不興天下孰能宗予依舊是要做他底
司馬溫公為諌官與韓魏公不合其後作祠堂記極稱其為人豈非自見熙豐之事故也韓公真難得廣大沈深
熙豐時諸人生財治獄紛起可畏一人嘗以獄事累及呂申公申公時為樞密其人帶吏直入樞府令申公供文字之類甚無禮後元祐間例治此等人申公遂以其嘗治己之故恐人以為私報之讐遂特輕之當時人以是美之先生曰只是莫過行遣至當得這般罪合與他行遣此處皆是病
范淳夫純粹精神短雖知尊敬程子而於講學處欠缺如唐鑑極好讀之亦不無憾
范淳夫論治道處極善到説義理處却有未精〈以上語類七十七條〉
范公雖不純師程氏而實尊仰取法焉其於東坡則但以鄉黨游從之好素相親厚而立朝議論趨向畧同至其制行之殊則逈然水火之不相入且觀其辨理伊川之奏則其心豈盡以東坡為是哉但不能辨之於當時而發之於數年之後此則剛强不足不免乎兩徇之私者而其所重在此故卒不能勝其義理之公也〈荅呂伯恭論淵源錄○文集〉
問黄履邢恕少居太學邢固俊拔黄亦謹厚力學後來二人却如此狼狽曰他固會讀書只是自做人不好然黄却是箇白直底人只是昏愚無見識又愛官職故為邢所誘壊邢則有意於為惡又濟之以才故罪過多
劉摰梁燾諸公之死人皆疑之今其家子孫皆諱之然當時多遣使恐嚇之又州郡監司承風㫖皆然諸公多因此自盡劉元城屢被人嚇令自裁劉不畏曰君命死即死自死奚為寫遺祝之類訖曰今死無難矣卒無恙劉只有過當處然此須學得他始得
問劉元城不知培植君子之黨才一小事便一向搏擊以致君子盡去而小人用矣此其過否曰過不在此是他見識有病不知言無以知人也是他不知言且如説伊川他只見得祖宗有典故才有不合便道不是渠不知輔導少主之理當如此故伊川一向被他論列是他見識只如此又如蔡新州事被他當時自謂有定策功宣仁亦甚惡之謂須與他痛治恐後來皇帝被人惑治他不得元城亦欲因其詩以治之當時執政侍從臺諫有不欲治蔡者一切逐去葢以詩治人自不正因此以治彼罪又不是詩胡説何足道定策謀他又不説了又無緣治得他都不消問了其本原只在開導人主心術使人主知不賞私恩不罰私怨之理則蔡何足慮元城亦不是私意只是以詩治人不當又欲絶其定策姦謀如此治之豈不使人主益疑後蔡死其家果訴寃謂蔡有定策功諸人忌之遂起大禍後治元祐諸公皆為蔡報怨也
問元城了翁之剛孰為得中曰元城得中了翁後來有太過處元城只是居其位便極言無隱罪之即順受了翁後來做得都不從容了所以元城嘗論其尊堯集所言之過而戒之曰告君行已茍已無憾而今而後可以忘言矣
了翁有濟時之才道鄉純粹才不及也使了翁得志必有可觀
先生看東都事略文蔚問曰此文字如何曰只是説得箇影子適閒偶看陳無已傳他好處都不載問曰他好處是甚事曰他最好是不見章子厚不著趙挺之綿襖傅欽之聞其貧甚懐銀子見他欲以賙之坐間聽他議論遂不敢出銀子如此等事他都不載如黄魯直傳魯直亦自有好處亦不曾載得文蔚問魯直好在甚處曰他亦孝友
曾子固初與介甫極厚善入館後出倅會稽今集中有詩云知者尚復然悠悠誰可語必是曾諫介甫來介甫不樂故其當國不曾引用後介甫罷相子固方召入又却專一進諛詞歸美神宗更新法度得箇中書舎人丁艱而歸不久遂亡不知更活幾年只做如何合殺子宣在後一向做出疎脱初子宣有意調停不主元祐亦不主元豐遂有建中靖國年號如豐相之陳瑩中鄒志完輩皆其所引却又被諸公時攻其短子宣不堪有斥之使去國者其弟子開有書與子宣云某人者皆時名流今置閒處葢為是也後韓忠彦欲擠子宣遂引蔡京入來子宣知之反欲通慇懃於京忠彦方遣其子迓京則子宣之子已將父命迎之於二十里外矣先時子宣攻京甚力至是遂不復誰何凡京有所論奏不曰京之言是則曰京之言善又不自知其疎脱載之日錄
問章蔡之姦何如曰京之姦惡又過於惇方惇之再入相也京謁之於道袖出一軸以獻惇如學校法安養院之類凡可以要結士譽買覓人情者具在惇辭曰元長可留他時自為之後京為相率皆建明時論往往歸之至詣學自嘗饅頭其中沒見識士人以手加額曰太師留意學校如此京之當國費侈無度趙挺之繼京為相便做不行挺之固庸人後張天覺亦復無所措手足京四次入相後至盲廢始終只用不患無財患不能理財之説其原自荆公又以鹽鈔茶引成櫃進入上益喜謂近侍曰此太師送到朕添支也由是内庭賜予不用金錢雖累巨萬皆不費力鈔法之行有朝為富商暮為乞丐者矣
因論賈生治安策中深計者謂之妖言曰宣政間凡危亡亂字皆不得用安得無後來之禍又云世間有一種却是妖言如葉夢得宇文虚中二人所為極是亂道平日持論却甚正每進言必勸人主以正心脩身為先其言之辨裁雖前輩有説不及處正如出來念大悲咒相似正所謂妖言也又曰此等人多是有才會説底若使有好人在上收拾將去豈不做好人只緣時節不好義理之心不足以勝其利欲之心遂由徑㨗出無所不至
因論靖康執政曰徐處仁曾忤蔡京來舊做方面亦有聲後却如此錯繆孫傅略得却又好六甲神兵時節不好人材往往如此又曰張孝純守太原被圍甚急朝廷遣其子灝總師往救却徘徊不進坐視其父之危急而不䘏以至城陷時節不好時首先是無了那三綱〈桉封氏編年載此甚詳〉或曰京師再被圍時張叔夜首領勤王之師以入叔夜為人亦好曰他當時亦不合領兵入城只當駐在旁近以為牽制且伸縮自如一入城後便有許多掣肘處所以迄無成功至於扈從北狩
昔人嘗問尹和靖世難如此孰可以當之者尹曰种師道可曰將則可矣孰可以相久之曰亦只令師道做也好一日召師道來全不能言遂不用許翰時為諫議為徽宗言當今之世豈可令閒而不用上曰种老不堪用矣卿可自見种問之如何往見之种亦不言許曰上令某問公公無以某為書生某以為今日之兵云云〈要從其去而擊之意〉种方應謂彼云云〈今不可擊俟其過河擊之〉許為上備言其意方用之种闗西人其性寡黙與中朝士大夫不合一日因對淵聖曰朕已與和矣种於此全不能有所論但曰臣以甲兵之事事陛下其他非臣所與聞
論李仁甫通鑑長編曰近得周益公書亦疑其間考訂未甚精密因寄得數條來某看他書靖康間事最疎略如姚平仲劫寨則以為出於李綱之謀种師中赴敵而死則以為廹於許翰之令不知二事俱有曲折劫寨一事決於姚平仲僥倖之舉綱實不知〈桉綱除知密院辭免劄子云方脩戰具嚴守備以俟援師乗便廹敵使進不得攻退無所掠勢窮而遁候其渡河半濟而擊勝可萬全而平仲引衆出城幾敗乃事然平仲受節制於宣撫不關白於行管二月八日夜半平仲之出种師道亦不知之在㣲臣實無所與〉時執政如耿南仲輩方極力沮綱幸其有以藉口遂合為一辭謂平仲之出綱為其謀師中之死亦非翰之故〈桉中興遺史云河北制置副使种師中軍真定進兵解太原圍去榆次三十里金人乗間來突師中欲取銀賞軍而輜重未到故士心離散又嘗約姚占張灝兩軍同進二人不至師中身被數創裹創力戰又一時死之朝廷議失律兵將中軍統制官王從道朝服而斬於馬行市〉脱如所書則翰不度事宜移文督戰固為有罪師中身為大將握重兵豈有見樞府一紙書不量可否遂忿然赴敵以死此二事葢出於孫覿所紀故多失實問覿何如人曰覿初間亦説好話夷考其行不為諸公所與遂與王及之王時雍劉觀諸人附阿耿南仲以主和議後竄嶺表尤銜諸公見李伯紀輩望風惡之洪景盧在史館時沒意思謂靖康諸臣覿尚無恙必知其事之詳奏乞下覿具所見聞進呈秉筆之際遂因而誣其素所不樂之人如此二事是也仁甫不審多采其説遂作正文書之其他紀載有可信者反為小字以疏其下殊無統紀遂令觀者信之不疑極是害事昔王允之殺蔡邕也謂不可使佞臣執筆在幼主旁使吾黨蒙訕議允之用心固自可誅然佞臣不可執筆則是不易之論
靖康初張邦昌僣位呂舜徒為其門下侍郎當時有言他人不足惜只舜徒可惜者胡文定記其事云舜徒雖為邦昌官却能勸邦昌收回偽赦迎太后垂簾皆其力也其人云終是難分雪文定記此只到終是難分雪處便住更無他語問只如狄梁公在武后時當時若無梁公更害事曰梁公只是薦得張東之數人他已先死如梁公為周朝相舜徒為邦昌官皆不可以訓伊川論平勃謂當以王陵為正是也如舜徒輩一生踐履適遭變故不幸有此事今人合下便如此却不得
天下不可謂之無人才如靖康建炎間未論士大夫只如盜賊中是有多少人宗澤在東京收拾得諸路豪傑甚多力請車駕至京圖恢復只緣汪黄一力沮撓後既無糧食供應澤又死遂散而為盜非其本心自是當時不曾收拾得他致為飢寒所廹以茍旦夕之命後來諸將立功名者往往皆是此時招降底人所以成湯説萬方有罪在予一人聖人見得意思直是如此
宗忠簡公薨其家人方入棺未斂軍兵轝出大㕔三日祭弔來哭不絶祭物滿㕔無數其得軍情人心如此
問中興諸相曰張魏公才極短雖大義極分明而全不曉事扶得東邊倒了西邊知得這裏忘了那裏趙忠簡却曉事有才好賢樂善處置得好而大義不甚分明李丞相大義分明極有才做事有終始本末昭然可曉只是中間粗不甚謹宻此是他病然他綱領大規模宏闊照管得始終本末才極大諸公皆不及只可惜太粗耳朱丞相秀水閒居錄自誇其功太過以復辟之事皆由他做不公道又問呂頤浩曰這人粗胡亂一時閒得他用不足道
問魏公何故亦嘗論列李丞相曰魏公初赴南京亦主汪黄後以其人之不足主也意思都轉後居福州李公家於彼相得甚歡是時李公亦嘗薦魏公曾惹言語又問魏公論李丞相章疏中有脩怨專殺等語似指誅宋齊愈而言何故曰宋齊愈舊曾論李公來但他那罪過亦非小小刑杖斷遣得了又曰當時議論自是一般好笑方召李丞相時顔岐之徒論列謂張邦昌金人所厚不宜疎逺李綱金人所惡不宜再用幸而髙宗語極好云如朕之立恐亦非金人所樂遂得命召不寢曰方南京建國時全無紀綱自李公入來整頓一畨方畧成箇朝廷模様如僣竊及嘗受偽命之臣方行誅竄死節之臣方行旌䘏然李公亦以此去位矣又曰便是天下事難得恰好是時恰恨撞著汪黄用事二人事事無能却會專殺如置馬伸於死地陳東歐陽徹之死皆二人為之
問中興賢相皆推趙忠簡公何如曰看他做來做去亦只是王茂洪規模當時廟論大槩亦主和議使當國久未必不出於和但就和上却須有些計較如歲幣稱呼疆土之類不至一一聽命如秦檜之様草草地和了後來秦沒意智乃以不合沮撓和議為詞貶之却十分送箇好題目與他問趙好處如何曰意思好又孜孜汲引善類但其行事亦有不强人意處如自平江再都建康張徳逺極費調䕶己自定疊了只因酈瓊叛去徳逺罷相趙公再入憂虞過計遂決還都臨安之策一夜起發自是不復都金陵矣
魏公初以何右丞薦為太常簿趙忠簡為開封推官相得甚懽在圍城中朝夕論講濟時之策魏公先逹力相汲引遂除司勲員外郎一向超擢反在魏公上嘗論天下人材魏公劇談秦檜之可用趙云此人得志吾輩安所措足𫆀魏公云且為國事計姑置吾人利害時趙公為左張公為右皆兼樞宻院事忽報烏珠大舉深入朝廷震怖時劉光世將重兵屯合肥魏公親往視師因奏記曰此決非烏珠必劉豫遣其子姪麟猊來寇耳臣往在關西數與烏珠戰熟其用兵利害今觀此舉決非其人魏公遂下令督戰光世恐懼謀欲退師而南以與趙公平時有鄉曲雅故遂私有請於趙折彦質時知樞宻院事復助之請遂徑自樞府下文字令光世退師魏公聞之大怒下令曰敢有一人渡江即斬以徇光世聞之復駐軍如故此事雖謂之曲在趙公可也己而拓皐大㨗敵騎遂退魏公既還絶不言前功欲以安趙公與共國事也而二公門下士互相排抵魏公之人至有作為詩賦以嘲趙公者趙公之迹不安且有論之者遂去魏公獨相乃力薦檜之為樞宻使及酈瓊叛於合肥呂安老死之魏公之迹亦不安懇辭求去髙宗問誰可代卿者魏公復薦趙公遂令魏公擬批召之既出檜之謂必薦已就閤子語良久魏公言不及之檜之色漸變未幾中使傳宣促進所擬文字魏公遂就坐作劄子封付中使檜之色變愈甚魏公遂上馬去及趙公再相會之反謂之曰張德逺直恁無㢘恥弄壊得淮上事如此猶不知去及主上傳宣來召相公方皇恐上馬去趙公以為然後又數數讒間之趙公不能不信也又如光世之罷實當於罪酈瓊叛去豈不可舉能者乃復以淮西之軍付光世弄得都成私意初趙公極惡秦之為人不與通情及趙公為相秦為樞宻使每事惟公之命是聽久而趙公安之復深信之又薦之至與之並相並相之後復不敢專唯諾而已忽一日髙宗怒唐暉趙公為之分解檜察上意惡暉逡廵發一語云如唐暉様人才也不難得又一日趙公奏恩平郡王乃建王之弟建王乃恩平之兄建州不過一郡之地吳乃一大都會恐弟之封不宜壓兄檜察見髙宗以慈壽意主於恩平遂奏曰也不較此因此二事髙宗深眷之又因力主和議趙公罷遂拜左相他言語不多只用兩句那事都了趙公不知魏公之無他為檜所排得泉州是時魏公知福州二公相見因説及曩日之事趙公方知為檜所中相與太息而已
僩因問當初髙宗若必不肯和乗國勢稍振必成功曰也未知如何葢將驕惰不堪用僩問如張韓劉岳之徒富貴已極如何責他死了宜其不可用若論數將之才則岳飛為勝然飛亦横只是他猶欲向前厮殺先生曰便是如此有才者又有些毛病然亦上面人不能駕馭他若撞著周世宗趙太祖那裏怕他駕馭起皆是名將緣上之舉措無以服其心所謂得罪於巨室者也
問岳侯若做事何如張韓曰張韓所不及却是他識道理了又問岳侯以上者當時有誰曰次第無人
岳飛恃才不自晦郭子儀晩節保身甚闒冗然當緊要處又不然單騎見虜云云飛作副樞便直是要去做張韓知其謀便只依違然便不做亦不免其用心如此直是忠勇也
岳太尉飛本是韓魏公家佃客每見韓家子弟必拜劉信叔是時以孤軍在順昌烏珠來伐諸將皆欲走信叔曰不可我若走則金人必前拒我襲在後必無遺類若幸而得至江則諸將盡扼江上責我以擅棄歸之罪亦必盡殺我決無可生之理不若堅守此城與金人決勝負庶幾死中可以求生也某嘗説厮殺無巧妙只是死中求生兩軍相拄一邊立得脚住不退即贏矣須是死中求生方勝也
問胡文定公與秦丞相厚善之故曰秦㑹之嘗為宻教翟公巽時知宻州薦試宏詞游定夫過密與之同飯於翟竒之後康侯問人才於定夫首以會之為對云其人類荀文若〈又云無事不會〉京城破金欲立張邦昌執政而下無敢有異議惟會之抗疏以為不可康侯亦義其所為力言於張徳逺諸公之前後會之自海上歸與聞國政康侯屬望尤切嘗有書疏往來講論國政康侯有詞掖講筵之召則會之薦也然其雅意堅不欲就是必已窺見其微隱有難處者故以老病辭後來會之做出大疎脱則康侯已謝世矣定夫之後及康侯諸子會之皆擢用之又曰此老當國却留意故家子弟往往被他牢籠出去多墜家聲獨胡明仲兄弟却有樹立終是不歸附他嘗問和仲先世遺文因曰先公議論好但只是行不得和仲曰聞之先人所以謂之好議論政以其可以措諸行事何故却行不得荅曰公不知便是六經也有説得行不得處此是這老子由中之言看來聖賢説話他只將做一件好底物事安頓在那裏又曰此老千百怪如不樂這人貶竄將去却與他通慇懃不絶一日忽招和仲飯意極拳拳比其還家則臺章已下又送白金為贐〈按程子山諸公在貶所俱有啓事謝其存問者皆此類也〉如欲論去之人章疏多是自為以授言者做得甚好傅安道諸公往往認得如見彈洪慶善章曰此秦老筆也
秦太師與呂並相呂出甚所在秦一時換了臺諫人物呂聞之不平有客告之云其黨魁乃胡文定可逐去則秦不足慮呂如其言歸而諷臺諫論之秦争於上遂併論秦髙宗欲罷其相令人行詞當時秦所引皆是好人而立朝無過人皆不平行詞者遂求御批以疏其罪髙宗遂批與之大略云其未相時説作相數月可以致治既相皆無所建明後來秦再相數年之後却奏過以為當初無過為人所讒遂行下詞臣家索御批既得之則以納於髙宗其無禮不臣如此
因話及秦丞相問當時諸公皆入金渠何以全家得還曰此甚可疑當和親時王倫自金至欲髙宗屈膝中外憤怒秦老出有人牓云秦相公是細作
秦全是倚金脅太上每取㫖時只是説過一日除周葵作何官太上曰周葵為彼官未久且令在彼秦不應下來即批勅除之政府一人云適間上意未允秦曰此等事只是奏過便了遂除之
秦太師專政時張扶〈或云張柄〉請乗副車呂愿中作秦城王氣詩以獻檜皆受不辭呂知靜江府府有驛名秦城忽傳言有王氣呂作詩與僚屬和之成冊以獻此見胡邦衡所作紹興間被貶逐人事實序熊子復欲作一書紀其事從其子借之或云非邦衡所作又曰私科舉或云恐是愚弄天下之人指鹿為馬之意汪聖錫云恐不如此只愚騃耳初時人以伊周譽檜末後人以舜禹譽檜檜亦受之大抵久執權柄與人結怨多才欲放下恐人害己故執守不放其初未必有邪心到後來漸漸生出皆是鄙夫患失之謀耳
其後因一僧與魏公生日秦相治之甚峻幾逮及公又治趙相之子獄未成夜忽有一燈墜獄中其上書一反字明日獄具罪當斬秦檜不悦欲加族誅文字未上檜死先生云若族趙相家當時連逮數十人做到這裏自休不得其勢須如曹操去
秦太師死髙宗告楊郡王云朕今日始免得這膝褲中帶匕首乃知髙宗平日常防秦之為逆但到這田地匕首也如何使得
問秦相既死如何又却不更張復和親曰自是髙宗不肯當渠死後乃用沈該万俟卨魏道弼〈又有一人〉此數人皆是當時説和親者中外既知上意未幾又下詔云和議出於朕意故相秦檜只是賛成今檜既死聞中外頗多異論不可不戒約甚沮人心當初有一二件事皆不是如檜家既保全而專治其黨士大夫遭檜貶竄者敘復甚緩渠死得甚好若更在甚可畏當時己欲殺趙丞相之家既加以反逆則牽聯甚衆見説有三十餘家皆當坐中外寒心髙宗亦甚厭惡之但無如之何問所以至於如此者何故曰伊川云人主致危亡之道非一而逸欲為甚渠當初一面安排作太平調度以奉髙宗隂奪其權又挟金勢以為重
胡邦衡尚號為有知識者一日以書與范伯逹云某解得易魏公為作序解得春秋鄭億年為作序以為美事范荅書云易得魏公序甚好鄭序春秋者不知是何人得非劉豫左相乎是此人時且請去之胡舊嘗見李彌遜字似之亦一好前輩謂胡曰人生亦不解事事可稱只做得一兩節好便好胡後來喪名失節亦未必非斯言有以入之也
問陳少南詩如何曰亦間有好處然疎又為之甚輕易秦檜居溫州時陳嘗為館客後入經筵因講公羊母以子貴之説為非是因論嫡妾之分是時太母還朝陳遂忤太上意安置惠州張宋卿於彼從之徽廟梓宮歸鄭后梓宮亦歸邢后太上初聘亦隨歸及邊以訃聞太母還秦檜欲以吉服迎吳才老時為禮官獨以為不可謂須先以凶服迎梓宮歸太上幾年不見太母了不争此二三日奉安梓宮了却以吉服迎太母歸衆禮官聚都堂皆從秦意吳獨争之秦曰此不是公聚訟處即以吳出之先生又云公羊之説非是只有一嫡
湯思退事秦檜最久其無狀皆親學得故所為如此之乖
史丞相好薦人極不易然却有些籠絡人意思不佳陳丞相較渾厚無這般意思又若賢否不辨者
王龜齡學也粗疎只是他天資髙意思誠慤表裏如一所至州郡上下皆風動而今難得此等人
王詹事守泉初到任會七邑宰勸酒歴告之以愛民之意出一絶云九重天子愛民深令尹宜懐惻怛心今日黄堂一杯酒使君端為庶民斟七邑宰皆為之感動其為政甚嚴而能以至誠感動人心故吏民無不畏愛去之日父老兒童攀轅者不計其數公亦為之垂淚至今泉人猶懐之如父母
汪端明少從學於焦先生汪既逹時從杲老問禪憐焦之老欲進之以禪因勸焦登徑山見杲杲舉寂然不動感而遂通焦曰和尚不可破句讀書不契而歸亦竒士也〈焦名援字公路南京人清修苦節之士〉
汪聖錫日以親師取友多識前言往行為事故其晩年徳成行尊為世名卿
問陳亮可用否曰朝廷賞罰明此等人皆可用如辛幼安亦是一帥材但方其縱恣時更無一人敢道他略不警策之及至如今一坐坐了又更不問著便如終廢此人作帥亦有勝他人處但當明賞罰以用之耳
近世士大夫憂國忘家每言及國事輒感憤慷慨者惟於趙子直黄文叔見之耳
或言趙子直多疑先生曰諸公且言人因甚多疑魯可幾曰只是見不破爾
趙子直亦可謂忠臣然以宗社之大計言之亦有未是處不知何以見先帝
一日獨侍坐先生忽顰蹙云趙丞相謫命似出胡紘問胡紘不知曾識他否曰舊亦識之此人頗記得文字莆陽之政亦好但見朋友多説其狠愎某曰丞相前日之事做得都是否曰也有些不是處問所以不是處曰公他日當自見之先生又曰一時正人皆已出去今全無一好人在朝某曰鄭溥之當時草趙丞相罷相詞固好以某觀之當時不做便乞出尤為竒特曰也不必如此但是後来既遷之後便出亦自好他却不合不肯出所以可疑若説敎他不做便出亦無此典故某曰且如富鄭公繳遂國夫人之封以前亦何曾有此自富公既做後遂為例先生微笑而不荅某又問丞相秉軸首召先生入經筵命下士子相慶以為太平可致忽然一日報罷莫不惶惑竊議者云先生請早晩入經筵人主將不能堪便知先生不能久在君側曰早晩入經筵非某之請是自來如此然某當時便敎久在講筵恐亦無益一日雖是兩畨入講筵文字分明一一解注亦只講過而已看来亦只是文具
某小年見上一輩未説如何箇箇有氣魄敢擔當做事而今人箇箇都恁地衰無氣魄也是氣運使然
王侍郎普之弟某經兵火其乳母抱之走為一將官所得乳母自思為王氏乳母而失其子其罪大矣遂潜謀歸計將此將官家兵器皆去其刃弓則斷其自求一好馬抱兒以逃追兵踵至匿於麥中如此者三四僅全兒逹王家常見一僧説之僧今亦忘矣欲為之傳未果〈以上語類四十七條〉
諸公稱號合立一條例差等如泰山海陵徂徠濂溪明道伊川横渠康節稱先生〈如云㤗山孫先生〉公卿稱諡〈如云王文正公〉無諡稱爵〈如云王荆公〉無爵稱官〈如云范太史〉程張門人及近世前輩亦如之其無官者稱字〈如云張思叔〉或兼以號舉〈如上蔡龜山衡麓横浦之類〉今人稱郡姓名〈如東萊呂某〉凡姦邪則直書姓名〈如云章惇○荅或人○文集〉
御纂朱子全書卷六十二
<子部,儒家類,御纂朱子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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