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子法言 (四部叢刊本)/卷第四

揚子法言　卷第四

漢 揚雄 撰 晉 李軌 注 宋 闕名 撰音義 景上海涵芬樓藏景宋刊本

揚子法言問道卷第四〈夫道者𢎞乎至化通乎至理也〉

　　　　　　　　　　李軌注

或問道曰道也者通也無不通也〈萬物由之以通〉或曰可

以適它與〈言道旣可以通中國而適夷狄學亦可以統正典而兼諸子也〉曰適堯舜文

王者爲正道非堯舜文王者爲它道君子正而

不它或問道曰道若塗若川車航混混不捨晝

夜〈車之由塗航之由川混混往來交通〉或曰焉得直道而由諸〈塗川皆形曲也此亦〉

〈因形以取譬〉曰塗雖曲而通諸夏則由諸川雖曲而通

諸海則由諸〈以諭經學通於聖道〉或曰事雖曲而通諸聖則

由諸乎〈大解曲通歸正之義〉道德仁義禮譬諸身乎〈不可無之於一〉夫

道以導之德以得之仁以人之義以冝之禮以

體之天也〈五者人之天性〉合則渾離則散一人而兼統四

體者其身全乎〈四體合則渾成人五美備則混爲聖一人兼統者德備如身全〉或問德

表曰莫知作上作下〈作爲也莫知爲上之樂爲下之苦〉請問禮莫知

〈言巳有禮制則有尊卑〉曰行禮於彼而民得於此奚其知〈君自〉

〈行禮於上而民承化於下〉或曰孰若無禮而德曰禮體也人而

無禮焉以爲德〈禮如體無體何得爲人無禮何能立德〉或問天曰吾

於天與見無爲之爲矣或問彫刻衆形者匪天

與曰以其不彫刻也如物刻而彫之焉得力而

給諸老子之言道德吾有取焉耳〈可以止奔競訓饕冒之人〉

及搥提仁義絶滅禮學吾無取焉耳〈老子之絶學蓋言至理之〉

〈極以明無爲之本斯乃聖人所同子雲豈其異哉夫能統逺旨然後可與論道悠悠之徒旣非所逮方崇經丗之訓是故無取〉

〈焉耳無取焉何者不得以之爲敎也〉吾焉開明哉惟聖人爲可以開

明他則苓〈焉安也開發也〉大哉聖人言之至也開之廓然

見四海〈日月齊明視其文者不下堂知四方〉閉之閛然不覩牆之裏

〈不開聖卷諭無所見〉聖人之言似於水火或問水火曰水測

之而益深窮之而益逺火用之而彌明宿之而

彌壯

允治天下不待禮文與五敎則吾以黃帝堯舜

爲疣贅〈允信〉或曰太上無法而治法非所以爲治

也曰鴻荒之丗聖人惡之是以法始乎伏犧而

成乎堯〈伏犠畫八卦以叙上下至於堯舜君臣大成也〉匪伏匪堯禮義哨哨聖

人不取也

或問八荒之禮禮也樂也孰是曰殷之以中國

〈殷正〉或曰孰爲中國〈正直北辰爲天之齊今俱偏僻未知誰爲居中國〉曰五政

之所加七賦之所養中於天地者爲中國〈五政五常〉

〈之政也七賦五穀桑麻也中於天地者土圭測景晷度均也〉過此而往者人也哉〈譬八〉

〈荒之於中國如彼諸子之於聖人如是〉聖人之治天下也礙諸以禮樂〈礙限〉

無則禽異則貉吾見諸子之小禮樂也不見聖

人之小禮樂也孰有書不由筆言不由舌吾見

天常爲帝王之筆舌也〈天常五常也帝王之所制奉也譬諸書言之於筆舌爲人之由〉

〈禮樂也〉智也者知也夫智用不用益不益則不贅

虧矣深知器械舟車宫室之爲則禮由己

或問大聲曰非雷非霆隱隱耾耾久而愈盈尸

諸聖〈尸主也雷霆之聲聞當時聖人之言傳無窮〉或問道有因無因乎

曰可則因否則革〈革之與因雖異隨變而通理也故先王之事丗相反而其道一也〉或

問無爲曰奚爲哉〈應化而巳〉在昔虞夏襲堯之爵行

堯之道法度彰禮樂著垂拱而視天下民之阜

也無爲矣紹桀之後纂紂之餘法度廢禮樂虧

安坐而視天下民之死無爲乎〈紹桀者成湯也纂紂者周武也當此之時〉

〈湯武不可得安坐視天下民之死而欲無爲也所謂可則因否則革矣應變順時故迹不同致理而言皆非爲也〉或

問太古塗民耳目惟其見也聞也見則難蔽聞

則難塞〈人以爲太古不如絶禮樂以塗塞人之耳目令不見不聞使之純一〉曰天之肈降

生民使其目見耳聞是以視之禮聽之樂〈因其耳目而節　之〉

如視不禮聽不樂雖有民焉得而塗諸

或問新敝曰新則襲之敝則益損之〈值其日新則襲而因之值〉

〈其敝亂則損益隨時〉或問太古德懷不禮懷嬰兒慕駒犢從

焉以禮曰嬰犢乎〈歎無禮也〉嬰犢母懷不父懷母懷

愛也父懷敬也獨母而不父未若父母之懿也

〈兼乎愛敬然後盛其美善〉狙詐之家曰狙詐之計不戰而屈人

兵堯舜也曰不戰而屈人兵堯舜也沾項漸

堯舜乎衒玉而賈石者其狙詐乎或問狙詐與

亡孰愈〈亡無〉曰亡愈或曰子將六師則誰使曰御

得其道則天下狙詐咸作使御失其道則天下

狙詐咸作敵〈失其御則反閒背叛〉故有天下者審其御而巳

矣或問威震諸矦須於征與狙詐之力也如其

亡曰威震諸矦須於狙詐可也〈未足多也〉未若威震諸

矦而不須狙詐也

或曰無狙詐將何以征乎曰縱不得不征不有

司馬法乎何必狙詐乎申韓之術不仁之至矣

若何牛羊之用人也〈峻刑戰之術制民如牛羊臨之以刀爼故曰不仁之至也〉若

牛羊用人則狐貍螻螾不膢臘也與〈膢八月旦也今河東俗奉〉

〈之以爲大節祭祀先人也臘䄍也見禮記〉或曰刀不利筆不銛而獨加諸

砥不亦可乎〈刀鈍礪之砥筆秃挺削以刀申韓行法欲以救亂如加刀砥亦所以利也〉曰人

砥則秦尚矣〈嚴刑裁民亦猶刀之割以人爲砥酷之甚也秦之嚴刑難復尚矣〉或曰刑

名非道邪何自然也曰何必刑名圍棊擊劒反

目形亦皆自然也由其大者作正道由其小

者作姦道〈大者聖人之言小者諸子之言〉或曰申韓之法非法與

曰法者謂唐虞成周之法也如申韓如申韓莊

周申韓不乖寡聖人而漸諸篇則顔氏之子閔

氏之孫其如台〈言此數子之才苟不乖少聖人之術漸染其心於篇籍之中以訓學徒則顔閔不能〉

〈勝之〉或曰莊周有取乎曰少欲〈有簡貴之益焉〉鄒衍有取乎曰

自持〈有凝跱之風焉〉至周罔君臣之義衍無知於天地之

閒雖鄰不覿也

揚子法言卷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