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揚州圖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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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志三 编辑

唐高祖武德二年,四月丁未,隋御衛將軍陳棱以江都來降,以棱為揚州總管。《資治通鑒》一百八十七。

《高祖紀》:武德二年九月辛未,賊帥李子通據江都,僭稱天子,國號吳。劉晌《舊唐書》一。

八月,沈法興既克毘陵,謂江、淮之南指搗可定,都毘陵。性殘忍,將士小有過,即斬之,由是其下離怨。時杜伏威據歷陽,陳棱據江都,李子通據海陵,俱有窺江表之心。法興車數敗;會子通圍棱於江都,棱送質求救於法興及伏威,法興使其子綸將兵數萬與伏威共救之。伏威軍清流,綸翠揚子,相去數十里。子通納言毛文深獻策,募江南人詐為綸兵,夜襲伏威營,伏威怒,復遣兵襲綸。由是二人相疑,莫敢先進。子通得盡銳攻江都,克之,棱奔伏威。子通入江都,因縱擊綸,大破之,伏威亦引去。子通即皇帝位,國號吳,改元明政。丹陽賊帥樂伯通帥眾萬餘降之,子通以為左僕射。《資治通鑒》一百八十七。

武德三年六月癸卯,詔隋帝及其宗室柩在江都者,為營窆,置陵廟,以故宮人守之。宋祁等《唐書》一。

是歲,李子通渡江攻沈法興,取京口。法興棄毘陵奔吳郡,於是丹陽、毘陵等郡皆降於子通。杜伏威遣行臺左僕射輔公柘將卒數千攻子通,以將軍板棱、王雄誕為之副。子通敗走,公柘逐之,反為所敗,還,閉壁不出。王雄誕曰:「子通無壁壘,又狃於初勝,乘其無備,擊之可破也。」公柘不從。雄誕以其私屬數百人夜出擊之,因風縱火,子通大敗,降其卒數千人。子通食盡,棄江都,保京口,江西之地盡入於伏威。《資治通鑒》一百八十八。

武德五年八月,葬隋煬帝於揚州。《舊唐書》一。

《考異》曰:《實錄》「武德二年六月癸巳,有詔葬隋帝及子孫」,此又云葬煬帝,蓋三年李子通猶據江都,雖有是詔,不果葬也。《資治通豎》一百九十。

武德六年八月壬子,淮南道行臺左僕射輔公柘反。乙丑,趙郡王孝恭討之。《唐書》一。

初,杜伏威與公柘相友善,柘年長,伏威兄事之,軍中謂之伯父,畏敬與伏威等。伏威浸忌之,乃署其養子闞棱為左將軍,王雄誕為右將軍,潛奪其兵權。公柘知之,怏怏不平,與其故人左遊仙陽為學道、辟穀以自晦。及伏威入朝,留公柘守丹陽,令雄誕典兵為之副,陰謂雄誕曰:「吾至長安,苟不失職,勿令公柘為變。」伏威既行,左遊仙說公柘謀反;而雄誕握兵,公柘不得發。乃詐稱得伏威卉,疑雄誕有貳心,雄誕聞之不悅,稱疾不視事;公柘因奪其兵,使其黨西門君儀諭以反計,雄誕不可屈,縊殺之。公柘又詐稱伏威不得還江南,貽書令其起兵,大修鍾仗,運糧儲。尋稱帝於丹陽,國號宋,修陳故宮室而居之。乙丑,詔襄州道行臺僕射趙郡王孝恭討公柘。武德七年,三月丙戌,趙郡王孝恭破公柘於蕪湖,拔梁山等三鎮。辛卯,安撫使任鑲拔揚於城,廣陵城主龍龠降。《資治通鑒》一百九十。

武德七年,三月己亥,以孝恭為東南道行臺右僕射,李靖為兵部尚書。頃之,廢行臺,以孝恭為揚州大都督,靖為府長史。同上。

《河間王孝恭傳》:總管李靖又下廣陵城,拔揚子鎮。公柘窮蹙,棄丹陽東走,孝恭命騎將追之,至武康,擒公柘。江南悉平,授東南道行臺尚書左僕射。後廢行臺,拜揚州大都督。《舊唐書》六十。

太宗貞觀十年,二月乙丑,以越王貞為揚州都督。《資治通鑒》一百九十四。

《長孫無忌傳》:貞觀二十一年,無忌遙領揚州都督。《舊唐書》六十五。

貞觀二十二年,三月庚子,隋蕭後卒,詔復其位號,諡曰湣;使三品護葬,備鹵薄儀衛,送至江都,與煬帝合葬。《資治通鑒》一百九十八。

《高宗紀》:龍朔元年九月,以雍州牧、幽州都督、沛王賢為揚州都督。《舊唐書》四。

龍朔二年十二月,以並、揚、荊、益四都督府並為大都督府。沛王賢為揚州大都督。同上。

《王璵傳》:上元二年,璵兼揚州長史、御史大夫,充淮南節度使。同上一百三十。

《武后紀》:嗣聖元年九月,柳州司馬徐敬業偽稱揚州司馬,殺長史陳敬之,據揚州起兵,自稱上將,以匡復為辭。同上六。

武則天光宅元年,諸武用事,唐宗室人人自危,眾心憤惋。會眉州刺史英公李敬業及弟整厘令敬猷、給事中唐之奇、長安主簿駱賓王、詹事司直杜求仁皆坐事,敬業貶柳州司馬,敬猷免官,之奇貶栝蒼令,賓王貶臨海丞,求仁貶黟令。求仁,正倫之侄也。整厘尉魏思溫嘗為御史,復被黜。皆會於揚州,各自以失職怨望,乃謀作亂,以匡復廬陵王為辭。思溫為之謀主,使其黨監察御史薛仲璋來奉使江都,令雍州人韋超詣仲璋告變,云「揚州長史陳敬之謀反」。仲璋收敬之繫獄。居數日,敬業乘傳而至,矯稱揚州司馬來之官,云「奉密旨,以高州酋長馮子猷謀反,發兵討之」。於是開府庫,令士曹參軍李宗臣就錢坊,驅囚徒、工匠授以甲。斬敬之於係所;錄事參軍孫處行拒之,亦斬以徇,僚吏無敢勁者。遂起一州之兵,復稱嗣聖元年。開三府:一曰匡復府,二曰英公府,三曰揚州大都督府。敬業自稱匡復府上將,領揚州大都督。以之奇、求仁為左、右長史,宗臣、仲璋為左、右司馬,思溫為軍師,賓王為記室,旬日間得勝兵十餘萬。移檄州縣。敬業求得人貌類故太子賢者,給眾云:「賢不死,亡在此城中,令吾屬舉兵。」因奉以號令。楚州司馬李崇福帥所部三縣應敬業。盱眙人劉行舉獨據縣不從,敬業遣其將尉遲昭攻盱眙。詔以行舉為遊擊將軍,以其弟行實為楚州刺史。甲申,以左玉鈐衛大將軍李孝逸為揚州道大都督,將兵三十萬,以將軍李知十、馬敬臣為之副,以討敬業。魏思溫說敬業曰:「明公以匡復為辭,宜帥大眾鼓行而進,直指洛陽,則天下知公志在勤王,四面響應矣。」薛仲璋曰:「金陵有王氣,且大江天險,足以為固,不如先取常、潤,為定霸之基,然後北向以圖中原。」思溫曰:「山東豪傑以武氏專製,憤惋不平,聞公舉事,皆自蒸麥飯為糧,伸鋤為兵,以俟南軍之至。不乘此勢以立大功,乃更蓄縮自謀巢穴,遠近聞之,其誰不解體!」敬業不從,使唐之奇守江都,將兵度江攻潤州。丁酉,追削李敬業祖考官爵,發塚斷棺,復姓徐氏。徐敬業聞李孝逸將至,自潤洲回軍拒之,屯高郵之下阿溪;使徐敬猷逼淮陰,別將韋超、尉遲昭屯都梁山。孝逸軍至臨淮,偏將雷仁智與敬業戰不利,孝逸懼,按兵不進。殿中侍御史魏元忠謂孝逸曰:「天下安危,在茲一舉。四方承平日久,忽聞狂狡,注心傾耳以俟其誅。今大軍久留不進,遠近失望,萬一朝廷更命他將以代將軍,將軍何辭以逃逗撓之罪乎!」孝逸乃引軍而前。壬寅,馬敬臣擊斬尉遲昭於都梁山。十一月,辛亥,以左應揚大將軍黑齒常之為江南道大總管,討敬業。韋超擁眾據都梁山,諸將皆曰:「超憑險自固,士無所施其勇,騎無所展其足;且窮寇死戰,攻之多殺士卒,不如分兵守之,大軍直趣江都,覆其巢穴。」度支使薛克構曰:「超雖據險,其眾非多。今多留兵則前軍勢分,少留兵則終為後患,不如先擊之,其勢必舉,舉都梁,則淮陰、高郵望風瓦解矣!」魏元忠請先擊徐敬猷,諸將曰:「不如先攻敬業,敬業敗,則敬猷不戰自擒矣。」元忠曰:「不然。賊之精兵,盡在下阿,烏合而來,利在一決,萬一失利,大事去矣!敬猷出於博徒,不習軍事,其眾單弱,人情易搖,大軍臨之,駐馬可克。敬業雖欲救之,計程必不能及。我克敬猷,乘勝而進,雖有韓、白不能當其鋒矣!今不先取弱者而遽攻其強,非計也。」孝逸從之,引兵擊超,超夜遁,進擊敬猷,敬猷脫身走。庚申,敬業勒兵阻溪拒守,後軍總管蘇孝祥夜將五千人,以小舟渡溪先擊之,兵敗,孝祥死,士卒赴溪溺死者過半。左豹韜衛果毅漁陽成三朗為敬業所擒,唐之奇給其眾曰:「此李孝逸也!」將斬之,三朗大呼曰:「我果毅成三朗,非李將軍也。官軍今大至矣,爾曹破在旦夕。我死,妻子受榮,爾死,妻子籍沒,爾終不及我也!」遂斬之。孝逸等諸軍繼至,戰數不利。孝逸懼,欲引退,魏元忠與行軍管記劉知柔言於孝逸曰:「風順荻乾,此火攻之利。」固請決戰。敬業置陳既久,士卒多疲倦顧望,陳不能整;孝逸進擊之,因風縱火,敬業大敗,斬首七千級,溺死者不可勝紀。敬業等輕騎走入江都,挈妻子奔潤州,將入海奔高麗;孝逸進屯江都,分遣諸將追之。乙丑,敬業至海陵界,阻風,其將王那相斬敬業、敬猷及駱賓王首來降。餘黨唐之奇、魏思溫皆捕得,傳首神都,揚、潤、楚三州平。《資治通鑒》一百三。

《劉德威傳》:子審禮。審禮從父弟延嗣,為潤州司馬。屬徐敬業作亂,率眾攻潤州,延嗣與刺史李思文固守不降。俄而城陷,敬業執延嗣,邀之令降,辭曰:「今日之事,得死為幸。」敬業大怒,將斬之,其黨魏思溫救之獲免,乃囚之於江都獄。《舊唐書》七十七。

垂拱四年十二月乙酉,殺霍王元軌、江都郡王緒。《唐書》四。

案:江都郡王緒,但見於《霍王元軌傳》,其封江都王年月無考,緒亦未之國。

《節湣太子重俊傳》:神龍初,封衛王,拜洛州牧,賜實封千戶,尋遷左衛大將軍,兼遙授揚州大都督。《舊唐書》八十六。

《睿宗紀》:景雲二年四月,宋王成器為太子賓客,仍遙領揚州大都督。同上七。

《讓皇帝憲傳》:憲本名成器。唐隆元年,進封宋王。睿宗踐祚,拜左衛大將軍。時將建儲貳,以成器嫡長,而玄宗有討平韋氏之功,意久不定。成器辭,睿宗嘉其意,許之。乃下製,以為雍州牧、揚州大都督、太子太師,別加實封二千戶。明年,拜太子賓客,兼授揚州大都督。同上九十五。

《玄宗紀》:開元十五年五月,盛王沐為揚州大都督,不出閣。同上八。

《李知本傳》:知本孫瑱。開元中為給事中、揚州刺史。同上一百八十八。

天寶十五載七月丁卯,盛王琦為廣陵郡都督、江南東路淮南道節度使。《唐書》五。案:《資治通鑒》作至德元載。

永王粦,從上皇入蜀。上皇命諸子分總天下節制,粦領四道節度都使,鎮江陵,召募勇士數萬人。粦生長深宮,不更人事,子襄城王場有勇力,好兵,有薛鍔等為之謀主,以為今天下大亂,惟南方完富,粦握四道兵,封疆數千里,宜據金陵,保有江表,如東晉故事。上聞之,束粦歸覲於蜀;粦不從。十二月,置淮南節度使,領廣陵等十二郡,以高適為之;置淮南西道節度使,領汝南等五郡,以來填為之;使與江東節度使韋陟共圖粦。甲辰,永王粦擅引兵東巡,沿江而下,吳郡太守李希言平牒粦,詰其擅引兵東下之意。粦怒,分兵遣其將渾惟明襲希言於吳郡,季廣琛襲廣陵長史、淮南探訪使李成式於廣陵。粦進至當塗,希言遣其將元景曜及丹徒太守閻敬之將兵拒之,李成式亦遣其將李承慶拒之。粦擊斬敬之以徇,景曜、承慶皆降於粦,江、淮大震。高適與來填、韋陟會於安陸,結盟誓眾以討之。《資治通鑒》二百十九。

案:《舊唐書》「江陵大都督府永王粦控領舟師下廣陵」事在至德二載十二月。《新唐書》與《資治通鑒》俱作至德元載。

至德二載,二月戊戌,永王粦敗死,其黨薛鏐皆伏誅。時李成式與河北招討判官李銑合兵討粦,銑兵數千,軍於揚子;成式使判官裴茂將兵三千,軍於瓜步,廣張旗幟,列於江津。粦與其子場登城望之,始有懼色。季廣琛召諸將謂曰:「吾屬從王至此,天命未集,人謀已隳,不如及兵鋒未交,早圖去就。死於鋒鏑,永為逆臣矣。」諸將皆然之;於是廣琛以麾下奔廣陵,渾惟明奔江寧,馮季康奔白沙。粦憂懼,不知所出。其夕,江北之軍多列炬火,光照水中,一皆為兩,粦軍又以火應之。粦以為官車已濟江,遽挈家屬與麾下潛遁;及明,不見濟者,乃復入城收兵,具舟楫而去。成式將趙侃等濟江至新豐,粦使踢及高仙琦擊之;侃等射場中肩,粦兵遂潰。同上。

《肅宗紀》:上元元年十一月,劉展赴鎮揚州。揚州長史鄧景山以兵拒之,為展所敗。展進陷揚、潤、升等州。《舊唐書》十。

御史中丞李銑、宋州刺史劉展皆領淮西節度副使。銑貪暴不法,展剛強自用,故為其上者多惡之;節度使王仲升無奏銑罪而誅之。又使監軍使、內左常侍邢延恩人奏「展倔強不受命」,延恩因請除展江淮都統,代李嶇,俟其釋兵赴鎮,中道執之,上從之,以展為都統淮南東、江南西、浙西三道節度使;密敕舊都統李嶇及淮南東道節度使鄧景山圖之。延恩以制書授展,展疑之,因泣下。延恩懼,曰:「公素有才望,主上以江、淮為憂,故不次用公。公反以為疑,何哉?」展曰:「事苟不欺,印節可先得乎?」延恩曰:「可。」乃馳詣廣陵,與嶇謀,解嶇印節以授展。展得印節,乃上表謝恩,牒追江、淮親舊,置之心膂,三道官屬遣使迎賀,申圖籍,相望於道,展悉舉宋州兵七千趣廣陵。延恩知展已得其情,還奔廣陵,與李嶇、鄧景山發兵拒之,移檄州縣,言展反。展亦移檄言嶇反,州縣莫知所從。嶇引兵度江,與副使潤州刺史韋儇、浙西節度使侯令儀屯京口,鄧景山將萬人屯徐城。展使其將孫待封、張法雷擊之,景山眾潰,與延恩奔壽州。展引兵入廣陵,遣其將屈突孝標將兵三千徇濠、楚,王恒將兵四千略淮西。李嶇辟北固為兵場,插木以塞江口。展軍於白沙,設疑兵於瓜洲,多張火、鼓,若將趣北固者,如是累日。嶇悉銳兵守京口以待之。展乃自上流濟,襲下蜀。嶇軍聞之,自潰,嶇奔宣城。甲午,展陷潤州。升州軍士萬五千人謀應展,攻金陵城,不克而遁。初,上命平廬兵馬使田神功將所部精兵三千屯任城;鄧景山既敗,與邢延恩奏乞敕神功救淮南,未報。景山遣人趣之,且許以淮南金帛子女為賂,神功及所部皆喜,悉眾南下,及彭城,敕神功討展。展聞之,始有懼色,自廣陵將兵八千拒之,眩ǐ兵二千度淮,擊神功於都梁山,展敗,走至天長,以五百騎據橋拒戰,又敗,展獨與一騎亡渡江。神功入廣陵及楚州,大掠殺,城中地穿掘略遍。《資治通豎》二百二十一。

上元二年春,正月丁未,田神功使特進楊惠元等將幹五百人西擊王恒。辛亥夜,神功先遣特進範知新等將四千人自白沙濟,西趣下蜀;鄧景山將千人自海陵濟,東趣常州;神功與邢延恩將三千人軍於瓜洲,壬子,濟江。展將步騎萬餘陳於蒜山;祥功以舟載兵趣金山,會大風,五舟飄抵金山下,展屠其二舟,沉其三舟,神功不得渡,還軍瓜洲。而範知新等兵已至下蜀,展擊之,不勝。弟殷勸展引兵逃入海,展曰:「若事不濟,何用多殺人父子乎!死,早晚等耳!」遂更率眾力戰。將軍賈隱林射展,中目而仆,遂斬之。劉殷、許嶧等皆死。同上二百二十二。

二月己未,以太子詹事趙國公崔圓為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淮南節度觀察等使。《舊唐書》十。

寶應元年建巳月壬子,楚州刺史崔俠獻定國寶玉十三枚:一曰玄黃天符,如笏,長八寸,闊三寸,上圓下方,近圓有孔,黃玉也;二曰玉雞,毛文悉備,白玉也;三曰穀壁,白玉也,徑可五六寸,其文粟粒無雕鎊之跡;四曰西王母白環,二枚,白玉也,徑六七寸;五曰碧色寶,圓而有光;六曰如意寶珠,形圓如雞卵,光如月;七曰紅朱輻,大如巨栗,赤如櫻桃;八曰琅殲珠,二枚,長一寸二分;九曰玉塊,形如玉環,四分缺一;十曰玉印,大如半手,斜長,理如鹿形,陷入印中,以印物則鹿形著焉;十一曰皇后采桑鉤,長五六寸,細如筋,屈其末,似真金,又似銀;十二曰雷公石斧,長四寸,闊二寸,無孔,細致如青玉;十三曰寶缺。凡十三寶,置於日中,皆白氣運天。倪表云:「楚州寺尼真如者,恍惚上升,見天帝。帝授以十三寶,曰:『中國有災,宜以第二寶鎮之。』甲寅,太上至道聖皇天帝崩於西內神龍殿。上自仲春不豫,聞上皇登遐,不勝哀悸,因茲大漸。乙丑,詔皇太子監國。」又曰:「上天降寶,獻自楚州,因以體元,葉乎五紀。其元年宜改為寶應。」同上。

《陳少遊傳》:永泰八年,遷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淮南節度觀察使。同上一百二十六。案:《代宗本紀》作大曆八年。

《代宗紀》:大曆三年閏月,以尚書右丞韋元甫為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兼御史大夫,充淮南觀察等使。同上十一。

大曆六年八月,以御史大夫張延賞為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淮南節度使。同上。案:張延賞本傳:「出為揚州刺史」。

《德宗紀》:大曆十四年秋七月己卯,詔王公卿士不得與民爭利,諸節度觀察使於揚州置回易邸,並罷之。同上十二。

《舒王誼傳》:建中三年八月,詔誼為揚州大都督,持節荊、襄、江西、沔、鄂等道節度兼諸軍行營兵馬元帥。同上一百五十。

德宗建中四年,淮南節度使陳少遊將兵討李希烈,屯盱眙,聞朱泚作亂,歸廣陵,修塹壘,繕甲兵,發兵三千大閱於江北。鹽鐵使包佶有錢帛八百萬,將輸京師。少遊欲強取之,佶不可,少遊欲殺之;佶懼,匿妻子於案牘中,急濟江。少遊悉收其錢帛;佶有守財卒三千,少遊亦奪之。《資治通豎》二百二十九。

興元元年十二月庚辰,以刑部侍郎杜亞為揚州長史、淮南節度使。《舊唐書》十二。

《憲宗紀》:憲宗諱純,順宗長子也。貞元四年六月己亥,封廣陵郡王。《唐書》七。

貞元五年十二月庚午,以戶部侍郎竇覦為揚州長史,兼御史大夫,淮南節度使。壬申,以杜佑檢校禮部尚詹,兼揚州長史、淮南節度使。《舊唐書》十三。

貞元十九年三月壬子,以淮南行軍司馬王鍔檢校尚書右僕射,兼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淮南節度使。同上。

《憲宗紀》:元和三年九月戊戌,以中書侍郎、平章事李吉甫檢校兵部尚書,兼中書侍郎、平章事、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淮南節度使。同上十四。

《穆宗紀》:長慶二年三月壬子,以新授東都留守裴度為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充淮南節度使。戊午,司徒裴度復入中書知政事。以中書侍郎、平章事王播檢校右僕射,兼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充淮南節度使,依前兼諸道鹽鐵轉運使。同上十六。

《文宗紀》:太和元年五月甲申,淮南節度、鹽鐵、轉運等使王播來朝。六月癸巳,以淮南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管內營田觀察處置臨海監牧等使,兼諸道鹽鐵轉運等使、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揚州大都督府長史、上柱國、太原縣開國伯、食邑七百戶王播可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依前充諸道鹽鐵轉運使。以御史大夫段文昌代播為淮南節度使。同上十七上。

《崔慎由傳》:父從。太和四年三月,召拜檢校左僕射,兼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御史大夫,充淮南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同上一百七十七。

太和六年十二月乙丑,以中書侍郎、同平章事牛僧孺檢校右僕射、同平章事、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充淮南節度使。同上十七下。

開成二年五月丙寅,以浙西觀察使李德裕檢校戶部尚書,兼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充淮南節度使。同上。

《武宗紀》:會昌四年七月,製銀青光祿大夫、守尚書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監修國史、上柱國、趙郡開國公李紳可檢校司空、平章事、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淮南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同上十八上。

《宣不紀》:大中元年九月,前永寧縣尉吳汝納諧闕稱冤,言:「弟湘會昌四年任揚州江都縣尉,被節度使李紳誣奏湘贓罪,宰相李德裕曲情附紳,斷臣弟湘致死。」詔下御史臺鞫按。同上十八下。

大中九年八月,以門下侍郎、守尚書右僕射、監修國史、博陵縣開國伯、食邑一千戶崔鉉檢校司空、同平章事、兼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充淮南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使事。宣宗宴餞,賦詩以賜之。同上。

宣宗大中十二年秋,七月丙寅,宣州都將康全泰作亂,逐觀察使鄭薰;薰奔揚州。《資治通豎》二百四十九。

《懿宗紀》:咸通三年五月,潤州人陳蹯石詣闕上書,天子召見,確石因奏,引劉裕海路進軍破盧循故事。執政是之,以蹯石為鹽鐵巡官,往揚子院專督海運。《舊唐書》十九上。

《令狐楚傳》:楚子絢。咸通三年,遷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淮南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同上一百七十二。

懿宗咸通九年,湖南觀察龐熱等至湖南,監軍以計誘之,使悉輸其甲兵。山南東道節度使崔鉉嚴兵守要害,徐卒不敢入境,泛舟沿江東下,各以私財造甲兵旗幟。過浙西,入淮南,淮南節度使令狐絢遣使慰勞,給芻米。《資治通鑒》二百五十一。

咸通十年正月,以將軍馬舉為揚州都督府司馬,充淮南行營招討使。九月,製以徐州南面招討使、檢校尚書左僕射、右神武大將軍、權知淮南節度事、扶風縣開國伯、食邑一千戶馬舉可檢校司空,兼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淮南節度副使、知節度事。《舊唐書》十九七。

成通十一年十一月,以李蔚檢校吏部尚書、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充淮南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使事。同上。

《僖宗紀》:咸通十四年十月,左僕射、門下侍郎、平章事劉鄴檢校左僕射、同平章事,兼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充淮南節度觀察副大使、知飾度事。同上十九下。

乾符六年十月,製以鎮海軍節度、浙江西道觀察處置等使高駢檢校司徒、同平章事、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充淮南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江淮鹽鐵轉運、江南行營招討等使,進封燕國公,食邑三千戶。初,駢在浙西,遣大將張粦、梁績等大破黃巢於浙東,賊進寇福建,腧嶺表,故移鎮揚州。同上。

廣明元年三月,授淮南節度使高駢為諸道兵馬行營都統。同上。高駢奏改揚子院為發運使。《資治通鑒》二百五十三。

三月,淮南節度使高駢遣其將張粦等擊黃巢屢捷,盧攜奏以駢為諸道行營都統。駢乃傳檄徵天下兵,且廣召募,得土客之兵共七萬,朝廷深倚之。同上。

高駢好神仙,有方士呂用之坐妖黨亡命歸駢,駢厚待之,補以軍職。用之,鄱陽茶商之子也,久客廣陵,熟其人情,爐鼎之暇,頗言公私利病,故駢愈奇之,稍加信任。駢舊將梁纘、陳珙、馮綬、董瑾、俞公楚、姚歸禮素為駢所厚,用之欲專權,浸以計去之,駢遂奪纘兵,族珙家,綬、瑾、公楚、歸禮咸見疏。用之又引其黨張守一、諸葛殷共蠱惑駢。守一本滄、景郵民,以術幹駢,無所遇,窮困甚,用之謂曰:「但與吾同心,勿憂不富貴。」遂薦於駢,駢寵待埒於用之。殷始自鄱陽來,用之先言於駢曰:「玉皇以公職事繁重,輟左右尊神一人佐公為理,公善遇之;欲其久留,亦可縻以人間重職。」明日,殷謁見,詭辯風生,駢以為神,補鹽鐵劇職。駢嚴潔,甥侄輩未嘗得接坐。殷病風疽,搔捫不替手,膿血滿爪,駢獨與之同席促膝,傳杯器而食。左右以為言,駢曰:「神仙以此試入耳!」駢有畜犬,聞其腥穢,多來近之。駢怪之,殷笑曰:「殷嘗於玉皇前見之,別來數百年,猶相識。」駢與鄭畋有隙,用之謂駢曰:「宰相有遣劍客來刺公者,今夕至矣!」駢大懼,問計安出。用之曰:「張先生嘗學斯術,可以禦之。」駢請於守一,守一許諾。乃使駢衣婦人之服,潛於他室,而守一代居駢寢榻中,夜擲銅器於階,令鏗然有聲,又密以囊盛彘血,灑於庭宇,如格鬥之狀。及旦,笑謂駢曰:「幾落奴手!」駢泣謝曰:「先生於駢,乃更生之惠也!」厚酬以金寶。有蕭勝者,賂用之,求鹽城監,駢有難色,用之曰:「用之非為勝也,近得上仙書云,有寶劍在鹽城井中,須一靈官往取之。以勝上仙左右之人,欲使取劍耳。」駢乃許之。勝至監數月,函一銅匕首以獻,用之見,稽首曰:「此北帝所佩之劍,得之,則百里之內五兵不能犯。」駢乃飾以珠玉,常置坐隅。用之自謂礪溪真君,謂守一乃赤鬆子,殷乃葛將軍,勝乃秦穆公之婿也。用之又刻青石為奇字云:「玉皇授白雲先生高駢。」密令左右置道院香案。駢得之,驚喜。用之曰:「玉皇以公焚修功著,將補真官,計鸞鶴不日當降此際。用之等謫限亦滿,必得陪幢節,同歸上清耳!」是後,駢於道院庭中刻木鶴,時著羽服跨之,日夕齋醮,鏈金燒丹,費以巨萬計。用之微時,依止江陽后土廟,舉動祈禱。及得志,白駢崇大其廟,極江南工材之選,每軍旅大事,以少牢禱之。用之又言神仙好樓居,說駢作迎仙樓,費十五萬縉,又作延和閣,高八丈。用之每對駢嗬叱風雨,仰揖空際,雲有神仙過雲表。駢輒隨而拜之。然常厚賂駢左右,使伺駢動靜,共為欺罔,駢不之寤。左右小有異議者,輒為用之陷死不旋踵,但潛撫膺鳴指,口不敢言。駢倚用之如左右手,公私大小之事皆出於用之,退賢進不肖,淫刑濫賞,駢之政事於是大壞矣!用之知上下怨憤,恐有竊發,請置巡察使,駢即以用之領之,募險獪者百餘人,縱橫閭巷間,謂之「察子」,民間嗬妻詈子,靡不知之。用之欲奪人貨財,掠人婦女,輒誣以叛逆,榜掠取服,殺其人而取之,所破滅者數百家,道路以目,將吏士民雖家居,皆重足屏氣。用之又欲以兵威脅製諸將,請選募諸軍饒勇之士二萬人,號左、右莫邪都。駢即以張守一及用之為左、右莫邪軍使,署置將吏如帥府,器械精利,衣裝華潔,每出入,導從近千人。用之侍妾百餘人,自奉奢靡,用度不足,輒留三司綱輸其家。用之猶慮人泄其奸謀,乃言於駢曰:「神仙不難致,但恨學者不能絕俗累,故不肯降臨耳!」駢乃悉去姬妾,謝絕人事,賓客、將吏皆不得見;有不得已見之者,皆先令沐浴齋祓,然後見,拜起才畢,已復引出。由是用之得專行威福,無所忌憚,境內不復知有駢矣。《資治通鑒》一百五十四。

中和三年三月,以淮南押牙合肥楊行湣為廬州刺史。行湣本廬州牙將,勇敢,屢有戰功,都將忌之,白刺史郎幼復遣使出戍於外。行湣過辭,都將以甘言悅之,問其所須,行湣曰:「正須汝頭耳!」遂起斬之,並將諸營,自稱八營都知兵馬使。幼復不能制,薦於高駢,請以自代。駢以行湣為淮南押牙,知廬州事,朝廷因而命之。初,呂用之因左驍雄軍使俞公楚得見高駢;用之橫甚,或以咎公楚,公楚數戒用之少自斂,毋相累;用之銜之。右驍雄軍使姚歸禮,氣直敢言,尤疾用之所為,時麵數其罪,常欲手刃之。癸未夜,用之與其黨會倡家,歸禮潛遣人蒸其室,殺貌類者數人,用之易服得免。明旦,窮治其事,獲縱火者,皆驍雄之卒;用之於是日夜諧二將於駢。未幾,駢使二將將驍雄卒三千襲賊於慎縣,用之密以語楊行湣云:「公楚、歸禮欲襲廬州。」行湣發兵掩之,二將不為備,舉軍盡殆,以二將謀亂告駢;駢不知用之謀,厚賞行湣。同上二百五十五。

中和四年三月,高駢從子左驍衛大將軍濃,疏呂用之罪狀二十餘幅,密以呈駢,且泣曰:「用之內則假神仙之說,蠱惑尊聽;外則盜節制之權,殘賊百姓;蔣佐懼死,莫之敢言。歲月浸深,羽翼將成,苟不除之,恐高氏奕代熱庸,一朝掃地矣!」因嗚咽不自勝。駢曰:「汝醉耶!」命扶出。明日,以渡狀示用之,用之曰:「四十郎嘗以空乏見告,未獲遵命,故有此憾。」因出渡手書數幅呈之。駢甚慚,遂禁渡出入。後月餘,以滇知舒州事。同上二百五十六。

光飲二年五月,朱玫以高駢兼中書令,充江淮鹽鐵轉運等使、諸道行營兵馬都統;淮南右都押牙、和州刺史呂用之為嶺南東道節度使。呂用之建牙開幕,一與駢同,凡駢之腹心及將校能任事者,皆逼以從己,諸所施為,不復谘稟。駢頗疑之,陰欲奪其權,而根蒂已固,無如之何。用之知之,甚懼,訪於其黨前度支巡官鄭杞、前知廬州事董瑾,杞曰:「此固為晚矣。」用之問策安出,杞曰:「曹孟德有言:『寧我負人,無人負我。』明日,與瑾共為書一緘授用之,其語秘,人莫有知者。同上二百五十六。

六月,鎮海節度使周寶遣牙將丁從實襲常州,逐張鬱;鬱奔海陵,依鎮遏使南昌高霸。霸,高駢將也,鎮海陵,有民五萬戶,兵三萬人。同上。

十二月,高駢命行湣更名行密。同上。

光故三年夏四月甲辰朔,揚州牙將畢師鐸自高郵率戍兵攻揚州,下之,囚高駢於別室,自總軍政。《舊唐書》十九下。

五月,揚州牙將畢師鐸召宣州觀察使秦彥入揚州,推為節度使。同上。

九月辛未朔,淮南節度使高駢為其牙將畢師鐸所殺。楊行密急攻廣陵,蔡賊秦宗權遣其將孫儒將兵三萬度淮,爭揚州,城中食盡。十一月,秦彥、畢師鐸潰圍奔於孫儒車,行密入據揚州。同上。

楊行密圍廣陵且半年,秦彥、畢師鐸大小數十戰,多不利;城中無食,米斗值錢五十緡,草根木實皆盡,以堇泥為餅食之,餓死者大半。宣軍掠人詣肆賣之,驅縛屠割如羊豕,訖無一聲,積骸流血,滿於坊市。彥、師鐸無如之何,嚬蹙而已。《資治通鑒》二百五十七。

秦彥遣鄭漢章將步騎五千出擊張神劍、高霸寨,破之,神劍奔高郵,霸奔海陵。同上。

十一月,秦彥引孫儒之兵攻廣陵,楊行密遣使求援於朱全忠。製授全忠檢校太尉、侍中,兼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充淮南節度觀察等使、行營兵馬都統。汴將李璠率師至淮口以援之。《舊唐書》十九下。

呂用之之敗也,其黨鄭杞首歸師鐸,師鐸署杞知海陵監事。杞至海陵,陰記高霸得失,聞於師鐸。霸獲其書,杖杞背,斷手足,刳目截舌,然後斬之。《資治通鑒》二百五十七。

秦彥、畢師鐸至東塘,張雄不納,將渡江趣宣州;秦宗衡召之,乃引兵還,於宗衡合。未幾,宗權召宗衡還蔡,拒朱全忠。孫儒知宗權勢不能久,稱疾不行;宗衡屢促之,儒怒,甲戌,與宗衡飲酒,坐中手刃之,傳首於全忠。宗衡將安仁義降於行密。仁義,本沙陀將也,行密悉以騎兵委之,列於田頵之上。儒分兵掠鄰州,未幾,眾至數萬,以城下乏食,與彥、師鐸襲高郵。辛巳,高郵鎮遏使張神劍帥麾下二百人逃歸揚州;丙戌,孫儒屠高郵。楊行密恐孫儒乘勝取海陵,壬寅,命鎮遏使高霸帥其兵民悉歸府城,於是數萬戶棄資產、焚廬舍、挈老幼遷於廣陵。戊戌,霸與弟唯、部將餘繞山、前常州刺史丁從實至廣陵,行密出郭迎之,與霸、啦約為兄弟,置其將卒於法雲寺。朝廷以淮南久亂,閏月,以朱全忠兼淮南節度使、東南面招討使。行密欲遣高霸屯天長以拒孫儒,袁襲曰:「霸,高氏舊將,常挾兩端,我勝則來,不勝則叛。今處之天長,是自絕其歸路也,不如殺之。」己酉,行密伏甲執霸及丁從實、餘繞山,皆殺之。又遣千騎掩殺其黨於法雲寺,死者數千人。是日,大雪,寺外數坊地皆赤。高唯出走,明日,獲而殺之。同上。

《高駢傳》:駢字千里,南平郡王崇文孫也。《舊唐書》曰:「駢,幽州人。」家世禁衛,幼頗,折節為文學,與諸儒交,兩軍中人更稱譽之。事朱叔明為司馬。廣明初,黃巢乘勝渡江攻天長。始,巢在廣州,求天平節度,宰相盧攜善駢,以有討賊功,不肯赦巢,與鄭畋爭於朝,故巢怨不得節度。而駢聞議不一,亦不平,至是欲縱賊以聳朝廷,然後立功。畢師鐸諫曰:「朝廷恃公。製賊要害,莫先淮南。今不據要津以滅賊,使得北渡,必亂中原。」駢矍然,下令將出師。嬖將呂用之畏師鐸有功,諫曰:「公熟業極矣,賊未殄,朝廷且有口語。況賊平,挾震主之威,安所稅駕?不如觀釁求福,為不朽資也。」駢入其計,托疾未可以出,屯兵保境。巢去廣陵數百里,乃求援陳許。巢逼揚州,眾十五萬。駢將曹全最以兵五千戰不利,壁泗州以待援,駢兵終不出。俄而兩京陷,天子猶冀駢立功,眷寄未衰,進檢校太尉,東面都統,京西、京北神策軍諸道兵馬等使。駢悉兵出營東塘,舟二千艘,戈鎧完銳,日討金鼓以侈士志。駢屯東塘百日,托以周寶及浙東劉漢宏將為不利,乃還,以應變。帝知駢無出兵意,乃以王鐸代為都統,以崔安潛副之。詔韋昭度領諸道鹽鐵轉運使,加駢侍中,增實戶一百,封渤海郡王。駢失兵權,即上書謾言不恭。帝怒,下詔切責。駢聞,鬱鬱無聊,乃篤意求神仙,以軍事屬用之。嗣襄王煴之亂,駢上書勸進,偽假駢中書令、諸道兵馬都統、江淮鹽鐵轉運使,以用之為嶺南節度使。光啟三年,蔡賊孫儒兵掠定遠,聲言涉淮。駢令畢師鐸率兵三百戍高郵。師鐸有妾美,用之請見,不可,狙其出,觀焉,怒而棄之;內忿懼,為子結婚於高郵將張神劍,陰以為援。師鐸見駢府宿將多以讒死,憂甚。用之益加禮,師鐸愈恐,謀於神劍。神劍不然其言,而猜嫌日結。用之欲除之,亟請罷屯。其母密摘師鐸使去,師鐸憂,未知所出。而駢子怒用之專恣,覬師鐸與諸將發其奸,使謂師鐸曰:「用之欲因此行圖君,既授書神劍矣,君其備之!」師鐸驚,軍中傳言。諸將介而見,請殺神劍,並其軍,驅市人以濟亂。師鐸曰:「不可,我若重擾百姓,復一用之也。鄭漢璋素與我善,兵精士強,以用之用事,常不平。今若告之謀,彼必喜,則事濟矣。」眾然之。神劍未知,方椎牛釀酒,且將犒師。師鐸潛師夜出,士皆絳繒抹首,且行且掠。漢璋聞,以麾下出迎,師鐸論以計,大喜。留其妻守淮口,帥兵及亡命數千至高郵,見神劍,詰其變,神劍辭不知。師鐸語稍侵,神劍瞠目曰:「大夫何晚計!彼一妖人,前假嶺南節度,不肯行,志圖淮海,今君既奪魄,彼一日得志,吾能握刀頭北面事之耶!吾前未量君意,故不出口,尚何疑?」漢璋喜,齲栱割臂血而盟,推師鐸為大丞相,作誓告神,乃移檄州縣,以誅呂用之、張守一、諸葛殷為名。神劍以高郵兵諸校倪詳、逯並以天長子弟會,唐宏為先鋒,駱玄真主騎,趙簡主徒,王朗為殿,得勝兵三千。將發,神劍中悔,曰:「公兵雖精,然旬日不下則糧乏,眾心搖矣。神劍請按軍高郵,為公聲援而督糧道。」師鐸曰:「民廩尚多,何患資儲?城中攜離無鬥志,何事聲援?君意不行,孰敢違?」漢璋內忌神劍,恐不為己下,勸許其計,約城破玉帛子女共之。四月,兵傅城,城中駭亂,用之分兵守,且自督戰。令曰:「斬一級,賞金一餅。」士多山東人,堅悍頗用命。師鐸懼,退舍自固。用之稍堙塞諸門。駢登延和閣,聞囂甚,左右告之故,大驚,召用之問狀,徐曰:「師鐸眾思歸,為門衛所斬,隨已處置,不爾,煩玄女一符耳!」駢曰:吾覺爾之誕多矣,善自為之。」師鐸見城未下,頗懼,求救於宣州秦彥,約事平迎以代駢。駢數責用之曰:「始吾以心腹任君,君禦下無方,卒誤我。今百姓饑饉,不可虐用,當遣大將裔吾書諭之,使罷兵。」用之疑諸將不為用,以其黨許戡奉書往。始師鐸意駢令宿將勞軍,因得口陳用之罪,及戡至,大怒曰:「梁纘、韓問安在?若何庸來!」即斬之。乃係書射城內,用之火之。它日以甲士百人入謁,駢驚,叱曰:「得非反耶?」命左右驅出,用之至南門,舉策曰:口不復入是矣!」始與駢貳。師鐸壁揚子發民廬舍治攻具。用之索居人馬及丁壯,驍將以長刀擁脅乘城,晝夜不息。又疑為間,數易區處。駢召大將古鍔裔師鐸母書及其子出諭,師鐸遣子還曰:「不敢負恩,朝斬凶人,夕還屯,願以妻子為質。」駢恐用之屠其家,乃收置署中。會秦彥遣秦稠率兵與師鐸合,攻益急,守陴者夜焚南柵以應外,師鐸入,守將張全乃戰死,用之距三橋,殺傷相當。駢從子傑率牙兵將執用之以畀師鐸,左鏌邪兵復斷其後,用之懼,乃奔。駢召梁鑽授以兵,使保子城。遲明師鐸縱火大掠,駢乃命徹備,改服須其入。師鐸見延和閣,待之如實,即署師鐸節度副使,漢璋、神劍以次授署,秦稠封府庫以待,師鐸去丞相號。於時守衛未謹,駢愛將申及說駢曰:「逆人兵少弛,願奉公夜出,發諸鎮兵,還刷大恥,賊不足平也。若不決,則及將不得侍公。」因泣下。駢恒怯不能用其策,及乃匿去。師鐸誅用之支黨數十,使孫約迎秦彥。師鐸之召彥也,或計曰:「足下向誅妖人,群下樂從。今軍府已安,宜還政高公,足下身典兵,權在掌握,四鄰聞之,不失大義,諸將未敢謀也。若今彥為帥,兵非足下有也。且秦稠封府庫,勢已相疑。足下如厚德彥,宜以金玉子女報之,勿聽度江。假足下能下彥,楊行密夕聞而朝必至。」師鐸不決,以告漢璋。漢璋曰:「善。」師鐸出駢,囚之南第。稠麾下求無厭,燒貢奉樓數十楹,取珍寶。師鐸徙駢東第。禽諸葛殷,腰下得金數斤,百姓交唾,拔須發無遺,再縊乃絕,仇家暗其目去,市人投瓦礫擊屍,俄而成塚。駢乃出金遺守者,師鐸知之,加兵苛督,復入囚署中,子弟十餘人同幽之。用之既出,以兵攻淮口未下,鄭漠璋擊之,遂奔天長。初,用之詐為駢書,召兵於廬、壽,城陷,而楊行密兵萬人次天長,用之自歸。張神劍求賂於師鐸,辭以彥未至。神劍怒,與別將高霸將攻師鐸。彥之來,召池州刺史趙鏜守宣,自將入揚州,稱節度使,以師鐸為行軍司馬,居用之第,不得在牙中。師鐸怏怏失志,行密與神劍等連和,自江北至槐家橋,柵壘相聯。彥登城望之,色沮,乃授鄭漢璋、唐宏等兵屯門,樵蘇道絕,食且乏。稠及師鐸以勁卒八千出戰,大敗,稠死之,士奔溺死者十八。彥大出金求救於張雄,雄引兵至東塘,得金,不戰去。彥使師鐸率兵二萬陣城下,漢璋為前鋒,宏次之,駱玄真、樊約又次之,師鐸、王朗以騎為左右翼。既成列,久之,行密乃出,委輜重於壁,以羸兵守之,伏精兵數千其旁。行密先犯玄真,短兵接,偽北,師鐸諸軍奔其壁,爭取金玉貲糧。伏噪而出,行密引輕兵躡其尾,俘殺旁午,橫屍十里,師鐸等奔還,玄真戰死,師鐸雅倚玄真驍敢能拒敵,既失之,惋沮彌日,不復議出戰矣。師鐸既敗,慮駢內應。有女巫王奉仙謂師鐸曰:「揚州災,有大人死,可以厭。」彥曰:「非高公邪?」命左右陳賞等往殺之。侍者白有賊,駢曰:「此必秦彥來。」正色須之。眾人,駢罵曰:「軍事有監軍及諸將在,何遽爾?」眾辟易,有奮而擊駢者,曳廷下數之曰:「公負天子恩,陷人塗炭,罪多矣,尚何云?」駢未暇答,仰首如有所伺,即斬之。左右奴客遁歸行密,行密舉軍縞素,大臨而祭,獨用之轅服哭三日。彥屢敗,軍氣摧喪,與師鐸抱膝相視無他略,更問奉仙賞罰輕重皆自出。彥遣漢璋擊神劍,破之。神劍奔高郵,漢璋欲窮追,會大雨還。行密以城尚堅,師且老,議解去。用之裨將晨伏兵西壕,伺守者休代,引而登,殺數十人於門,以招外兵。守軍亦厭,皆委兵潰。師鐸與其家及彥奔東塘,人爭出,相騰藉死,壕塹幾滿,王朗踣而殞。行密既入,殺梁纘於牙門,以不死高氏難。韓問聞之,赴井死。居人臒懾奄奄,兵不忍加暴,反斥餘糧救之。彥、師鐸與唐宏、倪詳焚白砂,將渡江,會秦宗權使孫儒引兵三萬襲揚州,次天長,彥等與之合,還攻行密,取行密輜重牛羊數千計。儒以食乏,乃屠高郵,據之。張神劍奔還,行密授之館,而高郵戍兵七百潰而來,行密疑有謀,悉擊殺之,因殺神劍。用之始詐行密曰:「廉下有瘞金五千斤,事平願備一日乏。」行密掘地無埋金,但得銅人三尺,身桎梏,釘刺其口,刻駢名於背,蓋用蠱厭駢也。行密責其罪,並張守一斬於三橋,妻子皆死,著其罪於路。儒攻城未得志,慮彥、師鐸有異謀,稍並其兵。唐宏度不免,即告儒曰:「師鐸密遣人至汴。」儒大恐,明日,招彥、師鐸、漢璋會軍中,彥、師鐸先至,壯士摔之至儒所,儒質彥反駢罪,斬之。至師鐸,呼曰:「丈夫成則王,敗則虜,君何多責為?吾嘗將數萬兵,不死常人手,得公之劍,瞑目矣!」儒罵曰:「庸賊欲汙我手邪!」趣斬之。漢璋至,奮臂擊殺數人,乃死,身首縻散。儒使宏主騎兵,厚賜之。文德元年,儒諜知行密糧乏,自高郵襲之。行密拔其眾還廬州,儒遂據揚州。駢之死,裹以故氌,與子弟七人一坎而瘞。行密擢駢孫愈為副使,令主喪事,未克葬,愈暴死,至是故吏氈師虔收葬之。揚州雄富冠天下,自師鐸、行密、儒迭攻迭守,焚市落,剽民人,兵饑相仍,其地遂空。《唐書》二百二十四下。

《廣陵妖亂志》:呂用之,鄱陽安仁裏細民也。性桀黠,略知文字。父璜,以貨茗為業,來往於淮、浙間。時四方無事,廣陵為歌鍾之地,富商大賈動逾百數。璜明敏善酒律,多與群商遊。用之年十二三,其父挈行,既慧悟,事諸賈皆得其歡心。時或整履搖篷,匿家與奴婢等居。數歲,璜卒於家。乾符初,群盜攻剽州裏,遂他適。用之既孤且貧,其舅徐魯仁綢急之,歲餘,通於魯仁室,為魯仁所逐。因事九華山道士牛宏徽,傳其驅役考召之術。宏徽既死,用之復客於廣陵,遂穀巾布褐,用符藥以易衣食。歲餘,丞相劉公節制淮左,有蠱道真法者,逮捕甚急,用之懼,遂南度。時高駢鎮京口,召致方伎之士,求輕舉不死之道。用之以其術通於客次,逾月不召,詣渤海親人俞公楚,公楚奇之,過為偷服,目之曰「江西呂巡官」,因間,薦於渤海。及召試,公楚與左右附會,其術得驗。尋署觀察推官,仍為制其名,因字之曰:「無可,言無可,無不可也。」自是,出入無禁。初專方藥、香火之事,明年,渤海移鎮,用之固請戎服,遂署右職。用之素負販,久客廣陵,公私利病,無不詳熟。鼎竄之暇,妄陳時政得失,渤海益奇之,漸加委仗。用之乃樹置私黨,窺伺動息,有不可去者,則厚以金寶悅之,左右群小皆市井人,見利忘義,上下相豢,大逞妖妄,仙書、神符,無日無之,更唱迭和,罔知愧恥。自是,賄賂公行,條章日紊,煩刑重賦,率意而為,道路怨谘,各懷亂計。用之懼有竊發之變,因請置巡察使,探聽府城密事,渤海遂承製授御史大夫,充諸軍都巡察使。於是,召募府縣先負罪停廢胥吏、陰狡凶狠者,得百許人,厚其官傭,以備指使,各有十餘丁,縱橫閭巷間,謂之「察子」。自是,道路以目。有異己者,縱謹靜端默亦不免其禍,破滅者數百家,將校之中累足屏氣焉。羅隱《昭諫集》七。

《廣陵妖亂志》:高駢嬖吏諸葛殷,妖人呂用之之黨也。初,自鄱陽將詣廣陵,用之先謂駢曰:「玉皇以令公久為人臣,機務稍曠,獲譴於時君,輒遣左右一尊神,為令公道中羽翼,不久當降,令公善遇。欲其不去,亦可以人間優職縻之。」明日,殷果來,遂巾褐見駢於碧筠亭,妖形鬼態,辯詐蜂起,謂可以坐召神仙,立變寒暑,駢莫測也。俾神靈遇之,謂之諸葛將軍也。每從容酒席間,聽其鬼怪之說,則盡日忘倦。自是,累遷鹽鐵劇職,聚財數十萬緡,其畝邪陰狡,用之蔑如也。有大賈周師儒者,其居處花木樓榭之奇,為廣陵甲第,殷欲之,而師儒拒焉。一日,殷謂駢曰:「府城之內,當有妖起,使其得志,非水旱兵戈之匹也。」駢曰:「為之奈何?」殷曰:「當就其下建齋壇,請靈官鎮之。」殷即指師儒之第為處,駢命軍候驅出其家。是時,雨雪驟降,泥淖方盛,執事者鞭撻迫蹙,師儒攜挈老幼,匍匐道路,觀者莫不愕然。殷遷其族而家焉。殷性躁虐,知揚州院未兩月,官吏數百人,鞭背殆半。光啟二年,偽朝授殷兼御史中丞,加金紫。及城陷,竄至灣頭,為邏者所擒,腰下獲黃金數斤,通天犀帶兩條。既縛入城,百姓聚觀,交唾其面,尋撮其鬢髮,頃刻都盡。獄具,刑於下馬橋南,杖至百餘,絞而未絕,會師鐸母自子城歸家,經過法所,遂扶起避之覆蘇於橋下,執樸者尋以巨木踣之,騮殿過決,罰如初始。殷之遇也,驕暴之名尋布於遠近,其族人競以謙損戒殷,殷曰:「男子患於不得遂志,既得之,當須富貴。自處人生,寧有兩遍死者?」至是,果再行法。同上。

《廣陵妖亂志》:吳堯卿者,家於廣陵。初,傭保於逆旅,善書記,因出入府庭,遂聞於縉紳。始為鹽鐵小吏,性敏辯,事之利病皆心記,口調悅人耳目,故丞相李蔚以其能首任之。高駢因署堯卿知泗洲院兼判國監,奏為刺史,製命未行,會軍變,復歸廣陵。頃之,知浙西院數月而罷。又知揚州院兼榷經使,偽朝授堯卿御史大夫。堯卿托附權勢,不問貴賤,苟有岐路,縱廝養輩必斂祔以金玉餌之,微似失勢,雖素約以死交,則相對終日不復與言,趨利背義如此。權貴無不以賄賂交結之。故不離淮、泗,僭竊朱紫,塵汙官省,三數年間,盜用鹽鐵錢六十萬緡。時王檗知兩使務局,下堯卿獄,將窮其事,為諸葛殷所保持獲全。及城陷,軍人識是堯卿者,咸請啖之,畢師鐸不許,夜令堯卿以他服而遁,至楚州遇變,為讎人所殺,棄屍衢中。其妻以紙絮葦棺斂之,未及就壙,好事者題其上云:「信物一角,附至阿鼻地獄;請去斜封,送上閻羅大王。」時人以為笑端。同上。

畢師鐸者,曹州冤朐人。乾符初,與里人王仙芝嘯聚為盜,相與陷曹、鄆、荊、襄。師鐸善騎射,其徒目為「鷂子」。仙芝死,來降高駢。初敗黃巢於浙西,皆師鐸、梁纜之效也。頗寵待之。《舊唐書》一百八十二。

秦彥者,徐州人,本名立。為卒,隸徐軍。乾符中,坐盜繫獄,將死,夢人謂之曰:「爾可隨我。」及寤械破,乃得逸去,因改名彥。乃聚徒百人,殺下邳令,取其貲裝入黃巢軍。巢兵敗於淮南,乃與許勃俱降高駢,累奏授和州刺史。光啟三年,揚州牙將畢師鐸囚其帥高駢,懼外寇來侵,乃迎彥。彥率眾入揚州,師鐸推為師。五月,壽州刺史楊行密率兵攻彥,遣其將張神劍令統兵屯灣頭山光寺。行密屯大雲寺,北跨長崗,前臨大道,自揚子江北至槐家橋,柵壘相聯。彥登城望之,懼形於色。十月,彥與師鐸突圍投孫儒,並為所殺。同上。

張神劍,名雄,人以其善用劍,故謂之「神劍」。神劍求貨於畢師鐸,師鐸報以俟秦司空之命,神劍怒,以其眾歸楊行密;及海陵鎮遏使高霸、曲溪人劉金、盱眙人賈令威悉以其眾屬焉。行密眾至萬七千人,張神劍運高郵糧以給之。《資治通鑒》一百五十七。

文德元年,春,正月,張廷範至廣陵,楊行密厚禮之;及聞李蟠來為留後,怒,有不受之色。廷範密使人白朱全忠,宜自以大軍赴鎮,全忠從之;至宋州,廷範自廣陵逃來,曰:「行密未可圖也。」甲子,李蟠至,言徐軍遮道,全忠乃止。二月,朱全忠奏以楊行密為淮南留後。夏,四月,壬午,孫儒襲揚州,克之,楊行密出走,儒自稱淮南節度使。行密將奔海陵,袁襲勸歸廬州,再為進取之計,從之。同上。

《葛從周傳》:文德元年,從周佐龐師古討孫儒於淮南,略地至廬、壽、滁等州,下天長、高郵,破邵伯堰。薛居正《舊五代史》十六。

昭宗龍紀元年,朱全忠遣龐師古將兵自潁上趨淮南,擊孫儒。十二月戊寅,孫儒自廣陵引兵渡江,壬午,逐田頵,取常州,以劉建鋒守之。儒還廣陵,建鋒又逐成及,取潤州。《資治通豎》二百五十八。

大順元年,春,正月,汴將龐師古等眾號十萬,渡淮,聲言救楊行密,攻下天長,壬子,下高郵。二月,龐師古引兵深入淮南,己巳,與孫儒戰於陵亭,師古兵敗而還。楊行密遣其將馬敬言將兵五千,乘虛襲據潤州。孫儒求好於朱全忠,全忠表為淮南節度使。未幾,全忠殺其使者,遂復為仇敵。同上。

大順二年四月,楊行密遣其將劉威、朱延壽將兵三萬擊孫儒於黃池,威等大敗。孫儒軍於黃池。五月,大水,諸營皆沒,乃還揚州。七月,朱全忠遣使與楊行密約共攻孫儒。儒恃其兵強,欲亢滅行密,後敵全忠,移牒藩鎮,數行密、全忠之罪,且曰:「俟平宣、汴,當引兵入朝,以除君側之惡。」於是悉焚揚州廬舍,盡驅丁壯及婦女渡江,殺老幼以充食。行密將張訓、李德誠潛入揚州,滅餘火,得穀數十萬斛以賑饑民。泗州刺史張諫貸數萬斛以給軍,訓以行密之命饋之,諫由是德行密。乙未,孫儒自蘇州出屯廣德,楊行密引兵拒之。儒圍其寨,行密將上蔡李簡帥百餘人力戰,破寨,拔行密出之。儒屢敗行密之兵,旌旗輜重亙百餘里。行密求救於錢繆,繆以兵食助之。同上。

景福元年六月,行密聞儒疾瘧,戊寅,縱兵擊之。會大雨、晦冥,儒軍大敗,安仁義破儒五十餘寨,田頹擒儒於陳,斬之,傳首京師,儒眾多降於行密。丁酉,楊行密帥眾歸揚州。秋,七月,丙辰,至廣陵,表田頵守宣州,安仁義守潤州。先是,揚州富庶甲天下,時人稱揚一、益二,及經秦、畢、孫、楊兵火之餘,江、淮之間,東西千里掃地盡矣。八月,以楊行密為淮南節度使、同平章事,孫儒降兵多蔡人,行密選其尤勇健者五千人,厚其廩賜,以皂衣蒙甲,號「黑雲都」,每戰,使之先登陷陳,四鄰畏之。行密以用度不足,欲以茶鹽易民布帛,掌書舒城高勖曰:「兵火之餘,十室九空,又漁利以困之,將復離叛。不若悉我所有易鄰道所無,足以給軍;選賢守令勸課農桑,數年之間,倉廩自實。」行密從之。行密馳射武伎,皆非所長,而寬簡有智略,善撫禦將士,與士卒同甘苦,推心待物,無猜忌。嘗早出,從者斷馬秋,取其金,行密知而不問,他日,復早出如故,人服其度量。淮南被兵六年,士民轉徙幾盡;行密初至,賜與將吏,帛不過數尺,錢不過數百;而能以勤儉足用,非公宴,未嘗舉樂。招撫流散,輕徭薄斂,未及數年,公私富庶,幾復承平之舊。同上二百五十九。

十一月,廬州刺史蔡儔發楊行密祖父墓,與舒州刺史倪章連兵,遣使送印於朱全忠以求救。全忠惡其反覆,納其印,不救,且牒報行密;行密謝之。行密遣行營都指揮使李神福將兵討儔。同上。

景福二年四月,李神福圍廬州。甲午,楊行密自將詣廬州。七月丁亥,楊行密克廬州,斬蔡儔。左右請發儔父母塚,行密曰:「儔以此得罪,吾何為效之!」同上。

乾寧二年三月,楊行密浮淮至泗州,防禦使台蒙盛飾供帳,行密不悅。既行,蒙於臥內得補綻衣,馳使歸之。行密曰:「吾少貧賤,不敢忘本。」蒙甚慚。行密攻濠州,拔之,執刺史張遂。行密軍士掠得徐州人李氏之子,生八年矣,行密養以為子。《南唐·世家》曰:「李,徐州人,李榮之子。榮遇亂不知所終。升少孤,流寓潦、泗間,楊行密攻潦州得之,養為子。行密長子渥憎之;行密謂其將徐溫曰:「此兒質狀性幟,頗異於人,吾度渥必不能容,今賜汝為子。」溫名之曰知誥。知誥事溫,勤孝過於諸子。嘗得罪於溫,溫笞而逐之,及歸,知誥迎拜於門。溫問:「何故猶在此?」知誥泣對曰:「人子舍父母將何之!父怒而歸母,人情之常也。」溫以是益愛之,使掌家事,家人無違言。及長,喜書善射,識度英偉。行密常謂溫曰:「知誥俊傑,諸將子皆不及也。」同上二百六十。

乾寧四年,二月戊申,葛從周入兗州,獲朱瑾妻子。瑾還,無所歸。《舊五代史》云:朱瑾,瑄從父弟。瑄,宋州下邑人也。帥其眾趨沂州,刺史尹處賓不納,走保海州,為汴兵所逼,與史儼、李承嗣擁州民渡淮,奔楊行密。行密逆之於高郵,表瑾領武寧節度使。淮南舊善水戰,不知騎射,及得河東、兗、鄆兵,車聲大振。史儼、李承嗣皆河東驍將,李克用深惜之,遣使間道詣楊行密請之;行密許之,亦遣使詣克用修好。同上二百六十一。

乙亥,詔以楊行密為江南諸道行營都統。同上。

八月,鍾傳欲討吉州刺史襄陽周徘,琲帥其眾奔廣陵。同上。

九月,湖州刺史李彥徽欲以州附於楊行密,其眾不從彥徽奔廣陵。同上。

光化二年春,正月,朱全忠遣崔賢還蔡州,發其兵二千詣大梁。二月,蔡將崔景思等殺賢,劫崔洪,悉驅兵民渡淮奔楊行密。兵民稍稍遁歸,至廣陵者不滿二千人。同上。

天復二年六月,武寧節度使馮弘鐸居宣、揚之間,常不自安熏恃樓船之強,不事兩道。寧國節度使田頭欲圖之,弘鐸將馮暉、顏建說弘鐸先擊頵,弘鐸從之,聲言攻洪州,實襲宣州。辛巳,頵帥舟師逆擊於葛山,大破之。丁亥弘鐸收餘眾將入海,楊行密恐為後患,遣使犒師,且說之。弘鐸至東塘,行密自乘輕舟迎之,從者十餘人,常服,不持兵,升弘鐸舟,慰諭之,舉車感悅。署弘鐸淮南節度副使,館給甚厚。同上二百六十三。

九月,錢繆以徐綰、許再思之難,命顧全武告急於楊行密。全武曰:「徒往無益,請王子為質。」鏐命其子傳瓊為全武仆,與偕之廣陵,且求婚於行密。過潤州,團練使安仁義愛傳瓊清麗,將以十仆易之;全武夜賂閽者逃去。全武至廣陵,說楊行密曰:「使田頵得志,必為王患。王召頵還,錢王請以子傳了為質,且求婚。」行密許之,以女妻傳了。冬,十月,李儼至揚州,楊行密始建制敕院,每有封拜,輒以告儼,於紫極宮玄宗像前陳制書,再拜然後下。同上。

《考異》曰:《十國紀年注》、李昊《蜀書·張格傳》云:「弟休,仕唐為御史,奉使揚州,聞長水之禍,改姓名為李儼。」《九國志》云:「李儼本左僕射張浚之少子,名播,起家校書郎,遷右拾遺。浚為朱全忠所害,播自長水奔鳳翔,昭宗賜其姓名,來使,欲乞兵復讎。」行密與朱全忠書云:「選張述於諫省,俾即命於敝藩,授秩執金,賜編屬籍。」《新舊唐書·昭宗紀》及《浚傳》皆云:「天復三年,十二月,全忠殺浚於長水。」然則儼來使時,浚猶未死,「述」字與「休」字相亂,或一名播乎?《實錄》,是月,始以儼為江淮宣諭使,以行密充吳王、東面行營都統;誤也。據行密書,則儼父在時,已賜姓李,宣諭行密以討全忠。明年春,全忠既克鳳翔,儼遂留淮南,不敢歸朝耳。《資治通鑒》二百六十三。

初,寧國節度使田頵破馮弘鐸,詣廣陵謝楊行密,因求池、歙為巡屬,行密不許。及還,指廣陵南門曰:「吾不可復人此矣!」頷兵強財富,好攻取荇密既定淮南,欲保境息民,每抑止之,頵不從。及解釋錢繆,頵尤恨之,陰有叛志,遂與潤州團練使安仁義同舉兵,仁義悉焚東塘戰艦。頵遣二使詐為商人,詣壽州約奉國節度使朱延壽,行密將尚公乃曰:「非商人也。」殺一人,得其書,以告行密。行密召李神福於鄂州,以討田頵。行密夫人,朱延壽之姊也。行密狎侮延壽,延壽怨怒,陰與田頵通謀。頵遣前進士杜荀鶴至壽州,與延壽相結;又遣至大梁告朱全忠,全忠大喜,遣兵屯宿州以應之。延壽謀頗泄,楊行密偽為目疾,對延壽使者多錯亂所見,或觸柱仆地。謂夫人曰:「吾不幸失明,諸子皆幼,軍府事當悉以授三舅。」夫人屢以書報延壽;行密又自遣召之,陰令徐溫為之備。延壽至廣陵,行密迎及寢門,執而殺之;部兵驚擾,徐溫諭之,皆聽命,遂斬延壽兄弟,黜朱失人。同上二百六十四。

天佑元年,八月,淮南將李神福攻鄂州未下,會疾病,還廣陵,楊行密以舒州團練使泌陽劉存代為招討使;神福尋卒。同上二百六十五。

天佑二年春正月,潤州團練使安仁義勇決得士心,故淮南將王茂章攻之,腧年不克。楊行密使謂之曰:「汝之功吾不忘也,能束身自歸,當以汝為行軍副使,但不掌兵耳。」仁義不從。茂章為地道入城,遂克之。仁義舉族登樓,眾不敢逼。李德誠掖之而下,並其子斬於廣陵市。同上。

二月,朱全忠遣其將曹延祚將兵與杜洪共守鄂州,庚子,淮南將劉存攻拔之,執洪、延祚及汴兵千餘人送廣陵,悉誅之。行密以存為鄂、嶽觀察使。同上。

九月甲子,襄州帥趙匡凝將兵二萬陳於漢濱,楊師厚與戰,大破之,匡凝奔廣陵,既至,楊行密戲之曰:「君在鎮,歲以金帛輸全忠,今敗,乃歸我乎?」匡凝曰:「諸侯事天子,歲輸貢賦乃其職也,豈輸賊乎!今日歸公,正以不從賊故耳。」行密厚遇之。冬十月,楊渥至廣陵。辛丑,楊行密承製以渥為淮南留後。十一月庚辰,吳武忠王楊行密薨。將佐共請宣諭使李儼承製授楊渥淮南節度使、東南諸道行營都統,兼侍中、弘農郡王。同上。

《趙匡凝傳》:匡凝至廣陵,行密厚遇之。行密死,楊渥稍不禮之,渥方宴,食青梅,匡凝顧渥曰:「勿多食,發小兒熟。」諸將以為慢,渥遷匡凝於海陵,後為徐溫所殺。歐陽修《五代史》四十一。

《吳世家》:楊行密字化源,廬州合肥人也。胡三省《資治通鑒注》:考異曰:「《十國紀年》云楊行密六合人,今從薛居正。」為人長大有力,能手舉百斤。唐乾符中,江、淮群盜起,行密以為盜見獲,刺史鄭槳奇其狀貌,釋之。後應募為州兵,戍朔方,遷隊長。歲滿戍還,而軍吏惡之,復使出戍。行密起兵為亂,自號八營都知兵馬使。刺史郎幼復棄城走,行密遂據廬州。中和三年,唐即拜行密廬州刺史。高駢為畢師鐸所攻,駢表行密行軍司馬,行密率兵赴之,行至天長,師鐸已囚駢,召宣州秦彥入揚州,行密不得入,屯於蜀岡。師鐸帥眾數萬出擊行密,行密佯敗,棄營走,師鐸兵饑,乘勝爭入營收軍實,行密反兵擊之,師鐸大敗,行密遂入揚州。是時,秦宗權遣其弟宗衡掠地淮南,彥及師鐸還自東塘,與宗衡合,行密閉城不敢出。已而宗衡為偏將孫儒所殺,儒攻高郵破之,行密益懼。其客袁襲曰:「吾以新集之眾守空城,而諸將多駢舊人,非有厚恩素信力製而心服之也。今儒兵方盛,所攻必克,此諸將持兩端、因強弱、擇向背之時也。海陵鎮使高霸,駢之舊將,必不為吾用。」行密乃以軍令召霸,霸率其兵入廣陵,行密欲使霸守天長,襲曰:「吾以疑霸而召之,其可復用乎?且吾能勝儒,無所用霸,不幸不勝,天長豈吾有哉!不如殺之,以並其眾。」行密因犒軍擒霸族之,得其兵數千。已而孫孺殺秦彥、畢師鐸,並其兵以攻行密,行密欲走海陵。襲曰:「海陵難守,而廬州吾舊治也,城廩完實,可為後圖。」行密乃走廬州。久之,未知所向,問襲曰:「吾欲卷甲倍道,西取洪州可乎?」襲曰:「鍾傳新得江西,勢未可圖,而秦彥之入廣陵也,召池州刺史趙鍾委以宣州。今彥且死,鍠失所恃,此可取也。」行密乃引兵圍宣州,鍠棄城走,追殺之,行密遂入宣州。龍紀元年,唐拜行密宣州觀察使。行密遣田顯、安仁義、李神福等攻浙西,取蘇、常、潤州。二年,取滁、和州。景福元年,取楚州。孫孺自逐行密,入廣陵,久之,亦不能守,乃焚其城。殺民老疾以餉軍,驅其眾渡江,號五十萬,以攻行密。諸將田頵、劉威等遇之輒敗,行密欲走銅官。其客劉威曰:「背城堅柵,可以不戰疲之。」行密以為然。久之,儒兵饑,又大疫,行密悉兵擊之,儒敗,被擒,將死,仰顧見威曰:「聞公為此策以敗我,使我有將如公者,其可敗耶?」行密收儒餘兵數千,以皂衣蒙甲,號「黑雲都」,常以為親軍。是歲,復入揚州,唐拜行密淮南節度使。乾寧二年,加檢校太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行密以田頵守宣州,安仁義守潤州。升州刺史馮弘鐸來附。分遣頵等攻掠,自淮以南、江以東諸州皆下之。進攻蘇州,擒其刺史成及。四年,兗州朱瑾奔於行密。初,瑾為梁所攻,求救於晉,晉遣李承嗣將勁騎數千助瑾,瑾敗,因與俱奔行密。行密兵皆江、淮人,淮人輕弱,得瑾勁騎,而兵益振。是歲,梁太祖遣葛從周、龐師古攻壽州,行密擊敗梁兵清口,殺師古,而從周收兵走,追至淖河,又大敗之。五年,錢鏐攻蘇州,及周本戰於白方湖,本敗,蘇州復入於越。天復元年,遣李神福攻越,戰臨安,大敗之,擒其將顧全武以歸。二年,馮弘鐸叛,襲宣州,及田頭戰於曷山,弘鐸敗,將人於海,行密自至東塘邀之,使人謂弘鐸曰:「勝敗,用兵常事也,一戰之血,何苦自棄於海島?吾府雖小,猶足容君。」弘鐸感泣,行密從十餘騎,馳入其軍,以弘鐸歸為節度副使,以李神福代弘鐸為升州刺史。是歲,唐昭宗在岐,遣江淮宣諭使李儼拜行密東面諸道行營都統、檢校太師、中書令,封吳王。三年,以李神福為鄂嶽招討使以攻杜洪,荊南成油救洪,神福敗之於君山。梁兵攻青州,王師範來求救,遣王茂章救之,大敗梁兵,殺朱友寧。友寧,梁太祖子也,太祖大怒,自將以擊茂章,兵號二十萬,復為茂章所敗。田頵叛,襲升州,執李神福妻子歸於宣州。行密召神福以討頵,頵遣其將王壇逆之,又遺神福書,以其妻子招之。神福曰:「吾以一卒從吳王起事,今為大將,忍背德而顧妻子乎?:止斬其使以自絕,軍士聞之皆感奮。行至吉陽磯,頵執神福子承鼎以招之,神福叱左右射之,遂敗壇兵於吉陽。行密別遣台蒙擊頭,頵敗死。天福二年,錢鏐為其將許再思等叛而圍之,再思召頵攻鏐杭州,垂克,而行密納鏐賂,命頵解兵,頵恨之。頵常計事廣陵,行密諸將多就頵求賂,而獄吏亦有所求。頵怒曰:「吏欲吾下獄耶!」歸而遂謀反。安仁義聞之亦反,焚東塘以襲常州。常州刺史李遇出戰,望見仁義大罵之。仁義止其軍曰:「李遇乃敢辱我如此,其必有伏兵。」遂引車卻,而伏兵果發,追至夾岡,仁義植幟解甲而食,遇兵不敢追,仁義復入潤州。行密遣王茂章、李德誠、米志誠等圍之。吳之軍中推朱瑾善槊,志誠善射,皆為第一。而仁義常以射自負,曰:志誠之弓十,不當瑾槊之一連槊之十,不當仁義弓之一。」每與茂章等戰,必命中而後發,以此吳軍畏之,不敢近。行密亦欲招降之,仁義猶豫未決。茂章乘其怠,穴地道而入,執仁義,斬於廣陵。天佑二年,遣劉存攻鄂州,焚其城,城中兵突圍而出,諸將請急擊之,存曰:「擊之復入,則城愈固,聽其去,城可取也。」是日城破,執杜洪,斬於廣陵。九月,梁兵攻破襄州,趙匡凝奔於行密。十一月,行密卒,年五十四,諡曰武忠。子渥立。溥僭號,追尊行密為太祖武皇帝,陵曰興陵。同上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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