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獻通考/卷一百八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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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藝文志》:《易》曰:「上古聖人結繩而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百官以治,萬民以察,蓋取諸《夬》。」「夬,揚於王庭」,言其宣揚於王者朝庭,其用最大也。古者八歲八小學,故《周官》保氏掌養國子,教之六書師古曰:保氏,地官之屬也。保,安也,謂象形、象事、象意、象聲、轉注、假借,造字之本也師古曰:「象形,謂或成其物,隨體詰屈,日、月是也。象事,即指事也,謂視而可識,察而見意,上、下是也。象意,即會意也,謂比類合誼,以見指撝,武、信是也。象聲,即形聲,謂以事為名,取譬相成,江、河是也。轉注,謂建類一首,同意相受,考、老是也。假借,謂本無其字,依聲託事,令、長是也。文字之義,總歸六書,故曰立字之本焉。漢興,蕭何草律師古曰:草創造之,亦著其法,曰:「太史試學童,能諷書九字以上,乃得為史。又以六體試之,課最者以為尚書御史史書令史韋昭曰:若今尚書蘭臺令史也。臣瓚曰:史書,今之太史書。吏民上書,字或不正,輒舉劾。」六體者,古文、奇字、篆書、隸書、繆篆、蟲書師古曰:古文謂孔子壁中書。奇字即古文而異者也。篆書謂小篆,蓋秦始皇使程邈所作也。隸書亦程邈所獻,主於徒隸,從簡易也。繆篆謂其文屈曲纏繞,所以摹印章也。蟲書謂為蟲鳥之形,所以書幡信也,皆所以通知古今文字,摹印章,書幡信也。古制,書必同文,不知則闕,問諸故老,至於衰世,是非無正,人用其私師古曰:各任私意而為字。故孔子曰:「吾猶及史之闕文也,今亡矣夫師古曰:《論語》載孔子之言,謂文字有疑,則當問而說。孔子自言,我初涉學,尚見闕文,今則皆無,任意改作也!」蓋傷其浸不正。《史籀篇》者,周之史官教學童書也,與孔氏壁中古文異體。《蒼頡》七章者,秦丞相李斯所作也;《爰歷》六章者,車府令趙高所作也;《博學》七章者,太史令胡母敬所作也;文字多取《史籀篇》,而篆體復頗異,所謂秦篆者也。是時始造隸書矣,起於官職多事,茍趨省易師古曰:趨,讀曰趣,謂趨向之也。易,音弋豉反,施之於徒隸也。漢興,閭里書師合《蒼頡》、《爰歷》、《博學》三篇,斷六十字以為一章,凡五十五章。並為《蒼頡篇》師古曰:並,合也,總合以為《蒼頡篇》也,武帝時司馬相如作《凡將篇》,無復字師古曰:復,重也。元帝時黃門令史游作《急就篇》,成帝時將作大匠李長作《元尚篇》,皆《蒼頡》中正字也。《凡將》則頗有出矣。至元始中,徵天下通小學者以百數,各令言屯字於庭中,楊雄取其有用者,以作《訓纂篇》,順續《蒼頡》,又易《蒼頡》中重復之字,凡八十九章。臣復續楊雄作十三章韋昭曰:臣,班固自謂也。作十三章,後人不別,疑在《蒼頡》下章三十四章中,凡一百二章,無復字,《六藝》群書所載略備矣。《蒼頡》多古字,俗師失其讀,宣帝時徵齊人能正讀者,張敞從受之,傳至外孫之子杜林,為作訓故,并列焉。
《隋·經籍志》:說者以為書之所起,起自黃帝、蒼頡。比類象形謂之文,形聲相益謂之字,著於竹帛謂之書。故有象形、諧聲、指事、會意、轉注、假借六義之別。古者童子示而不誑,六年教之數與方名。十歲入小學,學書計。二十而冠,始習先王之道,故能成其德而任事。然自蒼頡訖於漢初,書經五變:一曰古文,即蒼頡所作;二曰大篆,周宣王時史籀所作;三曰小篆,秦時李斯所作;四曰隸書,程邈所作;五曰草書,漢初作。秦世既廢古文,始用八體,有大篆、小篆、刻符、摹印、蟲書、署書、殳書、隸書。漢時以六體教學童,有古文、奇字、篆書、隸書、繆篆、蟲鳥,並槁書、楷書、懸針、垂露、飛白等二十餘種之勢,皆出於上六書,因事生變也。魏世又有八分書,其字義訓讀,有《史籀篇》、《蒼頡篇》、《三蒼》、《埤蒼》、《廣蒼》等諸篇草,訓詁、《說文》、《字林》、音義、聲韻、體勢等諸書。自漢佛法行於中國,又得西域胡書,能以十數字貫一切音,文省而義廣,謂之《婆羅門書》,與八體六文之義殊別,今取以附體勢之下。又後魏初定中原,軍容號令,皆以夷語。後染華俗,多不能通,故錄其本言,相傳教習,謂之「國語」。今取以附音韻之末。又後漢鐫刻七經,著於石碑,皆蔡邕所書。魏正始中,又立一字石經,相承以為七經正字。後魏之末,齊神武執政,自洛陽徙於鄴都,行至洛陽,值岸崩,遂沒於水。其得至鄴者,不盈大半。至隋開皇六年,又自鄴京載入長安,置於秘書內省,議欲補緝,立於國學。尋屬隋亂,事遂寢廢,營造之司,因用為柱礎。貞觀初,秘書監臣魏徵始收聚之,十不存一。其相承傳拓之本,猶在秘府,並秦帝刻石,附於此篇,以備小學。
《宋三朝藝文志》曰:《漢志》、《六藝》以《爾雅》附《孝經》,六書為小學,隋沿其制。唐錄有詁訓、小學二類,《爾雅》為詁訓,偏傍音韻雜字為小學,今合為一。自齊、梁之後,音韻之學始盛,顧野王《玉篇》、陸法言《切韻》尤行於世。

《漢志》:十家,四十五篇入揚雄、杜林二家二篇

《漢志》、《爾雅》以下四部,二十六篇。《漢志》元附《孝經》,今入小學。

《隋》:志一百八部,四百四十七卷通計亡書,合一百三十五部,五百六十九卷

《唐志》:六十九家,一百三部,七百二十一卷失姓名二十三家,徐浩以下不著錄二十三家,二千四十五卷

《宋三朝志》:六十七部,六百八卷。

《宋兩朝志》:二十部,一百四十二卷。

《宋四朝志》:二十二部,二百七十七卷。

《宋中興志》:一百二十八家,一百五十五部,一千一百一十三卷。

※《爾雅》三卷

鼂氏曰:世傳《釋詁》,周公書也,餘篇仲尼、子夏、叔孫通、梁文增補之,晉郭璞注。文字之學凡有三:其一體制,謂點畫有縱橫曲直之殊;其二訓詁,謂稱謂有古今雜俗之異;其三音韻,謂呼吸有清濁高下之不同。論體制之書,《說文》之類是也;論訓詁之書,《爾雅》、《方言》之類是也;論音韻之書,沈約《四聲譜》及西域反切之學是也。三者雖各名一家,其實皆小學之類。而《藝文志》獨以《爾雅》附《孝經》類,《經籍志》又以附《論語》類,皆非是。今依《四庫目》置於小學之首。
陳氏曰:晉弘農太守河東郭璞景純注。按《漢志》、《爾雅》二十篇,今書惟十九篇。《志》初不著撰人名氏,璞序亦但稱興於中古,隆於漢氏而巳。至陸氏《釋文》始謂《釋詁》為周公所作,其說蓋本於魏張揖所上《廣雅表》,言周公制禮以道天下,著《爾雅》一篇,以釋其義;今俗所傳二篇,或言仲尼所增,或言子夏所益,或言叔孫通所補,或言沛郡梁文所考,皆解家所說,先師口傳,疑莫能明也。舊有劉歆、樊光、李巡、孫炎之學,今惟郭氏行於世。
《朱子語錄》曰:《爾雅》是取傳注以作,後人却以《爾雅》證傳注。《爾雅》非是,只是據諸處訓釋所作。趙岐說《孟子》、《爾雅》皆置博士,在《漢書》亦無可考。

※《爾雅釋文》一卷

陳氏曰:唐陸德明撰。

※《爾雅音訓》二卷

《崇文總目》:不著撰人名氏。以孫炎、郭璞二家音訓為尚狹,頗增益之。

※《爾雅疏》十卷

鼂氏曰:舊有孫炎、高璉疏。皇朝以其淺略,命邢昺、杜鎬等別著此書。
陳氏曰:邢昺等撰。其敘云:「為注者劉歆、樊光、李巡、孫炎,雖各名家,猶未詳備,惟郭景純最為稱首。其為義疏者,惟俗間有孫炎、高璉,皆淺近。今奉敕校定,以景純為主。」共其事者杜鎬而下八人。
止齋陳氏跋《爾雅疏》曰:古者重小學,《爾雅》所為作也。漢興,除秦之禁,常置博士列於學官,至今漢儒書行於世,如毛氏《詩訓》、許氏《說文》、楊氏《方言》之類,蓋皆有所本云。隋、唐以來,以科目取士,此書不課於舉子,由是浸廢。韓退之以古文名世,尚以注蟲魚為不切,則知誦習者寡矣。國初諸儒獨追古,依郭氏注為之疏,《爾雅》稍稍出。比於熙豐三經行,學者非《字說》不學,自先儒注疏皆罷絀,而《爾雅》益廢。余憶為兒時入鄉校,有以《爾雅》問題者,余用「能辨鼠豹、不識蟛蜞」為對,其事至淺,諸老先生往往驚嘆,以為博也。郡有刊疏並音釋若干卷,以久不就,字畫多殘闕,金華趙君子良來為推官,繕補之,始頗可讀。趙徵餘言,因敘此書之所以廢,且見子良之志。子良學於東萊呂伯恭氏,於余為同年進士,名善珍。

※《爾雅音略》三卷

鼂氏曰:偽蜀毋昭裔撰。《爾雅》舊有釋智騫及陸朗釋文。昭裔以一字有兩音,或三音,後生疑於呼讀,乃釋其文義最明者為定。

※《小爾雅》一卷

鼂氏曰:孔子古文也。見於孔鮒書。
陳氏曰:《漢志》有此書,亦不著名氏。《唐氏》有李軌《解》一卷。今《館閣書目》云孔鮒撰。蓋即《孔叢子》弟十一篇也,曰《廣詁》、《廣言》、《廣訓》、《廣義》、《廣名》、《廣服》、《廣器》、《廣物》、《廣鳥》、《廣獸》,凡十章;又《度量衡》為十三章,當是好事者抄出別行。

※《爾雅新義》二十卷

陳氏曰:陸佃撰。其於是書用力勤矣,自序以為雖使郭璞擁篲清道,跋望塵躅可也。以愚觀大率不出王氏之學,與劉貢父所謂「不徹姜食,三牛三鹿」戲笑之語,殆無以大相過也。《書》云「玩物喪志」,斯其為喪志也弘矣。頃在南城傳寫,凡十八卷,其曾孫子遹刻於嚴州,為二十卷。

※《注爾雅》三卷

陳氏曰:鄭樵撰。其言《爾雅》出自漢代箋注未行之先,蓋憑《詩》、《書》以作《爾雅》,《爾雅》明則百家箋注皆可廢。《爾雅》,應釋者也,《箋注》,不應釋者也。言語、稱謂、宮室、器服、草木、蟲魚、鳥獸之所命不同,人所不能識者,故為之訓釋。義理人之所本有,無待注釋,有注釋則人必生疑,反舍經之言,而疑注解之言。或者復舍注解之意,而泥己之意以為經意。此其為說雖偏,而論注釋之害,則名言也。

※《博雅》十卷

鼂氏曰:隋曹憲撰。魏張揖嘗採《蒼雅》遺文為書,名曰《廣雅》。憲因揖之說,附以音解,避煬帝諱,更之為「博」云。後有張揖《表》。憲後事唐,太宗嘗讀書有奇難字,輒遣使問憲,憲具為音注,援驗詳覆,帝嘆賞之。
陳氏曰:魏博士張揖撰。凡不在《爾雅》者著於篇,仍用《爾雅》舊目。《館閣書目》云今逸,但存《音》三卷。今書十卷,而《音》附逐篇句下,不別行。揖又有《埤蒼》、《三蒼》、《訓詁雜字》、《古文字訓》,凡四書,見《唐志》,今皆不傳。

※《蜀爾雅》三卷

陳氏曰:不著撰人名氏。《館閣書目》按李邯鄲云唐李商隱採蜀語為之,當必有據。

※《埤雅》

鼂氏曰:皇朝陸佃農師撰。書載蟲魚鳥獸草木名物,喜採俗說。然佃,王安石客也,而學不專主王氏,亦似特立者。
陳氏曰:釋魚釋獸,以及於鳥蟲馬木草,而終之以釋天,所以為《爾雅》之輔也。此書本號《物性門類》,其初嘗以《說魚》、《說木》二篇上之朝,編纂將就,而永裕上賓,不及再上。既注《爾雅》,遂成此書。其於物性精詳,所援引甚博,而亦多用《字說》。

※《急就章》一卷

鼂氏曰:漢史游撰,唐顏師古注。游,元帝時為黃門令。凡書三十二章,雜記姓名、諸物、五官等字,以教童蒙。「急就」者,謂字之難知者,緩急可就而求焉。自昔善小學者多書此,故有皇象、鍾繇、衛夫人、王羲之所書傳於世。
陳氏曰:其文多古語、古字、古韻,有足觀者。

※《方言》十三卷

《崇文總目》:漢揚雄子雲撰,晉郭璞注。今世所傳,文或謬缺,與先儒所引時有差云。
鼂氏曰:雄齎油素,問上計孝廉,異語悉集之,題其首曰《輶軒使者絕代語釋別國方言》。予傳本於蜀中,後用國子監刊行本校之,多所是正,其疑者兩存之。然監本以「䨂」為「秋侯」,以「㪅」為「更」,引《傳》「糊其口於四方」作「糊予口」,未必盡得也。
陳氏曰:首題《輶軒使者絕代語》,末載《答劉歆書》,具詳著書本末。其略云:「天下上計孝廉及內郡衛卒會者,常抱三寸弱翰,齎素油四尺,以問其異語,歸即以鉛摘次之於槧。」葛洪《西京雜記》言子雲好事,常懷鉛題集,從諸記訪殊方絕域之語。蓋本雄書所云也。
容齋洪氏《隨筆》曰:今世所傳揚子雲《輶軒使者絕代語釋別國方言》,凡十三卷,郭璞序而解之。其末又有漢成帝時劉子駿與雄書,從取《方言》,及雄答書。以子考之,殆非也。雄自序所為文,《漢史》本傳但云:「經莫大於《易》,故作《太元》;傳莫大於《論語》,作《法言》;史篇莫善於《蒼頡》,作《訓纂》;箴莫善於《虞箴》,作《州箴》,賦莫深於《離騷》,反而廣之;辭莫麗於相如,作《四賦》。」雄平生所為文盡於是矣,初無所謂《方言》。《漢藝文志》小學有《訓纂》一篇。儒家有雄所序三十八篇,注云「《太元》十九,《法言》十三,《樂》四,《箴》二。」雜賦有雄賦十二篇,亦不載《方言》。觀其《答劉子駿書》稱「蜀人嚴君平」,按君平本姓莊,漢顯宗諱莊,改曰嚴。《法言》所稱「蜀莊沈冥,蜀莊之才之珍,吾珍莊也,」皆本字,何獨至此書而曰嚴?又子駿只從之求書,而答云「必欲脅之以威,陵之以武,則縊死以從命也,」何至是哉!既云成帝時子駿與雄書,而其中乃云孝成皇帝,反覆牴牾。又書稱「汝、穎之間」,先漢人無此語也,必漢、魏之際好事者為之云。

※《釋名》八卷

陳氏曰:漢徵士北海劉熙成國撰。序云:「名之於實,各有類義,百姓日稱,而不知其所以然之意,故撰天地、陰陽、四時、邦國、都鄙、車服、喪紀,下及民庶應用之器,即物名以釋義,凡二十七篇。」

※《說文解字》三十卷

鼂氏曰:漢許慎纂,李陽冰刊定。偽唐徐鉉再是正之,又增加其闕字。
陳氏曰:凡十四篇,並序目一篇,各分上下卷,凡五百四十部,九千三百五十三文,重一千一百六十三。雍熙中,右散騎常侍徐鉉奉詔校定。以唐李陽冰排斥許氏為臆說,未有新定字義三條。其音切則以唐孫愐《韻》為定。
容齋洪氏《隨筆》曰:許叔重在東漢與馬融、鄭康輩不甚相先後,而所著《說文》,引用經傳,多與今文不同。聊摭逐書十數條,以示學者,其字異而音同者不載。所引《周易》「百穀草木麗乎土」為「草木麗乎地」,「服牛乘馬」為「音備牛乘馬」,「夕惕若厲」為「若夤」,「其文蔚也」為「斐也」,「乘馬班如」為「驙如」,「天地絪縕」為「天地壹㚃」。所引《書》「帝乃殂落」為「勛乃殂」,「竄三苗」為「塞也,音倅三苗」,又「圜圜升雲,半有半無」,「獂有爪而不敢以撅」及「以相陵心蔑」,「維緢有稽」之句,皆云《周書》,今所無也。所引《詩》「既伯既禱」為「既示馬既示周」,「新臺有泚」為「有{土此}」,「焉得諼草」為「安得萱草」。《論語》「荷蕢」為「荷臾」,「褻裘」為「絬衣」,又有「跢予之足」一句。《孟子》「源源而來」為「謜謜」,「接淅」為「滰淅」滰,其兩反,乾瀆采也。《左傳》「尨涼」,為「牻涼」,「芟夷」為「癹音發夷。」《國語》「觥飯不及壺飧」為「侊飯不及一食」,如此者甚多。

※《說文字源》一卷

《崇文總目》:唐李騰集。初,李陽冰為滑州節度使李勉篆新驛記,賈耽鎮滑州,見陽冰書,嘆其精絕,因命陽冰侄騰集許慎《說文》目錄五百餘字,刊於石以為世法云。

※《說文解字韻譜》十卷

鼂氏曰:南唐徐鍇撰。鍇以許慎學絕,取其字分譜四聲,殊便檢閱。然不具載其解為可恨,頗有意再編之。

※《說文解字繫傳》四十卷

陳氏曰:南唐校書郎廣陵徐鍇楚金撰。為《通釋》三十篇,《部敘》二篇,《通論》三篇,《祛妄》、《類聚》、《錯綜》、《疑義》、《系述》各一篇。鍇至集賢學士、右內史舍人,不及歸朝而卒。鍇與兄鉉齊名,或且過之,而鉉歸朝通顯,故名出鍇上,此書援引精博,小學家未有能及之者。巽岩李氏序曰:漢和帝永元十二年,太尉祭酒許叔重始為《說文解字》十四篇,凡五百四十部,其文九千三百五十三。後二十一年,當安帝建光元年叔重子沖乃且以獻。晉東萊㡉令呂忱繼作《字林》五卷,以補叔重所闕遺者,於叔重部敘,初無移徙。忱書甚簡,顧為他說揉亂,且傳寫訛脫,學者鮮通。今往往附見《說文》,蓋莫知自誰氏始古文、籀文,疑是呂忱始增入,今或以附見《說文》。或在陽冰以前,若《說文》元自有此,則林罕不應謂忱補許氏遺闕也。戎字當時增入,上字則《說文》元自有矣,更詳之。陳左將軍顧野王更因《說文》造《玉篇》三十卷,梁武帝大同末獻之。其部敘既有所升降,損益其文,又增多於叔重。唐上元末,處士孫強復修野王《玉篇》,愈增多其文,今行於俗間者,強所修也。叔重專為策學,而野王雜於隸書,用世既久,故篆學愈微。野王雖曰推本叔重,而追逐世好,非復叔重之舊。自強以下,固無譏焉。大歷間,李陽冰獨以篆學得名,時稱中興,更刊定《說文》,仍祖叔重,然頗出私意,詆訶許氏,學者恨之。南唐二徐兄弟,實相與反正由舊,故鍇所著書四十篇,總名《繫傳》,蓋尊許氏若經也,惜其書未布而鍇亡。本朝雍熙三年,鍇兄鉉初承詔,與句中正、葛湍、王惟恭等詳校《說文》,今三十卷內,《繫傳》往往錯見,豈其家學同源,果無異派歟?鍇亡恙時,鉉苦許氏偏旁奧密,不可意知,因令鍇以《切韻》譜其四聲,庶幾檢閱力省功倍,又為鍇篆名曰《說文韻譜》,其書當與《繫傳》並行。今《韻譜》或刻諸學宮,而《繫傳》訖莫光顯。餘蒐訪歲久,僅得其七八,闕卷誤字,無所是正,每用太息。蓋嘗謂小學放絕久矣,欲崇起之,必以許氏為宗,而鉉、鍇兄弟最其親近者,如陽冰、林罕、郭忠恕等輩,俱當收拾採掇,聚為一書,使學者復睹純全,似非小補,顧力有所不及耳。《韻譜》仍便於檢閱,然局以四聲,則偏旁要未易見,乃因司馬光所上《類篇》,依五音先後,悉取《說文》次第安排,使若魚貫然,開編即可了也。《說文》所無,而《類篇》新入者,皆弗取。若有重音,則但舉其先,而略其後,雖許氏本在上去入聲,而《類篇》在平聲,亦移載平聲,大抵皆以《類篇》為定。《類篇》者,司馬光治平末所上也。先是,景祐初,宋祁、鄭戩建言「見行《廣韻》乃陳彭年邱雍等景德末重修,繁省失當,有誤科試,乞別刊定」。即詔祁、戩與賈昌朝同修,而丁度、李淑典領之。寶元二年,書成,賜名《集韻》。度等復奏《集韻》添字極多,與彭年、雍等前所修《玉篇》不相參協,乞別為《類篇》。即以命洙;洙尋卒,命胡宿代之。宿奏委掌禹錫、張次立同加校讎。宿遷,又命范鎮代之。鎮出,而光代之,乃上其書。自《集韻》、《類篇》列於學宮,而《廣韻》、《玉篇》微矣。然小學放絕,講習者寡,獨幸其書具存耳。所謂《廣韻》則隋仁壽初陸法言等所共纂次,而唐儀鳳後郭知元等又附益之,時號《切韻》。天寶末,陳州司法孫心面者以《切韻》為謬,略復加刊正,別為《唐韻》之名。在本朝太平興國及雍熙、景德,皆嘗命官討論,大中祥符元年,改賜新名曰《廣韻》。今號《集韻》,則又寶元改賜也。《切韻》、《廣韻》皆不如《集韻》之最詳,故司馬光因以修《類篇》。《集韻》部敘,或與《廣韻》不同,鍇修《韻譜》尚因之,今五音先後並改從《集韻》蓋《類篇》亦以《集韻》為定故也。嗚呼!學無小,而古則謂字書之學為小,何哉?亦志乎學當由此始爾。凡物雖微,必有理存,何況斯文。幼而講習,磨礲浸灌之久,逮其長也,於窮理乎何有?不則躐等陵節,君子不貴也。今學者以利祿之路初不假此,遂一切棄捐不省;喜字書者,求其心畫端方,巳絕不可得,但肆筆趁姿媚耳!偏旁橫豎,且昏不知,矧其文之理邪!先儒解經,固未始不用此,匪獨王安石也。安石初是《說文》,覃思頗有所悟,故其解經合處亦不為少,獨恨求之太鑿,所失更多,不幸驟貴,附和者益眾,而鑿愈甚。蓋字有六義,而彼乃一之,雖欲不鑿,得乎?科試競用其說,元祐嘗禁之,學官導諛,紹聖復用,嗜利祿者靡然風從,鑿說橫流,泊喪道真,此吾蘇氏所以力攻王氏而不肯置也。若一切置此弗道,則又非是。夫國家既不以此試士,為士者可以自學矣,乃未嘗過而問焉。余竊哀之。雖老矣,猶欲與後生共講習此,故先為此《五音韻譜》,且敘其指意云。
又《後序》曰:某在武陵,嘗與賈直孺之孫端修,因徐楚金兄弟《說文解字·韻譜》,別以《類編》,所次五音先後,作《五音譜》。其部敘仍用許叔重舊次,蓋楚金兄弟本志,止欲便於檢閱,故專以聲相從,叔重當時部敘固不暇存。既不存當時部敘,則於偏旁一切都置之宜矣。然偏旁一切都置,則字之有形而未審厥聲者,豈不愈難於檢閱乎?此寶元所以既修《集韻》,必修《類篇》,修《類篇》蓋補《集韻》之不足處也。《集韻》、《類篇》,兩者相順,則字之形、聲,乃無所逃,檢閱之難,果非所患。故某初作《五音譜》,不敢紊叔重部敘舊次,其偏旁皆按堵如故,獨依《類篇》取《集韻》翻切,所得本音,以序安頓,粲然珠連,不相雜揉,古文奇字,畢陳立見,頗自謂於學者披閱徑捷,不愧楚金兄弟之言矣。書既成,未敢出也,會得請歸眉山,惟吾鄉家氏三世留意篆學,多所纂述。每欲持此書相與考評精帛觕,或增或損,而去鄉逾一星終,及歸,則舊游零落盡矣。後生雖多俊才,不復肯以小學為事,所謂《五音譜》者,遂束之高閣。茲來遂寧,適與餘杭虞仲房相遇,仲房能為古文奇字,聲溢東南,凡江、浙偏旁,與其他金石刻,多仲房筆其乘暇。則出《五音譜》,求是正焉。仲房喜:「曰此要書也,便可刊刻,與後學共之,復何待?」某曰:「姑徐之,試為我更張其不合者。」巳而,仲房謂某曰:「《五音譜》發端實因徐氏,則此譜宜以徐氏為本。則所謂以聲相從,其平上去入,自有先後,固不容顛倒,叔重部敘亦何可獨異?蓋即用徐氏舊譜,參取《集韻》卷第,起東終甲,而偏旁各以形相從,悉依《類篇》。今若此,則《說文解字》形聲具存此譜,於檢閱豈不愈徑捷?但不免移徙叔重部敘耳。」某曰:「叔重部敘舊次,起一終亥,世固未有能通其說者,楚金實始通之。其書要自別行,兩不傷,賦詩斷章,取所求而巳,復何待。」亟謂仲房鏤板流布。嗟夫!小學放絕久矣,自是其復興乎!若論小學源委,則載前記矣。繇崇寧以來,用篆籀名一時者,吳興則張有謙仲,歷陽則徐競明叔,而仲房最所善者獨張,謂某曰:「明非謙敵也,謙作《復古編》,其筆法實繼斯、冰;其辯形聲,分點畫,剖判真偽,計較毫,視楚金兄弟及郭恕先尤精密,其有功於許氏甚大。今其書具在,明何敢望邪!」某曰:「明非謙敵信然,謙不務進取,用心於內,成此書時,年五十餘矣。晚又棄家為黃冠師,殆世外士,陳了翁實愛之重之,特識篇首。夫豈若明之攀援姻戚,茍入書藝局,登進未幾,旋遭汰斥乎。兩人相去,何翅九牛毛。」因是亦可得吾仲房胸懷本趨,遂並《復古編》重刊刻云。
又曰:舊編《五音譜》,凡許氏所無,《類篇》新入者,皆弗取。若有重音,則但舉其先,而略其後。雖許氏本在上去入聲,而《類篇》在平聲,亦移載平聲,大抵皆以《類篇》為定。今編既改部敘從徐氏,則其五音先後亦不復用《類篇》,但取許氏本音次第之,庶學者易曉二書,要須各行乃曲當云。

※《字林》五卷

陳氏曰:晉㡉令呂忱撰。太一山僧雲勝注。按《隋》、《唐志》皆七卷,《三朝國史志》惟一卷,董氏《藏書志》三卷。其集《說文》之漏略者凡五篇,然雜揉錯亂,未必完書也。
巽岩李氏曰:《隋》、《唐志》皆云七卷,恐誤。今五卷具在,此《說文》部敘初無欠闕,不應五卷外更有兩卷。《崇文》及《邯鄲總目》並無忱書,余獨得之豫章,但恨轉寫脫誤,且他說雜揉其間,非復忱書舊本也。忱所增古文、籀文,今《說文》多巳附見,疑後人因忱書悉收系許氏,若許氏先自有之,忱又何補焉?《隋氏》又載宋揚州督護吳恭《字林音義》五卷,忱書今間有音,獨無吳恭姓名,仍無卷標署隋篇次第,篇首又題太一山僧雲勝注,亦不知雲勝者何許人。忱書要為可惜,除古文、籀文巳附見《說文》外,他字亦多收繫,《類篇》尚有未收繫者,故忱本書不可遽使散落,須求善本校正之。

※《玉篇》三十卷

鼂氏曰:梁顧野王撰。唐孫疆又嘗增字,僧神珙《反紐圓》附於後。
陳氏曰:大約本《說文》,以後漢反切音未備,但云讀如某,其反切皆後人所加,多疎樸脫誤。至梁時,四聲之學盛行,故此書不復用直音矣。其文字雖增多,然雅俗雜居,非如《說文》之精覈也。又以今文易篆字,益以舛訛。世人以篆體難通,今文易曉,故《說文》遂罕習。要當尋其本原也。

※《像文玉篇》二十卷

《崇文總目》:唐釋慧力撰。據野王之書,裒益眾說,皆標文示象。

※《玉篇解疑》三十卷

《崇文總目》:道士趙利正撰。刪略野王之說,以解字文。

※《重修玉篇》三卷

《崇文總目》:皇朝詔翰林學士陳彭年與史館校勘吳銳、直賢院邱雍等重加刊定。

※《證俗音字》四卷

《崇文總目》:齊黃門侍郎顏之推正時俗文字之謬,援諸書為據,凡三十五目。

※《廣韻》五卷

鼂氏曰:隋陸法言撰。其後唐孫愐加字,凡四萬二千三百八十三,前有法言、長孫、心面三序。

陳氏曰:開皇初,有劉臻等八人同詣法言,共為撰集,長孫納言為之箋注。唐朝轉有加增,至開元中陳州司法孫心面著成《唐韻》,本朝陳彭年等重修。《中興書目》云不知作者。按《國史志》有《重修廣韻》,皇朝陳彭年等。《景祐集韻》亦稱真宗令陳彭年邱雍等因陸法言《韻》就為刊益。今此書首載景德、祥符敕牒,以《大宋重修廣韻》為名,然則即彭年等所修也。

※《景祐集韻》十卷

陳氏曰:直史館宋祁、鄭戩修定,學士丁度李淑典領。字訓皆本《說文》,餘凡例詳見於序。《說文》所無,則引他書為解。字五萬三千五百二十五,比舊增二萬七千三百三十一。

※《名苑》

丞相溫文正公司馬光撰。自序:竊以為備萬物之體用者,無過於字;包眾字之形聲者,無過於韻。今以《集韻》本為正,先以平上去入眾韻正其聲,次以《說文解字》正其形,次以訓詁同異辯其理,次以經傳諸書之言證其實,命曰《名苑》。其有法制云為時遷物變者,亦略敘其沿革,欲人知其源流變態云爾。至於魚蟲草木之類,雖纖苛煩碎,非慷慨君子所當用心,然亦重名之一節爾。至於三才、道德、禮樂、善惡、真偽之名,輔佐世治,其功亦不細哉。所謂文武之道,未墜於地,在人賢者識其大者,不賢者識其小者,將來君子好學樂道,庶幾亦有取焉。

※《類篇》四十九卷

鼂氏曰:皇朝景祐中,丁度受詔修《類篇》,至熙寧中,司馬光始奏書。文三萬一千三百一十九,重音二萬一千八百四十六,以《說文》為本。
陳氏曰:丁度等既修《集韻》,奏言今添字既多,與顧野王《玉篇》才相參協,乞委修韻官別為《類篇》,與《集韻》並行。自寶元迄治平及成書。歷王洙、胡宿、范鎮,司馬光始上之,熙甯中頒行。凡十五篇,各分上、中、下,以《說文》為本,而例有九云。
穎濱蘇氏序曰:雖有天下甚多之物,茍有以待之,無不各獲其處也。多而至於失其處者,非多罪也。無以待之,則十百而亂;有以待之,則千萬若一。今夫字書之於天下,可以為多矣,然而從其有聲也,而待之以《集韻》,天下之字以聲相從者無不得也;從其有形也,而待之以《類篇》,天下之字以形相從者無不得也。既巳盡之以其聲矣,而又究之以其形,而字書之變曲盡。蓋天聖中諸儒始受詔為《集韻》書成,以其有形存而聲亡者,未可以責得於《集韻》也,於是又詔為《類篇》,凡受詔若干年而後成。夫天下之物,其多而至比於字書者,未始有也,然而多不獲其處,豈其無以待之?昔周公之為政,登龜取黿,攻梟去蛙之說,無不備具。而孔子之論禮,至於千萬而一有者,皆預為之說。夫此將以應天下之無窮,故待天下之物,使皆有處,如待字書,則物無足治者。凡為《類篇》,以《說文》為本,而其例有八,一曰𡦑、槻同部,而吶、㕯異部,凡同意而異形者,皆兩見也。二曰天,一在年,一在真。凡同意而異聲者,皆一見也。三曰叟之在草,之在於,凡古意之不可知者,皆從其故也。四曰氛,古氣類也,而今附兩;䪩,古口類也,而今附音。凡變古而有異義者,皆從今也。五曰●在口,無之在林,凡變古而失其真者,皆從古也。六曰𠀡之附天,𤯔之附人,凡字之後出而無據者,皆不得特見也。七曰王之為玉,朋之為朋,凡字之失故而遂然者,皆明其由也。八曰邑之加邑,白之加「」,凡《集韻》之所遺者,皆載於今書也。推此八者,以求其詳,可得而見也。凡十四篇,目錄一篇,文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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