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獻通考/卷二百九

 卷二百八 文獻通考
卷二百九 經籍考三十六
卷二百十 

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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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序》十卷

《崇文總目》:漢劉向撰。成帝時,典校秘書,因採載戰國、秦、漢閒事,為三十卷上之。其二十卷今亡。
鼂氏曰:當成帝時,與校書,因採傳記、行事、百家之言,刪取正辭美義可勸戒者,為《新序》、《說苑》,共五十篇。《新序》,陽朔元年上。世傳本多亡闕,皇朝曾鞏子固在館中,日校正其訛舛,而綴緝其放逸,久之,《新序》始復全。自秦之後,綴文之士有補於世者,稱向與揚雄為最。雄之言,莫不步趨孔、孟;向之言,不皆概諸聖,故議者多謂雄優於向。考其行事,則反是。何哉?今觀其書,蓋向雖雜博而自得者多,雄雖精深而自得者少故也。然則向之書可遵而行,殆過於雄矣,學者其可易之哉!
南豐曾氏序略曰:劉向所集次《新書》三十篇、《目錄》一篇,隋、唐之世尚為全書,今可見者,十篇而已。漢興,六藝皆得於散絕殘脫之餘,世復無明先王之道以一之者,諸儒茍見傳記百家之言,皆悅而向之,故先王之道為眾說之所蔽,闇而不明,鬱而不發,而怪奇可喜之論,各師異見,皆自名家者,誕慢於中國,一切不異於周之末世。天下學者,知折衷於聖人,而能純於道德之美者,楊雄氏而止耳。如向之徒,皆不免乎為眾說之所蔽,而不知有所折衷者也。蓋向之序此書,於今為最近古,雖不能無失,然遠至舜、禹,而次及於周、秦以來,古人之嘉言善行,亦往往而在也。要在慎取之而已。故臣惜其不可見者,而校其可見者特詳焉。所以攻其失者,豈好辯哉?不得巳也!
高氏《子略》曰:向以區區宗臣,老於文學,窮經之苦,崛出諸儒。先秦古書,甫脫燼劫,一入向筆,採擷不遺。至其正紀綱、迪教化、辯邪正、黜異端,以為漢規鑒者,盡在此書,號《說苑》、《新序》之旨也。

※《說苑》二十卷

《崇文總目》:漢劉向撰。向,成帝時典秘書,採傳記百家之言,掇其正辭美義可為勸戒者,以類相從,為《說苑》二十篇。今存者五卷,餘皆亡。
鼂氏曰:劉向撰。以《君道》、《臣術》、《建本》、《立節》、《貴德》、《復思》、《政理》、《尊賢》、《正諫》、《法誡》、《善說》、《奉使》、《權謀》、《至公》、《指式》、《談叢》、《雜言》、《辯物》、《修文》為目。陽嘉四年上之,闕第二十卷。曾子固校書,自謂得十五篇於士大夫家,與《崇文》舊書五篇合為二十篇,又敘之。然止是析十九卷,作《修文》上、下篇。
南豐曾氏序略曰:向採傳記百家所載行事之跡,以為此書奏之,故以為法戒,然其所取,往往不當於理,故不得而論也。夫學者之於道,非知其大略之難也,知其精微之際固難矣。向之學博矣,其著書及建言,尤欲有為於世。意其枉己而為之者有矣,何其徇物者多而自為者少也?蓋古之聖賢,非不欲有為也,然而曰「求之有道,得之有命」。令向知出此,安於行止,以彼其志,能擇其所學以盡乎精微,則其所至,未可量也。讀其書,知考而擇之可也。然向數困於讒而不改其操,與患失之者異矣。
陳氏曰:序言臣向所校中書《說苑》雜事,除去與《新序》復重者,其餘淺薄不中義理,別集以為百家後,令以類相從,更以造新事,凡二十篇,七百八十四章,號曰《說苑》。按《漢志》,劉向所序六十七篇,謂《新序》、《說苑》、《世說》、《列女傳頌圖》也。今本南豐曾鞏序言,《崇文總目》存者五篇,從士大夫得十五篇,與舊為二十篇。未知即當時篇章否。《新苑》之名亦不同。

※《續說苑》十卷

《崇文總目》:唐劉貺撰。以劉向著《說苑》二十篇時,漢史未行,故漢事頗缺,貺因採其所遺亡,凡十篇云。

※《鹽鐵論》十卷

鼂氏曰:漢桓寬撰。按班固曰,所謂鹽鐵議者,起始元中,徵文學賢良,問以治亂,皆對願罷郡國鹽鐵、酒榷、均輸,務抑末,母與天下爭利,然後教化可興。御史大夫弘羊以為此乃所以安邊境,制四夷,國家大業,不可廢也。當時相詰難,頗有其議文。至宣帝時,汝南桓寬次公冶《公羊春秋》,舉為郎,至廬江太守丞。博通善屬文,推衍鹽鐵之議,增廣條目,極其論難,著數萬言,亦欲以究治亂,成一家之法焉。凡十六篇。
高氏《子略》曰:漢志近古,莫古乎議,國有大事,詔公卿、列侯、二千石、博士、議郎雜議。是以廟議、匈奴議,捐朱厓而石渠論經亦有議,皆所謂詢謀僉同者也。班氏一贊,專美乎此。然觀一時論議,其所問對,非不伸異見,騁異辭,亦無有犖然大過人者。
陳氏曰:本始元年,召問文學賢良,對願罷鹽鐵、榷酤、均輸,與御史大夫弘羊相詰難,於是罷榷酤,而鹽鐵卒不變。故《昭紀》、《贊》曰:「議鹽鐵而罷榷酤」也。及宣帝時,寬推衍增廣,著數萬言,凡十六篇,其末曰《雜論》。班《書》取以為論贊,其言「桑大夫據當世,合時變,上榷利之略,雖非正法,鉅儒宿學不能自解,博物通達之士也」。嗚呼,世之小人何嘗無才!以《熙甯曰錄》言之,王安石之辯,雖曰儒者,其實桑大夫之流也。霍光號知時務,與民更始,而鹽鐵之議,乃俾先朝首事之臣,與諸儒論議,反復不厭,或是或非,一切付之公論,而或行或否,未嘗容心焉。以不學無術之人,而暗合乎孟莊子父臣父政之義,曾謂元祐諸賢而盧不及此乎?

※《潛夫論》十卷

鼂氏曰:後漢王符節信撰。在安和之世,耿介不同於俗,遂不得進,隱居著書三十六篇,以譏當時失得,不欲彰顯其名,故號曰《潛夫》。范曄取其《貴忠》、《浮侈》、《實貢》、《愛日》、《述赦》等五篇,以為足以觀見當時風政,頗潤益其文。後韓愈亦贊其《述赦》旨意甚明云。

※《申鑒》五卷

陳氏曰:漢黃門侍郎穎川荀悅仲豫撰。獻帝頗好文學,政在曹氏,恭己而已。悅志在獻替,而謀無所用,乃作此書五篇奏之。其曰:「教化之廢,推中人而墮於小人之域;教化之行,引中人而納於君子之塗。」此古今名言也。

※《中論》二篇

鼂氏曰:後漢徐幹偉長撰。幹,鄴下七子之一也。曾子固嘗序其書,略曰:「始見館閣《中論》二十篇,以為盡於此。及觀《貞觀政要》,太宗稱嘗見幹《中論·復三年喪篇》,而今書闕此篇。因考之《魏志》,見文帝稱幹著《中論》二十餘篇,於是知館閣本非全書也。」幹篤行體道,不耽世榮,魏太祖特旌命之,辭疾不就,後以為上艾長,又以疾不行。蓋漢承秦滅學之後,百氏雜家與聖人之道並傳,學者罕能自得於治心養性之方,去就語默之際,況於魏之濁世哉!幹獨能考論六藝,其所得於內,又能信而充之,逡巡濁世,有去就顯晦之大節,可不謂賢乎?今此本亦止二十篇,中分為上、下兩卷。按《崇文總目》七卷,不知何人合之。李獻民云別本有《復三年》、《制役》二篇。乃知子固時尚未亡,特不見之爾。
陳氏曰:《唐志》六卷,今本三十篇。有序而無名氏,蓋同時人所作。

※《孔叢子》七卷

鼂氏曰:楚孔鮒撰。鮒字子魚,孔子八世孫也。仕陳勝為博士,以言不見用,託目疾而退,論集其先仲尼、子思、子上、子高、子順之言,及己之行事,名之曰《孔叢子》,凡二十一篇。叢之為言,聚也。《邯鄲書目》云:「一名《盤盂》,取事雜也。至漢,孔臧又以其所著賦與書,謂之《連叢》,附於卷末,十一篇。嘉祐中,宋咸為之注。」按《漢志》無《孔叢子》,而儒家有《孔臧》十篇,雜家有孔甲《盤盂》書二十六篇。其注謂「孔甲,黃帝史。或曰夏帝,疑皆非。」今此書一名《盤盂》,《獨治篇》又云鮒或稱孔甲,《連叢》又出孔。臧。意者,《孔叢子》即《漢志》孔甲《盤盂》書,而亡六篇;《連叢》即《漢志》孔臧書,而其子孫或續之也。
陳氏曰:孔氏子孫雜記其先世系言行之書也。《小爾雅》一篇,亦出於此。《中興書目》稱漢孔鮒撰,一名《盤盂》。按《孔光傳》,孔子八世孫鮒,魏相順之子,為陳涉博士,死陳下,則固不得為漢人。而其書記鮒之沒,第七卷號《連叢子》者,又記太常臧而下數世,迄於延光三年季彥之卒,則又安得以鮒撰?按《儒林傳》所載為博士者,又曰孔甲,顏注曰:「將名鮒而字甲也。」今考此書,稱子魚名鮒,陳人,或謂之子鮒,或稱孔甲,然則顏監未嘗見此書邪?《藝文志》有孔甲《盤盂》二十六篇,本注謂黃帝史,或曰夏帝孔甲,似皆非也。其書蓋田蚡所學者,其與孔鮒初不相涉也。《中興書目》乃曰「一名《盤盂》」,不知何據,豈以《漢志》所謂孔甲,即陳王博士之孔甲邪?
高氏《子略》曰:《漢藝文志》無《孔叢子》,而孔甲《盤盂》二十六篇出於雜家,而又益以《連叢》。其《獨治篇》稱孔鮒一名甲。世因曰《孔叢子》、《盤盂》者,其事雜也。《漢書》注又以孔甲為黃帝之史,或夏帝時人,篇第又不同,若非今《孔叢子》也。《記問篇》載子思與孔子問答,如此,則孔子時子思其已長矣。然《孔子家語後序》及《孔子世家》,皆言子思年止六十二,《孟子》以子思在魯穆公時固常師之,是為的然矣。按孔子沒於哀公十六年,後十六年哀公卒,又悼公立三十七年,元公立二十一年。穆公既立,距孔子之沒七十年矣。當是時,子思猶未生,則問答之事,安得有之邪?此又出於後人綴集之言,何其無所據若此!
《朱子語錄》:漢卿問:「孔子順許多話却好。」曰:「出於《孔叢子》,不知是否。只《孔叢子》說話多類東漢人,其文氣軟弱,全不似西漢文。字兼西漢初若有此等話,何故略不見於賈誼、董仲舒所述,恰限到東漢方突出來。皆不可曉。」

※《家訓》七卷

鼂氏曰:北齊顏之推撰。之推本梁人,所著凡二十篇。述立身治家之法,辯正時俗之謬,以訓子孫。
陳氏曰:古今家訓以此為祖,然其書頗崇尚釋氏云。

※《文中子》十卷

鼂氏曰:右隋王通之門人共集其師之語為是書。通行事於史無考,獨《隋唐通錄》稱其有穢行,為史臣所削。今觀《中說》,其跡往往僭聖人,模擬竄竊,有深可怪笑者。獨貞觀時諸將相,若房、杜、李、魏、二溫、王、陳,皆其門人。予嘗以此為疑,及見李德林、關朗、薛道衡事,然後知其皆妄也。通生於開皇四年,而德林卒以十一年,通適八歲,固未有門人。通仁壽四年嘗一到長安,時德林卒己九載矣,其書乃有子在長安,德林請見,歸,援琴鼓《蕩》之什,門人皆沾襟。關朗在太和中見魏孝文,自太和丁已,至通生之年甲辰,蓋一百七年矣,而其書有問禮於關子明。《隋書薛道衡傳》稱道衡仁壽中,出為襄州總管,至煬帝即位,召還。《本紀》仁壽二年九月,襄州總管周搖卒。道衡之出,當在此年矣。通仁壽四年始到長安,是年高祖崩,蓋仁壽末也。又《隋書》稱「道衡子收,初生即出繼族父儒,養於儒宅,至於長成,不識本生。」其書有「內史薛公見子於長安,語子收曰:『汝往事之。』」用此三事推焉,則以房、杜輩為門人,抑又可知矣。
程子曰:王通,隱德君子也。當時有少言語,後來為人傳會,不可謂全書。其粹處殆非荀、楊所及,若續經之類,皆非其作。
王氏《揮塵錄》曰:文中子,隋末大儒。歐陽文忠公、宋景文修《唐書》,房、杜傳中略不及其姓名。或云其書阮逸偽作,未必有其人。然唐李習之嘗有《讀文中子》,而劉禹錫作《王華卿墓志序》,載其家世行事甚詳,云「門多偉人」,則與書所言合矣,何疑之有?又皮日休有《文中子碑》,見於《文粹》。
龍川陳氏《類次文中子引》曰:講道河、汾,門人咸有記焉。其高弟若董常、程元、仇璋,蓋常參取之矣。薛收、姚義始綴而名之曰《中說》。凡一百餘紙,無篇目卷第,藏王氏家。文中子亞弟凝,晚始以授福郊、福畤。遂次為十篇,各舉其端二字以冠篇首,又為之序篇焉。惟阮逸所著本有之。至龔鼎臣得唐本於齊州李冠家,則以甲乙冠篇,而分篇始末皆不同,又本文多與逸異。然則分篇敘篇,未必皆福郊、福畤之舊也。昔者孔氏之遺言,蓋集而為《論語》,其一多論學,其二多論政,其三多論禮樂。自記載之書,未嘗不以類相從也。此書類次無條目,故讀者多厭倦。余以暇日,參取阮氏、龔氏本,正其本文,以類相從,次為十六篇,其無條目可尋與凡可略者,往往不錄,以為王氏正書。蓋文中子沒於隋大業十三年五月,是歲十一月唐公入關,其後攀龍附鳳,以翼成三百載之基業者,大略嘗往來河、汾矣。雖受經未必盡如所傳,而講論不可謂無也。然智不足以盡知其道,而師友之義未成,故朝論有所不及,不然,諸公豈遂忘其師者哉?及陸龜蒙、司空圖、皮日休諸人,始知好其書。至本朝阮氏、龔氏,遂各以其所得本為之訓義,考其始末,皆不足以知之也。
又曰:以《中說》方《論語》,以董常比顏子,與門人言而名朝之執政者,與老儒老將言而斥之無婉辭,此讀《中說》者之所同病也。今按阮氏本則曰:「嚴子陵釣於湍石,爾朱榮控勒天下,故君子不貴得位。」龔氏本則曰:「嚴子陵釣於湍石,民到於今稱之;爾朱榮控勒天下,死之日,民無得而稱焉。」故模仿《論語》者,門人弟子之過也。龔氏本曰:「出而不聲,隱而不沒,用之則成,舍之則全。」阮氏本則因董常而「言終之,曰吾與爾有矣。」故比方顏子之跡,往往過多。內史薛公使遺書於子,子再拜而受之。推此心以往,其肯退而名楊素諸公哉?薛公謂子曰:「吾文章可謂淫溺矣。」子離席而拜曰:「敢賀丈人之知過也。」謂其斥劉炫、賀若弼而不婉者,過矣。至於以佛為聖人,以無至無跡為道,以五典潛五禮,錯為至治,此皆撰集《中說》者抄入之,將以張大其師,而不知反以為累。然仲淹之學,如日星炳然,豈累不累之足云乎?姑以明予類次之意如此。
又曰:魏徵、杜淹之於文中子,蓋嘗有師友之義矣。如房、杜,直往來耳。故嘗事文中子於河、汾者,一切抄之曰門人弟子,其家子弟見諸公之盛也,又從而實之。夫文中子之道,豈待諸公而後重哉?可謂不知其師其父者也。
朱子曰:王仲淹生乎百世之下,讀古聖賢之書而粗識其用,則於道之未嘗亡者,蓋有意焉,而於「明德新民」之學,亦不可謂無其志矣。然未嘗深探其本而盡力於其實,以求必得夫「至善」者而止之,顧乃挾其窺覘想像之徬彳弗,而謂聖之所以聖,賢之所以賢,與其所以修身,所以治人,以及夫天下國家者,舉皆不越乎此。是以見隋文而陳十二策,則既不自量其力之不足以為伊、周,又不知其君之不可以為湯、武。且不待其招而往,不待其問而告,則以輕其道以求售焉。及其不遇而歸,其年蓋亦未為晚也。若能於此反之於身,以益求其所未至,使「明德」之方、「新民」之具,皆足以得其「至善」而止之,則異時得君行道,安知其卒不逮於古人?政使不幸終無所遇,至於甚不得己而筆之於書,則必有以發經言之餘蘊,而開後學於無窮。顧乃不知出此,而不勝其好名欲速之心,汲汲乎日以著書立言為己任,則其用心為己外矣。及其無以自託,乃復摭拾兩漢以來文字言語之陋,功名事業之卑,而求其天資之偶合,與其竊取而近似者,依倣《六經》,次第採輯,因以牽挽其人,強而躋之二帝三王之列。今其遺編雖不可見,然考之《中說》,而得其規模之大略。則彼之《贊易》,是豈足以知先天後天之相為體用?而高、文、武、皇之制,是豈有精一執中之傳?曹、劉、顏、謝之詩,是豈有物則秉彞之訓?叔孫通、公孫述、曹褒、荀勉之禮樂,又孰與伯夷、後夔、周公之懿?至於宋、魏以來,一南一北,校功度德,蓋未有以相君臣也。則其天命人心之向背,統緒繼承之偏正,亦何足論,而欲攘臂其閒,奪彼予此,以自列於孔子之《春秋》哉?蓋既不自知其學之不足以為周、孔,不知兩漢之不足為三王,而獨以是區區者,比而效之於形似影響之閒,傲然自謂足以承千聖而紹百王矣,而不知其適以是而自納於吳、楚僭王之誅,使夫後世知道之君子,雖或有取於其言,而終不能無恨於此,是亦可悲也己。至於假卜筮,象《論語》,而強引唐初文武名臣以為弟子,是乃福郊、福畤之所為,而非仲淹之雅意。然推原本始,乃其平日好高自大之心有以啟之,則亦不得為無罪矣。或曰:「然則仲淹之學,固不得為孟子之倫矣。其視荀、楊、韓氏,亦有可得而優劣者邪?」曰:「荀卿之學,雜於申、商;子雲之學,本於黃、老,而其著書之意,蓋亦姑託空言以自見耳。非如仲淹之學,頗近於正,而粗有可用之實也。至於退之《原道》諸篇,則於道之大原,若有非荀、楊、仲淹之所及者。然考其平生意鄉之所在,終不免於文士浮華放浪之習,時俗富貴利達之求,而其覽觀古今之變,將以措諸事業者,恐亦未若仲淹之致懇惻而有條理也。是以予於仲淹,獨深惜之,而有所不假於三子,是亦《春秋》責備賢者之遺意也,可勝嘆哉!
《朱子語錄》:問:「董子、文中子如何」。曰:「仲舒本領純正。班固所謂『醇儒』極是。行於天下國家事業,恐未必如仲淹。仲淹識見高明,如說治體處極高了,但於本領處欠。如古人『明德、新民、止至善』處,皆不理會。要知,文中子論治體處,高似仲舒,而本領不及;爽似仲舒,而純不及。」又曰:「文中子有志於天下,亦識得三代制度,較之房、魏諸公,又有些本領,只本原上工夫都不理會。若究其議論本原,只自莊、老中來。」
陳氏曰:《唐志》五卷。今本第十卷有《文中子世家》、《房魏論禮樂事》、《書關子明事》及《王氏家書雜錄》。舊傳以此為前後序,非也。又有龔鼎臣注,自甲至癸為十卷,而所謂前後序者,在十卷之外,亦頗有所刪取。李格非跋云,龔自謂明道閒得唐本於齊州李冠,比阮本改正二百餘處。

※《帝範》一卷

鼂氏曰:唐太宗撰。凡十二篇,今存者六篇。貞觀末,著此書以賜高宗,且曰:「修身治國,備在其中。一旦不諱,更無所言矣。」其末頗以汰侈自咎,以戒高宗,俾勿效已。殊不知閨門之內,慚德甚多,豈特汰侈而已!武后之立,實有自來,不能身教,多言何益?悲夫!

※《臣範》二卷

鼂氏曰:唐則天皇后武氏撰。「範」或作「軌」。武氏稱制時,嘗詔天下學者習之,尋廢。本十篇,今缺其下五篇。

※《法語》二十卷

鼂氏曰:南唐劉鶚撰。甲戌歲,擢南唐進士第,實開寶七年也。著書凡八十一篇,言治國立身之道。徐鉉為之序。

※《聱隅子歔欷瑣微論》十卷

鼂氏曰:皇朝黃晞撰。聱隅子,晞自號也。其敘略曰:「聱隅者,枿物之名歔欷者,兼嘆之聲;瑣微者,述之之謂,故以名其書。」晞,蜀人,本朝仁宗時,

※《山東野錄》七卷

陳氏曰:殿中丞臨淄賈同公疏撰。本名罔,真宗御筆改之。蓋祥符祀汾陰時,所放經明行修進士也。

※《續家訓》八卷

鼂氏曰:皇朝董政公撰。續顏氏之書。

※《家範》十卷

鼂氏曰:皇朝司馬光君實纂。取經史所載聖賢修身齊家之法,凡十九門,編類訓子孫。
後溪劉氏後序曰:溫公《家範》十有二卷。其自序,首《易家人》,明以大經大訓。凡後世上自公卿,下至匹夫匹婦,一言一行與經訓合者,莫不纂集,以垂法於將來。於是既總述治家之要,又門分而事別之,由祖若父若母,由子若女若孫,由諸父若兄若弟若姑姊妹,由夫若妻,由舅姑若婦,由妾若乳母,終焉。門有其事,事有其法。嗚呼!可謂備矣。公以其所躬行者,合之於古人之所躬行,以古人之所躬行,合之於《六經》與前哲之所嘗言,其書反復詳重,可謂至深至切矣。或曰:「聖人議道自巳而制法以人,謂其可以通行也。公佩服仁義,周旋道德,蓋左準繩右規矩者也。今其為書,嚴矣哉!其所採錄,文有人所甚難者。夫行不貴茍難,鄉使公裁而歸諸中,不亦善乎?」余曰:「今夫子事父母,下氣怡聲,問疾痛痾癢,而敬扶持之,抑搔之,徐行後長者,凡若此類,豈有難哉?而人猶忽之。則夫表出其所甚難,固以愧夫人之忽乎其所甚易者也。且匹夫匹婦未必一一知經,而或者乃能苦節危行,至有殺身以全大義立大倫,凜然如嚴霜烈日,此又豈有驅而率之者乎?觀古人之事,愧其所甚難,則必能勉行其所甚易,蹈其常,履其變,充而至之可也。」

※《古今家戒》

太常少卿長沙孫景修集。潁濱序略曰:轍少而讀書,見父母之戒其子者,諄諄乎惟恐不盡也。嗚呼!此父母之心也。故父母之於子,人倫之極,雖其不賢,及其為子言也,必忠且盡,況其賢者乎!太常少卿長沙孫公景修,少孤而教於母,母賢,能就其業。既老,而念母之心不忘,為《賢母錄》以致其意。既又集《古今家戒》,得四十九人,以示轍曰:「古有為是書者,而其文不完。吾病焉,是以為此。合眾父母之心,以遺天下之人,庶幾有益乎!」轍讀之而嘆曰:「雖有悍子忿鬥於市,莫之能止也,聞父之聲則斂手而退,市人之過之者,亦莫不泣也。慈孝之心,人皆有之,特患無以發之耳。今是書也,要將以發之歟。雖廣之天下,可也。自周公以來至於今,父戒四十五,母戒若干,公又將益廣之未止也。」

※《潛虛》一卷

鼂氏曰:皇朝司馬光君實撰。光擬《太元》撰此書,以五行為本,五行相乘為二十五,兩之得五十。首有氣、體、性、名、行、變、解七圖,然其辭有闕者,蓋未成也。其手寫槁草一通,今在子建侄房。
朱子《書張氏所刻潛虛圖後》曰:范仲彪炳文家多藏司馬文正公遺墨,嘗示子《潛虛》別本,則其所闕之文甚多。問之,云溫公晚注此書,未竟而薨,故所傳止此。嘗以手槁屬景景迂補之,而鼂謝不敢也。近見泉州所刻,乃無一字之闕,始復驚疑,然讀至數行,乃釋然曰,此贗本也!
陳氏曰:言萬物皆祖於虛。《玄》以準《易》,《虛》以準《玄》。

※《潛虛發微論》一卷

陳氏曰:監察御史張敦實撰。凡九篇。

※《信書》三卷

巽岩李氏曰:文軫撰。軫,綿州巴西縣人。登元豐三年進士第,為朝散大夫以老。其書大抵祖《周易》而仿《太元》,略與《潛虛》相似。規模制造,雖不免乎屋下架屋之譏,然軫之用心亦勤矣。其數本三統五行,三其五而成十五式,每式八變,十五其八,一百二十斷。《易》有「象曰」,《元》有「測曰」,《潛虛》有「解」,而此書乃無之,疑注所引「信曰」等語,則象、測、解之類也。十五式、一百二十斷,皆宜有「信曰」,而今所見,獨「勉成」、「地靈」、「憂苦」、「首疾」、「豐和」、「天英」六式之十二斷。又終篇不載揲法,恐此本未為全書。且其閒尚多差誤,不可強正,姑列於後,以待考之。

※《弟子記》一卷

鼂氏曰:皇朝劉敞原甫撰。記其門人答問之言。楊心造、王安石之徒書名,王深甫、歐永叔之徒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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