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齋先生遺稿/別卷四

別卷三 明齋先生遺稿
別卷之四
作者:尹拯
1732年

與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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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仲所傳之言。甲寅冬以後。則門下實無與草廬會合之時。故其時固疑泰仲之誤聞矣。其他辭說。本不敢縷縷仰溷。而積年蘊結而未能吐出者。不覺因下敎之及。而一暴之。觸突威尊。無所不至。惶懼危悚。追思病悸。只自罪訟而已。至於以俟百世公議之敎。又極惶恐。不知所喩。夫區區所仰復者。只兩件事耳。所謂妄見妄論者。則無他也。果是誤入而全妄。則一毫無損於盛德矣。倘或不至全妄。則亦不無助於深省密察之一端矣。倘或辱賜反復。則當益以攄發迷胸。而亦有開悟之路矣。何至遠期百世之後哉。所謂先人事。不肖私心。實不能無望於門下。故不得不罄訴心曲耳。旣以昏昧之見識。蔽於悶迫之私情。凡所妄生疑惑者。豈皆得正。若蒙門下。追惟舊義。俯察人情。平心舒究。而曲加哀憐。則幽明受賜。疑結俱釋。只在門下一言之間耳。尤何有待百世之事耶。區區下懷。卽欲更陳。而誠懼煩瀆。不足以道達微誠。而又重罪戾。趑趄遷就。又涉數旬。喪病呻吟之中。此心耿耿。何時敢弛。玆布一二。彌增惶悚之至。甲子六月二十五日。

懷川答書曰。前書。疾甚時乍看。全不省首尾如何。其中兒子云云者。適其時兒子在傍。謂無是事。故略及之。非敢有分疏之意矣。比來竊詳前書之意。若以愚或將變改前說。自致於無罪之地。故申束甚嚴者然。愚不敢如是也。竊嘗受敎於先師。則以爲顏子犯而不校。非是內懷怨怒。而外爲謙遜。實出於誠心。謝上蔡聞過慙惶至於汗流。雖以秦少游之輕佻。聞伊川說。而面色騂然。愚雖無狀。不敢始爲矯飾。而終又反復也。竊恐高明慮之過也。當初愚以崔疏爲悖者。夫一事致死。何等師弟也。須如孔顏。然後乃有畏匡時問答。而今以醜差體段。混並於父子君臣之大倫。以爲䝱勒之計。其心不韙。故鄙書云云矣。大抵尊之前書語意豪健。令人悸怖。玆承前月廿五日惠書。則不翅減十七八也。然前書之意。終有所不敢知者。旣曰。其於先丈事。無不暴揚云。而又曰。豈不痛迫。又曰。痛刻云。則是視以父兄之讎也。然而以指摘瑕疵之說。爲出於愛惜。旣有痛迫痛刻之心。則愛惜之心。何從而生也。豈高明慮人。或疑指摘之言。全出於怨忿之私。故爲此愛惜之言。以解人之或疑耶。今日迫刻之云。雖與春秋禮經所謂。必報者有間。然引義告絶。則決不可已也何也。歐范之契。可謂至深矣。然於范碑歐公。果若以無爲有。則朱先生以爲忠宣當沫血飮泣。引義告絶。今日高明怨怒之事。奚但以無爲有而已耶。若以朱先生說。爲非道理則已。不然則豈非可疑之大者耶。愚迷之惑。終不能以自解也。且前書所謂金尙書云云。高明何忍提起此說也。當時金尙書每血泣而言者。不但曰。忍人而已。蓋傷其同氣。不得從容就盡。而謂出於先丈之倡之。故言不知裁矣。愚之對人說此。曾未記得。豈我或哀其至情痛迫。而說人之際。不覺其誤觸先丈耶。若是則負犯爲不少矣。高明之怒。不亦宜乎。至於木事。則聞高明與打愚書。與貴院答木之文相左。而且見前日所從聞之人。憂恐徊徨。則其言根自有所歸。故便卽自當。自當之外。更有何事。而昨見金校理昌協書。則高明門下。謂我爲言窮。心竊笑之。玆者。竊看來書之意。則似欲我之爲先丈稱停。以恔於高明之孝思。可見高明之至意矣。然金尙書及木事。愚旣引伏。更無可說。至於平日得罪於先丈者。專在於鑴事。蓋中其毒者。此漢最先矣。及其排斥朱子。自立己說。將有以易天下。則愚竊不自遜。猥自託於闢邪距詖之義。而不量其力之不足。將以身殘滅。而極力以斥之。此於先丈。未免有左右佩劍者也。愚於先丈。雖未嘗不服。而亦爲斯文世道。未嘗不憂歎也。至於鑴以凶悖伏法之後。則意謂高明爲先丈。當如庾元規之於蘇峻事。後而竊聞高明猶斥打愚陰陽之論。其扶護之意猶在尙復何望。爲世道憂之之心。又甚於前。而顧以今日老少之說大行。其禍將有甚於癸甲。故隱忍而不敢言矣。日者金校理來言。曩時人以高明抵和叔書。相賀以爲今則某僞學自敗吾輩前日不準按律之請。甚幸云云。夫僞學之名。自有來歷。惶恐不敢當而第僞學仍爲逆黨。是首尾一身事。況如我者此路已熟乎。況聞嶺人有疏。尤可怕。雖然。憤鑴之心。至今猶甚。雖九死而靡悔。且雖欲如金憲袖中祭文之云。而不成說話。於此一事。則雖欲爲先丈受惡。不可得也。幸有以恕其愚迷也。若其百世之待。非愚之說。貴書有人心所同云云。是百世以俟之意。故欲證成其必然矣。大抵今日。兩家各求道理。則在我者。只得因高明所斥。十分警策。以庶幾於一斑之窺可也。在高明。則只前所謂引義告絶四字。實不可易底物事。姑當如此以俟行言之息。斯可矣。不必徒事紛紛。無益於彼此。而有害於時事也。甲子七月二日。

答朴士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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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川往復。聞自拙所謄送云。想已入覽矣。或以爲逼突太甚。或以爲大不遜順。蘊久發暴。不覺至此。皆所甘受。唯和叔書。以不並送擬札。爲實私怨報復之謂。而恐無以自解。鄙意却不然。前此已累及具書未呈之意。而終未蒙索見。則是以爲謗己也。如此而有冒進之義耶。設使冒進。見者以爲私怨之故。有此懟筆云。則安能免報復之誚耶。蓋係自己事者。雖人言如右。皆罪歸於己。擬札則若未得開納。則是又彰其過。而益其累耳。豈當初效誠之意哉。故未免如此。而和叔之見正相反。信乎義理無形。而意見難齊。有如此者。未知明見則以爲如何。左揆亦何遽置嫌於云云之語耶。大臣顧惜國體。故其於扶抑輕重之間。勢不得不然耳。然在賤分。則極一幸會也。蓋賤分則守株難變。而職名則陞而又陞。到此地頭。勢窮理極。應有變通。且名之過實。古稱有殃。今日之事。雖云處義謬妄之致。亦自關運數。令人怡然。如有所得也。唯是處義之道。猶未了了吾意。則欲杜門屛縮。其不得躬謝者。非欲自絶也。實無抗顏之勢。而和叔則必欲躬進以謝。必欲冒呈擬札。必欲勿以父子之私。而傷師生之體。幸於此。商量折衷以示之如何。鄙意師非一般。自檀弓註以下。至栗谷服制之論。已殺有等級。安可一例。致隆極之義。而父子之親。反處其次耶。情義雖不得如前。而師生之名。未敢改也。問候之禮。未敢廢也。如木川之事。北人之疏。皆自以爲不知。故雖不能釋然。而猶不敢自異耳。若使函丈眞目爲木川之語。北人之疏。則師生雖重。安可苟合。鄙見如此。豈蔽於私情。而不能自悟耶。和叔許恐煩不能反復。幸加三思而指示之如何。至於門戶標榜。大爲世道之累者。實先人平日之至憂。而到今不覺身陷於此。辱親負國。此爲難贖之罪也。奈何。○知彼之有禍心。固尤翁之先見。而持論太偏。激成禍機則又先人預以爲憂者也。尤翁遘厄之日。與人書有曰。使某若在。以爲如何。不肖謹復之曰。先人而在。固當以看人不破。輸一着於門下。而其於門下自反之道。則亦當以已甚致亂。自咎云云。尤翁深以已無已甚之事。費辭自辨矣。然曩日之禍。實尤翁持論偏峻。積失上下之心之致。焉可諱也。且先人於當初。固以鑴之投合相門。主張橫議。斥之以失身。而又憂輕脫。作弄之無所不至。其末梢所倚附者。不止相門而已。則亦不可謂不先見也。噫。此不足爭。而古來激小人之禍者。小人固有罪矣。激之者獨無過耶。孰與處之得宜。而銷弭於未萌也。世之知此者鮮矣。而所論得之。甚幸甚幸。然只當俟後世公論。今無開口處。奈何。甲子七月三日。

答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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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下復書。又有多少說話。愈不勝惶恐之至。第所謂申束甚嚴云者。又出情外。門下視拯平生愚昧。乃能作如此操縱之術者耶。前日所斥北人。以爲無倫悖理。無所不至者。奉諦辭旨。似是指其侵侮先人者。故私心以爲感服矣。今却更釋一悖字之義。似若爲北人分解者然。豈門下以拯仰復爲申束。故特與北人爲地。反以前日之過斥爲悔耶。誠如是則非但拯之失望又大矣。凡在聽聞。亦或不能無疑惑於門下矣。語意豪健。令人悸怖之諭。尤極惶恐。前書觸突。無所不至固已知罪矣。然情迫辭激。不覺至此。倘蒙少霽威怒。而俯賜情恕。則或以爲可矜。而不以爲可惡也。所謂痛迫痛刻之云。只言私心隕蹙迫切之至耳。以爲如此。故情義不得如前日云爾。若謂有讎之之意。而至引春秋禮經爲敎。則驚愕甚矣。此則又拯言不知哉之罪也。迫刻之心如此。則愛惜之心何從而生之敎。又恐門下之不諒人心也。平生尊師之地。有此妄見之疑。則設令如下敎引義告絶。寧無慨惜之心乎。其欲一效妄見。或冀萬一有補者。竊恐天理人情之不容己者。安能恝然如行路之人耶。其終不敢一言者。則或以情義之不如前日。故愛惜之心。未至而然。以此見罪。則甘心引伏矣。至於慮人或疑全出於怨忿之私。故爲此愛惜之言。以解人疑之敎。亦非拯之情也。自有此事以來。人莫不斥以私憾。終至大臣。以之上達而拯則自恐其妄見之誤入者。或爲私意之所蔽。故一皆甘受。少無自解之念矣。不然則何敢於前日仰復中語到私憾之處。不顧威尊之嚴畏。不避辭語之逼切。直陳竭論。無所忌諱。使世之執言而見罪者。益信其都出於私憾耶。門下則反以欲避私憾之迹。致疑於用意之巧。尤可歎也。此等事不須如是喋喋。而不無自慨於心者。未免因筆略及耳。木川事。又蒙勤示。當初木院之有通文於此中也。不言某事某言。而其時到處鄕戰。罰削紛然。此中之意。則以爲太擾。故卽以雖未知其言之如何。而六七年之後。追加摘罰事。未妥當之意。回答矣。其後始因打愚之與方伯書。家姪到界初也。聞其語句。而又因人始知。出於門下之所傳。欲知其詳。申叩於打愚矣。其後聞門下索去答通之文。以爲此中前已聞之。而惡其言之出。掩置不答云云。此中士友。亦非一人。以此敎之。出於意外。故咸恨當初答木之文。欠於思量。不問其爲某語某事。出於某人。而徑言摘罰之未妥。遂爲門下之所疑也。此事支離。不須更擧。而亦因下敎之及。而略陳之耳。至於尹鑴事。不料門下之又以提起也。門下於丙辰答不肖之書。不以爲已解疑云耶。唯此一事。自先人在世時。至于丙辰。積十五六年。前後往復。彼此殫盡。而終得門下之解疑。況其人罪死之後。尤有何更論之事乎。所謂庾亮之罪。反復思之。終未知果當於先人。而至於扶護之云。則亦恐是載鬼之車也。打愚陰陽之論。實未省記。昨未免以書叩之。則所以見詆者。只襲北疏之意。而所謂陰陽之論。則全無所答。未知斥之之言。出於何處耶。其人事。拯自知。未曾挂口。而乃以不似之說。謂得於士友間相傳。而質問於門下云。吁可怪也。噫。先人平日心事。門下豈不少諒。而奈何尙執此一話頭。使之受人頰舌於身後。至於此哉如拯之屛伏餘喘。守分窮谷。而徒以打愚之傳訛。門下之過凝而終未免扶護罪人之律。則豈非命也。老少之論云云。曩時人相賀云云。皆非賤蟄之所敢知也。而事忽至此。罪叢于身。雖微下敎之及。固不知所以措躬者也。以上諸款。謹因下敎。略復一二。而唯是金尙書云云。何忍提起之責。隕蹙之極。若無所容也。拯雖極頑。亦豈忍無故發此說哉。年前因宋彝錫。已聞門下之有此說。而近又聞。令季瑞山及門下諸人。到處騰口。辭說罔極。則安得一向泯默。不爲一訴於門下耶。夫金丈至情痛迫之語。則人誰間然。金丈曾於癸巳之秋。一訪先人於丙舍。爲及當時事爲言先人引咎不仕之太過。而哀其同氣之不幸。其至情可見矣。噫。殺身成仁。一家義烈炳炳。則死者固無怨悔於冥冥。而生者亦豈眞有尤人之義哉。金丈於先人。眞有不但曰。忍人而已之意。則是怨之深也。斥之甚也。又安有手登薦剡。以欺吾君。時加存訊。以欺其心之理乎。今乃追擧其一時至情痛迫無所歸咎之語。以爲瘢痕先人之證左。則亦豈金丈平日之本心乎。前日則只以門下之輕以傳說爲悶矣。今此下敎則便有因其言而實其事之意。人子悶迫之情。於此更加一節矣。禍變之事。崩心隕首。欲言而不忍言者。誠如下敎。而到此地頭。亦不得不沫血飮泣。一暴窮天之冤。嗚呼痛哉。不肖於當時齒已九矣。雖極迷昧。無他省識。而猶記先妣自決之時。先人則不在家中。至今追思。歷歷如昨。人子見此而尙延喘息於人世。豈非命之至頑耶。先人於辭咨議陳情時。有復於愼齋先生一款曰。其時某與諸士友。聚謀處身之所。亡妻知事急。遣婢邀某。某至則曰。與死於賊。不如早決。願一見而訣耳。某不忍見。走歸士友所云云。其時先人不在家中曲折。實與不肖所追記者合。此其實蹟也。雖使金丈而在。亦未必以已。不目覩之事。身質傳聞之說。況今於金丈已歿後幾年。無端引播其說。以爲訾謗之口實。卽不但爲不肖之至冤極痛。抑恐於門下盛德。所損非細也。先妣處義之明白。不肖之尙今了然於心目。而中夜泣血者也。苟有一毫疑晦之端。則雖人子爲親之至情。何敢抵言若是。以欺天地鬼神乎。嗚呼。以不肖無狀之故。貽累先人。已不可言。而又與先妣明白處義之一節。而堙滅之罪。通幽明。萬殞無惜。仁人君子。亦必爲之盡然傷心於此矣。五情糜潰。不能畢籲。伏乞憐察焉。區區昏懦之性。本不會與人爭辨。於敵以下。猶未嘗敢以拂言厲色相加。此則或爲門下之所俯悉也。今於門下。前後觸突。有同狂妄。非但門下斥以悸怖。人之見之者。猶且寒心。而尙不能知止者。誠以身處父師之間。久蓄憂疑。而猝値震薄。一向心痛。而不自知其聲之疾也。紙末所敎四字。不翅丁寧。向見泰仲答書。以爲與拯往復。纔卼難便。峻示其拒之之意。方切惋歎。而下敎又重於此。則有以仰窺門下之微旨矣。惶恐之外。更有何言。區區心曲不敢不盡而說來說去。有如誶言。使傍觀者見之。未知以爲何等羞恥事耶。今敎以無益而有害。則尤何敢復爲容喙之計也。唯當杜門省愆自靖。以待盡而已。臨書徊徨。不如所喩。甲子七月二十二日。

懷川答書曰。來書感荷。然當初此事之發也。使我聽而不聞而已。則都無事矣。而乃敢妄作一書。以致漸生葛藤。終至於不可收殺。則此漢不解事之致也。雖悔何及。然來敎旣有許多咎責。而辭意之健。無異於前。只當甘受。而其中極有不可曉者。略復奉質焉。朱子論心。不啻詳矣。而於大學正心曰。仰面貪看鳥。回頭錯應人。今以來敎所謂痛迫痛刻。與所謂愛惜云者。爲一心並有之物。則與朱子說。何其相戾耶。雖以尊之談鋒筆勢。恐無以服人也。大抵前後貴說。其所以斥我本源言行者。則誠可自省。而其餘則無非苟且矛盾。抑勒變幻者。何爲其然耶。所謂威怒。指何說而云耶。此漢方且恐懼修省之不暇。何敢有一毫威怒耶。若以大臣之言而云爾。則怒室色市甚矣。至如忍人之說。則自尊無端提起。心竊怪之。而略陳當初金尙書之心事而已。此果此漢之罪耶。至於尙書之前後異觀。則亦非愚之所敢知。問諸水濱可也。豈亦非復吳下阿蒙之意耶。扶護二字。此尊之所甚諱惡者。而亦有事實。記昔鶴寺之會。先丈明有白黑陰陽之說。而其後乃有指一事。而非指全體之云。使我有謝李之事。此非扶護而何。夫鑴也。乃敢訾侮朱子。則是不知天命。而狎大人。侮聖言者。不待行凶作惡。而一毛一髮。無非罪逆。故每效其愚於先丈。而得罪甚深。然此則全不恨矣。來敎所謂解疑云者。不記其如何。而以庚申後。斥打愚陰陽之論觀之。則雖曰解疑。而未免於誤解矣。打愚嘗以明言於愚。使愚信左右。不信打愚則有所不能矣。舍季曩者。果有妄發矣。然孟子曰。殺人之父云云。夫殺人之兄。而乃殺人之父。則可謂侵過一層矣。且怨不必酬。而今乃酬之。以此爲罪。則渠亦無辭矣。然不能敎弟之罪。則固有所在。故深自咎責。渠亦不少恕。今事之發也。亦累書切戒之。亦難保其懲毖。極慮極慮。尊又每謂門下諸人云。此安有所謂門下者耶。唯去歲沃川人通文於懷鄕。指斥先丈不遺餘力。愚聞之。大駭而叱責。使還取而滅去之。此兩事則因令季城主。激而致之也。此城主必自知之。故不復詳焉。唯是來書中。師之一字。極令人直欲鑽地以入而不可得也。使我受此。則實北疏之爲也。故吾斥之無所惜矣。若見與渠書可知矣。人之疑不疑。任他而已唯來諭所謂扶護罪人之律云云。正與前日所與和叔書。禍福二字相合。而欲以此爲持人之資。愚本無禍人之心。無乃服習於所謂其人。而謂人人皆如是耶。旣書還抹。而猶使人見之者。前書忘答矣。此事不記何時事。然文簡先生。嘗於石潭日記。手抹休庵一款。而字字猶鑿鑿分明。此亦有心而可疑者耶。至於先妣云云。其在誠孝。安得不然。然日者因金士輔。聞尊以母死不明。持疇孫。竊歎尊之不能推恕於人。愚雖無狀。何忍尤而效之乎。此不過因來諭之及。而不覺其言之宂長也。以此爲罪。則愚固不辭矣。此孫久不敢爲應講計矣。今聞大臣請推於榻前而蒙允。則不勝惶恐。勢將黽勉冒赴。而未知終如何也。大抵來書怨怒。更加一層。引義斥絶。不宜少緩。而猶且云云。此則愚昧之所不敢知也。幸須諒之。甲子七月。

右書所謂舍季果有妄發云者。推之在懷縣也。有宋奎東獄事。奎東者。卽尤翁之門庶也。嘗僞作尤翁書。有所干請於湖南之靈巖郡。事覺。尤翁呈狀。請以官治之。卽捉囚刑訊一次矣。適有赦令。推以一次之刑。足懲其罪。欲放之。往候尤翁。仍及此意。則尤翁曰。赦令強竊盜。則不在赦例。僞作吾書。其爲竊盜大矣。因自發奎東僞造御寶之罪曰。奎東私作通政帖。以賣於人。而書給官敎者。乃吾門中人也。蓋奎東不識字。故尤翁家欲知其書給爲書之人。使人搜探文籍於其家。而得此僞造官敎也。推辭出歸縣。則所謂宋村書給官敎者。乃宋奎瑞之子未冠者也。自告爲奎東所瞞。不知而書給云。於是奎東爲死囚。故卽更嚴其枷鎖。而報于方伯。推時病作。已決歸計。故其日離縣而歸家矣。其後子敬歸自京謂推曰。京中聞君有新謗。謂君因宋奎東事。以爲殺人之事。吾未之學也。卽日決歸云。君之歸時。果有此言耶。推曰。無之。其後聞宋時杰到處肆詈曰。殺妻之事。則曾聞之矣殺人之事。未之學也。因而詬辱先人。無所不至云。卽此事也。所謂去歲沃川人通文於懷鄕。指斥先丈。不遺餘力云者。推之在縣也。有宋子愼祠享事。摧以爲未妥。故議遂中止。於是沃川人通文懷縣。以數推罪。其文三至懷縣。而懷儒見卽裂去。故終不得見。未知其辭語竟如何也。卽此事也。

所謂因金士輔。聞尊以母死不明。持疇孫。竊歎尊之不能推恕於人云者。疇錫之繼母。昔年自溺於黃山江水以死。而此言則全無苗脈。其後金士輔委來。發明非渠之所言矣。渠於往拜之日。言疇錫之登第可賀云。則尤翁曰。聞羅良佐言此孫不合淸望云。人言如此。登第非所喜也。渠適纔聞宋後昌所傳尼山中。亦有不合於翰林之語。卽擧此言以對之。則尤翁曰。尹拯之言云耶。渠曰。某素謹愼。安有此言。只尼山中。有此言云矣。尤翁曰。昔則謹愼。而今則全不謹愼云。其問答。只如此云矣。

追而思之。殺人之事未之學之語。及母死不明之語。皆不肖兄弟之所不言。而今如此者。似是彼中。欲以此兩語誣辱。故先撰出此語句。以託於此中之言。而從而應之。前後同一關棙也。且推於子愼之祠。不過其意見如此。若託於士論而攻立異者。則只攻推身可也。輒以移上於先人。此何風習耶。然此豈沃人之所能爲哉。

所謂使我有謝李之事云者。李指草廬也。而此亦虛言也。癸丑冬。尤翁抵和叔書曰。乙巳年間。與某先人字也會於山寺。草廬亦至。余謂某曰。兄於驪尹近日所見如何。渠便答曰。彼便是陰也黑也小人也。余曰。然則兄交道如何。渠便厲聲答曰。豈有以爲陰與黑與小人而不絶之理乎。其後草廬謂余曰。某外雖嚴正。而內實虛怯。伊日之言。未可信也余責之曰。寧有如許之某乎。兄誤矣。及其歿後。有一可信之士。目其門來。謂余曰。尹丈於驪尹。交道終始無變。絶交之言。須勿信聽也。余雖不能深信。而亦不能無疑。以爲草廬之言可思也云云。甲寅答拯書曰。愚於先尊丈在世時。每奉稟以爲惟此陰陽白黑之間。不可容髮處。非敢謂我陽而彼陰。我白而彼黑也。然陰陽白黑。必有所在。使我爲陰則我當變而從陽。使我爲黑則亦當洗而爲白矣。及至東鶴叨陪之日。灑然承一定之敎。故自幸初崎嶇。四卒爛漫矣云云。此卽此書所謂鶴寺之會。明有黑白陰陽之說者。而當日陰陽白黑問答之大略。可以想見矣。丙午春。先人與尤翁書曰。東鶴之會。高明之敎以長厚之風爲是。弟所心服處也。所謂白黑之辨。只就論議上而言。人品之鑑。則又是別也云云。此卽此書所謂指一事。而非指全體之云者也。當尤翁之抵和叔書也。忘先人之有此書。故以爲先人歿後。聞一可信之士之言。而思草廬之言也。甲寅三月。拯書偶及先人遺稿有此書。然後便執以爲前後異言之證。而此書遂添作謝李之言。以益實其意者也。以此謝李之言觀之。則抵和叔書。所謂聞一可信之士之言。亦未必眞有可信之士之言也。蓋當初白黑陰陽之說者。先人必因尤翁之所問。而答之者也。所謂草廬云云之說者。非草廬之說。而託於草廬者也。草廬嘗與舍弟有言。又草廬自有日記。無此說話云抵和叔書。所謂聞可信之士之言。而思草廬之言。及此書所謂謝李者。又因所謂草廬之言。而添加者也。隨意裝綴如此。故北疏則又添同春一款。漸加敷衍。未知此後。又有何樣說話也。

懷川此書之後。則往復之義亦絶。不能復作答。故略記其書中所及者如右。

答朴士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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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示向來往復懷川書得失。雖已事過無及。而不妨商量以資懲毖。蓋當初非不知其大逼太細而爲是。積年囁嚅而不得吐者。不因其言端之發而一暴之。則是自抱疑阻。以絶長者。且使長者見此理直。萬一自克而從善。則或不爲無益。此所以一任觸突而無所諱避者也。況江都事。實始於還抹之書。安得知而不知。不一說破乎。巽辭冀合之諭。恐猶未悉此翁之作用也。此翁安有向人𥷋合之理。姑未能盡言。至於六月廿五書。則自以前書太逼。心亦不安。而自我截斷。又似不敢。故欲略更申謝。而亦恐徒受意外說話。裁書有日。而趑趄不送矣。適和叔書來。以爲不可無更書。故卽以封呈。而果得多少說來。又不得已更送長幅。猶望其稍有開釋。而所答益出意外。此則愚迷昏惑之罪。而和叔之助也。李君輔儘不干事矣。渠以近此之故。枉受口舌如此類者非一。還可笑也。第送長幅時。君輔適候懷川而還。見訪以爲見長者。意頗和平。而此中書。亦不似前書之逼切。庶幾更不至生事云云。此則蓋失於料度也。然此中與之撕捱至此。而猶不能料其末梢之至此。則於君輔何異焉。大抵事過之後。靜思厥咎。皆我妄作目取。學無實得。以至於此。時獨咄咄而已。無星之秤之云。可笑。知者。不待列數而知之。不知者。只隨語生解。有何益也。所已言者。猶有太分明之責。含糊又何害也。幸加之意。隨事講訂。勿以放過也。離群索居。所望於朋友之警益者。不啻飢渴。而類皆以虛辭相慰。或相爲慨歎。此則反不如攻我者之使我動忍操慮。且得罪過而得以省察克治也。千萬勿泛。甲子九月二十八日。

答趙士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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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承兩書。具審多少示敎。感豁不勝言。第猶有辨章之意。則恐未然。不敢不更暴鄙見。夫自北人疏以來。其誣衊於先人者。至於此極。其欲一籲於天聽。使我聖明。洞燭彼此實狀者。不肖之心。與諸友之意何異哉。顧念事有大小。義有輕重。苟有害於大且重者。則小者輕者容有不得伸之時矣。蓋與其呶呶對起。力爭一時之是非。實不如不校無辨。靜俟公議之自定。無辨則自起自息。只爲一邊之一事。而對起則相爭相激。轉成兩邊之血戰。兩邊血戰。畢竟不免貽禍於國家。則所辨者小。而所傷者大。不幾於失輕重之倫乎。竊惟今日之事。誠莫大之時變也。栗谷先生癸未疏。有曰。事乃大謬。紛紜乖激。惟爭勝負。不恤是非。同舟變爲敵國。朋友按劍相眄。下至章甫。亦成蠻觸。朝廷閭巷。判而爲二。引長爭短。厚養禍胎。後日之患。有不可測。此眞千古所無之變云云。此一款。正似今日爻象而今日則有甚焉。追惟先人平日。雖終不能苟同於人。而亦未嘗不以彼此物我門戶標榜。爲至憂。今以不肖輕妄之故。忽犯先人之所至憂者。使世道人心。頓至此境。如使先人有知。其所以惋悼憂鬱。必有甚於栗谷先生當日之心事矣。吾輩旣不幸。當此力分之所不及者。縱無可奈何。其忍又從而添鬧耶。噫。人心難罔。公議不泯。無微不彰。無隱不顯。事過之後。理自昭著。奚待門生子孫之私言。而爲加損於其間耶。且雖以所欲辨者二款言之。江都事則乃先人平生引以自咎者也。不肖之妄欲辯明。而反招無限詬辱。可以爲懲。而不可又也。尹鑴事則當初先人之責其失身。斷其往復。不復待以朋友者。其不惡而嚴。如此而一邊之尙以爲口實者。亦所以借彼而爲穽耳。亦不足多辨矣。欲辨則又不免惹起前後事端而適以益資一邊之話頭矣。凡此曲折。思之至深。千萬更加商量。姑勿以此事爲意如何。且此不可與不知者言也。只與顯道,文玉。相對商量。內定於心中而已。千萬心諒。○鄙書原草。依敎謄上。栗谷先生以入山引咎。而蔡振後疏。以爲自道盡之。先人以江都事引咎。而今乃以此爲疵謗。事適相類。故引以爲證。而其下云云者。猶言孟子實有埋鬻之戲云爾。只欲明疵謗先人者之尤爲無據而已。若其混幷優劣之計。則意慮之所不到也。然區區本心雖如此。而言不謹愼如此。惡得爲無罪也。至論權,金二公事者。蓋先人嘗記權公事。有守在南門信地。與金公定爲死所之語。妄意二公守在南門。而仙源自焚之所。亦在於此。故得以同遂其志。若適不當其處。則其無必死之義。亦或與先人同云爾。非敢有意於議二公之死也。而今論者亦以爲罪云。不勝恐悚。夫二公之事。先人之平生所誦義者。則雖不肖無狀。豈敢有一毫議二公之意哉。況又有謂欲毀仙源云。此尤意外。此語初非論二公及仙源事而發也。只因先人之事。而傍及之故。語句之略。自致如此。非有他意也。然今此見罪之言出而後。方更詳看。則文字辭氣誠爲妄率。誠爲簡慢。雖被以情外之罪。實無自解之辭。栗谷事雖或見諒以妄發。而仙源及二公家後人。見此文字。怒其全無敬謹之意。則設以身處。理亦宜然。區區本心。實難自白。始知修辭立誠。乃聖賢眞至之訓。而不嫺於文字。亦非小罪也。不勝自訟而無所及矣。奈何奈何。文字之無心者。亦能造次爲罪。此後則欲一切閉口待盡無言而已。更乞心諒。乙丑二月望日。

答趙士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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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山謝書前後五幅旣封。而更思之。旣以杜門待盡。爲分括囊。已再歲矣。今忽發多少說話豈當於理耶。以此三思反惑。未免還寢。未知如此處議亦如何。幸以此義。講於楊山。而回敎之如何。和書中所叩悔字。以其所說數段言之。則似是悔得一兩事者也。所謂讎字。始發於昨年尤翁之書。而非不肖心中之所萌也。今亦有何可讎之義。只是妄見所疑於尤翁者。終不可解。而卽今在不肖私義。亦決無忍辱於親。而求合於他之理。古人所謂收淚告絶者。亦可謂戚矣。鄙人今日心事。只如此而已。和之欲尤翁先示悔悟之意。俾不肖有轉身之路者。誠意懇惻。使人感動。然事只如此。則當初亦何至此境也。咄咄而已。其他如儀秦賁育。局面氣勢。亂場狂瀾等語。皆不可曉。此則深願和之更加商量也。此便臨發改計。故和兄前未及更修答謝之書。幸兄先以此紙。仰布如何。可以略諒區區矣。乙丑十月五日。

答朴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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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石書曰。竊想吾兄。躬遭變節。亦已有間。端居屛處。思惟大體。必有怵然感動於中者矣。向來養以士威諸友來訪。皆言得見兄書。其所以深加咎悔者。不啻鄭重。區區聞之。不勝驚喜。第念悔字。自是難說。有盡底裏。一切痛悔前非者。有就其中。悔得一兩事者。有外似悔責。而內實自是不動者。未知吾兄今日之意。出於何道也。蓋悔深則心不安。心不安則思所以善處之道。此乃次第誠實自然之理。苟或不然。而徒爲外遜者。恐不如初不咎悔之爲快矣。幸乞略示其蘊以破傾鬱如何。弟敢爲此說者。亦有所由。聞去冬尤丈到京時。知舊門生。多以往復事爲言。一日長者曰。吾亦思之。果有所悔矣。諸生拱手稱幸。已而又曰。今聞朋友之言甚勤。吾必有其過。以致於此。此所以有悔者也。於是聞者知其意。莫不憮然。繼而答人書。有不言則於身雖便。於世道不便之語。然後人益解體。想兄所謂咎悔者。未必相同然。當人已自處之得失。其能各爲斟酌停當。無少偏重。而於其所失。深加引責。分數益明。表裏如一者。誠亦未易。此弟之尤欲得聞兄意者也。○去歲聞兄家後生輩疑弟以故示其簡。以成紛亂者。蒙兄爲之辨釋。第未知今果何如耳。近又有人言。弟作師生說。以害於兄。想此類不一其數。末流之弊。誠亦可憂也然所謂師友說。不無苗脈。自往復書出世之後。京中薦紳章甫論此事者。不問曲折。輒曰師者。道之所在。道非則可絶。又曰。某公絶之已晩。萬口一辭。牢不可破。至有以不及儒門爲大幸。又有諱避前日師生者。又有貶損其節目者。有若臨亂立功之爲。雖或有激而發。見聞所及。不勝其寒心。弟嘗語人曰。某公不幸。有父師之故。其所自處。固不得不異。其無此事而專欲懲羹吹薤者。必將盡滅師友之道而後已。安有此理。然非可以家到而戶喩之。從當參考古今傳記。以示同志云。則其意本在兄事之外矣。蓋其不爲明斷於彼此是非者。爲弟謗根。兩邊皆同。却有不然者。弟於兄家事。終始參涉。難以自諉於他人。定爲公論者。兄所知也。至於香洞之論。其後長者雖已略爲說破。不但其言終不成道理事勢。況於去夏湖儒與京儒之疏朝夕將上。而被人挽止。近又傳言。前日北人必欲構疏請罪。謂今日旱災。專由於祖宗不安而然。當此之時。不識。迷漢其當務出氣力。與人明辨是非者耶。抑當屛退泯伏。以俟早晩罪罰之來加耶。人之不諒。一至於此。此亦無如之何矣。想兄或不知此等說話。略用布告。

又書示答懷川書曰。夫仁友諸書。其犯分失辭之辜。固非細故矣。苟以門下所處言之。一擧而傷人之兩尊。殆無餘地。其能獨爲盛德事耶。又曰。若非自函丈所先示悔吝之意者。彼雖欲負荊請罪於門下。其何可得乎。又曰。江都之事。其在魯丈所引而自廢者。愚恐雖使聖賢當之。必不爲追罪之矣。其餘稱說。要非門下所親見。則不過得於傳聞之詿誤。乃遂因此而處之如此。乖朋友平生之義。傷孝子罔極之情。以至人心不服。而國論不張。禍難之萌。靡有紀極。不審此則終無害於世道耶。○答書。兒輩皆出外。不得謄呈。只抄此以送耳。

書中所叩悔之一字。不翅丁寧。敢不略復。鄙人如有學力。則可以處義而不失。如有誠意。則可以感人而相孚。自當不至於此境。此則大體之悔也。若以節目言之。則所悔非一。夫可言則言。不可則默。理之當也。而旣不能言。又不能默。與權以鋌私言者。一悔也。兄之垂問也。當有早晩面論之便。而徑發於文字。以資起鬧者。二悔也。當復尤翁之書也。新見北疏。辱及先人。此心不得其平。不覺辭語之觸突。至於一事一言。無不暴揚等語。有同兒曹之誶言者。三悔也。幾許經歷過。而猶未能悉知尤翁之心。猶冀其萬一。其後猶有再度往復。終至貽辱亡親。無所不至而後已者。四悔也。與顯道書中。語及栗翁及權金二公事。語欠敬謹。文未暢達。以致人言之罔極者。五悔也所悔如此。而其他則只自悼其不幸而已。此於兄敎數款中。所謂就其中悔得一兩事者耶。未知兄敎復以爲如何。後書所敎。無非指迷導善之方。懲前毖後之圖也。不唯以救拔昏謬。而憂實在於世道。不唯以䌤縫一時。而慮實及於後世。此誠文成先生當日之心。三復以還。不覺感歎之深也。且承小紙所示。所以勖勉於尤翁。而開不肖轉身之路者。尤爲惻切。令人怵然動心。有不能自定者。噫。若只如兄意。則更有何事乎。只自咄咄而已。去歲往復之書。今始蒙兄提砭。然辛酉擬書。初非不欲更呈也。欲俟其索見。則彼此俱好而終不得焉耳。然其第一段。卽擬書之意也。聞李彝仲以公私雙行見戲云。今兄以爲專以碣文事爲主。而不及擬書何耶。汝中傳兄敎。以爲當因事。復修書問之禮。爲始終從厚之道云。前日妄見。不能猝變。雖無私故已無強同之路。況今以不肖妄言之故。貽辱亡親至於此極。則有何顏面。更有𥷋合之願。假令妄見誤疑尤翁。而尤翁終不失爲程朱。其在不肖私義。亦斷無忍辱於親。而求合於他之理。古人所謂收淚告絶者。亦可謂慼矣。鄙人今日心曲。不得不爲吾兄畢之。未知兄意以爲如何。所謂讎字。始見於去年尤翁之書。此豈不肖心中之所萌耶。今亦有何讎之之意乎。只是妄見不可變改。而不容忍辱而求合。如右所陳而已。前書所謂師生之說。曾見一士友書。亦傳兄敎。如此救弊之言。不得不然。然師非一槩之訓。自程張諸子以下。至於擊蒙要訣。著爲定論。若爲一時救弊之故。而建爲一切之論。以爲不問恩義輕重淺深。而皆同之於君父。則亦安有是理。兄意必不如此而傳之者如此。故因敎之及而略及之。如何。前後所敎。不敢無皀白。敢此略布。過此以往唯在默會耳。乙丑十月。

答羅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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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川疏本。不可忍見。實不料其至於此極也。只因妄言。貽此無限羞辱於先人。而又使此翁。至於此極。不肖無狀之罪。可勝誅耶。只自痛咄而已。第辨章之意。鄙見猶不然。依前無辨不校爲是。請陳之。蓋先人事兩款之中。江都事。旣已備陳於先人章疏。人無不知。尹鑴事。亦人所共聞。世安有黨鑴而背朱子之人哉。先人之不爲此。童子亦知之。安能以欺一世耶。不如一切任他。以俟公議之自定耳。且其疏所謂紛紛。所謂天災時變國憂民窮。置之度外。逐鹿而不見泰山等語。皆一邊之事。而反以歸之於此。執跡而觀之。昭然難罔。而猶且如此。還可怪也。然豈可尤而效之。當此天災時變國憂民窮之時。對作無益之辨。不免爲兩掌之歸則識者之譏。將歸於此。而不暇咎彼矣。噫。江都事。不必辨。其所謂爲鑴毒所中。便成別人。以爲世道之害云者。其借驪爲穽。而陷人之心。苟有公心者。誰則不知。亦安能欺天日之明乎且以門下諸人之義言之。此事雖似不輕。亦不過因不肖之事。而延及焉者。不過一橫逆耳。不諒時義不守已分。徒以區區益激無限駭浪。未見其必當於理也。楊山之論。士仰之見。未知其是也。恐不如各自守靜。姑修己分內事可也。蓋士之在野者。與仕而在朝者。語默之節。義有不同。若使兄立朝。在可言之地。則如此事固係去就之大節。祿仕者。亦不在此例。今在野。而何可以一箇橫逆而出位抗章耶。鄙見斷斷如此。幸以商量於楊山及士仰諸友。斷然停止。且泯其迹。勿使煩露如何。○小紙所諭。與其畏縮而得罪。寧欲明辨而罹禍。何其過激之甚耶。吾輩爲學。只恐義理之不得正當耳。禍福非所論。今於可以爲。可以不爲之處。忘親而犯難。亦豈正當之義耶。如不肖則罪戾至此。不望苟全。東西南北。符到便行。何敢爲擇便之計耶。楊山師弟之說。義理無窮。而人之所見有限。鄙見則只如兄意。而安知吾輩所見爲不透而不能覺也。此則吾輩與楊山。當更加精義之功。求見義理之眞是處。然後當有歸一之地矣。丁卯二月。

答羅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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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被孔文仲之斥。而未聞程門諸人之上章。朱子被僞學之斥。而未聞朱門諸人之上章。己卯。靜庵之被謫也。亦未聞靜庵門人之上章。至牛栗門下始有之。而重峯所執。則實灼見邦國之將亡。而發憤盡忠不能已者。不但爲辨誣而已。牛溪門下。則皆壬寅削奪後事也。然如申晩退黃秋浦諸人。皆値可言之地而後發。皆兼自己去就之節。非苟然而已。以此等古義觀之。其間。必有義理存焉。豈古人皆不知爲師辨誣致死之義。而直寥寥如此耶。且其爲之也。皆獨自爲之。各隨其人之地位高下情義淺深。而爲之輕重焉。未有如近日招朋引類。充數作氣之爲也。此事每思其義。無乃門生與子弟無間。不得爲公言。故古人之不得爲之者。其義如此耶。如此則只當付諸士林之公議。一世無公議。則只當付諸後世之公議。門生子弟。只當尊聞行知。守死自靖而已。鄙見如此。幸以此義。質諸楊山與士仰諸友。如何。唯延平丁亥疏。與趙光玹聯名。悉陳前後論議異同本末。以明栗翁平日心事。此最與今日事相近。亦或可爲可據之例。而此亦數年熟講商確而後發。非苟然率爾者也。今則似早矣。反復思之。則與今日事。又微有不同者。義理誠不可以一槩斷定。楊山果無持難之意耶。大抵彼疏旣以邪正大判。爲定爲國是之意。此當爲士林公共之責。不但爲門生子弟區區私事也。幸更深思以敎如何。且此事已成近規。外論則必以終無一言。爲門下諸人之病。而吾人所當勉者。只在正當處耳。他何顧焉。且先行後言。百事皆然而此等事。尤不可先騰於聽聞。千萬愼毖。幸甚幸甚。丁卯二月。

答羅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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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章之意未已。深用悶然。每念先人所謂受國厚恩。縱不能報效萬一。尙安忍作爲無益之偏論。重被萬世之罪責之語。未嘗不衋然於心。兄亦豈不深體此志耶。反復思之。終不如一切任他。而靜佚公議之自定也。朱子之遇遯焚章。豈畏禍哉。實恐其無益而有害也。且以兄之私義言之。鶴髮在堂。而自取投竄之禍。未知其合理也。從弟書。弓張魏公事。彼係國存亡之事尙然。況此是非。自有公議者乎。人皆以爲彼邊文字狼藉。而此獨無一言半辭。則後世何所據而辨其是非乎。此則大不然。是非之公。自有人心之所同然。誣辭僞說。終不可以欺人。自然破綻昭著。只使其手足盡露耳。若果以文字說話。能定國是。則自古以來。小人之誣陷君子者。豈乏文字說話哉。而淑慝之分。終不可追。以此爲憂者。恐其不能遠觀也。且詳兄意。以必及今日辨破爲快。此亦不然。其文字具在。豈係今與後耶。其下云云之說。則似亦出於私意。非君子之用心也。世人所譏門下無人之言。固已料之。然守不校之遺法。付是非於公議。超然若無聞焉。安知後世不曰門下有人乎。作爲一通文字。私與同志講討。使後人不迷者。豈待抗章而後爲辨誣耶。設使終不可停。今日則似早矣。牛,栗兩賢之被誣書名天府。在乙酉。而重峯之疏。在丙戌。延平之疏。在丁亥。其不可率爾也如此。姑待之如何。丁卯三月二日。

答羅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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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生寬夫。至傳兄與士威之意。知辨章之事如弦上之矢。不勝憂厲。當此時事艱虞之日。他人之紛紜者。縱無可奈何。何可尤而效之。同歸於一套耶。且先人之受此醜詆。已自北人始。今四年矣。今疏出之地雖殊。其實一也。朝廷特以一時之形勢。未免依違而聖明旣不以爲然。批辭中略而不答。或可見聖意之所在矣。士林旣不以爲是。自吾黨言之。雖似大事。而自國家言之。則豈不是一場閑爭競耶。置而不辨。則或鼓或罷。自倡自和。不過如是而止耳。此邊之宜靜而不宜動。道理利害明若觀火。而兄輩之意如此。和叔之意亦然。若有不得以自由者。豈時運之使然耶。咄咄。此疏旣上。一邊之血戰更始。未知末梢稅駕之所。則後世之責。其能獨免耶。古人之探篋解帙。潛抄默誦者。似合今日之時義。雖已定計。願更與楊山及諸友。熟量之如何。

答羅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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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川之於先人。終至於此極者。非眞在鑴也。特執鑴。以爲疵病之資耳。蓋先人平日思告而責善者。每切中其忌諱故因鑴一事。要以排抑先人。使先人之言。都歸於虛。而自立於無過之地。此其私意根柢也。然自甲寅乙卯以後。鑴事更無可言者。而不肖因文字事。前後往復畢陳無餘。故自以爲解疑。而其後則不復以鑴爲言矣。甲子往復書。始復提起。因以扶護二字。作一題目。直至今日。始乃定爲公案。脫略前後事蹪。只以已意捏出。湊合前後使不知顚末者。莫測端倪要。以眩亂百世之是非。此非特一時偶然所發也。

戊戌臘月答市南書云云。

己亥八月。在坡山答尤春書云云。

己亥與懷川書云云。

右三書。在而所謂戊戌七月書。及所謂抵權正書。則書草不在。未知書辭一皆如此。而酸甘和劑等語。亦見於他書。似亦是也。但所謂懷川答書者。皆曾未聞見者。豈懷川見先人書。不契於心。故與他人書中。有此等語句耶。所謂請使人慰之耶。築宮師事之耶。親臨見之耶等語。皆是不平之語。先人書豈欲其如此耶。旣以先人爲尊信於鑴。故爲此張皇也。且似以右諸書中。亦多有觸忤之言。故發其不平於此段耶。懷川書札之來此中者固多見逸不存者。而如此書辭。則全未記得。必是與他人書而誤引之也。先人書中。所謂通其論議者。謂朋友間採取其論議云爾。豈謂待以賓師。不煩以職事之意耶。所謂迫於群議。屈意而用之云者甚苟。若眞以爲斯文亂賊。且前日往復書中所云。不待行凶作惡。而一毛一髪。無非罪逆云。則雖迫於群議。安有置之講官之理乎。當其請仍授進善也。以此等人當以格外用之之語。自啓於榻前。若其時已以亂賊視鑴。則亦安有此言。然自宋子愼疏。已設此歸咎之端。以爲懷川出脫之路。還可笑也。

答羅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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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示外言。只可得以警惕。而墳庵之誚。則不得不付一笑也。然禍福在天。非人之所能爲。吾輩唯當無失吾心以死足矣。他何足言。如致道之類。只宜任之。使其學果有實功。則當自轉耳。玄石書錄呈。其並擧兄疏與韓疏。已太無分別。而欲使我爲文字。告其墓。具道彼此幽蘊者。卽前日使我摧謝之意也。其時猶或有善處道理。猶不知所以成說話。則況今幽明之間。彼此方寸。無可隱閉。其於搆誣先人之處。將何以着說話耶。此皆不可曉。欲以此意更質。而恐或又惹人唇舌。姑未率爾。未知如何。

驪論復出。其焰甚烈云云。此市南與鄙生及春兄書也。驪學之弊。固已知之。而亦豈料其至此。不勝憤慨云云。此黃生世楨書也。此有其徒。見此二書。面色如土曰。如聞其訃。此可見公議之難泯云云。

右懷川抵此中書。乃庚子五月廿日書也。所謂其徒。未知指誰。而蓋在彼中者也。李喜朝所謂抵市南書。未知何年書耶。若在庚子間。則不過如此書所稱其徒者也。後生輩何知其時事實。或誤聞而誤認之。亦無足怪。然其時亦每以右彼疑先人。其爲指斥先人。亦未可知。然其時則不害爲朋友間相警責之語。豈可與後來之疏提起二十年前之事。要以擠人於坑塹者同哉。彼中欲護兄疏所謂怒其子而詈其父之跡。湊合舊年之言。以眩後生之目。非但此一書而已。

驪江之自立已說。以異於朱子之訓者。其與奸程僞朱者。誠不同科。而安知其一轉。則終不至於難言也。況其徒之癡妄者。轉相誇耀曰。白湖之見。高於朱子。肆然公誦。使人莫之敢攖云云。裏在乙未冬。春兄抵書於弟曰。吾以不尊驪之故。得罪於少輩云云。驪之斬衰之說。又是掀天動地底模樣。令人魄奪。昨者又聞洛下相傳之說。亦是其徒妄相張皇。欲以橫駕古今云云。

右卽庚子四月懷川抵先人書也。此書中所謂其徒。未知指何人也。而向者韓疏中引此書。而改少輩爲淸議。欲以歸之於先人。安知其抵市翁書中希徒之云。只如此書所謂其徒者。而又以歸之於先人耶。懷川疏中。旣已汨陳前後之言。勒加扶護之罪。故彼中後生輩。何知事實。承訛襲謬。靡然陷溺。而不自覺。亦不足責也。閔黃諸人。則必知之矣。

和叔書初欲錄呈。而更思之。時未作謝矣。未作謝而先傳其書。雖於親友間。似有未安者。近俟修謝之後。並謝書以上爲計。未知如何。大抵今日紛囂極矣。和見似亦未甚自信。欲我之爲文字告其墓者。亦謂與一士友言。而疑其辭而不能質言。其意可見也。姑宜默會。以俟後日更作如何看爾。不須汲汲求歸一也。如何。和書末二款。恐未聞故錄于左耳。

尤翁聞士元死。極加痛傷。深恨其不及識面。又於文字中。删去嘗及士元者。又聞李令擇之。曾作書爭虜陣事曰。誠與鄙聞不同。其何以有此言耶。答曰。當時只憑滄洲語。若如來說。吾亦不敢自是云。此段似非誤傳。故敢及之。

右卽和書所示也。其言及士元之文字。未得見。未知初書何等語。而後删之也。和則或已得見。而遠不能覓見可鬱。擇令所爭。卽指李喜朝問答中事也。以此觀之。則可知其專出於造誣。而擇令則實知其非滄洲之語。故其答不得不遁屈耳。和意則似以爲公心補過者然。未知如何。

前敎。李喜朝問答辨說。欲索言。則於鄙人分上。猶有未能安者。欲大綱說。則又無以見曲折本末。且謂世間。自有不泯之公議。亦無事於自辨矣。今和見如是未定。恨無由相聚消詳也。可鬱奈何。

彼書所引宋誠伯一款。亦載於韓疏中。誠伯亦非不辨菽麥之人。安有如此誕妄之言。其下所謂牛溪子云云之語。則韓疏亦無之。可見其隨意撰出也。正與東鶴之會。旣造草廬之言。又造謝李之言。逐旋添造一般。夫著在文字者。亦且添加敷衍。惟意所欲。不顧前後如此。人之罔極。乃至於此耶。庚午二月十三日。

答羅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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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紙所扣懷川師生之分。今不欲更爲提起。而吾兄以情。問之直窮到底。不敢不略對。蓋先人與懷川相知。已在丙丁之前。而其後懷川每往來吾家。故自在幼少時。已以斯文長者待之矣。甲午之歲。候於蘇堤書堂。適從兄子上氏。讀啓蒙。仍留與同讀於席間。此爲挾冊之始也。其時方讀朱子節要及大全。而間以請問於愼獨齋先生。則先生謂吾輩中熟於朱書。無如英甫。須往從之。先人遂命就彼一讀大全而歸。自丁酉春始。其後數年往來。至大全廿餘卷而止。竟未得卒業矣。自此以師禮事之。而情義亦自別於諸丈。然謂之同於父子則妄也前日閔相所稱拯與儕流相語曰。如我師弟之間。情義之篤。非他人比云者。非拯之言也。未知閔相從何得此。而至達於天聽也。師非一槩之說。自程,張予以來。已有之。制服。有三年,朞年,九月,五月,三月之差。則情義之厚薄輕重。可知也。安有名爲師生。則便可同之於父子之理耶。先人嘗敎不肖曰。英甫之突兀處却好。須師其好處。而病痛則不可不知也。又曰。汝以朱子書規之。如古人之以三百爲諫。可也。蓋先人則每以爲其病痛。在於氣質。而未嘗致疑於心術。故所敎如此也。畢竟鄙見。得窺其本源之可疑。然後次第狼狽。以至於此。甲子數三往復以後。師生之義則已絶。而猶不敢不以舊義處之。故雖不復通書。而與人酬酢。猶以尤齋稱之矣。丁卯以後。則彼之於先人。構虛捏無。詆誣罔極。舊義亦無所施。故不復稱其號。而只稱以懷川矣。拯之於懷川本末如此而已。然每回思平昔情義。未嘗不怵然興愴。實有後來以我爲口實之慙矣。玄石之論。蓋主經之論也。亦何可非也。兄之追咎玄石。似乎未安矣。然玄石以爲師服。無論情義輕重。皆當心喪三年。未免背於程,朱之說。此爲不可矣。今番聖敎。只以父子師生輕重斷之。而不問事之是非。恐亦無以服彼輩之心。而開其惑志也。然懷川之用意打訛。自欺欺天之實狀。只吾輩身當其禍。多少經歷而知之耳。玄石亦不能盡。則雖日月之明。何以悉燭其幽蔀耶。唯俟久遠之後。天理之自然昭著。人心之自然開悟而已。要非今日口舌之所爭也。一覽而去之如何。

答羅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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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彼中一番疏章。悉復舊套。而語益罔極。每以不肖之故。貽辱於先人至此。自痛奈何。其中愼齋先生書及玄石書一段。以子貞書見之。似兄亦未諳曲折。故別紙書上耳。己卯六月十九日。

疏辭中江都事一段。若元不擧論則已。若擧而論之。則必須擧實明言之可也。人之詆毀左右者。非謂不與諸人偕死也。只爲導妻子先死。而身則苟活也。今若只擧上一句爲言。而不言下一句。則人皆以爲掩覆前失。不可不愼也。須十分商量。如何云云。癸巳正月三十日。

此書。卽彼疏所引也。愼齋之意。初欲先人只以病辭職。而先人本意。必欲以江都事。爲引咎終身之計。故以江都事。爲疏辭主意。所謂元不擧論則已云者。蓋愼齋之初意也。先人之意。以上一節爲重。而以下一節爲輕。故詳於上而略於下。愼齋則以下一節爲重。故所敎如此也。

前書往復。後更思之。江都事所陳列者。只是與諸人起義。不能偕死而已。不擧妻孥。慮或更惹口舌。燈下略具一書。曉送于貴奴處。俾爲遞傳矣。中道得逢貴伻來傳所惠書及疏本。彼此意思一般。殊可慰也。必悉陳。然後人皆釋然。雖前日訾嗷者。亦不能售其說也云云。癸巳二月一日。

右卽愼齋後書也。蓋前書未及到。而先人又有書及疏本之呈。而愼齋答之如此也。疏本又就下一節而加詳悉。故以爲彼此意思一般可慰也。彼輩旣於愼齋遺稿中。考出前一書。則後一書。亦非不見可知。先人於下一節。初無掩諱之意。而必單引前一書。以售訾警之說者。何也。

謹承辱書。且對賢胤。足當一面。慰感倍品。疏草似無未盡之意。職銜雖不書。亦何害之有。癸巳二月四日。

此則呈疏之日。以疏草往呈。而愼齋所答之書也。其時先人以病不能躬進。而使不肖進去。故答之如此也。前日懷川與李喜朝問答中。託於愼獨齋諸孫之言。以爲先人被愼齋之責。而始引江都事云云。先人之必欲以江都事。引咎終身之意一。時儕友之所共知也。懷川亦非不知之。而公肆誣捏。乃至於此。今番彼疏所引。亦本於此矣。頃得見彼中所謂後洞問答之說。則又以爲先人疏辭。專爲山林高蹈。不屑爵祿之言。愼齋曰。君之江都狼狽。人所共知。不可爲此自高語也。然則某之引咎。本非其意也云云而亦諉之於愼齋諸孫之言。此卽因李喜朝問答。而又加捏造者也。金生萬圭等。昨又來過。相與咄咄。以爲人之罔極。乃至於此也。後生輩不知其如此。方相與傳襲陷入而不自覺。未知此禍何時而已耶。咄痛咄痛。

厥後見書。始服草廬之先見。此一款誤也。其時則懷川忘先人之有此書。故其時抵玄石書。以爲先人歿後。有一可信之士來言。尹丈與驪。交道無變。絶交之言。須勿信聽。雖不敢深信。而亦不能無疑。以爲草廬之言可思也云云。右卽癸丑冬書也。其後甲寅四月。因碣銘事往復得先人此書。蓋申論東鶴白黑之說。有人品論議之辨。更以相質。則懷川見此書。而後便執以爲前後異言之證。而甲子書。遂添謝李之言矣。

丁未年云云一款。亦失實。先人於庚子夏。禮訟事出之後。卽與驪書責之。辛丑春。聞驪將歸月川。又有一書加致戒勉之意。驪終不還鄕。終不念聽。故先人遂斷往復。自此以後。不復與驪通書矣。夫責善不從。而斷不通書。則友道已絶矣。此所謂相絶也。豈必撑眉努眼。極口詆罵而後。謂之相絶耶。癸卯冬。先人遭伯姊喪入都。仍出寓於龍門山。留過葬事。甲辰正月。驪以書伻慰。先人以其猶有舊意。而答謝之。乙巳三月。遭月川權公喪。先人當初識驪。實因權公。且昨年。纔有因喪見問之事。故與驪書相弔。而驪又答之。庚辛以後。只有兩書。此而謂之相交如舊耶。

與羅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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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偶得懷川與黃江書二紙。又有曾所未聞知者。甚可怪也。一紙謄呈。古所謂千奇百怪者。眞此老之謂也。其紹述之禍。方橫挐一世。而莫之敢攖。時運所關。奈何奈何。甲申九月十三日。

懷川與黃江書曰。拯與其徒。每欲爲大尹。掩護黨鑴之跡。今日鑴之遺蘖。於榻前罪賤臣時。極贊拯之父。子。因伸白鑴而復其官爵。又復義濟官。又官義濟之弟。而再擬拯於大憲。其黨鑴之實。不言而自不得免矣。此朱子所謂自然不易之公論也。此後重明良佐等。亦且回互而辱我乎。於此益見天理之至公無私也。拯造言誣先丈及此漢曲折。今者始得其纖悉。蓋渠謂朴尙淳曰。權某聞某以其父求玉堂書示人。就某而求見。某始不肯出示。反復懇迫。然後不得已而出示權曰。未知定是吾親筆也。然以此不美書。示人於久遠之後。心甚不安。從此告絶云云而去。權之處義優於我矣。朴以此傳於徐宗績。徐以此傳於徐文渙。文渙以此言于賤孫淳錫矣。不料其凶狡至此而極也。此一擧而盡鏖之計也。鑴也與李渙。夜揭匿名書於城門。而以密疏請盡殺匿名書所錄之人。今拯輩傳其衣鉢矣。日者。良佐僞作檜相書。欲如夏竦發石守道棺之爲。此蓋其師得鑴之心法。陽與我唯諾。而陰激鑴以世禍。以殺我之遺謀也。拯與良佐轉相祖述。以致今事。日者有名門子弟愕貽而入曰。拯也規也。以兇計。將先殺金門。次及先生家。而余以規故不敢深問矣。居數十日而亂作。而一切皆驗焉。此蓋原於初。與鑴作仇而然也。時每誦晦翁所謂邪說。甚於洪水猛獸年來讀書。只覺得此意思。參前倚衡。自不能捨。雖知以是爲人所惡。終窮以死。誠甘樂之不自悔也者。每讀之。誠如暴秋陽而濯江漢也。

今年正月。君平蒼黃闖入門。愕貽而言曰。拯與規同謀。將欲先殺吾家。次及先生。豈有如此事乎。余曰。何至於斯云矣。自今觀之。實跡狼藉。不翅如泥中之鬪獸云云。羅做檜相之說。行間於文谷云云。

又一書。專詆先人。而間有此兩款。君平。金萬埈之字也右書中。所謂名門子弟也。其言極可怪。而乃以爲實跡狼藉。又以爲一切皆驗。尤可怪也所謂檜相。指誰耶。未知此又何說耶。右書所謂重明云云者。亦何語耶。拯謂朴尙淳云云者。其時聞有此等語之傳說者而拯與朴說及之事。全不記得矣。今乃歸之於造言。誠可笑也。頃年柳長台之疏也。黃江疏以爲躛言來歷云云。其時未詳其語矣。今知乃據右書而言也。所謂衣鉢心法祖述等語。務極醜詬。而不自覺其言之鄙悖如此。亦不足怒也。此等書札。偶或得見。則輒有曾所未聞之語。不知此外。又有何等說話也。作爲如許誣捏之說。筆之於書。以傳於其徒。未知此禍何時而已耶。時運所關。咄咄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