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師説 (四庫全書本)/卷下

卷中 春秋師説 卷下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師說卷下
  元 趙汸 撰
  論學春秋之要
  晦菴言㸔春秋且須㸔得一部左傳首尾意思通貫方能略見聖人筆削與當時事意
  或問扵程子曰左氏可信否曰信其可信者朱子亦曰左氏所傳春秋事恐八九分是又曰三傳唯左氏近之盖疑之中又信信之中又疑據澤一得之愚則須全信左氏事實而闕其浮誇與義理錯誤處而後春秋可說此乃簡要切實之言若且信且疑則無益矣然杜元凱深信此書而亦未見有以踰人者此則理學未精之故今生扵河洛考亭諸大儒之後理學眀矣若以此而學春秋更用丘眀元凱之功則經㫖自應卓異然伊川晦菴扵此一經乃未嘗有成說者此則不曽用得丘眀元凱工夫之故盖用得元凱工夫只可到得元凱用得丘眀工夫只可到得丘眀自有䓁第及已到得丘眀去經㫖尚隔數程到此却只須虗心静㝎涵飬然後聖人之心乃可得見及其得也則凡一切要妙之義不論大綱小目皆不出程朱平日討論意思中而其事迹亦不過據左氏見在之文未嘗有所移易變更而義理自然的當精妙今學者舍鄙言不肯従事而徒過用其心非澤之所敢知也
  學春秋只當以三傳為主而扵三傳之中又當據左氏事實以求聖人㫖意之所歸盖扵其中自有脉絡可尋但人自不肯細心推求爾
  春秋書法須考究前後異同詳略以見聖人筆削之㫖事同而書法異書法同而事異正是聖人特筆處大抵先扵夫子未修春秋前觀之然後沿流而下綱舉目隨無不脗合若只従隠公以後求之宜乎多所不通也春秋本是記載之書記事而提其綱要以著得失眀大義也學者只當考據事實以求聖人筆削之㫖然自三傳已有不同難以歸一至扵近代各信所見視三傳甚輕故晦菴先生不信諸家傳註而亦自謂春秋難說決意不觧此一經澤一得之愚以為衆說雜亂難信誠如晦菴之言然若遂以為決不可通則亦太過矣盖短中取長未嘗不可今若扵左丘眀杜預上更加向上工夫則考事既詳義理分眀亦焉有不可通之理澤既積五六十年之勤一旦大有所悟遂通聖人書法嘗謂物極則變變則自然須復其常應諸經要妙不傳之㫖天地神眀不欲使人知之則無如之何若天地神眀一旦欲使人知則澤適乘其機而悉得其說矣盖用工既深篤信聖人天理亦有時而復故也
  說春秋當求事情事情不得而能說春秋者未之聞也如文公十八年二月丁丑公薨扵臺下秋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兩卿如齊雖桓公伯諸侯之時魯亦未嘗如此原其事情雖為賀恵公立謝齊㑹𦵏然亦是為立宣公之地自二卿如齊至眀年六月齊人取濟西田凡十三事而八事皆為齊而子卒夫人姜氏歸于齊公即位皆遂之為也一嵗之間書卿聘齊者六此果何為哉如此推尋則知是公子遂殺適立庶急欲求齊以㝎公位故冒喪娶齊女棄濟西田此所謂事情此所謂以經證傳亦復以傳證經也此為說春秋要法
  左氏雖見國史識本末然所好惡與聖人異者常多公羊榖梁大義雖有可觀而考事益踈亦非可據以求經㫖者然三傳去古未逺三家之註義例雖不同然猶勝於近代去聖久逺遂乃肆意創為新竒一切汛濫不根之說者故澤扵此每用先儒取蘓子由春秋說之意只據左氏事實而參以公榖大義其衆說不齊者每虚心以求至當之歸其不可彊通者則勿忘勿助以待理熟而自悟及其有悟則亦多在左傳中而二傳亦時有所益是以不敢輕毁傳註嘗有言曰讀書之法務要虚心勿先以一說横於胸中遇有疑處亦且存㽞不可遽執所見如公羊榖梁最難㸔盖事訛錯而義理時有可觀善者従之而可疑者闕之久之事既順序而義理亦眀然後是非可㝎古人最可取者莫如鄭康成杜元凱元凱扵義理雖隨左氏而錯然推校經傳亦最精詳但得崇信左氏事實扵經甚有功學春秋者若不出扵此而徒過用其心非澤之所敢知也
  說春秋當據左氏事實而兼採公榖大義此最為簡要杜元凱専修丘眀之傳以釋經此扵春秋最為有功澤之用工大略亦倣此但左氏有錯誤處必須力加辯眀庶不悖違經㫖此所謂愛而知其惡而杜氏乃一切曲従此其蔽也
  學春秋以考據左傳國史事實為主然後可求書法能考據事實而不得書法者亦尚有之未有不考據事實而能得書法者也
  孟子曰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只就史字上看便見春秋是紀事之書學者須以考事為先考事不精而欲說春秋則失之踈矣夫考事巳精而經㫖未得尚多有之未有考事不精而能得經㫖者也又須先曉史法然後可求書法史法要精熟書法要委曲求合扵中近代解經不通遂作翻案法如老吏整備文卷雖可照刷其若情實何
  古人說春秋大意如公羊榖梁緊切數條之外則太史公予聞之董生一段議論甚正大無一語不好又如左氏微而顯志而晦婉而成章盡而不汙懲惡而勸善及三叛人名之類皆理眀義正春秋大意亦自可知但欲推究精宻旁通曲暢使筆削之指曉然則前之衆說俱未得為完備故春秋一經所以自秦漢以迄于今未得的當之說者正以此爾晦翁深知其故每荅門人以為不知孰為筆孰為削又公羊云其辭則丘有罪孟子亦曰罪我者春秋今讀春秋亦未見得聖人許多擔當處凡春秋所以難說者晦翁此言巳得其槩矣此是灼見諸儒之病深知聖道不可淺窺澤所以勤苦四十年孜孜汲汲晝夜以思者不過為此而已大抵先儒非是不曉大意止是推測本原未盡此經傳註已多然只當以丘眀元凱為主却更加精思别用一種工夫上泝其源下沿其流㳺心既廣冀有觸悟如此而後庶㡬真有所得及見春秋本意之渾全譬猶登泰山日觀窮咸池扶桑以覩大眀之升光輝爛然萬象昭著而宇宙間雲霾物怪各巳消散若所見果能爾則大義始眀而凡舊說之迂僻固滯淺陋怪誕之說不辯而自破静而思之雖扵民生日用未有旦暮水火之益然而教義亦已眀白真曠世之竒事也
  春秋固是經然本是記事且先従史㸔所以如此說者欲人考索事情推校書法事情既得書法既明然後可以辯其何以謂之經何以謂之史經史之辯既決則春秋始可通而凡古今之曲說異端不待致詰而無所遁其情矣
  晦翁謂春秋所以難說者如孟子所云春秋天子之事又曰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今㸔春秋便不見得何者是聖人所削亦便不見得如孟子所言晦翁之說如此澤謂如書弑逆直史所書是如此聖人所書亦是如此聖人與直史之功何以辨若果無辨則直史所書亦可以懼亂臣賊子何必聖人乎如此推尋方有意味所謂直史所書與聖人同者如趙盾弑其君崔杼弑其君二國之史已如此書其餘諸國書法亦必皆然據此則聖人果何以與直史異如是推究見得春秋果是難說則始能不惑於傳註却方别下一種工夫庶㡬看到的當處耳澤之學如立的以射立的既髙且逺故難為功今以其嘗渉歴者告人人猶疑其誕謾也
  凡說周易春秋既看傳註了須要換却精神心術方可若有所得自然觸機而悟其機栝亦初不離經傳中但人自不見爾正如周易先天圖在康節看自然生出許多道理在他人看只是見得伏羲布置亭當而已故凡讀書為最難世人只是通其訓詁文義扵妙處實無所契澤扵周易春秋是苦思之功思慮既極而鬼神通之非妄言也
  說春秋所以難者緣書法難考端緒亦不一聖人又未易知今說春秋若将二百四十二年通求其義亦未必能知春秋若将一二十年書法通看亦未是知春秋唯是止将一二事詳細推校看到的當不可移易處然後知春秋果非聖人不能作
  周易雖失象學春秋雖失書法然經傳中未嘗無端緒可尋但人自不曽精探力索耳若尋見端緒自然合得經㫖不患人之不従故周易春秋廢墜尚有復之理若禮則本殘闕之文遇有疑難更難考據
  魯隠公居攝凡事謙譲故號令亦往往不行如翬帥師是也無駭入極無駭卒挟卒皆無氏此皆謙不敢自謂為君所以如此及無駭卒則不可無氏所以始賜之故後來都無不賜氏之例唯溺㑹齊師然却是貶所以去族非不賜也凡推春秋當如此
  凡看春秋苟能知其大意正不必安註脚所謂得大意者如玩易必須曉卦象爻象使之透徹及識其變處則易之辭自然易曉矣春秋是事却須考事之本末而照察其情又須推原聖人所以作春秋或筆或削之指則春秋自然易知矣
  周易春秋是有䋲墨規矩之文不比他經學二經者若知其有䋲墨規矩則始可學此二經者若能探其㫖知其䋲墨識其規矩則雖不下註脚而經㫖亦眀澤扵春秋乃是逐事事比量錙銖計較務適於中用心既久始能純熟所以後來說易又較易盖二書雖不同而聖人之心精妙則一春秋方嚴而有温厚者在周易通變而有典常者存圎融以求之則理可得矣昔張旭學草書見舞渾脫劒器及擔夫争道而大進彼執技者猶有所感發則澤因春秋而悟易以經識經豈妄語哉
  澤說周易所以較易者蓋是先扵春秋已用過精神心術所以觸機易悟
  凡諸經最難通者周易象學春秋書法二禮祭祀大典三者其難實均以精微隠賾言之則易難扵春秋春秋難扵禮以歴代事體言之則禮難扵春秋春秋難扵易然皆聖人精神心術所寓所以三者之中但通其一則餘二者可以觸機而悟也說經欲全通甚難如易春秋須要全通諸家傳註最好者只是藉作梯級更扵傳註之上别用一種工夫虚心以求勿㤀勿助以俟理熟到得確然不可移易處則固滯始化方是真得然後可以旁及餘經不然則固滯未化不可旁通也
  春秋所以難看者盖是大意不㝎今欲如此主張及至入其中又不知不覺錯了大抵如開千門萬户之宮乘髙以望盡在目前巧思者觀之便知其中曲折深宻處若無目力者亦見大槩但入到中間却不論巧拙皆眼迷心惑矣伊川先生說春秋大義數十炳如日星唯時措従宜者為難知耳時措従宜四字最好但據澤看則春秋難知者固是時措従宜而易知者亦未嘗不是時措従宜也
  諸經如詩書大意亦可見其古註及近註不可偏廢周禮關繋古今時俗若不識古今之變則此經實不易學澤雖先従事扵易春秋然所得實自周禮始凡近世疑周禮處必竭盡其愚以發眀之既用其誠是以神眀亦若有黙相之者其後稍悟扵易春秋盖以周禮為之先也然易與春秋其難易亦不同春秋自三傳已錯去古近者尚如此況去古逺者乎大抵春秋由先儒各執所見亂說故最難識本意澤扵此書盖極其勞苦其求之未得則日夜以思粗有所得則喜得而未快則亦抑鬰久而後釋然無所滯礙然使其稍有名譽顯著扵世又安能始終用志於此久而不變哉故春秋為最難而易次之非易果易學也吉凶消長進退存亡有一㝎之理大意可得而推設令不能精微其所失未逺若春秋則事理差訛謀王㫁國者遂従而舛錯為害不小如春秋復九世之讎聖人曷嘗有此意而漢武帝執此一語遂開西北邉禍及平民殫財喪師流血千里然則春秋果可易言哉
  春秋非聖人不能脩盖是撥亂之書不得已而作所以有許多委曲難看古書未焚策牘具在不脩春秋一一可考諸侯之史又存則此時春秋争一半工夫所以左氏終得彷彿者是親見國史故也焚書之後舊史皆無可考則春秋自是難說但先儒於易說處却亦多失之說春秋須要推究事情使之詳盡然後得失乃見如澤說桓母仲子是恵公失禮再娶乃是推尋始見得如此所以確然自信不惑盖經書考仲子之宮初獻六羽若以仲子為適則正當祔廟不應别立宮若謂母以子貴則魯十二公非適出者尚多皆未聞為其母别立宮者别立宮止有仲子盖是嘗以夫人禮娶之故特異之也又禮記稱夫人之不命扵天子自魯昭公始如此則恵公之娶仲子盖已請命扵周室周室知有仲子所以後來天子歸其賵也如此推尋則知當來仲子歸魯是以夫人禮聘之眀矣此雖失禮然在魯之臣子則不當論澤扵春秋只是說得較平亦是推得頗盡若推得未盡則㫁㫁乎踈略矣如杜元凱亦自善於推尋只是不曽推尋得透徹所以窒滯不通
  推春秋之法不一而足固有一見即易知者如衛侯燬滅邢是也有思而後得者如晉侯執曹伯秦伯伐晉之類是也有思而得得而不完者如甲戌己丑陳侯鮑卒晉人執虞公之類是也有思而不可得者如顛倒宋鄭及齊崔杼弑其君光之類是也凡若此類使人徒用其思竭天下後世之精神心術而莫能通其說此說春秋所以為難
  說春秋者當先以經證經又其次引他經證又其次以經證傳又其次以傳證經展轉相證亦復出入諸書如此則用心宻而乖謬少矣或謂傳不可以證經此則不然夫作𫝊所以釋經若釋經而無傳又何所據傳是文卷經是結案㫁例然亦止是左傳可據若公穀則但採其義理條貫而已所謂以經證經者謂如一時不雨則書時即此便可證春秋二字齊侯逆王姬便可證單伯送王姬妾母薨𦵏便可證考仲子之宮此是經自相證次引他經證者如諸侯同盟有周禮可證九合諸侯有論語可證是也所以謂之以經證傳者如書楚公子干出奔晉便知楚圍是篡傳文不妄書𦵏莊公便知國内亂而緩𦵏書晉人執虞公便知滅虞虢之事傳文可據所謂以傳證經者謂晉侯使以殺太子申生之故來告殺在先而經書在後盖是従赴又如狄滅邢衛晉侯召王子般卒子卒之類皆當以傳文為據經文則有所諱也又如傳稱成季奔陳而經不書却只書季子來歸此是以傳證經知此四者而後可與言春秋矣
  說春秋如公伐齊納糾楚殺其大夫得臣衛𡩋喜弑其君剽此等處皆是看春秋緊關不可不知
  凡說春秋須先識聖人氣象要識聖人渾然醇厚凡一切峭刻煩碎之說皆除去之毋惑傳註而後聖人之㫖自眀褒貶得其當矣
  孔子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大抵說春秋若太急廹則所謂疾惡太甚須是較平則聖人之意自見然必須推究令詳盡乃可
  說經當務平正不可失之偏尤不可好竒立異如春秋有貶無褒此既失之偏又是欲立異然其說自窒碍不可行徒欲得立異之名爾二百餘年豈無一人一事合道理豈可謂之全無襃乎如季子來歸既稱其字又稱來歸是喜之之辭安得彊以為貶又如晉士匄帥師侵齊聞齊侯卒乃還此亦是書其得禮但貶多而褒少則有之然又有褒中之貶貶中之褒其義不一而足不容以管窺爾
  說春秋當先識大意謂於二百四十二年行事之外求之若不識大意而於逐事推尋則舛謬必不少矣只如元年春王正月公羊傳云王者曷謂謂文王也此已失之拘滯若復推究其極則文王雖為周家始受命之君然居殷之世乃殷之諸侯耳文王自承殷正朔曷嘗自以建子為正乎今直以王正月為文王是改殷正朔自文王時已如此其為教義之害非小小矣故說春秋易致差錯杜元凱却云魯隠之始年周王之正月此言平正無疵杜氏於大意固亦未甚眀然較之他人則有間也
  經㫖舉略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恵公仲子之賵傳曰贈死不及尸弔生不及哀豫凶事非禮也尋其事情恵公失禮再娶仲子盖嘗假寵於王命以為夫人故王室知有仲子仲子得與恵公並稱盖王室已嘗名之曰魯夫人也然失禮甚矣
  考仲子之宮所以得書於經者其義有二始用六佾一也仲子雖貴然桓未為君隠公能堅譲桓之志故尊桓母免喪而作宫又謀於卿大夫以定其樂舞之數此亦稀有之事二也以此二者故書盖子為君而尊其母此為常理在隠公則為賢然此事猶有可疑者妾母立宫既有㝎制則樂舞亦必有㝎數何故至仲子始㝎樂舞如此推尋又似前此妾母未嘗立宫或止是祭於寝别立宫者止有仲子所以見其始以貴聘故其終也特異其禮與又六佾始書於經則魯先君之宫皆僣用八佾眀矣及仲子立宫乃是創見故疑八佾之舞而問扵衆仲初獻六羽也以其是特立之宫故可更議其制若先君之宫則相承僣禮已久不可輕議是以獨仲子之宫用六佾焉竊謂此說頗合事情但妾母祭禮終不可見據榖梁則當築宫以祭子祭孫止然其說太簡略矣夫築宫一世而遽毁果合禮意乎故竊以為不築宫則已若築宫則亦當以親盡為㫁
  隠八年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公羊傳曰宛者何鄭之微者也邴者何鄭湯沐之邑也天子有事于泰山諸侯皆従泰山之下諸侯皆有湯沐之邑焉何休曰有事者廵守祭天告至之禮也當沐浴潔齊以致其敬故謂之湯沐之邑也所以尊待諸侯而共其費也禮四井為邑邑方二里東方二州四百二十國凡為邑廣四十里袤四十二里取足舍止共槀榖而已澤謂據何氏止是東方諸侯耳三方従可知然則諸侯湯沐止四井而書扵經者記禮之廢有感於王室微而無復廵守也
  桓公八年冬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范氏曰祭公寰内諸侯為天子三公者親逆例時不親逆例月故春秋左氏說曰王者至尊無敵無親逆之禮祭公逆王后未到京師而稱后知天子不行而禮成也鄭君釋之曰大姒之家在郃之陽在渭之涘文王親逆于渭即天子親迎之眀文也天子雖尊扵其后猶夫婦夫婦判合禮同一體所謂無敵豈施此哉禮記哀公問曰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君何謂已重乎此言親迎繼先聖之後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非天子則誰乎澤謂范氏說固善然天子親迎之禮終不見眀文扵古不知如何但所引文王親迎為證則文王之初載其時實諸侯耳未可據以闢左氏說也記所云繼先聖之後則凡諸侯亦孰非先聖之後乎魯衛晉蔡曹滕出扵周之文武宋𣏌陳為先代之後大抵多是聖人之後也為天地宗廟社稷主者亦據魯祀天而言耳既用先代禮樂安知其不祀天乎凡此恐未可據以為天子親迎之證恐古者必有天子親迎之禮其後未必行況當春秋時魯君往往皆是遣卿諸侯亦已皆然當時事體自應如此不可責以舊禮況天子乎大扺春秋時敵國既多諸侯守宗廟社稷之重若一一修親迎之禮自扵事體不便禮有因人情而變者故春秋娶女雖不備禮而天子諸侯俱遣重臣亦禮之變也又當時天子諸侯其他廢禮越禮者何可勝計若扵此責之是放飯流歠而問無齒決之謂矣
  鄭伯突出奔鄭世子忽復歸扵鄭突不正却稱鄭伯是従其實忽已為君尚稱世子是眀其為正若皆書鄭伯則二君争國一出一入間無異事曲直莫辨故忽只書世子則突是篡可知突不貶者魯宋為之主已成為君故従其實而惡自見然則屈忽稱世子者所以伸忽也桓公子糾之事案程子之說以子糾桓公為襄公二子據左傳則云齊桓衛姬之子有寵於僖則齊桓乃僖之子襄公之弟也又案程子以桓公為兄子糾為弟據公榖及三傳之註則子糾是兄桓公是弟又荀子言桓公内行則殺兄而争國則子糾乃桓公之兄也又據古者諸侯一娶九女適夫人無子則立右媵之子右媵無子則擇諸左媵左媵無子則取扵夫人娣姪夫人娣姪無子則取扵右媵娣姪右媵娣姪無子則取扵左媵娣姪故凡立子皆是隨其母之貴賤今桓公之母與子糾之母其班序髙下無得而考則桓公子糾之孰為應立皆不可知故其是非不可懸㫁但公羊榖梁去古未逺皆謂子糾應立所以不直桓公至謂之篡又謂經書齊人取子糾殺之是自殺其應立之子又桓公既得國而猶欲殺子紏者盖有應立之道是其所忌若當時桓公果是兄子糾果是弟桓母班序又髙則可用伊川之說子路子貢亦可以無疑今二子皆以此為問者是當時公論不直桓公皆謂子糾應立桓公不當殺兄然夫子皆不荅所問乃直取管仲之功此則正是聖人妙處不可窺測者也然夫子不責管仲以死者盖公子無為君之道師傅先君所設不可純以臣禮律之有患難則相與周旋既巳宣力效勞竭盡其節而偶脫虎口者則亦在所可恕如管仲是也若桓公子紏事須案春秋經文為正不案經文則不見聖人之妙
  桓公之功最著扵存三亡國而其最謬莫甚扵釋慶父里克而不誅
  魯莊公盖亦崛彊偃蹇桓公雖霸終不往朝之却因納幣觀社逆女方往齊固皆是非禮然亦足以見莊公於齊亦頗偃蹇其扵齊皆以他故往自夫人至後亦不復往齊止㑹遇而已盖終不曽特往朝之齊却親魯此桓公所以為賢
  公及齊侯遇扵榖蕭叔朝公蕭叔盖朝齊因公在榖故就朝盖前此未嘗相見故行朝禮禮有従權杜氏謂嘉禮不野合非也又以叔為名澤以為字又齊與魯遇蕭叔在焉自不得不見又遇禮簡易諸侯體敵可用遇禮蕭是附庸雖邂逅於理應朝
  齊仲孫來傳曰齊仲孫湫來省難澤謂諸臣以私事來惟王人書故書祭伯來是也今仲孫之來實齊侯之命
  其名為省難其實為覘國而上       所以疑之也齊有因亂取魯之志仲孫之來魯之存亡得失所繫而止以四字錄之所以使人深求其故也存國體故不書省難非以嘉好聘故不書使不書使故不復稱名不稱名則若以私事自來盖亦陽若不知其故者所謂不逆詐不億不信而常先覺也然仲孫之志亦欲存魯實亦賢者不書名亦所以嘉之桓公終亦存魯能改過遷善有存亡繼絶之徳故終録其使變其文善其辭簡其字而意義深矣齊侯之使仲孫善惡未判仲孫歸而魯之存亡始決故書法如此善處大變故者惟聖人獨能之
  衛侯燬滅邢先儒皆謂譏滅同姓澤更推尋以為凡蔣邢茅胙祭周公之𦙍當來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扵天下既已封伯禽於魯又封其支子六人所以荅周公之勲勞及至春秋時往往為人吞併今邢又為衛所滅矣邢與魯同出自周公則邢之存亡於魯甚相關衛既忍於滅周公之後而魯不能為之請扵天子請扵大國請扵衛以復存其社稷以篤親親之恩聖人深有感於世變故書曰衛侯燬滅邢雖罪衛侯而亦繋扵魯也天王狩于河陽於史當曰晉侯召王今史記書晉侯召王于温此所謂直筆也然則厲聲色以罵人人未必服何則忿戾諱過者恒多則嚴督責之說有時而窮矣聖人順天理之正眀君臣之義為之改書曰天王狩于河陽豈非遏惡揚善成人之美哉雖使晉文公復生親見夫子書法亦将帖焉心服可以坐消其彊猛之氣而遷善逺罪之不暇矣此其比於直筆豈不百倍其功哉楚人殺陳夏徵舒丁亥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扵陳公羊榖梁似此等處多云實與而文不與固是說得好聴却全不曽尋得書法之妙盖此時本已縣陳以申叔時之諫而止聖人許人遷善故沒其縣陳本意而止以入陳為文又本是先入陳而後殺徴舒討弑君賊今却先書殺夏徴舒而後書入陳便是聖人先正其討賊之義觀聖人扵此實有所激縁齊桓晉文俱有匡正天下扶持周室之功然皆包容弑君賊置而不問所以飬天下之亂是以於楚子入陳一事特顯此義既已取其討亂之功而後書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者以見楚之用師不過討賊納此二卿以定陳亂而已便與稱兵肆虐不同此皆聖人取人為善止遏亂略之意所以為書法之妙也
  王正月辯
  春王正月此不過周之時周之正月而據文定則春字是夫子特筆故曰以夏時冠周月又謂夫子有聖徳無其位而改正朔如此則正月亦是夫子所改蔡九峰則謂周未嘗改月引史記冬十月為證如此則時或是夫子所移易以此說夫子豈不誤哉澤之愚見只是依據三傳及漢儒之說定以夫子春秋是奉王者正朔以建子為正此是尊王第一義決無改易其荅顔子行夏之時乃是為萬世通行之法非遂以之作春秋也凡王者正朔所以統壹諸侯用之紀年用之朝㑹若民事自依夏時後來漢武帝魏文帝始定用夏時是行夫子之言也合只就經文舉所書月以證改時改月如後
  莊公二十有三年夏公如齊觀社此周之四月也當夏正建卯之月則改時改月甚眀
  僖公三年自去冬十月不雨至春書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至六月雨若用夏正則六月乃建未之月歴三時不雨六月乃雨如此則春不得耕夏不得種種不入土為災大矣今此六月是周正建巳之月得雨可以耕種則於農事無妨故此年不書旱不書饑眀是周正
  哀公十四年春西狩獲麟冬獵曰狩此是子丑之月故書狩也觀此足以知周家實是改時改月而主夏正者則謂非時而狩所以為譏澤以為既不書公狩又不書狩之地此只是虞人脩常職本不應書所以書者盖特為獲麟故不可彊以為貶
  右所舉改時只此數處亦自分眀其餘亦不足深辯盖此是一二百年間私著曲說以蠧害聖經自两漢至唐並無此說也漢初猶有夏殷周及魯歴又有顓頊歴古人見前代歴紀甚眀又三傳所載之事互有異同然同是遵用周正别無異說凡三代正朔皆是自為一代之制以新民之耳目既改月則須改時應紀年㑹同朝聘作史者一皆遵用故夫子春秋是時王正朔安可有他說也大抵商周本是錯改時錯改月但學者皆不肯為商周認錯若肯為商周認錯則經㫖自然眀白矣若周之改月只以孟子嵗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及七八月之間旱為證晦菴集註所據周改時止以行夏之時為據盖周以建子之月為春終是不正故夫子思行夏之時也此只以聖經之言為證不煩他說
  魯隠公元年不書即位義
  此隠公之元年何以不書即位攝故也君薨而世子立世子糿則國政聴扵大臣堪事而復辟焉古有之矣曰隠公為大臣乎曰非也庶長而有先君之命使之攝而奉桓者也何以知其有先君之命乎曰桓公之母仲子也以貴聘之則其子貴矣故桓公之生先君既以為世子諸侯國人知之矣則隠公之攝非先君之命而誰乎曰庶長何以不得立曰是聖王之制所以正嗣統而杜禍亂之原定民志也禮諸侯一娶九女無再娶之文適夫人無子則擇諸右媵右媵無子則擇諸左媵左媵無子而後取諸衆妾之子亦皆以其序焉有常制矣隠母媵也故其子不得承統然則桓母適乎曰不適曰不適則曷為而貴曰非適非媵桓母也非適非媵是謂再娶盖先君之失禮而臣子末如之何者也恵公之適妃孟子也孟子卒繼室以聲子隠母也其後仲子之歸魯盖純以夫人禮聘之國人皆曰此夫人也隠亦嘗母事之矣隠立而天子又嘗歸賵焉則恵之貴桓母有素矣雖然豈禮之正哉是故眀天子在上則婚娶得禮而適庶之分眀及王制不行而後諸侯越禮者衆越禮矣而直以古義㫁之則扵事情之實将不勝其扞格而終非臣子所得追議於君父也然則隠烏得而不奉桓乎榖梁子曰讓桓不正若隠者可謂輕千乘之國蹈道則未由榖梁之說㫁則㫁矣而不達乎事之情昩乎禮之權者也使隠公黜桓而自立則是負先君之託先君之肉未寒而舉其所愛推而逺之設令其禍不至扵殺而桓之母子失所矣而曰我為正其得謂之正乎其得謂之孝乎而人之情又肯盡従之否也使人情而果従是亦亂耳是亦篡耳況人情未必然而先君之命實不可改乎故隠之奉桓足以為賢而說春秋者苟能覈事情酌時宜以處中而毋執一焉庶㡬乎得之矣
  諸侯娶女立子通考
  何氏曰諸侯一娶九女無再娶之文適夫人無子則立右媵之子右媵無子則立左媵左媵無子則立夫人娣姪夫人娣姪無子則立右媵娣姪右媵娣姪無子則立左媵娣姪
  成公九年二月伯姬歸于宋經書衛人來媵又書晉人來媵又書齊人來媵案左傳凡諸侯嫁女同姓媵之異姓則否今魯嫁伯姬三國來媵共十二女而齊是異姓豈宋先代之後上公爵尊故如此歟然不可考矣又案傳隠公三年云衛荘公娶于齊東宮得臣之妺曰荘姜美而無子又娶于陳曰厲媯生孝伯蚤死其娣戴媯生桓公荘姜以為己子據厲媯即何氏所謂右媵其娣戴媯即右媵之娣又據昭公八年陳哀元妃鄭姬生悼太子偃師二妃生公子留下妃生公子勝此所謂三妃即夫人與左右媵合此數處觀之則諸侯九女之制甚眀其立子則各従其母之貴賤也
  齊桓公之夫人三王姬徐嬴蔡姬皆無子齊侯好内多内寵内嬖如夫人者六人長衛姬生武孟少衛姬生恵公鄭姬生孝公密姬生懿公葛嬴生昭公宋華子生公子雍案桓公夫人三當是徐嬴蔡姬娶在先王姬娶在後所以如此不是兩媵故皆稱夫人内寵六人寵皆相軋又非娣姪所以子皆爭立妻妾踰制非正家之道也
  晉襄公卒晉人以難故欲立長君賈季欲立公子樂趙宣子欲立公子雍宣子曰辰嬴賤樂之母班在九人其子何振之有杜祁雍之母以君故讓偪姞而上之以狄故讓季隗而已次之故班在四愚案此事宣子如此擬議後雖不曽成然當時偶無適子而欲立妾子者其選擇之法大抵如此
  右春秋諸侯娶女立子大略如此惟公子糾却不知其母之貴賤小白母衛姬是齊僖公妾然亦不知其班序之尊卑但據二傳說子糾母貴宜為君史記謂子糾母魯女則班序不當在衛姬下此外别無考證不可懸㫁也
  春秋指要
  易與春秋皆夫子作然二經事體又自不同易則文王周公已有全書春秋却是古所未有二帝傳授精一執中心法百聖所同唯春秋一經乃是夫子所獨盖夫子之精微縕奥皆具扵易而所以立教則在詩書禮樂其撥亂反正制事之權皆在春秋二帝三王皆有事功夫子之事功則在春秋也故曰吾志在春秋豈不信乎刪詩書正禮樂繋易是述唯春秋可以言作
  易稱巽以行權盖巽順而後其權可合扵正若先不巽順則其所謂權者乃亂耳如孔子作春秋固是行權然聖人之心本極扵巽順以巽順行權所以濟世道之不通若因循頋忌視天下之沈溺與已不相關則亦非聖人之心矣惟其巽順故天下莫敢議其非然聖人猶曰罪我者春秋可謂巽順之至矣
  春秋之初如衛州吁之事此時事體當責王室及春秋中世當責伯主及其後肆無忌憚然後用孔子之法如胡氏說公及宋公遇于清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說得似急廹恐非本意及衰亂之極王者既不興諸侯又無伯聖人既生此時不應坐視其弊夫人無逺慮必有近憂他人且不可况聖人乎此春秋所以不得不作隠公八年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秋七月庚午宋公齊侯衛侯盟扵瓦屋胡文定皆以為仲尼變周制澤以為仲尼救周之衰則有之以為變周制則不可以徳則孔子是聖人以分則孔子是陪臣豈得變周之制春秋自三傳已多異同又益以三家之註實有矛盾至啖趙陸氏又往往自為說及近代孫泰山胡文定所見又往往不同晦菴所以不解春秋者為此故也或問朱子何以不解春秋荅以元年春王正月某已不曉據此則是已不滿扵胡傳但不肯翻然立異耳凡解春秋不與先儒立異則經旨不眀若與先儒立異則扵事體又甚不便正說未見信謗議已隨之所以晦菴荅門人問胡傳曰不若且聴他如此說得三綱五常不至廢墜足矣此不得已之說其實不滿扵胡傳也
  春秋所以難說盖不止扵元年春王正月如不書即位公羊穀梁所見自殊胡文㝎是穀梁而非公羊其說雖正然扵事情不察未免有差夫以王制論之則恵公元妃孟子既無子則隠是庶長當立胡氏以隠是譲而非攝其說是矣但禮失之餘先君之事亦已如此既不容探其本而歸之正而徒裁正其末流豈不齟齬扞格而大咈扵人情哉仲子之歸魯盖以夫人禮聘之亦已假寵於王室故王室知有仲子其後歸其賵也若據此事情則仲子既貴桓是太子隠自不得立其所以攝者父命也如此則公羊之說為是又據左傳則元妃既薨聲子已攝内政久之仲子歸魯既稱夫人聲子亦已退避仲子之貴有素矣隠公二年十二月乙夘夫人子氏薨三年四月辛夘君氏卒仲子稱薨聲子稱卒書法如此聖人斟酌輕重之意亦可見焉或曰正義不従而固従此偏曲之說何也曰此變禮也非偏曲也若欲伸正義必眀天子而後可不然則用榖梁之說以輔佐隠公使之自立則上逆天子君父之命又必殺桓公母子而後可焉此說春秋者所以不得已則従權也或曰何以謂之上逆天子曰恵公在位久晩年以魯夫人之祥娶仲子若不請扵天子以夫人禮聘則宋人必不與故經書夫人子氏薨是嘗請命扵天子可以稱夫人矣雖是失禮然亦有故又與汎常違禮者不同故說春秋者又當斟酌事情未可直情而徑行也
  唐人考古之功如孔頴達賈公彦最精密陸徳眀亦然但音切未善宋氏諸儒經學極深但考古之功却踈若以宋儒之精用漢魏晉諸儒考古之功則全羙矣去古既逺不先傚漢魏諸儒之勤却便欲說義理祗愈踈耳大抵生扵後世既不獲親見聖賢又不獲在兩漢魏晉間則去古日逺考古之功自然不及如名物度數漢儒猶有目擊者今却皆是索之紙上豈不踈乎夏時周月之說魏晉諸儒焉得有此論乎自唐以來說春秋者多不滿扵三傳然說者之扵春秋其詳密未必能及左氏杜預也使說春秋者先有丘眀元凱詳密之功而後加以河洛大儒之論則事情既得書法不差義理自然順序可以歸一今諸說皆捨先儒已成之功稽古之實所見又未完備而遽與之立異焉春秋之道所以久而不眀者以此故也
  周易春秋有繩墨之書不可不學而實未易學也易當眀象春秋當眀書法象學久已失傳故易尤難焉然自輔嗣以來玩其辭解其義所失亦未逺唯春秋當據事以求書法說者往往不察事情而輙以已意窺聖人由是衆說迭興而夫子之志荒矣澤自蚤嵗已深有所疑乃潜心以求積數十年而後黙有所悟大徳八年始作註具藁積十有七年改削猶未成書其辯難剖决之文悉入六經辯釋補註其春秋筆削本㫖以貧故未得脩述是以有其義而無其辭今年已六十餘大懼失墜所以不得忘言者用工已有次第中道而廢則深可惜且古今說春秋最苦於所說不完雜糅紛紜徒亂人意是以王介甫㡬欲舉而廢之澤嘗有言凡說春秋要意思渾全若一處欠闕便成疏漏一切舛謬從之而起故說春秋者若所見未完則如勿說非徒無益而又害之若所見果完則雖㣲賤無聞于時神明必有相之者此澤所以不得不盡智畢議求以無負于聖人也然正解既未脱藁本㫖又未著筆補註雖巳刋澤亦頗靳惜其書盖四十餘年之勤覧者一目可盡而此心終未暴白于世懼人之褻而視之也故具指要數十處使觀者察焉夫說之詳辯之明則易為觀聴而人往往遂怠于學又補註者積久之功如器之已成人但見其易而不知其難也故推本其始與有志經學者共之儻不棄鄙言先黙㑹于此而後推以及其餘則全經可通意無不渾而諸儒之得失無所遁其情矣
  指要
  隠公元年春王正月  夏五月鄭伯克段于鄢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恵公仲子之賵
  二年春公㑹戎于潜  紀子帛莒子盟於宻
  十有二月乙夘夫人子氏薨
  三年夏四月辛卯君氏卒
  四年九月衛人殺州吁于濮
  冬十二月衛人立晉
  五年九月考仲子之宫初獻六羽
  八年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
  八月𦵏蔡宣公    十一年春滕侯薛侯來朝桓公元年鄭伯以璧假許田
  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
  父        滕子來朝
  四年夏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
  七年夏榖伯綏來朝  鄧侯吾離來朝
  十年春王正月
  十一年突歸扵鄭鄭忽出奔衞
  十五年二月天王使家父來求車
  五月鄭伯突出奔蔡鄭世子忽復歸于鄭
  十七年癸巳𦵏蔡桓侯 荘公元年夏單伯逆王姬秋築王姬之館于外  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
  王姬歸于齊     八年甲午治兵
  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
  九年夏公伐齊納子糾 齊小白入于齊
  九月齊人取子糾殺之
  十五年秋宋人齊人邾人伐郳
  二十一年秋七月戊戌夫人姜氏薨
  二十二年春王正月癸丑𦵏我小君文姜
  冬公如齊納幣    閔公元年冬齊仲孫來僖公元年春王正月齊師宋師曹伯次于聶北救邢夏六月邢遷于夷儀  齊師宋師曹師城邢
  十二月丁巳夫人氏之喪至自齊
  二年夏五月辛巳𦵏我小君哀姜
  虞師晉師滅下陽
  四年楚屈完來盟于師盟于召陵
  五年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㑹王世子于首止
  秋八月諸侯盟于首止鄭伯逃歸不盟
  冬晉人執虞公
  八年秋七月禘于太廟用致夫人
  十七年夏滅項    秋夫人姜氏㑹齊侯于卞十九年夏六月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
  鄫子㑹盟于邾己酉邾人執鄫子用之
  二十一年十二月癸丑公㑹諸侯盟于薄釋宋公二十五年春王正月丙午衞侯燬滅邢
  二十八年楚殺其大夫得臣
  公朝于王所     天王狩于河陽
  壬申公朝于王所
  二十九年夏六月㑹王人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
  三十年冬天王使宰周公來聘
  公子遂如亰師遂如晉
  文公元年天王使毛伯來錫公命
  叔孫得臣如亰師   二年丁丑作僖公主
  四年冬十一月壬寅夫人風氏薨
  五年春王正月王使榮叔歸含且賵
  三月辛亥𦵏我小君成風
  王使召伯來㑹𦵏   六年閏月不告月猶朝于廟七年秋八月公㑹諸侯晉大夫盟于扈
  八年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丙戌奔莒
  宋人殺其大夫司馬  宋司城來奔
  十六年夏五月公四不視朔
  十七年諸侯㑹于扈  宣公元年公子遂如齊逆女三月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
  八年夏六月公子遂如齊至黄乃復
  辛巳有事于太廟仲遂卒于垂壬午猶繹萬入去籥戊子夫人嬴氏薨
  冬十月己丑𦵏我小君敬嬴雨不克𦵏庚寅日中而克𦵏九年陳殺其大夫洩冶
  十一年冬十月楚人殺陳夏徵舒
  十二年冬十二月戊寅楚子滅蕭
  十三年夏楚子伐宋
  十五年六月癸夘晉師滅赤狄潞氏以潞子嬰兒歸十八年歸父還自晉至笙遂奔齊
  成公元年三月作丘甲
  二年十一月公㑹楚公子嬰齊于蜀
  六年二月辛巳立武宫 七年不郊猶三望
  八年夏宋公使公孫夀來納幣
  衞人來媵      九年晉人來媵
  十三年三月公如亰師
  夏五月公自亰師遂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
  十六年楚殺其大夫公子側
  十八年春王正月晉殺其大夫胥童
  庚申晉弑其君州蒲
  襄公四年秋七月戊子夫人姒氏薨
  八月辛亥𦵏我小君㝎姒
  五年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
  公㑹晉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齊世子光吳人鄫人于戚
  六年莒人滅鄫
  七年鄭伯髠頑如㑹未見諸侯丙戌卒于鄵
  十年夏五月甲午遂滅偪陽
  十四年夏四月叔孫豹㑹晉荀偃齊人宋人衞北宫括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伐秦
  十六年叔老㑹鄭伯晉荀偃衞𡩋殖宋人伐許
  十九年晉士匄帥師侵齊至穀聞齊侯卒乃還
  二十一年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
  二十五年公㑹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儀
  秋八月己巳諸侯同盟于重丘
  二十六年春王二月辛夘衛𡩋喜弑其君剽
  衞孫林父入于戚以叛
  公㑹晉人鄭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淵
  二十七年秋七月辛巳豹及諸侯之大夫盟于宋二十九年吳子使札來聘
  昭公元年冬十一月己酉楚子麇卒
  楚公子比出奔晉
  八年春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
  夏四月辛丑陳侯溺卒 冬十月壬午楚師滅陳𦵏陳哀公
  十三年夏四月楚公子比自晉歸于楚弑其君䖍于乾
  谿        楚公子棄疾殺公子比
  蔡侯廬歸于蔡    陳侯吳歸于陳
  十四年春意如至自晉
  十五年二月癸酉有事于武宫籥入叔弓卒去樂卒
  事        十九年冬𦵏許悼公
  二十年秋盗殺衞侯之兄縶
  二十四年婼至自晉  二十七年春公如齊
  公至自齊居于鄆
  二十九年春公至自乾侯居于鄆
  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三十二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取闞
  㝎公元年夏六月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
  戊辰公即位     秋七月癸巳𦵏我君昭公
  四年劉卷卒     𦵏劉文公
  八年従祀先公    盗竊寳玉大弓
  九年得寳玉大弓   十二年叔孫州仇帥師墮郈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墮費
  十二月公圍成    十三年夏築蛇淵囿
  大蒐于比蒲     十五年秋七月壬申姒氏卒九月丁巳𦵏我君㝎公雨不克𦵏戊午日下昃乃克𦵏辛巳𦵏㝎姒
  哀公三年五月辛夘桓宫僖宫災
  十二年春用田賦   十四年春西狩獲麟
  右所舉經文只是提其要雖若不完然一事必與數十事相關則全經固已在其中矣如不書即位當與後靣書即位参看書㑹盟當與凡㑹盟合而求之所以謂之指要然其間亦有迭出者則自有意又晉韓宣子聘魯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徳與周之所以王春秋傳序云其發凡以言例皆經國之常制周公之垂法史書之舊章仲尼従而脩之以成一經之通體此兩處亦要切澤嘗謂後人說春秋未必能及丘眀元凱者正指此等處然此却非諸儒之罪乃是古今之殊去古近者所見未差去古逺者則益疎矣故學春秋者先得如丘眀元凱然後可求向上之功觀者毋忽此言也資中黄澤書








  春秋師說卷下
  附錄上
  思古吟十章併序
  澤於易春秋二書自束髮即有志然求之三十餘年甫得緒端葢思慮之至通乎鬼神心誠求之而不狃於曲說小見是以天亦憫其勞啟其愚而卒相其成也暇日援筆作思古吟十章敘其始者之艱難中焉有得於髣髴而未備最後則若親見聖人提耳而面命之或有能譜琴者采其辭意為之聲調援而鼓之亦足以少慰其平生
  其一章曰有一人兮温温其恭學不厭兮敎思無窮去之將二千載兮莫繼其蹤思而不可見兮吾將曷從二章曰有一人兮閒居而優游詩書禮樂兮十翼春秋肩類子產兮其顙如堯淑我後人兮使我瘳思而不可見兮中心揺揺
  三章曰有一人兮後千載而長存天地其道兮河漢其文我有冠裳兮孰知我原思而不可見兮中心悁悁四章曰有一人兮代天而行義尊王黜亂兮復古其志變史為經兮百世昭示去之久逺兮孰測微意思而不可見兮使我忘寐
  五章曰有一人兮太極合德君子之謙謙兮曰五十而學易羲文姬旦兮先後揆一端倪曉示兮舒泄幽宻去之久逺兮神祕其跡思而不可見兮使我忘食
  六章曰有一人兮尼首而河目象環之佩兮温其如玉文章煥爛兮斯道長續存榮没哀兮大成者獨我思入神兮如見其復瞻前忽後兮惟日不足
  七章曰有一人兮天髙而日光䝉倛其面兮禹湯之長我思入神兮夢至其傍膝行而有請兮冀一渉乎津梁憫微𠂻之拳拳兮忽若洗髓而滌腸酌我以井冽之泉兮被我以坤文之裳去我扄鐍兮謂我其臧亦戒以世俗之夸談兮曰吾非素王汝克復予之常兮予無汝忘八章曰有一人兮衣逢掖而冠章甫上律天時兮下襲水土纍纍其容兮背若微僂祖述堯舜兮憲章文武我思入神兮恍爾而遇俯伏下風兮將泣而訴憫中誠之拳勤兮忽獨與處授我以三絶之編兮與我心語介我於文王周公兮遺我以二百四十二年之魯忽然而醒兮有涕如雨
  九章曰有一人兮翼翼小心順其天兮演易示人屈伸消長兮黙識其故吉凶悔吝兮曷為而無因崇陽兮抑陰福善兮禍滛因孔氏以膝行乎王之前兮測其原而益深豁然悟兮日月昭臨噫人有尊卑兮道無古今噫人有尊卑兮道無古今
  十章曰有一人兮赤舄几几制作孔備兮之才之美文王我師兮親為父子申以爻辭兮如掌之示去之久逺兮𤣥理䝉蔽胡然而險阻兮胡然而簡易因孔氏以膝行乎公之前兮發其機於久祕恍然而悟兮神授天啟洩洩融融兮恢我樂地嗚呼蘋藻之微兮足以薦貴嗚呼蘋藻之微兮足以薦貴
  六經辨釋補注序
  先聖王之敎士也以詩書禮樂為四術易者占筮之繇辭春秋者侯國之史記自夫子賛易脩春秋之後學者始以易春秋合先王敎士之四術而為六經經焚于秦而易獨存經出于漢而樂獨亡幸而未亡者若書若禮徃徃殘缺惟詩與春秋稍完而已漢儒專門傳授守其師說不為無功於經而聖人之意則未大明於世也魏晉而唐注義漸廣至宋諸儒而經學之盛極矣程子之易立言幾與先聖並然自為一書則可非可以經注論若論經注則朱氏詩集傳之外俱不能無遺憾也後儒於其旣精旣當者或未能嚌味其所可取則於其未精未當者又豈人人而能推索其所未至哉予嘗於此重有嘅焉而可與言者甚鮮也蜀儒黃澤楚望貧而力學往年初識之於筠今年再遇之於江讀易詩書春秋及周官禮記悉欲為之補注補注之書未成而各經先有辨釋宏綱要義昭揭其大而不遺其小究竟謹審灼有真見先儒舊說可從者拳拳尊信不敢輕肆臆說以相是非用功深用意厚以予所見明經之士未有能及之者也晚年見此寧不為之大快乎楚望不輕以示人而徳化令王君乃為鋟梓以傳予歎美之不足因以諗于學者蓋必於諸經沉潜反覆然後知其用功之不易用意之不苟云年月日臨川吳澂序
  易學濫觴春秋指要序
  楚望父之註經其志可謂苦矣易欲明象春秋欲明書法蓋將前無古而後無今時出其所得之大槩示人而全註未易成也每以家貧年邁弗果速成其注為嗟世亦有仁義之人能俾遂其志者乎予所不能必也道之行與命也愛莫助之永歎而已延祐第七立秋之後四日臨川吳澂書于易學濫觴春秋指要之卷端




  附錄下
  黃楚望先生行狀
  先生諱澤字楚望其先長安人唐末有官於蜀者知資州内江縣曰舒藝卒葬資州次子師明留居後遂為資州人師明長子知權知丹山縣事知權長子延節宋初以徳行道藝聞拜宣徳郎通判渠州討宼有功召入面奏當世利害剴切太祖大恱除大理評事兼監察御史以子徳潤徳全官稍顯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季曰徳柔先生十世祖也五世祖拂與二兄播揆同年登進士第蜀人榮之為賦詩稱美其事考某字儀可以孝友聞累舉不第隨兄驥子官九江蜀亂不復能歸因留家九江而貧日甚矣先生生有異質日誦數千言年十二三即盡通當代進士經義論策之學内附
  國朝年十六矣慨然以明經學古篤志力行自勵好為苦思屢以成疾疾止則復苦思如故嘗見邵子論天地自相依附即以此思之因及河圗洛書渾天蓋天吾道異端不同之故以為格物致知之端孰有大於此者晝夜思之弗得弗措也年二十餘始旁通古今史志别集詩文皆不習而能詩尤超邁清美久之於周程張朱之書有得作顔淵仰髙鑚堅論以自勉是時行省鉅公猶有尊賢敬學者屢以書院山長之祿起先生敎授江之景星洪之東湖考滿即歸閉門授徒以為養悉取六經百氏傳註疑義千餘條離析辯難以致其思不復言仕矣始先生嘗夢見夫子以為適然旣而屢夢見之最後乃夢夫子親授所校六經字畫如新其家無一畝之殖而决意歸休以六經絶學為己任蓋深有所感發也時大德甲辰先生年四十五矣自是以來十餘年閒屢悟聖經隱賾之義凡數十處而失傳之旨以漸可通乃作思古吟十章極言聖人徳容之盛上達於文王周公以致其寤寐不忘之意時郡守寓公猶有能敬重先生者待先生以學校賓師之禮月致米六斛鈔三十千葢國初賢守設此以奉前代寓公之無歸者方二親髙年陋巷破窓不蔽風雨先生敬共奉持菽水驩然如有三牲之養也又十餘年而二親相繼終先生年近六十矣數經嵗大祲家人采木實草根療饑行部有蔡副使者考學糧之籍謂先生一耆儒爾月廩太豐削其三之二時先生老不復能敎授而家人輩寒飢自此始矣當其絶食相視黙黙不知所出而先生瞑目端居涵泳優㳺未嘗少變或與客談論終日揖讓如平時客不知先生未飯也然終不為一日降志以謀温飽唯以聖人之心不明經學失傳若已有罪用是為大戚葢自昔所聞儒學之士貧窶空乏以終其身未有若斯甚者而先生晏然曾不少動其意非有髙明卓絶之見堅苦特立之操其孰能與於此先生卒於至正六年丙戌某月某日得年八十有七以郡人王儀甫所歸棺斂九江學者蓋少先生又深自韜晦不求聞知唯待人接物則無貴賤一致其誠故死之日逺近聞者莫不哀之娶某氏子男二聖予幼者蚤夭女二劉齊賢徐可久其壻也孫男二女一先生於經學以積思自悟為主以自然的當不可移易為則故其悟也或得諸幽閒寂寞之餘或得諸顛沛流離之頃或得諸疾病無聊之日或得諸道途風雨之中及其久也則豁然無不貫通自天地定位人物未生以前沿而下之凡邃古之初萬化之原載籍所不能具者皆昭若發䝉如示諸掌然後由伏羲神農五帝三王以及春秋之末其人倫之端禮樂之本皇道帝德神化宜民之妙井田區畫之初封建自然之勢鬼神祭祀之始神物前民之用起數立象之機聲教文治之原制作因革之漸忠質文異尚之體世變禮失之由以力假仁之習皆若身在其閒而目擊其事者於是易春秋傳註之失詩書未决之疑周禮非聖人書之謗凡歴代聚訟不决數十年苦思而未通者皆冰解凍釋怡然各就條理蓋由專精積久而後得之每自以為天開其愚神啟其祕也其於易以明象為先以因孔子之言上求文王周公之意為主而其機栝則盡在十翼作十翼舉要以為易起於數因數設卦因卦立象因象起意因意生辭故孔子曰易者象也立象以盡意居則觀其象而玩其辭聖人言易之為教如此易不可廢象明矣由象學失傳漢儒區區掇拾凡陋不足以得聖人之意而王輔嗣忘象之說興至邢和叔則遂欲忘卦棄畫雖以近代鉅儒繼作理學大明而莫能奪也作忘象辨有一卦之象有一爻之象或近取諸身或遠取諸物或以六爻相推或以陰陽消長而為象者學者猶可求也然有象外之象則非思慮意識所能及矣而况於立例以求之乎李鼎祚綴輯於王氏棄擲之餘朱子發後出而加密丁易東繼之而愈詳聖人立象之妙終不可見作象略象學旣明則因象以得意因意以得辭陰陽消長有一定之幾上下貴賤有一定之分善惡吉凶有一定之則位之當者孔子無由獨言其非卦與爻之小者文王周公固不謂之大然後知三聖人之易一而已矣若舎象而求則人自為易不期於異而自異作辯同論嘗曰易有八卦有六十四卦有三百八十四爻有大象有小象有大傳繫辭有說卦有序卦有雜卦有河圖洛書蓍策之數學者當隨處用工各詣其極至於一以貫之而後全易見矣其於春秋以事實為先以通書法為主其大要則在考覈三傳以求向上之工而其脉絡則盡在左傳作三傳義例考以為春秋有魯史書法有聖人書法而近代乃有夏時冠周月之說是史法與聖法俱失也作元年春王正月辯又以為說春秋有實義有虗辭不舎史以論事不離傳以求經不純以襃貶泥聖人酌時冝以取中此實義也貴王賤覇尊君卑臣内夏外夷皆古今通義然人自為學家自為書而春秋迄無定論故一切斷以虛辭作筆削本㫖又作諸侯取女立子通考魯隱公不書即位義殷周諸侯禘祫考周廟太廟單祭合食說丘作甲辯凡如是者十餘通以明古今禮俗不同見虛辭說經之無益嘗曰說春秋須先識聖人氣象識得聖人氣象則一切刻削煩碎之說自然退聽矣其但以為實錄而已者則春秋乃一直史可脩亦未為知聖人也其說易有常變而春秋則有經有權易雖萬變而必復於常春秋雖用權而不逺於經各以二義貫一經之㫖嘗曰易象與春秋書法廢失之由大略相似苟通其一則可觸機而悟矣蓋古者占筮之書即卦爻取物類象懸虛其義以斷吉凶皆自然之理乃上古聖神之所為也文王周公作易時取一二立辭以明敎自九簭之法亡凡簭人所掌者皆不可復見而象義隱微遂為歴世不通之學矣魯史記事之法實有周公遺制與他國不同觀韓宣子之言可見聖人因魯史脩春秋筆則筆削則削游夏不能賛一辭則必有與史法大異者然曰其文則史是經固不出於史也今魯史舊文亦不可復見故子朱子以為不知孰為聖人所筆孰為聖人所削而春秋書法亦為歴世不通之義矣先生所謂廢失之由有相似者葢如此又懼夫學者得於創聞不復致思故所著書目雖多皆引而不發乃作易學濫觴春秋指要經㫖舉略稽古管見示人以求端用力之方而易春秋全觧則終身未嘗脫藁示人也其辯釋諸經要㫖則有六經補注詆排百家異義則取杜牧之不當言而言之意作翼經罪言其論周禮以為六官所掌皆循唐虞夏商已行之事雖有因革損益或加詳宻而大體不能相逺者非周公創為之制也古今風俗事體不同學者不深考世變而輒指其一二古逺可疑者以為非聖人之書此不難辯獨其封國之制與孟子不合則所當論蓋孟子所言因殷之制周官乃周家之制也計武王之興殷諸侯尚千有餘國既無功益地亦無罪削邑此當仍其舊封百里之下為三等如孟子之說乃若周公太公有大勲勞及其餘功臣當封爵與夫並建宗親以為藩屏豈可限以百里之法哉自當用周制耳諸侯惡其害已而去其籍是書當世學者鮮得見之則周家一代之制雖孟子亦有不能詳也其於官屬多寡之由職掌交互之故錯亂之說發義尤精其祭祀之法則兼戴記而考之作二禮祭祀述略禮經復古正言其辯王肅混郊丘廢五天帝併崑崙神州為一祭之說曰祭法虞夏殷周皆以禘郊祖宗為四重祭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禘祭天地以嚳配即圜丘方澤是也郊祀上帝以后稷配建寅之月南郊祀感生帝以祈榖也四時祀五天帝於四郊以迎氣也祖帝嚳以后稷配尊始祖之所自出也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緫配五天帝也其後則祖文王於明堂以配五帝宗武王於明堂以配五神凡此皆鄭氏義也故周禮大司樂註以圜丘方澤宗廟為三禘蓋天神地示并始祖之所自出為三大祭皆五年之禘也郊次圜丘社次方澤宗次祖皆常嵗所舉之祭也東遷土蹙財匱大禮遂廢所脩唯郊社二祭故圜丘方澤二禘傳記亦罕言之非淺聞所及矣周禮有祀天旅上帝祀地旅四望之文天地主于一故稱祀上帝四望非一神故稱旅肅欲以圜丘為郊可乎司服王祀昊天上帝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旣曰亦如之則五帝之祀與昊天上帝非一祭矣肅欲混之可乎孝經稱嚴父配天又稱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易豫卦曰先王以作樂崇德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上帝亦天神也肅欲廢五天帝而以五人帝當之可乎崑崙者地之頂神州者地之中皆天地之所交也地示主崑崙神州非是設此二祭乃求神於二處大地神靈莫測不知神之在彼乎在此乎故求之於彼亦求之於此也康成以方澤主崑崙北郊主神州北郊不見于經誤分為二王氏由此并崑崙神州為一祭而遂謂北郊為方澤可乎若鄭氏知樂九變之祭為禘而不言及嚳又以為禘小於祫此則其失也故斷之曰鄭氏深而未完王肅明而實淺晉武帝肅外孫也故用其說并方圜二丘而祀南郊歴代無所因襲而周禮天神地示人鬼極盛之祭遂為古今不决之疑矣其辯感生帝之說曰姜嫄履帝武敏歆而生后稷周人特為立廟而祭謂之閟宫君子以為聖人之生異於常人無異義也况乎生民之初氣化之始五天之精感而為帝王之祖亦何疑乎五帝感生之祀上世流傳旣久非緯書創為之說也且河圖洛書蓍䇿之數皆緯文也其可盡廢乎其辯胡仁仲以社為祭地曰二社以享水土榖之神而配以勾龍稷非祭地也禮天子諸侯羣姓百姓大夫及庶民皆立社故有王社侯社大社國社置社之名其名義髙下不同如此而謂之大示之祭可乎殷革夏周革殷皆屋其社是辱之也旱乾水溢則變置社稷是責之也王者父事天母事地而可責可辱乎周禮王祭社稷五祀則希冕以社稷下同五祀而用第五等之服不得與先王先公四望山川比則社非祭地明矣傳曰戴皇天履后土是后土即地也周禮大祝大封先告后土大師旅大㑹同宜于社又建國先告后土則后土非社矣舜典類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六宗者上下四方之神即五天帝及地也故其祀在上帝之次山川之前周禮四望與五帝同兆于郊又與祀地同玉又與山川同祭服則四望者祀地之四方也又有分樂所祭五土之示祭地之禮不止於方澤矣而欲以社當之可乎周禮以圜丘對方澤以天神對地示以蒼璧禮天對黃琮禮地以祀天旅上帝對祀地旅四望書及禮記乃多以郊對社蓋郊祀上帝社祭水土之神其禮專圜丘方澤徧祭天神地示其意廣逺分為四祀明矣天地之道髙深𤣥遠大神大示不可煩凟故嵗事祈之於郊而水土之變則責之於社此古人立祀深意也胡氏家學不信周禮故率意立說如此大抵先生之意以為聖人制禮遠近親踈髙下貴賤皆有自然之序必通其本原而後禮意可得蓋圜丘所祭者全體圓轉之天緫南北極黃赤道日月星辰所麗者而言故主北辰而曰天神皆降是緫祀天神也上帝者髙髙在上之天以其在上而為主宰故曰上帝分主五方故曰五帝合上下四方而言則曰六宗皆天神之分祀者也方澤所祭者全體承天之地緫山陵川澤極天所覆者而言故主崑崙而曰地⽰皆出是緫祀地⽰也地有四方望其方而祀曰四望五嶽四瀆之祀曰山川川澤山林丘陵墳衍原隰之祀曰五土水土之祀曰社皆地⽰之分祀者也所謂自然之序蓋如此其辯趙伯循王者禘其始祖所自出之帝於始祖之廟以始祖配之而不及羣廟之主曰大傳王者禘其始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諸侯及其太祖大夫士有善省於其君干祫及其髙祖此以禘與祫對言則禘祫皆合祭通上下文見之也蓋諸侯之祫猶天子之禘諸侯及其大祖大夫士及其髙祖是有廟無廟之主皆在而又上及其太祖髙祖故謂之祫天子則於七廟及祧廟之上更及所自出之帝故謂之禘也若曰禘其祖之所自出而反不及有廟無廟之主寂寥簡短非人情矣故程子曰天子曰禘諸侯曰祫其禮皆合祭也爾雅禘大祭也非大合昭穆何以謂之大祭乎字書訓釋曰禘者諦也審諦昭穆也若非合祭何以有昭穆乎蓋后稷有廟郊旣配帝嚳雖配天而無廟不可闕人鬼之享故五年一禘則后稷率有廟無廟之主以共享於嚳所以使子孫皆得見其祖又以世次久逺見始祖之功徳為尤盛也况后稷之廟毁廟數十世之主皆藏焉豈可當享嚳之時而屏置之乎蓋禘祫所以相亂者由天子諸侯之制不明先儒或推天子之禮以說諸侯或推諸侯之禮以說天子不知諸侯之禮有祫無禘天子之禘禮必兼祫雖其意不主合食而率子孫以共尊一帝自然當合食矣禮曰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則是天子祫祭隨時皆用也其辯成王賜魯天子禮樂曰周公相成王制禮作樂為天子諸侯不易之大法身沒而王與伯禽躬為非禮以享周公成王賢王魯公賢君必不至是以魯頌白牡騂剛推之則記禮者之過也禘者殷諸侯之盛祭周公定為不王不禘之法故以禴代之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於王室故命魯以殷諸侯之盛禮祀周公以示不臣周公之意故牲用白牡白牡者殷牲也騂剛者魯公之牲也又可見魯公以下皆合食於大廟而禮秩初未嘗敢同於周公又以春秋推之則亦非常嵗之祀成王斟酌禮意蓋如此而非有祭文王為所自出之禮如或者之云也其禘于羣公之廟則後世始僣之然晉亦有禘葢文公有勲勞于王室欲效魯禘祭而請于天子故得用之也若夫東周諸侯為所自出之王立廟稱周廟如魯與鄭是也然止謂之周廟不敢以祖廟稱之諸侯不敢祖天子也然則子孫亦不敢與享於廟單祭所自出而已祭用生者之祿則亦用諸侯之禮而已若魯旣得禘於周公之廟則周廟亦應用禘禘必有配則固冝於文王廟以周公配也若據趙氏則魯本無文王廟止於周公廟祭文王臨期立文王主與尸而祭之此於禮意實不相似若以為有文王廟則是於文王廟迎尸以入周公廟以父就子以尊就卑必不然也魯之郊大雩則平王之世惠公請之是矣然郊祀蒼帝而三望雖僣而猶未敢盡同於王室也蓋以魯有天子禮樂為成王賜者本明堂位祭統以為惠公所請者出呂氏春秋魯鄭周廟晉有禘祀見左傳先生以經證經而折衷百氏之說多如此其辯說詩之失以為古者重聲敎故采詩以觀所被之淺深然今三百篇有出於大師所采者周南召南是也有錄於史官而非大師所采者豳風及周大夫所作是也其餘諸國風多是東遷以後之作率皆諸國史官所自記錄方周之盛美刺不興漢廣江沱諸詩雖足見諸侯之美而風化之原實繫於周其後天子不能統一諸侯諸侯善惡皆無與於周故不以美刺皆謂之變風以其不繫於二南而各自為風也周禮王廵守則大史大師同車又其官屬所掌皆有世奠繫之說方采詩之時大師掌其事而大史録其時世及廵守禮廢大師不復采詩而後諸國之詩皆其國史所自記錄以考見風俗盛衰政治得失若左傳於髙克之事則曰鄭人為之賦清人莊姜之事則曰衛人為之賦碩人必有所據矣故大序曰國史明乎得失之迹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諷其上逹於事變而懷其舊俗是說詩者不可不辯采詩之時世也黍離降為國風此時王澤猶未竭也故人民忠愛其君猶能若此其後聽者旣玩而言者亦厭遂與之相忘則雖國風亦不可復見至此則書契以來文治之迹始剗絶矣以時考之國風止於澤陂在頃王之世當魯文公之時故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故說詩者尚論其世也先生經學自得之說為多以其書不大傳故掇其關於體要者著之當是時唯臨川呉文正公辯學正誼盡通諸經最為知先生者嘗拜集賢之命至揚而還飬疾九江濓谿書院見先生所著易學濫觴春秋指要心大善之題其卷端曰楚望父之著經也其志可謂苦矣易欲明象春秋欲明書法蓋將前無古而後無今又得六經辨釋補註觀之謂學者曰今人無能知黄楚望者孟子曰能言距楊墨者聖人之徒也楚望其人乎亦為序以歸之其略曰楚望貧而力學讀易春秋周官禮記為之辯釋補註𢎞綱要義昭掲其大而不遺其小究竟謹審灼有真見先儒舊說可信者拳拳尊信不敢輕肆臆說以相是非用工深用意厚以予所見明經之士未有能及之者也晩年見此寜不為之大快乎予歎美之不足因以諗于學者葢必於諸經沈潜反覆然後有以見其用工之不易用意之不苟云然先生雅自慎重其學未嘗輕與人言以為其人學不足以明聖人之心志不以六經明晦為己任則雖與之言終日無益也學士李公漑之使還過九江請先生於濓谿書院㑹寓公縉紳之士躬定師弟子禮假舘廬山受一經之學又將經紀先生家為子孫計先生謝曰以君之才輟朞嵗之功何經不可明然亦不過筆授其義而已若予則於艱苦之餘乃能有見吾非邵子不敢以二十年林下期君也李學士為之歎息而去或謂先生幸經道已明於已而又閟於人如此豈無不傳之懼乎先生曰聖經興廢上關天運子以為區區人力所致乎德化縣令王君子翼請刋補註藏先生家先生猶慎重之非其人不傳也荐經宼亂故宅為墟遺書之存者鮮矣悲夫先生寧使其學不傳於後終不肯自枉以授諸人是故能以數十年之勤盡究諸經於闕塞之餘而不能使聖人之心大明於天下後世蓋其道若是也豈非天乎昔者吾夫子賛易删詩定書正禮樂脩春秋將以為百王大典遭秦焚書滅學帝王經世之法遂斬然湣絶於斯時葢自開闢以來宇宙橫分一大變也鄭康成當專門固陋之世以一家之學纂釋羣經具著成說孔穎逹考覈百家大明鄭義雖於聖人之道無聞而博古窮經斯以勤矣自是四百餘年習為定論至宋清江劉原父始以聦明博洽之資據經考禮欲盡排周秦以來傳註之失宋代經學之盛劉公實張之而說者日新矣及子朱子出而羣言有所折𠂻遂定于一猶吾夫子之志也然朱子於易簡其辭微其義將使學者皆得自致於經晩嵗猶拳拳禮學而弗克論著其成書貴闕疑而又深疑古今文之異體春秋獨得書法廢失之由折𠂻諸傳各極其當矣而門人學者於二經師說不能有所發明故君子論古今經註以為自朱子詩集傳之外俱不無遺憾也先生乃欲以近代理明義精之學用漢儒博物考古之功加以精思沒身而止此蓋呉公所謂前無古而後無今者也嗚呼其遂不傳也與汸始拜先生于其門請問治經之要先生念其逺來不以為不可敎告之曰在致思而已然不盡悟傳註之失則亦不知所以為思也請問致思之道先生曰當以一事為例禮女有五不娶其一為䘮父長子註曰無所受命近代說者曰葢䘮父而無兄者也女之䘮父無兄者多矣何罪而見絶於人如此其非先王之意明矣姑以此思之或二三年或七八年儻得其說則知先儒說經其已通者未必皆當其未通者未嘗不可致思也汸退而思之女之喪父無兄者誠不當與逆亂刑疾之子同棄于世久之乃得其說曰此蓋宋桓夫人許穆夫人之類爾故曰無所受命註猶未失也若喪父而無兄則朞功之親皆得為之主矣嘗以質於先生先生曰子能如是求之甚善然六經疑義若此者衆矣當務完養而慎思之毋輕發也遂授以求春秋之要曰楚殺其大夫得臣此書法也當求之於二百四十二年之内夫人姜氏如齊師此書法也當求之於二百四十二年之外汸思之經嵗不得其說先生為易置其語曰夫人姜氏如齊師此書法也當求之於二百四十二年之内楚殺其大夫得臣此書法也當求之於二百四十二年之外汸蓋自是始逹春秋筆削之權乃知先生於六經之學以其所自得而敎人者葢如此惟易所謂象外之象則有不可得而盡聞者嗚呼悲夫有遺恨矣謹述先生世家文行大槩與其經學復古之功如右伏惟立言君子以當世斯文為己任者尚克表章之至正十有二年十有一月朔學生新安趙汸狀



  春秋趙氏集傳十五卷屬辭十五卷左氏傳補注十卷師說三卷皆居敬所校定始資中黃先生以六經復古之說設敎九江嘗謂近代大儒繼出而後朱子四書之教大行然周易春秋二經實夫子手筆聖人精神心術所存必盡得其不傳之㫖然後孔門之敎乃備每患二經學者各以才識所及求之苟非其人雖問弗荅其所告語亦皆引而不發姑使自思是以及門之士鮮能信從領㑹者而當世君子亦莫克知之唯臨川吳文正公獨敬異焉趙先生始就外傅受四書即多疑問師荅以初學毋過求意殊不釋夜歸别室取朱子大全集語類等書讀之如是者數年覺所疑漸觧慨然有負笈四方之意乃往九江見黃先生禀學焉盡得其所舉六經疑義千餘條以歸所輯春秋師說蓋始於此嘗往淳安質諸敎授夏公夏公殊不謂然乃為言其先君子安正先生為學本末甚悉久之先生復念黄先生髙年平生精力所到一旦不傳可惜也復如九江黃公乃授以學春秋之要居二嵗請受易得口授六十四卦卦辭大義後夏公教授洪都先生再往見焉夏公問易象春秋書法如何先生以所聞對夏公猶以枉用心力為戒特出其夏氏先天易書曰此羲易一大象也又曰吾先人遺書當悉付子矣先生敬起謝之然於二經舊說訪求考索未嘗少後也遂如臨川見學士雍郡虞公公與黃先生有世契一見首問黃公起居先生閒日為言黃先生著書大意與夏公所以不然者時江西憲私試請題虞公即擬策問江右先賢名節文章經學及朱陸二氏立敎所以異同先生識其意即具對卒言劉侍讀有功聖經及舉朱子去短集長之說虞公大善之授館於家以所藏書資其玩索袁公誠夫呉文正公髙第弟子也集其師說為四書日錄義多與朱子異求先生校正其書先生悉擿其新意極論得失異同與誠夫袁公多所更定至論春秋則確守師說不變先生亦以所得未完非口舌可辨自是絶不與人談嘗以為春秋名家數十求其論筆削有據依無出陳氏右者遂合杜氏考之悉悟傳注得失之由而後筆削義例觸類貫通縱橫錯綜各有條理此左氏傳補注所由作也旣歸故山始集諸家説有合於經者為春秋傳又恐學者梏於舊聞因陋就簡於交互之義未能遽悉乃離經析義分為八類辨而釋之名曰春秋屬辭葢集傳以明聖人經世之志屬辭乃詳著筆削之權二書相為表裏而春秋本㫖煥然復明然後知六經失傳之㫖未嘗不可更通黃先生有志而未就者庶可以無憾惜乎書成而黃先生與諸公皆謝世久矣雖然習實生常雖賢者不能自免黃先生力排衆說創為復古之論使人思而得之其見卓矣使非先生蚤有立志公聽並觀潜思黙識自任不回則亦豈能卒就其業也哉當先生避地古朗山時居敬與妻姪倪尚誼實從山在星谿上㳺髙寒深阻人跡幾絶故雖疾病隠約而覃思之功日益超詣有不自知其所以然者因得竊聞纂述之意與先難後獲之由乃備述其說于末簡庶有志是經者毋忽焉其夏氏先天易說先生嘗以質諸虞公虞公復以得於前軰者授之於是遂契先天内外之㫖而後天上下經卦序未易知也嘗得廬陵蕭漢中氏易說以八卦分體論上下經所由分與序卦之意如示諸掌然上無徵於羲皇成卦之序下無考於三聖彖象之辭則猶有未然者及春秋本㫖旣明乃悟文王據羲皇之圗以為後天卦序采夏商之易以成一代之經蓋與孔子因魯史作春秋無異然後知黃先生所謂周易春秋經㫖廢失之由有相似者葢如此故以思古吟等篇及行狀附于師說之後庶幾方來學者有所感發云爾學生金居敬謹識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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