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異辭 (四庫全書本)/全覽2

全覽1 春秋戰國異辭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巻二十七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史楚世家楚之先祖出自帝顓頊髙陽髙陽生稱稱生巻章巻章生重黎重黎為帝嚳髙辛居火正甚有功能光融天下帝嚳命曰祝融共工氏作亂帝嚳使重黎誅之而不盡帝乃以庚寅日誅重黎而以其弟吳回為重黎後復居火正為祝融吳回生陸終陸終生子六人拆剖而産焉長曰昆吾二曰參胡三曰彭祖四曰會人五曰曹姓六曰季連芈姓楚其後也昆吾氏夏之時嘗為侯伯桀之時湯滅之彭祖氏殷之時嘗為侯伯殷之末世滅彭祖氏季連生附沮附沮生穴熊其後中微或在中國或在蠻夷弗能紀其世周文王之時季連之苖裔曰鬻熊鬻熊子事文王蚤卒其子曰熊麗熊麗生熊狂熊狂生熊繹熊繹當周成王之時舉文武勤勞之後嗣而封熊繹于楚蠻封以子男之田姓芉 -- or 𦍋 ?氏居丹陽徐廣曰在南郡枝江縣熊繹生熊艾熊艾生熊䵣熊䵣生熊勝熊勝以弟熊楊為後熊楊生熊渠熊渠生子三人當周夷王之時王室微諸侯或不朝相伐熊渠甚得江漢間民和乃興兵伐庸楊粤至于鄂熊渠曰我蠻夷也不與中國之號謚乃立其長子康為句亶王地志即荆州府江陵縣中子紅為鄂王少子執疵為越章王皆在江上楚蠻之地及周厲王暴虐熊渠畏其伐楚亦去其王後為熊母康徐廣曰即熊渠之長子母康蚤死熊渠卒子熊摰紅立摰紅卒其弟弑而代立曰熊延熊延生熊勇熊勇六年而周人作亂攻厲王王奔彘熊勇十年卒弟熊嚴為後熊嚴十年卒有子四人長子伯霜中子仲雪次子叔堪少子季徇熊嚴卒長子伯霜代立是為熊霜熊霜元年周宣王初立熊霜六年卒三弟爭立仲雪死叔堪亡避難于濮而少弟季徇立是為熊徇熊徇二十二年卒子熊咢立熊咢九年卒子熊儀立是為若敖若敖二十年周幽王為犬戎所弑周東徙而秦襄公始列為諸侯
  古史考熊渠卒子熊翔立長子摰有疾少子熊延立宋均云熊摰有疾不傳為後别居于䕫後曰䕫子
  若敖若敖二十一年周平王元年
  二十七年若敖卒子熊坎立是為霄敖史楚世家
  霄敖
  霄敖六年卒子熊眴立是為蚡冐史楚世家
  蚡冐
  蚡冐十三年晉始亂以曲沃之故史楚世家
  楚厲王有警鼓以與百姓為戌飲酒醉過而擊之民大驚使人止曰吾醉而與左右戲過擊之也民皆罷居數月有警擊鼓而民不赴乃更令明號而民始信之韓子外儲左○按史記無厲王厲王疑即蚡冒
  楚人卞和得玉璞楚山中奉而獻之厲王厲王使玉尹相之曰石也王以和為誑而刖其左足及厲王薨疑即蚡冒武王即位和又奉其璞而獻之武王武王使王尹相之又曰石也王又以和為誑而刖其右足武王薨文王文王一作共王即位和乃抱其璞而哭于楚山之下三日三夜淚盡而繼之以血王聞之使人問其故曰天下之刖者多矣子奚哭之悲也和曰吾非悲刖也悲夫寶玉而題之以石貞士而名之以誑此吾所以悲也王曰惜矣吾先王未剖石而斬人之足夫死者不可生斷者不可續何聽之殊也乃使玉人理其璞而得寶焉遂命曰和氏之璧新序巻五又韓子和氏
  蔡邕琴操 楚野民卞和得玉璞以獻懐王此事或載厲王或作懐王然懐王之後無平王從厲王為是王使樂正子占之言玉石也以為欺謾斬其一足懐王死子平王立和復獻之又以為欺斬其一足平王死子立為荆王欲獻之恐復見害乃抱玉而哭涕盡繼之以血荆王使剖之中果有玉乃封和為陵陽侯和辭不受而作退怨之歌歌曰悠悠沂水經荆山精氣鬱洽一作浹谷巖巖中有神寶灼明明穴山采玉難為功于何獻之楚先王遇王暗昧信䜛言斷截兩足離余身俛仰嗟嘆心摧傷紫之亂朱粉墨同空山歔欷涕龍鍾天鑒孔明竟以彰沂水滂沛流于汶進寶得刖足離分斷者不續豈不怨
  地志夀州卞和嘗于荆山得玉璞獻之懐王以為石也刖其左足未幾復獻之刖其右足及文王即位乃抱璞泣曰臣非悲刖也寶玉而題之以石真士而目之以詐所以悲也王使玉人琢之果得玉封零陽侯不就
  新序巻四楚熊渠子夜行見寢石以為伏虎闗弓射之滅矢飲羽下視知石也却復射之矢摧無迹故誠心而金石為之開况人心乎據史記熊渠當周夷王之時若敖之六世祖也此熊渠子或别一人
  韓詩巻六楚熊渠子夜行寢石以為伏虎彎弓而射之没金飲羽下視知其為石
  蚡冒十七年卒蚡冒弟熊通弑蚡冒子而代立是為武王史楚世家
  武王
  武王十七年晉之曲沃莊伯弑主國晉孝侯
  十九年鄭伯弟叚作亂
  二十一年鄭侵天子之田
  二十三年衛弑其君桓公
  二十九年魯弑其君隠公
  三十一年宋太宰華督弑其君殤公
  三十五年楚伐隨隨曰我無罪楚曰我蠻夷也今諸侯皆為叛相侵或相殺我有敝甲欲以觀中國之政請王室尊吾號隨人為之周請尊楚王室不聽還報楚
  三十七年楚熊通怒曰吾先鬻熊文王之師也蚤終成王舉我先公乃以男子田令居楚蠻夷皆率服而王不加位我自尊耳乃自立為武王與隨人盟而去于是始開濮地而有之
  五十一年周召隨侯數以立楚為王楚怒以隨背已伐隨武王卒師中而兵罷子文王熊貲立始都郢以上史楚世家
  文王
  文王二年伐申過鄧鄧人曰楚王易取鄧侯不許也六年伐蔡虜蔡哀侯以歸已而釋之楚强陵江漢間小國小國皆畏之
  十一年齊桓公始霸楚亦始大
  十二年伐鄧滅之以上史楚世家
  楚文王伐鄧使王子革王子靈共捃菜二子出採見老丈人載畚乞焉不與搏而奪之王聞之令皆拘二子將殺之大夫辭曰取畚信有罪然殺之非其罪也君若何殺之言卒丈人造君而言曰鄧為無道故伐之今君之公子搏而奪吾畚無道甚于鄧呼天而號君聞之羣臣恐君見之曰討有罪而横奪非所以禁暴也恃力虐老非所以教幼也愛子棄法非所以保國也私二子滅三行非所以從政也丈人舍之矣謝之軍門之外説苑至公荆文王得如黄之狗箘簬之矰以畋于雲夢三月不反得舟一作丹之姬淫期年不聽朝保申諌曰先王⺊以臣為保吉今王得如黄之狗箘簬之矰畋于雲澤三月不反及得舟之姬淫期年不聽朝王之罪當笞匍伏將笞王王曰不榖免于襁褓託于諸侯矣願請變更而無笞保申曰臣承先王之命不敢廢王不受笞是廢先王之命也臣寧得罪于王無負于先王王曰敬諾乃席王王伏保申束細箭五十跪而加之王背如此者再謂王起矣王曰有笞之名一也遂致之保申曰臣聞之君子恥之小人痛之恥之不變痛之何益保申趨出欲自流于淵請死王曰此不榖之過保將何罪王乃變行從保申殺如黄之狗折箘簬之矰逐舟之姬務治乎荆兼國三十九説苑正諫 又見吕覽正諫如黄作茹黄箘簬作宛路舟作丹細箭作細荆
  幽明錄 楚文王少時好田獵天下快犬名鷹畢聚焉有人獻一鷹曰非王鷹之儔俄而雲際有一物凝翔飄颻鮮白鷹見之便竦翮而升矗若飛電須臾羽墮如雪血灑如雨有大鳥墮地而死度其兩翅廣數十里喙邉有黄衆莫能知有博物君子曰此鵬雛也始飛故為鷹所制文王乃厚賞獻者又孔氏志怪
  文王汚膺鮑申傴背以成楚國之治汚膺陷匈也鮑申楚相淮南子説山楚文王好服獬冠楚人效之淮南子主術訓文王一作莊王
  楚王欲取息與蔡楚王文王也息蔡二國名於是佯善蔡侯而與之謀曰吾欲得息奈何蔡侯曰息夫人吾妻之姨妻之女弟為姨吾請為饗息侯與其妻而與王俱因而襲之楚王曰諾於是與蔡侯以饗禮入于息因與俱遂取息旋舍于蔡又取蔡吕覽長攻
  列女傳 楚伐息虜其君使息君守門將妻其夫人而納之于宫楚王出遊夫人遂出見息君曰人生一死而已何至自苦妾無須臾忘君也終不以身更貳與其生離乎地上豈若死歸于地下哉乃作詩曰榖則異室死則同穴謂予不信有如皦日息君止之夫人不聽遂自殺息君亦自殺同日死楚王賢其守節有義乃以諸侯之禮合𦵏之與左傳别 滅息在楚文王十年 按左傳息媯不死豈别有夫人耶然大車詩亦不云息夫人所作
  王孫厲謂楚文王曰徐偃王好行仁義之道漢東諸侯三十二國盡服矣王若不伐徐必事徐王曰若信有道不可伐也對曰大之伐小强之伐弱猶大魚之吞小魚也若虎之食豚也惡有其不得理文王遂興師伐徐殘之徐偃王將死曰吾賴于文德而不明武備好行仁義之道而不知詐人之心以至於此説苑指武
  淮南子人間徐偃王好行仁義陸地之朝者三十二國王孫厲謂楚王曰王不伐徐必反朝徐王曰偃王有道之君也好仁行義不可伐王孫厲曰臣聞之大之與小强之與弱也猶石之投卵虎之㗖豚又何疑焉且夫為文而不能達其德為武而不能任其力亂莫大焉楚王曰善乃舉兵而伐徐遂滅之
  韓子五蠧徐偃王處漢東地方五百里行仁義割地而朝者三十六國楚文王恐其害己也舉兵伐徐滅之
  楚文王有疾告大夫曰筦饒犯我以義違我以禮與處不安不見不思然吾有得焉必以吾時爵之申侯伯吾所欲者勸我為之吾所樂者先我行之與處則安不見則思然吾有喪焉必以吾時遣之大夫許諾乃爵筦饒以大夫贈申侯伯而行之申侯伯將至鄭王曰必戒之矣而為人也不仁而欲得人之政毋以之魯衛宋鄭不聽遂之鄭三年而得鄭國之政五月而鄭人殺之説苑君道吕覽長見荆文王曰莧譆人名數犯我以義違我以禮與處則不安曠之而不榖得焉不以吾身爵之後世有聖人將以非不榖于是爵之五大夫申侯伯善持養吾意吾所欲則先我為之與處則安曠之而不榖喪焉不以吾身逺之後世有聖人將以非不榖于是送而行之魯莊七年申侯伯如鄭阿鄭君之心先為其所欲三年而知鄭國之政也五月而鄭人殺之説苑君道杜敖
  文王十三年卒子熊囏立是為杜敖杜敖五年欲殺其弟熊惲惲奔隨與隨襲殺杜敖代立是為成王史楚世家
  成王
  楚成王元年初即位布德施惠結舊好于諸侯使人獻天子天子賜胙曰鎮爾南方夷越之亂無侵中國于是楚地千里
  十六年齊桓公以兵侵楚至陘山楚成王使將軍屈完以兵禦之與桓公盟桓公數以周之賦不入王室楚許之乃去
  十八年成王以兵北伐許許君肉袒謝乃釋之
  二十二年伐黄
  二十六年滅英
  三十三年宋襄公欲為盟㑹召楚楚王怒曰召我我將好徃襲辱之遂行至盂遂執辱宋公已而歸之
  三十四年鄭文公南朝楚楚成王北伐宋敗之泓射傷宋襄公襄公遂病瘡死
  三十五年晉公子重耳過楚成王以諸侯客禮饗而厚送之于秦
  三十九年魯僖公来請兵以伐齊楚使申侯將兵伐齊取榖置齊桓公子雍焉齊桓公七子皆奔楚楚盡以為上大夫 滅䕫䕫不祀祝融鬻熊故也夏伐宋宋告急於晉晉師救宋成王罷歸將軍子玉請戰成王曰重耳出亡居外久卒得反國天之所開不可當子玉固以請乃與之少師而去晉果敗子玉于城濮成王怒誅子玉以止史楚世家
  説苑 楚成王贊諸屬諸侯使魯君為僕魯君致大夫而謀曰我雖小亦周之建國也今成王以我為僕可乎大夫皆曰不可公儀休曰不可不聽楚王身死國亡君之臣乃君之有也為民君也魯君遂為僕按公儀休相魯穆公與楚成王異時人也此疑有誤
  楚成王讀書于殿上而輪扁在下作而問曰未審主君所讀何書也成王曰先聖之書輪扁曰此真先聖王之糟粕耳非美者也成王曰子何以言之輪扁曰以臣輪言之夫以規為圓以矩為方此其可付乎子孫者也若夫合三木而為一應乎心動乎體其不可得而傳者也以為所傳真糟粕耳故虞唐之法可得而改也其喻人心不可及矣詩云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其孰能及之韓詩卷五 莊子作齊桓公事其文少别今並存之别卷
  楚成王登臺臨後宫宫人皆傾觀子瞀直行不顧徐歩不變王曰顧吾以汝為夫人子瞀復不顧王曰顧吾又與女千金而封若父兄子瞀遂不顧于是王下臺而問曰不顧何也子瞀曰妾聞婦人以端正和顔為容今大王在臺上而妾顧則是失儀節也告以夫人之尊示以封爵之重而後顧是妾貪貴樂利以忘禮義也何以事王王曰善遂立以為夫人處期年王立公子商臣為太子後王又欲立公子職子瞀曰吾聞信不見疑吾懼禍亂之作也而言之于王王不應其以太子為非吾子疑吾譛之乎不如以死明之遂自殺君子曰非至仁孰能以身誡之列女傳
  楚令尹子文之族子文為令尹當在成王時有干法者廷理拘之聞其令尹之族也而釋之子文召廷理而責之曰凡立廷理者將以司犯王令而察觸國法也夫直士持法柔而不撓剛而不折今弃法而背令而釋犯法者是為理不端懐心不公也豈吾營私之意也何廷理之駮于法也吾在上位以率士民士民或怨而吾不能免之于法今吾族犯法甚明而使廷理因縁吾心而釋之是吾不公之心明著于國也執一國之柄而以私聞與吾生不以義不若吾死也遂致其族人于廷理曰不是刑也吾將死廷理懼遂刑其族人成王聞之不及履而至于子文之室曰寡人幼少置理失其人以違夫子之意于是黜廷理而尊子文使及内政國人聞之曰若令尹之公也吾黨何憂乎乃相與作歌曰子文之族犯國法程廷理釋之子文不聽恤顧怨萌方正公平説苑至公
  潛夫論 楚鬭子文三為令尹而有饑色妻子凍餒朝不及夕
  太子商臣怨令尹子上也楚攻陳晉救之夾汦水而軍陽處父知商臣之怨子上也因謂子上曰少却吾渉而從子子上却因令晉軍曰楚遁矣使人告商臣曰子上受晉賂而去之商臣訴之成王成王遂殺之説苑權謀楚成王時有朱鷺合沓飛翔復有赤色者舊鼓吹音樂朱鷺曲是也藝文類聚
  思革子尹文子叔儋子相與為友聞楚成王賢俱徃見之至嶔巖之間卒逢飄風暴雨共伏於空栁之下衣寒糧乏自度不能俱活以革子為賢乃共以衣糧與之二子遂凍餓而死革子見楚王楚王知其賢陳酒設鐘鼓而樂之革子操琴而作别散之音楚王賜之百金以𦵏二子琴操
  四十六年初成王將以商臣為太子語令尹子上子上曰君之齒未也而又多内寵絀乃亂也楚國之舉常在少者且商臣蠭目而豺聲忍人也不可立也王不聽立之後又欲立子職而絀太子商臣商臣聞而未審也告其傅潘崇曰何以得其實崇曰饗王之寵姬江芉 -- or 𦍋 ?而勿敬也商臣從之江芉 -- or 𦍋 ?怒曰宜乎王之欲殺若而立職也商臣告潘崇曰信矣崇曰能事之乎曰不能能亡去乎曰不能能行大事乎曰能冬十月商臣以宫衛兵圍成王成王請食熊蹯而死不聽丁未成王自絞殺商臣代立是為穆王史楚世家
  穆王
  穆王立以其太子宫與潘崇使為太師掌國事
  三年滅江
  四年滅六蓼六蓼皋陶之後
  八年伐陳
  十二年卒子莊王侣立以上並史楚世家左傳侣作旅
  莊王
  莊王即位三年不出號令日夜為樂令國中曰有敢諌者死無赦伍舉入諌莊王左抱鄭姬右抱越女坐鐘鼓之間伍舉曰願有進隠曰有大鳥集於楚廷三年不蜚不鳴是何鳥也莊王曰三年不蜚蜚將冲天三年不鳴鳴將驚人舉退矣吾知之矣居數月淫益甚大夫蘇從乃入諌王曰若不聞令乎對曰殺身以明君臣之願也于是乃罷淫樂聽政所誅者數百人所進者數百人任伍舉蘇從以政國人大説 是嵗滅庸史楚世家 吳越春秋畧同按大鳥之喻諸家所記甚多人異語異今備録之以俟考訂
  楚莊王蒞政三年不治而好隠戲士慶問左右羣臣曰胡不入諌左右曰子其入矣士慶入再拜而進曰隠有大鳥來止南山之陽三年不蜚不鳴何也王曰子去矣寡人知之矣士慶曰願聞其説王曰此鳥不飛以長羽翼不鳴以觀羣臣之慝雖不飛飛必沖天雖不鳴鳴必驚人士慶稽首曰所願聞也王以士慶為令尹授之相印士慶喜出門顧左右曰吾王成王也中庶子聞之跪而泣曰臣尚衣冠御郎十三年矣前為豪矢而後為藩蔽王賜士慶相印而不賜臣臣死將有日矣王曰寡人居泥塗中子所與寡人言者内不及國家外不及諸侯如子者可富而不可貴也於是乃出其國寶璧玉以賜之曰忠行者士之行也言語者士之道路也道路不修治士無所行矣新序巻二又楚史
  吕覽重言楚莊王立三年不聽而好讔讔謬言也成公賈入諌王曰不榖禁諌者今子諌何故對曰臣非敢諌也願與君王讔也王曰胡不設不榖矣設施也何不設讔言于不榖也對曰有鳥止于南方之阜三年不動不飛不鳴是何鳥一作祥也王射之使王射何意也曰鳥止于南方之阜其三年不動將以定志意也其不飛將以長羽翼也其不鳴將以覽民則也是鳥雖無飛飛將沖天雖無鳴鳴將駭人賈出矣不榖知之矣明日朝所進者五人一作五十人下同所退者十人羣臣大恱楚國之衆相賀也韓子喻老楚莊王蒞政三年無令發無政為也右司馬御坐而與王隠曰有鳥止南方之阜三年不翅不飛不鳴嘿然無聲此為何名王曰三年不翅將以長羽翼不飛不鳴將以觀民則雖無飛飛必沖天雖無鳴鳴必驚人子釋之不榖知之矣處半年乃自聽政所廢者十所起者九誅大臣五舉處士六而國大治舉兵誅齊敗之徐州勝晉于河雍合諸侯于宋遂霸天下
  楚莊王立為君三年不聽朝乃令于國曰寡人惡為人臣而遽諌其君者今寡人有國家立社稷有諌則死無赦蘇從曰處君之髙爵食君之厚禄愛其死而不諌其君則非忠臣也乃入諌莊王立鼓鐘之間左伏楊姬右擁越姬左裯袵右朝服曰吾鼓鐘之不暇何諌之聽蘇從曰臣聞之好道者多資好樂者多迷好道者多糧好樂者多亡荆國亡無日矣死臣敢以告王王曰善左執蘇從手右抽隂刀刎鐘鼓之懸明日授蘇從為相説苑正諫楚莊王聽朝罷晏樊姬下堂而迎之曰何罷之晏也得無饑倦乎莊王曰今日聽忠賢之言不知饑倦也樊姬曰王之所謂忠賢者諸侯之客與中國之士與莊王曰則沈令尹也樊姬掩口而笑王曰姬之所笑何也姬曰妾侍于王尚湯沐執巾櫛振袵席十有一年矣然妾未嘗不遣人之梁鄭之間求美人而進之于王也與妾同列者十人賢于妾者二人妾豈不欲擅王之寵哉不敢私願蔽衆美欲王之多見則娛今沈令尹相楚數年矣未嘗見進賢而退不肖也又焉得為忠賢乎莊王旦朝以樊姬之言告沈令尹令尹避席而進孫叔敖叔敖治楚三年而楚國霸楚史援筆而書之于䇿曰楚之霸樊姬之力也韓詩巻二又楚史
  又列女傳 莊王即位好狩獵樊姬諌不止乃不食禽獸之肉王改過勤于政事王嘗聽朝罷晏姬下殿迎曰何罷晏也得無饑倦乎王曰與賢者語不知饑倦也姬曰王之所謂賢者何也曰虞丘子也姬掩口而笑王曰姬之所笑何也曰虞丘子賢則賢矣未忠也妾執巾櫛十一年遣人至鄭衛求美人進于王今賢于妾者二人同列者七人妾豈不欲擅王之愛寵乎妾聞堂上兼女所以觀人能也妾不能以私蔽公妾聞虞丘子相楚十餘年所薦非子弟則族昆弟未聞進賢退不肖是蔽君而塞賢路妾之所笑不亦可乎王恱明日以姬言告虞丘子虞丘子避席不知所對于是避舍使人迎孫叔敖而進之王以為令尹治楚三年而莊王以伯楚史書曰莊王之伯樊姬之力也述異記 楚莊王時宫人一旦而化為野蛾飛去
  楚令尹虞丘子復于莊王曰臣聞奉公守法可以得榮能淺行薄無望上位不名仁智無求顯榮才之所不著無當其處臣為令尹十年矣國不加治獄訟不息處士不升淫禍不討久踐髙位妨羣賢路尸禄素飱貪欲無厭臣之罪當稽于理臣竊選國俊下里之士曰孫叔敖秀羸一作才多能其性無欲君舉而授之政則國可使治而士民可使附莊王曰子輔寡人寡人得以長于中國令行于絶域遂伯諸侯非子如何虞丘子曰久固禄位者貪也不進賢達能者誣也不讓以位者不亷也不能三者不忠也為人臣不忠君王又何以為忠臣願固辭莊王從之賜虞丘子采地三百號曰國老以孫叔敖為令尹少焉虞丘子家千法孫叔敖執而戮之虞丘子喜入見于王曰臣言孫叔敖果可使持國政奉國法而不黨施刑戮而不骫可謂公平莊王曰夫子之賜也説苑至公又楚史
  孫叔敖沈尹莖相與友叔敖遊于郢三年聲問不知修行不聞沈尹莖謂叔敖曰説義以聽方術信行能令人主上至于王下至于伯我不若子也耦世接俗説義調均以適主心子不如我也子何以不歸耕乎吾將為子遊沈尹莖遊于郢五年楚王欲以為令尹沈尹莖辭曰期思之鄙人有孫叔敖者聖人也王必用之臣不若也楚王于是使人以王輿迎叔敖以為令尹十二年而莊王伯此沈尹莖之力也吕覽贊能
  荀子非相篇楚之孫叔敖期思之鄙人也期思楚邑名突秃長左軒較之下而以楚霸 淮南子孫叔敖恬卧而郢人無所害其鋒
  地志河南期思城在今汝寧府固始縣孫叔敖所産春秋弦子邑
  孫叔敖為嬰兒時出遊見兩頭蛇殺而埋之歸而泣母問其故叔敖對曰聞見兩頭蛇者死向者吾見之恐去母而死也其母曰蛇今安在曰恐他人又見殺而埋之矣其母曰吾聞有隂德者天必報之福汝不死也及長為楚令尹未治而國人信其仁新序巻一又見新書巻六
  孫叔敖决期思之水而灌雩婁之野莊王知其可以為令尹淮南子人間
  莊王誅里史孫叔敖制冠浣衣里史佞臣惡人死叔敖自知當見用故制冠浣衣 淮南子說山
  史記循吏傳孫叔敖者楚之處士也虞丘相進之於楚莊王以自代也三月為楚相施教導民上下和合世俗盛美政緩禁止吏無姦邪盜賊不起秋冬則勸民山採春夏以水各得其所便民皆樂其生莊王以為幣輕更以小為大百姓不便皆去其業市令言之相曰市亂民莫安其處次行不定相曰如此幾何須乎市令曰三月頃相曰罷吾今令之復矣後五日朝相言于王曰前日更幣以為輕今市令來言曰市亂民莫安其處次行之不定臣請遂令復如故王許之下令三日而市復如故楚民俗好庳車王以為庳車不便馬欲下令使髙之相曰令數下民不知所從不可王必欲髙車臣請教閭里使髙其捆乗車者皆君子君子不能數下車王許之居半嵗民悉自髙其車此不教而民從其化近者視而效之逺者四面望而法之故三得相而不喜知其材自得之也三去相而不悔知非己之罪也説苑孫叔敖相楚三年不知軛在衡後務大者固忘小吕氏春秋 荆莊王好周遊田獵馳騁弋射歡樂無遺盡傳其境内之勞與諸侯之憂于孫叔敖孫叔敖日夜不息不得以便生為故故使莊王功迹著乎竹帛傳乎後世
  韓非子 孫叔敖相楚棧車牝馬糲餅菜羮枯魚之膳冬羔裘夏葛衣面有饑色則良大夫也其儉逼下
  孫叔敖為楚令尹一國吏民皆來賀有一老父衣麤衣冠白冠後來弔孫叔敖正衣冠而出見之謂老父曰楚王不知臣不肖使臣受吏民之垢人盡來賀子獨後來弔豈有説乎父曰有説身已貴而驕人者民去之位已髙而擅權者君惡之禄已厚而不知足者患處之孫叔敖再拜曰敬受命願聞餘教父曰位已髙而意益下官益大而心益小禄已厚而慎不敢取君謹守此三者足以治楚矣説苑敬慎
  繒丘之封人見楚相孫叔敖曰吾聞之也處官久者士妬之禄厚者民怨之位尊者君恨之今相國有此三者而不得罪楚之士民何也孫叔敖曰吾三相楚而心愈卑每益禄而施愈博位滋尊而禮愈恭是以不得罪于楚之士民也荀子堯問
  孫叔敖遇狐丘丈人狐丘丈人曰僕聞之有三利必有三患患一作怨子知之乎孫叔敖蹵然易容曰小子不敏何足以知之敢問何謂三利何謂三患狐丘丈人曰夫爵髙者人妬之官大者主惡之禄厚者怨歸之此之謂也孫叔敖曰不然吾爵益髙吾志益下吾官益大吾心益小吾禄益厚吾施益博可以免于患乎狐丘丈人曰善哉言乎堯舜其猶病諸韓詩卷七 又淮南子道應語稍畧 又列子説符語畧同地志 孫叔敖為令尹築芍坡大興水利夀人至今德之
  叔敖相楚期年而楚國大治莊王以伯叔敖妻不衣帛馬不食粟嘗乗棧車牝馬披羖羊之裘從者曰車新則安馬肥則疾狐裘則温何不為也叔敖曰吾聞君子服美益恭小人服美益倨吾無德以堪之矣桓譚論國是篇肩吾問于孫叔敖曰子三為令尹而不榮華三去之而無憂色吾始也疑子今視子之鼻間栩栩然子之用心獨柰何孫叔敖曰吾何以過人哉吾以其來不可卻也其去不可止也吾以為得失之非我也而無憂色而已矣我何以過人哉且不知其在彼乎其在我乎其在彼也亡乎我在我耶亡乎彼方將躊躇方將四顧何暇知乎人貴人賤哉莊子田子方
  楚莊王問于孫叔敖曰寡人未得所以為國是也孫叔敖曰國之有是衆非之所惡也臣恐王之不能定也王曰不定獨在君乎亦在臣乎孫叔敖曰國君驕士曰士非我無逌貴富士驕君曰國非士無逌安强人君或至失國而不悟士或至饑寒而不進君臣不合國是無逌定矣夏桀殷紂不定國是而以合其取舍者為是以不合其取舍者為非故致亡而不知莊王曰善哉願相國與諸侯士大夫共定國是寡人豈敢以𥚹國驕士民哉新序卷二又楚史檮杌
  莊王學書于沈尹華昭釐惡之王好制使中謝佐制者乗間謂王曰國人皆曰王乃沈尹華之弟子也王不恱因疏沈尹華大夫曰中謝小人也一言而使王不聞先王之道令昭釐得行其私不可不審也莊王于是罰中謝而黜昭釐楚史檮杌 此條一作楚威王事見後
  楚莊王問詹何曰何隠者治國柰何對曰臣明于治身而不明于治國莊王曰寡人得奉宗廟社稷願學所以守之詹何對曰臣未聞身治而國亂者也又未聞身亂而國治者也故本在于身不敢對以末楚王曰善淮南子道應又列子說符吕覽執一
  詹何以獨繭絲為綸芒鍼為鈎荆篠為竿剖粒為餌引盈車之魚于百仞之淵汩流之中綸不絶鈎不伸竿不撓楚王聞而異之召問其故詹何曰臣聞先大夫之言蒲且子之弋也弱弓纎繳乗風振之連雙鶬于青雲之際用心專動手均也臣因其事放而學釣五年始盡其道當臣之臨河持竿心無雜慮唯魚之念投綸沈鈎手無輕重物莫能亂魚見臣之鈎餌猶沈埃聚沫吞之不疑所以能以弱制强以輕制重也大王治國誠能若此則天下可運于一握將亦奚事哉楚王曰善列子湯問韓子解老詹何坐弟子侍有牛鳴于門外弟子曰是黒牛而白題詹何曰然是黒牛也而白在其角使人視之果黒牛而以布裹其角
  楚莊王見天不見妖而地不出孽則禱于山川曰天其忘予與此能求過于天必不逆諌矣安不忘危故能終而成霸功焉説苑君道
  楚莊王使使齎金百斤聘北郭先生先生曰臣有箕箒之使願入計之即謂婦人曰楚欲以我為相今日相即結駟列騎食方丈于前如何婦人曰夫子以織屨為食食粥毚履無怵惕之憂者何哉與物無治也今如結駟列騎所安不過容膝食方丈于前所甘不過一肉以容膝之安一肉之味而殉楚國之憂其可乎于是遂不應聘與婦去之韓詩卷九又列女傳
  楚莊王欲伐陽夏師久而不罷羣臣欲諌而莫敢莊王獵于雲夢椒舉進諫曰王所以多得獸者馬也而王國亡王之馬豈可得哉莊王曰善不榖知詘强國之可以長諸侯也知得地之可以為富也而忘吾民之不用也明日飲諸大夫酒以椒舉為上客罷陽夏之師説苑正諫六年伐宋獲五百乗史楚世家
  八年伐陸渾戎遂至洛觀兵于周郊周定王使王孫滿勞楚王楚王問鼎大小輕重對曰在德不在鼎莊王曰子無阻九鼎楚國折鉤之喙足以為九鼎王孫滿曰嗚乎君王其忘之乎昔虞夏之盛逺方皆至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姦桀有亂德鼎遷於殷載祀六百殷紂暴虐鼎遷于周德之休明雖小必重其姦回昏亂雖大必輕昔成王定鼎于郟鄏⺊世三十⺊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楚王乃歸史楚世家 繹史云折鉤之語恐是太史公所增
  九年相若敖氏人或讒之王恐誅反攻王王擊滅其族十三年滅舒以上史楚世家
  楚莊王獵于雲夢射科雉科雉一作隨兕得之申公子倍倍一作培攻而奪之王將殺之大夫諌曰子倍自好也爭王雉必有説王姑察之不出三月子倍病而死邲之戰楚大勝晉歸而賞功申公子倍之弟進請賞于王曰人之有功也賞于車下王曰奚謂也對曰臣之兄讀故記曰射科雉者不出三月必死臣之兄爭而得之故夭死也王命發故府而視之于記果有焉乃厚賞之説苑立節 又楚史檮杌畧同吕氏春秋 荆莊哀王獵于雲夢射隨兕中之申公子培刦王而奪之王曰何其暴而不敬也命吏誅之左右大夫皆進諫曰子培賢者也又為王百倍之臣此必有故願察之也不出三月子培疾而死荆興師戰于兩棠大勝晉歸而賞有功者申公子培之弟進請賞于軍旅曰臣兄之有功也于車下王曰何謂也對曰臣之兄犯暴不敬之名觸死亡之罪于王之側其愚心將以忠于君王之身而持千嵗之夀也臣之兄嘗讀故記曰殺隨兕者不出三月是以臣之兄驚懼而爭之故伏其罪而死王令人發平府而視之于故記果有乃厚賞之
  楚莊王好獵大夫諫曰晉楚敵國也楚不謀晉晉必謀楚今王無乃耽于樂乎王曰吾獵將以求士也其榛藂刺虎豹者吾是以知其勇也其攫犀搏兕者吾是以知其勁有力也罷田而分所得吾是以知其仁也因是道也而得三士焉楚國以安説苑君道 又楚史檮杌其文辭全同
  淮南子 楚莊王裾衣博袍令行乎天下遂霸諸侯
  楚廷有神白猿楚之善射者莫之能中楚王自射之搏矢而𤋮使養由基射之養由基矯弓操矢而徃未之發猿擁柱而號矣發之則猿應矢而下王大恱楚史檮杌又吕覽博志 幽通記曰養由基睇而猿號
  養由基射虎中石矢乃飲羽誠乎虎也吕覽精通 論衡養由基見寢石以為兕也射之矢飲羽
  荆莊王命養由基射蜻蛉王曰吾欲得之養由基援弓而射之拂左翼王大喜列子
  養由基射楊葉去葉百歩百發百中人皆曰善有一人曰可教矣由基怒曰子必能教我曰非能教子支左屈右也夫百歩穿楊而不善息少焉氣衰力喪弓撥矢鉤一發不中百發盡息史周本紀
  楚雨雪莊王披裘當户曰我猶寒彼百姓賓客甚矣乃使巡國中求百姓賓客之無居宿絶糧者賑之國人大恱尸子
  淮南子主術訓楚莊王好觟冠楚國倣之觟一作獬
  楚人有獻魚楚王莊王也者曰今日獲魚食之不盡賣之不售棄之又惜故來獻也左右曰鄙哉辭也王曰子不知漁者仁人也盖聞倉有餘粟者國有餓民後宫多幽女者下民多曠夫餘衍之蓄聚于府庫者境内多貧困之民皆失人君之道故庖有肥魚廐有肥馬民有餓色是以亡國之君藏于府庫寡人聞之久矣未能行也漁者知之其以此諭寡人也且今行之矣于是遣使恤鰥寡存孤獨出倉粟發幣帛而賑不足罷去後宫不御者出以妻鰥夫楚民大恱鄰國歸之新序
  莊王謀事而當羣臣莫逮退朝而有憂色申公巫臣進問曰王朝而有憂色何也莊王曰不榖謀事而當羣臣莫能逮是以憂也其在中蘬之言曰中蘬與仲虺同湯左相也諸侯自為得師者王得友者霸得疑者存自為謀而莫己若者亡今以不榖之不肖而羣臣莫吾逮吾國其幾于亡乎是以憂也荀子堯問
  楚莊王之時有所愛馬衣以文繡置之華屋之下席以露牀啗以𬃷脯馬病肥死使羣臣喪之欲以棺槨大夫禮𦵏之左右爭之以為不可王下令曰有敢以馬諫者罪至死優孟聞之優孟者楚之樂人長八尺多辯常以談笑諷諫 索隠曰優者倡優也孟者優之字也入殿間仰天大哭王驚而問其故優孟曰馬者王之所愛也以楚國堂堂之大何求不得而以大夫禮𦵏之薄請以人君禮𦵏之王曰何如對曰臣請以雕玉為棺文梓為槨楩楓豫章為題凑發甲卒為穿壙老弱負土齊趙陪位于前韓魏翼衛其後廟食太牢奉以萬户之邑諸侯聞之皆知大王賤人而貴馬也王曰寡人之過一至此乎為之奈何優孟曰請為大王六畜𦵏之以壠竈為椁銅厯為棺齎以薑𬃷薦以木蘭祭以粳稻衣以火光𦵏之于人腹腸于是王乃使以馬屬太官無令天下久聞也史滑稽列傳
  令尹子佩請飲莊王莊王許諾子佩具王不徃子佩疏揖北面立于殿下疏徒跣揖舉手也曰昔者君王許之今不果徃意者臣有罪乎莊王曰吾聞子具于强臺强臺者南望料山以臨方皇水名左江而右淮其樂忘死若吾薄德之人不可以當此樂也恐留而不能反淮南子道德又楚史檮杌晉人伐楚見左宣九年當楚莊王十四年三舍不止大夫曰請擊之莊王曰先君之時晉不伐楚及孤之身而晉伐楚是孤之過也如之何其辱諸大夫也大夫曰先君之時晉不伐楚及臣之身而晉伐楚是臣之罪也請擊之莊王俛泣而起拜諸大夫晉人聞之曰君臣爭以過為在己且君下其臣猶如此所謂上下一心三軍同力未可攻也乃夜還師孔子聞之曰楚莊王覇有其方矣下士以一言而敵國還師以安社稷以定民人其於覇也不亦宜乎新序
  韓非子 楚莊王欲伐越杜子諫曰王之伐越何也曰政亂兵弱杜子曰臣患之智如目也能見百歩之外而不能自見其睫王之兵自敗于秦晉喪地數百里此兵之弱也莊蹻為盜于境内而吏不能禁此政之亂也王之弱亂非越之下也而欲伐越此智之如目王乃止故知之難不在見人在自見故曰自見之謂明按莊王喪地于秦晉其事未聞
  楚莊王欲伐陳使人視之使者曰陳不可伐也莊王曰何故對曰其城郭髙溝壑深蓄積多其國寧也王曰陳可伐也夫陳小國也而蓄積多蓄積多則賦歛重賦歛重則民怨上矣城郭髙溝壑深則民力罷矣興兵伐之遂取陳説苑權謀 又吕覽似順 又楚史檮杌
  楚莊王伐陳吳救之雨十日十夜晴左史倚相曰吳必夜至甲列壘壊彼必薄我何不行列鼓出待之吳師至楚見成陳而還左史倚相曰追之吳行六十里而無功王罷卒寢果擊之大破吳師説苑指武又楚史檮杌
  韓子説林下楚伐陳吳救之軍間三十里雨十日夜星左史倚相謂子期曰雨十日甲輯而兵聚吳人必至不如備之乃為陳陳未成也而吳人至見楚陳而反左史曰吳反復六十里其君子必休小人必食我行三十里擊之必可敗也乃從之遂破吳軍繹史云莊王時陳國道茀事廢淫于夏南此云城髙積多非其時也至左史倚相尤非莊王之臣二事俱舛誤姑存其說
  楚有善相人者所言無遺䇿聞于國中莊王召見而問焉對曰臣非能相人也能相人之友者也觀布衣者其友皆孝敬篤敬畏令如此者家必日益而身日安此所謂吉人者也觀事君者其友皆誠信有行好善如此者措事日益官職日進此所謂吉臣者也人主朝臣多賢左右多忠主有失敗皆交爭正諫如此者國日安主日尊名聲日顯此所謂吉主者也臣非能相人也能觀友者也王曰善乃招聘四方之士以成霸功韓詩卷九吕覽貴當新序巻五又楚史檮杌
  楚莊王賜羣臣酒日暮酒酣燭滅有人引美人之衣者美人援絶其冠纓告王曰今者燭滅有引妾衣者妾援得其冠纓持之趣火來上視絶纓者王曰賜人酒使醉失禮柰何欲顯婦人之節而辱士乎乃命左右曰今日與寡人飲不絶冠纓者不懽羣臣百有餘人皆絶去其冠纓而上火卒盡懽而罷居三年晉與楚戰有一臣常在前五合五奮首却敵卒得勝之莊王怪而問曰寡人德薄又未嘗異子子何故出死不疑如是對曰臣當死徃者醉失禮王隠忍不加誅也臣終不敢以䕃蔽之德而不顯報王也常願肝膽塗地用頸血湔敵久矣臣乃夜絶纓者也遂敗晉軍楚得以强説苑復恩 又楚史又韓詩巻七畧同美人作王后
  楚莊王築層臺延石千重延壤百里士有反三月之糧者大臣諌者七十二人皆死矣有諸御已者違楚百里而耕謂其耦曰吾將入見于王其耦曰以身乎吾聞之説人主者皆閒暇之人也然且至而死矣今子特草茅之人耳諸御己曰若與子同耕則比力也至于説人主不與子比智矣委其耕而入見莊王莊王謂之曰諸御己來汝將諫耶諸御己曰君有義之用有法之行且已聞之土負水者平木負繩者正君受諌者聖君築層臺延石千重延壤百里民之爨咎血成于通塗然且未敢諫也己何敢諫乎顧臣愚竊聞昔者虞不用宫之竒而晉并之陳不用子家羈而楚并之曹不用僖負羈而宋并之萊不用子猛而齊并之吳不用子胥而越并之秦不用蹇叔之言而秦國危桀殺闗龍逢而湯得之紂殺王子比干而武王得之宣王殺杜伯而周室卑此三天子六諸侯皆不能尊賢用辯士之言故身死而國亡遂趨而出楚王遽追之曰己子反矣吾將用子之諫先日説寡人者其説也不足以動寡人之心又危一作色加諸寡人故皆至而死今子之説足以動寡人之心又不危加諸寡人故吾將用子之諫明日令曰有能入諫者吾將與為兄弟遂解層臺而罷民楚人歌之曰薪乎菜乎無諸御己訖無子乎菜乎薪乎無諸御己訖無人乎説苑正諫 又楚史 繹史云曹陳吳之亡俱在後諸御己之説亦平平耳此事非實姑存其說以廣異聞可也楚莊王將興師伐晉告士大夫曰敢諫者死無赦孫叔敖曰臣聞畏鞭箠之言而不敢諫其父非孝子也懼斧鉞之誅而不敢諫其君非忠臣也于是遂進諫曰臣園中有榆其上有蟬蟬方奮翼悲鳴欲飲清露不知螳螂之在後曲其頸欲攫而食之也螳螂方欲食蟬而不知黄雀在後舉其頸欲啄而食之也黄雀方欲食螳螂不知童子挾彈丸在下迎而欲彈之童子方欲彈黄雀不知前有深坑後有窟也此皆言前之利而不顧後害者也非獨昆蟲衆庶若此也人主亦然今君貪彼之土而勤其士卒所謂知前之利而不顧後害者也臣敢愛死而不以告哉王遂止不伐晉而士卒以寧韓詩巻十又楚史 此語屡見之矣大抵相襲非實
  楚莊王欲伐晉使豚尹觀焉反曰不可伐也其憂在上其樂在下且賢臣在焉曰沈駒明年又使豚尹觀反曰可矣初之賢人死矣諂諛多在君之廬者其君好樂而無禮其下危處以怨上上下離心興師伐之其民必先反莊王從之果如其説説苑奉使 又楚史豚尹作尹豚
  十六年伐陳殺夏徵舒徴舒弑其君故誅之也已破陳即縣之羣臣皆賀申叔時使齊來不賀王問對曰鄙語曰牽牛徑人田田主取其牛徑者則不直矣取之牛不亦甚乎且王以陳之亂而率諸侯伐之以義伐之而貪其縣亦何以復令于天下莊王乃復陳國後史楚世家十七年春楚莊王圍鄭三月克之入自皇門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君用懐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聽賓之南海若以臣妾賜諸侯亦唯命是聽若君不忘厲宣桓武不絶其社稷使改事君孤之願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楚羣臣曰王勿許莊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庸可絶乎莊王自手旗左右麾軍引兵去三十里而舍遂許之平潘尫入盟子良出質夏六月晉救鄭與楚戰大敗晉師河上遂至衡雍而歸史楚世家
  楚莊王與晉戰勝之懼諸侯之畏己也乃築為五仞之臺臺成而觴諸侯諸侯請約莊王曰我薄德之人也諸侯請為觴乃仰而曰將將之臺窅窅其謀我言而不當諸侯伐之于是逺者來朝近者入賓説苑權謀
  新書 昔者楚莊王即位自靜三年以講得失乃退僻邪而進中正能者任事而後在髙位内領國政辟草而施教百姓富民恒一路不失遺國無獄訟當是時也周室壊微天子失制宋鄭無道欺昧諸侯莊王圍宋伐鄭鄭伯肉袒牽羊奉簮而獻國莊王曰古之伐者亂則整之服則舍之非利之也遂弗受乃南與晉人戰于兩棠大克晉人㑹諸侯于漢陽申天子之辟禁而諸侯恱服莊王歸過申侯之邑申侯進飯日中而王不食申侯請罪曰臣齋而具食甚潔日中而不飯臣敢請罪莊王喟然嘆曰非子之罪也吾聞之曰其君賢君也而又有師者王其君中君也而有師者伯其君下君也而羣臣又莫若者亡今我下君也而羣臣又莫若不榖不榖恐亡自憂也吾聞之世不絶賢天下有賢而我獨不得若吾生者何以食為故莊王戰服大國義從諸侯戚然憂懼聖知在身而自錯不肖思得賢佐日中忘飯可謂明君矣説苑道畧同 又楚史檮杌畧同
  楚莊王既勝晉于河雍之間河雍即邲莊王十七年歸而封孫叔敖叔敖辭而不受病疽將死謂其子曰吾則死矣王必封汝女必讓肥饒之地而受沙石之間有寑丘者其地确石而名醜寑丘今汝南固始地前有垢谷後有㽵荆人鬼鬼越人禨禨祥也人莫之利也孫叔敖死王果封其子以肥饒之地其子辭而不受請有寑之丘楚國之俗功臣二世而爵禄收惟孫叔敖獨存九世而祀不絶淮南子人間 又楚史 韓子喻老列子説符 吕覽異寳俱略同
  孫叔敖病且死屬其子曰我死汝必貧困若徃見優孟言我孫叔敖之子也居數年其子窮困負薪逢優孟與言曰我孫叔敖之子也父且死時屬我貧困徃見優孟叔敖知優孟之賢嘗善之優孟曰若無逺有所之即為孫叔敖衣冠扺掌談語嵗餘像孫叔敖楚王左右不能别也莊王置酒優孟前為夀莊王大驚以為孫叔敖復生也欲以為相優孟曰請歸與婦計之三日而為相莊王許之三日後優孟復來王曰婦言謂何孟曰婦言慎無為楚相不足為也如孫叔敖之為楚相盡忠為亷以治楚楚王得以霸今死其子無立錐之地貧困負薪以自飲食必如孫叔敖不如自殺因歌曰山居耕田苦難以得食起而為吏身貪鄙者餘財不顧恥辱身死家室富又恐受賕枉法為姦觸大罪身死而家滅貪吏安可為也念為亷吏奉法守職竟死不敢為非亷吏安可為也廣文選載孫叔敖古碑優孟歌與史記小異其歌曰貪吏不可為而可為亷吏可為而不可為貪吏不可為當時有汚名而可為者子孫以成家亷吏而可為當時有清名而不可為者子孫困窮被褐以賣薪貪吏常苦富亷吏常苦貧獨不見楚相孫叔敖亷潔不受錢此歌之有韻語者楚相孫叔敖持亷至死方今妻子窮困負薪而食不足為也於是莊王謝優孟乃召孫叔敖子封之寢丘四百户以奉其祀後十世不絶史滑稽傳孫叔敖碑 楚相孫君諱饒字叔敖本是縣人也君受純靈之精懐絶世之材有大賢次聖之質少見枝首虵對其母泣吾將死母問其故曰吾聞見枝𩠐虵者死今日見之母曰若柰之何吾□殺通行數十歩念獨吾死可恐復令他人見之死為因埋掩其荆刑作形母曰若無憂焉其隂德𤣥善遂為父母九族所異及其為相布政以道考天象之度敬授民時□聚同藏于山殖物于藪宣導川谷波陂通障源湶泉同溉灌沃澤堤防湖浦以為池沼鍾天地之美收九⿱之利以慇殷同潤國家家富人喜優噡瞻同樂業式序在朝野無螟⿰豐年蕃庶人有曽閔貞孝之行四民美好從容中節髙梱改幣一朝而化其憂國忘私乗馬三秊不别牝牡繼髙陽重黎五伍通舉子文之統其忠信亷勇禮樂文章軌儀同制其富國充民明天時盡地力霆堅禹稷不能踰也專國寵權而不榮華一旦可得百金至于没齒而無分銖之蓄破玉玦不以寶財遺子孫終始若失去不善如絶絃辟患害于無刑形通徹節髙義敦良竒介自曹臧孤竹吳札子罕之倫不能驂也生于季末仕于靈王立溷濁而澄清處幽暗而昭明其遺武餘典恨不與戲皇帝代同世世為列姃姬同國在朝廷其意常墨墨若冠章甫而坐塗炭也病其臨卒將無棺槨令其子曰優孟曽許千金貸吾孟故楚之樂長與相君相善雖言千金實不貸也卒後數季莊王置酒以為歡優孟乃言孫君相楚之功即慨慷高歌曲曰貪吏而可為而不可為亷吏而可為而不可為貪吏而不可為者當時有汚名而可為者子孫以家成亷吏而可為者當時有清名而不可為者子孫困窮披褐而負薪貪吏常苦富亷吏常苦貧獨不見楚相孫叔敖亷潔不受錢涕泣數行若投首王王心感動覺悟問孟孟具列對即來其子而加封焉子辭父有命如楚不忘亡臣社稷圖而欲有賞必于潘國下濕燒埆人所不貪遂封潘鄉 是碑立于漢延熹三年失作者之姓名所載叔敖德業最詳而優孟一歌與史傳逈異或謂非此碑將不知叔敖之諱然傳所稱蒍艾獵又何等也
  楚莊王使文無畏于齊過于宋不先假道還反華元言于宋昭公曰徃不假道來不假道是以宋為鄙野也楚之㑹田也故鞭君之僕于孟諸徃日無畏撻宋公之僕請誅之乃殺文無畏于楊梁之隄莊王方削袂聞之曰嘻投袂而起履及諸庭劍及諸門車及之蒲疏之市逐舍于郊興師圍宋九月宋人易子而食之析骨而爨之宋公肉袒執犧委服告病曰大國若宥圖之惟命是聽莊王曰情矣宋公之言也乃為却四十里而舍于盧門之闔為成而歸吕覽行論與左傳小異
  楚莊王舉兵伐宋莊王二十年宋告急晉景公欲發兵救宋伯宗諌曰天方開楚未可伐也乃求壯士得霍人解揚字子虎徃命宋母降道過鄭鄭新與楚親乃執解揚而獻之楚楚王厚賜與約使反其言令宋趣降三要解揚乃許於是楚乗揚以樓車令呼宋使降遂倍楚約而致其晉君命曰晉方悉國兵以救宋宋雖急慎毋降楚晉兵今至矣楚莊王大怒將烹之解揚曰君能制命為義臣能承命為信受吾君命以出雖死無二王曰汝之許我已而倍之其信安在解揚曰死以許王欲以成吾君命臣不恨也顧謂楚君曰為人臣無忘盡忠而得死者楚王諸弟皆諌王赦之於是莊王卒赦解揚而歸之晉爵之為上卿故後世言霍虎説苑奉使 與左傳畧同又楚史檮杌亦畧同楚莊王攻宋厨有臭肉樽有敗酒將軍子重諌曰今君厨肉臭而不可食罇酒敗而不可飲而三軍之士皆有饑色欲以勝敵不亦難乎莊王曰請有酒投之士有食饋之賢王孫子新書
  三十二年圍宋以殺楚使也圍宋五月城中食盡易子而食析骨而炊宋華元出告以情莊王曰君子哉遂罷兵去史楚世家
  楚莊王圍宋左宣十五年有七日之糧曰盡此而不剋將去而歸于是使司馬子反乗闥而窺宋宋使華元乗闥而應之子反曰子之國何若矣華元曰憊矣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爨之子反曰嘻甚矣憊雖然吾聞圍者之國䈤馬而秣之使肥者應客今何吾子之情也華元曰吾聞君子見人之困則矜之小人見人之困則幸之吾望見吾子似于君子是以情也子反曰諾子勉之矣吾軍有七日糧爾揖而去子反告莊王王曰若何子反曰憊矣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爨之莊王曰嘻甚矣憊今得此而歸爾子反曰不可吾已告之矣軍有七日糧爾莊王怒曰吾使子視之子曷為而告之子反曰區區之宋有不欺之臣何以楚國而無乎吾是以告之莊王曰雖然吾子今得此而歸爾子反曰王請處此臣請歸耳王曰子去吾孰與處此吾將從子而歸遂師而歸韓詩巻二又楚史 公羊傳同
  韓詩外傳 楚莊王寢疾⺊之曰河為祟大夫曰請用牲莊王曰止古者聖王之祭不過望濉漳江漢楚之望也寡人雖不德河非所獲罪也遂不祭三日而疾有瘳孔子聞之曰楚莊王之伯其有方矣制節守職反身不貳其伯不亦宜乎詩曰嗟嗟保介莊王之謂也此左傳楚昭王事
  楚王莊王急召太子楚國之法車不至于茒門一作茅門天雨廷中有潦太子遂驅車至于茒門廷理曰車不得至茒門非法也太子曰王召急不得須無潦遂驅之廷理舉殳而擊其馬敗其駕太子入為王泣曰廷中多潦驅至茒門廷理曰非法也舉殳擊臣馬敗臣駕王必誅之王曰前有老主而不踰後有儲主而不屬是具吾守法之臣也乃益爵二級而開後門出太子勿復過韓子外儲右楚莊王之時太子車立于茅門之内少師慶逐之太子怒入謁王曰少師慶逐臣之車王曰舍之老君在前而不踰少君在後而不豫是國之寶臣也説苑至公楚莊王有茅門者法曰羣臣大夫諸公子入朝馬蹄蹂霤者斬其輈而戮其御太子入朝馬蹄蹂霤廷理斬其輈而戮其御太子大怒入為王泣曰為我誅廷理王曰法者所以敬宗廟尊社稷故能立法從令尊敬社稷者社稷之臣也安可以加誅夫犯法廢令不尊敬社稷是臣棄君下陵上也臣棄君則主失威下陵上則上位危社稷不守吾何以遺子太子乃還走避舎再拜請死説苑至公又楚史檮杌
  二十三年卒莊王卒子共王審立史楚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巻二十七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巻二十八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共王
  共王十六年晉伐鄭鄭告急共王救鄭與晉戰鄢陵晉敗楚射中共王目共王召將軍子反子反嗜酒從者豎陽榖進酒醉王怒射殺子反遂罷兵歸史楚世家
  荆共王與晉厲王戰於鄢陵共王十六年荆師敗共王傷臨戰司馬子反渴而求飲豎陽榖操黍酒而進之酒器受三升曰黍子反叱曰訾一作嘻退酒也豎陽榖對曰非酒也子反曰亟退却也豎陽榖又曰非酒也子反受而飲之子反之為人也嗜酒甘而不能絶於口以醉戰既罷共王欲復戰而謀使召子反子反辭以心疾共王駕而徃視之入幄中聞酒臭而還曰今日之戰不榖親傷所恃者司馬也而司馬又若此是亡荆國之社稷而不恤吾衆也不榖無與復戰矣於是罷師去之斬司馬子反以為戮吕覽權勲 又韓子十過陽榖作穀陽 又淮南子人間
  楚恭王戰於隂陵恭王與晉厲戰於隂陵吕錡射恭王中目因而擒之潘尫養由基黄衰微公孫丙相與簒之恭王懼而失體威儀不能常坐不能起也黄衰㣲舉足蹵其體恭王乃覺怒其失禮奮體而起四大夫載而行淮南子汛論
  安陵纒以顔色美壯得幸於楚共王江乙徃見安陵纒曰子之先人豈有矢石之功於王乎曰無有江乙曰子之身豈亦有乎曰無有江乙曰子之貴何以至於此乎曰僕不知所以江乙曰吾聞之以財事人者財盡而交疎以色事人者華落而愛衰今子之華有時而落子何以長幸無解於王乎安陵纒曰臣年少愚陋願委質於先生江乙曰獨從為殉可耳安陵纒曰敬聞命矣江乙去居期年逢安陵纒謂曰前日所諭子者通之於王乎曰未可也居期年江乙復見安陵纒曰子豈諭王乎安陵纒曰臣未得王之間也江乙曰子出與王同車入與王同坐居三年言未得王之間乎以吾之説未可耳不悦而去其年共王獵江渚之野野火之起若雲蜺虎狼之嘷若雷霆有狂兕從南方來正觸王左驂王舉旌旄而使善射者射之一發兕死車下王大喜拊手而笑顧謂安陵纒曰吾萬歳之後子將誰與斯樂乎安陵纒乃逡巡而却泣下沾衿抱王曰萬歳之後臣將從為殉安知樂此者誰於是共王乃封安陵纒於車下三百户故曰江乙善謀安陵纒知時説苑權謀
  楚大夫江乙之母當共王時乙為郢大夫有入王宫盗者令尹以罪乙請於王而黜之處家無幾其母亡布八尋言令尹盗之王方在小曲臺令尹侍焉王謂母曰令尹信盗也寡人不為其富貴不行法也若不盗而誣之楚國有常法母曰令尹非身盗之也乃使人盗之王曰奈何對曰昔孫叔敖之為令尹也道不拾遺民不閉戸而盗賊自禁今令尹之法治也耳目不明盗賊縱横是故盗妾之布是與使之何異王曰令尹在上冦盗在下令尹不知有何罪焉母曰昔者妾子為郢大夫人盗王宫中之物妾子坐而黜之妾子亦豈知之乎然終坐之令尹獨何以不坐是為過也王曰善非徒譏令尹又譏寡人令吏償母之布因賜金十鎰母讓金布曰妾豈貪貨而干王哉王召江乙而用之列女傳 按江乙宣王時人即惡昭奚恤者楚共王出獵而遺其弓左右請求之共王曰止楚人遺弓楚人得之又何求焉仲尼聞之曰惜乎其不大亦曰人遺弓人得之而已何必楚也説苑至公
  楚共王有疾召令尹曰常侍筦蘇與我處常忠我以道正我以義吾與處不安也不見不思也雖然吾有得也其功不細必厚爵之申侯伯與處常縱恣吾吾所樂者勸吾為之吾所好者先吾服之吾與處歡樂之不見戚戚也雖然吾終無得也其過不細必亟遣之令尹曰諾明日王薨令尹即拜筦蘇為上卿而逐申侯出之境新序卷一 與前楚文王事畧同
  楚恭王多寵子而世子之位不定屈建曰楚必多亂夫一兎走於街萬人追之一人得之萬人不復夫分未定則萬人擾分已定則雖貪夫知止今楚多寵子而嫡位無主亂自是生矣夫世太子者國之基也而百姓之望也國既無基又使百姓失望絶其本矣本絶則撓亂猶兎走也恭王聞之立康王為太子其後猶有令尹圍公子棄疾之亂説苑建本
  三十一年共王卒子康王招立史楚世家
  康王
  楚人與吳人將戰楚師寡吳師衆楚將軍子囊曰我與吳人戰必敗敗王師辱王名𢨘壤土忠臣不忍為也不復於王而遁至於郊使人復於王曰臣請死王曰將軍之遁也以其為利也今誠利將軍何死子囊曰遁者無罪則後世之為王臣者將皆依不利之名而效臣遁若是則楚國終為天下撓遂伏劒而死據左傳子囊還自伐吳還卒非自殺也在楚康王元年王曰請成將軍義乃為桐棺三寸加斧鑕其上吕覽髙義又説苑立節
  十五年卒子員立是為郟敖史楚世家
  郟敖
  康王寵弟公子圍子比子晢棄疾郟敖三年以其季父公子圍為令尹主兵事史楚世家
  四年圍使鄭道聞王疾而還十二月圍入問王疾絞而弑之遂殺其子莫及平史楚世家
  夏使使赴於鄭伍舉問曰誰為後對曰寡大夫圍伍舉更曰共王之子圍為長子比奔晉而圍立是為靈王史楚世家
  韓子姦刼以其冠纓絞王而殺之遂自立也
  靈王
  靈王三年六月楚使使告晉欲㑹諸侯諸侯皆㑹楚於申伍舉曰昔夏啓有鈞臺之饗商湯有景亳之命周武王有盟津之誓成王有岐陽之蒐康王有豐宫之朝穆王有塗山之㑹齊桓有召陵之師晉文有踐土之盟君其何用靈王曰用桓公時鄭子産在焉於是晉宋魯衛不徃靈王已盟有驕色伍舉曰桀為有仍之㑹有緡叛之紂為黎山之㑹東夷叛之幽王為太室之盟戎翟叛之君其慎終七月楚以諸侯兵伐吳圍朱方八月克之囚慶封滅其族以封狥曰無效齊慶封弑其君而弱其孤以盟諸大夫封反曰莫如楚共王庶子圍弑其君兄之子員而代之立於是靈王使棄疾殺之史楚世家
  楚靈王為申之㑹宋太子後至執而囚之狎徐君拘齊慶封中射士諌曰合諸侯不可無禮此存亡之機也昔者桀為有戎之㑹而有緡叛之紂為黎丘之蒐而戎狄叛之由無禮也君其圖之君不聽遂行其意居未期年靈王南逰羣臣從而刼之靈王餓而死乾溪之上韓子十過靈王建章華之臺靈王六年與伍舉登焉王曰臺美夫舉曰臣聞國君服寵以為美安民以為樂克聽以為聰致逺以為明不聞以土木之崇髙蟲鏤之刻畫金石之清音絲竹之凄淚以之為美前莊王為抱居之臺髙不過望國氛大不過容宴豆木不妨守備用不煩官府民不敗時務官不易朝常今君為此臺七年國人怨焉財用盡焉年穀敗焉百姓煩焉諸侯忿怨卿士訕謗此前王之所盛人君之美者耶臣誠愚不知所謂也靈王即除工去飾不遊於臺由是伍氏三世為楚忠臣吳越春秋國語更詳七年就章華臺下令内亡人實之史楚世家
  楚靈王坐章華之臺侍御數百隋珠照日羅衣從風孫叔敖入諌曰孫叔敖非楚靈王時人昔桀紂行此而亡今四境内侵諸侯加兵土地日削百姓乖離今君内寵母乃太盛歟靈王再拜曰寡人過矣㣲子之言社稷幾傾於是出宫女之不進者數百人百姓大悦王孫子新書
  楚成章華之臺酌諸侯酒魯君先至楚王悦之與大曲之弓不琢之璧已而悔之逺啓疆聞之見魯君曰夫此大曲之弓不琢之璧楚之上寶也齊與晉越欲此久矣寡君不與也而獨與君君其備禦三隣慎守寶矣公懼反之魯連子 與左昭七年小異
  述異記 楚中有宫人草狀如金䔲而甚氛氲花色紅翠可説楚靈王時宫人數千皆多愁曠有囚死於宫中者葬之後墓上悉生此花
  墨子 楚靈王好士細腰故靈王之臣皆以一飯為節肱息然後帶扶牆然後起比期年朝有黧黒之色
  翟王使使至楚楚王誇使者以章華之臺地志章華臺在今湖廣華容縣臺甚髙三休乃至楚王曰翟國亦有此臺乎使者曰否翟窶國也惡見此臺也翟王之自為室也堂髙三尺壤陛三絫茆茨弗剪采椽弗刮且翟王猶以作之者太苦居之者太佚翟國惡見此臺也楚王媿新書巻七
  子發將西伐蔡子發楚令尹克蔡獲蔡侯史記蔡侯為楚惠王所滅戰國策莊辛諌楚襄王云子發受令於靈王與史記不同歸致命曰蔡侯奉其社稷而歸之楚舍屬二三子而理其地舍子發名既而楚發其賞子發辭曰發誠布令而敵退是主威也徙舉相攻而敵退是將威也合衆用力而敵退是衆威也臣舍不宜以衆威受賞荀子强國篇
  荆君熊圉問水旱理亂亢倉子曰水旱由天理亂由人若人事和理雖有水旱無能為害堯湯是也故周之秩官云人强勝天若人事壊亂縱無水旱日益崩離且桀紂之滅豈惟水旱荆君北面遵循稽首曰天不棄不榖及此言也乃以𢎞璧十朋為亢倉子壽拜為亞尹曰庶吾國有瘳乎亢倉子不得已中宿㣲服違之他邦亢倉子政道
  楚靈王問范無宇曰我欲大城陳蔡葉與不羮賦車各千乗焉亦足以當晉矣又加之以楚諸侯其來朝乎范無宇曰不可臣聞大都疑國大臣疑主亂之謀也都疑則交爭臣疑則並令禍之深者也今大城陳蔡葉與不羮或不充不足以威晉若充之資財實之以重禄之臣是輕本而重末也臣聞尾大不掉末大不折此豈不施威諸侯之心哉然終為楚國大患者必此四城也靈王弗聽果城陳蔡葉與不羮實之以兵革充之以大臣是歳也諸侯果朝居數年陳蔡葉與不羮或奉公子棄疾内作難楚國雲亂王遂死於乾溪新書巻一與國語别
  工尹商陽與陳棄疾楚公子追吳師及之陳棄疾謂工尹商陽曰王事也子手弓而可手弓子射諸射之斃一人韔弓又及謂之又斃二人毎斃一人揜其目止其御曰朝不坐燕不與殺三人亦足以反命矣孔子曰殺人之中又有禮焉檀弓下
  八年使公子棄疾將兵滅陳史楚世家
  十年召蔡侯醉而殺之使棄疾定蔡因為陳蔡公史楚世家十一年伐徐以恐吳靈王次於乾谿以待之王曰齊晉魯衛其封皆受寶器我獨不今吾使使周求鼎以為分其予我乎析父對曰其予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繹辟在荆山蓽路藍蔞以處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惟是桃弧棘矢以共王事齊王舅也晉及魯衛王母弟也楚是以無分而彼皆有周今與四國服事君王將惟命是從豈敢愛鼎靈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舊許是宅今鄭人貪其田不我予今我求之其予我乎對曰周不愛鼎鄭安敢愛田靈王曰昔諸侯逺我而畏晉今吾大城陳蔡不羮賦皆千乗諸侯畏我乎對曰畏哉靈王喜曰析父善言古事焉史楚世家
  楚靈王十二年樂乾谿不能去也陸賈新語曰靈王作乾谿之臺五百仭之髙欲登浮雲窺天文國人苦役初靈王㑹兵於申僇越大夫常壽過殺蔡大夫觀起起子從亡在吳與左傳稍别乃勸吳王伐楚為間越大夫常壽過而作亂為吳間使矯公子棄疾命召公子比於晉至蔡與吳越兵欲襲蔡令公子比見棄疾與盟於鄧遂入殺靈王太子禄立子比為王公子子晢為令尹棄疾為司馬先除王宫觀從從師於乾谿令楚衆曰國有王矣先歸復爵邑田室後者遷之楚衆皆潰去靈王而歸王聞太子禄之死也自投車下而曰人之愛子亦如是乎侍者曰甚是王曰余殺人之子多矣能無及此乎右尹曰右尹子革請待於郊以聽國人王曰衆怒不可犯曰且入大縣而乞師於諸侯王曰皆叛矣又曰且奔諸侯以聽大國之慮王曰大福不再祇取辱耳於是王乗舟將欲入鄢右尹度王不用其計懼俱死亦去王亡王於是獨徬徨山中野人莫敢入王王行遇其故鋗人鋗當作涓謂曰為我求食我已不食三日矣鋗人曰新王下法有敢饟王從王者罪及三族且又無得食王因枕其股而卧鋗人又以土自代逃去王覺而弗見遂饑弗能起芉 -- or 𦍋 ?尹申無宇之子申亥曰吾父再犯王命王弗誅恩孰大焉乃求王遇王饑於釐澤奉之以歸夏五月癸丑王死申亥家左氏云自縊申亥以二女從死并𦵏之是時楚國雖已立比為王畏靈王復來又不聞其死故觀從謂初王比曰不殺棄疾雖得國猶受禍王曰余不忍從曰人將忍王王不聽乃去棄疾歸國人每夜驚曰靈王入矣乙卯夜棄疾使船人從江上走呼曰靈王至矣國人愈驚又使蔓成然告初王比及令尹子晢曰王至矣國人將殺君司馬將至矣司馬謂棄疾君早自圖無取辱焉衆怒如水火不可救也初王及子晢遂自殺丙辰棄疾即位為王改名熊居是為平王平王以詐弑兩王而自立恐國人及諸侯叛之乃施惠百姓復陳蔡之地而立其後如故歸鄭之侵地存恤國中修政教吳以楚亂故獲五率以歸平王謂觀從恣爾所欲欲為卜尹王許之初共王有寵子五人無適立乃望祭羣神請神決之使主社稷而隂與巴姬埋璧於室内召五公子齋而入康王跨之靈王肘加之子比子晢皆逺之平王幼抱而入再拜壓紐故康王以長立至其子失之圍為靈王及身而弑子比為王十餘日子晢不得立又俱誅四子皆絶無後惟棄疾後立為平王竟續楚祀如其神符史楚世家
  桓子新論 楚靈王驕逸輕下簡賢務鬼信巫祝之道齋戒潔鮮以祀上帝羣神躬執羽紱起舞壇前吳人來攻其國人告急左傳無此而靈王鼓舞自若顧應之曰寡人方祭上帝樂明神當䝉福祐焉不赴救而吳兵遂至俘獲其太子及后姬以下
  春秋繁露 楚靈王行强乎陳蔡意廣以武不顧其行慮所美内罷其衆乾谿有物女水盡則女見水滿則不見靈國舉發其國而役三年不罷楚國大怒有行暴意殺無罪臣成然楚國大懣公子棄疾卒令靈王父子自殺而取其國虞不離津澤農不去疇土而民相愛也此非盈意之過耶
  初子比自晉歸韓宣子問叔向曰子比其濟乎對曰不就宣子曰同惡相求如市賈焉何為不就對曰無與同好誰與同惡取國有五難有寵無人一也有人無主二也有主無謀三也有謀而無民四也有民而無徳五也子比在晉十三年矣晉楚之從不聞通者可謂無人矣族盡親叛可謂無主矣無釁而動可謂無謀矣為羇終世可謂無民矣亡無愛徴可謂無德矣王虐而不忌子比涉五難以弑君誰能濟之有楚國者其棄疾乎君陳蔡方城外屬焉苛慝不作盗賊伏隠私欲不逞民無怨心先神命之國民信之芉 -- or 𦍋 ?姓有亂必季實立楚之常也子比之官則右尹也數其貴寵則庶子也以神所命則又逺之民無懐焉將何以立宣子曰齊桓晉文不亦是乎對曰齊桓衛姬之子也有寵於釐公有鮑叔牙賓須無隰朋以為輔有莒衛以為外主有髙國以為内主從善如流施惠不倦有國不亦宜乎昔我文公狐季姬之子也有寵於獻公好學不倦生十七年有士五人有先大夫子餘子犯以為腹心有魏犫賈佗以為股肱有齊宋秦楚以為外主有欒郤狐先以為内主亡十九年守志彌篤惠懐棄民民從而與之故文公有國不亦宜乎子比無施於民無援於外去晉晉不送歸楚楚不迎何以有國子比果不終焉卒立者棄疾如叔向言也史楚世家
  平王
  楚平王有太子名曰建使伍奢為太傅費無忌為少傅無忌不忠於太子故無寵平王二年使費無忌為太子取婦於秦秦女好無忌先歸説平王曰秦女絶美王可自取為太子更求平王聽之卒自娶秦女絶愛幸之生子珍一作熊珍更為太子娶婦齊女無忌既以秦女自媚於平王因去太子而事平王恐一旦平王卒而太子立殺已乃因䜛太子建建時年十五矣其母蔡女也無寵於平王王稍益疎建六年使建守城父備邊兵無忌又日夜言太子短於王曰太子以秦女之故不能無怨望願王少自備也自太子居城父將兵外交諸侯且欲入為亂矣平王召其傅伍奢責之伍奢知無忌䜛乃曰王奈何以䜛賊小臣疏骨肉無忌曰王今不制其事成矣王且見禽於是平王怒囚伍奢而使城父司馬奮揚徃殺太子行未至奮揚使人先告太子太子急去不然將誅太子建亡奔宋無忌言於平王曰伍奢有二子皆賢不誅且為楚患盍以免其父召之必至王乃使人謂奢曰能致汝二子則生不能則死奢曰尚至員不至王曰何也奢曰尚為人亷死節慈孝而仁聞召而免父必至不顧其死員為人智而好謀勇而矜功知來必死必不來然為楚國憂者必此子王使人召二子曰來吾生爾父不來今殺奢也伍尚欲徃員曰楚之召我兄弟非欲以生我父也恐有脱者後生患故以父為質詐召二子二子到則父子俱死何益父之死徃而令讎不得報耳不如奔他國借力以雪父之恥俱滅無為也伍尚曰我知徃終不能全父命然恨父召我以求生而不徃後不能雪恥終為天下笑耳子其行矣子能報殺父之仇我其歸死尚既就執使者捕伍員伍員彎弓屬矢出見使者曰父有罪何以召其子為將射使者還走伍員遂出奔聞太子建之在宋徃從之奢聞員之亡也曰楚國君臣其苦兵乎楚人遂殺伍員伍尚平王七年 史楚世家合伍子胥傳 伍奢之先曰伍舉以直諌事楚莊王故其後世有名於楚奢子員字子胥員兄曰伍尚 地志伍尚為棠邑宰多惠政民稱棠君今江浦縣 事見左昭二十年詳畧各異費無忌作費無極
  吕覽慎行楚平王有臣曰費無極害太子建欲去之王為建取妻於秦而美無極勸王奪之王奪之而疏太子無極説王曰晉之霸也近於諸夏而楚僻也故不能與爭不若大城城父而置太子焉以求北方城父楚北境邑王收南方是得天下也王説使太子居於城父居一年乃惡之曰建與連尹連尹伍奢子胥之父將以方城外反王曰已為我子矣又尚奚求對曰以妻事怨且自以為猶宋也齊晉又輔之將以害楚其事已集矣王信之使執連尹太子建出奔左尹郄宛國人説之無極又欲殺之謂令尹子常曰郄宛欲飲令尹酒又謂郄宛曰令尹欲飲酒於子之家郄宛曰我賤人也不足以辱令尹令尹必來辱我且何以給待之無極曰令尹好甲兵子出而寘之門令尹至必觀之已因以為酧及饗曰帷門左右而寘甲兵焉無極因謂令尹曰吾幾禍令尹郄宛將殺令尹甲在門矣令尹使人覘之信遂攻郄宛殺之國人大怨動作者莫不非令尹沈尹戍謂令尹曰夫無極楚之䜛人也亡夫太子建殺連尹奢屏王之耳目今令尹又用之殺衆不辜以興大謗患幾及令尹令尹子常曰是吾罪也敢不良圖乃殺費無極在昭公元年盡滅其族以説於國説苑辨物王子建出守於城父與成公乾遇於疇中問曰是何也成公乾曰疇也疇也者何也所以為麻也麻也者何也曰所以為衣也成公乾曰昔者莊王伐陳舍於有蕭氏謂路室之人曰巷其不善乎何溝之不浚也莊王猶知巷之不善溝之不浚今吾子不知疇之為麻麻之為衣吾子其不主社稷乎王子果不立
  淮南子人間楚平王使太子建守城父命伍子奢傅之居一年伍子奢遊人於王側遣人説王言太子甚仁且勇能得民心王以告費無忌無忌曰臣固聞之太子内撫百姓外約諸侯齊晉又輔之將以害楚其事已構矣王曰為我太子又尚何求曰以秦女之事怨王王因殺太子建而誅伍子奢
  吳越春秋 平王遣使者駕駟馬封凾印綬徃召子尚子胥令曰賀二子父奢以忠信慈仁去難就免王内慚囚繫忠臣外愧諸侯之恥反以奢為國相封二子為侯尚賜鴻都侯胥賜盖侯相去不逺三百餘里奢久囚繫憂思二子故遣臣來奉進印綬尚曰父繫三年中心忉怛食不甘味嘗苦饑渴晝夜感思憂父不活惟父獲免何敢貪印綬哉使者曰父囚三年王今幸赦無以賞賜封二子為侯一言當至何所辭哉尚乃入報子胥曰父幸免死二子為侯使者在門兼封印綬汝可見使子胥曰兄且安坐為兄卦之今日甲子時加於已支傷日下氣不相受君欺其臣父欺其子今徃方死何侯之有尚曰豈貪於侯思見父耳一面而别雖死而生子胥曰兄且無徃父當我活楚畏我勇勢不敢殺若誤徃必死尚曰父子之愛恩從中出徼倖相見以自濟逹子胥嘆曰與父俱誅何明於世寃仇不除恥辱日大兄從是徃我從是決尚泣曰吾之生也為世所笑終老地上而亦何之不能報仇畢為廢物汝懐文武勇於策謀父兄之仇汝可復也倘吾得反是天佑之其遂沉埋亦吾所喜胥曰兄且行矣吾去不顧旋泣辭行與使俱徃楚得子尚執而囚之復遣追捕子胥胥乃貫弓執矢去楚楚追之見其妻曰胥亡矣去三百里使者追及無人之野胥乃張弓布矢欲害使者子胥長一丈睂間一尺使者俯伏而走胥曰報汝平王欲國不滅釋吾父兄若不爾者楚為墟矣使返報平王平王聞之即發大軍追子胥至江失其所在不獲而返
  越絶書 伍子奢得罪於平王且殺之其二子出走子尚奔吳子胥奔鄭王使使者召子尚於吳子胥聞之使人告子尚母入子尚曰愛身之死絶父之望賢士不為也子其居尚請入平王復使使召子胥於鄭子胥介胄彀弓出見使者曰介胄之士固不拜矣請有道於使者王以奢為無罪赦而蓄之其子又何適乎使者還報王知子胥不入也殺子奢并殺子尚子胥聞之從横嶺上泰山北望齊晉謂其舍人曰去此邦堂堂被山帶河其民重移乃南奔吳
  吳越春秋 子胥行至大江仰天行哭林澤之中言楚王無道殺吾父兄願吾因於諸侯以報仇聞太子建在宋奔之道遇申包胥謂曰楚王殺吾父兄為之奈何申包胥曰嗚呼吾欲教子報楚則為不忠教子不報則為無親友也子其行矣吾不容言子胥曰吾聞父母之仇不與戴天履地兄弟之仇不與同域接壤朋友之仇不與鄰鄉共里今吾將復楚辜以雪父兄之恥申包胥曰子能亡之吾能存之子能危之吾能安之胥遂奔宋宋元公無信於國國人惡之大夫華氏謀殺元公國人與華氏因作大亂見左昭二十年子胥乃與太子建俱奔鄭鄭人甚禮之
  伍胥既至宋宋有華氏之亂乃與太子建俱奔於鄭鄭甚善之太子建又適晉晉頃公曰太子既善鄭鄭信太子太子能為我内應而我攻其外滅鄭必矣滅鄭而封太子太子乃還鄭事未㑹㑹自私欲殺其從者從者知其謀乃告之於鄭鄭定公與子産誅殺太子建建有子名勝伍胥懼乃與勝俱奔吳到昭闗昭闗欲執之韓子説林云 子胥出走邊侯得之子胥曰上索我者以我有美珠也今我已亡之矣我且曰子取吞之侯因釋之伍胥遂與勝獨身步走幾不得脱追者在後至江江上有一漁父乗船知伍胥之急乃渡伍胥伍胥既渡解其劒曰此劒直百金以與父父曰楚國之法若得伍胥者賜粟五萬石爵執珪豈徒百金劒耶不受史伍子胥傳
  伍員亡荆急求之登太行而望鄭曰是國也地險而民多知其主俗主也不足與舉去鄭而之許見許公而問所之許公不應東南向而唾伍員載拜受賜曰知所之矣因如吳過於荆至江上欲涉見一丈人刺小船方將漁從而請焉丈人渡之絶江問其名族則不肯告解其劒以與丈人曰此千金之劒也願獻之丈人丈人不受曰荆國之法得伍員者爵執圭禄萬擔金千鎰昔者子胥過吾猶不取今我何以子之千金劒為乎伍員至於吳使人求之江上則不能得也每食必祭之祝曰江上之丈人吕覽異寶 髙士傳云員至吳為相求丈人不能得毎食輙祭之曰名可得聞而不可得見其惟江上丈人乎
  吳越春秋 鄭定公與子産誅殺太子建建有子名勝伍員與勝奔吳到昭闗闗吏欲執之伍員因詐曰上所以索我者美珠也今我已亡矣將去取之闗吏因舍之與勝行去追者在後幾不能脱至吳江上有漁父乗船從下方泝水而上子胥呼之謂曰漁父渡我如是者再漁父欲渡之㑹旁有人窺之因而歌曰日月昭昭乎侵已馳與子期乎蘆之漪子胥即止蘆之漪漁父又歌曰日已夕兮予心憂悲月已馳兮何不渡為事寖急兮當奈何子胥入船漁父知其意也乃渡之千潯之津子胥既渡漁父視之有饑色乃謂曰子俟我此樹下為子取餉魚去後子胥疑之乃潛身於深葦之中有頃父來持麥飯鮑魚羮盎漿求之樹下不見因歌而呼之曰蘆中人蘆中人豈非窮士乎如是至再子胥乃出蘆中而應漁父曰吾見子有饑色為子取餉子何嫌哉子胥曰性命屬天今屬丈人豈敢有嫌哉二人飲食畢欲去胥乃解百金之劒以與漁者曰此吾先君之劒中有七星價值百金以此相答漁父曰吾聞楚之法令得伍胥者賜粟五萬石爵執圭豈圖百金之劒乎遂辭不受謂子胥曰子急去勿留且為楚所得子胥曰請丈人姓字漁父曰今日凶凶兩賊相逢吾所謂渡楚賊也兩賊相得得形於黙何用姓字為子為蘆中人吾為漁丈人富貴莫相忘也子胥曰諾既去誡漁父曰掩子之盎漿無令其露漁父諾子胥行數步顧視漁者已覆船自沉於江水之中矣子胥黙然遂行至吳疾於中道乞食溧陽㑹女子擊綿於瀨水之上筥中有飯子胥遇之謂曰夫人可得一餐乎女子曰妾獨與母居三十未嫁飯不可得子胥曰夫人賑窮途少飯亦何嫌哉女子知非恒人遂許之發其簞筥飯其盎漿長跪而與之子胥再餐而止女子曰君有逺行何不飽而餐之子胥餐而去謂其女子曰掩夫人之壺漿毋令其露女子嘆曰嗟乎妾獨與母居三十年自守貞明不願從適何宜饋飯而與丈夫越虧禮儀妾不忍也子行矣子胥行反顧女子已自投於瀨水矣子胥歎曰嗚呼貞明執操其丈夫女哉末三句見烈女傳
  越絶書 子胥奔吳至江上見漁者曰來渡我漁者知其非常人也欲徃渡之恐人知之歌而徃過之曰日月昭昭乎侵以施與子期乎蘆之漪子胥即從漁者之蘆漪日入漁者復歌徃曰心中目施子可渡河何為不出船到即載入船而伏半江而仰謂漁者曰子之姓為誰還得報子之厚徳漁者曰縱荆邦之賊者我也報荆邦之仇者子也兩而不仁何相問姓名為子胥即解其劒以與漁者曰吾先人之劒直百金請以與子漁者曰吾聞荆平王有令曰得伍子胥者購千金吾奈何以百金之劒為渡子於斧之津乃發其簞飯清其壺漿而食曰亟食而去毋令追者及子也子胥曰諾食已而去顧謂漁者曰掩爾壺漿無令之露漁者曰諾子胥行即覆船挾匕首自刎而死於江明無洩也子胥遂行至溧陽界中見一女子擊絮於瀨水之中地志女子史氏溧陽人子胥曰可託食乎女子曰諾即發簞飯清其壺漿而食之子胥食而去謂女子曰掩爾壺漿毋令之露女子曰諾子胥行五步還顧女子自縱於瀬水之中而死子胥遂行
  地志揚州府胥浦在儀真縣相傳為子胥解劒渡江處浣紗女廟亦在儀真女馬氏也子胥亡楚見女浣
  紗囑曰追兵至勿言女投江死
  平王十年楚太子建母在居巢開吳吳使公子光伐楚遂敗陳蔡取太子建母而去楚恐城郢初吳之邊邑卑梁與楚邊邑鍾離小童爭桑兩家交怒相攻滅卑梁人卑梁大夫怒𤼵邑兵攻鍾離楚王聞之怒發國兵滅卑梁吳王聞之大怒亦發兵使公子光因建母家攻楚遂滅鍾離居巢楚乃恐而城郢史楚世家按左傳城郢在吳滅巢之前年史誤
  楚之邊邑曰卑梁其處女與吳之邊邑處女桑於境上戯而傷卑梁氏之處女卑梁人操其傷子以譲吳人吳人應之不恭怒殺而去之吳人徃報之盡屠其家卑梁公怒公卑梁大夫也楚邑大夫皆僭稱公曰吳人焉敢攻吾邑舉兵反攻之老弱盡殺之矣吳王夷昧聞之怒夷昧當作王僚使人舉兵侵楚之邊邑克夷而後去之吳楚以此大隆隆當作格鬭也吳公子光又率師與楚人戰於雞父平王十二年大敗楚人獲其師潘子臣小帷子陳夏齧又反伐郢得荆平王之夫人以歸實為雞父之戰吕覽察㣲
  十三年平王卒將軍子常曰太子珍少且其母乃前太子建所當娶也欲立令尹子西子西平王之庶弟也有義子西曰國有常法更立則亂言之則致誅乃立太子珍是為昭王史楚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九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昭王
  昭王元年楚衆不説費無忌以其䜛亡太子建殺伍奢父子與郤宛宛之宗姓伯氏子嚭及子胥皆奔吳吳兵數侵楚楚人怨無忌甚令尹子常誅無忌以說衆衆乃喜史楚世家
  四年吳三公子奔楚楚封之以扞吳史楚世家
  五年吳伐取楚之六潛史楚世家
  七年楚使子常伐吳吳大敗楚於豫章史楚世家約左氏文晉人已勝智氏歸晉人平智氏在闔廬襲郢後當楚惠王時則智氏二字誤也而繕甲砥兵楚王恐召梁公𢎞曰晉人已勝智氏矣歸而繕甲兵其以我為事乎梁公曰不患害其在吳乎夫吳君恤民而同其勞使其民重上之令而人輕其死以從上使如虜之戰臣登山以望之見其用百姓之信必也勿已乎其備之若何不聽明年闔廬襲郢説苑權謀
  楚使囊瓦子囊之孫興師伐蔡蔡昭公聞子胥在吳請救蔡子胥於是報闔廬曰蔡公南朝被羔裘囊瓦求之蔡公不與拘蔡公三年然後歸之蔡公至河曰天下誰能伐楚者乎寡人願為前列楚聞之使囊瓦伐蔡蔡非有罪楚為無道君若有憂中國之心意者時可矣闔廬於是使子胥興師救蔡而伐楚越絶書 楚昭王十年
  十年冬吳王闔閭伍子胥伯嚭與唐蔡俱伐楚楚大敗吳兵遂入郢辱平王之墓以伍子胥故也吳兵之來楚使子常以兵迎之夾漢水陣吳伐敗子常子常亡奔鄭楚兵奔吳乗勝逐之五戰及郢己夘昭王出奔庚辰吳人入郢昭王亡走至雲夢雲夢不知其王也射傷王王走鄖鄖公之弟懐曰平王殺吾父今我殺其子不亦可乎鄖公止之然恐其弑昭王乃與王出奔隨吳王聞昭王徃即進擊隨謂隨人曰周之子孫封於江漢之間者楚盡滅之欲殺昭王王從臣子綦乃深匿王自以為王謂隨人曰以我予吳隨人卜予吳不吉乃謝吳王曰昭王亡不在隨吳請入自索之隨不聽吳亦罷去史楚世家吳伐楚昭王奔鄖鄖公之弟懐將殺王鄖公辛止之懐曰平王殺吾父在國則君在外則仇見讐弗殺非人也鄖公曰夫事君者不為外内行不為豐約舉茍君之尊卑一也且夫自敵以下則有仇非是不讐下虐上為弑上虐下為討而况君乎君有討臣何讐之為若皆仇君則何上下之有吾先人以善事君成名於諸侯自伯比以來未之失也今爾以是殃之不可懐弗聽曰吾思吾父不能顧矣鄖公以王奔隨王歸而賞及懐子西曰君有二臣或可賞也或可戮也王均之羣臣懼矣王曰夫子期之二子耶吾知之矣或禮於父均之不亦可乎此見四書人物考注不知何本
  楚昭王與吳人戰楚軍敗昭王走而屨決背而行失之行三十步復旋取屨及至於隨左右問曰王何曽惜一踦屨乎昭王曰楚國雖貧豈愛一踦屨哉惡與偕出弗與偕反也自是之後楚國之俗無相棄者新書卷之七
  昭王之出郢也使申包胥請救於秦秦以車五百乗救楚楚亦收餘散兵與秦擊吳史楚世家
  申包胥者楚人也吳敗楚兵於栢舉遂入郢昭王出亡在隨申包胥不受命而赴秦乞師曰吳為無道行封豕長蛇蠶食天下從上國始於楚寡君失社稷越在草莽使下臣告急曰吳夷狄也夷狄之求無厭滅楚則西與君接境若隣於君疆場之患也逮吳未定君其圖之若得君之靈存撫楚國當世以事君秦伯使辭焉曰寡君聞命矣子其就館將圖而告子對曰寡君越在草莽未獲所休下臣何敢即安倚於庭牆立哭日夜不絶聲水漿不入口七日七夜秦哀公為賦無衣之詩言兵今出包胥九頓首而坐秦哀公曰楚有臣若此而亡吾無臣若此吾亡無日矣於是乃出師救楚申包胥以秦師至楚秦大夫子滿子虎帥車五百乗子滿曰吾未知吳道使楚人先與吳人戰而會之大敗吳師吳師既退昭王復國而賞始於包胥包胥曰輔君安國非為身也救急除害非為名也功成而受賞是賣勇也君既定又何求焉遂逃賞終身不見新序卷七與左氏小異
  淮南子修務訓申包胥贏糧跣走跋涉谷行贏裹也跣足不及著履也上峭山赴深谿游川水犯津闗躐䝉籠蹷沙石蹠達膝曽繭重胝七日七夜至於秦庭蹷僵蹠足達穿也鶴跱而不食跱音致晝吟宵哭面若死灰顔色黴墨鶴峙峙立不動黴音梅涕液交集以見秦王曰吳為封豨修蛇蠶食上國虐始於楚封修皆大也豨蛇喻貪也上國中國虐害始先也言將以次至秦也寡君失社稷越在草莽百姓離散夫婦男女不遑啓處遑暇啓跪處安也使下臣告急秦王乃發車千乗步卒七萬屬之子虎踰塞而東塞亟谷擊吳濁水之上濁水盖江水果大破之以存楚國申包胥一作棼冒勃蘇包胥與勃蘇聲近也見國策莫敖子華對威王語
  子胥之將之吳也辭其友申包胥曰後三年楚不亡吾不見子矣申包胥曰子其勉之吾未可以助子助子是伐宗廟也止子是無以為友雖然子亡之我存之於是乎觀楚一存一亡也後三年吳師伐楚昭王出走申包胥不受命西見秦伯曰吳無道兵强人衆將征天下始於楚寡君出走居雲夢使下臣告急哀公曰諾固將圖之申包胥不罷朝立於秦廷晝夜哭七日七夜不絶聲哀公曰有臣如此可不救乎興師救楚吳人聞之引兵而還説苑至公
  楚平王夫人伯嬴秦穆公之女穆當作哀吳入郢昭王亡國吳王闔廬盡妻其後宫次及伯嬴伯嬴持刀曰妾聞天子者天下之表也公侯者一國之儀也天子失制則天下亂諸侯失節則其國危夫婦之道固人倫之始王教之端今君王棄儀表之行縱亂亡之欲犯誅絶之事何以行令訓民且妾聞生而辱不若死而榮若使君王棄其儀表則無以臨國妾有淫行則無以生世一舉而兩辱妾以死守之不敢承命且君王所欲妾者為樂也近妾而死又何樂之有如先殺妾又何益於君王吳王慙遂退舍伯嬴與其保阿閉永巷之門皆不釋兵三旬秦救至昭王乃復列女傳
  越絶書紀策子胥笞平王墓久而不去楚乃購之千金莫能止之有野人謂子胥曰止吾是掩壺漿之子發簞飯於船中者子胥乃知是漁者也引兵而還
  十一年六月敗吳於稷會吳王弟夫概見吳王兵傷敗乃亡歸自立為王闔閭聞之引兵去楚歸擊夫概夫概敗奔楚楚封之堂谿楚昭王滅唐九月歸入郢史楚世家十二年吳復伐楚取畨楚恐去郢徙都鄀史楚世家
  二十年楚滅頓滅胡史楚世家
  二十一年吳王闔閭伐越越王勾踐射傷吳王遂死吳由此怨越而不西伐楚史楚世家
  初楚昭王當房而立愀然有寒色曰寡人朝饑饉時酒二⿰重裘而立猶憯然有寒氣將奈我元元之百姓何是日也出府之裘以衣寒者出倉之粟以賑饑者居二年闔閭襲郢昭王奔隨諸當房之賜者請還戰至死之冦闔閭一日而五徙卧不能賴楚曳師而去昭王乃復當房之德也新書卷之七
  吳人伐楚昭王去國國有屠羊説從行昭王反國賞從者及説説辭曰君失國臣所失者屠君反國臣亦反其屠臣之禄既厚又何賞之辭不受命君强之説曰君失國非臣之罪故不伏誅君反國非臣之功故不受其賞吳師入郢臣畏冦避患君反國説何事焉君曰不受則見之説對曰楚國之法商人欲見於君者必有大獻重質然後得見今臣智不能存國節不能死君勇不能待冦然見之非國法也遂不受命入于澗中昭王謂司馬子期曰有人於此居處甚約議論甚髙為我求之願為兄弟請為三公司馬子期舍車徒求之五日五夜見之謂曰國危不救非仁也君命不從非忠也惡富貴於上甘貧苦於下意者過也今君願為兄弟請為三公不聽君何也說曰三公之位我知其貴於刀俎之肆矣萬鍾之禄我知其富於屠羊之利矣今見爵禄之利而忘辭受之禮非所聞也遂辭三公之位而反乎屠羊之肆韓詩卷八 又莊子譲王小異
  越絶書 昭王臣司馬子期令尹子西歸相與計謀子胥不死又不入荆邦猶未得安為之奈何莫若求之而與之同邦乎昭王乃使使者報子胥於吳曰昔者吾先人殺子之父而非其罪也寡人尚少未有所識也今子大夫報寡人也特甚然寡人亦不敢怨子今子大夫何不來歸子故墳墓丘冢為我邦雖小與子同有之民雖少與子同使之子胥曰以此為名名即章以此為利利即重矣前為父報仇後求其利賢者不為也父已死子食其禄非父之義也使者遂還乃報荆昭王曰子胥不入荆邦明矣
  越絶書子西歎於朝藍尹亹曰吾聞君子惟獨居思念前世之崇替與哀殯喪於是有歎其餘則不今吾子臨政而歎何也子西曰闔閭能敗吾師吾聞其嗣又甚焉吾是以嘆對曰子患政德之不修無患吳矣夫闔閭口不貪嘉味耳不樂逸聲目不淫於色身不懐於安朝夕勤志恤民之羸聞一善若驚得一士若賞有過必悛有不善必懼是故得民以濟其志今吾聞夫差好罷民力以成私好縱過而翳諌一夕之宿臺榭陂池必成六畜玩好必從夫先自敗也已焉能敗人子修德以待吳吳將斃矣
  吳越春秋 昭王反國樂師扈子非荆王之信䜛殺賢以致辱楚君臣昭王困迫乃援琴作窮刼之曲以傷之其詞曰王耶王耶何乖劣不顧宗廟聽䜛孽任用無忌多所殺誅夷白氏族幾滅二子東奔適吳越吳王哀痛助忉怛垂涕舉兵將西伐伍胥白喜孫武決三戰破郢王奔發留兵縱騎虜荆闕楚荆骸骨遭發掘鞭辱腐尸恥難雪幾危宗廟社稷滅嚴王何罪國幾絶卿士悽愴民惻悷吳兵雖去怖不歇願王更隠撫忠節勿為讒口能謗䙝昭王垂涕深知琴曲之情扈子遂不復鼓
  楚昭王欲之荆臺遊司馬子綦進諌曰荆臺之逰左洞庭之波右彭蠡之水南望獵山下臨方淮其樂使人遺老而忘死人君遊者盡以亡其國願大王勿徃遊焉王曰荆臺乃吾地也有地而遊之子何為絶我遊乎怒而擊之於是令尹子西駕安車四馬徑於殿下曰今日荆臺之遊不可不觀也王登車而拊其背曰荆臺之遊與子共樂之矣步馬十里引轡而止曰臣不敢下車願得有道大王肯聽之乎王曰第言之令尹子西曰臣聞之為人臣而忠其君者爵禄不足以賞也為人臣而䛕其君者刑罰不足以誅也若司馬子綦者忠臣也若臣者諛臣也願大王殺臣之軀罰臣之家而禄司馬子綦王曰若何能止聽公子獨能禁我遊耳後世遊之無有極時奈何令尹子西曰欲禁後世易耳願大王山陵崩陁為陵於荆臺未嘗有持鐘鼓管弦之樂而遊於父之墓上者也於是王還車卒不遊荆臺令罷先置説苑正諌莊子徐無鬼子綦類函於子綦上加楚司馬三字有八子陳諸前召九方歅音因曰為我相吾子孰為祥九方歅曰梱也為祥子綦瞿然喜曰奚若曰梱也將與國君同食以終其身子綦索然出涕曰吾子何為以至於是極也九方歅曰夫與國君同食澤及三族而况於父母乎今夫子聞之而泣是禦福也子則祥矣父則不祥子綦曰歅汝何足以識之而梱祥耶盡於酒肉入於鼻口矣而何足以知其所自來吾未嘗為牧而牂生於奥未嘗好田而鶉生於窔若勿怪何耶牂牝羊也室西南隅為奥東北隅為窔吾所與吾子遊者遊於天地吾與之邀樂於天吾與之邀食於地吾不與之為事不與之為謀不與之為怪吾與之乗天地之誠而不以物與之相攖吾與之一委蛇而不與之為事所宜今也然有世俗之償焉凡有怪徵者必有怪行殆乎非我與吾子之罪幾天與之也吾是以泣也無何使梱於燕盗得之於道刖而鬻之於齊當渠公之街食肉而終渠公齊富室為街正
  芋尹文者荆之歐鹿彘者也司馬子期獵於雲夢載旗之長拖地芋尹文拔劒齊諸軫而㫁之貳車抽弓於韔援矢於筩引而未發也司馬子期伏軾而問曰吾有罪於夫子乎對曰臣以君旗拽地故也國君之旗齊於軫大夫之旗齊於軾今子荆國名大夫而滅三等文之㫁也不亦可乎子期悦載之王所王曰吾聞有㫁子之旗者其人安在吾將殺之子期以文之言告王悦使文為江南令而大治新序卷八子期昭王兄
  楚昭王燕遊越姬從王謂姬曰願與子生死共此姬曰君王樂遊要妾以死不敢聞命後王病太史請移於將相王不可曰將相猶股肱也姬曰大哉君王之德乎妾請從王死矣列女傳
  楚昭王燕遊蔡姬在左越姬參乗王親乗駟以逐登附莊之臺以望雲夢之右乃顧謂二女曰樂乎吾願與子生若此列女傳
  楚昭王出遊留夫人貞姜居漸臺忽江水大至王遣使迎夫人忘持符夫人曰王與宫人約召必以符使者曰水方大至還取符則恐後矣夫人曰吾與棄約而生不如留而死使者還取符水至臺崩夫人流水死王曰守義死節不為茍生處約持信以成其貞乃號之曰貞姜列女傳
  秦欲伐楚使使者徃觀楚之寶器楚昭王聞之召令尹子西而問焉曰秦欲徃觀楚之寶器吾和氏之璧隋侯之珠可以示諸令尹子西對曰不知也召昭奚恤而問焉昭奚恤對曰此欲觀吾國得失而圖之不在寶器在賢臣珠玉玩好之物非寶重者王遂使昭奚恤應之昭奚恤發精兵三百人陳於西門之内為東面之壇一為南面之壇一為西面之壇一秦使者至昭奚恤曰君客也請就上位東面令尹子西南面太宗子敖次之葉公子髙次之司馬子反次之昭奚恤自居西面之壇稱曰客欲觀楚之寶器乎楚之所寶者賢臣也理百姓實倉廪使民各得其所令尹子西在此奉珪璧使諸侯解忿悁之難交兩國之歡使無兵革之憂太宗子敖在此守封疆謹境界不侵鄰國鄰國亦不見侵葉公子髙在此理師旅整兵戎以當强敵提枹鼓以動百姓之衆所使皆趨湯火蹈白刃出萬死不顧一生之難司馬子反在此懐霸王之餘議攝治亂之遺風昭奚恤在此惟大國之所觀秦使者戄然無以對昭奚恤遂揖而去秦使者反言於秦君曰楚多賢臣未可謀也遂不伐楚新序卷一 繹史九十三卷子反昭奚恤前後異時人也此篇所載不可據以為信
  越絶書寶劒楚王召風胡子而問之曰寡人聞吳有干將越有歐冶子此二人甲世而生天下未嘗有精誠上通天下為烈士寡人願齎邦之重寶皆以奉子因吳王請此二人作鐵劍可乎風胡子曰善於是乃令風胡子之吳見歐冶子干將使人作鐵劒歐冶子干將鑿茨山洩其溪取鐵英作為鐵劒三枚一曰龍淵二曰泰阿三曰工布布一作市畢成風胡子奏之楚王楚王見三劒之精神大悦風胡子問曰此三物何物所象其名為何風胡子對曰一曰龍淵二曰泰阿三曰工布楚王曰何謂龍淵泰阿工布風胡子對曰欲知龍淵觀其狀如登髙山臨深淵欲知泰阿觀其鈲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欲知工布鈲從文起至脊而止如珠不可袵文若流水不絶晉鄭王聞而求之不得興師圍楚之城三年不解倉穀粟索庫無兵革左右羣臣賢士莫能禁止於是楚王聞之引泰阿之劒登城而麾之三軍破敗士卒迷惑流血千里猛獸⿰區支 -- 敺除江水折揚晉鄭之頭畢白楚王於是大悦曰此劒威耶寡人力耶風胡子對曰劒之威也因大王之神楚王曰夫劒鐵耳固能有精神若此乎風胡子對曰時各有使然軒轅神農赫胥之時以石為兵㫁樹木為宫室死而龍藏夫神聖主使然至黄帝之時以玉為兵以伐樹木為宫室鑿地夫玉亦神物也又遇聖主使然死而龍藏禹穴之時以銅為兵以鑿伊闕通龍門決江導河東注於東海天下通平治為宫室豈非聖主之力哉當此之時作鐵兵威服三軍天下聞之莫敢不服此亦鐵兵之神大王有聖德楚王曰寡人聞命矣工布一曰工市鈲亦曰鍔
  吳越春秋 湛盧之劒惡闔閭之無道也乃去而出水如楚楚昭王卧而寐得吳王湛盧之劒於牀昭王不知其故乃召風湖子而問曰寡人卧覺而得寶劒不知其名是何劒也風湖子曰此謂湛盧之劒昭王曰何以言之風湖子曰臣聞吳王得越所獻寶劒三枚一曰魚腸二曰磐郢三曰湛盧魚腸之劒已殺王僚磐郢以送其死女今湛盧入楚也昭王曰湛盧所以去者何也風湖子曰臣聞越王元常史作允常使歐冶造劒五枚以示薛燭燭對曰魚腸劒逆理不順不可服也臣以殺君子以殺父故闔閭以殺王僚一名磐郢亦曰豪曹不法之物無益於人故以送死一名湛盧五金之英大陽之精寄氣托靈出之有神服之有威可以折衝拒敵然人君有逆理之謀其劒即出故去無道以就有道今吳王無道殺君謀楚故湛盧入楚昭王曰其直幾何風湖子曰臣聞此劒在越之時客有酬其直者有市之鄉三十駿馬千匹萬户之都二是其一也薛燭對曰赤堇之山已令無雲若耶之溪深而莫測羣臣上天歐冶死矣雖傾城量金珠玉盈河猶不能得此寶而况有市之鄉駿馬千匹萬戸之都何足言也昭王大悦遂以為寶楚昭六年
  蘧伯玉使至楚逢公子晢濮水之上子晢接草而待曰敢問上客將何之蘧伯玉為之軾車公子晢曰吾聞上士可以託色中士可以託辭下士可以託財三者固可得而託耶蘧伯玉曰謹受命蘧伯玉見楚王使事畢坐談語從容言至於士楚王曰何國最多士蘧伯玉曰楚最多士楚王大悦蘧伯玉曰楚最多士而楚不能用王造然曰是何言也蘧伯玉曰伍子胥生於楚逃之吳吳受而相之發兵攻楚墮平王之墓伍子胥生於楚吳善用之釁蚠黄生於楚走之晉治七十二縣道不拾遺民不妄得城郭不閉國無盗賊蚠黄生於楚而晉善用之今者臣之來逢公子晢濮水之上辭言上士可以託色中士可以託辭下士可以託財三言者固可得而託身耶又不知公子晢將何治也於是楚王發使一駟副使二乗追公子晢濮水之上子晢還重於楚蘧伯玉之力也説苑善説
  楚昭王有士曰石奢其為人也公而好直王使為理於是道有殺人者石奢追之則父也還返於廷曰殺人者臣之父也以父成政非孝也不行君法非忠也弛罪廢法而伏其辜臣之所守也遂伏斧鑕曰命在君君曰追而不及庸有罪乎子其治事矣石奢曰不然不私其父非孝也不行君法非忠也以死罪生不亷也君欲赦之上之惠也臣不能夫法下之義也遂不去鐵鑕刎頸而死乎廷君子聞之曰貞夫法哉石先生乎韓詩卷二又新序卷七又吕覽髙義畧同石奢作石渚 又史記循吏傳
  楚狂接輿躬耕以食其妻之市未返楚昭王聞其賢使使者賫金百鎰造門曰大王使臣奉金百鎰願請先生治河南接輿笑而不應使者遂不得辭而去妻從市而來曰先生少而為義豈將老而遺之哉門外車軼車一作轍何其深也接輿曰今者王使使者賫金百鎰欲使我治河南其妻曰豈許之乎曰未也妻曰君使不從非忠也從之是遺義也不如去之乃夫負釡甑妻戴織器變易姓字莫知其所之韓詩卷二
  楚王聞接輿賢致輿幣聘之接輿固辭焉其妻從外來顧曰始以夫子可事今不可事也門外轍迹何深也接輿曰楚王不以我為不肖重為聘我妻曰許之乎曰許矣妻曰噫夫子左琴右書躬耕而為食紡織而為衣據義而動其樂亦足矣今受人重禄乗人良駟食人肥濃將何以待之接輿曰吾固未許也遂偕深隠楚王復聘莫知所之列女傳
  髙士傳 陸通字接輿楚人也好養性躬耕以為食楚昭王時通見楚政無常乃佯狂不仕故時人謂之楚狂孔子適楚楚狂接輿遊其門曰鳯兮鳯兮何如德之衰也來世不可待徃世不可追也天下有道聖人成焉天下無道聖人生焉方今之世僅免刑焉福輕乎羽莫之知載禍重乎地莫之知避已乎已乎臨人以德殆乎殆乎畫地而趨迷陽迷陽迷陽伏陽也無傷無行郤曲郤曲無傷吾足山木自冦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不知無用之用也自孔子適楚至此見莊子孔子下車欲與之言趨而避之不得與之言楚王聞陸通賢遣使者持金百鎰車馬二駟徃聘通曰王請先生治江南通笑而不應使者去妻從市來曰先生少而為義豈老違之哉門外車跡何深也妾聞義士非禮不動妾事先生躬耕以自食親織以為衣食飽衣暖其樂自足矣不如去之於是夫負釡甑妻戴絍器變名易姓遊諸名山食桂櫨實服黄精子隠蜀峩睂山壽數百年俗傳以為仙云列仙傳陸通好養生食槖盧木實及蕪菁子遊諸名山在蜀峨眉山上見之
  孔子使宰予使於楚楚昭王以安車飾象因宰予以遺孔子焉宰我曰夫子無以此為也王曰何故對曰臣以其用思其所在觀之有以知其然王曰言之宰予對曰自臣侍從夫子以來竊見其言不離道動不違仁貴義尚德清素好儉仕而有禄不以為積不合則去退無吝心妻不服綵妾不衣帛車器不雕馬不食粟道行則樂其治不行則樂其身此所以為夫子也若夫絶目之麗靡窈窕之淫音夫子過之弗之視遇之弗之聽也故臣知夫子之無用此車也王曰然則夫子何欲而可對曰方今天下道德寢息其志欲興而行之天下誠有欲治之君能行其道則夫子雖使步以朝固猶為之何必逺辱君之重貺乎王曰乃今而後知孔子之德也大矣宰予歸以告孔子孔子曰二三子以予之言何如子貢對曰未盡夫子之美也夫子德髙則配天深則配海若予之言行事之實也夫子曰夫言貴實使人信之舍實何稱乎是賜之華不若予之實也孔叢子上
  楚王使使奉金幣聘夫子宰予冉有曰夫子之道至是行矣遂請見問夫子曰太公勤身苦志八十而遇文王孰與許由之賢夫子曰許由獨善其身者也太公兼利天下者也然今世無文王之君也雖有太公孰能識之乃歌曰太公隠兮禮為基賢人竄兮將待時天下如一欲何之孔叢子上
  孔子遷於蔡三歳吳伐陳楚救陳軍於城父聞孔子在陳蔡之間楚使人聘孔子楚迎夫子在昭王二十七年孔子將徃拜禮焉陳蔡大夫謀曰孔子賢者所刺譏皆中諸侯之疾今者久留陳蔡之間諸大夫所設行皆非孔子之意今楚大國也來聘孔子孔子用於楚則陳蔡用事大夫危矣乃相與發徒役圍孔子於野不得行絶糧七日外無所通藜藿不充從者皆病孔子愈講誦弦歌不衰孔子知弟子有愠心乃召子路而問曰詩云匪兕匪虎率彼曠野吾道非耶吾何為於此子路曰意者吾未仁耶人之不我信也意者吾未知耶人之不我行也且由也聞諸夫子曰為善者天報之以福為不善者天降之以禍今夫子積善懐義久矣奚居之窮也子曰由未之識也汝以仁者而必信安有伯夷叔齊汝以知者而必行安有王子比干夫遇不遇者時也賢不肖者才也君子博學深謀而不遇時者衆矣何獨丘哉且芝蘭生於深谷不以無人而自芳君子修道立徳不以窮困而改節為之者人也生死者命也子路出子貢入見告如子路子貢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夫子盍少貶焉子曰賜良農能稼而不能穡良工能巧而不能順君子能修其道綱而紀之統而理之而不能為容今爾不修爾道而求為容賜而志不逺矣子貢出顔回入見問亦如之顔回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雖然夫子推而行之世不我用有國者之醜也不容何病不容然後見君子孔子欣然而笑曰有是哉顔氏之子使爾多財吾為爾宰於是使子貢至楚楚昭王興師迎孔子然後得免合家語及史記 此事見於説苑吕覽莊子韓詩外傳皆大同小異不録
  仲尼適楚出於林中見痀僂者承蜩痀音居僂音吕曲背人也以竿黏蜩曰承猶掇之也仲尼曰子巧乎有道邪曰我有道也五六月累丸二而不墜則失者錙銖累三而不墜則失者十一累五而不墜猶掇之也吾處身也若撅株拘吾執臂也若槁木之枝雖天地之大萬物之多而惟蜩翼之知吾不反不側不以萬物易蜩之翼何為而不得孔子顧謂弟子曰用志不分乃凝於神其痀僂丈人之謂乎莊子達生
  仲尼之楚楚王觴之孫叔敖執爵而立市南宜僚受酒而祭曰古之人乎於此言已曰丘也聞不言之言矣未之嘗言於此乎言之市南宜僚弄丸而兩家之難解孫叔敖甘寢秉羽而郢人投兵丘願有喙三尺二人皆以無為而解難息兵則言實用不著必喙三尺而後能言此事言其不能言之意 莊子徐無鬼
  葉公子髙將使於齊奉命求成於齊問於仲尼曰王使諸梁也甚重葉公姓沈名諸梁齊之待使者盖將甚敬而不急匹夫猶未可動也而况諸侯乎吾甚慄之子嘗語諸梁曰凡事若小若大寡不道以懽成未有無術而使人懽然成事者事若不成則必有人道之患事若成則必有隂陽之患若成若不成而後無患者惟有德者能之吾食也執粗而不臧爨無欲清之人今吾朝受命而夕飲氷我其内熱歟必非外面苦熱所致吾未至乎事之情而既有隂陽之患矣若事不成必有人道之患是兩也為人臣者不足以任之子其有以語我來仲尼曰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義也子之愛親命也不可解於心臣之事君義也無所逃於天地之間是之謂大戒是以夫事其親者不擇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擇事而安之忠之盛也自事其心者哀樂不易施乎前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為人臣子者固有所不得已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何暇至於悦生而惡死夫子其行可矣丘請復以所聞凡交近則必相靡以信逺則必忠之以言言必或傳之夫傳兩喜兩怒之言天下之難者也夫兩喜必多溢美之言兩怒必多溢惡之言凡溢之類也妄妄則其信之也莫無也莫則傳言者殃故法言曰傳其常情無傳其溢言則幾乎全且以巧鬭力者始乎陽常卒乎隂泰至則多奇巧以禮飲酒者始乎治常卒乎亂泰至則多竒樂凡事亦然始乎諒常卒乎鄙其作始也簡其將畢也必巨言者風波也行者實喪也夫風波易以動實喪易以危故忿設無由巧言偏辭獸死不擇音氣息茀然於是並生心厲尅核太至則必有不肖之心應之而不知其然也茍為不知其然也孰知其所終故法言曰無遷令無勸成過度益也遷令勸成殆事美成在久惡成不及改可不慎與且夫乗物以游心託不得已以養中至矣何作為報也莫若為致命此其難者莊子人間世自天下有大戒至德之至也答二患之問自為人臣至行可矣答不足以任之句自凡交近至幾乎全論使者傳言之道自且以巧鬭至可不慎歟答寡不道以懽成之句自且夫乗物至末答惟有德者能之問
  楚昭王將以書社地七百里封孔子楚令尹子西曰王之使使諸侯有如子貢者乎曰無有王之輔相有如顔回者乎曰無有王之將率有如子路者乎曰無有王之官尹有如宰予者乎曰無有且楚之祖封於周號為子男五十里今孔丘述三王之法明周召之業王若用之則楚安得世世堂堂方數千里乎夫文王在豐武王在鎬百里之君卒王天下今孔丘得據土壤賢弟子為佐非楚之福也昭王乃止其秋楚昭王卒於城父於是孔子自楚反乎衛史孔子世家
  説苑雜言楚昭王召孔子將使執政而封以書社七百子西謂楚王曰王之臣用兵有如子路者乎使諸侯有如宰予者乎長官五官有如子貢者乎昔文王處豐武王處鎬豐鎬之間百乗之地伐上殺主立為天子世皆曰聖王今以孔子之賢而有書社七百里之地而三子佐之非楚之利也楚王遂止
  韓非子 荆令公子將伐陳丈人送之曰晉彊不可不慎也公子曰丈人奚憂吾為丈人破晉丈人曰可吾方廬陳南門之外公子曰是何也曰我笑勾踐也為人之如是其易也已獨何為宻宻十年難乎 荆伐陳吳救之軍間三十里雨十日夜星左史倚相謂子期曰雨十日甲輯而兵聚吳人必至不如備之乃為陳陳未成也而吳人至見荆陳而反左史曰吾反復六十里其君子必休小人必食我行三十里擊之必可敗也乃從之遂破吳軍
  二十七年春吳伐陳楚昭王救之軍城父十月昭王病於軍中有赤雲如鳥夾日而蜚昭王問周太史太史曰是害於楚王然可移於將相將相聞是言乃請自以身禱於神昭王曰將相孤之股肱也今移禍庸去是身乎弗聽卜而河為祟大夫請禱河昭王曰自吾先王受封望不過江漢而河非所獲罪也止不許孔子在陳聞是言也楚昭王通大道矣其不失國宜哉史楚世家
  楚昭王之時有雲如飛鳥夾日而飛三日昭王患之使人乗驛東而問諸太史州黎州黎曰將虐於王身以令尹司馬説焉則可令尹司馬聞之宿齋沐浴將自以身禱之王曰止楚國之有不榖也由身之有胷脇也其有令尹司馬也由身之有股肱也胸脇有疾轉之股肱庸為去是人也説苑君道
  二十七年昭王病甚乃召諸大夫公子曰孤不佞再辱楚國之師今乃得以天夀終孤之幸也讓其弟公子申為王不可又讓次弟公子結亦不可又讓次弟公子閭五讓乃後許為王將戰昭王卒於軍中公子閭曰王病甚舍其子讓羣臣臣所以許王以廣王意也今王卒臣豈敢忘王之意乎乃與子西子綦謀伏師閉塗迎越女之子章立之是為惠王然後罷兵歸史楚世家
  列女傳 楚昭越姬者越王勾踐之女昭王燕遊蔡姬在左越姬參右王親乗駟以馳逐遂登附社之臺以望雲夢之囿觀士大夫逐者既驩乃顧謂二姬曰樂乎蔡姬對曰樂王曰吾願與子生若此死又若此蔡姬曰昔敝邑寡君固以衆黎民之役事君王之馬足故以婢子之身為苞苴玩好今乃比於妃嬪固願生同樂死同時王顧謂史書之蔡姬許從孤死矣乃復謂越姬越姬對曰昔者吾先君莊王淫樂三年不聽政事終而能改卒霸天下妾以君王為能法吾先君將改斯樂而勤於政也今則不然而要婢子以死其可得乎且君王以束帛乗馬取婢子於敝邑寡君受之太廟也不約死妾聞之諸姑婦人以死彰君之善益君之寵不聞其以茍從其闇死為榮妾不敢聞命居二十五年王救陳二姬從王病在軍中有赤雲夾白如飛鳥王問周史周史曰是害王身然可移於將相將相聞之將請以身禱於神王曰將相之於孤猶股肱也今移禍焉庸為去是身乎不聽越姬曰大哉君王之德以是妾願從王矣請願先驅狐狸於地下王曰昔日之遊樂吾特戯之耳若將必死是益彰孤之不徳也越姬曰昔者妾雖口不言心既許之矣妾聞之信者不負其言義者不虛設其事妾死王之義不死王之好也遂自殺王薨於軍中蔡姬竟不能死弟子閭與子西子期謀曰母信者其子必仁乃伏師閉璧迎越姬之子熊章立為惠王然後罷兵歸葬昭王 據云前此二十五年則越姬似非勾踐之女
  荆州圖記 江陵縣東七十里有楚昭王墓髙四丈王仲宣登樓賦所謂西接昭丘者是也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三十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惠王
  惠王二年子西召故平王太子建之子勝於吳以為巢大夫號曰白公白公好兵而下士欲報仇
  六年白公請兵令尹子西伐鄭初白公父建亡在鄭鄭殺之白公亡走吳子西復召之故以此怨鄭欲伐之子西許而未為發兵
  八年晉伐鄭鄭告急楚楚使子西救鄭受賂而去白公勝怒乃遂與勇力死士石乞等襲殺令尹子西子綦於朝因刼惠王置之髙府欲弑之惠王從者屈固負王亡走昭王夫人宫史楚世家
  説苑辨物初太子亡奔宋又避宋華氏之亂奔於鄭鄭人善之又適晉與晉人謀襲鄭鄭遂殺焉初建出守城父與成公乾遇於疇中問曰是何也成公乾曰疇也疇也者何也所以為麻也麻也者何也所以為衣也成公乾曰昔莊王伐陳舍於有蕭氏謂路室之人曰巷其不善乎何溝之不浚也莊王猶知巷之不善溝之不浚今吾子不知疇之為麻麻之為衣吾子其不主社稷乎建果不得立
  伍子胥傳伍子胥初所與俱亡故楚太子建之子勝者在于吳吳王夫差之時楚惠王欲召勝歸楚葉公諫曰勝好勇而隂求死士殆有私乎惠王不聽遂召勝使居楚之邊邑鄢號為白公白公歸楚三年而吳誅子胥白公既歸楚怨鄭之殺其父乃隂養死士求報鄭歸楚五年請伐鄭楚令尹子西許之兵未發而晉伐鄭鄭請救於楚楚使子西徃救與盟而還惠王八年白公勝怒曰非鄭之仇乃子西也勝自礪劒人問曰何以為勝曰欲以殺子西子西聞之笑曰勝如卵耳何能為也其後四歳白公勝與石乞襲殺楚令尹子西司馬子綦於朝石乞曰不殺王不可乃刼之王如髙府石乞從者屈固負楚惠王亡走昭夫人之宫惠王十年新序卷八楚太子建以費無極之譖見逐有子曰勝在外子西召勝使治白號曰白公子西太子建之弟勝之叔父也勝怨楚逐其父將弑惠王及子西欲得易甲陳士勒兵以示易甲曰與我無患不富貴不吾與則此是也易甲笑曰賞言吾義矣子忘之乎立得天下不義吾不取威吾以兵不義吾不從今子將弑子之君而使我從子非吾義也子雖告我以利威我以兵吾不忍為也子行子之威則吾亦得明吾義也逆子以兵爭也應子以聲鄙也吾聞立義不爭行死不鄙拱而待兵顔色不變
  白公問於孔子曰人可與㣲言乎孔子不應白公欲作亂故問㣲言㣲言隂謀宻事也孔子知之故不應白公曰若以石投水奚若孔子曰吳越之善没者能取之白公曰若以水投水奚若孔子曰淄澠之合者易牙嘗而知之白公曰然則人不可與㣲言乎孔子曰胡為不可惟知言之謂者為可耳夫知言之謂者不以言言者也淮南子道應 吕覽精諭 又列子説符
  列子 白公問孔子曰人可與㣲言乎孔子不應白公問曰若以石投水何如孔子曰吳之善没者能取之曰若以水投水何如孔子曰淄澠之合易牙嘗而知之白公曰人固不可與㣲言乎孔子曰何為不可惟知言之謂者乎夫知言之謂者不以言言也爭魚者濡逐獸者趨非樂之也故至言去言至為無為夫淺知之所爭者末矣白公不得已遂死於浴室
  白公勝慮亂罷朝而立倒杖策鋭鋭一作鎡貫顊顊一作頤血流至於地而不知鄭人聞之曰顊之忘將何不忘哉韓子喻老淮南子道應又列子説符
  石乞侍坐於屈建屈建曰白公其為亂乎石乞曰是何言也白公至於室無營所下士者三人與已相若臣者五人所與同衣食者千人白公之行若此何故為亂屈建曰此建之所謂亂也以君子行則可於國家行過禮則國家疑之且茍不難下其臣必不難髙其君矣建是以知夫子將為亂也處十月白公果為亂説苑權謀
  屈建告石乞曰屈建楚大夫石乞白公黨白公勝將為亂石乞曰不然白公卑身下士不敢驕賢其家無筦籥之信闗楗之固大斗斛以出輕斤兩以内而乃論之以不宜也屈建曰此乃所以反也居三年白公勝果為亂殺令尹子椒司馬子期淮南子人間 韓非子司馬子期死而浮於江
  白公勝將弑楚惠王王出亡令尹司馬皆死拔劍而屬之於屈廬曰子與我將舍子子不與我必殺子廬曰子殺叔父而求福於廬也可乎吾聞知命之士見利不動臨死不恐為人臣者時生則生時死則死是謂人臣之禮故上知天命下知臣道其有可刼乎子胡不推之白公勝乃内其劒新序卷八
  説苑立節齊人有子蘭子者事白公勝勝將為難告子蘭子曰吾將舉大事於國願與子共之子蘭子曰我事子而與子殺君是助子不義也畏患而去子是遁子於難也故不與子殺君以成吾仁契頸於庭以遂吾行
  白公自立為王月餘㑹葉公來救楚楚惠王之徒與共攻白公殺之惠王乃復位是嵗也滅陳而縣之史楚世家白公勝既殺令尹司馬欲立王子閭以為王史楚世家白公自立為王月餘葉公來救殺白公惠王復位王子閭不肯刼之以刄王子閭曰王孫輔相楚國匡正王室而後自庇焉閭之願也今子假威以暴王室殺伐以亂國家吾雖死不子從也白公勝曰楚國之重天下無有天以與子子何不受也王子閭曰吾聞辭天下者非輕其利也以明其德也不為諸侯者非惡其位也以潔其行也今吾見國而忘主不仁也刼白刄而失義不勇也子雖告我以利威我以兵吾不為也白公强之不可遂殺之新序卷八
  葉公聞白公為亂率其國人攻白公白公之徒敗亡走山中自殺而虜石乞而問白公尸處不言將烹石乞曰事成為卿不成而烹固其職也終不肯告其尸處遂烹石乞而求惠王復立之史伍子胥傳詳左哀十六年
  葉公子髙姓沈名諸梁忠於社稷惠恤萬民方城之外莫不欣戴白公勝作亂殺子西子期刼惠王以兵葉公自葉而入至於北門或遇之曰君胡不胄國人望君如望慈父母焉盗賊之矢若傷君是絶民望也若之何不胄乃胄而進又遇一人曰君何為胄國人望君如望歳焉日日以幾若見君面是得艾也人知不死其亦無有奮心猶將旌君以狥於國而又掩面以絶民望不亦甚乎乃免胄而進之與國人攻白公奔山而縊生烹石乞迎反惠王整肅官司退而老於葉風俗通卷之二 與左哀十六年小異葉公子髙㣲小短瘠其行若將不勝其衣然白公之亂也令尹子西司馬子期皆死焉葉公子髙入據楚誅白公定楚公如反手耳荀子非相
  白公勝得荆國不能以其府庫分人七日石乞曰患至矣石乞白公臣也不能分人則焚之毋令人以害我白公又不能九日葉公入乃發太府之貨以予衆出髙庫之兵以賦民因攻之十有九日而白公死吕覽分職 又淮南子道應韓非子 孔子謂弟子曰孰能導子西之釣名也子貢曰賜也能乃導之不復疑也孔子曰寛哉不被於利絜哉民性有恒曲為曲直為直孔子曰子西不免白公之難子西死焉故曰直於行者曲於欲
  莊子 葉公子髙將使於齊問於仲尼曰王使諸梁也甚重齊之待使者盖將甚敬而不急匹夫猶未可動也而况諸侯乎吾甚慄之子嘗語諸梁也曰凡事若小若大寡不道以懽成事若不成則必有人道之患事若成則必有隂陽之患若成若不成而後無患者惟有徳者能之吾食也執麤而不臧爨無欲清之人今吾朝受命而夕飲氷我其内熱與吾未至乎事之情而既有隂陽之患矣事若不成必有人道之患是兩也為人臣者不足以任之子其有以語我來仲尼曰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義也子之愛親命也不可解於心臣之事君義也無適而非君也無所逃於天地之間是之謂大戒是以夫事其親者不擇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擇事而安之忠之盛也自事其心者哀樂不易施乎前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為人臣子者固有所不得已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何暇至於説生而惡死夫子其行可矣丘請復以所聞凡交近則必相靡以信逺則必忠之以言言必或傳之夫傳兩喜兩怒之言天下之難者也夫兩喜必多溢美之言兩怒必多溢惡之言凡溢之類也妄妄則其信之也莫莫則傳言者殃故法言曰傳其常情無傳其溢言則幾乎全且以巧鬭力者始乎陽常卒乎隂泰至則多奇巧以禮飲酒者始乎治常卒乎亂泰至則多奇樂凡事亦然始乎諒常卒乎鄙其作始也簡其將畢也必巨言者風波也行者實喪也夫風波易以動實喪易以危故忿設無由巧言偏辭獸死不擇音氣息茀然於是並生心厲尅核太至則必有不肖之心應之而不知其然也茍為不知其然也孰知其所終故法言曰無遷令無勸成過度益也遷令勸成殆事美成在久惡成不及改可不慎與且夫乗物以遊心託不得已以養中至矣何作為報也莫若為致命此其難者
  新論貪愛楚白公勝性貪𠫤既殺子西據有荆國積斂財寶填之府庫不以分衆石乞諫曰今患至國將危不顧勝敗存亡之機固以形於胷中矣不能散財以求人心則不如焚之無令彼衆還以害我又不能從及葉公入乃發大府之財以與衆出府之寶以賜人因而攻之十有九日白公身滅
  白公之難楚人有莊善者莊一作社辭其母將徃死之其母曰棄其親而死其君可為義乎莊善曰吾聞事君者内其禄而外其身今所以養母者君之禄也身安得無死乎遂辭而行比至公門三廢車中其僕曰子懼矣曰懼曰既懼何不返莊善曰懼者吾私也死義吾公也聞君子不以私害公及公門刎頸而死新序卷八 又韓詩卷一稍别楚有士曰申鳴治園以養父母孝聞於楚王召之申鳴辭不徃其父曰王欲用汝何謂辭之申鳴曰何舍為子乃為臣乎其父曰使汝有禄於國有位於廷汝樂而我不憂矣我欲汝之仕也申鳴曰諾遂之朝受命楚王以為左司馬其年遇白公之亂殺令尹子西司馬子期申鳴因以兵衛之白公謂石乞曰申鳴天下勇士也今將兵為之奈何石乞曰吾聞申鳴孝子也刼其父以兵使人謂申鳴曰子與我則與子共楚國不與我則殺乃父申鳴流涕而應曰始則父之子今則君之臣已不得為孝子矣安得不為忠臣乎援枹鼓之遂殺白公其父亦死王歸賞之申鳴曰受君之禄避君之難非忠臣也正君之法以殺其父又非孝子也行不兩全名不兩立若此而生何以示天下士哉遂自刎而死韓詩卷十 又説苑立節篇畧同
  列女傳 白公死其妻紡織不嫁吳王聞其美且有行使大夫持金百鎰白璧一雙以聘焉以輜軿三十乗迎之將以為夫人白妻辭之曰白公生之時妾幸得執箕帚掌衣履拂枕席託為妃匹白公不幸而死妾願守其墳墓以終天年今王賜金璧之聘夫人之位非愚妾之所聞也且夫棄義從欲者汚也見利忘死者貪也夫貪汚之人王何以為哉妾聞之忠臣不借人以力貞女不假人以色豈獨事生若此哉於死者亦然妾既不仁不能從死今又去而嫁不亦太甚乎遂辭聘而不行吳王賢其守節有義號曰貞姬
  楚惠王食寒葅而得蛭因遂吞之腹有疾而不能食令尹入問曰王安得此疾也王曰我食寒葅而得蛭念譴之而不行其罪是法廢也譴而行其罪則庖宰食監法皆當死心又不忍也故吾恐蛭之見也遂吞之令尹避席再拜而賀曰臣聞天道無親惟徳是輔君有仁德天之所奉也病不為傷是夕也惠王之後蛭出其久病心腹之疾皆愈新序卷四又新書卷六
  十三年吳王夫差强陵齊晉來伐楚史楚世家
  十六年越滅吳史楚世家
  四十二年楚滅蔡史楚世家
  四十四年楚滅𣏌與秦平是時越已滅吳而不能正江淮北楚東侵廣地至泗上史楚世家
  越破吳請師於楚以伐晉楚王與大夫皆懼將許之左史倚相曰此恐吾攻已故示我不病請為長轂千乗卒三萬與分吳地也莊王聽之此惠王時事非莊王也遂取東國説苑權謀
  越已勝吳又索卒於楚而攻晉左史倚相謂楚王曰夫越破吳豪士死鋭卒盡大甲傷今又索卒以攻晉示我不病也不如起師與分吳楚王曰善因起師而從越越王怒將擊之大夫種曰不可吾豪士盡大甲傷我與戰必不克不如賂之乃割露山之隂五百里賂之韓子説林下
  楚莊王莊王當作惠王欲伐越杜子諫曰王之伐越何也曰政亂兵弱杜子曰臣患之智如目也能見百步之外而不能自見其睫王之兵自敗於秦晉喪地數百里此兵之弱也莊蹻為盗於境内而吏不能禁此政之亂也王之弱亂非越之下也而欲伐越此智之如目也王乃止韓子喻老又楚史
  墨子南遊見楚惠王穆賀謂墨子曰言則善矣王無内曰賤人所為不用子墨子曰譬若藥焉夫子服之以療其病豈曰一草之本而不食之墨子
  五十七年惠王卒子簡王中立史楚世家
  簡王
  簡王元年北伐滅莒史楚世家
  二十四年簡王卒子聲王當立史楚世家
  聲王
  聲王六年盗殺聲王子悼王熊疑立史楚世家
  悼王
  悼王二年三晉來伐楚至乗邱而還史楚世家
  悼王四年楚伐周年表作伐鄭鄭殺子陽史楚世家
  九年伐韓取負黍史楚世家
  十一年三晉伐楚敗我大梁榆闗史楚世家楚厚賂秦與之平吳起為楚令尹適魏問屈宜若曰屈宜若楚大夫亡在魏王不知起之不肖而以為令尹先生試觀起之為人也屈子曰將奈何吳起曰將衰楚國之爵衰楚危反而平其制禄損其有餘而綏其不足砥礪甲兵時爭利於天下屈子曰宜若聞之昔善治國家者不變其故不易其常今子將衰楚國之爵而平其制禄損其有餘而綏其不足是變其故易其常也行之者不利宜若聞之曰怒者逆德也兵者凶器也爭者人之所本也今子隂謀逆徳好用凶器殆人之所本逆之至也且子用魯兵不宜得志於齊而得志焉子用魏兵不宜得志於秦而得志焉宜若聞之非禍人不能成禍吾固惑吾王之數逆天道戾人理至今無禍差須夫子也差須猶少待也吳起惕然曰尚可更乎屈子曰成形之徒不可更也成形禍形已成也子不若敦愛而篤行之老子曰挫其鋭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淮南子道應吳起為苑守行縣適息問屈宜臼曰王不知起不肖以為苑守先生將何以教之屈公不對居一年王以為令尹行縣適息問屈宜臼曰起問先生先生不教今王不知起不肖以為令尹先生試觀起為之也屈公曰子將奈何吳起曰將均楚國之爵而平其禄損其有餘而繼其不足厲甲兵以時爭於天下屈公曰吾聞昔善治國家者不變故不易常今子將均楚國之爵而平其禄損其有餘而繼其不足是變其故而易其常也且吾聞兵者凶器也爭者逆德也今子隂謀逆徳好用凶器殆人所棄逆之至也淫泆之事也行者不利且子用魯兵不宜得志於齊而得志焉子用魏兵不宜得志於秦而得志焉吾聞之曰非禍人不能成禍吾固怪吾王之數逆天道至今無禍嘻且待夫子也吳起惕然曰尚可更乎屈公曰不可吳起曰起之為人謀屈公曰成形之徒不可更已子不如敦處而篤行之楚國無貴於舉賢説苑指武
  吳起相楚悼王南并蠻越遂有洞庭蒼梧之地今長沙衡陽等郡地 杜氏通典
  二十一年悼王卒子肅王臧立史楚世家
  吳起教楚悼王以楚國之俗曰大臣太重封君太衆若此則上偪主而下虐民此貪國弱兵之道也不如使封君之子孫三世而收爵禄絶滅百吏之禄秩損不急之枝官以奉選練之士悼王行之期年而薨吳起枝解於楚韓子和氏
  吳起自魏之楚楚悼王素聞起賢至則相楚明法審令損不急之官廢公族疏逺者以撫養戰鬭之士要在彊兵破馳説之言縱横者於是南平百越北并陳蔡却三晉西伐秦諸侯患楚之彊故楚之貴戚盡欲害吳起及悼王死宗室大臣作亂而攻吳起吳起走之王尸而伏之擊起之徒因射刺吳起并中悼王悼王既葬太子立太子肅王也乃使令尹盡誅射吳起而并中王尸者坐夷宗死者七十餘家史孫吳傳
  吳起謂楚王曰楚所有餘者地也所不足者民也今君王以所不足益所有餘臣不得而為也於是令貴人徃實廣虛之地皆甚苦之楚王死貴人皆來尸在堂上貴人相與射吳起吳起號呼曰吾示子吾用兵也拔矢而走伏尸挿矢而疾言曰羣臣亂王吳起死矣吳起拔人所射之矢以挿王尸因言曰羣臣謂王為亂而射王尸欲令羣臣被誅以自為報也楚國之法麗兵於王尸者盡加重罪連三族吳起之智可謂捷矣吕覽貴卒
  肅王
  肅王四年蜀伐楚取兹方於是楚為扞闗以距之史楚世家十年魏取我魯陽史楚世家
  墨者鉅子孟勝鉅子孟勝二人學墨道者善楚之陽城君陽城君令守於國毁璜以為符約曰符合聽之楚王薨羣臣攻吳起兵於喪所陽城君與焉楚罪之陽城君走楚收其國孟勝曰受人之國與之有符今不見符而力不能禁不能死不可弟子徐弱諫曰死而有益陽城君死之可矣無益也而絶墨者於世不可孟勝曰不然吾於陽城君也非師則友也非友則臣也不死自今以來求嚴師必不於墨者矣求賢友必不於墨者矣求良臣必不於墨者矣死之所以行墨者之義而繼其業者也我將屬鉅子於宋之田襄子田襄子賢者也何患墨者之絶世也徐弱曰若夫子之言弱請先死以除路還殁頭前於孟勝因使二人傳鉅子於田襄子傳送也孟勝死弟子死之者百八十三人以致令於田襄子欲反死孟勝於楚田襄子止之曰孟子已傳鉅子於我矣當聽遂反死之吕覽上德
  墨子見楚王錦衣吹笙因也墨子好儉非樂錦與笙而為之者因楚王之所欲也吕覽貴因
  楚王謂田鳩曰墨子者顯學也其身體則可其言多而不辯何也曰昔秦伯嫁其女於晉公子令晉為之飾裝從衣文之媵七十人至晉晉人愛其妾而賤公女此可謂善嫁妾而未可謂善嫁女也楚人有賣其珠於鄭者為木蘭之櫃薫桂椒之櫝綴以珠玉飾以玫瑰輯以羽翠鄭人買其櫝而還其珠此可謂善賣櫝矣未可謂善鬻珠也今世之談也皆道辯説文辭之言人主覽其文而忘有用墨子之説傳先王之道論聖人之言以宣告人若辯其辭則恐人懐其文忘其直以文害用也此與楚人鬻珠秦伯嫁女同類故其言多不辯嫁女鬻珠喻美其文而遺其質也 韓子外儲左
  胡非子 胡非子修墨以教有屈將子好勇聞墨者非鬭帶劒危冠徃見胡非子而問之曰將聞先生非鬭而將好勇有説則可無説則死胡非子曰吾聞勇有五等夫負長劒赴榛薄折兕豹搏熊羆此獵徒之勇也負長劒赴深淵斬蛟龍搏黿鼉此漁人之勇也登髙涉危鵠立四顧顔色不變此陶匠之勇也剽必刺視必殺此五刑之勇也齊桓公以魯為南境魯公憂之三日不食曹沬請擊頸以血濺桓公公懼不知所措管仲乃勸與之盟曹沬匹夫之士布衣柔履之人一怒屈萬乗之師有千乗之國此君子之勇也五勇不同公子將何處屈將説稱善乃辭長劒釋危冠而請為弟子焉
  論衡 儒家之徒董無心墨家之徒纒子相見講道纒子稱墨家佑鬼神是引秦穆公有明德上帝賜之九十年董子難以堯舜不賜年桀紂不夭死
  十一年肅王卒無子立其弟熊良夫是為宣王史楚世家
  宣王
  子發攻蔡踰之子發楚將踰勝也宣王郊迎列田百頃而封之執圭楚爵功臣賜以圭謂之執圭比附庸子發辭不受曰治國立政諸侯入賓此君之德也發號施令師未合而敵遁此將軍之威也兵陳戰而勝敵者此庶民之力也夫乗民之功勞而取其爵禄者非仁義之道也故辭而弗受淮南子道應子發為上蔡令民有罪當刑獄㫁論定決於令尹前子發喟然有悽愴之心罪人已刑而不忘其恩其後子發盤罪威王而出奔刑者遂襲恩者恩者逃之於城下之廬追者至踹足而怒曰子發視決吾罪而被吾刑怨之憯之骨髓憯痛也使我得其肉而食之其知厭乎追者以為然而不索其内果活子發淮南子人間
  子發之戰進如激矢合如雷電解如風雨圓之中規方之中矩破敵陷陳莫能壅御澤戰必克攻城必下淮南子修務
  淮南子 子發辯擊劇而勞佚齊楚國知其可以為兵主也
  説苑 蔡使師强王堅使於楚楚王聞之曰人名多章章者獨為師强王堅乎趣見之無以次視其人狀疑其名而醜其聲又惡其形楚王大怒曰今蔡無人乎國可伐也有人不遣乎國可伐也端以此人誡寡人乎國可伐也故發二使見三謀伐者蔡也與陳使敦洽讎麋事最相類
  荀子 公孫子曰子發將西伐蔡克蔡獲蔡侯歸致命曰蔡侯奉其社稷而歸之楚舍屬二三子而理其地既楚發其賞子發辭曰發誡布令而敵退是主威也徒舉相攻而敵退是將威也合戰用力而敵退是衆威也臣舍不宜以衆威受賞
  楚將子發攻秦類函將帥下子發作子反絶糧使人請於王因歸候其母母問使者曰士卒無恙乎對曰士卒并分菽粒而食之又問將軍無恙乎對曰將軍朝夕芻豢黍梁子發破秦而歸其母閉門不納使人數之曰子不聞越王勾踐伐吳乎客有獻醇酒一器者王使人注江之上流使士卒飲其下流味不加美而士卒戰自五也異日有獻糗糒者王又以賜軍士分食之甘不喻嗌而戰自十也今子為將士卒并分菽粒而食之子獨朝夕芻豢黍粱何也詩不云乎好樂無荒良士休休言不失和也夫使人入於死地而自康樂於上雖以得勝非其術也子非吾子也無入吾門子發於是謝其母然後納之列女傳美一作喙
  楚將子發好求技道之士楚有善為偷者徃見曰聞君求技道之士臣偷也願以技齎一卒子發聞之衣不給帶冠不暇正出見而禮之左右諌曰偷者天下之盗也何為之禮君曰此非左右之所得與後無幾何齊興兵伐楚子發將師以當之兵三却楚賢良大夫皆盡其計而齊師愈强於是市偷進請曰臣有薄技願為君行之子發曰諾不問其辭而遣之偷則夜解齊將軍之幬帳而獻之子發因使人歸之日卒有出薪者得將軍之帷使歸之於執事明日又復徃取其枕子發又使人歸之明日又復徃取其簪子發又使人歸之齊師聞之大駭將軍與軍吏謀曰今日不去楚君恐取吾頭乃還師而去淮南子道應
  宣王六年周天子賀秦獻公秦始復强而三晉益大魏惠王齊宣王尤强史楚世家
  秦欲伐楚使人徃觀楚之寳玉器楚王聞之召昭奚恤而問焉對曰此欲觀吾國之得失而圖之遂使昭奚恤應之奚恤稱曰吾國之所寳者賢臣也理百姓實倉廪使民各得其所令尹子西在此奉珪璋使諸侯解忿狷之難交兩國之忻使無兵革憂太宗子方在此守封疆謹境界不侵鄰國鄰國亦不見侵葉公子髙在此理師徒正兵戎以當强敵提桴鼔以動百萬之衆使赴湯火蹈白刃萬死不顧一生司馬子反在此若霸王之餘義撮治亂之遺風昭奚恤在此惟大國之所觀使者瞿然無以對反言於秦曰楚多賢臣未可謀也新序卷一
  昭奚恤之用楚也有燒倉廥⿱者而不知其人昭奚恤令吏執販茅者而問之果燒者也韓子内儲下
  莊子音義 楚宣王朝諸侯魯恭公後至而酒薄宣王怒欲辱之恭公不受命乃曰我周公之𦙍長於諸侯行天子禮樂勲在周室我送酒已失禮方責其薄無乃太甚遂不辭而還宣王怒乃發兵與齊攻魯梁惠王常欲擊趙而畏楚救楚以魯為事故梁得圍邯鄲言事相由也許慎注淮南云楚㑹諸侯魯趙侯獻酒於楚王魯酒薄而趙酒厚楚之主酒吏求酒於趙趙不與吏怒乃以趙厚酒易魯薄酒奏之楚王以趙酒薄故圍邯鄲也
  三十年秦封衛鞅於商南侵楚史楚世家
  宣王三十年卒子威王熊商立史楚世家
  威王
  楚威王聞莊周賢威王當周顯王三十年或作齊宣王莊子者䝉人也名周周嘗為䝉縣漆園吏與梁惠王齊宣王同時其學無所不關然其要本歸於老子之言故其著書十餘萬言大抵皆寓言也作漁父盗跖胠箧以詆訿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術畏累虛亢桑子之屬皆空語無事實然善屬書離辭指事類情用剽剥儒墨雖當時宿學不能自解免也其言洸洋自恣以適已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使使厚幣迎之許以為相莊周笑謂楚使者曰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獨不見郊祭之犧牛乎養食之數歳衣以文繡以入太廟當是之時雖欲為孤豚豈可得乎子亟去無汚我我寧遊戲汚瀆之中自快無為有國者所羈終身不仕以快吾志焉史莊子傳 地志今山東曹縣有漆園城即莊周為漆園吏處又云周字子休見歸德府
  髙士傳 莊周宋之䝉人也梁惠王時為䝉縣漆園吏少學老子遺世自放不仕楚威王使大夫以百金聘周周方釣於濮水之上持竿不顧曰吾聞楚有神龜三千歳矣巾笥而藏之於廟堂之上此龜寧無為留骨而貴乎寧生而曳尾塗中乎大夫曰寧掉尾塗中耳莊子曰徃矣吾方掉尾於塗中以上又見莊子秋水篇或又以千金之幣迎周為相周曰子不見郊祭之犧牛乎衣以文繡食以芻菽及其牽入太廟欲為孤豚其可得乎遂終身不仕
  莊子 莊子釣於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徃先焉曰願以境内累矣莊子持竿不顧曰吾聞楚有神龜死已三千歳矣王巾笥而藏之廟堂之上此龜者寧其死為留骨而貴乎寧其生而曳尾於塗中乎二大夫曰寧生而曳尾於塗中莊子曰徃矣吾將曳尾於塗中
  古今樂録 莊周者齊人也隠於山岳湣王遣使齎金百鎰聘以相位周謝使者去引聲歌曰天地之道近在胸臆呼噏精神以養九德渴不求飲饑不索食避世守道志潔如玉卿相之位難可直當巖巖之石幽而清涼枕塊寢處樂在其央寒涼回固可以久長周䝉人屬宋不屬齊
  莊子 莊周家貧故行貸粟於監河侯監河侯曰諾我將得邑金將貸子三百金可乎莊周忿然作色曰周昨來有中道而呼者周顧視車轍中有鮒魚焉周問之曰鮒魚來子何為者邪對曰我東海之波臣也君豈有斗升之水而活我哉周曰諾我且南遊吳越之王激西江之水而迎子可乎鮒魚忿然作色曰吾失我常與我無所處吾得斗升之水然活耳君乃言此曽不如早索我於枯魚之肆
  説苑 莊周貧者徃貸粟於魏文侯曰待吾邑粟之來而獻之周曰乃今者周之來見道旁牛蹄中有鮒魚焉太息謂周曰我尚可活也周曰須我為汝南見楚王決江淮以溉汝鮒魚曰今吾命在盆甕之中耳乃為我見楚王決江淮以溉我汝則求我枯魚之肆矣今周以貧故來貸粟而曰須我邑粟來也而賜臣即來亦求臣傭肆矣文侯於是乃發粟百鍾送之莊周之室
  莊子 莊子將死弟子欲厚葬之莊子曰吾以天地為棺槨日月為連璧星辰為珠璣萬物為齎送吾𦵏具豈不備邪何以加此弟子曰吾恐烏鳶之食夫子也莊子曰在上為烏鳶食在下為螻蟻食奪彼與此何其偏也以不平平其平也不平以不徵徴其徵也不徴明者惟為之使神者徵之夫明之不勝神也久矣而愚者恃其所見入於人其功外也不亦悲乎新論莊子病劇弟子對之泣應曰我今死則誰先更百年生則誰後必不得免何貪於須㬰
  漢書 道家莊子五十二篇名周宋人
  威王六年周顯王致文武胙於秦惠王七年齊孟嘗君父田嬰欺楚楚威王伐齊敗之於徐州而令齊必逐田嬰田嬰恐張丑偽謂楚王曰王所以戰勝於徐州者田盼子不用也盻子者有功於國而百姓為之用嬰子弗善而用申紀申紀者大臣不附百姓不為用故王勝之也今王逐嬰子嬰子逐盻子必用矣復搏其士卒以與王遇必不便於王矣楚王因弗逐也史楚世家
  史記 鐸椒為楚威王傅為王不能盡觀春秋采取成敗卒四十章為鐸氏㣲
  楚威王學書於沈尹華威王懐王之父昭釐惡之威王好制制術數也有中謝佐制者中謝官名也佐王制法制也昭釐謂威王曰國人皆曰王乃沈尹華之弟子也王不説因疏沈尹華吕覽去宥此條一作楚莊王事見前
  楚王謂淳于髠曰吾有讎在吳子寧能為吾報之乎對曰臣來見道旁野民持一魚頭上田祝曰髙得萬束下得千斛臣竊笑之以為禮薄而望多也説苑
  楚威王使將軍莊蹻將兵循江上略巴黔以西莊蹻者楚莊王苗裔也蹻至滇池方三百里其澤在西北水源深廣末更淺狹如倒流故曰滇池旁平地肥饒數千里以兵威定屬楚欲歸報㑹秦擊楚巴黔中道塞不通因西以其衆王滇變服從其俗以長之漢書西南夷傳
  華陽國志 楚頃襄王頃襄王當作威王遣將莊蹻從沅水伐夜郎將軍至且蘭㭬舩於岸而步戰既滅夜郎而秦奪楚黔中地無路得歸因留王滇池號為莊王以且蘭有㭬舩牂牱處乃改其名為牂牱牂牱地多雨潦俗好巫鬼禁忌又異物志云有一山在海内小而髙似繫船筏也俗人謂之越王牂牱逺望甚小而髙不似山近望之以為一株栢樹在水内也
  地志雲南楚威王命莊蹻定滇㑹秦擊楚道絶蹻因自王於滇建苴蘭城在今雲南府府城北
  十一年威王卒子懐王熊槐立魏聞楚喪伐楚取我陘山史楚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卷三十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三十一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懐王
  懐王元年張儀始相秦惠王史楚世家
  四年秦惠王初稱王史楚世家
  六年楚使柱國昭陽將兵而攻魏破之於襄陵得八邑又移兵而攻齊齊王患之陳軫適為秦使齊齊王曰為之奈何陳軫曰王勿憂請令罷之即往見昭陽軍中曰願聞楚國之法破軍殺將者何以貴之昭陽曰其官為上柱國封上爵執珪陳軫曰其有貴於此者乎昭陽曰令尹陳軫曰今君已為令尹矣此國冠之上臣請得譬之人有遺其舍人一巵酒者舍人相謂曰數人飲此不足以徧請遂畫地為蛇蛇先成者獨飲之一人曰吾蛇先成舉酒而起曰吾能為之足及其為之足而後成人奪之酒而飲之曰蛇固無足今為之足是非蛇也今君相楚而攻魏破軍殺將功莫大焉冠之上不可以加矣今又移兵而攻齊攻齊勝之官爵不加於此攻之不勝身死爵奪有毁於楚此為蛇為足之説也不若引兵而去以徳齊此持滿之術也昭陽曰善引兵而去史楚世家十一年蘇秦約從山東六國共攻秦楚懐王為從長至函谷關秦出兵擊六國六國兵皆引而歸齊獨後史楚世家十二年齊湣王伐敗趙魏軍秦亦伐敗韓與齊争長史楚世家
  楚懐王使屈原造為憲令屈原屬草藁未定上官大夫見而欲奪之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也為楚懐王左徒博聞彊志明於治亂嫻於辭令入則與王圖議國事以出號令出則接遇賔客應對諸侯王甚任之上官大夫與之同列爭寵而心害其能屈原不與因讒之曰王使屈平為令衆莫不知毎一令出平伐其功曰以為非我莫能為也王怒而疏屈平史屈原傳十六年秦欲伐齊而楚與齊從親秦惠王患之乃宣言張儀免相使張儀南見楚王謂楚王曰敝邑之王所甚説者無先大王雖儀之所甚願為門闌之厮者亦無先大王敝邑之王所甚憎者無先齊王雖儀之所甚憎者亦無先齊王而大王和之是以敝邑之王不得事王而令儀亦不得為門闌之厮也王為儀閉關而絶齊今使使者從儀西取故秦所分楚商於之地方六百里如是則齊弱矣是北弱齊西徳於秦私商於以為富此一計而三利俱至也懐王大説乃置相璽於張儀日與置酒宣言吾復得吾商於之地羣臣皆賀而陳軫獨弔懐王曰何故陳軫對曰秦之所為重王者以王之有齊也今地未可得而齊交先絶是楚孤也夫秦又何重孤國哉必輕楚矣且先出地而後絶齊則秦計不為先絶齊而後責地則必見欺於張儀見欺於張儀則王必怨之怨之是西起秦患北絶齊交西起秦患北絶齊交則兩國之兵必至臣故弔楚王弗聴因使一將軍西受封地張儀至秦佯醉墜車稱病不出三月地不可得楚王曰儀以吾絶齊為尚薄邪乃使勇士宋遺北辱齊王齊王大怒折楚符而合於秦秦齊交合張儀乃起朝謂楚將軍曰子何不受地從某至某廣袤六里楚將軍曰臣之所以見命者六百里不聞六里即以命報懐王懐王大怒興師將伐秦陳軫又曰伐秦非計也不如因賂之一名都與之伐齊是我亡於秦取償於齊也吾國尚可全今王已絶於齊而責欺於秦是吾合秦齊之交而來天下之兵也國必大傷矣楚王不聴遂絶和於秦發兵西攻秦秦亦發兵擊之史楚世家
  秦欲伐齊齊楚從親於是使張儀往相楚十六年楚懐王聞張儀來虛上舍而自館之曰此僻陋之國子何以教之儀説楚王曰大王誠能聴臣閉關絶約於齊臣請獻商於之地六百里使秦女得為大王箕箒之妾秦楚娶婦嫁女長為兄弟之國此北弱齊而西益秦也計無便此者楚王大説而許之羣臣皆賀陳軫獨弔之楚王怒曰寡人不興師發兵得六百里地羣臣皆賀子獨弔何也陳軫對曰不然以臣觀之商於之地不可得而齊秦合齊秦合則患必至矣楚王曰有説乎陳軫對曰夫秦之所以重楚者以其有齊也今閉關絶約於齊則楚孤秦奚貪夫孤國而與之商於之地六百里張儀至秦必負王是北絶齊交西生患於秦也而兩國之兵必俱至善為王計者不若隂合而陽絶於齊使人隨張儀茍與吾地絶齊未晚也不與吾地隂合謀計也楚王曰願陳子閉口毋復言以待寡人得地乃以相印授張儀厚賂之於是遂閉關絶約於齊使一將軍隨張儀張儀至秦佯失綏墜車不朝三月楚王聞之曰儀以寡人絶齊未甚耶乃使勇士至宋借宋之符北罵齊王齊王大怒折節而下秦秦齊之交合張儀乃朝謂楚使者曰臣有奉邑六里願以獻大王左右楚使者曰臣受令於王以商於之地六百里不聞六里還報楚王楚王大怒發兵而攻秦陳軫曰軫可發口言乎攻之不如割地反以賂秦與之并兵而攻齊是我出地於秦取償於齊也王國尚可存楚王不聴卒發兵而使將軍屈匄擊秦秦齊共攻楚斬首八萬殺屈匄遂取丹陽漢中之地楚又復益發兵而襲秦至藍田大戰楚大敗於是楚割兩城以與秦平秦要楚欲得黔中地欲以武關外易之楚王曰不願易地願得張儀而獻黔中地秦王欲遣之口弗忍言張儀乃請行惠王曰彼楚王怒子之負以商於之地是且甘心於子張儀曰秦彊楚弱臣善靳尚尚得事楚夫人鄭袖袖所言皆從且臣奉王之節使楚楚何敢加誅假令誅臣而為秦得黔中之地臣之上願遂使楚楚懐王至則囚張儀將殺之靳尚謂鄭袖曰子亦知子之賤於王乎鄭袖曰何也靳尚曰秦王甚愛張儀而不欲出之今將以上庸之地六縣賂楚以美人聘楚以宫中善歌謳者為媵楚王重地尊秦秦女必貴而夫人斥矣不若為言而出之於是鄭袖日夜言懐王曰人臣各為其主用今地未入秦秦使張儀來至重王王未有禮而殺張儀秦必大怒攻楚妾請子母俱遷江南毋為秦所魚肉也懐王後悔赦張儀厚禮之如故史張儀傳
  十七年春與秦戰丹陽秦大敗我軍斬甲士八萬虜我大將軍屈匄禆將軍逄侯丑等七十餘人遂取漢中之郡楚懐王大怒乃悉國兵復襲秦戰於藍田大敗楚軍韓魏聞楚之困乃南襲楚至於鄧楚聞乃引兵歸史楚世家楚懐王怒張儀之欺已也悉國兵襲秦大敗於丹陽又敗於藍田韓魏聞楚之困乃南襲楚至於鄧楚聞乃引兵歸十八年秦使使約復與楚親分漢中之半以和楚楚王曰願得張儀不願得地張儀聞之請之楚秦王曰楚且甘心於子奈何張儀曰臣善其左右靳尚靳尚又能事於楚王幸姫鄭袖袖所言無不從者且儀以前使負楚以商於之約今秦楚大戰交惡臣非面自謝楚不解且大王在楚不宜敢取儀誠殺儀以便國臣之願也儀遂使楚至懐王不見而囚張儀欲殺之儀私於靳尚靳尚為請懐王曰拘張儀秦王必怒天下見楚無秦必輕王矣又謂夫人鄭袖曰秦王甚愛張儀而王欲殺之今將以上庸之六縣賂楚以美人聘楚王以宫中善歌者為之媵楚王重地秦女必貴而夫人必斥矣夫人不若言而出之鄭袖卒言張儀於王而出之儀出懐王因善遇儀儀因説楚王以叛從約而與秦合親約婚姻張儀已去屈原使從齊來諫王曰何不誅張儀懐王悔使人追儀弗及史楚世家 交惡一曰有惡
  懐王竟聴寵姫鄭袖言復釋張儀是時屈平既疏不復在位使於齊顧反諫懐王曰何不殺張儀懐王悔追張儀不及其後諸侯共擊楚大破之殺其將唐昧史屈原傳屈平疾王聴之不聰也讒諂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憂愁幽思而作離騷騷辭見楚辭離騷者猶離憂也屈平雖放睠顧楚國心繫懐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興國而欲反覆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然終無可奈何故不可以反卒以此見懐王之終不悟也史屈原傳
  史記屈原傳離騷者猶離憂也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窮則反本故勞苦倦極未嘗不呼天也疾痛慘怛未嘗不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竭忠盡智以事其君讒人間之可謂窮矣信而見疑忠而被謗能無怨乎屈平之作離騷盖自怨生也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若離騷者可謂兼之矣上稱帝嚳下道齊桓中述湯武以刺世事明道徳之廣崇治亂之條貫靡不畢見其文約其辭㣲其志潔其行亷其稱文小而其指極大舉類邇而見義逺其志潔故其稱物芳其行亷故死而不容自踈濯淖汙泥之中蟬蜕於濁穢以浮游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雖與日月争光可也
  繹史 王逸曰離騷經者屈原之所作也屈與楚同姓仕於懐王為三閭大夫三閭之職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屈原序其譜屬率其賢良以厲國士入則與王圖議政事决定嫌疑出則監察羣下應對諸侯謀行職修王甚珍之同列大夫上官靳尚妬害其能共譛毁之王乃䟽屈原屈原執履忠貞而被讒袤憂心煩亂不知所愬乃作離騷經離别也騷愁也經徑也言以放逐離别中心愁思猶陳直徑以風諫君也故上述唐虞三后之制下序桀紂羿澆之敗冀君覺悟反於正道而還已也是時秦昭王使張儀譎詐懐王令絶齊交又使誘楚請與俱㑹武關遂脅與俱歸拘留不遣卒客死於秦其子襄王復用讒言遷屈原於江南而屈原放在山野復作九章援天引聖以自證明終不見省不忍以清白久居濁世遂赴汨淵自沈而死離騷之文依詩取興引類譬諭故善鳥香草以配忠貞惡禽臭物以比讒佞靈修美人以嫓於君宓妃佚女以譬賢臣虬龍鸞鳳以託君子飄風雲霓以為小人其詞温而雅其義皎而朗凡百君子莫不慕其清高嘉其文采哀其不遇而閔其志焉
  楚王所愛妾有鄭袖者楚王新得美女鄭袖因教之曰王甚喜人之掩口也近王必掩口美女入見近王因掩口王問其故鄭袖曰此固言惡王之臭及王與鄭䄂美女三人坐䄂因先誡御者曰王適有言必亟聴從王言美女前近王甚數掩口王勃然怒曰劓之御因揄刀而劓美人韓子内儲下與國策稍别
  二十年秦惠文王卒齊湣王欲為從約長惡楚之與秦合乃使使遺楚王書曰寡人患楚之不察於尊名也今秦惠王死武王立張儀走魏樗里疾公孫衍用而楚事秦夫樗里疾善乎韓而公孫衍善乎魏楚必事秦韓魏恐必因二人求合於秦則燕趙亦宜事秦四國争事秦則楚為郡縣矣王何不與寡人并力收韓魏燕趙與為從而尊周室以案兵息民令於天下莫敢不樂聴則王名成矣王率諸侯並伐破秦必矣王取武關蜀漢之地私吳越之富而擅江海之利韓魏割上黨西薄函谷則楚之彊百萬也且王欺於張儀亡地漢中兵挫藍田天下莫不代王懐怒今乃欲先事秦願大王熟計之楚王業已欲和於秦見齊王書猶豫不决下其議羣臣羣臣或言和秦或曰聴齊昭睢曰王雖東取地於越不足以刷恥必且取地於秦而後足以刷恥於諸侯王不如深善齊韓以重樗里疾如是則王得韓齊之重以求地矣秦破韓宜陽而韓猶復事秦者以先王墓在平陽而秦之武遂去之七十里以故尤畏秦不然秦攻三川趙攻上黨楚攻河外韓必亡楚之救韓不能使韓不亡然存韓者楚也韓已得武遂於秦以河山為塞所報徳莫如楚厚臣以為其事王必疾齊之所信於韓者以韓公子昧為齊相也韓已得武遂於秦王甚善之使之以齊韓重樗里疾疾得齊韓之重其主非敢棄疾也今又益之以楚之重樗里疾必言秦復與楚之侵地於是懐王許之竟不合秦而合齊以善韓懐王二十二年秦拔宜陽取武遂二十三年秦復歸楚遂則此事當在此時二十四年復倍齊而合秦秦昭王初立乃厚賂於楚楚往迎婦史楚世家 戰國䇿未載此文
  二十五年懐王入與秦昭王盟約於黄棘秦復與楚上庸史楚世家
  二十六年齊韓魏為楚負其從親而合於秦三國共伐楚楚使太子入質於秦而請救秦乃遣客卿通將兵救楚三國引兵去史楚世家
  二十七年秦大夫有私與楚太子鬬楚太子殺之而亡歸史楚世家
  二十八年秦乃與齊韓魏共攻楚殺楚將唐昧取我重而去史楚世家
  史記秦本紀秦昭王八年使將軍芉 -- or 𦍋 ?戎攻楚取新市齊使章子魏使公孫喜韓使暴鳶共攻楚方城取唐昧按楚懐王二十八年秦昭王六年也此本紀作八年誤
  於陵子 齊楚有重丘之役問於於陵子曰齊子産也楚子居也得失子具焉今二國搆兵子將奚直於陵子曰古者公侯擅誅伐天子得按其罪而輕重之然殷湯殱葛桀未放也西伯戡黎紂未亡也彼所謂聖人者且首干而靡悔焉矧蔑天子未有如今者乎昔者泰山與江漢争王兩京之下泰山矢曰弗讓吾飄塵以實彼溝澮且不為齊主江漢亦矢曰弗汜吾餘瀝以蕩彼培塿且不為楚雄於是有中州之蝸將起而責其是非欲東之泰山㑹程三千餘嵗欲南之江漢亦㑹程三千餘嵗因自量其齒則不過旦暮之間於是悲憤莫勝而枯於蓬蒿之上為螻蟻所笑也今天子且拱手不能按其輕重而一匹之夫非有萬乘之號誅賞之權輙欲起而議之則何以異於中州之蝸為螻蟻所笑也
  二十九年秦復攻楚大破楚楚軍死者二萬殺我將軍景缺懐王恐乃使太子為質於齊以求平史楚世家
  三十年秦復伐楚取八城史楚世家
  秦昭王遺楚懐王書曰始寡人與王約為弟兄盟於黄棘太子為質至驩也太子陵殺寡人之重臣不謝而亡去寡人誠不勝怒使兵侵君王之邊今聞君王乃令太子質於齊以求平寡人與楚接境壤界故為婚姻所從相親久矣而今秦楚不驩則無以令諸侯寡人願與君王㑹武關面相約結盟而去寡人之願也敢以聞下執事楚懐王見秦王書患之欲往恐見欺無往恐秦怒昭睢曰王毋行而發兵自守耳秦虎狼不可信有并諸侯之心懐王子子蘭勸王行曰奈何絶秦之驩心於是徃㑹秦昭王昭王詐令一將軍伏兵武關號為秦王楚王至則閉武關遂與西至咸陽朝章臺如蕃臣不與亢禮楚懐王大怒悔不用昭子言秦因留楚王要以割巫黔中之郡楚王欲盟秦欲先得地楚王怒曰秦詐我而又彊要我以地不復許秦秦因留之史屈原傳初秦昭王與楚婚欲與懐王㑹懐王欲行屈平曰秦虎狼之國不可信不如無行懐王稚子子蘭勸王行奈何絶秦歡懐王卒行入武關秦伏兵絶其後因留懐王以求割地懐王怒不聴楚大臣患之乃相與謀曰吾王在秦不得還要以割地而太子為質於齊齊秦合謀則楚無國矣乃欲立懐王子在國者昭睢曰王與太子俱困於諸侯而今又倍王命而立其庶子不宜乃詐赴於齊齊湣王謂其相曰不若留太子以求楚之淮北相曰不可郢中立王是我抱空質而行不義於天下也或曰郢中立王因與其新王市曰予我下東國吾為王殺太子不然將與三國共立之然則東國必可得矣齊王卒用其相計而歸楚太子太子横至立為王是為頃襄王乃告於秦曰賴社稷神靈國有王矣史楚世家
  屈原傳長子頃襄王立以其弟子蘭為令尹楚人既咎子蘭以勸懐王入秦而不反也屈平既嫉之雖放流睠顧楚國繫心懐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興國而欲反覆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然終無奈何故不可以反卒以此見懐王之終不悟也人君無愚智賢不肖莫不欲求忠以自為舉賢以自佐然亡國破家相隨屬而聖君治國累世而不見者其所謂忠者不忠而所謂賢者不賢也懐王以不知忠臣之分故内惑於鄭袖外欺於張儀䟽屈平而信上官大夫令尹子蘭兵挫地削亡其六郡身客死於秦為天下笑此不知人之禍也易曰井泄不食為我心惻可以汲王明並受其福王之不明豈足福哉令尹子蘭聞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於頃襄王頃襄王怒而遷之
  頃襄王
  頃襄王元年秦要懐王不可得地楚立王以應秦秦昭王怒發兵出武關攻楚大敗楚軍斬首五萬取析十五城而去史楚世家
  二年楚懐王亡逃歸秦覺之遮楚道懐王恐乃從間道走趙以求歸趙主父在代其子惠王初立行王事恐不敢入楚王楚王欲走魏秦追至遂與秦使復之秦懐王遂發病史楚世家
  頃襄王三年懐王卒於秦秦歸其喪於楚楚人皆憐之如悲親戚諸侯由是不直秦秦楚絶史楚世家
  新書卷六楚懐王心矜好髙無道而欲伯王鑄金以象諸侯人君令大國之王編而先馬梁王御宋王驂乗周召畢陳滕薛衞中山之君皆象使隨而趨諸侯聞之以為不宜故興師而伐之楚王見士民為用之不勸也乃徴役萬人且掘國人之墓國人聞之振動書旅而夜亂齊人襲之楚師乃潰懐王逃適秦免尹殺之西河為天下笑
  頃襄王六年秦使白起伐韓於伊闕大勝斬首二十四萬秦乃遺楚王書曰楚背秦秦且率諸侯伐楚争一旦之命願王之飭士卒得一樂戰楚頃襄王患之乃謀復與秦平史楚世家
  七年楚迎婦於秦秦楚復平史楚世家
  頃襄王以其弟子蘭為令尹 子蘭使上官大夫短屈原於頃襄王怒而遷之史屈原傳
  屈原既放三年不得見竭知盡忠而蔽障於讒心煩慮亂不知所從乃往見太卜鄭詹尹曰余有所疑願因先生決之詹尹乃端筴拂龜曰君將何以教之屈原曰吾寧悃悃欵欵朴以忠乎將送往勞來斯無窮乎寧誅鋤草茅以力耕乎將游大人以成名乎寧正言不諱以危身乎將從俗富貴以媮生乎寧超然高舉以保真乎將哫訾慄斯喔咿嚅唲强笑噱也以事婦人乎寧亷潔正直以自清乎將突梯滑稽如脂如韋以潔楹乎寧昻昻若千里之駒乎將汎汎若水中之鳬乎與波上下偷以全吾軀乎寧與騏驥亢軛乎將隨駑馬之迹乎寧與黄鵠比翼乎將與雞鶩爭食乎此孰吉孰凶何去何從世溷濁而不清蟬翼為重千鈞為輕黄鐘毁棄瓦釜雷鳴讒人高張賢士無名吁嗟黙黙兮誰知吾之亷貞詹尹乃釋筴而謝曰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物有所不足知有所不明數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龜䇿誠不能知此事玉虚子
  屈原至於江濱被髪行吟澤畔顔色憔悴形容枯槁漁父見而問之曰子非三閭大夫歟何故而至此屈原曰舉世混濁而我獨清衆人皆醉而我獨醒是以見放漁父曰夫聖人者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舉世混濁何不隨其流而揚其波衆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啜其醨何故懐瑾握瑜而自令見放為屈原曰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誰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寧赴長流而葬乎江魚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之温蠖乎乃作懐沙之賦賦辭見史記及楚辭於是懐石遂自投汨羅以死史屈原傳
  楚辭 屈原既放遊於江潭行吟澤畔顔色憔悴形容枯槁漁父見而問之曰子非三閭大夫與何故至於斯屈原曰舉世皆濁而我獨清衆人皆醉而我獨醒是以見放漁父曰夫聖人者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舉世皆濁何不淈其泥而揚其波衆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歠其釃何故懐瑾握瑜而自令放為屈原曰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寧赴湘流葬於江魚之腹中又安能以皎皎之白而蒙世俗之塵埃乎漁父莞爾而笑鼓枻而去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復與言
  新序 屈原者楚之同姓大夫有博通之知清潔之行懐王用之秦欲吞滅諸侯并兼天下屈原為楚東使於齊以結强黨秦國患之使張儀之楚貨楚貴臣上官大夫靳尚之屬上及令尹子蘭司馬子椒内賂夫人鄭䄂共譖屈原屈原逐放於外乃作離騷漢書屈原賦二十五篇
  水經注 屈原有賢姊聞原放逐亦來歸喻令自寛全鄉人冀其見從因名曰姊歸即女嬃也 屈原流放忽然暫歸鄉人喜説因名曰歸鄉
  拾遺記 洞庭山浮於江山其下有金堂數百間玉女居之四時聞金石絲竹之聲徹於山頂楚懐王之時舉羣才賦詩於水湄故云瀟湘洞庭之樂聴者令人忘老後懐王好進姦雄羣賢逃越屈原以忠見斥隠於沅湘披蓁茹草混同禽獸不交世務採栢實以和桂膏用養心神被王逼逐乃赴清泠之水楚人思慕謂之水仙其神遊於天河精靈時降湘浦楚人為之立祠
  屈原仕楚為三閭大夫楚襄王無徳佞臣靳尚有寵楚國不治屈原憂之諫襄王請斥靳尚王不聴原極諌其非宋玉止之曰夫君子之心也脩乎己不病乎人晦其用不曜於衆時來則應物來則濟應時而不謀已濟物而不立功是以直無所歸怨無所集今王方眩於佞口酣於亂政楚國之人皆貪靳尚之貴而響隨之大夫乃孑孑然挈其忠信而呌譟其中言不從國不治徒彰乎彼非我是此賈仇而釣禍也原曰吾聞君子處必孝弟仕必忠信得其志雖死猶生不得其志雖生猶死諫不止靳尚怨之讒於王而逐之原彷徨湘濵歌吟悲傷宋玉復喻之曰始大夫孑孑然挈忠信而呌譟於羣佞之中玉為大夫危之而言之舊矣大夫不能從今胡悲耶豈爵禄是思國壊是念耶原曰非也悲夫忠信不用楚國不治也玉曰始大夫以為死孝弟忠信也又何悲乎且大夫貌容形骸非大夫之有也美不能醜之醜不能美之長不能短短不能長彊壯不能尫弱之尫弱不能彊壯之病不能排死不能留形骸似乎我者也而我非可専一一身尚若此乃欲使楚人之國由我理大夫之惑亦甚矣夫君子寄形以處世虚心以應物無邪無正無是無非無善無惡無功無罪虚乎心雖桀紂蹻跖非罪也存乎心雖堯舜䕫契非功也則大夫之忠信靳尚之邪佞孰分其是非耶無所分别則忠信邪佞一也有所分則分者自妄也而大夫離真以襲妄恃已以黜人不待王之棄逐而大夫自棄矣今求乎忠信而得乎忠信而又悲之而不能自止所謂兼失其妄心者也玉聞上達節中守節下失節夫虚其心而逺於有為者達節也存其心而分是非者守節也不得其所分又悲之者失節也原不答竟沈汨羅而死無能子中
  楚屈原既被放棄其姊女嬃詈之辭曰鯀婞直以亡身兮終然夭乎羽之野汝何博謇而好脩兮紛獨有此姱節薋菉葹以盈室兮判獨離而不服原不聴竟湛汨羅江而死列女傳 地志荆州府姊歸廟屈原舊宅原姊嬃賢聞原放乃歸喻令自寛鄉人名曰姊歸異苑 長沙羅縣有屈原自投之川山明水净異於常處民為立廟在汨潭之西岸側石盤馬跡尚存相傳云原投川之日乘白驥而來
  屈原傳屈原既死之後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辭而以賦見稱然皆祖屈原之從容辭令終莫敢直諫其後楚日以削
  續齊諧記 屈原以五月五日投汨羅而死楚人哀之毎至此日取竹筒貯米投以祭之
  公輸般為楚設機械以攻宋墨子聞之自魯往裂裳裹足日夜不休十日十夜而至於郢見楚王曰臣北方之鄙人也聞大王將攻宋信有之乎王曰然墨子曰必得宋乃攻之乎不得宋且不義猶攻之乎王曰既不得宋且又不義曷為攻之墨子曰甚善臣以宋必不可得王曰公輸般天下之巧工也已為攻宋之械矣墨子曰請令公輸般試攻之臣請試守之於是公輸般設攻宋之械墨子設守宋之備九攻之墨子九却之不能入公輸般服焉請見之王墨子見楚王曰今有人於此舍其文軒鄰有敝輿而欲竊之舍其錦繡鄰有短褐而欲竊之舍其粱肉鄰有糟糠而欲竊之此為何若人也王曰必為有竊疾矣墨子曰楚之地方五千里宋方五百里此猶文軒之與敝輿也楚有雲夢犀象麋鹿盈之江漢魚鱉黿鼉為天下饒宋所謂無雉兔鮒魚者也此猶粱肉之與糟糠也楚有長松文梓楩柟豫章宋無長木此猶錦繡之與短褐也臣以王之攻宋與此同類也王曰善哉請無攻宋吕氏春秋
  又 公輸般嘗為楚設機將以攻宋墨翟聞之往見般曰吾自宋聞子吾欲藉子殺王般曰吾義固不殺王墨子曰聞公為雲梯將以攻宋宋何罪之有義不殺王而攻國是不殺少而殺衆敢問攻宋何義也般不答九設攻城之機變墨子九距之般之攻械盡墨子之守固有餘般詘而言曰吾知所以距子也吾不言墨子亦曰吾知子之所以距我也吾不言般請墨子見之楚王楚王問其故墨子曰公輸子之意不過欲殺臣殺臣則宋莫能守可攻也然臣之弟子禽滑釐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國之器在宋城下而待楚冦矣雖殺臣不能絶也楚王曰善哉吾請無攻宋城矣按宋滅在項襄王十三年墨子 公輸般為楚造雲梯之械成将以攻宋子墨子聞之起於齊行十日十夜而至於郢見公輸般公輸般曰夫子何命焉為子墨子曰北方有侮臣願藉子殺之公輸般不説子墨子曰請獻千金公輸般曰吾義固不殺人子墨子起再拜曰請説之吾從北方聞子為梯將以攻宋宋何罪之有荆國有餘於地而不足於民殺所不足而争所有餘不可謂智宋無罪而攻之不可謂仁知而不争不可謂忠争而不得不可謂彊義不殺少而殺衆不可謂知類公輸般服子墨子曰然乎不已乎公輸般曰不可吾既已言之王矣子墨子曰胡不見我於王公輸般曰諾子墨子見王曰今有人於此舍其文軒隣有敝輿而欲竊之舍其錦繡隣有短褐而欲竊之舍其粱肉隣有糟糠而欲竊之此為何若人王曰必為竊疾矣子墨子曰荆之地方五千里此猶文軒之與敝輿也荆有雲夢犀兕麋鹿滿之江漢魚鼈黿鼉為天下富宋所為無雉兔狐狸者也此猶梁肉之與糟糠也荆有長松文梓楩柟豫章宋無長木此猶錦繡之與短褐也臣以三事之攻宋也為與此類同王曰善哉雖然公輸般為我為雲梯必攻宋於是見公輸般子墨子解帶為城以牒為械公輸般九設攻城之機變子墨子九距之公輸般之攻械盡子墨子之守固有餘公輸般詘而曰吾知所以距子矣吾不言子墨子亦曰吾知子之所以距我吾不言楚王問其故子墨子曰公輸子之意不過欲殺臣殺臣宋莫能守可攻也然臣之弟子禽滑釐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冦矣雖殺臣不能絶也楚王曰善哉吾請無攻宋矣子墨子歸過宋天雨庇其閭中守閭者不内也故曰治於神者衆人不知其功争於明者衆人知之
  墨子 公輸子謂子墨子曰吾未見得之時我欲得宋我自見得之後予我宋而不義我不為子墨子曰翟之未見得之時也子欲得宋自翟得見子之後予子宋而不義子不為是我與子宋也子務為義翟又將與子天下
  楚襄王遣使者持金十斤白璧百雙聘莊子欲以為相莊子辭而不受使者曰黄金白璧寳之至也卿相尊位也先生辭而不受何也韓詩
  宋玉因其友以見於楚襄王襄王待之無以異宋玉讓其友其友曰夫薑桂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婦人因媒而嫁不因媒而親子之事王未耳何怨於我宋玉曰不然昔者齊有良兔曰東郭㕙蓋一旦而走五百里於是齊有良狗曰韓盧亦一旦而走五百里使之遥見而指屬則雖韓盧不及衆兔之塵若躡迹而縱緤則雖東郭㕙亦不能離今子之屬臣也躡迹而縱緤與遥見而指屬與詩曰將安將樂棄我如遺此之謂也其友曰僕人有過僕人有過新序卷五○又韓詩
  宋玉集 宋玉事楚懐王言友人於王王以為小臣友人讓玉玉報友人書曰薑桂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女因媒而嫁不因媒而親也
  宋玉事楚襄王而不見察意氣不得形於顔色或謂曰先生何談説之不揚計畫之疑也宋玉曰不然子獨不見夫𤣥蝯乎當其居桂林之中峻葉之上從容游戯超騰往來龍興而鳥集悲嘯長吟當此之時雖羿逢𫎇不得正目而視也及其在枳棘之中也恐懼而掉慄危視而蹟行衆人皆得意焉此皮筋非加急而體益短也處世不便故也夫處世不便豈可以量功校能哉詩不云乎駕彼四牡四牡項領夫久駕而長不得行項領不亦宜乎易曰臀無膚其行趦趄此之謂也新序卷五
  楚襄王問於宋玉曰先生其有遺行歟何士民衆庶不譽之甚也宋玉對曰唯然有之願大王寛其罪使得畢其辭客有歌於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國中屬而和者數百人其為陽春白雪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十人引商刻羽雜以流徴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人而已是其曲彌高其和彌寡故鳥有鳳而魚有鯤鳳皇上擊九千里絶雲電負蒼天翺翔乎杳冥之上夫藩籬之鷃豈能與之料天地之高哉鯤魚朝發崑崙之墟暴鬐於碣石暮宿於孟諸夫尺澤之鯢豈能與之量江海之大哉故非獨鳥有鳳而魚有鯤也士亦有之夫聖人瑰意琦行超然獨處世俗之民又安知臣之所為哉鹿溪子又新序卷一襄王作威王
  宋玉識音而善文襄王好樂而愛賦既美其才而憎其似屈原也乃謂之曰子盍從楚之俗使楚人貴子之徳乎對曰昔楚有善歌者王聞之與始而曰下里巴人國中倡而和之者數萬人中而曰陽阿採菱國人倡而和之者數百人既而陽春白雪朝日魚麗含商吐角絶節越曲國中唱而和之者不過數人蓋其曲彌高其和彌寡襄陽耆舊傳與今宋玉對楚王問少異
  楚襄王與唐勒景差宋玉遊於陽雲之臺王曰能為寡人大言者上座王因唏曰操是太阿戮一世流血沖天車不可以厲至唐勒曰壯士憤兮絶天維北斗戾兮太山夷至宋玉曰方地為車圓天為蓋長劍耿介一作耿耿倚天外王曰未也玉曰并吞四夷飲枯河海跂越九州無所容止賦卒宋玉受賞王又曰有能為小言賦者賜之雲夢之田景差曰戴氛埃兮乘𣿖塵體盈蚊翼形㣲蚤鱗經由鍼孔出入羅巾唐勒曰析飛糠以為輿剖粃糟以為舟馮蚋眥以顧盼附蠛蠓而遐遊又曰館於蠅鬚宴於毫端烹虱腦一作脛切蟣肝㑹九族而同嚌猶委餘而不殫宋玉曰無内之中㣲物潜生比之無象言之無名蒙𫎇景滅昧昧遺形纎於毳毛之㣲蔑陋於茸毛之方生視之則𦕈𦕈望之則冥冥離朱為之嘆悶神明不能察其情二子之言磊磊不小何如此之為精王曰善賜雲夢之田宋玉大言小言賦
  楚襄王與宋玉遊於雲夢之臺望高唐之觀其上有雲氣崪兮直上忽兮改容須臾之間變化無窮王問玉曰此何氣也玉對曰所謂朝雲者也王曰何謂朝雲玉曰昔者先王懐王也嘗遊高唐怠而晝寢夢見一婦人曰妾巫山之女也為高唐之客聞君遊高唐願薦枕席王因幸之去而辭曰妾在巫山之陽高邱之阻旦為朝雲莫為行雨朝朝莫莫陽臺之下旦朝視之如言故為立廟號曰朝雲宋玉高唐賦序
  楚襄王與宋玉遊於雲夢之浦使玉賦高唐之事其夜王寢果夢與神女遇其狀甚麗王異之明日以白玉玉曰其夢若何王曰晡夕之後精神怳惚若有所喜紛紛擾擾未知何意目色髣髴乍若有記見一婦人狀甚竒異寐而夢之寤不自識罔兮不樂悵然失志於是撫心定志復見所夢玉曰狀如何也王曰茂矣美矣諸好備矣盛矣麗矣難測究矣宋玉神女賦序
  楚襄王遊蘭臺之宫宋玉景差侍有風颯然而至王乃披襟而當之曰快哉此風寡人與庶人共者耶宋玉對曰夫此特大王之風耳庶人安得共之夫風生於地起於青蘋之末侵淫谿谷盛怒於土囊之口縁於太山之阿舞於松栢之下故其清涼雄風則飄舉升降乘陵高城入於深宫徘徊於桂椒之間翺翔於激水之上獵蕙草離秦蘅概辛夷被稊楊北上玉堂躋於羅帷經於洞房故其風清清泠泠愈病析醒發明耳目寧體便人此所謂大王之雄風也夫塕然起於窮巷之間動沙塸吹死灰此所謂庶人之雌風也宋玉風賦
  宋玉風賦 楚襄王時宋玉休歸唐勒讒之於王曰玉為人身體容冶内多㣲詞出愛主人之女入事大王願王疏之玉休還王謂玉曰出愛主人之女入事寡人不亦薄乎玉曰臣嘗出行僕饑馬疲正值主人門開主人翁出嫗人到市獨有主人女在主人之女翳承日之華披翠雲之裘更被白縠之單衫垂珠歩揺來排臣户欲置臣堂上太髙堂下太卑乃為蘭房奥室止臣其中中有鳴琴焉為臣炊雕胡之飯烹露葵之羮以其翡翠之釵掛臣冠纓臣不忍仰視為臣歌曰嵗將暮兮日已寒中心亂兮勿多言臣復援琴而鼓之為秋竹積雪之曲主人女又為臣歌曰怵惕心兮徂玉狀横自陳兮君之傍君不御兮妾誰怨日將至兮下黄泉宋玉釣賦 宋玉與登徒子偕受釣於𤣥洲上而並見於楚襄王登徒子曰夫𤣥洲天下之善釣者也以三尋之竿八絲之線以出三尺之魚於數仞之中可謂無䇿乎襄王曰善宋玉進曰今𤣥洲釣又焉足為大王言乎王曰子所謂善釣者何玉曰善釣者其竿非竹其絲非綸其鈎非鍼其餌非螾昔堯舜禹湯之釣也以聖賢為竿道德為綸仁義為鈎利人為餌四海為池萬民為魚其釣道至㣲也非聖孰能察之王曰釣未可見也宋玉曰其釣易見昔殷湯以七十里興利除害天下歸之其餌芳矣南面以掌天下歴載數百到今不廢其綸多矣羣生浸其澤民氓畏其罰其釣善矣功成而不墜名立而不改其竿强矣若夫竿折綸絶餌墮魚失則夏桀殷紂不通夫釣術也登徒子好色賦 大夫登徒子侍於楚襄王短宋玉曰玉為人體貌閑麗口多㣲辭又性好色願王勿與出入後宫王以登徒子之言問於宋玉玉曰體貌閑麗所受於天也口多㣲辭所學於師也至於好色臣無有也王曰子不好色亦有説乎有説則止無説則退玉曰天下之佳人莫如楚國楚國之麗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東家之子臣東家之子増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然此女登牆闚臣三年至今未許也登徒子則不然其妻蓬頭攣耳齞唇歴齒旁行蝺僂又疥且痔登徒子説之使有五子王熟察之誰為好色者矣是時秦章華大夫在側因進而稱曰今夫宋玉盛稱隣之女以為美色愚亂之邪臣自以為守徳不如彼矣且夫南楚窮巷之妾焉足為大王言乎若臣之陋目所曽覩者未敢云也王曰試為説之大夫曰唯唯臣少曽逺遊周覽九土足歴五都出咸陽熈邯鄲從容鄭衞溱洧之間是時向春之末迎夏之陽鶬鶊喈喈羣女出桑此郊之姝華色含光體美容冶不待飾粧臣觀其麗者因稱詩曰遵大路兮攬子祛贈以芳華辭甚妙於是處子怳若有望而不來忽若有來而不見意宻體疏俯仰異觀含喜㣲笑竊視流眄復稱詩曰寤春風兮發鮮榮絜齋俟兮惠音聲贈我如此兮不如無生因遷延而辭避蓋徒以㣲辭相感動精神相依憑目欲其顔心顧其義揚詩守禮終不過差故足稱也於是楚王稱善宋玉遂不退宋玉大言賦 楚襄王與唐勒景差宋玉遊於陽雲之臺王曰能為寡人大言者上座王因唏曰操是太阿戮一世流血沖天車不可以厲至唐勒曰壯士憤兮絶天維北斗戾兮太山夷至景差曰校士猛毅皋陶嘻大笑至兮摧覆思鋸牙雲晞甚大吐舌萬里唾一世至宋玉曰方地為車圓天為蓋長劍耿耿倚天外王曰未也玉曰并吞四夷飲枯河海跋越九州無所容止身大四塞愁不可長據地⿰天迫不得仰宋玉小言賦 楚襄王既登陽雲之臺令諸大夫景差唐勒宋玉等並造大言賦賦畢而宋玉受賞王曰此賦之迂誕則極巨偉矣抑未備也且一隂一陽道之所貴小往大來剥復之類也是故卑高相配而天地位三光並照則大小備能高而不能下非兼道也能麤而不能細非妙工也然則上坐者未足明賞賢人有能為小言賦者賜之雲夢之田景差曰載氛埃兮乘剽塵體輕蚊翼形㣲蚤鱗聿皇浮踊凌雲縱身經由鍼孔出入羅巾飄妙翩錦乍見乍冺唐勒曰析飛糠以為輿剖粃糟以為舟泛然投乎杯水中淡若巨海之洪流蠅蚋眥以顧盻附蠛蠓而遨逰寧隠㣲以無準原存亡而不憂又曰舘於蠅鬚宴於毫端烹蝨脛切蟣肝㑹九族而同嚌猶委餘而不殫宋玉曰無内之中㣲物潛生比之無象言之無名蒙蒙滅景昧昧遺形超於太虚之域出於未兆之庭纎於毳末之㣲蔑陋於茸毛之方生視之則𦕈𦕈望之則冥冥離朱為之歎悶神明不能察其情二子之言磊磊皆不小何如此之為精王曰善賜以雲夢之田
  新語 楚襄王奢侈縱恣不能制下檢民以徳増駕百馬而行欲令天下人餒則富利明不可及於是楚國逾奢君臣無别
  淮南子 頃襄王好色不使風議而民多昏亂其積至昭竒之難
  列女傳 楚處莊姪者縣邑之女也初頃襄王好臺榭出入不時年四十不立太子諌者閉塞屈原放逐秦欲襲其國乃使張儀間之曰南遊於唐五百里有樂焉王將往是時莊姪年十二謂其母曰王已出奸臣倚敵國而發謀王必不得反國姪願往諫之其母不遣姪乃逃以緹竿為幟伏南郊道傍王車至姪舉其幟王見之而止曰女何為者也姪對曰妾縣邑之女也欲言隠事於王恐壅閼不得見因以幟見王曰子何以戒寡人姪對曰大魚失水有龍無尾牆欲内崩而王不視王曰不知也對曰大魚失水者王離國五百里也樂之於前不思禍之起於後也有龍無尾者年既四十無太子也國無彊輔必且殆也牆欲内崩而王不視者禍亂且成而王不改也王必遂往國非王之國也王曰善命後車載之立還反國門已閉王乃發鄢郢之師以擊之僅能勝之乃立姪為夫人位在鄭子袖之右為王陳節儉愛民之事楚國復彊 按張儀鄭袖不得為襄王時人楚國復彊史亦不載其舛謬甚矣
  十一年齊秦各自稱為帝月餘復歸帝為王史楚世家十四年楚頃襄王與秦昭王㑹於宛結和親史楚世家十五年楚王與秦三晉燕共伐齊取淮北史楚世家
  十六年與秦昭王好㑹於鄢其秋復與秦王㑹穰史楚世家楚王謂干象曰吾欲以楚扶甘茂而相之秦可乎干象對曰不可也王曰何也曰甘茂少而事史舉先生史舉上蔡之監門也大不事君小不事家以苛刻聞天下茂事之順焉惠王之明張儀之辯也茂之取十官而免於罪是茂賢也王曰相人敵國而相賢其不可何也干象曰前時王使邵滑之越五年而能亡越所以然者越亂而楚治也日者知用之越今亡之秦不亦太亟乎王曰然則為之奈何干象對曰不如相共立共立一云公子赫王曰共立可相何也對曰共立少見愛幸長為貴卿被王衣含杜若握玉環以聴於朝且利以亂秦矣韓子内儲
  楚王問莊辛楚襄王時人曰君子之行奈何莊辛對曰居不為垣牆人莫能毁傷行不從周衛人莫能暴害此君子之行也楚王復問君子之富奈何對曰君子之富假貸人不徳也不責也其食飲人不使也不役也親戚愛之衆人喜之不肖者事之皆欲其夀樂而不傷於患此君子之富也楚王曰善説苑貴徳
  十八年楚人有好以弱弓㣲繳加歸雁之上者頃襄王聞召而問之對曰小臣之好射鶀雁羅鸗小矢之發也何足為大王道也且稱楚之大因大王之賢所弋非直此也昔者三王以弋道徳五覇以弋戰國故秦魏燕趙者鶀雁也齊魯韓衛者青首也鄒費郯邳者羅鸗也其餘則不足射者見鳥六雙以王何取王何不以聖人為弓以勇士為繳時張而射之此六雙者可得而囊載也其樂非特朝夕之樂也其獲非特鳬雁之實也王朝張弓而射魏大梁之南加其右臂而徑屬之於韓則中國之路絶而上蔡之郡壊矣還射圉之東解魏左肘而外擊定陶則魏之東外棄而大宋方與二郡者舉矣且魏㫁二臂顛越矣膺擊郯國大梁可得而有也王綪繳蘭臺綪縈也音争蘭臺恒山之别名飲馬西河定魏大梁此一發之樂也若王之於弋誠好而不厭則出寳弓碆新繳碆音波以石傳弋繳射噣鳥於東海噣音晝大鳥有鈎喙還蓋長城以為防朝射東莒夕發浿丘夜加即墨顧據午道則長城之東收而太山之北舉矣西結境於趙而北逹於燕三國布𦐠則從不待約而可成也北遊目於燕之遼東而南登望於越之㑹稽此再發之樂也若夫泗上十二諸侯左縈而右拂之可一旦而盡也今秦破韓以為長憂得列城而不敢守也伐魏而無功擊趙顧病則秦魏之勇力屈矣楚之故地漢中析酈可得而復有也王出寳弓碆新繳涉鄳塞而待秦之倦也山東河内可得而一也勞民休衆南面稱王矣故曰秦為大鳥負海内而處東面而立左臂據趙之西南右臂傅楚鄢郢膺擊韓魏垂頭中國處既形便勢有地利奮翼鼓𦐠方三千里則秦未可得獨招而夜射也欲以激怒襄王故對以此言襄王因召與語遂言曰夫先王為秦所欺而客死於外怨莫大焉今以匹夫有怨尚有報萬乘白公子胥是也今楚之地方五千里帶甲百萬猶足以踴躍中野也而坐受困臣竊為大王弗取也於是頃襄王遣使於諸侯復為從欲以伐秦秦聞之發兵來伐楚楚謀與齊韓連和伐秦因欲圗周楚史世家國策無此文周王赧使武公謂楚相昭子曰三國以兵割周郊地以便輸而南器以尊楚臣以為不然夫弑共主臣世君大國不親以衆脅寡小國不附大國不親小國不附不可以致名實名實不得不足以傷民夫有圖周之聲非所以為號也昭子曰乃圖周則無之雖然周何故不可圖也對曰軍不五不攻城不十不圍夫一周為二十晉公之所知也韓嘗以二十萬之衆辱於晉之城下鋭士死中士傷而晉不拔公之無百韓以圖周此天下之所知也夫怨結於兩周以塞鄒魯之心交絶於齊聲失天下其為事危矣夫危兩周以厚三川方城之外必為韓弱矣何以知其然也西周之地絶長補短不過百里名為天下共主裂其地不足以肥國得其衆不足以勁兵雖無攻之名為弑君然而好事之君喜攻之臣發號用兵未嘗不以周為終始是何也見祭器在焉欲器之至而忘弑君之亂今韓以器之在楚臣恐天下以器讐楚也臣請譬之夫虎肉臊其兵利身人猶攻之也若使澤中之麋䝉虎之皮人之攻之必萬之於虎裂楚之地足以肥國詘楚之名足以尊王今子將以欲誅殘天下之共主居三代之傳器吞三翮六翼以高世主非貪而何周書曰欲起無先故器南則兵至矣於是楚計輟不行史楚世家
  十九年秦伐楚楚軍敗割上庸漢北地予秦史楚世家二十年秦將白起拔我西陵史楚世家
  二十一年秦將白起遂拔我郢燒先王墓夷陵楚襄王兵散遂不復戰東北保於陳城史楚世家
  二十二年秦復拔我巫黔中郡史楚世家
  楚使黄歇於秦秦昭王使白起攻韓魏敗之於華陽禽魏將芒夘韓魏服而事秦昭王方令白起與韓魏共伐楚未行而黄歇適至聞其計是時秦已使白起攻楚取巫黔中之郡拔鄢郢東至竟陵楚頃襄王東徙治於陳縣黄歇上書於秦昭王欲使秦逺交楚而攻韓魏以解楚其書曰天下莫强於秦楚今聞大王欲伐楚此猶兩虎相與鬬而駑犬受其𡚁也不如善楚臣聞之物至則反冬夏是也致高則危累綦是也今大國之地徧天下有其二垂此從生民以來萬乘之地未嘗有也今王使盛橋守事於韓盛橋以其地入秦是王不用甲不信威而得百里之地王可謂能矣王又舉甲而攻魏杜大梁之門舉河内攻燕酸棗虚桃入邢魏之兵雲翔而不敢救王之功亦多矣王休甲息衆二年而復之又取滿史作蒲衍首垣以臨仁平丘黄濟陽甄城甄史作嬰而魏氏服王又割濮歴歴史作磨之北注秦齊之要絶楚趙之脊天下五合六聚而不敢相救王之威亦單矣王若能持功守威絀戰功之心而肥仁義之地使無後患則三王不足四五霸不足六也王若負人徒之衆兵革之强乘毁魏之威而欲以力臣天下之主臣恐其有後患也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易曰狐渉水濡其尾此言始之易終之難也何以知其然也智伯見伐趙之利而不知榆次之禍吳見伐齊之便而不知干遂之敗此二國者非無大功也没利於前而易患於後也吳之親越也從而伐齊既勝齊人於艾陵還為越人禽於三渚之浦知伯之信韓魏也從而伐趙攻晉陽之城勝有日矣韓魏畔之殺智伯瑶於樷臺樷史作鑿之上今王妬楚之不毁也而忘毁楚之强韓魏也臣為王慮而不取也詩云大武逺宅而不涉從此觀之楚國援也鄰國敵也詩曰趯趯毚兔遇犬獲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今王中道而信韓魏之善王也此呉之親越也臣聞之敵不可假時不可失臣恐韓魏卑辭除患而實欺大國也何則王無重世之徳於韓魏而有累世之怨焉夫韓魏父子兄弟接踵而死於秦者將十世矣本國殘社稷壊宗廟隳刳腹絕腸折顙摺頸頸史作頥身首分離暴骨草澤頭顱僵仆相望於境父子老弱係脰束手為羣虜者相及於路鬼神潢洋潢洋史作孤傷無所血食民不聊生族類離散流亡為僕妾者盈海内矣故韓魏之不亡秦社稷之憂也今王齎之以攻楚不亦過乎且王攻楚將惡出兵王將藉路於仇讐之韓魏乎兵出之日而王憂其不及也是王以兵資於仇讎之韓魏也王若不借路於仇讎之韓魏必攻隨水右壤隨水右壤此皆廣川大水山林谿谷不食之地也王雖有之不為得地是王有毁楚之名而無得地之實也且王攻楚之日四國必悉起兵以應王秦楚之兵搆而不離韓魏氏將出兵而攻留方與銍胡陵碭蕭相故宋必盡齊人南面攻楚泗北必舉此皆平原四達膏腴之地也而使獨攻王破楚以肥韓魏於中國而勁齊韓魏之彊足以枝於秦齊南以泗水為境東負海北倚河而無後患天下之國莫大於齊魏齊魏得地保利而詳事下吏一年之後為帝未能其於楚王之為帝有餘矣夫以王壤土之博人徒之衆兵革之强一舉事而樹怨於楚遲令韓魏歸帝重於齊是王失計也臣為王慮莫若善楚秦楚合為一而以臨韓韓必拱手王施之以東山之險帶以曲河之利韓必為關内之侯若是而王以十萬戍鄭梁氏寒心許鄢陵嬰城而上蔡召陵不往來也如是而魏亦關内侯矣王一善楚而關内兩萬乘之王注地於齊齊右壤可拱手而取也王之地一桎桎史作經兩海要約天下是燕趙無齊楚齊楚無燕趙也然後危動燕趙直揺齊楚此四國者不待痛而服也昭王曰善於是乃止白起而謝韓魏發使賂楚約為與國黄歇受約歸楚新序卷九 又國䇿秦文與此小異
  二十三年襄王乃收東地兵得十餘萬復西取秦所拔我江旁十五邑以為郡距秦史楚世家
  二十七年使三萬人助三晉伐燕復與秦平而入太子為質於秦使左徒侍太子於秦左徒黄歇也史楚世家
  史記春申君傳春申君者楚人也名歇姓黄氏游學博聞事楚頃襄王頃襄王以歇為辯使於秦秦昭王使白起攻韓魏敗之於華陽禽魏將芒夘韓魏服而事秦秦昭王方令白起與韓魏共伐楚未行而楚使黄歇適至於秦聞秦之計當是之時秦前已使白起攻楚取巫黔中之郡拔鄢郢東至竟陵楚頃襄王東徙治於陳縣黄歇見楚懐王之為秦所誘而入朝遂見欺留死於秦頃襄王其子也秦輕之恐壹舉兵而滅楚歇乃上書説秦昭王昭王曰善於是乃止白起而謝韓魏發使賂楚約為與國黄歇受約歸楚楚使歇與太子完入質於秦秦留之數年按楚襄王二十七年當秦昭王三十五年説昭王書見新序
  春申君傳春申君者楚人名歇姓黄氏游學博聞事楚頃襄王頃襄王以歇為辨使於秦 當是時韓魏已服而事秦秦昭王方令白起與韓魏共伐楚未行而楚使黄歇適至于秦 歇乃上書説昭王曰語詳國䇿昭王曰善於是乃止白起而謝韓魏發使賂楚約為與國黄歇受約歸楚楚使歇與太子完入質於秦
  楚王之弟春申君有愛妾曰余春申君之正妻子曰甲余欲君之棄其妻也因自傷其身以視君而泣曰得為君之妾甚幸雖然適夫人非所以事君也適君非所以事夫人也身故不肖力不足以適二主其勢不俱適與其死夫人所者不若賜死君前妾以賜死若復幸於左右願君必察之無為人笑君因信妾余之詐為棄正妻余又欲殺甲而以其子為後因自裂其親身衣之裏以示君而泣曰余之得幸君之日久矣甲非弗知也今乃欲强戯余余與争之至裂余之衣而此子之不肖莫大於此矣君怒而殺甲韓子姦刼 按莊王弟誤其事亦未聞
  三十六年楚頃襄王病秦留楚太子不得歸而楚太子與秦相應侯善於是黄歇乃説應侯曰相國誠善楚太子乎應侯曰然歇曰今楚王恐不起疾秦不如歸其太子太子得立其事秦必重而徳相國無窮是親與國而得儲萬乘也若不歸則咸陽一布衣耳楚更立太子必不事秦夫失與國而絶萬乘之和非計也願相國熟慮之應侯以聞秦王秦王曰令楚太子傅先往問楚王之疾返而後圖之黄歇為楚太子計曰秦之留太子也欲以求利也今太子力未能有以利秦也歇憂之甚而陽文君子二人在中王若卒大命太子不在陽文君子必立為後太子不得奉宗廟矣不如亡秦與使者俱出臣請止以死當之楚太子因變衣服為楚使者御以出關而黄歇守舍常為謝病度太子已逺秦不能追歇乃自言秦昭王曰楚太子已歸出逺矣歇當死願賜死昭王大怒欲聴其自殺也應侯曰歇為人臣出身以狥其主太子立必用歇故不如無罪而歸之以親楚秦因遣黄歇歇至楚三月秋楚頃襄王卒太子完立楚世家作太子熊元是為考烈王史春申君傳以左徒為令尹封以吳號春申君史楚世家
  考烈王
  考烈王元年納州於秦以平是時楚益弱以黄歇為相相即令尹也封為春申君賜淮北地十二縣史楚世家
  地志河南黄歇宅即光州治楚賜春申君淮北十二縣居此
  春申君既相楚是時齊有孟嘗君趙有平原君魏有信陵君方争下士招致賔客以相傾奪輔國持權春申君為楚相四年秦破趙之長平軍四十餘萬五年秦圍邯鄲告急於楚楚使春申君將兵往救之秦兵亦去春申君歸史春申君傳
  六年秦圍邯鄲趙告急於楚楚使將軍景陽救趙七年至新中秦兵去史楚世家春申君相楚八年為楚北伐滅魯以荀卿為蘭陵令當是時楚復强史春申君傳
  孫卿有秀才年十五始來遊學諸子之事皆以為非先王之法也孫卿善為詩禮易春秋至襄王時而孫卿最為老師齊尚循列大夫之缺而孫卿三為祭酒焉齊人或讒孫卿乃適楚楚相春申君以為蘭陵令考烈王八年人或謂春申君曰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孫卿賢者也今與之百里地楚其危乎春申君謝之孫卿去之遊趙應聘於秦是時七國交争尚於權詐而孫卿守禮義貴術籍雖見窮擯而猶不黜其志作書數十篇疾濁世之政國亂君危相屬不尊大道而營乎巫祝信禨祥蘇秦張儀以邪道説諸侯以大貴顯隨而笑之曰夫不以其道進者必不以其道仕又小五霸以為仲尼之門羞稱其功後客或謂春申君曰伊尹去夏入殷殷王而夏衰管仲去魯入齊魯弱而齊彊故賢者所在君尊國安今孫况天下賢人所去之國其不安乎春申君使請孫况况遺春申君書刺楚國因為歌賦以遺春申君因不得已乃行復為蘭陵令風俗通卷之七
  客有説春申君者曰湯以七十里文王百里皆兼天下一海内今夫孫子即荀卿者天下之賢人也君藉之百里之勢臣竊以為不便於君若何春申君曰善於是使人謝孫子去而之趙趙以為上卿客又説春申君曰昔伊尹去夏之殷殷王而夏亡管仲去魯而入齊魯弱而齊强由是觀之夫賢者之所在其君未嘗不善其國未嘗不安也今孫子天下之賢人何為辭而去春申君又云善於是使請孫子孫子因偽喜謝之韓詩卷四又詳國䇿
  荀子佹賦春申君又使人請荀子荀子不還而遺之賦天下不治請陳佹賦天地易位四時易鄉列星隕墜旦暮晦盲幽闇登昭日月下藏公正無私反見縱横志愛公利重樓疏堂無私罪人憼革二兵道徳純備讒口將將仁人絀約敖暴擅彊天下幽險恐失世英螭龍為蝘蜓鴟梟為鳳凰比干見刳孔子拘匡昭昭乎其知之明也郁郁乎其遇時之不祥也拂乎其欲禮義之大行也闇乎天下之晦盲也昊天不復憂無疆也千秋必反古之常也弟子勉學天不忘也聖人共手時幾將矣與愚亦疑願聞反辭其小歌也念彼逺方何其塞矣仁人絀約暴人衍矣忠臣危殆讒人般矣璇玉瑶珠不知佩也雜布與錦不知異也閭娵子奢莫之媒也嫫母刀父是之喜也以肓為明以聾為聪以危為安以吉為凶嗚呼上天曷維其同此賦與國䇿所載不同
  荀卿傳春申君死而荀卿廢因家蘭陵李斯嘗為弟子已而相秦荀卿嫉濁世之政亡國亂君相屬不遂大道而營於巫祝信禨祥鄙儒小拘如莊周等又滑稽亂俗於是推儒墨道徳之行事興壊序列著數萬言而卒因葬蘭陵而趙亦有公孫龍為堅白同異之辯藝文志公孫龍子十四篇劇子之言趙有劇孟及劇辛魏有李悝盡地力之教藝文志李子三十二篇楚有尸子長盧尸子名佼衛鞅客也自為二十篇書凡六萬餘言○長盧九篇阿有吁子焉阿今東阿 藝文志吁子十八篇名嬰齊人七十子之後墨翟宋大夫善守禦為節用或曰並孔子時或曰在其後
  趙平原君使人於春申君春申君舍之於上舍趙使欲夸楚為瑇瑁簪刀劍室以珠玉飾之請命春申君客春申君客三千餘人其上客皆躡珠履以見趙使趙使大慙史春申君傳
  十二年秦昭王卒楚王使春申君弔祠於秦史楚世家十六年秦莊襄王卒秦王趙政立史楚世家
  越絶書 白石山故為胥女山春申君初封呉過更名為白石 呉市者春申君所造闕兩城以為市在湖里吳諸里大閈春申君所造 吳兩倉春申君所造西倉名曰均輸東倉周一里八歩後燒 今太守舍者春申君所造後璧屋以為桃夏宫 無錫歴山春申君時盛祠以牛立無錫塘 無錫湖者春申君治以為鑿語昭瀆以東到大田田名胥卑鑿胥卑下以南注大湖以寫西野 吳獄庭周三里春申君造 土山者春申君時治以為貴人冡次 胥女南小蜀山春申君客衛公子冡也
  二十二年與諸侯共伐秦不利而去楚東徙都夀春命曰郢史楚世家
  春申君相二十二年諸侯患秦攻伐無巳時乃相與合從西伐秦始皇六年而楚王為從長春申君用事至函谷關秦出兵攻諸侯兵皆敗走考烈王以咎春申君春申君以此益疎客有觀津人朱英謂春申君曰人皆以楚為强而君用之弱其於英不然先君時善秦二十年而不攻楚何也秦踰黽隘之塞而攻楚不便假道於兩周背韓魏而攻楚不可今則不然魏旦暮亡不能愛許鄢陵其許魏割以與秦秦兵去陳百六十里臣之所觀者見秦楚之日鬭也楚於是去陳徙夀春而秦徙衛野王作置東郡春申君由此就封於呉行相事史春申君傳
  楚考烈王相春申君其吏李園女弟曰女環謂園曰我聞王老無嗣可見我於春申君我欲假春申君徑得見於王矣園曰春申君貴人也千里之佐吾何託敢言女環曰即不見我汝求謁於春申君才人告逺道客請歸待之彼必問汝汝因對曰園有女弟魯相聞之使使者來求之園才人必問汝女弟何能對曰能鼓音讀書通一經故彼必見我園曰諾明日辭春申君才人有逺道客請歸待之春申君果問汝家何等逺道客對曰園有女弟魯相聞之使使求之春申君曰何能對曰能鼓音讀書通一經春申君曰可得見乎明日使待於離亭園曰諾既歸告女環女環曰宜先供待之春申君到園馳人呼女環黄昏女環至大縱酒女環鼓琴曲未終春申君大悦留宿明日女環謂春申君曰妾聞王老無嗣屬邦於君君外淫不顧政事使王聞之君上負於王使妾兄下負於夫人為之奈何無泄此口君召而戒之春申君以告官屬莫有聞淫女也皆曰諾與女環通未終月女環謂春申君曰妾聞王老無嗣今懐君子一月矣可見妾於王幸産子男君即王公也而何為佐乎君戒念之五日而道之王邦中有好女中相可屬嗣者烈王曰諾即召之烈王悦取之十月産子男十年烈王死幽王立女環使園相春申君相之三年然後告園以呉封春申君使備東邊園曰諾即封春申君於吳列女傳又越絶書與國䇿别
  二十五年考烈王卒子幽王悍立李園殺春申君史楚世家楚考烈王無子春申君患之求婦人宜子者進之甚衆卒無子趙人李園持其女弟欲進之楚王聞其不宜子恐久毋寵李園求事春申君為舍人已而謁歸故失期還謁春申君問之狀對曰齊王使使求臣之女弟與其使者飲故失期春申君曰娉入乎對曰未也春申君曰可得見乎曰可於是李園乃進其女弟即幸於春申君知其有身李園乃與其女弟謀園女弟承間以説春申君曰楚王之貴幸君雖兄弟不如也今君相楚二十餘年而王無子即百嵗後將更立兄弟則楚更立君後亦各貴其故所親君又安得長有寵乎非徒然也君貴用事久多失禮於王兄弟兄弟誠立禍且及身何以保相印江東之封乎今妾自知有身矣而人莫知妾幸君未久誠以君之重而進妾於楚王王必幸妾妾賴天有子男則是君之子為王也楚國盡可得孰與身臨不測之罪乎春申君大然之乃出李園女弟謹舍而言之楚王楚王召入幸之遂生子男立為太子以李園女弟為王后楚王貴李園園用事李園既入其女弟立為王后子為太子恐春申君語泄而益驕隂養死士欲殺春申君以滅口而國人頗有知之者春申君相二十五年楚考烈王病朱英謂春申君曰世有毋望之福又有毋望之禍今君處毋望之世事毋望之主安可以無毋望之人乎春申君曰何謂毋望之褔曰君相楚二十餘年矣雖名相國實楚王也今楚王病旦暮且卒而君相少主因而代立當國如伊尹周公王長而反政不即遂南面稱孤而有楚國此所謂毋望之福也春申君曰何謂毋望之禍曰李園不治國而君之仇也不為兵而養死士之日久矣楚王卒李園必先入據權而殺君以滅口此所謂毋望之禍也春申君曰何謂毋望之人對曰君置臣郎中楚王卒李園必先入臣為君殺李園此所謂毋望之人也春申君曰足下置之李園弱人也僕又善之且又何至此朱英知言不用恐禍及身乃亡去後十七日楚考烈王卒李園果先入伏死士於棘門之内春申君入棘門園死士俠刺春申君斬其頭投之棘門外於是遂使吏盡滅春申君之家而李園女弟初幸春申君有身而入之王所生子者遂立是為楚幽王按楚捍有母弟猶猶有庶兄負芻及昌平君是楚君完非無子而上文云考烈王無子誤也 史春申君列傳
  越絶書呉地春申君楚考烈王相也烈王死幽王立封春申君於吳與史不同三年幽王徴春申君為令尹春申君自使其子為假君治呉十一年幽王徴假王與春申君并殺之二君治吳凡十四年
  地志常州府黄山即春申君黄歇所封地俯瞰大江君山在江隂縣亦以春申君名 申浦亦在江隂春申君鑿東入無錫西入武進溉田民賴其利
  幽王
  幽王三年秦魏伐楚秦相吕不韋卒史楚世家
  九年秦滅韓史楚世家
  十年幽王卒同母弟猶代立是為哀王史楚世家
  哀王
  楚哀王獵於雲夢一作莊哀王考烈王子射隨兕中之申公子培刼王而奪之隨兕惡獸名子培申邑宰也以殺隨兕凶物故刼奪王代王受殃也王曰何其暴而不敬也命吏誅之左右大夫皆進諫曰子培賢者也又為王百倍之臣此必有故願察之也不出三月子培疾而死為代王殺隨兕故死楚興師戰於西棠大勝晉歸而賞有功者申公子培之弟進請賞於軍旅曰臣兄之有功也於車下於王車下奪王隨兕以代王死故為有功王曰何謂也對曰臣之兄犯暴不敬之名觸死亡之罪於王之側其愚心將以忠於君王之身而持千嵗之夀也臣之兄嘗讀故記曰殺隨兕者不出三月三月必死故曰不出是以臣之兄驚懼而争之故伏其罪而死王令人發平府而視之於故記果有乃厚賞之申公子培其忠也可謂穆行矣穆行之意人知之不為勸人不知不為沮行無高乎此矣吕覽至忠哀王立二月餘庶兄負芻之徒襲殺哀王而立負芻為王是嵗秦虜趙王遷史楚世家
  王負芻
  二年秦使將軍伐楚大破楚軍亡十餘城史楚世家
  三年秦將王剪破我軍於蘄而殺將軍項燕史楚世家五年秦將王剪䝉武遂破楚虜王負芻滅楚名為楚郡史楚世家
  
  雜録
  楚有直躬者其父竊羊而謁之上上執而將誅之直躬者請代之將誅矣告吏曰父竊羊而謁之不亦信乎父誅而代之不亦孝乎信且孝而誅之國將有不誅者乎楚王聞之乃不誅也孔子聞之曰異哉直躬之為信也一父而載取名焉故直躬之信不若無信吕覽當務
  陳仲子齊人也其兄戴為齊卿食禄萬鍾仲子以為不義將妻子適楚居於陵自謂於陵仲子窮不茍求楚王聞其賢欲以為相遣使持金百鎰至於陵聘仲子仲子入謂妻曰楚王欲以我為相今日為相明日結駟連騎食方丈於前意可乎妻曰夫子左琴右書樂在其中矣結駟連騎所安不過容膝食方丈於前所甘不過一肉今以容膝之安一肉之味而懐楚國之憂亂世多害恐先生不保命也於是出謝使者遂相與逃去為人灌園髙士傳
  陳仲子字子終齊人適楚楚王欲以為相其妻曰子織履以為食恬淡而無為樂在其中矣不如辭之子終乃出謝使者列女傳
  老萊子為楚王所聘投其畚而去老萊子亦隨其妻至於江南曰鳥獸解毛可績而為衣其遺粒足食也王隠晉書楚老萊子迯世耕於𫎇山之陽葭牆蓬室衣緼食菽楚王聞其賢駕至老萊之門老萊方織畚王曰寡人愚陋獨守宗廟願先生幸臨之老萊子曰諾王去其妻戴畚萊挾薪樵而來曰何車迹之衆也老萊子曰楚王欲吾守國之政妻曰許之乎曰然妻曰妾聞之可食以酒肉者可隨以鞭捶可授以官禄者可隨以鈇鉞今先生食人酒肉受人官禄為人所制也能免於患乎妾不能為人所制投其畚萊而去老萊子隨其妻至江南而居焉列女傳
  老萊子楚人也親没逃耕於䝉山之陽莞葭為牆蓬蒿為室枝木為牀蓍艾為席飲水食菽墾山播種人或言於楚王王於是駕至萊子之門萊子方織畚王曰守國之政孤願煩先生老萊子曰諾王去其妻樵還曰子許之乎老萊曰然妻曰妾聞之可食以酒肉者可隨而鞭捶可擬以官禄者可隨而鈇鉞妾不能為人所制者妻投其畚而去老萊子亦隨其妻至於江南而止曰鳥獸之毛可績而衣其遺粒足食也仲尼嘗聞其論而蹙然改容焉著書十五篇言道家之用人莫知其所終高士傳田忌去齊奔楚楚王郊迎至舍問曰楚萬乘之國也齊亦萬乘之國也常欲相并之奈何對曰易知耳齊使申孺將則楚發五萬人使上將軍將之至擒將軍首而反耳齊使田居將則楚發二十萬人使上將軍將之分别而相去也齊使盻子將楚發四封之内王自出將而忌從相國上將軍為左右司馬如是則齊王僅得存耳於是齊使申孺將楚發五萬人使上將軍至擒將軍首反於是齊王忿然乃更使盻子將楚悉發四封之内王自出將田忌從相國上將軍為左右司馬益王車属九乘僅得免耳至舍王北面正領齊袪問曰先生何知之早也田忌曰申孺為人侮賢者而輕不肖者賢不肖俱不為用是以亡也田居為人尊賢者而賤不肖者賢者負任不肖者退是以分别而相去也盻子之為人也尊賢者而愛不肖者賢不肖俱負任是以王僅得存耳説苑尊賢田贊衣補衣而見楚王田贊齊人楚王曰先生之衣何其惡也贊對曰衣又有惡於此者楚王曰可得而聞乎對曰甲惡於此王曰何謂也對曰冬日則寒夏日則熱衣無惡乎甲者贊也貧故衣惡也今大王萬乘之主也富貴無敵而好衣民以甲臣竊為大王不取也意者為其義耶甲兵之事刈人頸刳人之腹隳人之城郭刑人之父子其名又且不榮意者為其實耶實一作貴下同茍慮害人人亦必慮害之茍慮危人人亦必慮危之其實人甚不安之二者臣為大王無取焉楚王無以應吕覽順説 又新序卷五補衣作儒衣
  襄成君始封之日衣翠衣帶玉劔履縞舄立於遊水之上大夫擁鍾鍾縣令執將號令呼誰能渡王者於是也楚大夫莊辛過而説之遂造託而拜謁起立曰臣願把君之手其可乎襄成君忿作色而不言莊辛遷延盥手而稱曰君獨不聞夫鄂君子晳之泛舟於新波之中也乘青翰之舟極⿱芘張翠蓋而檢犀尾班麗桂社㑹鍾鼓之音畢榜枻越人擁楫而歌歌辭曰濫兮抃草濫子昌⿰澤予昌州州𩜱州焉乎秦胥胥縵予乎昭澶秦踰㵕惿隨河朔鄂君子晳曰吾不知越歌子試為我楚説之於是乃召越譯乃楚説之曰今夕何夕兮搴中洲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䝉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頑而不絶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説君兮君不知於是鄂君子晳乃㯓脩袂行而擁之舉繡被而覆之鄂君子晳親楚王母弟也官為令尹爵為執珪一榜枻越人猶得交歡盡意焉令尹何以踰於鄂君子晳臣獨何以不若榜枻之人願把君之手其不可何也襄成君乃奉手而進之曰吾少之時亦嘗以色稱於長者矣未嘗遇僇如此之卒也自今以後願以莊少之禮謹受命説苑善説按古詩紀未載前歌
  楚使使聘於齊齊王饗之梧宫使者曰大哉梧乎王曰江漢之魚吞舟大國之樹必巨使何怪焉使者曰昔燕攻齊遵雒路渡濟橋焚雍門擊齊左而虚其右王歜絶頸而死於杜山公孫差格死於龍門飲馬乎溜澠定獲乎琅邪王與太后奔於莒逃於城陽之山當此之時則梧之大何如乎王曰陳先生對之陳子曰臣不如刁㪍王曰刁先生應之刁㪍曰使者問梧之年耶昔者荆平王為無道加諸申氏殺子胥父與其兄子胥披髪乞食於吳闔閭以為將相三年將吳兵復仇乎楚戰勝乎栢舉級頭百萬囊瓦奔鄭王保於隨引師入郢軍雲行乎郢之都子胥親躬宫門掘平王冡笞其墳數以其罪曰吾先人無罪而子殺之士卒人加百焉然後止當若此時梧可以為其柎矣説苑奉使
  蔡使師强王堅使於楚楚王聞之曰人名多章章者獨為師强王堅乎趣見之無以次視其人狀疑其名而醜其聲又惡其形楚王大怒曰今蔡無人乎國可伐也有人不遣乎國可伐也端以此人誡寡人乎國可伐也故發二使見三謀伐者蔡也説苑奉使
  州侯相楚貴而主斷楚王疑之因問左右左右對曰無有如出一口也韓子内儲下
  楚王欲宦公子於四鄰戴歇曰不可宦公子於四鄰四鄰必重之曰子出者重重則必為所重之國黨則是教子於外市也不便韓子内儲下
  荆令公子將伐陳丈人送之曰晉彊不可不愼也公子曰丈人奚憂吾為丈人破晉丈人曰可吾方廬陳南門之外公子曰是何也曰我笑勾踐也為人之如是其易也已獨何為宻宻十年難乎韓子説林下
  伯牙學琴於成連先生三年不成至於精神寂寞情之専一尚未能也成連云吾師方子春今在東海中能移人情乃與伯牙俱往至蓬萊山留宿伯牙曰子居習之吾將迎師刺船而去旬時不返伯牙近望無人但聞海水洞滑崩折之聲山林窅冥羣鳥悲號捨然而歎曰先生將移我情乃援琴而歌曲終成連回刺船迎之而還伯牙遂為水僊操樂府解題
  琴苑要録 水仙操伯牙之所作也伯牙學琴於成連三年而成至於精神寂寞情之専一未能得也成連曰吾之學不能移人之情吾師有方子春在東海中乃賫糧從之至蓬萊山留伯牙曰吾將迎吾師刺船而去旬時不返伯牙心悲延頸四望但聞海水汩没山林窅㝠羣鳥悲號仰天嘆曰先生將移我情乃援琴而作歌曰繄洞渭兮流澌濩舟楫逝兮仙不還移形素兮蓬萊山歍欽傷宫仙石還
  琴録 楚王子無虧有琴曰青翻後質於秦不得歸因撫琴歌曰洞庭兮木秋涔陽兮草衰去千里之家國作咸陽之布衣
  伯牙鼓琴鍾子期聴之方鼓琴而志在太山鍾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少選之間而志在流水鍾子期又曰善哉乎鼓琴湯湯乎若流水鍾子期死伯牙破琴絶絃終身不復鼓琴二人皆楚人吕覽本味
  伯牙善鼓琴鍾子期善聴伯牙鼓琴志在登高山鍾子期曰善哉峩峩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鍾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鍾子期必得之伯牙游於泰山之隂卒逢暴雨止於巖下心悲乃援琴而鼓之初為霖雨之操更造崩山之音曲毎奏鍾子期輙窮其趣伯牙乃舍琴而嘆曰善哉善哉子之聴夫志想象猶吾心也吾於何逃聲哉列子湯問 説文伯牙鼓琴鱏魚出聴
  鍾子期夜聞擊磬聲者而悲旦召問之曰何哉子之擊磬若此之悲也對曰臣之父殺人而不得臣之母得而為公家𨽻臣得而為公家擊磬臣不睹臣之母三年於此矣昨日為舍市而睹之意欲贖之無財身又公家之有也是以悲也鍾子期曰悲在心也非在手也非木非石也悲於心而木石應之以至誠故也新序卷四
  鍾子期夜聞擊磬者而悲鍾姓也子通稱期名也楚人鍾儀之族也使人召而問之曰子何擊磬之悲也答曰臣之父不幸而殺人不得生臣之母得生而為公家為酒臣之身得生而為公家擊磬臣不覩臣之母三年矣昔為舍氏覩臣之母量所以贖之則無財而身固公家之有也是故悲也鍾子期嘆嗟曰悲夫悲夫心非臂也臂非椎非石也悲存乎心而木石應之故君子誠乎此而諭乎彼感乎已而發乎人吕覽精通
  楚膏梁子出遊九皋之澤臨曲池而漁疾風雲暴雨電天火四起霹靂下臻𤣥鶴翔其前白虎吟其後乃援琴而起作霹靂引琴操
  楚商梁出逰九皋之澤或云商梁即莊王也聲之誤耳覽漸水之臺引罘罝周於荆山臨曲池而漁疾風霣雹雷電奄冥大水四起霹靂下臻矍然而驚其僕曰弧虚設張八宿相望熒惑於角五星失行此國之大變也君其返國矣於是商梁返室援琴嘆之韻聲激發象霹靂之聲曰疾雨盈河霹靂下臻洪水浩浩滔厥天鏗⿺隆愧隠隠闐闐國將亡兮喪厥年琴苑要録
  鶡冠子或曰楚人隠居幽山衣被屢空以鶡為冠莫測其名因服其號著書言道家龎諼常師事之後顯於趙鶡冠子懼其薦已也乃與諼絶真隠傳 漢書道家鶡冠子一篇荆有次非者得寳劍於干遂還反涉江至中流陽侯之波有兩蛟夾繞其船次非謂舟人曰子嘗見兩蛟夾船而能活者乎船人曰未之見也次非攘臂袪衣拔寳劍曰武士可以仁義之禮説也不可刼而奪也此江中之腐肉朽骨也棄劍而已余有奚愛焉於是赴江刺蛟殺之而復上船舟中之人皆得活荆王聞之仕之執圭吕覽知分 淮南子道應
  博物志云荆軻字次非渡江鮫夾船次非不奏斷其頸而風波静除
  楚人有涉江者其劍自舟中墜於水遽契一作刻其舟曰是吾劍之所從墜舟止從其所契者入水求之舟已行矣求劍若此不已惑乎以故法為其國與此同時已徙矣而法不徙以此為治豈不難哉有過於江上者見人方引嬰兒而欲投之江中嬰兒啼人問其故曰此其父善游其父雖善游其子豈遽善游哉此任物亦不必悖矣楚國之為政有似於此吕覽察今
  荆人欲襲宋使人先表澭水澭水暴益楚人弗知循表而夜涉溺死者千有餘人軍驚而壤都舍向其先表之時可導也今水已變而益多矣楚人尚猶循表而導之此其所以敗也吕覽察今
  公叔文子為楚令尹三年民無敢入朝公叔子見曰嚴矣文子曰朝廷之嚴也寧云妨國家之治哉公叔子曰嚴則下喑下喑則上聾聾喑不能相通何國之治也蓋聞之也順針縷者成帷幕合升斗者實倉廩并小流而成江海明主者有所受命而不行未嘗有所不受也説苑政理
  楚令尹死景公遇成公乾曰令尹將焉歸成公乾曰殆於屈春乎景公怒曰國人以為歸於我成公乾曰子資少屈春資多子義獲天下之至憂也而子以為友鳴鶴與芻狗其知甚少而子玩之鴟夷子皮日侍於屈春損頗為友二人者之智足以為令尹不敢専其智而委之屈春故曰政其歸於屈春乎説苑臣術
  太宰子朱侍飯於令尹子國子朱子國皆楚大夫令尹子國啜羮而熱投巵漿而沃之明日太宰子朱辭官而歸其僕曰楚太宰未易得也辭官去之何也子朱曰令尹輕行而簡禮其辱人不難明年伏郎尹而笞之三百淮南子人間申喜楚人少亡母聞乞人行歌聲感而出視則其母也淮南子説山註
  秦侏儒善於楚王而隂有善楚王左右而内重於惠文君楚適有謀侏儒常先聞之以告惠文君韓子内儲下巴蔓子巴人周末國亂蔓子為將軍請師於楚許以三城楚已救巴遣使請城蔓子曰藉楚之靈克解國難誠許楚城可持吾頭往謝城不可得也遂自刎使者持其首歸報楚王曰使吾得臣如蔓子何用城為以上卿禮葬之地志重慶府
  羊角哀左伯桃二人聞楚王賢往歸之道經郃陽遇雪度不能俱生乃并衣與角哀伯桃入樹死角哀至楚為上大夫王備卿禮葬伯桃哀角自殺以殉地志西安府列士傳 羊角哀左伯桃二人相與為死友欲仕於楚道遥山阻遇雨雪不得行饑寒無計自度不能俱生也伯桃謂角哀曰天不我與深山窮困併在一人可得生宦俱死之後骸骨莫收内手捫心知不如子生恐無益而棄子之能我樂在樹中角哀聴之伯桃入樹中而死得衣糧前至楚楚平王愛角哀之賢嘉伯桃之義以公卿禮葬之角哀夢見伯桃曰𫎇子之恩而獲厚葬然正苦荆將軍冡相近欲役使吾吾不能聴也與連戰不勝今月十五日當大戰得子則勝否則負矣角哀至期日陳兵馬詣其冡上作三桐人自殺下而從之君子曰執義可以為世規
  楚王與凡君坐少焉楚王左右曰凡亡者三凡君曰凡之亡也不足以喪吾存夫凡之亡不足以喪吾存則楚之存不足以存存由是觀之則凡未始亡而楚未始存也莊子田子方
  楚㑹諸侯魯趙皆獻酒於楚王主酒吏求酒於趙趙不與吏怒乃以趙厚酒易魯薄者奏之楚王以趙酒薄遂圍邯鄲淮南子繆稱訓注
  淮南子覽㝠訓魯陽公與韓搆難戰酣日暮援戈而撝之撝一作麾日反三舍魯陽楚人也司馬期之子楚僣號稱王其守縣大夫皆稱公故曰魯陽公今南陽是也 又博物志
  楚相景陽淫酒被髪而御於婦人威服諸侯淮南子楚令尹薳子憑以疾辭官重繭衣裘鮮食而寢王使醫視之曰疾則甚矣而血氣未動白帖疾類
  楚有烹猴者而召其鄰人鄰人以為犬羮而甘之後聞其猴據地而盡吐㵼其所食此未知味者淮南子修務訓楚人握山雉者路人問何鳥也欺之曰鳳凰路人曰我聞鳳凰今始見矣請買千金弗與加倍乃與之方欲獻楚王經宿死路人不遑惜其金惟恨不得獻王王聞之感其欲獻也召厚賜之過買鳥之金十倍尹文子
  韓非子説林有獻不死之藥於荆王者謁者操之以入中射之士問曰可食乎曰可因奪而食之王大怒使人殺中射之士中射之士使人説王曰臣問謁者曰可食臣故食之是臣無罪而罪在謁者也且客獻不死之藥臣食之而王殺臣是死藥也是客欺王也夫殺無罪之臣而明人之欺王也不如釋臣王乃不殺韓非子説林有欲以御見荆王者衆騶妒之因曰臣能檄鹿見王王為御不及鹿自御及之王善其御也及言衆騶妒之














  春秋戰國異辭卷三十一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三十二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史燕世家召公奭與周同姓姓姬氏周武王之㓕紂封召公於北燕其在成王時召公為三公 自召公以下九世至惠侯惠侯當周厲王奔彘共和之時惠侯卒子釐侯立索隠曰燕四十二代有二惠侯二釐侯二宣侯三桓侯二文侯葢國史㣲失本諡故重耳是時周宣王初立 三十六年釐侯卒子頃侯立頃侯二十年周幽王淫亂為犬戎所弑秦始列為諸侯
  頃侯頃侯二十一年周平王之元年也
  二十四年頃侯卒子哀侯立
  哀侯
  哀侯二年卒子鄭侯立
  鄭侯
  鄭侯三十六年卒子繆侯立
  繆侯
  繆侯七年而魯隱公元年也十八年卒子宣侯立
  宣侯
  宣侯十三年卒子桓侯立
  桓侯
  桓侯七年卒子莊公立
  莊公
  莊公十二年齊桓公始覇
  十六年與宋衛共伐周惠王惠王出奔温立惠王弟頽為周王
  十七年鄭執燕仲父而内惠王於周
  二十七年山戎來侵我齊桓公救燕遂北伐山戎而還燕君送齊桓公出境桓公因割燕所至地予燕使燕共貢天子如成周時職使燕復修召公之法
  三十三年卒子襄公立
  襄公
  襄公二十六年晉文公為踐土之㑹稱伯
  四十年襄公卒桓公立
  桓公
  桓公十六年卒宣公立
  宣公
  宣公十五年卒昭公立
  昭公
  昭公十三年卒武公立是時晉㓕三郤大夫
  武公
  武公十九年卒文公立
  文公  懿公  惠公
  文公六年卒懿公立懿公四年卒子惠公立
  惠公元年齊高止來奔
  六年惠公多寵姬公欲去諸大夫而立寵姬宋宋一作宗大夫共誅姬宋惠公懼奔齊
  九年齊髙偃如晉請共伐燕入其君晉平公許與齊伐燕入惠公惠公至燕而死燕人立悼公
  悼公  共公
  悼公七年卒共公立共公五年卒平公立
  平公
  時晉公室卑六卿始彊大平公十八年吳王闔閭破楚入郢十九年卒簡公立
  簡公
  燕簡公殺其臣莊子儀而不辜莊子儀曰吾君王殺我而不辜死人無知亦已死人有知不出三年必使吾君知之期年燕將馳祖燕之有祖當齊之社稷宋之有桑林楚之有雲夢也此男女之所屬而觀也日中燕簡公方將馳於祖塗莊子儀荷朱杖而擊之殪於車上墨子論衡作趙簡公
  簡公十二年卒獻公立
  獻公
  十二年齊田常殺其君簡公
  十四年孔子卒
  二十八年獻公卒孝公立
  孝公  成公
  孝公十二年韓趙魏滅知伯分其地三晉彊十五年孝公卒成公立成公十六年卒湣公立
  湣公
  湣公三十一年卒釐公立
  釐公  桓公
  是嵗三晋列為諸侯釐公三十年伐齊敗於林營釐公卒桓公立桓公十一年卒文公立
  文公
  文公元年秦獻公卒秦益彊
  十九年齊威王卒
  二十八年蘓秦始來見説文公語已詳國策文公予車馬金帛以至趙趙肅侯用之因約六國為從長秦惠王以其女為燕太子婦
  二十九年文公卒太子立是為易王以上俱史燕世家
  易王
  燕易王初立齊宣王因燕喪伐燕取十城易王謂蘓秦曰往者先生至燕而先王資先生見趙遂約六國從今齊先伐趙次至燕以先生之故為天下笑先生能為燕得侵地乎蘓秦大慙曰請為王取之蘓秦見齊王再拜俯而慶仰而弔齊王曰是何慶弔相随之速也蘓秦曰臣聞飢人所以飢而不食烏喙者為其愈充腹而與餓死同患也今燕雖弱小即秦王之少壻也大王利其十城而長與强秦為仇今使弱燕為雁行而强秦敝其後以招天下之精兵是食烏喙之類也齊王愀然變色曰然則奈何蘓秦曰臣聞古之善制事者轉禍為福因敗為功大王誠能聽臣計即歸燕之十城燕無故而得十城必喜秦王知以己之故而歸燕之十城亦必喜此所謂棄仇讎而得石交者也夫燕秦俱事齊則大王號令天下莫敢不聽是王以虚辭附秦以十城取天下此覇王之業也王曰善乃歸燕之十城史蘓秦傳
  燕易王之母燕文侯之夫人也與蘇秦私通燕王知之而事之加厚蘇秦恐誅乃説燕王曰臣居燕不能使燕重而在齊則燕必重燕王曰唯先生之所為於是蘇秦佯為得罪於燕而亡走齊齊宣王以為客卿史蘇秦傳鄒陽上梁王書 蘇秦相燕人惡之於燕王易王燕王按劍而怒食以駃騠敬秦雖有讒惡王更膳以珍竒之味也
  十年燕君為王
  蘇秦與燕文公夫人私通懼誅乃説王使齊為反間欲以亂齊
  易王立十二年卒子噲立燕噲既立齊人殺蘇秦以上俱史燕世家
  王噲
  史記 蘇秦之在燕與其相子之為婚姻而其弟蘇代與子之交及蘇秦死而齊宣王復用蘇代燕噲三年與楚三晉攻秦不勝而還子之相燕貴重主斷蘇代為齊使於燕燕王問曰齊王奚如對曰必不覇燕王曰何也對曰不信其臣蘇代欲以激燕王以尊子之也於是燕王大信子之子之因遺蘇代百金而聽其所使鹿毛夀謂燕王不如以國譲相子之人之謂堯賢者以其譲天下於許由許由不受有譲天下之名而實不失天下今王以國譲於子之子之必不敢受是王與堯同行也燕王因屬國於子之子之大重或曰禹薦益已而以啟人為吏及老而以啟人為不足任乎天下傳之於益己而啟與交黨攻益奪之天下謂禹名傳天下於益己而實令啟自取之今王言屬國於子之而吏無非太子人者是名屬子之而實太子用事也王因收印自三百石吏已上而效之子之子之南面行王事而噲老不聽政顧為臣國事皆決於子之史燕世家
  潘夀隱者也燕使人聘之夀見燕王曰臣恐子之如益也王曰何哉對曰昔者禹死將傳天下於益啟之人因相與攻益而立啟今王信愛子之將傳國焉太子之人盡懐印璽子之之人無一人在朝廷者王不幸棄羣臣則子之亦益也王因收吏璽自三百石以上皆效之子之子之大重韓子外儲與國策小異
  子之相燕坐而佯言曰走出門者何白馬也左右皆言不見有一人走追之報曰有子之以此知左右之不誠信韓子内儲上
  蘇代為秦使燕見無益子之則必不得事而還貢賜又不出於是見燕王乃譽齊王燕王曰齊王何若是之賢也則將必王乎蘇代曰救亡不暇安得王哉燕王曰何也曰其任所愛不均燕王曰昔者齊桓公愛管仲置以為仲父内事理焉外事斷焉舉國而歸之故一匡天下九合諸侯今齊任所愛不均是以知其亡也燕王曰今吾任子之天下未之聞也於是明日張朝而聽子之韓子外儲右
  三年國大亂百姓恫恐將軍市被與太子平謀將攻子之諸將謂齊湣王曰因而赴之破燕必矣齊王因令人謂燕太子平曰寡人聞太子之義將廢私而立公飭君臣之義明父子之位寡人之國小不足以為先後雖然則唯太子所以令之太子因要黨聚衆將軍市被圍公宫攻子之不克將軍市被及百姓反攻太子平將軍市被死以徇因構難數月死者數萬衆人恫恐百姓離志孟軻謂齊王曰今伐燕此文武之時不可失也王因令章子將五都之兵以因北地之衆以伐燕士卒不戰城門不閉燕君噲死齊大勝燕子之亡國策作齊宣王是史年誤也又按六國表云君噲及相子之皆死二年而燕人共立太子平是為燕昭王史燕世家 徐廣曰噲立七年而死其九年燕人共立太子平
  燕王噲譲國於其相子之噲之五年而噲老不聽政顧為臣三年燕國大亂齊湣王使章子伐燕取之醢子之殺燕王噲又二年而燕人共立太子平為君是為昭王類函 約史燕世家文
  竹書紀年 子之殺太子平不克齊殺子之醢其身史趙世家趙武靈王十二年召公子職於韓立以為燕王使樂池送之事不見於燕世家葢史踈也
  昭王
  燕昭王問於郭隗曰寡人地狹人寡齊人削取八城匈奴驅馳樓煩之下以孤之不肖得承宗廟恐危社稷存之有道乎郭隗曰有然恐王之不能用也昭王避席願請聞之郭隗曰帝者之臣其名臣也其實師也王者之臣其名臣也其實友也覇者之臣其名臣也其實賔也危國之臣其名臣也其實虜也今王東面目指氣使以求臣則厮役之材至矣南面聽朝不失揖譲之禮以求臣則人臣之材至矣西面等禮相亢下之以色不乘勢以求臣則朋友之材至矣北面拘指逡巡而退以求臣則師傅之材至矣如此則上可以王下可以覇唯王擇焉燕王曰寡人願學而無師郭隗曰王誠欲興道隗請為天下之士開路於是昭王常置郭隗上坐南面居三年蘇子聞之從周歸燕鄒衍聞之從齊歸燕樂毅聞之從趙歸燕屈景聞之從楚歸燕四子畢至果以弱燕并彊齊説苑君道
  鄒衍如燕昭王擁篲先驅請列弟子之坐而受業碣石宫史孟子荀卿傳
  地志 鄒衍臨淄人著書十萬餘言名重列國燕昭王師之又有鄒忌鄒奭號三鄒
  劉向别錄 燕有谷地美而寒不生黍稷鄒衍吹律以温其氣今名黍谷山在順天府懐柔縣 燕昭王於易水築黄金臺延天下士鄒衍聞之乃自梁入燕昭王築碣石宫師事之 易州有候臺相傳周武王築為日者占𠉀之所燕昭建五樓於上更名五花臺
  述異記 燕昭王為郭隗築臺今在幽州燕王故城中土人呼為賢士臺又謂之招賢臺
  燕昭王於破燕之後即位卑身厚幣以招賢者謂郭隗曰齊因孤之國亂而襲破燕孤極知燕小力少不足以報然誠得賢士以共國以雪先王之恥孤之願也先生視可者得身事之郭隗曰王必欲致士先從隗始况賢於隗者豈逺千里哉於是昭王為隗改築宫而師事之樂毅自魏往鄒衍自齊往劇辛自趙往士争趨燕燕王弔死問孤與百姓同甘苦二十八年燕國殷富士卒樂軼輕戰於是遂以樂毅為上將軍與秦楚三晉合謀伐齊齊兵敗湣王出亡於外燕兵獨追北入至臨淄盡取齊寶燒其宫室宗廟齊城之不下者獨唯聊莒即墨其餘皆屬燕史燕世家
  燕王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州此三神山者相傳在渤海中去人不逺未至望之如雲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有仙人及不死之藥皆在焉其物禽獸盡白而黄金白銀為宫闕史記封禪書
  拾遺記方丈山燕昭王二年海人乗霞舟以雕壺盛數斗膏以獻昭王王坐通雲之臺亦曰通霞臺以龍膏為燈光耀百里煙色丹紫國人望之咸言瑞光世人遥拜之燈以火浣布為纒山西有照石去石十里視人物之影如鏡焉碎石片片皆能照人而質方一丈則重一兩昭王舂此石為泥泥通霞之臺與西王母常遊居此臺上常有衆鸞鳳鼓舞如琴瑟和鳴神光照耀如日月之出臺左右種恒春之樹葉如蓮花芬芳如桂花随四時之色昭王之末仙人貢焉列國咸賀王曰寡人得恒春矣何憂太清不至恒春一名沈生如今之沈香也
  燕昭王王即位三年廣延國來獻善舞者二人一名旋娟一名提嫫並玉質凝膚體輕氣馥綽約而窈窕絶古無倫或行無踪影或積年不飢昭王處以單綃華幄飲以瓀珉之膏飴以丹泉之粟王登崇霞之臺乃召二人徘徊翔舞殆不自支王以纓縷拂之二人皆舞容冶妖麗靡於鸞翔而歌聲輕颺乃使女伶代唱其曲清響流韻雖飄梁動木未足嘉也其舞一名縈塵言其體輕與塵相亂次曰集羽言其婉轉若羽毛之從風其末曰旋懐言其支體纒蔓若入懐袖也乃設麟文之席散荃蕪之香香出波弋國浸地則土石皆香着朽木腐草莫不鬱茂以燻枯骨則肌肉皆生以屑噴地厚四五寸使二女舞其上彌日無跡體輕故也時有白鸞孤翔銜千莖穟穟於空中自生花實落地則生根葉一嵗百穫一莖滿車故曰盈車嘉穟麟文者錯雜寳以飾席也皆為雲霞麟鳳之狀昭王復以衣袖麾之舞者皆止昭王知其神異處於崇霞之臺設枕席以寢讌遣侍人以衛之王好神仙之術𤣥天之女託形作此二人昭王之末莫知所在或云遊於漢江或伊洛之濵 四年王居正寢召其臣甘需曰寡人志於仙道欲學長生久視之法可得遂乎需曰臣遊昆臺之山見有垂白之叟宛若少童貌如氷雪形如處子血清骨勁膚實腸輕乃歴蓬瀛而超碧海經涉升降遊往無窮此為上仙之人也葢能去滯慾而離嗜愛洗神滅念常遊於太極之門今大王以妖容惑目美味爽口列女成羣迷心動慮所愛之容恐不及玉纎腰皓齒患不如神而欲卻老雲遊何異操圭爵以量滄海執毫釐而迴日月其可得乎昭王乃徹色減味居乎正寢賜甘需羽衣一襲表其墟為明真里也 七年沐胥之國來朝則申毒國之一名也有道術人名尸羅問其年云百三十嵗荷錫持鉼云發其國五年乃至燕都善衒惑之術於其指端出浮屠十層高三尺乃諸天神仙巧麗特絶人皆長五六分列幢葢鼓舞繞塔而行歌唱之音如真人矣尸羅噴水為雰霧暗數里間俄而復吹為疾風雰霧皆止又吹指上浮圖漸入雲裏又於左耳出青龍右耳出白虎始出之時纔一二寸稍至八九尺俄而風至雲起即以一手揮之則龍虎皆入耳中又張口向日則見人乘羽葢駕螭鵠直入於口内復以手抑胸上而聞懐袖之中轟轟雷聲更張口則見羽葢螭鵠相隨從口中而出尸羅常坐日中漸漸覺其形小或化為老叟或為嬰兒倐忽而死香氣盈室時有清風來吹之更生如向之形咒術衒惑神怪無窮 八年盧扶國來朝渡河萬國方至云其國中山川無惡禽獸水不揚波風不折木人皆夀三百嵗結草為衣是為卉服至死不老咸知孝譲夀登百嵗以上相敬如至親之禮死葬於野外以香木靈草瘞掩其尸閭里助送號泣之音動於林谷河源為之流止春木為之改色居䘮水漿不入於口至死者骨為塵埃然後乃食昔大禹隨山導川乃旌其地為無老純孝之國九年昭王思諸神異有谷將子學道之人也言於王曰西王母將來遊必語虛無之術不踰一年王母果至與昭王遊於燧林之下說炎帝鑚火之術取緑桂之膏燃以照夜忽有飛蛾銜火狀如丹雀來拂於桂膏之上此蛾出於員丘之穴穴洞達九天中有細珠如流砂可穿而結因用為珮此是神蛾之矢也蛾慿氣飲露飛不集下羣仙殺此蛾合丹藥西王母與羣仙遊員丘之上聚神蛾以瓊筐盛之使玉童負筐以遊四極來降燕庭出此蛾以示昭王王曰今乞此蛾以合九轉神丹王母弗與昭王坐握日之臺参雲上可捫日時有黒鳥白頭集王之所銜洞光之珠圓徑一尺此珠色黒如漆懸照於室内百神不能隱其精靈此珠出隂泉之底隂泉在寒山之北員水之中言水波常圎轉而流也有黒蚌飛翔來去於五岳之上昔黄帝時霧成子遊寒山之嶺得黒蚌在髙崖之上故知黒蚌能飛矣至燕昭王時有國獻於昭王王取瑶漳之外洗其沙泥乃嗟嘆曰自懸日月以來見黒蚌生珠已八九十遇此蚌千嵗一生珠也珠漸輕細昭王常懐此珠當隆暑之月體自輕凉號曰銷暑招涼珠
  符子 朔人有獻燕昭王以大豕者曰於今百二十嵗朔人謂之豕仙羣臣言於昭王曰是豕無用王命宰夫膳之豕既死乃見夢於燕相曰造化勞我以豕形食我以人穢今仗君之靈而化吾生也始得為魯津之伯而浮舟者食我粳糧之珍而欣君之惠將報子焉後燕相遊於魯津有赤龜銜夜光而獻之
  齊攻宋燕昭王使張魁將燕兵以從焉齊王殺之燕王聞之泣數行而下召有司而告之曰余興事而齊殺我使請令舉兵以攻齊也使受命矣凡繇進見争之曰賢主故願為臣今王非賢主也願辭不為臣昭王曰是何也對曰松下之亂先君以不安棄羣臣昭王燕王子噲之子先君謂子噲也松下地名齊伐燕子噲於松下戰為齊所獲王苦痛之而事齊者力不足也今魁死而王攻齊是視魁而賢於先君王曰諾請王止兵王曰然則若何凡繇對曰請王縞素避舍於郊遣使於齊而謝焉曰此盡寡人之罪也大王賢主也豈盡殺諸侯之使者哉然而燕之使者獨死此𡚁邑之擇人不謹也願得變更請罪使者行至齊齊王方大飲左右官實御者甚衆因令使者進報使者報言燕王之甚恐懼而請罪也畢又復之以矜左右官實官實官長也因乃發小使以反令燕王復舍此濟上之所以敗也吕覽行論
  齊湣王南敗楚相唐昧於重丘西摧三晉於觀津遂與三晉擊秦助趙滅中山破宋廣地千餘里諸侯皆欲背秦而服於齊湣王自矜百姓弗堪於是燕昭王問伐齊之事於樂毅
  樂毅者其先祖曰樂羊為魏文侯將伐取中山文侯封樂羊以靈夀樂羊死葬於靈夀其後子孫因家焉中山復國至趙武靈王時復滅中山而樂氏後有樂毅樂毅賢好兵趙人舉之及武靈王有沙丘之亂乃去趙適魏聞昭王以子之之亂而齊大敗燕燕昭王怨齊未嘗一日而忘報齊也燕國小辟逺力不能制於是屈身下士先禮郭隗以招賢者樂毅於是為魏昭王使於燕燕王以客禮待之樂毅辭譲遂委質為臣燕昭王以為亞卿
  樂毅對曰齊覇國之餘業也地大人重未易獨攻也王必欲伐之莫如與趙及楚魏於是使樂毅約趙惠文王别使連楚魏令趙嚪秦以伐齊之利諸侯害齊湣王之驕暴皆爭合從與燕伐齊樂毅還報燕昭王悉起兵使樂毅為上將軍趙惠文王以相國印授樂毅樂毅於是并䕶趙楚韓魏燕之兵以伐齊破之濟西諸兵罷歸而燕軍樂毅獨追至於臨菑齊湣王之敗濟西亡走保於莒樂毅獨留徇齊齊皆城守樂毅攻入臨菑盡取齊寶物祭器輸之燕燕昭王大說親至濟上勞軍行賞饗士封樂毅於昌國號為昌國君於是燕昭王收齊鹵獲以歸而使樂毅復以兵平齊城之不下者以上史樂毅傳
  公孫龍説燕昭王以偃兵公孫龍魏人昭王曰甚善寡人願與客計之公孫龍曰竊意大王之弗為也王曰何故公孫龍曰日者大者欲破齊諸天下之士其欲破齊者大王盡飬之知齊之險阻要塞君臣之際者大王盡飬之雖知而弗欲破者大王猶若弗飬其卒果破齊以為功今大王曰我其偃兵諸侯之士在大王之本朝者盡善用兵者也臣是以知大王之弗為也王無以應吕覽應言燕有賢將秦開為質於胡胡甚信之歸而襲破東胡却地千餘里築長城自造陽至㐮平置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郡以拒胡史匈奴傳
  蘇秦傳秦召燕王燕王欲往蘓代約燕王曰楚得枳而國亡齊得宋而國亡齊楚不得以有枳宋而事秦者何也則有功者秦之深讎也秦取天下非行義也暴也秦之行暴正告天下告楚曰蜀地之甲乗船浮於汶乘夏水而下江五日而至郢漢中之甲乘船出於巴乘夏水而下漢四日而至五渚寡人積甲宛東下隨智者不及謀勇士不及怒寡人如射隼矣王乃欲待天下之攻函谷不亦逺乎楚王為是故十七年事秦秦正告韓曰我起乎少曲一日而斷大行我起乎宜陽而觸平陽二日而莫不盡繇我離兩周而觸鄭五日而國舉韓氏以為然故事秦秦正告魏曰我舉安邑塞女㦸韓氏太原卷我下軹道南陽封冀包兩周乗夏水浮輕舟彊弩在前錟戈在後決滎口魏無大梁決白馬之口魏無外黄濟陽決宿胥之口魏無虚頓丘陸攻則擊河内水攻則滅大梁魏氏以為然故事秦秦欲攻安邑恐齊救之則以宋委於齊曰宋王無道為木人以冩寡人射其面寡人地絶兵逺不能攻也王茍能破宋有之寡人如自得之已得安邑塞女㦸因以破宋為齊罪秦欲攻韓恐天下救之則以齊委於天下曰齊王四與寡人約四欺寡人必率天下以攻寡人者三有齊無秦有秦無齊必伐之必亡之已得宜陽少曲致藺石因以破齊為天下罪秦欲攻魏重楚則以南陽委於楚曰寡人固與韓且絶矣殘均陵塞鄳阨茍利於楚寡人如自有之魏棄與國而合於秦因以塞鄳阨為楚罪兵困於林中重燕趙以膠東委於燕以濟西委於趙趙得講於魏至公子延因犀首屬行而攻趙兵傷於譙石遇敗於陽馬而重魏則以葉蔡委於魏已得講於趙則刼魏不為割困則使太后弟穣侯為和嬴則兼欺舅與母適燕者曰以膠東適趙者曰以濟西適魏者曰以葉蔡適楚者曰以塞鄳阨適齊者曰以宋此必令言如循環用兵如刺蜚母不能制舅不能約龍賈之戰岸門之戰封陵之戰髙商之戰趙莊之戰秦之所殺三晉之民數百萬今其生者皆死秦之孤也西河之外上雒之地三川晉國之禍三晉之半秦禍如此其大也而燕趙之秦者皆以爭事秦說其主此臣之所大患也燕昭王不行蘇代復重於燕燕使約諸侯從親如蘇秦時或從或不而天下由此宗蘇氏之從約代厲皆以夀死名顯諸侯
  昭王三十三年卒子惠王立史燕世家
  惠王
  樂毅留徇齊五嵗下齊七十餘城皆為郡縣以屬燕唯獨莒即墨未服㑹燕昭王死子立為燕惠王惠王自為太子時嘗不快於樂毅及即位齊之田單聞之乃縱反間於燕曰齊城不下者兩城耳然所以不早㧞者聞樂毅與燕新王有隙欲連兵且留齊南面而王齊齊之所患惟恐他將之來於是燕惠王固已疑樂毅得齊反間乃使騎刼代將而召樂毅樂毅知燕惠王之不善代之畏誅遂西降趙趙封樂毅於觀津號曰望諸君尊寵樂毅以警動於燕齊齊田單後與騎刼戰果設詐誑燕軍遂破騎刼於即墨下而轉戰逐燕北至河上盡復得齊城而迎襄王於莒入於臨菑史樂毅傳
  樂毅為燕昭王謀連四國之兵以伐齊大破之閔王亡逃僅以身匿莒樂毅追之遂屠七十餘城臨淄盡降惟莒即墨未下盡復收燕寶器而歸復易王之辱樂毅謝罷諸侯之兵而獨圍莒即墨時田單為即墨令患樂毅善用兵田單不能詐也欲去之昭王又賢不肯聽讒㑹昭王死惠王立田單使人讒之惠王燕世家惠王為太子時與樂毅有隙及即位疑毅惠王使騎刼代樂毅樂毅去之趙不歸燕騎刼既為將軍田單大喜設詐大破燕軍殺騎刼盡收復七十餘城是時齊閔王已死田單得太子於莒立為齊㐮王而燕惠王大慚自悔易樂毅以致此禍惠王乃使人遺樂毅戰國策作樂間書曰寡人不佞不能奉順君志故君捐國而去寡人不肖明矣敢竭其願而君弗肯聽也故使使者陳愚志君誠諭之語曰仁不輕絶智不輕怨君於先王世之所明知也寡人望有非則君覆葢之不虞君明棄之也望有過則君教誨之不虞君明罪之也寡人之罪百姓弗聞君㣲出明怨以棄寡人寡人必有罪矣然恐君之未盡厚矣諺曰厚者不損人以自益仁者不危軀以要名故覆人之邪者厚之行也救人之過者仁之道也世有覆寡人之邪救寡人之過非君烏所望之今君厚受徳於先王之成尊輕棄寡人以快心則覆邪救過難得於君矣且世有厚薄故施異行有得失故患同今寡人任不肖之罪而君有失厚之累於為君擇無所取國有封疆猶家之有垣牆所以合好覆惡也室不能相和出訟鄰家未為通計也怨惡未見而明棄之未為盡厚也寡人雖不肖未如殷紂之亂也君雖未得志未如商容箕子之累也然不内盡寡人明怨於外恐其適足以傷髙義而薄於行也非然茍可以成君之髙明君之義寡人雖惡名不難受也本以為明寡人之薄而君不得厚揚寡人之毁而君不得榮是一舉而兩失也義者不毁人以自益况傷人以自損乎願君無以寡人之不肖累往事之美昔者栁下季為理於魯三絀而不去或曰可以去矣柳下季曰茍與人異惡往而不絀乎猶且絀也寧故國耳柳下季不以絀自累故逺近無議寡人之罪國人不知而議寡人者遍天下諺曰仁不輕絶知不簡功簡功棄大者仇也輕絶厚利者怨也仇而棄之怨而累之宜在逺者不望之乎君今寡人無罪君豈怨之乎願君捐忿和怒追順先王以復教寡人寡人意君之曰余將快心以成而過不顧先王以明而惡使寡人進不得循初退不得變過此君所制惟君圖之此寡人之愚志敬以書謁之新序卷三與國策少異其樂毅報書同國策
  燕惠王後悔使騎刼代樂毅以故破軍亡將失齊又怨樂毅之降趙恐趙用樂毅而乗燕之弊以伐燕燕惠王乃使人譲樂毅且謝之曰先王舉國而委將軍將軍為燕破齊報先王之讎天下莫不震動寡人豈敢一日而忘將軍之功哉㑹先王棄羣臣寡人新即位左右誤寡人寡人之使騎刼代將軍為將軍久暴露於外故召將軍且休計事將軍過聽以與寡人有隙遂捐燕歸趙將軍自為計則可矣而亦何以報先王之所以遇將軍之意乎樂毅報遺燕惠王書曰臣不佞不能奉承王命以順左右之心恐傷先王之明有害足下之義故遁逃走趙今足下使人數之以罪臣恐侍御者不察先王之所以畜幸臣之理又不白臣之所以事先王之心故敢以書對臣聞賢聖之君不以禄私親其功多者賞之其能當者處之故察能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論行而結交者立名之士也臣竊觀先王之舉也見有髙世主之心故假節於魏以身得察於燕先王過舉厠之賔客之中立之羣臣之上不謀父兄以為亞卿臣竊不自知自以為奉令承教可幸無罪故受令而不辭先王命之曰我有積怨深怒於齊不量輕弱而欲以齊為事臣曰夫齊覇國之餘業而最勝之遺事也練於兵甲習於戰攻王若欲伐之必與天下圖之與天下圖之莫若結於趙且又淮北宋地楚魏之所欲也趙若許而約四國攻之齊可大破也先王以為然具符節南使臣於趙顧反命起兵擊齊以天之道先王之靈河北之地隨先王而舉之濟上濟上之軍受命擊齊大敗齊人輕卒鋭兵長驅至國齊王遁而走莒僅以身免珠玉財寶車甲珍噐盡收入於燕齊噐設於寧臺大吕陳於元英故鼎反乎磨室薊丘之植植於汶篁自五伯已來功未有及先王者也先王以為慊於志故裂地而封之使得比小國諸侯臣竊不自知自以為奉命承教可幸無罪是以受命不辭臣聞賢聖之君功立而不廢故著於春秋蚤知之士名成而不毁故稱於後世若先王之報怨雪耻夷萬乗之彊國收八百嵗之蓄積及至棄羣臣之日餘教未衰執政任事之臣修法今慎庻孽施及乎萌𨽻皆可以教後世臣聞之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終昔伍子胥説聽於闔閭而吳王逺跡至郢夫差弗是也賜之鴟夷而浮之江吳王不寤先論之可以立功故沈子胥而不悔子胥不蚤見主之不同量是以至於入江而不化夫免身立功以明先王之迹臣之上計也離毁辱之誹謗墮先王之名臣之所大恐也臨不測之罪以幸為利義之所不敢出也臣聞古之君子交絶不出惡聲忠臣去國不潔其名臣雖不佞數奉教於君子矣恐侍御之親左右之說不察踈逺之行故敢獻書以聞惟君王之留意焉按樂毅書與國策稍異於是燕王復以樂毅子樂間為昌國君而樂毅往來復通燕燕趙以為客卿樂毅卒於趙史樂毅傳
  燕將攻下聊城聊城人或讒之燕燕將懼誅因保聊城不敢歸齊田單攻之嵗餘士卒多死而聊城不下魯連乃為書約之矢以射城中遺燕將書書曰吾聞之智者不倍時而棄利勇士不怯死而滅名忠臣不先身而後君今公行一朝之忿不顧燕王之無臣非忠也殺身亡聊城而威不信於齊非勇也功敗名滅後世無稱焉非智也三者世主不臣説士不載故智者不再計勇士不怯死今死生榮辱貴賤尊卑此時不再至願公詳計而無與俗同且楚攻齊之南陽魏攻平陸而齊無南面之心以為亡南陽之害小不如得濟北之利大故定計審處之今秦人下兵魏不敢東面衡秦之勢成楚國之形危齊棄南陽斷右壌定濟北計猶且為之也且夫齊之必決聊城公勿再計今楚魏交退於齊而燕救不至以全齊之兵無天下之規與聊城共據期年之敝則臣見公之不能得也且燕國大亂君臣失計上下迷惑栗腹以十萬之衆五折於外以萬乗之國被圍於趙壌削主困為天下僇笑國敝而禍多民無所歸心今公又以敝聊城之民距全齊之兵是墨翟之守也食人炊骨士無反外之心是孫臏之兵也能見於天下雖然為公計者不如全車甲以報於燕車甲全而歸燕燕王必喜身全而歸於國士民如見父母交遊攘臂而議於世功業可明上輔孤主以制羣臣下飬百姓以資説士矯國更俗功名可立也亡意亦捐燕棄世東游於齊乎裂地定封富比乎陶衛世世稱孤與齊久存又一計也此兩計者顯名厚實也願公詳計而審處一焉且吾聞之規小節者不能成榮名惡小耻者不能立大功昔者管夷吾射桓公中其鈎簒也遺公子糾不能死怯也束縛桎梏辱也若此三行者世主不臣而鄉里不通鄉使管子幽囚而不出身死而不反於齊則亦名不免為辱人賤行矣臧獲且羞與之同名矣况世俗乎故管子不恥身在縲紲之中而耻天下之不治不恥不死公子糾而恥威之不信於諸侯故兼三行之過而為五覇首名髙天下而光燭鄰國曹子為魯將三戰三北而亡地五百里鄉使曹子計不反顧議不還踵刎頸而死則亦名不免為敗軍禽將矣曹子棄三北之恥而退與魯君計桓公朝天下㑹諸侯曹子以一劍之任枝桓公之心於壇坫之上顔色不變辭氣不悖三戰之所亡一朝而復之天下震動諸侯驚駭威加吳越若此二士者非不能成小廉而行小節也以為殺身亡軀絶世滅後功名不立非智也故去感忿之怨立終身之名棄忿悁之節定累世之功是以業與三王爭流而名與天壌相𡚁也願公擇一而行之燕將見魯連書泣三日猶豫不能自決欲歸燕已有隙恐誅欲降齊所殺虜於齊甚衆恐已降而後見辱喟然嘆曰與人刃我寧自刃乃自殺聊城亂田單遂屠聊城歸而言魯連欲爵之魯連逃隐於海上曰吾與富貴而詘於人寧貧賤而輕世肆志焉史魯仲連傳
  鄒衍事燕惠王盡忠左右譖之王繫之衍仰天而哭夏五月天為之降霜淮南子
  惠王七年卒韓魏楚共伐燕燕武成王立史燕世家按趙世家惠文王二十八年燕相成安君公孫操弑其王樂資以為即惠王也而燕世家不載何歟
  武成王
  武成王七年齊田單伐我㧞中陽史燕世家
  十三年秦敗趙於長平四十餘萬史燕世家
  十四年武成王卒子孝王立史燕世家
  孝王
  孝王元年秦圍邯鄲者解去史燕世家
  三年孝王卒子今王喜立史燕世家
  王喜
  四年燕王喜命相栗腹約歡趙以五百金為趙王酒還報燕王曰趙王壯者皆死長平其孤未壯可伐也王召昌國君樂間問之對曰趙四戰之國其民習兵不可伐王曰吾以五而伐一對曰不可燕王怒羣臣皆以為可卒起二軍車二千乗栗腹將而攻鄗卿秦攻代惟大夫將渠謂燕王曰與人通闗約交以五百金飲人之王使者報而反攻之不祥燕王不聽自將偏軍隨之將渠引燕王綬止之曰王必無自往往無成功王蹵之以足將渠泣曰臣非以自為為王也燕軍至宋子趙使亷頗將擊破栗腹於鄗破卿秦樂乘於代樂間奔趙廉頗逐之五百餘里圍其國燕人請和趙人不許史燕世家
  六年秦滅東西周置三川郡史燕世家
  七年秦㧞趙榆次三十七城秦置太原郡史燕世家
  九年秦王政初即位史燕世家
  樂間居燕三十餘年燕王喜用其相栗腹之計欲攻趙而問昌國君樂間樂間曰趙四戰之國也其民習兵伐之不可燕王不聽遂伐趙趙使亷頗擊之大破栗腹之軍於鄗禽栗腹樂乘樂乗者樂間之宗也於是樂間奔趙趙遂圍燕燕重割地以與趙和趙乃解而去燕王恨不用樂間樂間既在趙乃遺樂間書曰書與國策異紂之時箕子不用犯諫不怠以冀其聽商容不達身祗辱焉以冀其變及民志不入獄囚自出然後二子退隱故紂負桀暴之累二子不失忠聖之名何者其憂患之盡矣今寡人雖愚不若紂之暴也燕民雖亂不若殷民之甚也室有語不相盡以告鄰里二者寡人不為君取也樂間樂乗怨燕不聽其計二人卒留趙趙封樂乘為武㐮君其明年樂乗亷頗為趙圍燕燕重禮以和乃解史樂毅傳十年趙孝成王卒㐮王使樂乗代廉頗亷頗攻樂乗樂乗走廉頗亡入魏後十六年而秦滅趙史樂毅傳
  劇辛故居趙與龎煖善已而亡走燕燕見趙數困於秦而亷頗去令龎煖將也欲因趙弊攻之問劇辛辛曰龎煖易與耳燕使劇辛將擊趙趙使龎煖擊之取燕軍二萬殺劇辛王喜十二年後事秦㧞魏二十城置東郡史燕世家十九年秦㧞趙之鄴九城趙悼㐮王卒史燕世家
  二十三年太子丹質於秦亡歸燕史燕世家
  二十五年秦虜滅韓王安置潁川郡史燕世家
  二十七年秦虜趙王遷滅趙趙公子嘉自立為代王燕見秦且滅六國秦兵臨易水禍且至燕太子丹隂飬壯士二十人使荆軻獻督亢地圖於秦因襲刺秦王秦王覺殺軻使將軍王翦擊燕史燕世家
  荆軻者衛人也地志淇縣人其先乃齊人徙於衛衛人謂之慶卿而之燕博物志軻字次非荆人即殺蛟者燕人謂之荆卿荆卿好讀書擊劍以術説衛元君衛元君不用其後秦伐魏置東郡徙衛元君之支屬於野王荆軻嘗遊過榆次與蓋聶論劍蓋聶怒而目之荆軻出人或言復召荆卿蓋聶曰曩者吾與論劍有不稱者吾目之試往是宜去不敢留使使往之主人荆卿則已駕而去榆次矣使者還報蓋聶曰固去也吾曩者目攝之荆軻遊於邯鄲魯句踐與荆軻博爭道魯句踐怒而叱之荆軻嘿而逃去遂不復㑹荆軻既至燕愛燕之狗屠及善擊筑者髙漸離荆軻嗜酒日與狗屠及髙漸離飲於燕市地志太子丹與樊將軍飲華陽臺出美人佐酒酒酣以往髙漸離擊筑荆軻和而歌於市中相樂也已而相泣旁若無人者荆軻雖逰于酒人乎然其為人沈深好書其所遊諸侯盡與其賢豪長者相結其之燕燕之處士田光先生亦善待之知其非庸人也居頃之㑹燕太子丹質秦亡歸燕燕太子丹者故嘗質於趙而秦王政生於趙其少時與丹驩及政立為秦王而丹質於秦秦王之遇燕太子丹不善故丹怨而亡歸歸而求為報秦王者國小力不能其後秦稍蠶食諸侯且至於燕燕君臣皆恐禍之至太子丹患之問其傅鞠武鞠武使太子請於田光先生田光薦荆軻於太子太子使荆軻持樊將軍首及督亢圖獻秦王因刺之不中殺荆軻並詳國策秦使王翦伐燕㧞薊城燕王喜太子丹等率其精兵東保於遼東秦益遣李信追擊燕王史刺客傳
  博物志 燕太子丹質於秦秦王遇之無禮不得意思欲歸請於秦王王不聽謬言曰令烏頭白馬生角乃可丹仰而嘆烏即頭白俯而嗟馬生角秦王不得已而遣之為機發之橋欲䧟丹丹驅馳過之而橋不發遁到闗闗門不開丹為雞鳴於是衆雞悉鳴遂歸又燕丹子
  列士傳 燕丹使田光值𠉀荆軻值其醉唾其耳中軻覺曰此出口入耳之言必大事也則往見光風俗通 燕太子丹仰嘆天為雨粟
  燕丹子 田光謂荆軻曰太子傾心於足下荆軻曰有鄙志嘗謂心合意沒身不顧情有異一毛不㧞荆軻之燕太子曰田先生今無恙乎軻曰光臨送軻之時言太子戒以國事恥以丈夫而不見信向軻吞舌而死矣
  燕丹子 太子自喜得荆軻永無憂秦後日與軻之東宫臨池而觀軻拾瓦投鼃太子令人奉盤金軻用抵鼃復進軻曰非為太子愛金也但臂痛耳 又曰太子常與荆軻同案而食同牀而寢 太子與荆軻置酒美人鼓瑟軻曰好手太子即斷其手以玉盤盛而奉之
  地志涿州華陽臺燕丹與樊將軍飲此出美人佐酒
  二十九年秦攻㧞我薊燕王亡徙居遼東斬丹以獻秦三十年秦滅魏三十三年秦㧞遼東虜燕王喜卒滅燕是嵗秦將王賁亦虜代王嘉史燕世家
  刺客傳代王嘉遺燕王喜書曰秦所以尢追燕急者以太子丹故也今王誠殺丹獻之秦王秦王必解而社稷幸得血食其後李信追丹丹匿衍水中燕王乃使使斬太子丹欲獻之秦秦復進兵攻之後五年秦卒滅燕虜王喜 秦逐太子丹荆軻之客皆亡髙漸離變名姓為人庸保匿作於宋子宋子縣名也久之作苦聞其家堂上客擊筑徬徨不能去每出言曰彼有善有不善從者以告其主曰彼庸乃知音竊是非家丈人召使前擊筑一坐稱善賜酒而高漸離念久隱畏約無窮時乃退出其裝匣中筑與其善衣更容貌而前舉坐客皆驚下與抗禮以為上客使擊筑而歌客無不流涕而去者宋子傳客之聞於秦始皇秦始皇召見人有識者乃曰高漸離也秦始皇惜其善擊筑重赦之乃矐其目使擊筑未嘗不稱善稍益近之高漸離乃以鉛置筑中復進得近舉筑扑秦皇帝不中於是遂誅髙漸離終身不復近諸侯之人太史公曰世言荆軻其稱太子丹之命天雨粟馬生角也太過又言荆軻傷秦王皆非也
  風俗通卷之六燕太子丹遣荆軻欲西刺秦王與客送之易水而設祖道髙漸離擊筑荆軻和歌為濮上音士皆垂髮涕泣後為羽聲慷慨而索瞋目髮盡上指冠荆軻入秦事敗而死漸離變名易姓為人庸保匿作於宋子久之作苦聞其家堂上客擊筑伎癢不能止出言曰彼有善不善從者告其主曰彼庸乃知音竊言是非家丈人作樂召前使擊筑一坐稱美賜酒而漸離念久畏約毋窮已時乃退出裝匣中筑與其善衣更容貌而前莫不驚愕下與亢禮以為上客使擊筑無不涕泣而去者宋子客傳之聞於秦始皇始皇召見人有識者乃髙漸離始皇惜其善擊筑重殺之乃矐其目使擊筑未嘗不稱善稍益近之漸離乃以鉛置筑木中後進得近舉筑扑始皇不中於是遂誅
  雜録
  人有言有知不死之道者燕君使人受之不㨗而言者死燕君甚怒其使者將加誅焉幸臣諫曰人所憂者莫急乎死已所重者莫過乎生彼自䘮其生安能令君不死也乃不誅有齊子亦欲學其道聞言者之死乃撫膺而恨富子聞而笑之曰夫所欲學不死其人已死而猶恨之是不知所以為學胡子曰富子之言非也凡人有術不能行者有矣能行而無其術者亦有矣衛人有善數者臨死以訣喻其子其子志其言而不能行者也他人問之以其父所言告之問者用其言而行其術與其父無差焉若然死者奚為不能言生術哉列子說符
  客有教燕王為不死之道者王使人學之所使學者未及學而客死王大怒誅之王不知客之欺已而誅學者之晩也韓子外儲左
  宋人有請為燕王以棘刺之端為母猴者必三月齋然後能觀之燕王因以三乗飬之右御冶工言於王曰臣聞人主無十日不燕之齋今知王不能久齋以觀無用之噐也故以三月為期凡刻削者以其所以削必小今臣冶人也無以為之削此不然物也不然之物謂無益於用也王必察之王因囚而問之果妄乃殺之冶人謂王曰計無度量言談之士多棘刺之説也一曰衛有人好㣲巧能以棘刺之端為母猴燕王説之飬之以五乗之奉王曰吾試觀客為棘刺之母猴客曰人主欲觀之必半嵗不入宫不飲酒食肉雨霽日出視之晏隂之間乃可見也鄭有臺下之冶者謂燕王曰臣削者也諸㣲物必以削削之而所削必大於削今棘刺之端不容削鋒王試觀客之削能與不能可知也王曰善謂衛人曰客為棘刺之端以削吾欲觀之客曰臣請之舍取之因逃韓子外儲左公行子之之燕遇曾元於塗曰燕君何如曾元曰志卑志卑者輕物輕物者不求助何能舉荀子大略
  燕人李季好逺出其妻私有通於士季突至士在内中妻患之其室婦曰令公子裸而解髪直出門吾屬佯不見也於是公子從其計疾走出門季曰是何人也家人皆曰無有季曰吾見鬼乎婦人曰然為之奈何曰取五姓之矢一云尿浴之季曰諾乃浴以矢一曰浴以蘭湯韓子内儲下
  燕人生長於楚及老而還本國過晉同行者誑之指城曰此燕國之城其人愀然變容指社曰此君里之社乃喟然而嘆指舍曰此君先人之廬乃潸然而泣指壠曰此君先人之冢其人泣不自禁列子
  郢人有遺燕相國書者夜書火不明因謂持燭者舉燭云而過書舉燭非書意也燕相受書而說之曰舉燭者尚明也尚明也者舉賢而任之也燕相白王王大悦國以治治則治矣非書意也韓非子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三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史陳世家陳胡公滿者虞帝舜之後也昔舜為庻人時堯妻之二女居於媯汭其後因為氏姓姓媯氏舜已崩傳禹天下而舜子商均為封國夏后之時或失或續至於周武王克殷紂乃復求舜後得媯滿封之於陳以奉帝舜祀是為胡公胡公卒子申公犀侯立申公卒弟相公臯羊立相公卒立申公子突是為孝公孝公卒子慎公圉戎立慎公當周厲王時慎公卒子幽公寧立幽公十二年周厲王奔於彘二十三年幽公卒子釐公孝立釐公六年周宣王即位三十六年釐公卒子武公靈立武公十五年卒子夷公説立是嵗周幽王即位夷公三年卒弟平公燮立平公
  平公七年周幽王為犬戎所殺周東徙秦始列為諸侯二十三年平公卒子文公圉立
  文公
  文公元年取蔡女生子佗
  十年文公卒長子桓公鮑立以上陳世家
  桓公
  陳佗無良師傅以至於不義惡加於萬民國人賦墓門以刺之詩序 詩傳詩説皆以為泄冶刺孔寧儀行父之詩
  三十八年正月甲戌己丑陳桓公鮑卒桓公病而亂作國人分散故再赴桓公弟佗母蔡女故蔡人為佗殺五父及桓公太子免而立佗是為厲公史陳世家與左氏異
  厲公  利公  莊公
  厲公二年生子敬仲完周太史過陳陳厲公使以周易筮之卦得觀之否是為觀國之光利用賔於王此其代陳有國乎不在此其在異國非此其身在其子孫若在異國必姜姓姜姓太嶽之後物莫能兩大陳衰此其昌乎史陳世家陳厲公取蔡女蔡女與蔡人亂厲公數如蔡淫七年厲公所殺桓公太子免之三弟長曰躍中曰林少曰杵臼共令蔡人誘厲公以好女與蔡人共殺厲公而立躍是為利公利公者桓公子也利公立五月卒立仲弟林是為莊公莊公七年卒少弟杵臼立是為宣公春秋傳厲公名躍無利公 按佗即五父躍為厲公而無利公史記誤舛也 史陳世家
  宣公
  宣公三年楚武王卒楚始强史陳世家
  十七年周惠王娶陳女為后史陳世家
  二十一年宣公後有嬖姬生子欵欲立之乃殺其太子禦㓂禦㓂素愛厲公子完完懼禍及已乃奔齊齊桓欲使陳完為卿完曰覊旅之臣幸得免負擔君之恵也不敢當髙位桓公使為工正史陳世家
  齊懿仲欲妻陳敬仲卜之占曰是謂鳳凰于飛和鳴鏘鏘有媯之後將育于姜五世其昌並于正卿八世之後莫之與京史陳世家
  三十七年齊桓公伐蔡蔡敗南侵楚至召陵還過陳陳大夫轅濤塗惡其過陳詐齊令出東道東道惡桓公怒執陳轅濤塗史陳世家
  四十五年宣公卒子欵立是為穆公史陳世家
  穆公
  十六年穆公卒子共公朔立
  共公
  十八年共公卒子靈公平國立以上史陳世家
  靈公
  靈公元年楚莊王即位史陳世家
  六年楚伐陳史陳世家
  十年陳及楚平史陳世家
  陳靈公通乎夏姬國人刺之賦株林子貢詩傳詩説同
  詩序 株林刺靈公也淫乎夏姬驅馳而往朝夕不息焉夏姬者陳大夫徴舒之母御叔之妻也
  孔寧儀行父從君荒淫泄冶刺之賦墓門子貢詩傳詩序以為刺陳佗之詩今两存之以闕疑
  詩説 泄冶諫靈公孔寧儀行父譖而囚之冶作是詩
  陳幽公荒淫昏亂游蕩無度國人作宛丘以刺之詩序詩説云陳人譏其大夫之詩陳無幽公葢即靈公也
  陳靈公行僻而言失泄冶曰陳其亡矣吾驟諫君君不吾聽而愈失威儀夫上之化下猶風靡草風東則草靡而西風西則草靡而東在風所由而草為之靡是故人君之動不可不慎也夫曲木者惡得直景人君不直其行不敬其言者未有能保帝王之號垂顯令之名者也易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况其邇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况其乎言出於身加於民行發乎邇見乎逺言行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榮辱之主君子之所以動天地可不慎乎天地動而萬物變化詩曰慎爾出話敬爾威儀無不嘉此之謂也今君不是之慎而縱恣焉不亡必弑靈公聞之以泄冶為妖言而殺之後果弑於徴舒説苑君道陳靈公與其大夫孔寧儀行父皆通於夏姬泄冶諫曰君臣淫亂民何效焉公以告二子二子請殺泄冶公弗禁遂殺泄冶十五年靈公與二子飲於夏氏公戯二子曰徴舒似汝二子曰亦似公徴舒怒靈公罷酒出徴舒伏弩廐門射殺靈公二子皆奔楚太子午奔晉徴舒自立為陳侯史陳世家 按左傳不言徴舒自立
  列女傳 陳女夏姬者大夫夏徴舒之母也其狀美好無匹内挾技術蓋老而復壯者三三為王后七為夫人公侯爭之莫不迷惑失意公孫寧儀行父與陳靈公皆通於夏姬或衣其衣以戱於朝泄冶見之謂曰君有不善子宜掩之今自子率君而為之不待幽閒於朝廷以戯士民其謂爾何二人以告靈公靈公曰衆人知之吾不善無害也泄冶知之寡人恥焉乃使人賊泄冶而殺之新書陳靈公殺泄冶而鄧元去陳以族徙
  靈公聽讒囚泄冶内子憂之賦防有鵲巢詩傳
  詩説 泄冶被讒内子憂之而作詩序以為憂宣公信讒之詩
  陳殺其大夫泄冶君子傷之賦澤陂詩傳 詩說亦云泄冶諫而死君子傷之
  詩序 澤陂刺時也言靈公君臣淫於其國男女相説憂思感傷焉
  楚莊王為徴舒殺靈公率諸侯伐陳謂陳曰無驚吾誅徴舒而已已誅徴舒因縣陳而有之羣臣畢賀申叔時使於齊來還獨不賀莊王問其故對曰鄙語有之牽牛徑入田田主奪之牛徑則有罪矣奪之牛不亦甚乎今王以徴舒為賊弑君故徴兵諸侯以義伐之已而取之以利其地則後何以令於天下是以不賀莊王曰善乃迎陳靈公太子午於晉而立之復君陳如故是為成公孔子讀史記至楚復陳曰賢哉楚莊王輕千乗之國而重一言史陳世家與左傳稍别
  家語 孔子讀史至楚復陳喟然嘆曰賢哉楚王輕千乗之國而重一言之信匪申叔之言不能達其義匪楚莊王之賢不能受其訓
  成公
  二十八年楚莊王卒史陳世家
  二十九年陳倍楚盟史陳世家
  三十年楚共王伐陳是嵗成公卒子哀公弱立楚以陳䘮罷去兵史陳世家
  哀公
  哀公三年楚圍陳復釋之史陳世家
  三十四年初陳哀公娶鄭長姬生悼太子師少姬生偃左傳鄭姬生太子偃師今此云兩姬又分偃師為二人未知孰是二嬖妾長妾生留少妾生勝留有寵哀公屬之其弟司徒招哀公病三月招殺悼太子立留為太子哀公怒欲誅招招發兵圍守哀公哀公自經殺三十五年招卒立留為君四月陳使使赴楚楚靈王聞陳亂乃殺陳使者使公子弃疾伐陳陳君留奔鄭十一月滅陳使弃疾為陳公招之殺悼太子也太子之子名吳出奔晉楚靈王滅陳五嵗楚公子弃疾弑靈王代立是為平王平王初立欲和諸侯乃求故陳悼太子師之子吳立為陳侯是為惠公惠公立探續哀公卒時年而為元空籍五嵗矣史陳世家
  惠公
  七年陳火史陳世家
  十五年吳王僚使公子光伐陳取胡沈而去史陳世家二十八年惠公卒子懷公柳立史陳世家
  懷公
  懐公元年吳破楚在郢召陳侯陳侯欲往大夫曰吳新得意楚王雖亡與陳有故不可倍懐公乃以疾謝吳四年吳復召懐公懐公恐如吳吳怒其前不往留之因卒吳乃立懐公子越是為湣公史陳世家
  湣公
  吳侵陳斬祀祀木殺厲疫人師還出竟陳太宰嚭使於師夫差謂行人儀曰是夫也多言盍嘗問焉師必有名人之稱斯師也者則謂之何太宰嚭曰古之侵伐者不斬祀不殺厲不獲二毛今斯師也殺厲與其不謂之殺厲之師與曰反爾地歸爾子則謂之何曰君王討敝邑之罪又矜而赦之師與有無名乎檀弓下 史記吴王夫差伐陳取三邑而去在陳湣公六年
  湣公六年孔子適陳過鄭與弟子相失遂至陳主司城貞子家陳惠公賔之上館惠公當作湣公孟子所謂陳侯周也時有隼鳥集於陳侯之庭而死陳湣公七年楛矢貫之石砮其長尺有咫公使人持隼如孔子館而問焉孔子曰隼之來也逺矣此肅慎氏之矢也昔武王克商通道於九夷百蠻各使以其方賄來貢而無忘職業於是肅慎氏貢楛矢石砮其長尺有咫先王欲昭其令徳之致逺物也以示後人使永鑒焉故銘其楛曰肅慎氏貢楛矢以分大姬配胡公而封諸陳古者封同姓以珍玉所以展親親也分異姓以逺方之職貢所以無忘服也故分陳以肅慎氏貢焉君若使有司求諸故府其可得也公使求得之金牘如之合史記及家語國語畧同
  孔子在陳陳湣公十年陳侯就之燕遊焉行路之人云魯司鐸火及宗廟以告孔子曰所及者其桓僖之廟事見左哀三年陳侯曰何以知之子曰禮祖有功而宗有徳故不毁其廟焉今桓僖之親盡矣又功徳不足以存其廟而不毁是以天災加之三日魯使至則桓僖也陳侯謂子貢曰吾乃今知聖人之可貴對曰君今知之可矣未若専其道而行其化之善也家語
  衡波傳 孔子去衛至於陳途中見二女採桑子曰南枝窈窕北枝長答曰夫子遊陳必絶糧九曲明珠穿不得著來問我採桑娘夫子不聽而去既至陳陳大夫發兵圍之使穿九曲明珠始釋夫子不能思採桑女所言令門人返至採桑處不見二女見桑枝土一塊地遺糠三簇回謂賜曰木邊加土必姓杜糠三簇必名康三姐姊妹詣其家問之謬言女出外以一𤓰獻二子子貢曰𤓰子在内汝女必在家其母乃呼出見誨之曰絲將繫蟻蟻將繋絲如不肯過用煙薫之夫子如其言乃能穿之於是絶糧七日矣一統志亦載此列女傳 陳國采桑之女陳辨女也晉大夫解君甫使於宋道過陳遇采桑之女止而戯之曰女為我歌吾將舍女女乃歌曰墓門有棘斧以斫之夫也不良國人知之大夫乃服而釋之
  十三年吳復來代陳陳告急楚楚昭王來救軍城父吳師去是年楚昭王卒於城父時孔子在陳史陳世家
  楚伐陳陳西門燔因使其降民修之孔子過之不軾子路曰禮過三人則下車過二人則軾今陳修門者人數衆矣夫子何為不軾孔子曰丘聞之國亡而不知不智知而不爭不忠忠而不死不廉今陳修門者不行一於此丘故不為軾也説苑立節又韓詩外傳
  陳惠公大城因趙凌陽之臺惠公宜作湣公未終而坐法死者數十人又執三監吏夫子適陳聞之見陳侯與俱登臺而觀焉夫子曰美哉斯臺自古聖王之為城臺未有不戮一人而能致功若此者也陳侯黙而退遂竊赦所執吏既而見夫子問曰昔周作靈臺亦戮人乎答曰文王之興附者六州六州之衆各以子道來故區區之臺未及期日而已成矣何戮之有乎夫以少少之衆能立大大之功惟君爾孔叢子上
  陳有惡人焉曰敦洽讎糜雄顙廣顔色如浹頳垂眼一作髪臨鼻長肘而盭陳侯見而甚説之外使治其國内使制其身楚合諸侯陳侯病不能往使敦洽讎糜往謝焉楚王恠其名而先見之客有進狀有惡其名言有惡狀楚王怒合大夫而告之曰陳侯不知其不可使是不知也知而使之是侮也侮且不智不可不攻也興師伐陳然後䘮吕覽遇合
  陳乾昔寢疾乾音干屬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己曰尊己乾昔子如我死則必大為我棺使吾二婢子夾我陳乾昔死其子曰以殉𦵏非禮也况又同棺乎弗果殺檀弓下
  湣公十六年吳王夫差伐齊敗之艾陵使人召陳侯恐如吳楚伐陳史陳世家
  二十四年楚惠王以兵北伐殺陳湣公遂滅陳而有之史陳世家詳左氏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四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史蔡世家蔡叔度者周文王子而武王弟也武王同母兄弟十人 武王已克殷紂平天下封功臣昆弟於是封叔鮮於管封叔度於蔡二人相紂子武庚禄父治殷遺民 武王既崩成王少周公旦專王室管叔蔡叔疑周公之為不利於成王乃挾武庚以作亂周公旦承成王命伐誅武庚殺管叔而放蔡叔遷之與車十乗徒七十人 蔡叔度既遷而死其子曰胡乃改行率徳馴善周公聞之而舉胡以為魯卿士魯國治於是周公言於成王復封胡於蔡以奉蔡叔之祀是為蔡仲 蔡仲卒子蔡伯荒立蔡伯荒卒子宫侯立宫侯卒子厲侯立厲侯卒子武侯立武侯之時周厲王失國奔彘共和行政諸侯多叛周武侯卒子夷侯立夷侯十一年周宣王即位二十八年夷侯卒子釐侯所事立釐侯
  釐侯三十九年周幽王為犬戎所殺周室卑而東徙秦始得列為諸侯
  四十八年釐侯卒子共侯興立
  共侯
  共侯三年卒子戴侯立
  戴侯
  戴侯十年卒子宣侯措父立
  宣侯
  宣侯三十五年卒子桓公封人立
  桓侯
  二十年桓侯卒弟哀侯獻舞立以上史蔡世家
  哀侯
  哀侯十一年初哀侯娶陳息侯亦娶陳息夫人將歸過蔡蔡侯不敬息侯怒請楚文王來伐我我求救於蔡蔡必來楚因撃之可以有功文王從之虜蔡哀侯以歸哀侯留九嵗死於楚凡立二十年卒蔡人立其子肸是為繆侯史蔡世家約左氏文
  繆侯
  繆侯以其女弟為齊桓公夫人
  十八年齊桓公與蔡女戯船中夫人蕩舟桓公止之不止公怒歸蔡女而不絶也蔡侯怒嫁其弟齊桓公怒伐蔡遂虜繆侯南至楚邵陵已而諸侯為蔡謝齊齊歸蔡侯
  二十九年繆侯卒子莊侯甲午立史蔡世家約左氏文
  莊侯
  三十四年莊侯卒子文侯申立
  文侯
  二十年文侯卒子景侯同立
  景侯
  四十九年景侯為太子般娶婦於楚而景侯通焉太子殺景侯而自立是為靈侯以上史蔡世家
  靈侯
  蔡侯宋公鄭伯朝於晉蔡侯謂叔向曰子亦奚以語我對曰蔡言地計衆不若宋鄭其車馬衣裘侈於二國諸侯其有圖蔡者乎處期年荆伐蔡而殘之説苑權謀
  十二年楚靈王以靈侯殺其父誘蔡靈侯於申伏甲飲之醉而殺之刑其士卒七十人令公子弃疾圍蔡十一月滅蔡使弃疾為蔡公史蔡世家
  下蔡威公閉門而哭三日三夜泣盡而繼以血旁鄰窺墻而問之曰子何故而哭悲若此乎對曰吾國且亡曰何以知也應之曰吾聞病之將死也不可為良醫國之將亡也不可為計謀吾數諫吾君吾君不用是以知國之將亡也於是窺牆者聞其言則舉宗而去之於楚居數年楚王果舉兵伐蔡窺牆者為司馬將兵而往來虜甚衆問曰得無有昆弟故人乎見威公縛在虜中問曰若何以至於此應曰吾何不至於此且吾聞之也言之者行之役也行之者言之主也汝能行我能言汝為主我為役吾亦何以不至於此哉窺牆者乃言之於楚王遂解其縛與俱之楚説苑權謀
  楚滅蔡三嵗楚公子弃疾弑其君靈王代立為平王平王乃求蔡景侯少子廬立之是為平侯史蔡世家
  平侯
  平侯九年卒靈侯般之孫東國攻平侯子而自立是為悼侯悼侯父曰隱太子友者靈侯之太子平侯立而殺隱太子故平侯卒而隱太子之子東國攻平侯子而代立也史蔡世家
  悼侯
  悼侯三年卒弟昭侯甲立史蔡世家
  昭侯
  昭侯十年朝楚昭王持美裘二獻其一於昭王而自衣其一楚相子常欲之不與子常讒蔡侯留之楚三年蔡侯知之乃獻其裘於子常子常受之乃言歸蔡侯蔡侯歸而之晉請與晉伐楚
  十三年春與衛靈公㑹邵陵蔡侯私於周萇𢎞以求長於衛衛使史鰌言康叔之功徳乃長衛夏為晉滅沈楚怒攻蔡蔡昭侯使其子為質於吳以共伐楚冬與吳王闔閭遂破楚入郢蔡怨子常子常恐奔鄭
  十四年吳去而楚昭王復國
  十六年楚令尹為其民泣以謀蔡蔡昭侯懼
  二十六年孔子如蔡楚昭王伐蔡蔡恐告急於吳吳為蔡逺約遷以自近易以相救昭侯私許不與大夫計吳人來救蔡因遷蔡於州來州來在淮南下蔡縣
  二十八年左哀四年昭侯將朝於吳大夫恐其復遷乃令賊利殺昭侯利賊名也已而誅賊利以解過而立昭侯子朔是為成侯史蔡世家約左氏文
  成侯
  十九年成侯卒子聲侯産立
  聲侯
  聲侯十五年卒子元侯立
  元侯
  元侯六年卒子侯齊立
  侯齊
  侯齊四年楚惠王滅蔡蔡侯齊亡蔡遂絶祀後陳滅三十三年以上史蔡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四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五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史呉世家吳太伯弟仲雍皆周太王之子而王季歴之兄也季歴而有聖子昌太王欲立季歴以及昌於是太伯仲雍二人乃奔荆蠻文身斷髪示不可用以避季歴季歴果立是為王季而昌為文王太伯之奔荆蠻自號勾吳荆蠻義之從而歸之千餘家立為吳太伯太伯卒無子弟仲雍立是為呉仲雍仲雍卒子季簡立季簡卒子叔達立叔達卒子周章立是時周武王克殷求太伯仲雍之後得周章周章已君吳因而封之乃封周章弟虞仲于周之北故夏墟是為虞仲列為諸矦周章卒子熊遂立熊遂卒子柯相立柯相卒子彊鳩夷立彊鳩夷卒子餘橋疑吾立餘橋疑吾卒子柯盧立柯盧卒子周繇立周繇卒子屈羽立屈羽卒子夷吾立夷吾卒子禽處立禽處卒子轉立轉卒子頗高立頗高卒子句卑立索隱曰譙周古史考轉作柯轉頗髙作頗夢句卑作畢軫是時晋獻公滅周北虞公以開晋伐虢也句卑卒子去齊立去齊卒子夀夢立夀夢立而吳始益大稱王自太伯作吳五世而武王克殷封其後為二其一虞在中國其一吳在夷蠻十二世而晉㓕中國之虞中國之虞㓕二世而夷蠻之吳興大凡從太伯至夀夢十九世
  夀夢
  夀夢元年朝周適楚觀諸矦禮樂吳越春秋
  夀夢二年當魯成七年楚之亡大夫申公巫臣適吳教吳用兵乘車令其子為行人教吳射御導之伐楚楚荘王怒使子反将敗吳師二國從斯結仇於是吳始通中國而與諸矦為敵蠻夷屬楚者吳盡取之始大通於上國五年伐楚敗子反
  夀夢與魯成公㑹于鍾離深問周公禮樂成公悉為陳前王之禮樂因為詠歌三代之風夀夢曰孤在夷蠻徒以椎髻為俗豈有斯之服哉因嘆而去曰於乎哉禮也十六年楚共王怨吳為巫臣伐之也乃舉兵伐吳至衡山而還
  十七年夀夢以巫臣子狐庸為相任以國政以上俱吳越春秋二十五年夀夢病将卒有子四人同母昆弟長曰諸樊次曰餘祭次曰餘昧次曰季札季札小而賢三兄皆愛之夀夢欲立之季札讓曰禮有舊制奈何廢前王之禮而行父子之私乎夀夢曰我欲𫝊國及札爾無忘寡人之言諸樊曰周之太王知西伯之聖廢長立少王之道興今欲授國于札臣請耕于野王曰昔周之德加于四海今汝于區區之國荆蠻之鄉奚能成天子之業且子不忘前人之言必授國以次及於季札諸樊曰敢不如命夀夢卒左襄十二年諸樊以適長攝行事當國政諸樊新序作遏説苑作謁 史記合説苑吳越春秋
  諸樊世本諸樊徙吳
  吳王諸樊元年已除喪讓位季札曰昔前王未薨時嘗晨昧不安吾望其色也意在于季札又復三朝悲吟而命我曰吾知札賢欲廢長立少重發于口雖然我心已許之前王不忍行其私計以國付我我敢不從命乎今國者子之國也吾願達前王之義季札謝曰夫適長當國非前王之私乃宗廟社稷之制豈可變乎諸樊曰茍可施于國何先王之命有太王改立季歴二伯来入荆蠻遂成為國前人誦之不絶于口子之所習也札復謝曰曹宣公之卒也諸矦與曹人不義曹君將立子臧子臧去之以成曹君君子曰能守莭矣君義嗣誰敢干君有國非吾節也札雖不才願附于子臧之義吳人固立季札季札棄其室而耕乃舍之諸樊乃為約曰請無與子而與弟弟兄迭為君而致諸季子季子賢吳則可以興皆曰諾乃兄弟相繼諸樊驕恣輕慢鬼神飲食必祝曰使吾早死令國及季子合史記吳越春秋
  秋吳伐楚楚敗我師
  四年晉平公初立
  十三年王諸樊卒有命授弟餘祭欲傳以次必致國於季札而止以稱先王夀夢之意且嘉季札之義兄弟皆欲致國令以漸至焉季札封於延陵故號曰延陵季子史呉世家 按越絶書毗陵故為延陵吳季子所居
  餘祭
  餘祭二年楚靈王㑹諸矦伐吳圍朱方誅慶封史在餘祭之十年慶封數為吳伺察故晉楚伐之吳王餘祭怒即舉兵伐楚取二邑而去
  三年楚怨吳為慶封故伐之乃伐吳至乾谿吳擊之楚師敗走以上吳越春秋
  吳王餘三年齊相慶封有罪自齊来犇吳吳予慶封以朱方之縣以為奉邑以女妻之富於在齊史吳世家
  四年吳使季札聘於魯請觀周樂為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猶未也歌𨚍鄘衛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吾聞衛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衛風乎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懼其周之東乎歌鄭曰其細已甚民不堪也是其先亡乎歌齊曰美哉泱泱乎大風也哉表東海者其太公乎國未可量也歌豳曰美哉蕩蕩乎樂而不滛其周公之東乎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歌魏曰美哉渢渢乎大而婉儉而易行以徳輔此則盟主也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風乎不然何憂之逺也非令德之後誰能若是歌陳曰國無主其能久乎自鄶以下無譏焉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猶有先王之遺民也歌大雅曰廣哉熈熈乎曲而有直體其文王之德乎歌頌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詘近而不偪逺而不攜遷而不滛復而不厭哀而不愁樂而不荒用而不匱廣而不宣施而不費取而不貪處而不底行而不流五聲和八風平節有度守有序盛德之所同也見舞象箾南籥者曰美哉猶有憾見舞大武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見舞韶濩者曰聖人之𢎞也猶有慙德聖人之難也見舞大夏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誰能及之見舞招箾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無不燾也如地之無不載也雖甚盛德無以加矣觀止矣若有他樂吾不敢觀去魯遂使齊説晏平仲曰子速納邑與政無邑與政乃免於難齊國之政将有所歸未得所歸難未息也故晏子因陳桓子以納政與邑是以免於欒高之難去齊使於鄭見子産如舊交謂子産曰鄭之執政侈難将至矣政必及子子為政慎以禮不然鄭國将敗去鄭適衛説蘧瑗史狗史鰌公子荆公叔發公子朝曰衛多君子其未有患也自衛如晉将舍於宿聞鐘聲曰異哉吾聞之辯而不德必加於戮夫子獲罪於君以在此懼猶不足而又可以畔乎夫子之在此猶燕之巢于幕也居在殯而可以樂乎遂去之文子聞之終身不聼琴瑟適晋説趙文子韓宣子魏獻子曰晉國其萃於三家乎将去謂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将在三家吾子直必思自免於難史吳世家
  十年楚靈王㑹諸侯而以伐吳之朱方以誅齊慶封吳亦攻楚取三邑而去十一年楚伐吳至𩁹婁十二年楚復来伐次於乾谿楚師敗走史吳世家
  韓非子 荆王楚靈王時事伐呉吳使沮衛蹶融犒於荆之師吳餘祭十一年事左傳昭公五年荆将軍曰縳之殺以釁鼓使問之曰女来卜乎答曰卜卜吉乎曰吉荆人曰今荆将以女釁鼓其何吉也答曰是故其所以吉也吳使下臣来也固視将軍将軍怒将深溝高壘将軍不怒殆将懈怠今也将軍殺臣則吳必警守矣且國之⺊葢非為一臣卜夫殺一臣而存一國其不言吉何也且使死者無知則以臣釁鼓無益也死者有知也臣且於當戰之時臣使鼔不鳴荆人因不殺也
  說苑 秦與楚轂兵秦王使人使楚楚王使人戯與言曰子来亦卜之乎對曰然卜之謂何對曰吉楚人笑曰噫甚矣子之國無良龜也王方殺子以釁鐘其為吉如何使者曰秦楚轂兵吾王使我先窺我死而不復還則吾王知警戒整齊兵以備楚是吾所謂吉者也且使死者而無知也又何釁於鐘死者而如有知也吾豈錯秦相楚哉我将使楚之鐘鼔無聲鐘鼓而無聲則将無以整齊其士卒而理君軍夫殺人之使而絶人之好啟人之謀非古之通議也子大夫試為孰計之使者以報楚王楚王赦之此之謂造命按此即前事之舛
  十七年王餘祭卒弟餘昩立史吴世家
  餘昩
  四年王餘昩卒當魯昭十五年欲授弟季札季札讓逃去于是吳人曰先王有命兄卒弟代立必致季子季子今逃位則王餘昩後立今卒其子當代乃立王餘昩之子僚為王公羊傳以僚為夀夢庶長子 公子光者王諸樊之子也常以為吾父兄弟四人次當傳之季子季子即不受國光父先立即不傳季子則光真適嗣當立故隂納謀臣賢士欲以襲王僚史吳世家
  餘昩立四年卒餘昩説苑作夷昩欲授位季札季札讓逃去曰吾不受位明矣昔前君有命已附子臧之義潔身清行仰髙履尚惟仁是處富貴之於我如秋風之過耳遂逃歸延陵吳人立餘昩子州于號為吳王僚吳越春秋
  説苑至公篇 新序略同夷昩死次及季子季子時行不在庶兄僚曰我亦兄也史以僚為夷昩子乃自立為吳王季子使還復事如故遏之子王子光不悦曰以吾父之意則國當歸季子以繼嗣之法則我嫡也當代為君僚何為者
  王僚
  王僚二年使公子光伐楚以報前誅慶封也吳師敗而亡舟光懼因揜復得王舟而還光欲謀殺王僚未有所與議隂求賢乃命善相者為吳市吏
  五年楚之亡臣伍子胥来奔吳公子光客之以上吳越春秋季札之初使北過徐君徐君好季札劔口弗敢言季札心知之為使上國未獻還至徐徐君已死于是乃觧其寳劔繫之徐君冡樹而去從者曰徐君已死尚誰予乎季子曰不然始吾心已許之豈以死倍吾心哉史吳世家新序巻七季札聘晋帯寳劔以過徐君徐君觀劔不言而色欲之季子為有上國之使未獻也然已心許之矣致使於晉及反則徐君死于楚於是脱劔致之嗣君從者止之曰此吳國之寳非所以贈也季子曰吾非贈之也先日吾来徐君觀吾劔不言而其色欲之吾為有上國之使未獻也雖然吾心許之矣今死而不進是欺吾心也愛劔偽心㢘者不為也遂脱劔致之嗣君嗣君曰先君無命孤不敢受劔於是季子以劔𢃄徐君墓樹而去徐人歌之曰延陵季子兮不㤀故脱千金之劔兮帯丘墓
  地志 山東東阿張秋城南相傳季札吊徐君處以括地志考之在泗洲徐城者為是然墓旁挂劔草亦竒跡也草形似劔可療心疾
  地志常州府季札墓在江隂申浦孔子題其碑曰嗚呼有吳延陵季子之墓 越絶書毗陵上湖中冡者延陵季子冡也古名延陵墟
  延陵季子適齊于其反也其長子死葬于嬴博之間孔子曰延陵季子吳之習于禮者也徃而觀其葬焉其坎深不至于泉其歛以時服既葬而封廣輪揜坎其髙可隱也既封左袒右還其封且號者三曰骨肉歸復于土命也若魂氣則無不之也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于禮也其合矣乎檀弓下
  吳延陵季子遊於齊見遺金呼牧者取之牧者曰子居之髙視之下貌之君子而言之野也吾有君不君有友不友當暑衣裘君謂取金者乎延陵子知其為賢者請問姓字牧者曰子乃皮相之士也何足語姓字哉遂去延陵季子立而望之不見乃止韓詩巻十
  髙士傳 披裘公者吳人也延陵季子出遊見道中有遺金顧披裘公曰取彼金公投鎌瞋目拂手而言曰何子自處之髙而視人之卑五月披裘而負薪豈取金者哉季子大驚既謝而問姓名公曰吾子皮相之士何足語姓名也
  伍子胥欲見吳王而不得吳王王僚也客有言之於王子光者見之而惡其貌不聼其説而辭之客請之王子光王子光曰其貌適吾所甚惡也客以聞伍子胥伍子胥曰此易故也願令王子居於堂上重帷而見其衣若手請因説之王子許伍子胥説之半王子光舉帷摶其手而與之坐説畢王子光大悦伍子胥以為有吳國者必王子光也退而耕於野吕覧首時
  伍胥未至吳而疾中道乞食張勃曰子胥乞食處在丹陽溧陽縣至於吳吳王僚方用事公子光為将伍胥乃因公子光以求見吳王久之 吳使公子光伐楚㧞其鍾離居巢而歸伍子胥説吳王僚曰楚可破也願復遣公子光公子光謂吳王曰彼伍子胥父兄為戮於楚而勸王伐楚者欲以自報其仇耳伐楚未可破也伍胥知公子光有内志欲殺王而自立未可説以外事乃進專諸于公子光退而與太子建之子勝耕于野史伍子胥傳
  越絶書 子胥至吳徒跣被髪乞于吳市三日市正疑之而道于闔廬曰市中有非常人徒跣被髪乞于吳市三日矣闔廬曰吾聞荆王殺其臣伍子奢而非其罪其子子胥勇且智必經諸矦之邦可以報其父仇者王即使召子胥入吳王下階迎而唁數之曰吾知子非恒人也何素窮如此子胥跪而垂泣曰胥父無罪而平王殺之并及其子尚胥遯逃出走唯大王可以歸骸骨者惟大王哀之吳王曰諾上殿與語三日三夜語無復者王乃號令邦中無貴賤長少有不聼子胥之教者猶不聼寡人也罪死不赦子胥居吳三年大得吳衆吳王将為之報仇子胥曰不可臣聞諸矦不為匹夫興師于是止
  越絶書紀策闔廬始得子胥之時甘心賢之以為上客曰聖人前知乎千嵗後覩萬世深問其國世得無衰極子胥唯唯不對王曰子其明之子胥曰對而不明恐獲其咎王曰願一言之以試直士子胥曰難乎言哉邦其不昌王其圖之存無忘傾安無忘亡臣始入邦伏見衰亡之證當覇吳厄㑹之際後王復空王曰何以言之子胥曰後必将有失道王食禽肉坐而待死佞諛之臣将至不久安危之兆各有明紀虹蜺牽牛其異女黄氣在上青黒于下太嵗八㑹壬子數九王相之氣自十一倍死由無氣如法而止太子無氣其異三世日月光明歴南斗吳越為隣同俗并土西州大江東絶大海两邦同城相亞門户憂在于斯必将為咎越有神山難與為隣願王定之毋洩臣言吳越春秋 子胥之吳乃被髪佯狂跣足塗靣行乞于市市人觀之罔有識者翌日吳市吏善相者見之曰吾之相人多矣未嘗見斯人也非異國之亡臣乎乃白吳王僚具陳其状王僚曰與之俱入公子光聞之私喜曰吾聞楚殺忠臣伍奢其子伍胥勇而且智彼必復父之仇来入于吳隂欲飬之市吏與子胥俱入見王王僚怪其状偉身長一丈腰十圍眉間一尺王僚與語三日辭無復者王曰賢人也子胥知王好之每入語語有勇壮之氣稍道其仇有切切之色王僚知之欲為興師報仇公子光謀殺王僚恐子胥害其謀因讒伍胥之謀伐楚者非為吳也但欲自復其私耳王勿用之子胥知光欲害王僚乃曰彼有内志未可説以外事入見王僚曰臣聞諸矦不為匹夫興師王僚曰何以言之子胥曰諸矦專政非以義救急不興師今大王踐國制威為匹夫興兵其義非也臣固不敢如王之命吳王乃止子胥退耕于野求勇士薦之公子光欲以自媚乃得勇士專諸
  吳越春秋 專諸者堂邑人也伍胥之亡楚如吳時遇之於途專諸方與人鬭将敵其怒有萬人之氣甚不可當其妻一呼即還子胥怪而問其状夫子何怒盛也聞一女子之聲而折道寜有説乎專諸曰子視吾之儀寜類愚者也何言之鄙也夫屈一人之下必伸萬人之上子胥因相其貌碓顙而深目虎膺而熊背知其勇士隂結之以為用遭公子光之有謀也而進之光既得專諸禮待之光曰天以夫子輔孤之失根也專諸曰前王餘昩卒僚立自其分也公子何因而欲害之乎光曰前君有子四人長則光之父也季曰札最賢將卒𫝊付適長以及季札念季札為使亡在諸矦未還宜立者適長也適長之後即光之身也今僚何以當代立乎吾力弱無助非用有力不能安吾志吾雖代立季子東還不吾廢也專諸曰何不使近臣従容言于王側陳前王之命以諷其意令知國之所歸何須私備劍士以損先王之德光曰僚素貪而恃力知進之利不知退讓吾故求同憂之士欲與之并力惟夫子詮斯義也專諸曰君言甚露何意也光曰否也此社稷之言也惟委命於子矣專諸曰願公子命之公子光曰時未可也專諸曰凡欲殺人必先求其所好吳王何好光曰好味專諸曰何味是甘光曰好嗜魚之炙專諸乃去從太湖學炙魚三月得其味安坐待公子命之
  八年吳使公子光伐楚敗楚師迎楚故太子建母於居巢以歸因北伐敗陳蔡之師
  八年僚遣公子伐楚大敗楚師因迎故太子建母于鄭鄭君送建母珠玉簮珥以觧殺建之過吳越春秋與左氏稍異
  九年公子光伐楚抜居巢鍾離史吳世家
  初楚邉邑卑梁氏之處女與吳邉邑之女争桑二女家怒相㓕两國邉邑長聞之怒而相攻㓕吳之邉邑吳王怒故遂伐楚取两都而去史吳世家
  伍子胥之初犇吳説吳王僚以伐楚之利公子光曰胥之父兄為僇於楚欲自報其仇耳未見其利於是伍員知光有他志乃求勇士專諸見之光光喜乃客伍子胥子胥退而耕於野以待專諸之事史吳世家
  十二年冬楚平王卒伍子胥謂白公勝曰平王卒吾志不悉矣然楚國有子吾何憂矣白公黙然不對伍子胥坐泣于室吳越春秋
  十三年春昭二十七年吳因楚喪伐之使其二弟公子蓋餘燭庸以兵圍楚之六𤅬使季札于晉以觀諸矦之變楚發兵絶吳兵後吳兵不得還于是吳公子光曰此時不可失也告專諸曰不索何獲我真王嗣當立吾欲求之季子雖至不吾廢也專諸曰王僚可殺也母老子弱專諸託其母子于光也而两弟将兵攻楚楚絶其路方今吳外困于楚而内空無骨鯁之臣是無奈我何光頓首曰我身子之身也四月丙子光伏甲士于窟室中而具酒請王僚飲王僚使兵陳于道自王宫至光之家門階戸席皆王僚之親也人夹立侍皆持鈹酒既酣公子光佯為足疾入于窟室使專諸置𠤎首于炙魚之腹中以進既至王前專諸擘魚手𠤎首刺王僚僚立死左右殺專諸鈹交于匈公子光出其伏甲以攻王僚之徒盡滅之遂自立為王是為闔廬闔廬乃以專諸子為上卿季子至曰茍先君無廢祀人民無廢主社稷有奉乃吾君也吾敢誰怨乎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亂立者從之先人之道也復命哭僚墓復位而待吳公子燭庸蓋餘二人将兵遇圍于楚者聞公子光弑王僚自立乃以其兵降楚楚封之于舒史吳世家及專諸傳 與左昭二十七年文小别
  吳越春秋 十三年春吳欲因楚葬而伐之使公子盖餘燭傭以兵圍楚使季札于晋以觀諸矦之變楚發兵絶吳後吳兵不得還于是公子光心動伍胥知光之見機也乃説光曰今吳王伐楚二弟将兵未知吉凶專諸之事于斯急矣時不再来不可失也于是公子見專諸曰今二弟伐楚季子未還當此之時不求何獲時不可失且光直王嗣也專諸曰僚可殺也母老子弱弟伐楚楚絶其後方今吳外困于楚内無骨鯁之臣是無如我何也四月公子光伏甲于窟室中具酒而請王僚僚白其母曰公子光為我具酒来請期無變悉乎母曰光心氣怏怏常有愧恨之色不可不慎王僚乃披棠銕之甲三重使兵衛陳于道自宫門至于光之門階席左右皆王僚之親戚使坐立侍皆操長㦸交軹酒酣公子光佯為足疾入窟室裹足使專諸置魚膓劔炙魚中進之吳地記僚好炙魚非專諸炙不食公子光潜以百金令專諸進魚置𠤎首于炙魚中刺僚死既至王僚前專諸乃擘炙魚因推𠤎首立㦸交軹倚專諸胷胷斷臆開匕首如故以刺王僚貫甲達背王僚既死左右共殺專諸衆士擾動公子光出其甲士以攻僚衆盡㓕之遂自立是為吳王闔閭也乃封專諸之子拜為客卿季札使還至吳光以位讓季札札曰茍前君無廢社稷以奉君也吾誰怨乎哀死待生以俟天命非我生亂立者從之是前人之道也説苑至公篇季子曰爾殺吾君吾受爾國則吾與爾為共簒也爾殺吾兄吾又殺汝則是昆弟父子相殺無巳時也卒去之延陵終身不入吳故曰延陵季子復命哭僚墓復位而待公子盖餘燭傭聞之以兵降楚楚封之于舒
  史記伍子胥傳吳王僚因楚喪使二公子将兵徃襲楚楚發兵絶吳兵之後不得歸吳國内空而公子光乃令專諸襲刺吳王僚而自立是為吳王闔廬闔廬既立得志乃召伍員以為行人而與謀國事 前王僚所遣二公子将兵伐楚者道絶不得歸後聞闔廬弑王僚自立遂以其兵降楚楚封之於舒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六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闔閭
  闔閭左傳閭作廬史世家同元年始任賢使能施恩行惠以仁義聞於諸矦舉伍子胥為行人以客禮事之而與謀國政謂子胥曰寡人欲彊國覇王何由而可伍子胥膝進垂淚頓首曰臣楚國之亡虜也父兄棄捐骸骨不葬魂不血食䝉罪受辱来歸命于大王幸不加戮何敢與政事焉闔閭曰非夫子寡人不免於縶禦之使今幸奉一言之教乃至於斯何為中道生進退耶子胥曰臣聞謀義之臣何足處于危亡之地然憂除事定必不為君主所親闔閭曰不然寡人非子無所盡議何得讓乎吾國僻逺在東南之地險阻潤濕又有江海之害君無守禦民無所依倉庫不設田疇不墾為之奈何子胥良乆對曰臣聞治國之道安君理民是其上者闔閭曰其術奈何子胥曰凢欲安君治民興覇成王從近制遠者必先立城郭設守備實倉廪治兵庫斯則其術也闔閭曰善夫築城郭立倉庫因地制宜豈有天氣之數以威隣國者乎子胥曰有闔閭曰寡人委計于子子胥乃使相土嘗水象天法地造築大城周迴四十七里陸門八以象天八風水門八以法地八聰築小城周十里陸門三不開東靣者以絶越也立閶門以象天門通閶闔風也立蛇門以象地户也闔閭欲西破楚楚在西北故立閶門以通天氣因復名破楚門吳地記閶闔門高樓閣道後由此出伐楚改曰破楚門欲東并大越越在東南故立蛇門以制敵國吳在辰其位龍也故小城南門上反羽為兩鯢鱙以象龍角越在已地其位蛇也故南大門上有木蛇北向首内示越屬于吳也城郭以成倉庫以具復使子胥習戰騎射御之巧未有所用請干将鑄名劔二枚吳越春秋 漢書雜家伍子胥八篇兵技巧伍子胥十篇吳地記 周敬王六年伍子胥築大城周四十二里三十歩小城周八里二百六十歩陸門八以象天之八風水門八以象地之八卦吳都賦云通門二八水道六衢是也西閭胥二門南盤蛇二門東婁匠二門北齊平二門不開東門者絶越之故也
  地志 泰伯城在無錫縣梅里自太伯至王僚並都于此闔閭自梅里始徙都于姑蘇即今郡城曰閶門者夫差以天門通閶闔故名曰胥門者子胥死請抉其目懸此門以觀越兵之入曰盤門者吳嘗刻木為蟠桃以厭勝越或云水陸盤曲故名曰齊門者吳聘齊女女思齊而病乃起望齊門令女游其上
  吳越春秋 干将者吳人也列士傳干将子赤鼻睂廣三寸與歐冶子同師俱能為劍越前来獻三枚闔閭得而寳之以故使劍匠作為二枚一曰干将二曰莫邪莫邪干将之妻也干将作劍采五山之鐵精六合之金英𠉀天伺地隂陽同光百神臨觀天氣下降而金鐵之精不銷於是干将不知其由莫邪曰子以善劍聞于王使子作劍三月不成其有意乎干将曰吾不知其理也莫耶曰夫神物之化須人而成今夫子作劍得毋得其人而後成乎干将曰昔吾師作冶金鐵不銷夫妻俱入冶罏中然後成物至今即山作冶麻絰葌服然後敢鑄金于山今吾作劍不變化者其若斯耶莫耶曰師知爍身以成物吾何難哉於是干将妻乃斷髪剪爪投於爐中使童男童女三百人鼔槖装炭金鐵刀濡遂以成劍陽曰干将隂曰莫耶陽作龜文隂作漫理干将匿其陽出其隂而獻之闔閭甚重之會魯使季孫聘于吳闔閭使掌劍大夫以莫耶獻之季孫㧞劍之鍔中缺者大如黍米嘆曰美哉劍也雖上國之師何能加之夫劍之成也吳覇有缺則亡矣我雖好之其可受乎不受而去闔閭既寳莫耶復命於國中作金鈎令曰能為善鈎者賞之百金吳作鈎者甚衆有貪王之重賞者殺其二子以血釁金遂成二鈎獻於闔閭詣宫門而求賞王曰為鈎者衆而子獨求賞何以異於衆子之鈎乎作鈎者曰吾之作鈎也貪而殺二子釁成二鈎王乃舉衆鈎以示之何者是也於是鈎師向鈎而呼二子之名吳鴻扈稽我在於此王不知汝之神也聲絶于口两鈎俱飛著父之胷吳王大驚曰嗟乎寡人負子乃賞百金遂服之不離身越絶書 千里廬虚者闔廬以鑄干将劔歐冶僮女三百人去縣二里南達江
  搜神記 楚干将莫邪為楚王作劔三年乃成王怒欲殺之劔有雌雄其妻當産夫語妻曰汝若生男大告之曰出戸望南山松生石上劔在其背於是将雌劔往見楚王王殺之莫邪子名赤比後壮問其母曰吾父所在母曰汝父為楚王作劔三年乃成王怒殺之去時囑我語汝子出戸望南山松生石上劔在其背子出戸南望不見有山但覩堂前松柱下低石之上即以斧破其背得劔日夜思欲報楚王王夢見一兒眉間廣尺言欲報讎王購之千金兒亡去入山行歌客有逄者謂子年少何哭之悲耶曰干将莫邪子也客曰聞王購子千金子将頭與劔来為子報之兒曰幸甚即自刎立僵客曰不負子也於是屍乃仆客持頭徃見楚王王大喜客曰此乃勇士頭也當於湯鑊煑之三日三夕不爛頭踔出湯中瞋目大怒王自往臨視之客以劔擬王王頭墮湯中客亦自擬已頭復墮湯中三首俱爛不可識别乃分其湯肉𦵏之故通名三王墓 列士傳又云為晋君作劔若此等荒謬極矣
  王闔廬元年舉伍子胥為行人而與謀國事楚誅伯州犂其孫伯嚭亡奔吳吳以為大夫史吳世家
  繹史 吳白喜即伯嚭也此書前曰白喜後曰伯嚭則似是两人
  楚之伯喜史作伯嚭来奔吳吳王問子胥曰白喜何如人也子胥曰白喜者楚白州犂之孫平王誅州犂喜因出奔聞臣在吳而来也吳王曰州犂何罪子胥曰白州犂楚之左尹號曰郄宛按左傳昭元年楚公子圍殺太宰伯州犂昭二十九年楚殺其大夫卻宛自是二人此以伯州犂卻宛為一人矣徐廣曰州犂之子曰卻宛卻宛之子曰伯嚭宛亦姓伯俱非事平王平王幸之常與盡日而語襲朝而食費無忌望而妬之因謂平王曰王愛幸宛一國所知何不為酒一至宛家以示羣臣于宛之厚平王曰善乃具酒於郄宛之舍無忌敎宛曰王甚猛而好兵子必故陳兵堂下宛信其言及王往大驚曰宛何為者無忌曰殆有簒弑之憂王急去之王大怒遂殺宛諸矦聞之莫不嘆息喜聞臣在吳故来請見之吳王見白喜而問曰寡人國僻逺東濱海側聞子前人為楚荆之暴怒費無忌之讒口不逺吾國而来将何以教寡人喜曰前人無罪横被暴誅臣聞大王收伍子胥之窮厄不逺千里故来歸命惟太王賜其死吳王傷之以為大夫與謀國事吳大夫被離承宴問子胥曰何見而信喜子胥曰吾之怨與喜同子不聞河上歌乎同病相憐同憂相救驚翔之鳥相隨而集瀬下之水因復俱流胡馬望北風而立越鷰向日而熈誰不愛其所近悲其所思者乎被離曰君之言外也豈有内意以决疑乎子胥曰吾不見也被離曰吾觀喜之為人鷹視虎歩専功擅殺之性不可親也子胥不然其言與之俱事吳王吳越春秋
  越絶書紀策太宰者官號嚭者名也伯州當作宗之孫伯州為楚臣以過誅嚭以困奔于吳是時吳王闔廬伐楚悉召楚仇而近之嚭為人覽聞辯見目達耳通無所不知因其時自納于吳言伐楚之利闔廬用之伐楚令子胥孫武與嚭将師入郢有功還以嚭為太宰
  吳王闔廬為伍子胥興師復讐于楚子胥諫曰諸侯不為匹夫興師且事君猶事父也虧君之義復父之讐臣不為也于是止説苑至公
  吳王欲伐荆曰敢有諫者死舍子有少孺子者欲諫不敢乃懐丸操弹于後園露沾其衣如是者三日王曰子来何露沾衣如此對曰園中有榆其上有蟬髙居悲鳴飲露不知螗螂在其後也螗螂委身曲附欲取蟬而不知黄雀之在傍也黄雀延頸欲啄螗螂而不知彈丸在其下也此三者皆務欲得其前利而不顧其後之有患也吳王曰善哉乃罷兵説苑
  闔閭欲興師伐楚子胥諫曰不可臣聞之君子不為匹夫興師且事君猶父事也虧君之義復父之讎臣不為也於是止蔡昭公朝于楚有美裘楚令尹囊瓦求之昭公不予於是拘昭公于郢數年而後歸之昭公濟漢水沉璧曰諸矦有伐楚者寡人請為前列楚人聞之怒於是興師伐蔡蔡請救于吳子胥諫曰蔡非有罪也楚人無道也君若有憂中國之心則若此時可矣於是興師伐楚遂敗楚人于栢舉新序巻九
  吳王欲殺王子慶忌而莫之能殺吳王闔廬光簒庶父僚而即位慶忌僚之子也故欲殺之慶忌有力㨗疾無能殺之者吳王患之要離曰臣能之吳王曰汝惡能乎吾嘗以六馬逐之江上矣而不能及射之矢左右滿把而不能中今汝㧞劔則不能舉臂上車則不能登軾汝惡能要離曰士患不勇耳奚患於不能王誠能助臣請必能吳王曰諾明旦加要離罪焉縶執妻子焚之而揚其灰吳王偽加要離罪要離走徃見王子慶忌於衛王子慶忌喜曰吳王之無道也子之所見也諸矦之所知也今子得免而去之亦善矣要離與王子慶忌居有間謂王子慶忌曰吳之無道也愈甚請與王子往奪之國王子慶忌曰善乃與要離俱渉於江中將㧞劍以刺王子慶忌王子慶忌捽之投之於江浮則又取而投之如此者三其卒曰汝天下之國士也幸汝以成而名幸活也而汝也要離得不死歸於吳吳王大説請與分國要離曰臣請必死吳王止之要離曰夫殺妻子焚之而揚其灰以便事也便成也臣以為不仁為故主殺新主臣以為不義夫捽而浮乎江三入三出特王子慶忌為之賜而不殺耳臣已為辱矣夫不仁不義又且已辱不可以生吳王不能止果伏劍而死吕覽忠亷○博物志云要離刺慶忌彗星襲月専諸刺王僚鷹擊殿上
  淮南子 王子慶忌足躡麋鹿手搏兕虎置之㝠室之中不能搏龜鼈勢不便也
  吳越春秋 闔閭二年前既殺王僚又憂慶忌之在鄰國恐合諸侯来伐問子胥曰昔專諸之事於寡人厚矣今聞公子慶忌有謀於諸矦吾食不甘味卧不安席以付於子子胥曰臣不忠無行而與大王圖王僚於私室之中今復討其子恐非天意吳王曰昔武王討紂後殺武庚周人無怨色今若斯議何乃天乎子胥曰臣事君王将遂吳統又何懼焉臣有所厚其人者細人也願從與謀吳王曰吾之憂者其敵有萬人力豈細人之所能謀乎子胥曰其細人之謀也而有萬人之力王曰何誰子以言之子胥曰姓要名離臣昔見其折辱壮士椒丘訢王曰辱之奈何子胥曰椒丘訢者東海上人也為齊王使於吳過淮津欲飲馬于津津吏曰水中有神見馬即出以害其馬君勿飲也訢曰壮士所當何神敢干乃使從者飲馬于津水神果取其馬馬没椒丘訢大怒袒裼持劍入水求神决戰連日乃出眇其一目遂之吳㑹有友人之喪訢恃其與水神戰之勇也於友人喪席輕傲士大夫言辭不遜要離與之對坐乃挫訢曰吾聞勇士之闘也與日戰不移表與神鬼戰者不旋踵與人戰者不達聲生往死還不受其辱今子與神闘于水亡馬失御又受眇目之病形殘名勇勇士所恥不即喪命于敵而戀其生猶徽色于我哉於是椒丘訢恨怒並發暝即往攻要離于是要離席闌至舍誡其妻曰我辱壮士椒丘訢於大家之喪餘恨蔚恚暝必来也慎無閉吾門至夜椒丘訢果往見其門不閉登其堂不關入其室不守放髪僵卧無所懼訢乃手劍而捽要離曰子有當死之過三子知之乎離曰不知訢曰子辱我於大家之衆一死也歸不關閉二死也卧不守御三死也子有三死之過欲無得怨要離曰吾無三死之過子有三不肖之耻子知之乎訢曰不知要離曰吾辱子於千人之衆子無敢報一不肖也入門不咳登堂無聲二不肖也前㧞子劍手挫捽吾頭乃敢大言三不肖也子有三不肖而乃威我豈不鄙哉於是椒丘訢投劍而嘆曰吾之勇也人莫敢眥者離乃加吾之上此天下壮士也臣聞要離若斯故以聞吳王曰願承宴而待焉子胥乃見要離曰吳王聞子高義惟一臨之乃與子胥見吳王王曰子何為者要離曰臣國東千里之人細小無力迎風則僵負風則伏大王有命臣敢不盡力吳王心非子胥進此人良久黙然不言要離即進曰大王患慶忌乎臣能殺之王曰慶忌之勇世所聞也筋骨果勁萬人莫當走追奔獸手接飛鳥骨騰肉飛拊膝數百里吾嘗追之於江駟馬馳不及射之闇接矢不可中今子之力不如也要離曰王有意焉臣能殺之臣聞安妻子之樂不盡事君之義非忠也懐家室之愛而不除君之患者非義也臣詐以負罪出奔願王戮臣妻子斷臣右手慶忌必信臣矣王曰諾要離乃詐得罪出奔吳王乃取其妻子焚棄于市要離行怨言以無罪聞于天下遂如衛求見慶忌見曰闔閭無道王子所知今戮吾妻子焚之于市無罪見誅吳國之事吾知其情願因王子之勇闔閭可得也何不與我東之吳慶忌信其謀後三月揀練士卒遂之吳渡江中流要離力㣲坐上風因風勢以矛鈎其冠順風而刺慶忌慶忌顧而揮之三捽其頭于水中乃加于膝上曰嘻哉天下之勇士也乃敢加兵刅於我左右欲殺之慶忌止之曰此天下勇士豈可一日殺天下勇士二人哉乃誡左右曰可令還吳以旌其忠於是慶忌死要離渡至江陵愍然不行從者曰君何不行要離曰殺妻子以事其君非仁也為新君而殺故君之子非義也重其死不貴無義今吾貪生棄行非義也夫人有三惡以立于世何面目視天下之士言訖遂投于江未絶從者出之要離曰吾寕能不死乎乃自斷手足伏劍而死地志 吳遣要離刺慶忌離乃殺妻子奔衛慶忌信之遂與渡江投慶忌於水即自殺冡在姑蘇閶門内泰伯廟南
  闔廬立三年與子胥伯嚭将兵伐楚㧞舒殺吳亡将二公子謀欲入郢将軍孫武曰民勞未可且待之乃歸史吳世家
  孫子武齊人漢書孫子兵法八十一篇圖九巻以兵法見於吳王闔廬闔廬曰子之十三篇吾盡觀之矣可以小試勒兵乎對曰可闔廬曰可試以婦人乎曰可於是出宫中美女得百八十人孫子分為二隊以王之寵姫二人各為隊長皆令持㦸令之曰汝知而心與左右背乎婦人曰知之孫子曰前則視心左視左手右視右手後即視背婦人曰諾約束既布乃設鈇鉞即三令五申之於是鼔之右婦人大笑孫子曰約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復三令五申而鼓之左婦人復大笑孫子曰約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既已明而不如法者吏士之罪也乃欲斬左右隊長吳王從臺上觀見且斬愛姫大駭趣使使下令曰寡人已知将軍能用兵矣寡人非此二姫食不甘味願勿斬也孫子曰臣既已受命為将将在軍君命有所不受遂斬隊長二人以徇用其次為隊長於是復鼔之婦人左右前後跪起皆中規矩䋲墨無敢出聲於是孫子使使報王曰兵既整齊王可試下觀之吳王曰将軍罷休就舍寡人不欲下觀孫子曰王徒好其言不能用其實於是闔廬知孫子能用兵卒以為将西破彊楚入郢北威齊晋顯名諸矦孫武死後百餘嵗有孫臏 史孫吳傳
  吳越春秋 三年吳王欲伐楚未即行乃登臺向南風而嘯有頃而嘆羣臣莫有曉王意者子胥深知王志之不定乃薦孫子于王孫子名武吳人也善為兵法僻隱深居世人莫知其能胥知孫子可以折衝銷敵與吳王論兵七薦孫子吳王召孫子問以兵法每陳一篇王不知口之稱善其意大悦問曰兵法可以小試乎孫子曰可可小試於後宫之女王曰諾孫子曰得大王寵姫二人以為隊長各将一隊令三百人皆被甲兠鍪操劍盾而立告以軍法隨鼔進退左右廻旋乃令曰一鼓皆振二鼓操進三鼔為戰形於是宫女皆掩口而笑孫子乃親自操枹擊鼓三令五申其笑如故孫子大怒两目忽張聲如駭虎髪上衝冠項旁絶纓顧謂執法曰軍法如何執法曰斬武乃令斬隊長二人即吳王之寵姫也吳王登臺望見馳使下之令曰寡人已知将軍用兵矣二姫吾所愛勿斬之孫子曰臣已受命為将将法在軍君雖有令臣不受也孫子復撝鼔之左右進退廻旋規矩不敢瞬目二隊寂然無敢顧者乃報吳王曰兵已整齊願王觀之惟所欲用使赴水火亦無難矣而可以定天下吳王忽然不悦曰寡人知子善用兵然而無所施也将軍罷兵就舍寡人不願子胥諌曰臣聞兵者凶事不可空試今大王䖍心思士欲興兵以誅暴楚以覇天下而威諸矦非孫武之将而誰能渉淮踰泗越千里而戰者乎於是吳王大悦因㑹軍攻楚孫子為将㧞舒殺吳亡将二公子蓋餘燭傭謀欲入郢孫武曰民勞未可恃也
  四年伐楚取六與𤅬史吳世家
  五年吳王以越不從伐楚南伐越越王元常曰吳不信前日之盟棄貢賜之貢而㓕其交親乎吳王不然其言遂破檇李吳越春秋
  吳攻楚子胥使人宣言於楚曰子期用将擊之子常用将去之楚人聞之因用子常而退子期也吳人擊之遂勝之韓子内儲下
  吳越春秋 闔閭聞楚淂湛盧之劍因使孫武伍胥白喜伐楚子胥隂令宣言于楚曰楚用子期為将吾即殺之子常用兵吾即去之楚聞之因用子常退子期吳㧞六與潜二邑
  六年楚昭王使公子囊瓦将兵伐吳吳使伍員迎擊大破楚軍于豫章取楚之居巢史伍子胥𫝊
  六年楚昭王使公子囊瓦伐吳報潜六之役吳使伍胥孫武擊之圍豫章吳王曰吾欲乘危入楚都而破郢不得入郢二子何功於是圍楚師于豫章大破之遂圍巢克之獲楚公子繁以歸為質吳越春秋
  九年左定四年闔廬謂子胥孫武曰始子言郢未可入今果何如二子對曰楚将囊瓦貪而唐蔡皆怨之王必欲大伐之必先得唐蔡乃可闔廬聼之悉興師與唐蔡伐楚與楚夹漢水而陳吳王之弟夫概将兵請從王不聼遂以其屬五千人擊楚将子常子常敗走奔鄭於是吳乘勝而前五戰遂至郢己卯楚昭王出奔庚辰吳人入郢昭王出亡入雲夢盗擊王王走鄖鄖公弟懐曰平王殺我父我殺其子不亦可乎鄖公恐其弟殺王與王奔随吳兵圍隨謂隨人曰周之子孫在漢川者楚盡㓕之隨人欲殺王王子綦匿王已自為王以當之隨人卜與王于吳不吉乃謝吳不與王始伍員與申包胥為友員之亡也謂包胥曰我必覆楚包胥曰我必存之及吳兵入郢伍子胥求昭王不得乃掘楚平王墓出其屍鞭之三百然後己申包胥亡於山中使人謂子胥曰子之報仇其以甚乎吾聞之人衆者勝天天定亦能勝人今子故平王之臣親北面而事之今至于僇死人此豈其無天道之極乎伍子胥曰為我謝申包胥曰吾日暮途逺故倒行而逆施之于是申包胥走秦告急求救于秦秦不許包胥立于秦廷晝夜哭七日七夜不絶聲秦哀公憐之曰楚雖無道有臣若是可無存乎乃遣車五百乘救楚六月敗吳兵于稷史伍子胥傳 與左定四年傳少别
  越絶書 楚世子奔逃雲夢之山子胥兵笞平王之墓昭王遣大夫申包胥入秦請救干鑿漁子進諫子胥子胥適㑹秦救至因引兵還越見其榮於無道之楚興兵伐吳子胥以不得已迎之就李問曰笞墓何名乎子之復仇臣之討賊至誠感天矯枉過直乳狗捕虎不計禍福大道不誅誅首𢙣子胥笞墓不究也吳越春秋 九年吳王謂子胥孫武曰始子言郢不可入今果何如二将曰楚天下彊敵也臣與之爭鋒十亡存一而王入郢者天也臣不敢必吳王曰奈何伍胥孫武曰囊瓦者貪而多過于諸矦而唐蔡怨之深王必得唐蔡而後可伐楚吳王於是使使謂唐蔡曰楚為無道虐殺忠良侵食諸矦困辱二君寡人欲舉兵伐楚願二君謀之唐侯使其子乾為質于吳三國合謀伐楚舍兵于淮汭自豫章與楚夾漢水為陣子常遂濟漢而陣自小别山至於大别山三戰不利自知不可進欲奔亡史皇曰子無故與王殺忠臣三人天祸来下誰之所致子常不應十月楚二師陣於栢舉闔閭之弟夫槩晨起請于闔閭曰子常不仁貪而少恩其臣下莫有死志追之必破矣闔閭不許夫槩曰所謂臣行其志不待命者此也遂以其部五千人撃子常楚師大亂敗走奔鄭吳師乘之遂破楚衆楚人未濟漢㑹食吳因奔而擊破之雍滯左作澨五戰徑至于郢昭王廹于吳将亡與妹季芉 -- or 𦍋 ?出河濉之間大夫尹固與王同舟而去奔隨吳師遂入郢 伍胥以不得昭王乃掘平王之墓出其屍鞭之三百左足踐腹右手抉其目誚之曰誰使汝用讒䛕之口殺我父兄即令闔閭妻昭王夫人伍胥孫武白喜亦妻子常司馬成之妻以辱楚之君臣也遂引兵撃鄭鄭定公懼乃令國中曰有能還吳軍者吾與分國而治漁者之子應募曰臣能還之不用尺兵斗糧得一橈而行歌道中即還矣公乃與漁者之子橈子胥軍将至當道扣橈而歌曰蘆中人如是者再子胥聞之愕然大驚曰公為何誰曰漁父者子吾國君懼女令于國有能還吳軍者與之分國而治臣念前人與君相逄於途今從君乞鄭之國子胥嘆曰悲哉吾蒙子前人之恩自致于此上天蒼蒼豈敢忘也於是乃釋鄭國還軍守楚求昭王所在
  闔廬興師伐楚至于漢水楚亦發兵拒吳夾水陳吳王弟夫槩欲戰闔廬弗許夫槩曰王已屬臣兵兵以利為上尚何待焉遂以其部五千人襲楚楚兵大敗走于是吳王遂縱兵追之比至郢五戰楚五敗楚昭王亡出奔鄖而吳兵遂入郢史吳世家
  吳闔廬選多力者五百人利趾者三千人以為前陣與楚戰五戰五勝遂有郢東征至於庫廬西伐至於巴蜀北追齊晋令行中國吕覧簡選
  闔廬試其民於五湖劍皆加於肩地流血㡬不可止勾踐試其民於寑宫民爭入水火死者千餘矣遽擊金而却之吕覧用民
  越絶書 闔閭問子胥曰敢問船軍之備何如對曰船名大翼小翼突冒樓船橋船今船軍之教比陵軍之法乃可用之大翼者當陵軍之重車小翼者當陵軍之輕車突冒者當陵軍衝車樓船者當陵軍之行樓車也橋船者當陵車之輕足驃騎也
  闔廬攻郢戰三勝問子胥曰可以退乎子胥對曰溺人者一飲而止則無溺者以其不休也不如乘之以沈之韓子説林下
  吳王闔廬與荆人戰于栢舉大勝之至于郢郊五敗荆人闔廬之臣五人進諫曰夫深入遠報非王之利也王其返乎五将鍥頭闔廬未之應五人之頭墜于馬前闔廬懼召伍子胥而問焉子胥曰五臣者懼也夫五敗之人者其懼甚矣王姑少進遂入郢南至江北至方城方三千里皆服于吳説苑指武
  闔閭伐楚五戰入郢燒高府之粟破九龍之鐘鞭平王之墓舍昭王之宫昭王奔隨百姓擕㓜扶老而隨之各致其死却吳兵復楚地淮南子泰族
  十年春越聞吳王之在郢國空乃伐吳吳使别兵擊越楚告急于秦秦遣兵救楚擊吳吳師敗闔廬弟夫槩見秦越交敗吳吳王留楚不去夫槩亡歸吳而自立闔廬聞之乃引兵歸攻夫槩夫槩敗奔楚楚昭王乃得以九月復入郢而封夫槩于堂谿為堂谿氏史吳世家
  吳王久留楚求昭王而闔廬弟夫槩乃亡歸自立為王闔廬聞之乃釋楚而歸擊其弟夫概敗走遂奔楚楚昭王見吳有内亂乃復入郢封夫概于堂谿為堂谿氏楚復與吳戰敗吳吳王乃歸史伍子胥傳○詳左定五年
  十月秦師未出越王元常恨闔閭破之檇里興兵伐吳吳在楚越盗掩襲之吳越春秋
  六月申包胥以秦師至秦使公子子蒲子虎率車五百乘救楚擊吳二子曰吾未知吳道使楚師前與吳戰而即㑹之大敗夫槩七月楚司馬子成秦公子子蒲與吳王相守私以間兵伐唐㓕之子胥久留楚求昭王不去夫槩師敗潜歸自立為吳王闔閭聞之乃釋楚欲殺夫槩夫槩奔楚楚封之於棠溪闔閭遂歸子胥孫武白喜留於淮澨吳越春秋
  吳越春秋 申包胥之秦求救晝馳夜趨足踵蹠劈裂裳裹膝鶴倚哭于秦庭七日七夜口不絶聲秦桓公左作哀公素沉湎不恤國事申包胥哭已歌曰吳為無道封豕長蛇以食上國欲有天下政從楚起寡君出在草澤使来告急如此七日桓公大驚曰楚有賢臣如是吳猶欲滅之寡人無若臣亡無日矣為賦無衣之詩曰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與子同仇包胥曰臣聞戾德無厭王不憂隣國之患逮吳之未定王其取分焉若楚遂亡于秦何利則亦亡君之土也願王以神靈存之世以事王秦伯使辭焉曰寡人聞命矣子且就館将圖之包胥曰寡君今在草野未獲所伏臣何敢即安復立于庭倚牆而哭日夜不絶聲水不入口秦伯為之垂涕即出師而送之
  史記 始伍員與申包楚為友員之亡也謂包胥曰我必覆楚包胥曰我必存之及吳兵入郢伍子胥求昭王既不得乃掘楚平王墓出其尸鞭之三百然後己申包胥亡於山中使人謂子胥曰子之報讎其以甚乎吾聞之人衆者勝天天定亦能破人今子故平王之臣親北面而事之今至於僇死人此豈其無天道之極乎伍子胥曰為我謝申包胥曰吾日暮塗逺吾故倒行而逆施之於是申包胥走秦告急求救於秦秦不許包胥立於秦廷晝夜哭七日七夜不絶其聲秦哀公憐之曰楚雖無道有臣若是可無存乎乃遣車五百乗救楚撃吳
  吳越春秋 申包胥亡在山中聞之乃使人謂子胥曰子之報讎其已甚乎子故平王之臣北面事之今於僇屍之辱豈道之極乎子胥曰為我謝申包胥曰日暮路逺倒行而逆施之於道也申包胥知不可乃之於秦求救楚晝馳夜趨足踵蹠劈裂裳裹膝鶴倚哭於秦庭七日七夜口不絶聲秦桓公素沈湎不恤國事申包胥哭已歌曰吳為無道封豕長蛇以食上國欲有天下政從楚起寡君出在草野使来告急如此七日桓公大驚楚有賢臣如是吳猶欲㓕之寡人無臣若斯者其亡無日矣為賦無衣之詩曰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與子同讐秦伯為之垂涕即出師而送之
  秦師又敗吳師楚子期将焚吳軍子西曰吾國父兄身戰暴骨草野焉不收而又焚之其可乎子期曰亡國失衆存没所在又何殺生以愛死死如有知必将乗煙而起助我如其無知何惜草中之骨而亡吳國遂焚而戰吳師大敗子胥等相謂曰楚雖敗我餘兵未有所損者孫武曰吾以干戈西破楚逐昭王而屠平王墓割戮其屍亦已足矣子胥曰自覇王以来未有人臣報仇如此者也行去矣吳軍去昭王反國吳越春秋
  吳越春秋 子胥過溧陽瀬水之上乃長太息曰吾嘗饑于此乞食于一女子女子飼我遂投水而死将欲報以百金不知其家乃投金水中而去地志溧陽縣有投金瀬即繫漂女飯子胥處有頃一老嫗行哭而来人問曰何哭之悲嫗曰吾有女子守居三十不嫁徃年擊綿于此遇一窮途君子而輙飯之恐事泄自投于瀨水今聞伍君来不得其償自傷虛死是故悲耳人曰子胥欲報百金不知其家投金水中而去矣嫗遂取金而歸吳越春秋 子胥歸吳吳王聞三帥将至冶魚為鱠将到之日過時不至魚臭須㬰子胥至闔閭出鱠而食不知其臭王復重為之其味如故吳人作鱠者自闔閭造之也諸将既從楚還因更名閶門曰破楚門博物志 吳王江行食膾有餘棄于中流化為魚今魚中有名吳王膾餘者骨長數寸大者如箸猶有膾形
  越絶書 楚昭王使使者報子胥于吳曰昔者吾先人殺子之父而非其罪也寡人尚少未有所識也今子大夫報寡人也特甚然寡人亦不敢怨子子大夫何不来歸子故墳墓丘冡為我邦雖小與子同有之民雖少與子同使之子胥曰以此為名名即章以此為利利即重矣前為父報仇後求其利賢者不為也父已死子食其禄非父之義也使者還報昭王曰子胥不入荆邦明矣
  吳地記 吳太子終纍闔閭長子夫差兄也齊景公以女妻之終纍早亡每思家因號齊門後𦵏常熟海隅山隅一作虞東南嶺與仲雍周章等墳相近𦵏畢化白龍冲天而去今號為母塜墳 又云海虞山有二洞穴穴側有石壇周廻六十丈山東二里有石室太公吕望避紂之處
  吳越春秋 闔閭復謀伐齊齊景使女為質于吳吳王因為太子波聘齊女女少思齊日夜號泣因病闔閭乃起北門名曰望齊門令女往遊其上女思不止病日益甚乃至殂落女曰令死者有知必𦵏我于虞山之巔寰宇記常熟虞山有齊女冡以望齊國闔閭傷之正如其言乃𦵏虞山之巔是時太子亦病而死
  吳越春秋 吳王有女滕玉因謀伐楚與夫人及女㑹蒸魚王前嘗半而與女女怒曰王食魚辱我乃自殺吳王痛之𦵏于國西閶門外鑿池積土文石為椁題凑為中金鼎玉杯銀樽珠襦之寳皆以送女乃舞白鶴于吳市中今蘇州有鶴市令萬民隨而觀之還使男女與鶴俱入羡門因發機以掩之殺生以送死國人非之又列女傳
  地志 閶門外鶴市吳王有女自殺王痛之厚其𦵏舞白鶴于市萬人聚觀遂使俱入墓閉之 齊門外吳王有畜雞城
  吳越春秋闔閭有女哀疑是夫差女怨王先食蒸魚乃自殺王痛之厚𦵏于閶門外越記云闔閭𦵏女于邽西名為三女墳其女化為白鶴舞于吳市千萬人隨觀之後陷成湖今號女墳湖在吳縣西北六里湖西二百歩有流杯亭闔閭三月三日泛舟遊賞之處
  吳地記 洞庭有二穴東南入洞幽邃莫測闔閭使令威丈人尋洞秉燭晝夜而行繼七十日不窮而返啟王曰初入洞口狭隘傴僂而入約數里忽遇一石室可髙二丈常垂津液内有石牀枕硯石几上有素書三巻持囘上于闔閭不識乃請孔子辨之孔子曰此夏禹之書並神仙之事言大道也王又令再入經二十日却返云不似前也唯上聞風水波濤又有異蟲撓人撲火石燕蝙蝠大如鳥前去不得丈人姓毛名萇號曰毛公今洞庭有毛公宅石室并壇存焉靈寳要略 吳王闔閭出遊包山見一人自言姓山名隱居闔閭扣之乃入洞庭取素書一巻呈闔閭其文不可識令人齎之問孔子孔子曰此洞庭禹書也丘聞童謡云吳王出游觀震湖龍威丈人山隱居北上包山入靈墟乃入洞庭竊禹書天地大文不可舒此文長𫝊百六初若强取出喪國廬
  荘子 吳王浮於江登乎狙之山衆狙見之恂然棄而走逃於深蓁有一狙焉委蛇攫抓見巧乎王王射之敏給摶㨗矢王命相者趨射之狙執死王顧謂其友顔不疑曰之狙也伐其巧恃其便以敖予以至此殛也戒之哉嗟乎無以女色驕人哉顔不疑歸而師董梧以鋤其色去樂辭顯三年而國人稱之
  越絶書 闔廬宫在高平里
  述異記 闔閭構水精宫尤極珍怪皆出自水府
  吳王欲從民飲酒伍子胥諌曰不可昔白龍下清泠之淵化為魚漁者豫且射中其目白龍上訴天帝天帝曰當是之時若安置而形白龍對曰我下清泠之淵化為魚天帝曰魚固人之所射也若是豫且何罪夫白龍天帝貴畜也豫且宋國賤臣也白龍不化豫且不射今棄萬乘之位而從布衣之士飲酒臣恐其有豫且之患矣王乃止説苑正諌
  闔閭謀擇諸公子可立者未有定計波太子夫差日夜告于伍胥曰王欲立太子非我而誰當立者此計在君耳伍子胥曰我入則决有頃闔閭召子胥謀立太子子胥曰臣聞祀廢于絶後興于有嗣今太子不禄早失侍御王欲立太子莫大乎波秦之子夫差秦字衍闔閭曰夫差愚而不仁恐不能奉統于吳國子胥曰夫差信以愛人端于守莭敦于禮義父死子代經之明文闔閭曰寡人從子遂立夫差為太子使太子屯兵守楚國自治宫室立射臺于安里華池在平昌南城宫在長樂闔閭出入游卧秋冬治于城中春夏治于城外治姑蘇之臺旦食䱇山晝游蘇臺射于鷗陂馳于游臺興樂石城走大長洲斯為闔閭之覇吳越春秋
  十一年闔廬使太子夫差将兵伐楚取畨楚懼吳復大来乃去郢徙于鄀史伍子胥傳 事見左定六年少異
  吳越春秋 太子定因伐楚破師㧞番楚懼吳兵復往乃去郢徙于蒍若左傳蒍若作鄀當此之時吳以子胥白喜孫武之謀西破彊楚北威齊晋南伐於越
  十九年夏吳伐越越王句踐迎擊之檇李越使死士挑戰三行造吳師呼自剄吳師觀之越因伐吳敗之姑蘇傷吳王闔廬指軍却七里吳王病傷而死闔廬使立太子夫差謂曰爾而忘句踐殺汝父乎對曰不敢三年乃報越史吳世家
  十九年吳伐越越王勾踐迎擊敗吳于姑蘇傷闔廬指軍卻闔廬病創将死謂太子夫差曰爾忘勾踐殺爾父乎夫差對曰不敢忘是夕闔廬死事詳左定十四年少别夫差既立為王以伯嚭為太宰習戰射史伍子胥傳
  越絶書吳地闔廬冡在閶門外名虎丘下池廣六十歩水深丈五尺銅槨三重墳池六尺玉鳬之流扁諸之劍三千方圓之口三千時耗魚膓之劍在焉十萬人築治之取土臨湖口築三日而白虎居上故號虎丘吳地記云金精化為白虎蹲其上因號虎丘秦始皇東廵至虎丘求吳王寳劍其虎當墳而踞始皇以劍擊之不中悞中于石其虎西走二十五里忽失扲今虎疁唐諱虎錢氏諱疁改為滸墅劍無復獲乃䧟成池今號劍池 地志秦始皇将發闔閭塜有白虎踞其上故名 皇覽冡墓記云闔閭墓鑄銅為槨述異記 闔廬夫人墓中周廻八里别館洞房迤邐相屬漆燈照爛如日月焉尤異者金蠶玉燕各千餘隻
  韓詩外傳 吳王夫差為無道至驅一市之民以𦵏闔閭然所以不亡者有伍子胥之故也胥亡死越王句踐欲伐之范蠡諌曰子胥之計䇿尚未忘於吳王之腹心也子胥死後三年越乃能攻之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七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夫差
  王夫差元年以大夫伯嚭為太宰習戰射常以報志二年呉王悉精兵以伐越敗之夫椒報姑蘇也越王句踐乃以甲兵五千人棲於㑹稽使大夫種因吴太宰嚭而行成請委國為臣妾吴王將許之伍子胥諫曰昔有過氏殺斟灌以伐斟尋滅夏后帝相帝相之妃后緡方娠逃於有仍而生少康少康為有仍牧正有過又欲殺少康少康奔有虞有虞思夏徳於是妻之以二女而邑之於綸有田一成有衆一旅後遂收夏衆撫其官職使人誘之遂滅有過氏復禹之績祀夏配天不失舊物今吴不如有過之彊而句踐大於少康今不因此而滅之又將寛之不亦難乎且句踐為人能辛苦今不滅後必悔之吴王不聴聴太宰嚭卒許越平與盟而罷兵去史吴世家
  越絶書紀䇿夫差興師伐越敗兵就李大風發狂日夜不止車敗馬失騎士墮死大船陵居小船没水吴王曰寡人晝卧夢見井溢與李争彗越將掃我軍其凶乎孰與師還此時越軍大號夫差恐子胥曰王其勉之哉越師敗矣臣聞井者人所飲溢者食有餘越在南火吴在北水水制火王何疑乎風北來助吴也昔者武王伐紂彗星出而興周太公曰臣聞以彗鬭倒之則勝胥聞災異或吉或凶物有相勝此乃其證願大王急行是越將凶吴將昌也地志就李一名檇李城在浙江嘉興府城西南地産嘉李因名又云呉王曽醉西施於此號醉里
  越絶書記地句踐與吴戰于浙江之上石買為將耆老壯長進諌曰夫石買人與為怨家與為仇貪而好利細人也無長䇿王用之國必不遂王不聴遂遣之石買行至浙江上斬殺無罪欲専威服軍士動揺士衆恐懼人不自聊子胥見之或北或南夜舉火擊皷晝陳詐兵越師潰墜背叛乖離還報其王王殺買謝其師號聲聞吴吴王恐子胥喜曰越軍敗矣胥聞之狐之將殺噆唇吸齒今越句踐敗矣君王安意越易兼也使人入問之越師請降子胥不聴越棲于㑹稽之山吴退而圍之句踐用種蠡計行成于吴句踐將降西至浙江待詔入吴故有鷄鳴墟其入辭曰亡臣句踐故將士衆入為臣虜民可得使地可得有吴王許之子胥大怒目若夜光聲若哮虎曰越未戰而服天以賜吴其逆天乎吴王不聴遂許之浙江
  越絶書請糴越大夫種謀曰夫差不顧義而媿吾王種觀吴甚富而財有餘其刑繁法逆民習于戰守其大臣好相傷莫能信也其徳衰而民好負善且夫吴王又喜安佚而不聴諫細誣而寡智信讒而逺士數傷人而亟亡之少明而不信人希須臾之名而不顧後患君王盍求卜焉越王曰卜之道何若種曰君王卑身重禮以請糴于吴天若棄之吴必許諾于是乃卑身重禮以請于吴吴將與之申胥進諫曰不可夫王與越接地鄰境道徑通達仇讎敵戰之邦三江環之其民無所移非吴有越越必有吴且夫君王兼利弗取而輸之粟與財財去而凶來凶來而民怨其上是養寇而貧邦家也與之不為徳不若止且越王有智臣曰范蠡勇而善謀將修士卒飾戰具以伺吾間也胥聞越王之謀非有忠素請糴也將以此試我以此卜要君王以求益親安君王之志我君王不知省也而救之是越之福也吴王曰句踐既服為臣為我駕舎却行馬前諸侯莫不聞知今以越之饑吾與之食我知句踐必不敢申胥曰越無罪吾君王急之不遂絶其命又聴其言此天之所反也忠諫者逆而諛諫者反親是狐雉之戱也狐體卑而雉懼之夫獸蟲尚以詐相就而況于人乎吴王曰句踐有急而寡人與之其徳章而未靡句踐其敢與諸侯反我乎申胥曰臣聞聖人有急則不羞為人臣僕今越王為吾蒲伏約辭服為臣下其執禮甚過吾君不知省也而故勝威之臣聞狼子野心仇讎之人不可親也夫鼠忘壁壁不忘鼠今越人不忘吴矣胥聞之拂勝則社稷固諛勝則社稷危胥先王之老臣不忠不信則不得為先王之老臣君王胡不覽夫武王之伐紂也今不出數年鹿豕遊于姑胥之臺矣太宰嚭従旁對曰武王非紂臣耶率諸侯以殺其君雖勝可謂義乎申胥曰武王則已成名矣太宰嚭曰親僇主以成名弗忍申胥曰美惡相入或甚美以亡或甚惡以昌嚭何惑吾君王也太宰嚭曰申胥人臣也辯其君何必翽翽乎申胥曰太宰嚭面諛以求親乗吾君王以求威諸侯以成富今我以忠辯譬浴嬰兒雖啼勿聴嚭毋乃諛吾君王之欲而不顧後患乎吴王曰嚭止子無乃向寡人之欲乎太宰嚭曰臣聞春日將至百草従時君王動大事臣竭力以佐謀也因遜遯之舍使人微告申胥于吴王曰申胥進諫外貎類親中情甚踈類有外心君王常親覩其言也胥無父子之親君臣之施矣吴王曰夫申胥先王之忠臣天下之健士也殆不然乎哉子毋以私相傷以動寡人太宰嚭對曰臣聞父子之親張尹别居贈臣妾牛馬其志加親若不與一錢其志斯䟽父子之親猶然而況於士乎且有知不竭是不忠竭而顧難是不勇下而令上是無法吴王乃聴太宰嚭之言果與越粟申胥遯之舍歎曰於乎君王不圖社稷之危而聴一日之説不聴輔弼之臣而信讒諛容身之徒以為不信胥願廓目于邦門以觀吴邦之大敗也
  越絶書紀䇿子胥直言見踈范蠡聞之以為知數不用知懼不去豈謂智歟胥聞嘆曰胥聞事君猶事父也愛同也嚴等也太古以來未嘗見人君虧恩為臣報仇也臣獲大譽功名顯著胥知分數終于不去先君之功且猶難忘吾願腐髮𡚁齒何去之有蠡見其外不知吾内今雖屈寃猶止死焉吾前獲功後遇戮非吾智衰先遇闔廬後遭夫差也
  吴越春秋 吴王坐于殿上獨見四人向庭相背而倚王怪而視之羣臣問曰王何所見王曰吾見四人相背而倚聞人言則四分走矣子胥曰如王言將失衆矣吴王怒曰子言不祥子胥曰非惟不祥王亦亡矣後五日吴王復坐殿上望見兩人相對北向人殺南向人王問羣臣見乎曰無所見子胥曰王何見王曰前日所見四人今日又見二人相對北向人殺南向人子胥曰臣聞四人走叛也北向殺南向臣殺君也王不應
  子胥諫吴王王怒暮歸舉衣出宫宫中羣臣皆曰天無霖雨宫中無泥露相君舉衣行髙何為子胥曰吾以越諫王王心迷不聴吾言宫中生草棘霧露沾我衣羣臣聞之莫不悲傷吴越春秋
  夫差七年魯哀六年吴王聞齊景公死而大臣争寵新君弱乃興師北伐齊子胥諫曰越王句踐食不重味衣不重采弔死問疾且欲有所用其衆此人不死必為吴患今越在腹心疾而王不先而務齊不亦謬乎弗聴遂北伐齊左氏此年無伐齊事敗齊師于艾陵左傳載夫差十二年至繒召魯哀公而徴百牢季康子使子貢以周禮説太宰嚭乃得止因留略地于齊魯之南史吴世家又伍子胥傳
  九年為騶伐魯至與魯盟乃去十年因伐齊而歸史吴世家史記 吴王將伐齊子胥諫曰未可臣聞句踐食不重味與百姓同苦樂此人不死必為國患吴有越腹心之疾齊與吴疥㿅也願王釋齊先越吴王弗聴遂伐齊敗之艾陵虜齊髙國以歸譲子胥子胥曰王毋喜王怒子胥欲自殺王聞而止之越大夫種曰臣觀吴王政驕矣請試嘗之貸粟以卜其事請貸吴王欲與子胥諫勿與王遂與之越乃私喜子胥言曰王不聴諫後三年吴其墟乎按此與吕覽小異
  十一年復北伐齊越王句踐率其衆以朝吴厚獻遺之吴王喜唯子胥懼曰是棄吴也諫曰越在腹心今得志於齊猶石田無所用且盤庚之誥有顛越勿遺商之以興吴王不聴使子胥於齊子胥屬其子於齊鮑氏還報吴王吴王聞之大怒賜子胥屬鏤之劔以死將死曰樹吾墓上以梓令可為器抉吾眼置之吴東門以觀越之滅吴也史吴世家
  齊鮑氏弑齊悼公吴王十一年聞之哭於軍門外三日乃従海上攻齊齊人敗吴王乃引兵歸史吴世家
  繹史 按春秋經傳齊景公卒悼公立四年弑簡公立艾陵之戰在簡公元年吴王勝齊還殺子胥史叙艾陵在景公死後而殺子胥在弑悼公前失考甚矣淮南子 艾陵之戰也夫差曰夷聲陽句呉其庶乎吳越春秋 夫差十一年北伐齊齊謝吴師曰齊孤立寡國倉庫空虚民人離散以吴為彊輔今未往告急而吴見伐請伏國人於郊不敢陳戰争之辭惟吴哀齊之不濫也吴師乃還
  吴越春秋 吴王伐齊伍子胥聞之諫曰臣聞興十萬之衆奉師千里百姓之費國家之出日數千金不念士民之死而争一日之勝臣以為危國亡身之甚且與賊居不知其禍外復求怨徼幸他國猶治瘑疥而棄心腹之疾發當死矣今齊陵遲千里之外更歴楚趙之界為疾之疥耳越之為病乃心腹也不發則傷動則有死願大王定越而後圖齊臣今年老耳目不聰以狂惑之心無能益國竊觀金匱第八其可傷也吴王曰何謂也子胥曰今年七月辛亥平旦大王以首事辛嵗位也亥隂前之辰也合壬子嵗前合也利以行武武決勝矣然徳在合斗撃丑丑辛之本也大吉為白虎而臨辛功曹為太常所臨亥大吉徳辛為九醜又與白虎並重有人若以此首事前雖小勝后必大敗天地行殃禍不久矣吴王不聴遂九月使太宰嚭伐齊軍臨北郊吴王謂嚭曰行矣無忘有功無赦有罪愛民養士視如赤子與智者謀與仁者友太宰嚭受命遂行吴王召大夫被離問曰汝常與子胥同心合志并慮一謀寡人興師伐齊子胥獨何言焉被離曰子胥欲盡誠于王前自謂老狂耳目不聰不知當世之所行無益于國王遂伐齊齊與吴戰于艾陵之上齊師敗績吴王既勝乃使行人成好于齊曰吴王聞齊有没水之慮帥軍來觀而齊興師蒲革吴不知所安集設陣為備不意頗傷齊師願結和親而去齊王曰寡人處北邊無出境之謀今吴乃濟江淮踰千里而來我壌土戮我衆庶賴上帝哀存不至顛隕王今譲以和親敢不如命吴齊遂盟而去吴王還乃譲子胥曰吾前王履徳明達於上帝垂功用力為子西結强仇于楚前王譬若農夫之艾殺四方蓬蒿以立名于荆蠻斯亦大夫之力今大夫昏耄而不自安生變起詐怨惡而出出則罪吾士衆亂吾法度欲以妖孽挫衂吾師賴天降哀齊師受服寡人豈敢自歸其功乃前王之遺徳神靈之祐福也若子於吴則何力焉伍子胥攘臂大怒釋劒而對曰昔吾前王有不庭之臣以能遂疑計不陷于大難今王播棄所患不憂此孤僮之謀天所未棄必趨其小喜而近其大憂王不覺寤吴國之命斯促矣貟不忍稱疾辟易乃見王之為擒員誠前死掛吾目于門以觀吴國之䘮吴王不聴
  越絶書請糴太宰嚭之交逢同謂太宰嚭曰子難人申胥請為卜焉因往見申胥胥方與被離坐申胥謂逢同曰子事太宰嚭又惑吾君王君王之不省也而聴衆彘之言君王忘邦嚭之罪也亡日不久矣逢同出造太宰嚭曰今日為子卜于申胥胥誹謗其君不用胥則無後而君王覺子勉事後矣吴王之情在子太宰嚭曰智之所生不在貴賤長少此相與之道也逢同出見吴王慚然有憂色逢同垂涕不對吴王曰子為寡人遊目長耳將誰怨乎逢同曰臣有患也臣言而君行之則無後憂若君王弗行臣言而死矣王曰子言寡人聴之逢同曰今日往見申胥申胥與被離坐共謀慙然類欲害我君王申胥進諫類忠然中情至惡内其身而心野狼君王親之不親逐之不逐親之乎彼聖人也將更有怨心不已逐之乎彼賢人也知能害我君王殺之為乎可殺之亦必有以也吴王曰今圖申胥將何以逢同對曰君王興兵伐齊申胥必諫曰不可王無聴而伐齊必大克乃可圖之于是吴王欲伐齊召申胥胥曰臣老矣耳無聞目無見不可與謀吴王召太宰嚭而謀嚭曰善哉王伐齊也越在我猶疥癬是無能為也吴王復召申胥謀者三對曰臣聞愚夫之言聖主擇焉胥聞句踐罷吴之年宫有五竈食不重味省妻妾不别所愛妻操斗身操概自量而食適饑不費衣服純素不袀不𤣥帶劔以布寝不安席食不求飽而善貴有道行慶賞不刑戮是人不死必為國害越在我猶心腹之有積聚不發則無傷動作者有死亡願釋齊以越為憂吴王不聴果興師伐齊大克還以申胥為不忠賜劒殺申胥髠被離申胥且死曰昔者桀殺闗龍逄紂殺王子比干今吴殺臣參桀紂而顯吴邦之亡也王孫駱聞之旦即不朝王召駱而問之子何非寡人而不朝王孫駱曰臣不敢有非臣恐矣吴王曰子何恐以吾殺胥為重乎王孫駱曰君王氣髙胥之殺不與羣臣謀之臣是以恐王曰我非聴嚭而殺胥胥乃謀圖寡人王孫駱曰臣聞君人者必有敢言之臣在上位者必有敢言之士胥先王之老臣不忠不信不得為先王臣矣王意欲殺太宰嚭王孫駱曰不可王若殺之是殺二胥矣王近駱如故
  吕覽知化吴王夫差將伐齊子胥曰不可夫齊之與吴也習俗不同言語不通我得其地不能處得其民不能使夫吴之與越也接土隣境壌交通屬習俗同言語通我得其地能處之得其民能使之越於我亦然夫吴越之勢不兩立越之與吴也譬若心腹之疾也雖無作其傷深而在内也齊之於吴也疥癬之病也不若其己也且其無傷也今釋越而伐齊譬之懼虎而刺猏雖勝之其患未央患虎患太宰嚭曰不可君王之令所以不行於上國者齊晉也君王若伐齊而勝之徙其兵以臨晉晉必聴命矣是君王一舉而服兩國也君王之令必行於上國夫差以為然不聴子胥之言子胥曰天將亡吴矣則使君王戰而勝天將不亡吴矣則使君王戰而不勝夫差不聴子胥兩袪髙蹶而出於廷曰嗟乎吴朝必生荆棘矣夫差興師伐齊戰於艾陵大敗齊師夫差十二年反而誅子胥子胥將死曰與吾安得一目以視越人之入吴也乃自殺夫差乃取其身而流之江抉其目著之東門曰女胡視越人之入我也
  史記伍子胥傳吴王將北伐齊越王句踐用子貢之謀乃率其衆以助吴而重寳以獻太宰嚭太宰嚭既數受越賂其愛信越殊甚日夜為言于吴王吴王信之伍子胥諫曰夫越心腹之病今信其浮辭詐偽而貪齊破齊譬猶石田無所用之且盤庚之誥曰有顛越不恭劓殄滅之俾無遺育無使易種於兹邑此商之所以興願王釋齊而先越若不然後將悔之無及而吴王不聴使子胥于齊通戰期子胥臨行謂其子曰吾數諫王王不用今見吴之亡矣汝與吴俱亡無益也乃屬其子於齊鮑牧改氏為王孫氏而還報吴吴太宰嚭既與子胥有隙因讒曰子胥為人剛暴少恩猜賊其怨望恐為深禍也前日王欲伐齊子胥以為不可王卒伐之而有大功子胥耻其計謀不用乃反怨望而今王又復伐齊子胥専愎彊諫沮毁用事徒幸吴之敗以自勝其計謀耳今王自行悉國中武力以伐齊而子胥諫不用因輟謝佯病不行王不可不備此起禍不難且嚭使人微伺之其使於齊也乃屬其子於齊之鮑氏夫為人臣内不得意外倚諸侯自以為先王之謀臣今不見用常鞅鞅怨望願王早圖之吴王曰微子之言吾亦疑之乃使使賜伍子胥屬鏤之劔曰子以此死伍子胥仰天歎曰嗟乎讒臣嚭為亂矣王乃反誅我我令若父霸自若未立時諸公子争立我以死争之于先王幾不得立若既得立欲分吴國予我我顧不敢望也然今若聴諛臣言以殺長者乃告其舎人曰必樹吾墓上以梓令可以為器而抉吾眼縣呉東門之上以觀越寇之入滅吴也乃自剄死事與左哀十年較詳吴王聞之大怒乃取子胥尸盛以鴟夷革浮之江中吴人憐之為立祠于江上因命曰胥山吴王既誅伍子胥遂伐齊
  越絶書 子貢與夫子坐告夫子曰太宰死夫子曰不死也如是者再子貢再拜而問何以知之夫子曰天生宰嚭者欲以亡吴吴今未亡宰何病乎後人來言不死聖人不妄言是以明知越霸矣
  説苑正諫夫差十一年吴將復北伐齊越王句踐用子貢之謀乃率其衆以助吴而重寳以獻遺太宰嚭太宰嚭既數受越賂其愛信越殊甚日夜為言于吴王王信用嚭之計伍子胥諫曰夫越心腹之疾今信其遊辭偽詐而貪齊譬猶石田無所用之盤庚曰古人有顛越不恭是商所以興也願王釋齊而先越不然將悔之無及也已吴王不聴使子胥於齊子胥謂其子曰吾諫王王不我用吾今見吴之滅矣女與吴俱亡無為也乃屬其子于齊鮑氏而歸報吴王太宰嚭既與子胥有隙因讒曰子胥為人剛暴少恩其怨望猜賊為禍也深恨前日王欲伐齊子胥以為不可王卒伐之而有大功子胥計謀不用乃反怨望今王又復伐齊子胥専愎强諫沮毁用事惟幸吴之敗以自勝其計謀耳今王自行悉國中武力以伐齊而子胥諫不用因輟佯病不行王不可不備此起禍不難且臣使人微伺之其使齊也乃屬其子於鮑氏夫人臣内不得意外交諸侯自以先王謀臣今不用常怏怏願王早圖之吴王曰微子之言吾亦疑之乃使使賜子胥屬鏤之劔曰子以此死子胥曰嗟乎讒臣宰嚭為亂王顧反誅我我令若父霸又若立時諸子弟争立我以死争之於先王幾不得立若既立欲分吴國與我我顧不敢當然若之何聴讒臣殺長者乃告舎人曰必樹吾墓上以梓令可以為器而抉吾眼著之吴東門以觀越寇之滅吴也乃自刺殺吴王聞之大怒乃取子胥尸盛以鴟夷革浮之江中吴人憐之乃為立祠于江上因名曰胥山
  吴越春秋 吴王置酒文臺之上羣臣悉在太宰嚭執政越王侍坐子胥在焉王曰寡人聞之君不賤有功之臣父不憎有力之子今太宰嚭為寡人有功吾將爵之上賞越王慈仁忠信以孝事于寡人吾將復其國以還助伐之功於衆大夫何如羣臣賀曰大王躬行至徳虚心養士羣臣並進見難争死名號顯著威震四海有功蒙賞亡國復存霸功王事咸被羣臣子胥據地垂淚曰於乎哀哉遭此嘿嘿忠臣掩口讒夫在側政敗道壊謟諛無極邪説偽辭以曲為直含讒攻忠將滅吴國宗廟既夷社稷不食城郭丘墟殿生荆棘吴王大怒曰老臣多詐為吴妖孽乃欲専權擅威獨傾吾國寡人以前王之故未忍行法今退自計無沮吾謀子胥曰今臣不忠不信不得為前王之臣臣不敢愛身恐吾國之亡矣昔者桀殺闗龍逄紂殺王子比干今大王誅臣參于桀紂大王勉之臣請辭矣子胥歸謂被離曰吾貫弓接矢于鄭楚之界越渡江淮自致于斯前王聴従吾計破楚見凌之仇報前王之恩而至於此吾非自惜禍將及汝被離曰既諫不聴自殺何益何如亡乎子胥曰亡臣安往吴王聞子胥之怨恨也乃使人賜屬鏤之劔十三年子胥受劔徒跣褰裳下堂中立仰天呼怨曰吾始為汝父忠臣設謀破楚南服勁越威加諸侯有霸王之功今汝不用吾言反賜我劔吾今日死吴宫為墟庭生蔓草越人掘汝社稷安忘我乎昔前王不欲立汝我以死争之卒得汝之願公子多怨于我我徒有功于吴今乃賜我死豈不謬哉吴王聞之大怒曰汝不忠信為寡人使齊託汝子于齊鮑氏有外我之心急令自裁孤不使汝得有所見子胥把劔仰天嘆曰我死後世必以我為忠上配夏殷亦得與龍逄比干為友遂伏劔以死吴王乃取子胥尸盛以鴟夷之器鴟夷榼投之于江中言曰胥汝死之後何能有知即㫁其頭置髙樓上謂之曰日月炙汝肉飄風飄汝眼炎光燒汝骨魚鼈食汝肉汝骨變形灰有何所見子胥因隨流揚波依潮來往一作成濤激岸隨潮來往蕩激崩岸於是吴王謂被離曰汝嘗與子胥論寡人之短乃髠被離而刑之王孫駱聞之不朝王召而問曰子何非寡人而不朝駱曰臣恐耳吴王曰子以我殺子胥為重乎駱曰大王氣髙子胥位下王之誅臣命何異於子胥臣以是恐也王曰非聴宰嚭以殺子胥胥圖寡人也駱曰臣聞君人者必有敢諫之臣在上位者必有敢言之交夫子胥先王之老臣也不忠不信不得為前王臣吴王中心悷然悔殺子胥非宰嚭之讒子胥而欲殺之駱曰不可王若殺嚭此為二子胥也于是不誅
  越絶書徳序子胥賜劔將自殺嘆曰嗟乎衆曲矯直一人固不能獨立吾挾弓矢以逸鄭楚之間自以為可復吾見凌之仇乃先王之功想得執焉自致于此吾先得榮後僇者非智衰也先遇明後遭險君之易移也已矣生不遇時復何言哉此吾命也亡將安之莫如早死従吾先王于地下葢吾之志也 吴王將殺子胥使馮同徵之胥見馮同知為吴王來也洩言曰王不親輔弼之臣而親衆豕之言是吾命短也髙置吾頭必見越人入吴也我王親為禽哉捐我深江則亦已矣胥死之後吴王以為妖言使人捐子胥于大江口勇士執之乃有遺響發憤馳騰氣若奔馬威凌萬物歸神大海彷彿之間音兆常在後世稱之子胥葢水僊也
  論衡 夫差殺子胥煮之于鑊盛以嚢投之于江子胥恚恨臨水為濤溺殺人吴地記云子胥死浮尸于江夫差悔焉與羣臣于江設祭置壇國人因為立廟
  夫差帥詣羣臣出國門祠子胥于江濱諸臣並在夫差乃言曰寡人蒙先王之遺恩為千乗之主昔不聴相國之言乃用讒佞之辭至令相國逺没江海自亡以來濛濛惑惑如霧蔽日莫誰與言泣下沾襟哀不自勝左右羣僚莫不悲傷吴越春秋
  新書 子胥進争不聴忠言不用既得成稱善累聴以求民心於是上帝降禍絶吴命乎直江君臣乖而不調置社槁而分裂容臺振而掩敗犬羣嘷而入淵彘銜菹而失奥燕雀剖而蚖虵生食□菹而蛭口浴清水而遇蠆伍子胥見事之不可為也乃籠而自投水目抉而掛東門身鴟夷而浮江
  吴王夫差立春宵宫為長夜之飲造千石酒鍾又作天池池中造青龍舟日與西施為水嬉又有别館在句容楸梧成林民歌曰梧宫秋吴王愁述異記
  地志蘇州府靈巖山吴王館娃宫故地上有西施洞浣花池採香徑及琴臺諸勝 楞伽山一名上方山其北有吴王郊臺 胥山在太湖口吴王殺子胥于此靈巖有響屧廊吴王建廊虚其下令西施步屧繞
  之則有聲
  地志蘇州府姑蘇臺在姑蘇山上一名胥臺闔閭築五年乃成 石城在常熟吴地志云越獻西施于吴王王擇虞山北麓以石甃城為冶遊之所
  地志松江府五茸城華亭谷東吴夫差獵所
  吴地記 夫差小女字㓜玉見父無道輕士重色其國必危遂願與書生韓重為偶不果結怨而死夫差思痛之金棺銅槨葬閶門外其女化形而歌曰南山有鳥北山張羅鳥既髙飛羅當奈何志欲従君讒言孔多悲怨成疾殁身黄坡
  搜神記 吴王夫差小女名曰紫玉年十八童子韓重年十九有道術女説之私交信問許為之妻重學於齊魯之間屬其父母求婚王怒不與女玉結氣死葬閶門之外三年重歸哭泣哀慟具牲幣往弔於墓前玉魂従墓出見重流涕曰昔爾行之後二親從王相求度必克従大願不圖别後遭命奈何乃左顧宛頸而歌曰南山有鳥北山張羅鳥既髙飛羅將奈何意欲従君讒言孔多悲結生疾没命黄壚命之不造寃如之何羽族之長名為鳳凰一日失雄三年感傷雖有衆鳥不為匹雙故見鄙姿逢君輝光身逺心近何當暫忘歌畢歔欷流涕要重還冡與之飲讌晉三日三夜盡夫婦之禮取徑寸明珠以送重曰若至吾家致敬大王重遂詣王自説其事王大怒曰吾女既死而重造訛言此不過發冡取物託以鬼神趣收重重走至墓所訴之玉曰無憂今歸白王王粧梳忽見玉驚愕悲喜問曰爾縁何生玉跪而言曰昔韓重求玉大王不許重従逺還聞玉已死故詣冡弔唁感其篤終輒與相見因以珠遺之不為發冡願勿推治夫人聞之出而抱之玉如烟然
  夫差北伐齊掘為深溝通于商魯之間北屬之濟是為吴溝吴越春秋
  地志 山東即墨縣海濱有勞山相𫝊吴王夫差登此得靈寳度人經漢逢萌浮海隠此
  吴越春秋合越絶書吴王將伐齊道出胥門因過姑胥之臺忽晝假寐于姑胥之臺而得夢及寐而起其心恬恬一作惆然悵焉乃召太宰嚭告曰寡人晝卧有夢覺而恬恬一作惆然悵焉請占之得無有憂哉夢入章明宫見兩䥶蒸而不炊一作炊而不蒸兩黒犬嘷以南嘷以北兩鋘鋘一作鏵殖吾宫牆流水湯湯越吾空堂後房鼔震篋篋有鍛工前園横生梧桐子為寡人占之太宰嚭曰美哉王之興師伐齊也臣聞章者徳鏘鏘也明者破敵聲聞功朗明也兩䥶蒸而不炊者大王聖徳氣有餘也兩黒犬嘷以南嘷以北者四夷已服朝諸侯也兩鋘殖宫牆者農夫就成田夫耕也流水湯湯越宫堂者鄰國貢獻財有餘也後房篋篋皷震有鍛工者宫女悦樂琴瑟和也前園横生梧桐者樂府皷聲也吴王大恱賜太宰嚭雜繒四十疋而其心不已召王孫駱問曰寡人忽晝夢為予陳之王孫駱曰臣智能鄙淺不能占夢臣知有東掖門亭長長城公弟子公孫聖公孫一作王孫為人少而好游長而好學多見博觀知鬼神之情狀願王問之王乃遣王孫駱移記往請公孫聖急詣姑胥之臺公孫聖得記發而讀之伏地而泣有頃不起其妻大君従旁接而起之謂聖曰子何性之鄙也希暏人主卒得急召涕泣如雨公孫聖仰天嘆曰悲乎非子所知也今日壬午時加南方命屬上天不可逃亡非但自哀誠傷吴王大君曰子以道自達于主有道當行上以諫王下以約身今聞急召憂惑潰亂非賢人所宜公孫聖曰愚哉女子之言也吾受道十年隠身避害欲紹夀命不意卒得急召中世自棄故悲與子相離耳遂去詣姑胥臺吴王曰寡人將北伐齊魯道出胥門過姑胥之臺忽然晝夢子為占之言其吉凶公孫聖伏地而起曰臣不言身名全言之必死于王前然忠臣不顧其軀乃仰天嘆曰悲哉臣聞好船者溺好騎者墮君子各以所好為禍臣好直言不顧于命願王圖之臣聞章者戰不勝敗走傽偟也明者去昭昭就㝠㝠也入門見䥶蒸而不炊者大王不得火食也兩黒犬嘷以南嘷以北者大王身死魂魄惑也兩鋘殖宫牆者越軍入吴國伐宗廟掘社稷也流水湯湯越宫堂者宫空虚也後房皷震篋篋者坐太息也前園横生梧桐者梧桐心空不為器用但為俑僮與死人俱𦵏也願大王按兵修徳無伐于齊則可銷也使太宰嚭王孫駱冠幘肉袒徒跣稽首謝于句踐國可存也身可不死矣吴王索然大怒乃曰吾天之所生神之所使顧力士石畨以鐵鎚擊殺之聖乃仰頭向天而言曰吁嗟蒼天知吾之寃乎忠而獲罪身死無辜令吾家無葬我提我至深山中後世為聲響於是吴王乃使人提之秦餘杭之山豺狼食其肉野火燒其骨東風數至飛揚汝灰骨肉糜爛汝何能為聲響哉太宰嚭趨進曰賀大王喜災已滅矣因舉行觴兵可以行吴王乃使太宰嚭為右校司馬王孫駱為左校司馬従句踐之師以伐齊
  十三年吴召魯衞之君會於橐臯史吴世家
  十四年春吴王北會諸侯於黄池欲霸中國以全周室六月戊子越王句踐伐吴乙酉越五千人與吴戰丙戌虜吴太子友丁亥入吴吴人告敗於王夫差夫差惡其聞也或泄其語吴王怒斬七人於幕下七月辛丑吴王與晉定公争長吴王曰於周氏我為長晉定公曰於姬姓我為伯趙鞅怒將伐吴乃長晉定公吴王已盟與晉别欲伐宋太宰嚭曰可勝而不能居也乃引兵歸國國亡太子内空王居外乆士皆罷敝於是乃使厚幣以與越平史吴世家
  吴越春秋 十四年夫差既殺子胥連年不熟民多怨恨吴王復伐齊闕闕與掘同為闌溝於商魯之間北屬蘄西屬濟欲與魯晉合攻於黄池之上恐羣臣復諫乃令國中曰寡人伐齊有敢諫者死太子友知子胥忠而不用太宰嚭佞而専政欲切言之恐罹尤也乃以諷諫激于王清旦懐丸持弹従後園而來衣袷履濡王怪而問之曰子何為袷衣濡履體如斯也太子友曰適遊後園聞秋蜩之聲往而觀之夫秋蝉登髙樹飲清露隨風撝撓長吟悲鳴自以為安不知螳螂超枝縁條曳腰聳距而稷其形夫螳螂翕心而進志在有利不知黄雀盈緑林徘徊枝隂⿰⿰微進欲啄螳螂夫黄雀但知伺螳螂之有味不知臣挾弹危擲蹭蹬飛丸而集其背今臣志在黄雀不知空塪其旁闇忽塪於深井臣故袷體濡履幾為大王取笑王曰天下之愚莫過于斯但貪前利不覩后患太子曰天下之愚復有甚者魯承周公之末有孔子之敎守仁抱徳無欲于隣國而齊舉兵伐之不愛民命惟有所獲夫齊徒舉而伐魯不知吴悉境内之士盡府庫之財暴師千里而攻之夫吴徒知踰境征伐非吾之國不知越王將選死士出三江之口入五湖之中屠我吴國滅我吴宫天下之危莫過于斯也吴王不聴太子之諫遂北伐齊越王聞吴王伐齊使范蠡洩庸率師屯海通江以絶吴路敗太子友于始熊夷始當作姑通江淮轉襲吴遂入吴國燒姑胥臺徙其大舟即餘皇舟也吴敗齊師于艾陵之上還師臨晉與定公争長未合邉𠉀吴王夫差大懼合諸侯謀曰吾道遼逺無㑹前進孰利王孫駱曰不如前進則執諸侯之柄以求其志請王屬士以明其令勸之以髙位辱之以不従令各盡其死夫差昏秣馬食士服兵被甲勒馬銜枚出火於造闇行而進吴師皆文犀長盾扁諸之劔闔閭既鑄成干将莫耶二劒餘鑄得三千並號扁諸之劔方陣而行中校之軍皆白裳白髦素甲素羽之矰望之若荼王親秉鉞戴旗以陣而立左軍皆赤裳赤髦丹甲朱羽之矰望之若火右軍皆𤣥裳𤣥輿黒甲烏羽之矰望之如墨帶甲三萬六千雞鳴而定陣去晉軍一里天尚未明王乃親鳴金皷三軍譁吟以振其旅其聲動天徙地晉大驚不出反距堅壘乃令童褐請軍國語作董褐請事曰兩軍邉國語作偃兵接好日中無期今大國越次而造𡚁邑之軍壘敢請辭故國語辭作亂吴王親對曰天子有命周室卑弱約諸侯貢獻莫入王府上帝鬼神不可以告無姬姓之所振懼遣使来告冠盖不絶於道始周攸負於晉故忽於夷狄㑹晉今反叛如斯吾是以蒲服就君不肯長弟徒以争彊孤進不敢去君不命長為諸侯笑孤之事君決在今其不得事君命命當作亦在今日矣敢煩使者往來孤躬親聴命于藩籬之外童褐將還吴王躡左足與褐決及報與諸侯大夫列坐于晉定公前既以通命乃造趙鞅曰臣觀吴王之色類有大憂小則嬖妾嫡子死否則吴國有難大則越人入不得還也其意有愁毒之憂進退兩難不可與戰主君宜許之以前期無以争行而危國也然不可徒許必明其信趙鞅許諾入謁定公曰姬姓于周吴為先老可長以盡國禮定公許諾命童褐復命于是吴王愧晉之義乃退幕而㑹二國君臣並在吴王稱公前晉侯次之羣臣畢盟吴既長晉而還未踰於黄池越聞吴王久留未歸乃悉士衆將踰章山濟三江而欲伐之吴又恐齊宋之為害乃命王孫駱告勞于周曰昔楚不承供貢僻逺兄弟之國吾前君闔閭不忍其惡帶劒挺鈹與楚昭王相逐于中原天舎其忠國語忠作衷楚師敗績今齊不監于楚又不恭王命以逺辟兄弟之國夫差不忍其惡被甲帶劒徑至艾陵天福于吴齊師還鋒而退夫差豈敢自多其功是文武之徳所祐助時歸吴不熟于嵗遂縁江泝淮開溝深水出于商魯之間而歸告于天子執事周王答曰父伯命子來乎盟國一人則依矣余實嘉之伯父若能輔予一人則兼受多福周室何憂焉乃賜弓弩玉阼以増號諡以上所記與國語大同小異惟太子友之諫國語不載吴王還歸自黄池息民散兵
  越絶書 昔者吴王夫差之時其民殷衆禾稼登熟兵革堅利其民習於鬭戰夫差乃違子胥之敎行有日發有時道於姑胥之門晝卧姑胥之臺覺寤而起其心惆悵如有所悔即召太宰嚭而占之曰向者晝卧夢入章明之宫入門見兩䥶炊而不蒸見兩黒犬嘷以南嘷以北見兩鏵倚吾宫堂見流水湯湯越吾宫牆見前園横索生樹桐見後房鍛者扶挾皷小震子為寡人精占之吉則言吉凶則言凶無䛕寡人之心所従太宰嚭對曰善哉大王興師伐齊夫章明者伐齊克天下顯明也見兩䥶炊而不蒸者大王聖氣有餘也見兩黒犬嘷以南嘷以北四夷已服朝諸侯也兩鏵倚吾宫堂夾田夫也見流水湯湯越吾宫牆獻物已至則有餘也見前園索生樹桐樂府吹巧也見後房鍛者扶挾皷小震者宫女皷樂也吴王大説而賜太宰嚭雜繒四十疋王心不已召王孫駱而告之對曰臣智賤能薄無方術之事不能占大王夢臣知有東掖門亭長越公弟子公孫聖為人㓜而好學長而憙遊博聞彊識通於方來之事可占大王所夢臣請召之吴王曰諾王孫駱移記曰今日壬午左校司馬王孫駱受教告東掖門亭長公孫聖吴王晝卧覺寤而心中惆悵也如有悔記到車馳詣姑胥之臺聖得記發而讀之伏地而泣有頃不起其妻大君従旁接而起之曰何若子性之大也希見人主卒得急記流涕不止公孫聖仰天歎曰嗚呼悲哉此固非女子所能知也今日壬午時加南方命屬蒼天不可逃亡伏地而泣者不能自惜但吴王諛心而言師道不明正言直諫身死無功大君汝彊食自愛慎勿相忘伏地而書既成篇即與妻把臂而訣涕泣如雨上車不顧遂至姑胥之臺謁見吴王吴王勞曰越弟子公孫聖也寡人晝卧姑胥之臺夢入章明之宫入門見兩䥶炊而不蒸見兩黒犬嘷以北嘷以南見兩鏵倚吾宫堂見流水湯湯越吾宫牆見前園横索生樹桐見後房鍛者扶挾皷小震子為寡人精占之吉則言吉凶則言凶無諛寡人心所従公孫聖伏地有頃而起仰天歎曰悲哉夫好船者溺好騎者墮君子各以所好為禍諛讒申者師道不明正言切諫身死無功伏地而泣者非自惜因悲大王夫章者戰不勝走傽偟明者去昭昭就㝠㝠見兩䥶炊而不蒸者王且不得火食見兩黒犬嘷以北嘷以南者大王身死魂魄惑也見兩鏵倚吾宫堂者越人入吴邦伐宗廟掘社稷也見水流湯湯越吾宫牆者大王宫堂虚也前園横索生樹桐者桐不為器用但為俑當與人俱葬後房鍛者皷小震者大息也王毋自行使臣下可矣太宰嚭王孫駱惶怖解冠幘肉袒而謝吴王忿聖言不祥乃使其身自受其殃王乃使力士石畨以鐵杖擊聖中㫁之為兩頭聖仰天歎曰蒼天知寃乎直言正諫身死無功令吾家無葬我提我山中後世為聲響吴王使人提於秦餘杭之山虎狼食其肉野火燒其骨東風至飛揚汝灰汝更能為聲哉太宰嚭前載拜曰逆言以滅讒諛以亡因酌行觴時可以行矣吴王曰諾王孫駱為左校司馬太宰嚭為右校司馬王従騎三千旌旗羽葢自處中軍伐齊大尅師兵三月不去過伐晉晉知其兵革之罷倦糧食盡索興師撃之大尅吴兵三月不去浮尸者不可勝數
  十八年越益彊越王句踐率兵使伐敗吴師於笠澤楚滅陳二十年越王句踐復伐吴二十一年遂圍吴史吴世家吴有士曰張胥鄙譚夫吾前交而後絶張胥鄙有罪拘將死譚夫吾合徒而取之出至於道而後乃知其夫吾也輟行而辭曰義不同于子故前交而後絶吾聞之君子不以危易行今吾従子是危而易行也與吾因子而生不若反拘而死闔閭聞之令吏釋之張胥鄙曰吾義不同于譚夫吾故不受其任也今吏以是出我以譚夫吾故免也吾庸遽受之乎遂觸牆而死譚夫吾聞之曰我任而不受佞也不知而出之愚也佞不可以接士愚不可以事君吾行虚矣人惡以吾力生吾亦耻以此立於世乃絶頸而死新序巻七
  吴越春秋 二十年越王興師伐吴吴與越戰于檇李吴師大敗死者不可勝計越追破吴吴王困急使王孫駱稽首請成如越之來也越王對曰昔天以越賜吴吴不受也今天以吴賜越其可逆乎吾請獻勾甬東之地與君為二君可乎吴王曰吾之在周禮前王一飯如越王不忘周室之義而使為附邑亦寡人之願也行人請成惟君王有意焉大夫種曰吴為無道今幸擒之願王制其命越王曰吾將殘汝社稷夷汝宗廟吴王黙然請成七反越王不聴二十三年十月越王復伐吴吴困不能戰士卒分散城門不守遂屠吴吴王率羣臣遁去晝馳夜走三日三夕達于秦餘杭山胸中愁憂目視茫茫行走猖狂腹餒口饑顧得生稻而食之伏地而飲水顧左右曰此何名也對曰是生稻也吴王曰悲哉是公孫聖所言不得火食走傽偟也王孫駱曰飽食而去前有胥山在吴縣西四十里吴王取子胥尸浮之江中吴人憐之為立祠于江上因命曰胥山西坂中可以匿止王行有頃得生𤓰已熟掇而食之謂左右曰冬而生𤓰近道人不食何也左右曰謂糞種之物人不食也吴王曰何謂糞種左右曰盛夏之時人食生𤓰起居道旁子復生秋霜惡之故不食吴王嘆曰子胥所謂且食者也且字疑悮至秦餘杭山謂太宰嚭曰吾嘗戮公孫聖于斯山吾畏天下之慚足不能進心不能往太宰嚭曰死與生敗與成敢有避乎王曰然曽無所知乎子試前呼之聖在當即有聲吴王止秦餘杭山太宰嚭上山呼公孫聖三呼聖三應吴王大怖足行屬腐面如死灰曰寡人豈可返乎須臾越進兵三圍吴范蠡在中行左手提皷右手操枹而皷之吴王書其矢而射種蠡之軍辭曰吾聞狡兔已死良犬就烹敵國如滅謀臣必亡今吴病矣大夫何慮乎大夫種書矢射之曰上天蒼蒼若存若亡昔天以越賜吴吴不肯受是天所反句踐既得返國上天之功敬而受之不敢忘也且吴有大過五以至于亡王知之乎忠臣伍子胥忠諫而身死大過一也公孫聖正言身死無功大過二也太宰嚭愚而佞輕而讒妄語恣口聴而用之大過三也齊晉無反逆行無僣侈而吴伐之辱君臣毁社稷大過四也且吴與越同音共律上合星宿句踐無罪恒使其芻莖秣馬比于奴虜大過五也越王謹上⿰青天敢不如命吴王曰今日聞命矣大夫種謂越君曰仲冬氣定天將殺戮不行天殺反受其殃越王敬拜曰諾今圖吴王將為何如大夫種曰君被五勝之衣帶步光之劔仗屈盧之矛瞋目大言以執之越王曰諾乃如大夫種辭吴王曰誠以今日聞命言有頃吴王不自殺越王復使謂曰何王之忍辱厚耻也世無萬嵗之君死生一也今子尚有遺榮何必使吾師衆加刄于王吴王仍未肯自殺句踐謂種蠡曰二子何不誅之種蠡曰臣人臣之位不敢加誅于人主願王急命之天誅當行不可久留越王復瞋目怒曰死者人之所惡惡者無罪于天不負于人今君抱五過不知愧辱而欲求生豈不鄙哉吴王乃太息四顧而望曰諾乃引劔而伏死越王謂太宰嚭曰子為臣不忠亡國滅君乃誅嚭并妻子吴王臨伏劔顧謂左右曰吾生既慙死亦愧矣使死者有知吾羞前君地下不忍覩伍子胥及公孫聖使其無知吾負于生死必連繴組以罩吾目恐其不蔽願復重羅繡三幅以為掩生不昭我明死勿見我形吾何可哉越王乃葬吴王以禮于秦餘杭上卑猶吴地記餘杭山别山卑猶今陽山越王使軍士人一隰一作累土以葬之宰嚭亦葬卑猶之旁合越絶書
  二十三年魯哀二十二年越敗吴越王句踐欲遷吴王夫差于甬東地志甬東今浙江寜波府翁洲山予百家居之吴王曰孤老矣不能事君王也吾悔不用子胥之言自令陷此遂自剄死越王滅吴誅太宰嚭以為不忠而歸史吴世家
  説苑正諌越襲吴吴王還與戰不勝使大夫行成于越不許吴王將死曰吾以不用子胥之言至于此令死者無知則已死者有知吾何面目以見子胥也遂蒙絮覆面而自刎
  越絶書請糴太宰嚭曰圖越惟以我拜為事王無憂王曰寡人屬子拜請早暮無時太宰嚭曰臣聞駟馬方馳驚前者斬其數必正若是越難成矣王曰子制之㫁之居三年越興師伐吴至五湖太宰嚭率徒謂之曰請戰者五父越王不忍而欲許之范蠡曰君王圖之廟廊失之中野可乎謀之七年須臾棄之王勿許吴也越王曰諾居軍三月吴自罷太宰嚭遂亡王率其有禄與賢良者遯而去越追之至餘杭山禽夫差殺太宰嚭越王使范蠡殺吴王蠡曰臣不敢殺主王曰刑之蠡曰臣不敢刑主越王親謂吴王曰昔者上蒼以越賜吴吴不受也夫申胥無罪而殺之進讒諛容身之徒殺忠信之士大過者三以至滅亡子知之乎吴王曰知之越王與之劍使自圖吴王旬日乃自殺也越王葬之于卑猶之山殺太宰嚭逢同與其妻子
  越絶書 吴王不忍率其餘兵相將至秦餘杭之山饑餓足行乏糧視瞻不明據地飲水持籠稻而餐之顧謂左右曰此何名羣臣對曰是籠稻也吴王曰悲哉此公孫聖所言王且不得火食太宰嚭曰秦餘杭山西坂閒燕可以休息大王亟飱而去尚有十數里耳吴王曰吾嘗戮公孫聖於斯山子試為寡人前呼之即尚在邪當有聲響太宰嚭即上山三呼聖三應吴王大怖足行屬腐面如死灰色曰公孫聖令寡人得邦誠世世相事言未畢越王追至兵三圍吴大夫種處中范蠡數吴王曰王有過者五寜之知乎殺忠臣伍子胥公孫聖胥為人先知忠信中㫁之入江聖正言直諫身死無功此非大過者二乎夫齊無罪空復伐之使鬼神不血食社稷廢蕪父子離散兄弟異居此非大過者三乎夫越王句踐雖東僻亦得繋於天皇之位無罪而王恒使其芻莖秣馬比於奴虜此非大過者四乎太宰嚭䜛諛佞諂㫁絶王世聴而用之此非大過者五乎吴王曰今日聞命矣越王撫歩光之劒仗屈盧之弓瞋目謂范蠡曰子何不早圖之乎范蠡曰臣不敢殺主臣存主若亡今日遜敬天報微功越王謂吴王曰世無千嵗之人死一耳范蠡左手持皷右手操枹而皷之曰上天蒼蒼若存若亡何須軍士㫁子之頸挫子之骸不亦繆乎吴王曰聞命矣以三寸之帛㝠吾兩目使死者有知吾慚見伍子胥公孫聖以為無知吾耻生越王則解綬以㝠其目遂伏劔而死越王殺太宰嚭戮其妻子以其不忠信㫁絶吴之世 夫差冢在猶髙西卑猶山越王使干戈人一累土以葬之近太湖 三臺者太宰嚭逢同妻子死所在也 安城里髙庫者句踐伐吴禽夫差以為勝兵築庫髙閣之周二百三十步
  説苑 石益謂孫伯曰吴将亡矣吾子亦知之乎孫伯曰晚矣子之知之也吾何為不知石益曰然則子何不以諫孫伯曰昔桀罪諫者紂焚聖人剖王子比干之心袁氏之婦絡而失其紀其妾告之怒棄之夫亡者豈斯人知其過哉
  吴越春秋 吴亡後越浮西施於江令隨鴟夷以終修文御覽引今本無墨子曰西施之沈其美也按
  諸書不載西施所終翟去滅吴未逺此言當必有據新序 趙㐮子問於王子維曰吴之所以亡者何也對曰吴君𠫤而不忍㐮子曰宜哉吴之亡也𠫤則不能賞賢不忍則不能罰姦賢者不賞有罪不能罰不亡何待
  雜録
  吴王欲伐荆告其左右曰敢有諫者死舍人有少孺子者欲諫不敢則懐丸操弹遊于後園露沾其衣如是者三旦吴王曰子來何苦沾衣如此對曰園中有樹其上有蝉蝉髙居悲鳴飲露不知螳螂在其後也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不知黄雀在其旁也黄雀延頸欲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此三者皆務欲得其前利而不顧其後之有患也吴王曰善哉乃罷其兵説苑正諫楚人伐吴吴使沮衞蹶融犒於楚師楚將軍曰縛之將以釁鼔問之曰汝來卜乎答曰卜卜吉乎曰吉楚人曰今楚將以女釁皷其何吉也答曰是故其所以吉也吴使臣來也固視將軍將軍怒將深溝髙壘將軍不怒將懈怠今也將軍殺臣則呉必警守矣且國之卜非為一臣卜夫殺一臣而存一國其不言吉何也且死者無知則以臣釁皷無益也死者有知也臣將當戰之時使皷不鳴楚人因不殺韓子説林下

  吴地記唐陸廣微撰
  泰伯在位四十九年無子弟仲雍立
  周繇王在位三十七年子態遂立周繇王不知何人豈即仲雍耶態遂在位四十九年子早軫立
  早軫在位五十九年子叙吾立
  叙吾在位三十八年兄處立
  處在位三十九年侄璧羽立
  璧羽在位三十六年子齊𤣥立
  齊𤣥在位五十年子柯盧立
  柯盧在位二十七年弟柯轉立
  柯轉在位二十四年子嬌立
  嬌在位二十四年姪鴟立
  鴟在位三十年子界嗣立
  界嗣在位三十五年子知濟立
  知濟在位二十七年子諸樊立知濟豈即夀夢耶諸樊
  餘濟在位十七年弟餘昩立
  餘昩在位二十一年子僚立
  子僚在位十三年堂弟子光立
  子光在位二十年子夫差立
  夫差在位二十三年為越所滅
  以上計二十五王治國總六百二十四年









  春秋戰國異辭卷三十七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三十八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田齊
  史田齊世家陳完者陳厲公佗之子厲公者文公少子也其母蔡女文公卒厲公兄鮑立是為桓公桓公與佗異母及桓公病蔡人為佗殺桓公及太子免而立佗為厲公厲公既立娶蔡女蔡女淫扵蔡人數歸厲公亦數如蔡桓公之少子林怨厲公殺其父與兄乃令蔡人誘厲公而殺之林自立是為荘公故陳完不得立為大夫厲公之殺以淫出國故春秋曰蔡人殺陳佗罪之也荘公卒弟宣公杵臼立宣公十一年殺其太子禦冦禦冦與完相愛恐禍及己完故奔齊齊桓公欲使為卿辭曰覊旅之臣幸得免負擔君之恵也不敢當髙位桓公使為工正初完之奔齊齊桓公立十四年矣完卒諡為敬仲仲生穉孟夷敬仲之如齊以陳字為田氏應劭云始食采地由是改姓田氏田穉孟夷生湣孟荘田湣孟荘生文子須無文子卒生桓子無宇田桓子無宇有力事齊荘公甚有寵無宇卒生武子開與釐子乞田釐子事齊景公為大夫其収賦稅扵民以小斗受之其粟予民以大斗行隂徳扵民而景公弗禁由此田氏得齊衆心宗族益强民思田氏晏子數諫景公景公弗聽已而使扵晉與叔向私語曰齊國之政其卒歸田氏矣晏嬰卒後范中行氏反晉晉攻之急范中行請粟扵齊田乞欲為亂樹黨扵諸侯乃說景公曰范中行數有徳扵齊齊不可不救齊使田乞救之而輸之粟景公太子死後有寵姬曰芮子生子荼景公病命其相國恵子與髙昭子以子荼為太子恵子名夏昭子名張景公卒兩相髙國立荼是為晏孺子而田乞不說欲立景公佗子陽生陽生素與乞歡晏孺子之立也陽生奔魯田乞偽事昭子恵子每朝代驂乗言曰始諸大夫不欲立孺子孺子既立君相之大夫皆自危謀作亂又紿大夫曰髙昭子可畏也及未發先之諸大夫從之田乞鮑牧與大夫以兵入公室攻髙昭子昭子聞之與國恵子救公公師敗田乞之衆追國惠子惠子奔莒遂反殺髙昭子晏孺子奔魯田乞使人之魯迎陽生陽生至齊匿田乞家請諸大夫曰常之母有魚菽之祭幸而來㑹飲㑹飲田氏田乞盛陽生橐中置坐中央發橐出陽生曰此乃齊君矣大夫皆伏謁将盟立之田乞誣曰吾與鮑牧謀共立陽生也鮑牧怒曰大夫忘景公之命乎諸大夫欲悔陽生乃頓首曰可則立之不可則已鮑牧恐禍及己乃復曰皆景公之子何為不可遂立陽生扵田乞之家是為悼公乃使人遷晏孺子于駘而殺孺子荼悼公既立田乞為相專齊政左傳所載甚悉四年田乞卒子常代立是為田成子
  田成子
  鮑牧與齊悼公有郄悼公立四年弑悼公左傳無鮑牧弑悼公事因吳伐齊齊人弑悼公耳齊人共立其子壬是為簡公田常成子與監止俱為左右相相簡公田常心害監止監止幸扵簡公權弗能去扵是田常復修釐子之政以大斗出貸以小斗収齊人歌之曰嫗乎采芑歸乎田成子齊大夫朝御鞅諫簡公曰田監不可並也君其擇焉君弗聽子我者監止之宗人也賈逵云子我即監止尋其文意當是今云宗人太史誤耳常與田氏有郤田氏疏族田豹事子我有寵子我曰吾欲盡滅田氏適以豹代田氏宗豹曰臣扵田氏疏矣不聽已而豹謂田氏曰子我将誅田氏田氏弗先禍及矣子我舍公宫田常兄弟四人乗如公宫欲殺子我子我閉門簡公與婦人飲檀臺将欲擊田常太史子餘曰田常非敢為亂将除害簡公乃止田常出聞簡公怒恐誅将出亡田子行曰需事之賊也田常扵是擊子我子我率其徒攻田氏不勝出亡田氏之徒追殺子我及監止簡公出奔追執簡公扵徐州簡公曰蚤從御鞅之言不及此難田氏之徒恐簡公復立而誅己遂弑簡公簡公立四年而殺扵是田常立簡公弟驁是為平公平公即位田常為相田常既殺簡公懼諸侯共誅已乃盡歸魯衛侵地西約晉韓魏趙氏南通吳越之使修功行賞親扵百姓以故齊復定 田常言扵齊平公曰徳施人之所欲君其行之刑罰人之所惡臣請行之行之五年齊國之政皆歸田常常扵是盡誅鮑晏監止及公族之强者而割齊自安平以東至琅邪自為封邑封邑大扵平公之所食以上史田齊世家
  列子 齊田氏祖于庭食客千人中坐有獻魚鴈者田氏視之乃歎曰天之扵民厚矣植五穀生魚鳥以為之用衆客和之如響鮑氏之子年十二預于次進曰不如君言天地萬物我與並生類也類無貴賤徒以小大智力而相制迭相食非相為而生之人取可食者而食之豈天本為人生之是蚊蚋𠾱膚虎狼食肉豈天本為蚊蚋生人虎狼生肉者哉 齊有貧者嘗乞扵城市城市患其亟也衆莫之與遂適田氏之廏從馬醫作役而假食郭中人戲之曰從馬醫而食不以辱乎乞兒曰天下之辱莫過扵乞乞猶不辱豈辱馬醫哉
  韓非子 隰斯彌見田成子田成子與登臺四望三面皆畼南面隰子家之樹蔽之田成子亦不言隰子歸使人伐之斧離數創隰子止之其相室曰何變之數也隰子曰古者有諺曰知淵中之魚者不祥夫田子将有事事大而我示之知微我必危矣不伐樹未有罪也知人之所不言其罪大矣乃不伐也
  韓非子 昔者田成子㳺扵海而樂之號令諸大夫曰言歸者死顔涿聚曰君逰海而樂之奈臣有圖國者何君雖樂之将安得田成子曰寡人布令曰言歸者死今子犯寡人之令援戈将擊之顔涿聚曰昔桀殺闗龍逄而紂殺王子比干今君雖殺臣之身以三之可也臣言為國非為身也延頸而前曰君擊之矣君乃釋戈趨駕而歸至三日而聞國人有謀不内田成子者矣田成子所以遂有齊國者顔涿聚之力也說苑作齊景公事
  田常乃選齊國中女子長七尺以上為後宫後宫以百數而使賔客舍人出入後宫者不禁及田常卒有七十餘男 田常卒子襄子盤代立齊平公立二十五年卒子宣公立是年田常亦卒
  襄子世本襄子名班
  諡常為成子 田襄子既相齊宣公三晉殺知伯分其地 襄子使其兄弟宗人盡為齊都邑大夫與三晉通使且以有齊國 襄子卒子荘子伯立 田荘子相齊宣公史田齊世家
  莊子世本莊子名伯
  紀年 齊宣公十五年田荘子卒明年立田悼子宣公四十七年田悼子卒次立田和 據此田荘子之後有悼子世本及史記不録
  繹史 魯穆公立在齊宣公四十七年據此是無田悼子也
  宣公四十三年伐晉毁黄城圍陽狐明年伐魯葛及安陵明年取魯之一城 荘子卒相齊四年子太公和立田齊世家紀年 晉烈公十年齊田盼及邯鄲韓舉戰扵平邑邯鄲之師敗逋獲韓舉取平邑新城十一年田悼子卒史記無悼子
  太公
  田太公復相齊宣公宣公四十八年取魯之郕明年宣公與鄭人㑹西城伐衛取毌丘毌音貫宣公五十一年卒田㑹自廩丘反田齊世家
  紀年 田布殺其大夫公孫孫公孫㑹以廩丘叛扵趙田布圍廩丘翟角趙孔屑韓氏救廩丘及田布戰扵龍澤田師敗逋
  吕氏春秋 齊攻廪丘趙使孔青将死士而救之與齊人戰大敗之齊将死得車二千得尸三萬以為二京寗越謂孔青曰惜矣不如歸尸以内攻之越聞之古善戰者沙隨賁服却舍延尸車甲盡扵戰府庫盡扵葬此之謂内攻之孔青曰敵齊不尸則如何寗越曰戰而不勝其罪一與人出而不與人入其罪二與之尸而弗取其罪三民以此三者怨上上無以使下下無以事上是之謂重攻之
  宣公卒子康公貸立貸立十四年淫於酒婦人不聽政太公乃遷康公扵海上食一城以奉其先祀明年魯敗齊平陸三年太公與魏文侯㑹濁澤求為諸侯魏文侯乃使使言周天子及諸侯請立齊相田和為諸侯周天子許之康公之十九年田和立為諸侯列扵周室紀元年齊侯太公和立二年和卒子桓公午立田齊世家
  紀年 齊康公五年田侯午生二十二年田侯剡立後十年齊田午弑其君及孺子喜而為公春秋後傳亦云然桓公
  齊王謂子思曰今天下擾擾諸侯無伯吾國大人衆圖帝何如子思曰不可也君不能去君貪利之心王曰何害子思曰夫水之性清而土壤泊之人之性安而嗜欲亂之故能有天下者必無以天下為者也能有名譽者必無以名譽為者也達此則其利心外矣孔叢子上
  齊王謂子思曰先生名髙扵海内吐言則天下之士莫不屬耳目今寡人欲相梁起起也名少願先談說之也子思曰天下之士所以屬耳目者欲伋之言是非當也今君使伋虚談于起則天下之士必改耳目矣耳目既改又無益于起是兩有喪也故不敢承命齊君曰起之不賢何也子思曰君豈未之知乎厚于財物必薄于徳自然之道也今起以貪成富聞扵諸侯而無救施之恵焉以好色聞扵齊國而無男女之别焉有一扵此猶受其咎而起二之能無累乎王曰寡人之言實過願先生赦焉孔叢子上
  子思適齊齊君之嬖臣美鬚眉立乎側齊君指之而笑且言曰假貌可相易寡人不惜此之鬚眉扵先生也子思曰非所願也所願者唯君修禮義富百姓而伋得寄帑扵君之境内從繦負之列其榮多矣若無此鬚鬛非伋所病也昔堯身修十尺眉乃八彩實聖舜身修八尺有竒而頷無毛亦聖禹湯文武及周公勤思勞體或折臂望視或禿骭背僂亦聖不以鬚眉美鬛為稱也人之聖賢在徳豈在貌乎且吾性無鬚眉而天下王侯不以此損其敬由是言之伋徒患徳之不劭美也不病毛鬢之不茂也孔叢子上
  齊王戮其臣不辜謂子思曰吾知其不辜而適觸吾忿故戮之以為不足傷義也子思曰文王葬枯骨而天下知仁商紂斬朝涉而天下稱暴夫義者不必遍利天下也暴者不必盡虐海内也以其所施而觀其意民乃去就焉今君因心之忿遷戮不辜以為無傷扵義此非臣之所敢知也王曰寡人實過乃今聞命請改之孔叢子上孔叢子 子思在齊尹文子生子不類怒而杖之告子思曰此非吾子也吾妻殆不婦吾将黜之子思曰若子之言則堯舜之妃復可疑也此二帝聖者之英而丹朱商均不及匹夫以是推之豈可類乎然舉其多者有此父斯有此子道之常也若夫賢父之有愚子此由天道自然非子之妻之罪也尹文子曰先生止之願無言文留妻矣
  桓公午五年秦魏攻韓韓求救扵齊齊桓公召大臣而謀曰索隱曰大臣謂騶忌叚干朋如戰國䇿威王二十六年邯鄲之役有此謀臣耳又南梁之難在宣王二年有騶子田忌孫臏之謀戰國策又有張丑其詞前後交互記者所取各異故不同也蚤救之孰與晚救之騶忌曰不若勿救段干朋曰國策作段干綸不救則韓且折而入扵魏不若救之田臣思曰國策作田期思過矣君之謀也秦魏攻韓楚趙必救之是天以燕與齊也桓公曰善乃隂告韓使者而遣之韓自以為得齊之救因與秦魏戰楚趙聞之果起兵而救之齊因起兵襲燕國取桑丘史田齊世家 與國䇿稍别國䇿作威王事又别見宣王
  扁鵲見齊桓侯立有間扁鵲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無疾扁鵲出桓侯曰醫之好利也欲治不病以為功居十日扁鵲復見曰君之病在肌膚不治将益深桓侯不應扁鵲出桓侯不恱居十日扁鵲復見曰君之病在腸胃不治将益深桓侯又不應扁鵲出桓公又不悅居十日扁鵲復見望桓侯而還走桓侯使人問之扁鵲曰病在腠理湯熨之所及也在肌膚鍼石之所及也在腸胃火劑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無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無請也居五日桓侯體痛使人索扁鵲已逃之秦矣桓侯遂死新序卷二 韓子喻老篇作蔡桓侯事地志 扁鵲姓秦名緩字越人寓于盧即今山東長清縣地少時為舍長舍客長桑君過扁鵲厚遇之長桑君乃出其懐中方密予扁鵲醫遂著左傳晉景公有疾秦使醫緩治之即扁鵲也
  新語 扁鵲居宋得罪于宋君出亡之衛衛人有病将死者扁鵲至其家欲為治之病者之父謂扁鵲曰吾子病甚篤将為迎良醫治非子所能治也退而不用乃使靈巫求福請命對扁鵲而咒病者卒死靈巫不能治也夫扁鵲天下之良醫而不能與靈巫争用者知與不知也故事求逺而失近廣藏而狹棄斯之謂也
  史記扁鵲傳扁鵲名聞天下過邯鄲聞貴婦人即為帶下醫過雒陽聞周人愛老人即為耳目痺醫來入咸陽聞秦人愛小兒即為小兒醫隨俗為變秦太醫令李䤈自知伎不如扁鵲也使人刺殺之至今天下言脈者由扁鵲也漢書扁鵲内經九卷外經十三卷
  列子 魯公扈趙齊嬰二人有疾同請扁鵲求治扁鵲治之既同愈謂公扈齊嬰曰汝曩之所疾自外而干府蔵者因藥石之所已今之偕生之疾與體偕長今為汝攻之何如二人曰願先聞其驗扁鵲謂公扈曰汝志强而氣弱故足扵謀而寡扵斷齊嬰志弱而氣强故少扵慮而傷扵專若換汝之心則均扵善矣扁鵲遂飲二人毒酒迷死三日剖胸探心易而置之投以神藥既悟如初二人辭歸扵是公扈反齊嬰之室而有其妻子妻子弗識齊嬰亦反公扈之室有其妻子妻子亦弗識二室因相與訟求辯扵扁鵲扁鵲辯其所由訟乃已
  鶡冠子 魏文侯問扁鵲曰子昆弟三人其孰最善為醫扁鵲曰長兄最善中兄次之扁鵲最為下魏文侯曰可得聞邪扁鵲曰長兄扵病視神未有形而除之故名不出扵家中兄治病其在毫毛故名不出扵閭若扁鵲者鑱血脈投毒藥副肌膚間而名出聞扵諸侯魏文侯曰善
  六年救衛桓公卒一云桓公十九年卒子威王因齊立是嵗故齊康公卒絶無嗣奉邑皆入田氏史田齊世家
  威王
  元年三晉因齊喪來伐我靈丘
  六年魯伐我入陽闗晉伐我至博陵
  七年衛伐我取薛陵
  九年趙伐我取甄威王自初即位以來不治委政卿大夫九年之間諸侯並伐國人不治扵是威王召即墨大夫而語之曰自子之居即墨也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視即墨田野闢民人給官無留事東方以寧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譽也封之萬家召阿大夫語曰自子之守阿譽言日聞然使使視阿田野不闢民貧苦昔者趙攻甄子弗能救衛取薛陵子弗知是子以幣厚吾左右以求譽也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嘗譽者皆並烹之遂起兵西擊趙衛敗魏扵濁澤而圍恵王恵王請獻觀以和趙人歸我長城扵是齊國震懼人人不敢飾非務盡其誠齊國大治諸侯聞之莫敢致兵扵齊二十餘年田齊世家史記滑稽傳淳于髠者齊之贅壻也長不滿七尺滑稽多辯數使諸侯未嘗屈辱齊威王之時喜隱好為淫樂長夜之飲沈湎不治委政卿大夫百官荒亂諸侯並侵國且危亡在于旦暮左右莫敢諫淳于髠說之以隱曰國中有大鳥止王之廷三年不蜚又不鳴王知此鳥何也王曰此鳥不飛則已一飛冲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扵是乃朝諸縣令長七十二人賞一人誅一人奮兵而出諸侯震驚皆還齊侵地威行三十六年
  列女傳 齊威王夫人虞姬名娟之王即位九年不治委政大臣佞臣周破胡專權擅勢嫉賢妬能即墨大夫賢而日毁之阿大夫不肖反日譽之虞姬謂王曰破胡䜛謟之臣也不可不退齊有北郭先生者賢明有道可置左右破胡聞之乃惡虞姬曰其幼弱在扵閭巷之時嘗與北郭先生通王疑之乃閉虞姬扵九層之臺而使有司即窮驗問破胡賂執事者使竟其罪王視其詞不合扵意乃召虞姬而自問焉虞姬力辯其誣王大悟出虞姬顯之扵宫封即墨大夫以萬户烹阿大夫與周破胡遂起兵收侵地齊國震懼由是大治
  淮南子汜論齊威王設大鼎扵庭中而數無鹽令曰子之譽日聞吾耳察子之事田野蕪倉廩虚囹圄實子以姦事我者也乃烹之
  列女傳 虞姬名娟之齊威王之姬也威王即位九年不治委政大臣佞臣周破胡專權擅勢即墨大夫賢而日毁之阿大夫不肖反日譽之虞姬謂王曰破胡䜛䛕之臣也不可不退齊有北郭先生者賢明有道可置左右破胡聞之乃惡虞姬曰其幼在閭巷之時嘗與北郭先生通王疑之乃閉虞姬扵九層之臺而使有司驗問破胡賂執事者誣其詞而上之王視其詞不合扵意乃召虞姬而問焉虞姬對曰妾娟之幸去蓬蘆之下侍明王之讌昵附王著薦牀蔽席供執掃除掌奉湯沐至今十餘年矣惓惓之心冀幸補一言而為邪臣所擠湮扵百重之下不意大王乃復見與語妾聞寡婦哭城城為之崩亡臣歎市市為之罷妾之寃明扵白日雖獨號扵九層之内而衆人莫為毫釐既有汙名義固不可以生願戒大王羣臣為邪破胡最甚王不執政國殆危矣扵是王大悟出虞姬顯之扵朝市封即墨大夫以萬户烹阿大夫與周破胡遂起兵收故侵地齊國震懼人不敢飾非務盡其職齊國大治
  齊威王出令曰能面刺寡人過者受上賞上書諫者受中賞謗議扵市朝聞寡人之耳者受下賞扵是齊國大治白帖納諫
  威王八年楚大發兵加齊使淳于髠之趙求救齎金百斤車馬十駟淳于髠仰天大笑冠纓索絶索訓盡王曰先生少之乎髠曰何敢王曰笑豈有說乎髠曰今者臣從東方來見道傍有穰田者操一豚蹄酒一盂而祝曰甌窶滿篝窶音樓篝音溝籠也甌窶謂髙地狹小之區得滿篝籠也汙邪滿車汙邪下地也五穀蕃熟穰穰滿家臣見其所持者狹而所欲者奢故笑之扵是齊王乃益齎黄金千鎰白璧十雙車馬百駟髠辭而行至趙趙王與之精兵十萬革車千乗楚聞之夜引兵而去威王大說置酒後宫召髠賜之酒問曰先生能飲幾何而醉對曰臣飲一斗亦醉一石亦醉威王曰先生飲一斗而醉烏能飲一石哉其說可得聞乎髠曰賜酒大王之前執法在旁御史在後髠恐懼俯伏而飲不過一斗徑醉矣若親有嚴客髠⿱韝鞠𦜕帣音卷収袖也韝音溝臂捍也鞠曲也𦜕與跽同小跪也侍酒于前時賜餘瀝奉觴上夀數起飲不過二斗徑醉矣若朋友交逰久不相見卒然相覩歡然道故私情相語飲可至五六斗徑醉矣若乃州閭之㑹男女雜坐行酒稽留六博投壺相引為曹握手無罰目眙不禁眙直視也前有墮珥後有遺簪髠竊樂此飲可八斗而醉二參日暮酒闌合尊促坐男女同席履舄交錯杯盤狼藉堂上燭滅主人留髠而送客羅襦襟解微聞薌澤當此之時髠心最歡能飲一石故曰酒極則亂樂極則悲萬事盡然言不可極極之而衰以諷諫焉齊王曰善乃罷長夜之飲以髠為諸侯主客宗室置酒髠嘗在側史滑稽傳
  說苑尊賢十三年諸侯舉兵以伐齊齊王聞之惕然而恐召其羣臣大夫告曰有智為寡人用之扵是博士淳于髠仰天大笑而不應王復問之又大笑不應王艴然作色不悅曰先生以寡人語為戲乎對曰臣非敢以大王語為戲也臣笑臣隣之祠田也以一奩飯一壺酒祝曰蟹堁者宜禾洿邪者百車傳之後世洋洋有餘臣笑其賜鬼薄而請之厚也扵是王乃立淳于髠為上卿賜之千金革車百乗與平諸侯之事諸侯聞之立罷其兵休其士卒不敢攻齊
  復思楚魏㑹扵晉陽将以伐齊齊王患之使人召淳于髠曰楚魏謀欲伐我願先生與寡人共憂之淳于髠大笑而不應王復問之又復大笑而不應三問而不應王怫然作色曰先生以寡人國為戲乎淳于髠對曰臣不敢以王國為戲也臣笑臣鄰之祠田也以奩飯與一鮒魚祝曰下田洿邪得穀百車蟹堁者宜禾臣笑其所以祠者少而所求者多王曰善賜之千金革車百乗立為上卿
  齊王使淳于髠獻鵠扵楚出邑門道飛其鵠徒揭空籠造詐成辭往見楚王曰齊王使臣來獻鵠過扵水上不忍鵠之渴出而飲之去我飛亡吾欲刺腹絞頸而死恐人議吾王以鳥獸之故令士自傷殺也鵠毛物多相類者吾欲買而代之是不信而欺吾王也欲赴他國奔亡痛吾兩主使不通故來服過叩頭受罪大王楚王曰善齊王有信士若此哉厚賜之財倍鵠在也史滑稽傳與魏文侯獻鵠于齊畧同
  韓詩外傳 齊使使獻鵠于楚鴻渴使者道飲鵠玃笞潰失使者遂之楚曰齊使臣獻鵠鵠渴道飲玃笞潰失臣欲亡為失兩君之使不通欲拔劍而死人将以吾君賤士貴鵠也玃笞在此願以汙事楚王賢其言辨其詞因留而賜之終身以為上客故使者必矜文辭喻誠信明氣志解結申屈然後可使也詩曰辭之懌矣民之莫矣
  騶忌子以鼓琴見威王威王二十一年威王說而舍之右室須臾王鼓琴騶子推户入曰善哉鼓琴王勃然不恱去琴按劍曰夫子見容未察何以知其善也騶忌子曰夫大弦濁以春温者君也小弦亷折以清者相也攫之深醳之愉者政令也鈞諧以鳴大小相益回邪而不相害者四時也吾是以知其善也王曰善語音騶忌子曰何獨語音夫治國家而弭人民皆在其中王又勃然不悦曰語五音之紀信未有如夫子者也若夫治國家而弭人民又何為乎絲桐之間騶忌子曰夫大弦濁以春温者君也小弦廉折以清者相也攫之深而舍之愉者政令也鈞諧以鳴大小相益回邪而不相害者四時也夫復而不亂者所以治昌也連而徑者所以存亡也故曰琴音調而天下治夫治國家而弭人民無若乎五音者王曰善史田齊世家
  騶忌子見三月而受相印淳于髠見之曰善說哉髠有愚志願陳諸前騶忌子曰謹受教淳于髠曰得全全昌失全全亡騶忌子曰謹受令請謹毋離前淳于髠曰狶膏棘軸所以為滑也然而不能運方穿騶忌子曰謹受令請謹事左右淳于髠曰弓膠昔幹昔久舊也幹弓幹也所以為合也然而不能傅合疏罅騶忌子曰謹受令請謹自附扵萬民淳于髠曰狐裘雖敝不可補以黄狗之皮騶忌子曰謹受令請謹擇君子毋雜小人其間淳于髠曰大車不較不能載其常任琴瑟不較不能成其五音騶忌子曰謹受令請謹修法律而督姦吏淳于髠說畢趨出至門而面其僕曰是人者吾語之微言五其應我若響之應聲是人必封不久矣居期年封以下邳號曰成侯史田齊世家
  齊威王逰扵瑶臺成侯卿來奏事從車羅綺甚衆王望之謂左右曰來者何為者也左右曰成侯卿也王曰國至貧也何出之盛也左右曰與人者有以責之也受人者有以易之也王試問其說成侯卿至上謁曰忌也王不應又曰忌也王不應又曰忌也王曰國至貧也何出之盛也成侯卿曰赦其死罪使臣得言其說王曰諾對曰忌舉田居子為西河而秦梁弱舉田解子為南城而楚人抱羅綺而朝舉黔涿子為㝠州而燕人給牲趙人給盛舉田種首子為即墨而于齊足究舉北郭刁勃子為大士而九族益親民益富舉此數良人者王枕而卧耳何患國之貧哉説苑臣術
  二十三年與趙王㑹平陸史田齊世家
  二十四年齊與魏王㑹田于郊魏王問曰王亦有寳乎威王曰無有魏王曰若寡人國小尚有徑寸之珠照車前後各十二乗者十枚奈何以萬乗之國而無寳乎威王曰寡人之所以為寳與王異吾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則楚人不敢為寇東取泗上十二諸侯皆來朝吾臣有朌子者使守髙唐則趙人不敢東漁于河吾吏有黔夫者使守徐州則燕人祭北門趙人祭西門徙而從者七千餘家吾臣有種首者使備盜賊則道不拾遺将以照千里豈特十二乗哉梁惠王慙不懌而去史田齊世家 韓詩卷十作齊宣王事非
  唐子短陳駢子于齊威王威王欲殺之陳駢子與其屬出亡奔薛孟嘗君聞之孟嘗君非威王時人姑録扵此使人以車迎之至而養以芻豢黍梁五味之膳日三至冬日被裘罽音計夏日服絺紵出則乗牢車駕良馬孟嘗君問之曰夫子生扵齊長扵齊夫子亦何思扵齊對曰臣思夫唐子者孟嘗君曰唐子非短子者耶曰是也孟嘗君曰子何為思之對曰臣之處扵齊也糲粢之飯藜藿之羮冬日則寒凍夏日則暑傷自唐子之短臣也以身歸君食芻豢飯黍粢服輕煖乗牢良臣故思之此謂毁人而反利之也淮南子人間 或云此靖郭君時事 又吕覽
  孫臏生扵阿鄄之間亦孫武之後世子孫也臏嘗與龎涓俱學兵法涓既事魏得為惠王将軍而自以為能不及孫臏乃隂使召臏臏至龎涓恐其賢扵己疾之則以法刑斷其兩足而黥之欲隱勿見齊使者如梁孫臏以刑徒隂見說齊使齊使以為竒竊載與之齊齊将田忌善而客待之忌數與齊諸公子馳逐重射孫子見其馬足不甚相逺馬有上中下輩扵是孫子謂田忌曰君第重射臣能令君勝田忌信然之與王及諸公子逐射千金及臨質孫子曰今以君之下駟與彼上駟取君上駟與彼中駟取君中駟與彼下駟既馳三輩畢而田忌一不勝而再勝卒得王千金扵是忌進孫子扵威王威王問兵法遂以為師史孫吳列傳
  魏伐趙趙急請救扵齊齊威王欲将孫臏臏辭謝曰刑餘之人不可扵是乃以田忌為将而孫子為師居輜車中坐為計謀田忌欲引兵之趙孫子曰夫解雜亂紛糾者不控捲救鬭者不摶撠批亢𢷬虚形格勢禁則自為解耳今梁趙相攻輕兵銳卒必竭扵外老弱罷扵内君不若引兵疾走大梁據其街路衝其方虚彼必釋趙而自救是我一舉解趙之圍而収弊扵魏也田忌從之魏果去邯鄲與齊戰扵桂陵大破梁軍史孫吳傳 紀年云梁惠王十七年齊田忌敗梁桂陵 按梁惠王十七年當齊威王之二十五年也
  二十六年魏恵王圍邯鄲趙求救扵齊齊威王召大臣而謀曰救趙孰與勿救騶忌子曰不如勿救段干朋曰不救則不義且不利威王曰何也對曰夫魏氏并邯鄲其扵齊何利哉且夫救趙而軍其郊是趙不伐而魏全也故不如南攻襄陵以弊魏邯鄲拔而乗魏之弊威王從其計其後成侯騶忌與田忌不善公孫閱謂成侯忌曰公何不謀伐魏田忌必将戰勝有功則公之謀中也戰不勝非前死則後北而命在公矣扵是成侯言扵威王使田忌南攻襄陵十月邯鄲拔齊因起兵擊魏大敗之桂陵于是齊最强扵諸侯自稱為王以令天下史記田齊世家與國策小異
  司馬穰苴傳威王用兵行威大放穰苴之法而諸侯朝齊齊威王使大夫追論古者司馬兵法而附穰苴扵其中因號曰司馬穰苴兵法
  三十三年殺其大夫牟辛大夫一作夫人
  三十五年公孫閱又謂成侯忌曰公何不令人操千金扵市曰我田忌之人也吾三戰而三勝聲威天下欲為大事亦吉乎不吉乎⺊者出因令人捕為之⺊者驗其辭扵王之所田忌聞之因遂率其徒襲攻臨淄求成侯不勝而奔史田齊世家與國䇿小異
  說苑 田忌去齊奔楚楚王郊迎至舍問曰楚萬乗之國也齊亦萬乗之國也常欲相并為之奈何對曰易知耳齊使申孺将則楚發五萬人使上将軍将之至禽将軍首而反耳齊使田居将則楚發二十萬人使上将軍将之分别而相去也齊使盼子将楚發四封之内王自出将而忌從相國上将軍為左右司馬如是則王僅得存耳扵是齊使申孺将楚發五萬人使上将軍至擒将軍首反扵是齊王忿然乃更使盼子将楚悉發四封之内王自出将田忌從相國上将軍為左右司馬益王車屬九乗僅得免耳至舍王北面正領齊袪問曰先生何知之早也田忌曰申孺為人侮賢者而輕不肖者賢不肖者俱不為用是以亡也田居為人尊賢者而賤不肖者賢者負任不肖者退是以分别而相去也盼子之為人也尊賢者而愛不肖者賢不肖皆負任是以王僅得存耳
  三十六年威王卒子宣王辟疆立史田齊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卷三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三十九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田齊
  宣王
  宣王元年秦用商鞅周致伯于秦孝公二年魏伐趙趙與韓共擊魏趙不利戰于南梁宣王召田忌復故位韓氏請救于齊宣王召大臣而謀曰紀年作威王十四年事蚤救孰與晚救騶忌子曰不如勿救田忌曰弗救則韓且折而入于魏不如蚤救之戰國策南梁之難有張丐對云蚤救之此云騶忌者王邵云此時騶忌死已四年又宣王作田侯指威王盖此時威王未稱王也今此以田侯為宣王又稱騶忌盖皆誤耳孫子曰漢書兵權謀齊孫子八十九篇圖四卷夫韓魏之兵未弊而救之是吾代韓受魏之兵顧反聽命于韓也且魏有破國之志韓見亡必東面而愬于齊矣吾因深結韓之親而晚承魏之弊則可重利而得尊名也宣王曰善乃隂告韓之使者而遣之韓因恃齊五戰不勝而東委國于齊齊因起兵使田忌田嬰将孫子為帥救韓趙以擊魏大敗之馬陵在宣王二年殺其将龎涓虜太子申其後三晉之王皆因田嬰朝齊王于博望盟而去史田齊世家與國策小異
  魏與趙攻韓韓急告于齊齊使田忌将而徃直走大梁魏将龎涓聞之去韓而歸齊軍既已過而西矣孫子謂田忌曰彼三晉之兵素悍勇而輕齊齊號為怯善戰者因其勢而利導之兵法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軍半至使齊軍入魏地為十萬竈明日為五萬竈又明日為三萬竈龎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齊軍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過半矣乃棄其步軍與其輕銳倍日并行逐之孫子度其行暮當至馬陵地志遼州和順縣有孫臏坡山勢盤曲西接馬陵闗道相傳即孫子伏兵處馬陵道狹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樹白而書之曰龎涓死于此樹之下扵是令齊軍善射者萬弩夾道而伏期曰暮見火舉而俱發龎涓果夜至斫木下見白書乃鑽火燭之讀其書未畢齊軍萬弩俱發魏軍大亂相失龎涓自知智窮兵敗乃自剄曰遂成豎子之名齊因乗勝盡破其軍虜魏太子申以歸孫臏以此名顯天下世傳其兵法史孫呉傳 紀年云梁恵王十七年十二月齊田盼敗梁馬陵史在梁惠王三十年當齊宣王二年
  七年與魏王㑹平阿南
  八年復㑹甄魏恵王卒
  九年與魏襄王㑹徐州諸侯相王也
  十年楚圍我徐州以上史田齊世家
  田嬰相齊齊宣王九年人有說王者曰終嵗之計王不一以數日之間自聽之則無以知吏之姦好得失也王曰善田嬰聞之即遽請扵王而聽其計王将聽之矣田嬰令官具押劵斗石叅升之計王自聽計計不勝聽罷食後復坐不復暮食矣田嬰復謂曰羣臣所終嵗日夜不敢偷怠之事也王以一夕聽之則羣臣有為勸勉矣王曰諾俄而王已睡矣吏盡偷刀削其押劵升石之計王自聽之亂乃始生韓子外儲右 又淮南子道應稍畧 國筞載孟嘗君事
  薛公靖郭君相齊齊威王夫人死威王當作宣王中有十孺子皆貴扵王薛公欲知王所欲立而請置一人以為夫人扵是為玉珥而美其一而獻之王以賜十孺子明日坐視美珥之所在而勸王以為夫人韓子外儲右
  靖郭君相齊與故人久語則故人富懐左右刷則左右重韓子内儲下
  靖郭君殘虐國人将叛而逐之其御知之豫装齎食及亂作靖郭君出亡至扵野而饑其御出所装食進之靖郭君曰何以知之而齎食對曰君之暴虐其臣下之謀久矣靖郭君怒不食曰以吾賢至聞也何謂暴虐其御懼曰臣言過也君實賢惟羣臣不肖故共害賢耳靖郭君悅然後食新序卷五
  楚世家齊孟嘗君父田嬰欺楚楚威王伐齊敗之扵徐州而令齊必逐田嬰田嬰恐張丑偽謂楚王曰王所以戰勝扵徐州者田盼子不用也盼子者有功扵國而百姓為之用嬰子弗善而用申紀申紀者大臣不附百姓不為用故王勝之也今王逐嬰子嬰子逐盼子必用矣復搏其士卒以與王遇必不便扵王矣楚王因弗逐也
  韓非子 成驩謂齊王曰王太仁太不忍人王曰太仁太不忍人非善名耶對曰此人臣之善也非人主之所行也夫人臣必仁而後可與謀不忍人而後可近也不仁則不可與謀忍人則不可近也王曰然則寡人安所太仁安不忍人對曰王太仁扵薛公而太忍扵諸田太仁薛公則大臣無重太不忍諸田則父兄犯法大臣無重則兵弱扵外父兄犯法則政弱扵内兵弱扵外政弱扵内此亡國之本也
  孟子說齊宣王而不悅淳于髠侍孟子曰今日說公之君公之君不悅意者其未知善之為善乎淳于髠曰夫子亦誠無善耳昔者瓠巴鼓琴而潛魚出聽伯牙鼓琴而六馬仰秣魚馬猶知善之為善而况君人者也孟子曰夫雷霆之起也破竹折木震驚天下而不能使聾者卒有聞日月之明徧照天下而不能使盲者卒有見今公之君若此也淳于髠曰不然昔者揖封生高商齊人好歌杞梁之妻悲哭而人稱咏夫聲無細而不聞行無隱而不形夫子茍賢居魯而魯國之削何也孟子曰不用賢削何有也吞舟之魚不居潛澤度量之士不居汙世夫蓻冬至必彫吾亦時矣詩曰不自我先不自我後非遭彫世者歟韓詩卷六 即名實章而記載不同
  孟子三見宣王不言事門人曰曷為三遇王而不言事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荀子大畧
  孟荀列傳孟軻鄒人也受業子思之門人道既通㳺事齊宣王宣王不能用適梁梁恵王不果所言則見以為迂逺而濶扵事情當是之時秦用商君富國彊兵楚魏用吳起戰勝弱敵齊威王宣王用孫子田忌之徒而諸侯東面朝齊天下方務扵合縱連衡以攻伐為賢而孟軻乃述唐虞三代之徳是以所如者不合退而與萬章之徒序詩書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風俗通 孟軻受業于子思既通㳺扵諸侯所言皆以為迂逺而濶于事情然終不屈道趣合枉尺以直尋嘗仕扵齊位至卿後不能用孟子去齊又絶糧扵鄒薛困殆甚退與萬章之徒序詩書述仲尼之意作書中外十一篇梁恵王復聘請之以為上卿
  列女傳 孟子處齊而有憂色孟母見之曰子若有憂色何也孟子曰不敏異日閒居擁楹而歎孟母見之曰鄉見子有憂色曰不敏也今擁楹而歎何也孟子對曰軻聞之君子稱身就位不為茍得而受賞不貪榮禄諸侯不聽則不達其上聽而不用則不踐其朝今道不用扵齊願行而母老是以憂也孟母曰夫婦人之禮精五飯冪酒漿養舅姑縫衣裳而已矣故有閫内之修而無境外之志易曰在中饋無攸遂詩曰無非無儀惟酒食是議以言婦人無擅制之義而有三從之道也故年少則從乎父母出嫁則從乎夫夫死則從乎子禮也今子成人也而我老矣子行乎子義吾行乎吾禮君子謂孟母知婦道繹史曰文選注云雖來屯難不見仕用終亦為周威王師其事則未聞也
  十一年與魏伐趙趙決河水灌齊魏兵乃罷
  十八年秦恵王稱王以上史田齊世家
  齊宣王坐淳于髠侍宣王曰先生論寡人何好淳于髠曰古者所好四而王所好三焉宣王曰古者所好何與寡人所好淳于髠曰古者好馬王亦好馬古者好味王亦好味古者好色王亦好色古者好士王獨不好士宣王曰國無士耳有則寡人亦悅之矣淳于髠曰古者有驊騮騏驥今無有王選于衆王好馬矣古者有豹象之胎今無有王選扵衆王好味矣古者有毛廧西施今無有王選扵衆王好色矣王必将待堯舜禹湯之士而後好之則禹湯之士亦不好王矣宣王嘿然無以應說苑尊賢齊王欲淳于髠傅太子髠辭曰臣不肖不足以當大任也王不若擇國之長者而使之齊王曰子無辭也寡人豈責子之令太子必如寡人也哉寡人固生而有之也子為寡人令太子如堯乎其如舜乎凡説之行也道不智聽智從自非受是也今日以為賢過扵堯舜彼且胡可以聞說哉吕覽壅塞
  田駢以道術說齊齊王應之曰寡人所有者齊國也道術難以除患願聞齊國之政田駢對曰臣之言無政而可以為政譬之若林木無材而可以為材願言察其所謂而自取齊國之政焉雖無除其患害天地之間六合之内可陶冶而變化也齊國之政何足問哉淮南子道應 又吕氏春秋
  客有見田駢者被服中法進退中度趨翔閑雅辭令遜美田駢聽之畢而辭之客出田駢送之以目弟子謂田駢曰客士歟田駢曰殆乎非士也今者客所弇斂士所術施也士所弇斂客所術施也術當作述客殆乎非士也吕覽士客
  齊宣王喜文學㳺說之士自如騶衍淳于髠田駢接子愼到環淵之徒七十六人皆賜列第為上大夫不治而議論齊稷下學士復盛且數百千人史田齊世家自騶衍與齊之稷下先生如淳于髠愼到環淵接子田駢騶奭之徒各著書言治亂之事以干世主史孟荀傳
  愼到趙人田駢接子齊人環淵楚人皆學黄老道徳之術因發明序其指意故愼到著十二論環淵著上下篇而田駢接子皆有論 騶奭者亦頗采騶衍之術以紀文扵是齊王嘉之自淳于髠以下皆命曰列大夫為開第康荘之衢髙門大屋尊寵之覽天下諸侯賔客言齊能致天下賢士也史孟荀傳
  齊之辯士田巴辯扵徂丘議扵稷下毁五帝罪三王訾五伯離堅白合同異一日而服千人有徐刦者其弟子曰魯仲連謂徐刦曰臣願得當田子使之必不復談可乎徐刦言之巴曰走弟子年十二然千里駒也願得代議扵前可乎田巴曰可魯仲連得見曰臣聞堂上不奮郊草不芸白刃交前不救流矢急不暇緩也今楚軍南陽趙伐髙唐燕人十萬在聊國亡在旦暮先生将奈何田巴曰無奈何魯連曰危不能為安亡不能為存無貴學士矣今臣将罷南陽之師還髙唐之兵所貴談說此之謂也如先生之言有似梟鳴出聲人皆惡之願先生勿復談田巴曰謹受教明日見徐刦曰先生之駒乃飛兔騕䮍也豈特千里哉田巴扵是杜口為業終身不談也三柱子即魯連子
  齊王聘田巴先生而問政焉對曰政在正身正身之本在扵羣臣王召臣臣改制鬋飾問于妾奚若妾愛臣䛕臣曰佼臣臨淄水而觀然後自知醜惡也今齊之臣䛕王者衆王能臨淄水見己之惡過而自改則齊國治矣新序 按國筞之鄒衍吕覽之列精子髙此之田巴其辭一也
  鄒忌以鼓琴見齊宣王宣王善之鄒忌曰夫琴所以象政也遂為王言琴象政状及霸王事宣王大恱與語三日拜為相齊稷下先生淳于髠之屬七十二人皆輕忌以為設以辭忌不能及乃相與徃見忌髠之徒禮倨忌之禮卑髠等曰狐白之裘補以弊羊皮何若忌曰敬諾請無雜賢以不肖髠曰方内而員缸何若忌曰敬諾請謹門内無留賔客髠曰三人共牧一羊羊不得食人不得息何若忌曰敬諾減吏省員使無擾民髠等三稱忌三應之如響髠等乃辭屈而去新序卷二 此疑即威王時鄒忌子事齊有三騶子其前騶忌以鼓琴干威王因及國政封為成侯而受相印先孟子其次騶衍後孟子騶衍暏有國者益淫侈不能尚徳乃深觀隂陽消息而作怪迂之變終始大聖之篇十餘萬言其語閎大不經必先驗小物推而大之至于無垠先序今以上至黄帝學者所共術大並世盛衰因載其禨祥度制推而逺之至天地未生窈㝠不可考而原也先列中國名山大川通谷禽獸水土所殖物類所珍因而推之及海外人之所不能睹稱引天地剖判以來五徳轉移治各有宜而符應若兹以為儒者所謂中國者于天下乃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中國名曰赤縣神州赤縣神州内自有九州禹之序九州是也不得為州數中國外如赤縣神州者九乃所謂九州也扵是有禆海環之人民禽獸莫能相通者如一區中者乃為一州如此者九乃有大瀛海環其外天地之際焉其術皆此類也然要其歸必止乎仁義節儉君臣上下六親之施始也濫耳其言濫漫于耳王公大人初見其術瞿然顧化其後不能行之是以騶子重于齊適梁恵王郊迎執賔主之禮適趙平原君側行襒席如燕昭王擁篲先驅請列弟子之座而受業築碣石宫身親徃師之作主運鄒子書有主運篇其㳺諸侯見尊禮如此史孟荀傳
  法言 或言荘周有取乎曰少欲鄒衍有取乎曰自持至周罔君臣之義衍無知扵天地之間雖隣不覿也
  齊田稷相齊受下吏之金百鎰以遺其母母素賢曰子為相三年矣禄未嘗多若此也安徃得此對曰受之下吏母曰吾聞修身潔行不為茍得竭情盡實不行詐偽非義之事不計于心非禮之利不入扵家今君設官以待子厚禄以奉子夫為人臣不忠是為人子不孝不孝之子非吾子也不義之財非吾有也田稷子大慚出而反其金自歸罪于宣王請就誅宣王聞之大賞其母之義遂舍稷子之罪復其相位而以金賜母列女傳
  列女傳 田稷子相齊受下吏之金百鎰以遺其母其母曰子為相三年矣禄未嘗多若此也豈修士大夫之費哉安所得此對曰誠受之扵下其母曰吾聞士修身潔行不為茍得竭情盡實不行詐偽非義之事不計于心非理之利不入扵家言行若一情貌相副今君設官以待子厚禄以奉子盡力竭能務在效忠廉潔公正故遂而無患今子反是逺忠矣夫為人臣不忠是為人子不孝也田稷子慙而出反其金自歸罪于宣王請就誅焉宣王聞之大賞其母之義遂舍田稷子之罪復其相位而以公金賜母
  漢書 隂陽家鄒子四十九篇居稷下號談天衍鄒子終始五十六篇 師古曰亦鄒衍所說
  漢書 法家愼子四十二篇 道家⿰子十三篇名淵楚人老子弟子 㨗子二篇 田子二十五篇㳺稷下號天口駢 隂陽家鄒奭子十二篇齊人號曰雕龍奭慎子四十二篇今五篇非全書也别見諸家引用
  齊宣王謂田過曰吾聞儒者親喪三年君與父孰重過對曰殆不如父重王忿然曰曷為士去親而事君對曰非君之土地無以處吾親非君之禄無以養吾親非君之爵無以尊顯吾親受之扵君致之扵親凡事君以為親也宣王悒然無以應之韓詩巻七又說苑修文
  吕氏春秋 能意見齊宣王宣王曰寡人聞子好直有之乎對曰意惡能直意聞好直之士家不處亂國身不見汚君身今得見王而家宅乎齊意惡能直宣王怒曰野士也将罪之能意曰臣少而好事長而行之王胡不能與野士乎将以彰其所好邪王乃舍之
  齊宣王謂尹文曰人君之事何如尹文對曰人君之事無為而能容下夫事寡易從法省易因故民不以政獲罪也大道容衆大徳容下聖人寡為而天下理矣書曰睿作聖詩人曰岐有夷之行子孫其保之宣王曰善説苑君道
  尹文子見齊宣王宣王嘆國寡賢尹文子曰使國悉賢孰處王下又使國悉不肖孰理王朝王曰賢與不肖皆無可乎文子曰不然有賢有不肖故王尊扵上臣卑扵下賢賢退不肖所以有上下也尹文子
  齊宣王為太室大蓋百畆堂上三百户以齊國之大具之三年而未能成羣臣莫敢諫春居春居一作香居下同問扵宣王曰楚王釋先生之禮樂而為淫樂敢問楚國為有主乎王曰為無主賢臣以千數而莫敢諫敢問楚國為有臣乎王曰為無臣居曰今王為太室以齊國之大具之三年而弗能成羣臣莫敢諫敢問王為有臣乎王曰為無臣春居曰臣請辟矣趨而出王曰春子春子反何諫寡人之晚也寡人請今止之遽召掌書曰書之寡人不肖而好為太室春子止寡人也吕覽驕恣又新序卷六
  齊宣王問弋于唐易子曰弋者奚貴唐易子曰在于謹廩廩與□同王曰何謂謹廩對曰鳥以數十目視人人以二目視鳥奈何不謹廩也王曰然則為天下何以異此廩今人主以二目視一國一國以萬目視人主将何以自為廩乎對曰鄭長者有言曰夫虚静無為而無見也其可以為此廩乎一曰田子方問唐易鞠曰弋者何慎對曰鳥以數百目視子子以二目御之子謹周于廩田子方曰善子加之弋我加之國鄭長者聞之曰田子方知欲為廩而未得所以為廩夫虚無無見者廩也 韓子外儲右
  齊宣王問匡倩曰儒者博乎曰不也王曰何也匡倩對曰博貴梟勝者必殺梟殺梟者是殺所貴也儒者以為害義故不博也又問曰儒者弋乎曰不也弋者從下害上者也是傷君也儒者以為害義故不弋又謂儒者鼓瑟乎曰不也夫瑟以小絃為大聲以大絃為小聲是大小易序貴賤易位儒者以為害義故不鼓宣王曰善韓子外儲左
  齊宣王出獵于社山社山父老十三人相與勞王王曰父老苦矣謂左右賜父老田不租父老皆拜閭丘先生不拜王曰父老以為少耶謂左右賜父老無徭役父老皆拜閭丘先生又不拜王曰拜者皆去不拜者前曰寡人今日來觀父老幸而勞之故賜父老田不租父老皆拜先生獨不拜寡人自以為少故賜父老無徭役父老皆拜先生又獨不拜先生得無有過乎閭丘先生對曰惟聞大王來逰所以為勞大王望得夀于大王望得富于大王望得貴于大王王曰天殺生有時非寡人所得與也無以夀先生倉廩雖實以備菑害無以富先生大官無缺小官卑賤無以貴先生閭丘先生對曰此非人臣所敢望也願大王選良富家子有修行者以為吏平其法度如此臣少可以得夀焉春秋冬夏振之以時無煩擾百姓如是臣可少得以富焉願大王出令令少者敬長長者敬老如是臣可少得以貴焉今大王幸賜臣田不租然則倉廩将虚也賜臣無役徭然則官府無使焉此故非人臣之所敢望也齊王曰善願請先生為相說苑善說
  齊有閭丘卭年十八道遮宣王曰家貧親老願得小仕宣王曰子年尚稚未可也閭丘卭對曰不然昔顓頊行年十二而治天下秦項槖七嵗為聖人師由此觀之卭不肖耳年不稚矣宣王曰未有咫角驂駒而能服重致逺者也由此觀之夫士亦華髮墮顚而後可用耳閭丘卭曰不然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驊騮緑驥天下之俊馬也使之與貍鼬試于釜竈之間其疾未必能過貍鼬也黄鵠白鶴一舉千里使之與燕服翼試之堂廡之下廬室之間其便未必能過燕服翼也辟閭巨闕天下之利器也擊石不缺刺石不銼使之與管槀决目出眯其便未必能過管槀也由此觀之華髮墮顚與卭何以異哉宣王曰善子有善言何見寡人之晩也卭對曰夫雞豚讙嗷即奪鐘鼓之音雲霞充咽則奪日月之明䜛人在側是以見晩也詩曰聽言則對譖言則退庸得進乎宣王拊軾曰寡人有過遂載與之俱歸而用焉新序卷五齊宣王時處士牧犢子年七十無妻出薪于野見雉雌雄相隨而心悲乃仰天嘆曰聖王在上恩及草木鳥獸而我獨不獲援琴而歌作雉朝飛以自傷樂府解題
  琴操 雉朝飛者齊宣王時處士牧犢子所作也年七十無妻出薪于野見雉雌雄相隨而心悲乃仰天歎曰聖王在上恩及草木鳥獸而我獨以不獲援琴而歌以自傷曰雉朝飛兮鳴相和雌雄羣遊扵山阿我獨何命兮未有家時将暮兮可奈何嗟嗟暮兮可奈何 古今注作犢沐子
  齊宣王時有人鬭死扵道者被一創吏訊之二子兄弟立其旁兄曰我殺之弟曰非兄也我殺之朞年推不决召其母問所欲殺活母泣對曰殺少者吏曰少子人之所愛今欲殺之何也母曰少者妾之子長者前妻之子其父疾且死之時囑妾曰善養視之妾曰諾今既受人之託豈可忘哉殺兄活弟是以私愛廢公義也背言忘信是欺死者也吏言扵王王美其義皆赦之號曰義母列女傳
  齊宣王好射説人之謂己能用彊弓也其嘗所用不過三石以示左右左右皆試引之中闗而止皆曰此不下九石非王其孰能用宣王悅之是宣王之情所用不過三石而終身自以為用九石豈不悲哉吕覽壅塞又尹文子齊宣王使人吹竽必三百人南郭處士請為王吹竽宣王說之廩食以數百人宣王死湣王立好一一聽之而處士逃韓子内儲上
  匡章謂惠子曰公之學去尊今又王齊王何其倒也去尊棄尊位也今王事齊王居其尊位謂恵子言行何其相違背也恵子曰今有人扵此欲必擊其愛子之頭石可以代之舍愛子頭而擊石故曰石可以代之匡章曰公取之代乎其不與施曰施恵子名取代之子頭所重也石所輕也擊其所輕以免其所重豈不可哉匡章曰齊王之所以用兵而不休攻擊人而不止者其故何也恵子曰大者可以王其次可以霸也今可以王齊王而夀黔首之命免民之死是以石代愛子頭也何為不為民寒則欲火暑則欲水燥則欲濕濕則欲燥寒暑燥濕相反其扵利民一也利民豈一道哉當其時而已矣吕覽愛類有婦人鐘離春極醜無雙齊無鹽邑地志今山東東平縣有無鹽城女其為人也臼頭深目長肚大節昻鼻結喉肥項少髮折腰出胷皮膚若漆行年三十無所容入衒嫁不售流棄莫執扵是乃拂拭短褐自詣宣王願一見謂謁者曰妾齊之不售女也聞君王之聖徳願備後宫之掃除頓首司馬門外唯王幸許之謁者以聞宣王方置酒扵漸臺左右聞之莫不掩口而大笑曰此天下强顔女子也扵是宣王乃召而見之謂曰昔先王為寡人取妃匹皆已備有列位矣寡人今日聽鄭衛之聲嘔吟感傷揚激楚之遺風今女不容鄉里布衣而欲干萬乗之主亦有竒能乎無鹽女對曰無有也竊慕大王之美義耳王曰雖然何喜良久曰竊嘗喜隱王曰隱固寡人之所願也試一行之言未卒怱然不見宣王大驚立發隱書而讀之退而惟之又不能得明日復更召而問之又不以隱對但揚目銜齒舉手拊肘曰殆哉殆哉如此者四宣王曰願遂聞命無鹽女對曰今大王之君國也西有衡秦之患南有强楚之讐外有三國之難内聚姦臣衆人不附春秋四十壮男不立不務衆子而務衆婦尊所好而忽所恃一旦山陵崩弛社稷不定此一殆也漸臺五重黄金白玉琅玕龍疏翡翠珠璣莫落連飾萬民罷極此二殆也賢者伏匿扵山林諂䛕强于左右邪偽立扵本朝諫者不得通入此三殆也酒漿流湎以夜續朝女樂俳優從横大笑外不修諸侯之禮内不秉國家之治此四殆也故曰殆哉殆哉扵是宣王掩然無聲意入黄泉忽然而昻喟然而嘆曰痛乎無鹽君之言吾今乃一聞寡人之殆不幾全于是立停漸臺罷女樂退諂䛕去雕琢選兵甲實府庫四闢公門招進直言延及側陋擇吉日立太子進慈母顯隱女拜無鹽君為王后而國大安新序卷二 列女傳鍾離春齊無鹽邑之女宣王之夫人也云云與新序略同
  人有毁蘇秦者曰左右賣國反覆之臣也将作亂蘇秦恐得罪歸從齊歸而燕王不復官也蘇秦見燕王曰語詳國策燕王曰先生復就故官益厚遇之易王母文侯夫人也與蘓秦私通燕王知之而事之加厚蘇秦恐誅乃說燕王曰臣居燕不能使燕重而在齊則燕必重燕王曰唯先生之所為扵是蘇秦乃陽為得罪于燕而亡走齊齊宣王以為客卿燕易王十年史蘓秦傳
  十九年宣王卒子湣王地立史田齊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九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田齊
  湣王
  元年秦使張儀與諸侯執政會于齧桑史田齊世家
  蘇秦説湣王厚𦵏以明孝髙宫室大苑囿以明得意欲敝齊而為燕 其後齊大夫多與蘇秦争寵者而使人刺蘇秦不死殊而走齊王使人求賊不得蘇秦且死乃謂齊王曰臣即死車裂臣以徇于市曰蘇秦為燕作亂于齊如此則臣之賊必得矣于是如其言而殺蘇秦者果自出齊王因而誅之燕聞之曰甚矣齊之為蘇生報仇也時燕王噲立蘇秦既死其事大泄齊後聞之乃恨怒燕史蘇秦傳 蘇秦之弟曰代代弟厲見兄遂亦皆學及秦死代乃求見燕王欲襲故事語見國策三年封田嬰于薛史田齊世家田嬰者齊威王少子而齊宣王庻弟也初田嬰自威王時任職用事與成侯鄒忌及田忌將而救韓伐魏成侯與田忌争寵成侯賣田忌田忌懼襲齊之邊邑不勝亡走説苑田忌去齊奔楚襄王郊迎至舍會威王卒宣王立知成侯賣田忌乃復召田忌以為將宣王二年田忌與孫臏田嬰俱伐魏敗之馬陵虜魏太子申而殺魏將龎涓宣王七年田嬰使于韓魏韓魏服于齊嬰與韓昭侯魏恵王會齊宣王東阿南盟而去宣王九年田嬰相齊齊宣王與魏襄王會徐州而相王也楚威王聞之怒田嬰明年楚伐敗齊師于徐州而使人逐田嬰田嬰使張丑説楚威王威王乃止田嬰相齊十一年宣王卒湣王即位三年而封田嬰于薛史孟嘗君傳
  紀年 梁恵王後元十三年齊威王封田嬰于薛十月齊城薛 十四年薛子嬰來朝 十五年齊威王薨 索隐引此與史不同
  莊周隠于山嶽湣王遣使齎金百鎰聘以相位周謝使者去引聲歌曰天地之道近在胸臆呼噏精神以養九徳渴不求飲饑不索食避世守道志潔如玉卿相之位難可直當巖巖之石幽而清凉枕塊寢處樂在其央寒凉回固可以久長古今樂録
  莊子將死弟子欲厚𦵏之莊子曰吾以天地為棺槨日月為連璧星辰為珠璣萬物為齎送吾𦵏具豈不備邪何以加此弟子曰吾恐烏鳶之食夫子也莊子曰在上為烏鳶食在下為螻蟻食奪彼與此何其偏也以不平平其平也不平以不徴徴其徴也不徴明者唯為之使神者徴之夫明之不勝神也久矣而愚者恃其所見入于人其功外也不亦悲乎莊子列禦冦
  齊使淳于髠到楚髠形體短小楚薄賤之曰齊無人也而使子來對曰臣無長腰中七尺劍欲斬無狀王王曰吾戱子耳即與髠共飲説苑
  説苑 齊遣淳于髠到楚為人短小楚人甚薄之謂曰齊無人邪而使子來子何長也對曰臣無長腰中七尺之劍欲斬無狀王王曰止吾但戱子耳即與髠共飲酒謂髠曰吾有仇在吳國子定能為報之乎對曰來見道傍郢民持一豆而上田祝曰上得萬木下得千斛臣竊笑之以為禮薄而願多際輕而望重王今與吾半日之樂而委以吳王非其計楚王默然此叚御覽引今本無亦前事之訛也
  四年迎婦于秦
  七年與宋攻魏敗之觀澤
  十二年攻魏 楚圍雍氏秦敗屈丐以上史田齊世家
  孟嘗君名文姓田氏文之父曰靖郭君田嬰 初田嬰有子四十餘人其賤妾有子名文文以五月五日生嬰告其母曰勿舉也其母竊舉生之及長其母因兄弟而見其子文于田嬰田嬰怒其母曰吾令若去此子而敢生之何也文頓首因曰君所以不舉五月子者何故嬰曰五月子者長與戸齊將不利其父母文曰人生受命于天乎將受命于戸邪嬰默然文曰必受命于天君何憂焉必受命于戸則髙其戸耳誰能至者嬰曰子休矣久之文承間問其父嬰曰子之子為何曰為孫孫之孫為何曰為𤣥孫𤣥孫之孫為何曰不能知也文曰君用事相齊至今三王矣齊不加廣而君私家富累萬金門下不見一賢者文聞將門必有將相門必有相今君後宫蹈綺縠而士不得短褐僕妾餘粱肉而士不厭糟糠今君又尚厚積餘藏欲以遺所不知何人而忘公家之事日損文竊怪之于是嬰乃禮文使主家待賔客賔客日進名聲聞于諸侯諸侯皆使人請薛公田嬰以文為太子卒諡為靖郭君而文果代立于薛是為孟嘗君史孟嘗君傳
  孟嘗君前在于薛楚人攻之淳于髠為齊使于楚還反過于薛孟嘗君令人禮貌而親郊送之謂淳于髠曰楚人攻薛夫子勿為憂文無以復待矣待見也淳于髠曰敬聞命矣至于齊畢報王曰何見于楚對曰楚甚固而薛亦不量其力王曰何謂也對曰薛不量其力而為先王立清廟楚因而攻薛薛清廟必危故曰薛不量其力而楚亦甚固齊王知顔色齊王宣王也知發也曰嘻先君之廟在焉疾舉兵救之由是薛遂全吕覽報更
  孟嘗君請學于閔子使車徃迎閔子閔子曰禮有來學無徃教致師而學不能禮徃教則不能化君也君所謂不能學者也臣所謂不能化者也于是孟嘗君曰敬聞命矣明日袪衣請受業韓詩巻三
  楚丘先生行年七十披簑帯索徃見孟嘗君孟嘗君曰先生老矣春秋髙矣多遺亡矣何以教文楚丘先生曰惡君謂我老惡君何謂我老意者將使我投石超距乎追車赴馬乎逐麋鹿摶豹虎乎吾則死矣何暇老哉將使我深計逺謀乎定猶豫而决嫌疑乎出正辭而當諸侯乎吾乃始壯耳何老之有孟嘗君赧然汗出至踵曰文過矣文過矣韓詩巻十又新序巻五
  孟嘗君問于白圭曰魏文侯名過于桓公而功不及五伯何也白圭對曰魏文侯師⺊子夏田子方敬段干木此名之所以過桓公也卜相則曰成與黄孰可此功之所以不及五伯也以私愛妨公舉在職者不堪其事故功廢然而名號顯榮者三士翊之也如相三士則王功成豈特伯哉新序卷四
  吕覽舉難孟嘗君問于白圭曰魏文侯名過桓公而功不及五伯何也白圭對曰文侯師子夏友田子方敬段干木此名之所以過桓公也卜相曰成與璜孰可此功之所以不及五伯也相也者百官之長也擇也者欲其博也今擇而不去二人與用其仇亦逺矣
  雍門周以琴見孟嘗君孟嘗君曰先生鼓琴亦能令文悲乎雍門子周曰臣何獨能令足下悲哉臣之所能令悲者有先貴而後賤先富而後貧者也不若身材髙妙適遭暴亂無道之士忘加不道之理焉不若處勢隠絶不及四鄰詘折厭襲于窮巷厭一作擯無所告愬不若交歡相愛無怨而任離逺赴絶國無復相見之時不若少失二親兄弟别離家室不足憂蹙盈胸當是之時也固不可以聞飛鳥疾風之聲窮窮焉固無樂矣凡若是者臣一為之徽膠援琴而長太息徽膠一作徴操則流涕沾衿矣今若足下千乘之君也居則廣厦邃房下羅帷來清風倡優侏儒處前迭進而謟䛕燕則鬬象棋而舞鄭女激楚之功風綵色以滛目綵一作麗流聲以娛耳水遊則連方舟載羽旗鼓吹乎不測之淵野遊則馳騁弋獵乎平原廣囿格猛獸入則撞鐘擊鼓乎深宫之中方此之時視天地曽不若一指忘死與生雖有善鼓琴者固未能令足下悲也孟嘗君曰否否文固以為不然雍門子周曰然臣之所為足下悲者事也夫聲敵帝而困秦者君也連五國之約南面而伐楚者又君也天下未嘗無事不從則横從成則楚王横成則秦帝必報仇于薛矣夫以秦楚之强而報仇于弱薛譬之猶摩蕭斧而伐朝菌也必不留行矣天下有識之士無不為足下寒心酸鼻者千秋萬嵗之後宗廟必不血食矣髙臺既已壊曲池既以漸墳墓既以下而青庭矣嬰兒豎子樵採薪蕘者蹢躅其足而歌其上衆人見之無不愀焉為足下悲之曰夫以孟嘗君尊貴乃可使若此乎于是孟嘗君泫然泣涕承睫而未隕雍門子周引琴而鼓之徐動宫徴微揮羽角切終而成曲孟嘗君涕浪汙増欷而就之曰先生之鼓琴令文若破國亡邑之人也説苑善説 地志今徐州城東南有雍門村即雍門周鼓琴地
  荆山子 雍門周以琴見孟嘗君孟嘗君曰先生鼓琴亦能令文悲乎對曰臣之所能令悲者先貴而後賤昔富而今貧擯壓窮巷不交四鄰不若身材髙妙懐質抱真逢讒罹謗結怨而不得伸不若交歡而結愛無怨而生離逺赴絶國無相見期不若㓜無父母壯無妻兒出以野澤為鄰入用窟穴為家困于朝夕無所假貸若此人者但聞飛鳥之號秋風鳴條則傷心矣臣一為援琴而長太息未有不悽惻而涕泣者也今若足下居則廣厦髙堂連闥洞房下羅帷来清風倡優在前謟䛕侍側揚激楚舞鄭妾流聲以娛耳綵色以滛目水戱則舫龍舟建羽旗鼓釣乎不測之淵野游則登平原馳廣囿强弩下髙鳥勇士格猛獸置酒娛樂沉醉忘歸方此之時視天地曽不若一指雖有善鼔琴未能動足下也孟嘗君曰固然雍門周曰臣竊為足下有所常悲夫角帝而困秦者君也連五國而伐楚者又君也天下未嘗無事不從則横從成則楚王衡成則秦帝夫以秦楚之强而報弱薛猶磨蕭斧而伐朝道一作菌也有識之士莫不為足下寒心天道不常寒暑更進退千秋萬嵗之後宗廟必不血食髙臺既以傾曲池又已平墳墓生荆棘狐狸穴其中遊兒牧竪躑躅其足而歌其上曰孟嘗之尊貴亦猶若是乎扵是孟嘗君喟然太息涕淚交睫而下雍門周引琴而鼓之徐動宫徴叩角羽終而成曲孟嘗君遂歔欷而就之曰先生鼓琴令文立若亡國之人也
  張禄掌門見孟嘗君曰衣新而不舊倉庾盈而不虛為之有道君亦知之乎孟嘗君曰衣新而不舊則是修也倉庾盈而不虛則是富也為之奈何其説可得聞乎張禄曰願君貴則舉賢富則振貧若是則衣新而不舊倉庾盈而不虛矣孟嘗君以其言為然説其意辯其辭明日使人奉黄金百斤文織百純進之張先生先生辭而不受後先生復見孟嘗君孟嘗君曰前先生幸教文曰衣新而不舊倉庾盈而不虛為之有説汝亦知之乎文竊説教故使人奉黄金百斤文織百純進之先生以補門内之不贍者先生曷為辭而不受乎張禄曰君將掘君之偶錢發君之庾粟以補士則衣敝履穿而不贍耳何暇衣新而不舊倉庾盈而不虛乎孟嘗君曰然則為之奈何張禄曰夫秦者四塞國也遊官者不得入焉願君為吾為丈尺之書寄我與秦王我徃而遇乎固君之入也徃而不遇乎雖人求間謀固不遇臣矣孟嘗君曰敬聞命矣因為之書寄之秦王徃而大遇謂秦王曰自禄之來入大王之境田疇益辟吏民益治然而大王有一不得者大王知之乎王曰不知曰夫山東有相所謂孟嘗君者其人賢人天下無急則已有急則能收天下英乂雄俊之士與之合交連友者疑獨此耳然則大王胡不為我友之乎秦王曰敬受命奉千金以遺孟嘗君孟嘗君輟食察之而寤曰此張生所謂衣新而不舊倉庾盈而不虛者也説苑善説
  孟嘗君在薛招致諸侯賔客及亡人有罪者皆歸孟嘗君舍業厚遇之以故傾天下之士食客數千人無貴賤一與文等孟嘗君待客坐語而屏風後常有侍史主記君所與客語問親戚居處客去孟嘗君已使使存問獻遺其親戚孟嘗君曾待客夜食有一人蔽火光客怒以飯不等輟食辭去孟嘗君起自持其飯比之客慚自剄士以此多歸孟嘗君孟嘗君客無所擇皆善遇之人人各自以為孟嘗君親己秦昭王聞其賢乃先使涇陽君為質于齊齊湣王二十四年以求見孟嘗君孟嘗君將入秦賔客莫欲其行諌不聽蘇代謂曰蘇代語亦見國策然少異木偶人作桃梗今旦代從外來見木偶人與土偶人相與語木偶人曰天雨子將敗矣土偶人曰我生于土敗則歸土今天雨流子而行未知所止息也今秦虎狼之國也而君欲徃如有不得還君得毋為土偶人所笑乎孟嘗君乃止史孟嘗君傳齊東郭採桑之女項有大瘤號曰宿瘤女齊閔王出遊至東郭百姓聚觀宿瘤採桑如故王怪之召問曰寡人出遊車騎甚衆百姓無少長皆棄事來觀汝採桑如故曽不一視何也對曰妾受父母教採桑不受教觀大王王曰此竒女也惜哉宿瘤女曰婢妾之職屬之不二予之不忘中心謂何宿瘤何傷王大悦之曰此賢女也命後乘載之女曰妾父母在使妾不受父母教而随大王是奔女也大王又安用之王大慚曰寡人失之矣于是遣歸使使者加金百鎰徃聘迎之父母驚惶欲洗浴加衣裳女曰如是見王則變容更服不見識也請死不從于是如故随使者閔王歸見諸夫人曰今日出遊得一聖女今至斥汝屬矣諸夫人怪之盛服而衛遲其至則宿瘤也皆掩口而笑左右失笑不止王曰無笑不飾耳夫飾與不飾固相去十百也女曰夫飾相去千萬何獨十百也王曰何以言之對曰性相近也習相逺也昔者堯舜桀紂俱天子也堯舜自飾以仁義雖為天子安于節儉茅茨不剪采椽不斵後宫衣不重采食不重味至今數千嵗天下歸善焉桀紂不自飾以仁義習為苛文造為髙臺深池後宫蹈綺縠弄珠玉意非有饜時也身死國亡為天下笑相去千萬尚不足言何獨十百也于是諸夫人皆大慚閔王大感瘤女以為后出令卑宫室填池澤損膳減樂后宫不得重采期月之間化行鄰國諸侯朝之列女傳
  列女傳 及女死之後燕遂屠齊湣王逃亡而弑死于外
  十三年秦恵王卒
  二十三年與秦擊敗楚於重丘
  二十四年秦使涇陽君質于齊
  二十五年歸涇陽君于秦孟嘗君薛文入秦即相秦文亡去以上史田齊世家
  齊湣王二十五年復使孟嘗君入秦昭王即以孟嘗君為秦相人或説昭王曰孟嘗君賢而又齊族也今相秦必先齊而後秦秦其危矣於是秦昭王乃止囚孟嘗君謀欲殺之孟嘗君使人抵昭王幸姬求解幸姬曰妾願得君狐白裘此時孟嘗君有一狐白裘直千金天下無雙入秦獻之昭王更無他裘孟嘗君患之徧問客莫能對最下坐有能為狗盗者曰臣能得狐白裘乃夜為狗以入秦宫藏中取所獻狐白裘至以獻秦王幸姬幸姬為言昭王昭王釋孟嘗君孟嘗君得出即馳去更封傳變名姓以出闗夜半至函谷闗秦昭王後悔出孟嘗君求之已去即使人馳傳逐之孟嘗君至闗闗法鷄鳴而出客孟嘗君恐追至客之居下坐者有能為鷄鳴而鷄盡鳴遂𤼵傳出出如食頃秦追果至闗已後孟嘗君出乃還始孟嘗君列此二人于賔客賔客盡羞之及孟嘗君有秦難卒此二人拔之自是之後客皆服孟嘗君過趙趙平原君客之趙人聞孟嘗君賢出觀之皆笑曰始以薛公為魁然也今視之乃渺小丈夫耳孟嘗君聞之怒客與俱者下斫擊殺數百人遂滅一縣以去齊湣王不自得以其遣孟嘗君孟嘗君至則以為齊相任政史孟嘗君傳
  二十六年齊與韓魏共攻秦至函谷軍焉史田齊世家孟嘗君怨秦將以齊為韓魏攻楚因與韓魏攻秦而借兵食於西周蘇代為西周謂曰蘇代國䇿作韓慶君以齊為韓魏攻楚九年九當作六取宛葉以北以强韓魏今復攻秦以益之韓魏南無楚憂西無秦患則齊危矣韓魏必輕齊畏秦臣為君危之君不如令弊邑深合于秦而君無攻又無借兵食君臨函谷而無攻令弊邑以君之情謂秦昭王曰薛公必不破秦以强韓魏其攻秦也欲王之令楚王割東國以與齊而秦出楚懐王以為和君令弊邑以此恵秦秦得無破而以東國自免也秦必欲之楚王得出必徳齊齊得東國益强而薛世世無患矣秦不大弱而處三晉之西弱當作强三晉必重齊薛公曰善因令韓魏賀秦韓魏賀秦國䇿作韓慶入秦使三國無攻而不借兵食於西周矣是時楚懐王入秦秦留之故必欲出之秦不果出楚懐王史孟嘗君傳
  孟嘗君使公孫𢎞西觀秦見昭王王曰薛地大小幾何𢎞曰百里王笑曰地方百里而欲以難寡人可乎𢎞對曰孟嘗君好士不臣天子不友諸侯如此者三人可為管商之師能致主霸王如此者五人萬乗之嚴主辱其使者退而自刎必以其血汚其衣有如臣者七人昭王謝曰客何為若此寡人善孟嘗君欲客之必謹諭寡人意也吕氏春秋
  孟嘗有舍人而弗説欲逐之三柱子魯仲連號謂孟嘗君曰猿獮猴錯木據水則不若魚鱉厯險乘危則騏驥不如狐狸曹沫會柯之劍一軍不能當使曹沫釋其三尺之劍而操銚鎒與農夫居隴畝之中則不若農夫故物舍其所長用其所短堯亦有所不及矣今使人而不能則謂之不肖教人而不能則謂之拙拙則罷之不肖則棄之使人有棄逐不相與處而來害相報者豈非世之立教首也哉言後人視此為戒孟嘗曰善乃勿逐三柱子逐客
  孟嘗君寄客于齊王三年而不見用客反謂孟嘗君曰君之寄臣也三年而不見用不知臣之罪也君之過也孟嘗君曰寡人聞之縷因針而入不因針而急嫁女因媒而成不因媒而親夫子之材必薄矣尚何怨乎寡人哉客曰不然臣聞周氏之嚳韓氏之盧天下疾狗也見兎而指屬則無失兎矣望見而放狗也則累世不能得兎矣狗非不能屬之者罪也孟嘗君曰不然昔華舟𣏌梁戰而死其妻悲之向城而哭隅為之崩城為之阤君子誠能刑於内則物應於外矣夫土壤且可為忠况有食榖之君乎客曰不然臣見鷦鷯巢于葦苕著之髮毛建之女工不能為也可謂完堅矣大風至則苕折卵破子死者何也其所託者使然也且夫狐者人之所攻也鼠者人之所燻也臣未嘗見稷狐見攻社䑕見燻也何則所託者然也于是孟嘗君復屬之於齊齊王使為相説苑善説
  初馮驩聞孟嘗君好客躡屩而見之孟嘗君曰先生逺辱何以教文也馮驩曰驩國策作煖聞君好士以貧身歸于君孟嘗君置傳舍十日孟嘗君問傳舍長曰客何所為荅曰馮先生甚貧猶有一劍耳又蒯緱蒯䋲類緱把劍之處言其劍把無物可裝以小䋲纒之也彈其劍而歌曰長鋏歸来乎食無魚孟嘗君遷之幸舍食有魚矣五日又問傳舍長荅曰客復彈劍而歌曰長鋏歸来乎出無輿孟嘗君遷之代舍出入乘輿車矣五日孟嘗君復問傳舍長舍長荅曰先生又嘗彈劍而歌曰長鋏歸来乎無以為家孟嘗君不悦居朞年馮驩無所言孟嘗君時相齊封萬戸於薛其食客三千人邑入不足以奉客使人出錢于薛嵗餘不入貸錢者多不能與其息客奉將不給孟嘗君憂之問左右何人可使收債于薛者傳舍長曰代舍客馮公形容狀貌甚辯長者無他伎能宜可令收債孟嘗君乃進馮驩而請之曰賔客不知文不肖幸臨文者三千餘人邑入不足以奉賔客故出息錢于薛薛嵗不入民頗不與其息今客食恐不給願先生責之馮驩曰諾辭行至薛召取孟嘗君錢者皆會得息錢十萬乃多釀酒買肥牛召諸取錢者能與息者皆来不能與息者亦来皆持取錢之劵書合之齊為會日殺牛置酒酒酣乃持劵如前合之能與息者與為期貧不能與息者取其劵而燒之曰孟嘗君所以貸錢者為民之無者以為本業也所以求息者為無以奉客也今富給者以要期貧窮者燔劵書以捐之諸君彊飲食有君如此豈可負哉坐者皆起再拜孟嘗君聞馮驩燒劵書怒而使使召驩驩至孟嘗君曰文食客三千人故貸錢于薛文奉邑少而民尚多不以時與其息客食恐不足故請先生收責之聞先生得錢即以多具牛酒而燒劵書何馮驩曰然不多具牛酒即不能畢會無以知其有餘不足有餘者為要期不足者雖守而責之十年息愈多急即以逃亡自損之若急終無以償上則為君好利不愛士民下則有離上抵負之名非所以厲士民彰君聲也焚無用虛債之劵捐不可得之虛計令薛民親君而彰君之善聲也君有何疑焉孟嘗君乃拊手而謝之齊王惑于秦楚之毁以為孟嘗君名髙其主而擅齊國之權遂廢孟嘗君諸客見孟嘗君廢皆去馮驩曰借臣車一乘可以入秦者必令君重於國而奉邑益廣可乎孟嘗君乃約車幣而遣之馮驩乃西説秦王曰天下之游士憑軾結靷西入秦者無不欲强秦而弱齊憑軾結靷東入齊者無不欲强齊而弱秦此雄雌之國也勢不兩立為雄雄者得天下矣秦王跽而問之曰何以使秦無為雌而可馮驩曰王亦知齊之廢孟嘗君乎秦王曰聞之馮驩曰使齊重于天下者孟嘗君也今齊王以毁廢之其心怨必背齊背齊入秦則齊國之情人事之誠盡委之秦齊地可得也豈直為雄也君急使使載幣隂迎孟嘗君不可失時也如有齊覺悟復用孟嘗君則雌雄之所在未可知也秦王大悦乃遣車十乘黄金百鎰以迎孟嘗君馮驩辭以先行至齊説齊王曰天下之游士憑軾結靷東入齊者無不欲强齊而弱秦憑軾結靷西入秦者無不欲强秦而弱齊夫秦齊雄雌之國秦强則齊弱矣此勢不兩雄今臣竊聞秦遣使車十乘載黄金百鎰以迎孟嘗君孟嘗君不西則已西入相秦則天下歸之秦為雄而齊為雌雌則臨淄即墨危矣王何不先秦使之未到復孟嘗君而益與之邑以謝之孟嘗君必喜而受之秦雖强國豈可以請人相而迎之哉折秦之謀而絶其霸强之畧齊王曰善乃使人至境𠉀秦使秦使車適入齊境使還馳告之王召孟嘗君而復其相位而與其故邑之地又益以千戸秦之使者聞孟嘗君復相齊還車而去矣自齊王毁廢孟嘗君諸客皆去後召而復之馮驩迎之未到孟嘗君太息歎曰文常好客遇客無所敢失食客三千有餘人先生所知也客見文一日廢皆背文而去莫顧文者今頼先生得復其位客亦有何面目復見文乎如復見文者必唾其面而大辱之馮驩結轡下拜孟嘗君下車接之曰先生為客謝乎馮驩曰非為客謝也為君之言失夫物有必至事有固然君知之乎孟嘗君曰愚不知所謂也曰生者必有死物之必至也富貴多士貧賤寡友事之固然也君獨不見夫朝趨市者乎明旦側肩争門而入日暮之後過市朝者掉臂而不顧非好朝而惡暮所期物亡其中今君失位賔客皆去不足以怨士而徒絶賔客之路願君遇客如故孟嘗君再拜曰敬從命矣聞先生之言敢不奉教焉史孟嘗君傳
  列士傳孟嘗君食客三千人上客食肉中客食魚下客食菜馮煖無袴面有饑色
  孟嘗君相齊其舍人魏子為孟嘗君收邑入三反而不致一入孟嘗君問之對曰有賢者竊假與之以故不致入孟嘗君怒而退魏子居數年人或毁孟嘗君於齊湣王曰孟嘗君將為亂及田甲刦湣王湣王意疑孟嘗君孟嘗君乃奔湣王三十年田甲刦王薛文走魏子所與粟賢者聞之乃上書言孟嘗君不作亂請以身為盟遂自剄宫門以明孟嘗君湣王乃驚而踪跡騐問孟嘗君果無反謀為復召孟嘗君孟嘗君因謝病歸老于薛湣王許之史孟嘗君傳孟嘗君逐于齊湣王三十年譚裕子曰富貴則就貧賤則去此物之必至而理固然也願君勿怨請以市論市朝則盈夕則虛非朝愛而夕憎之也求存故徃求亡故去勢使然也魯連子
  鶡冠子或曰楚人隠居幽山衣被屢空以鶡為冠莫測其名因服成號著書言道家馮諼常師事之後顯于趙鶡冠子懼其薦已也乃與諼絶袁淑真隠傳
  秦亡將吕禮相齊欲困蘇代代乃謂孟嘗君曰周最於齊至厚也周最周之公子而齊王逐之而聽親弗親弗人姓名國策作親弗焉得之相吕禮者欲取秦也齊秦合則親弗與吕禮重矣有用齊秦必輕君君不如急北兵趨趙以和秦魏收周最以厚行且反齊王之信又禁天下之變齊無秦則天下集齊親弗必走則齊王孰與為其國也于是孟嘗君從其計而吕禮嫉害於孟嘗君孟嘗君懼乃遺秦相穰侯魏冉書曰吾聞秦欲以吕禮收齊齊天下之强國也子必輕矣齊秦相取以臨三晉吕禮必并相矣是子通齊以重吕禮也若齊免于天下之兵其讎子必深矣子不如勸秦王伐齊齊破吾請以所得封子齊破秦畏晉之强秦必重子以取晉晉國弊於齊而畏秦晉必重子以取秦秦晉交重子若齊不破吕禮復用子必大窮於是穰侯言于秦昭王伐齊而吕禮亡史孟嘗君傳
  狐援説齊湣王曰殷之鼎陳于周之庭其社盖於周之屏周存殷社而屋其上屏之以為戒也其干戚之音在人之游亡國之音不得至於廟亡國之社不得見於天亡國之器陳於庭所以為戒王必勉之其無使齊之大吕陳之庭無使太公之社盖之屏無使齊音充人之游齊王不受受納也狐援出而哭國三日其辭曰先出也衣絺紵出去也後出也滿囹圄吾見民之洋洋然東走而不知所處齊王問吏曰哭國之法若何吏曰斮斬也王曰行法吏陳斧質于東閭不欲殺之而欲去之狐援聞而蹶徃過之吏曰哭國之法斮先生之老歟昏歟狐援曰曷為昏哉于是乃言曰有人自南方来鮒入而鯢居鮒小魚鯢太魚魚之賊也能啖食小魚使人之朝為草而國為墟殷有比干吴有子胥齊有狐援已不用若言又斮之東閭其以吾参大二子者乎吕覧貴直尹文見齊王尹文齊人作名書一篇在公孫龍前公孫龍稱之齊王湣王也齊王謂尹文曰寡人甚好士尹文曰願聞何謂士王未有以應尹文曰今有人於此事親則孝事君則忠交友則信居鄉則悌有此四行者可謂士乎齊王曰此真所謂士已尹文曰王得若人肻以為臣乎王曰所願而不能得也尹文曰若使人於廟朝中深見侮而不鬬王將以為臣乎王曰否大夫見侮而不鬬則是辱矣辱則寡人勿以為臣矣尹文曰雖見侮而不鬬未失其四行也未失其四行者是未失其所以為士一矣未失其所以為士一而王以為臣失其所以為士一而王不以為臣則向之所謂士者乃士乎王無以應尹文曰今有人於此將治其國民有非則非之民有罪則罰之民無罪則罰之而惡民之難治可乎王曰不可尹文曰竊觀下吏之治齊也方若此也王曰使寡人治信若是則民雖不治寡人勿怨也意者未之然乎尹文曰言之不敢無説請言其説王之令曰殺人者死傷人者刑民有畏王之令深見侮而不敢鬬者是全王令也而王曰見侮而不敢鬭是辱也夫謂之辱者非此之謂也以為臣不以為臣者罪之也此無罪而王罰之也齊王無以應吕覧正名
  漢書 名家尹文子一篇説齊宣王 據吕氏春秋尹文説齊湣王
  列子 老成子學幻於尹文先生三年不告老成子請其過而求退尹文先生揖而進之於室屏左右而與之言曰昔老𥅆之徂西也顧而告予曰有生之氣有形之狀盡幻也造化之所始隂陽之所變者謂之生謂之死窮數逹變因形移易者謂之化謂之幻造物者其巧妙其功深固難窮難終因形者其巧顯其功淺故随起随滅知幻化之不異生死也始可與學幻矣吾與汝亦幻也奚湏學哉老成子歸用尹文先生之言深思三月遂能存亡自在幡校四時冬起雷夏造氷飛者走走者飛終身不著其術故世莫傳焉漢書道家老成子十八篇
  列精子髙聽行乎齊湣王列精子髙六國時賢人也聽行其徳行見敬於齊王也善衣東布衣白縞冠顙推之履特會朝雨袪步堂下謂其侍者曰我何若顙推之履弊履也袪步舉衣而步也我何若問其好醜何如也侍者曰公姣且麗列精子髙因步而窺于井粲然惡丈夫之狀也喟然歎曰侍者為吾聽行於齊王也夫何阿哉又况於所聽行乎萬乘之主人之阿之亦甚矣而無所鏡其殘亡無日矣孰當可而鏡其唯士乎人皆知説鏡之明己也而惡士之明己也鏡之明己也功細士之明己也功大得其細失其大不知類耳吕覧逹鬰
  子髙見齊王齊王問誰可臨淄宰稱管穆焉王曰穆容貌陋民不敬荅曰夫見敬在徳且臣所稱稱其材也君王聞晏子趙文子乎晏子長不過三尺面貌惡齊國上下莫不宗焉趙文子其身如不勝衣其言如不出口非但體陋辭氣又呐呐然其相晉國晉國以寕諸侯敬服皆有徳故也以穆軀形方之二子猶悉賢之昔臣嘗行臨淄市見屠商焉身修八尺鬚髯如㦸面正紅白市之男女未有敬之者無徳故也王曰是所謂祖龍始者也祖龍始乃屠商姓名誠如先生之言于是乃以管穆為臨淄宰孔叢子中
  齊王行車裂之刑群臣諍之勿聽子髙見于齊王曰聞君行車裂之刑無道之刑也而君行之臣竊以為下吏之過也王曰寡人以民多犯法為法之輕也子髙曰然此誠君之盛意也夫人含五常之性有喜怒哀樂喜怒哀樂無過其節節過則毁于義民多犯法以法重無所措手足也今天下悠悠士無定處有徳則徃無徳則去欲規霸王之業與衆大國為難而行酷刑以懼逺近國内之民將叛四方之士不至此乃亡國之道君之下吏不具以聞徒恐逆主意以為憂不慮不諌之危亡其所矜者小所䘮者大故曰下吏之過也臣觀之又非徒不諍而已也心知此事之為不可將有非議在後則因曰君忿意實然我諌諍必有龍逄比干之禍是為虛自居於忠正之地而闇推君主使同於桀紂也且夫為人臣見主非而不諍以陥主於危亡罪之大者也人主疾臣之弼已而惡之資臣以箕子比干之忠惑之大者也齊王曰謹聞命遂除車裂之法焉孔叢子中
  子髙任司馬乂為將于齊與燕戰而敗齊君曰以子賢明故信子也荅曰君知穿孰若周公齊君曰周公聖人而子賢者弗如也子髙曰然臣固弗如周公也以臣之知乂孰若周公之知其弟齊君曰兄弟審於他人子髙曰君之言是也夫以周公之聖兄弟相知之審而近失于管蔡明人難知也臣與乂相見觀其材志察其所履齊國之士弗能過也書曰知人則哲惟帝難之穿何慚焉且曹子為魯三與齊戰三敗失地然後以勇敢之節奮三尺之劍要桓公管仲于盟壇卒收其所䘮夫君子之敗如日月之蝕人各有能又庸可棄乎今燕以詐破乂是乂不能于詐也臣之稱乂稱其武勇才藝不稱其詐也乂雖敗臣固不失其所稱焉齊君屈辭而不黜司馬乂孔叢子中
  齊令章子將而與韓魏攻楚楚令唐蔑將而拒之二十八年軍相當六月而不戰齊令周最趣章子急戰其辭甚刻章子對周最曰殺之免之殘其家王能得此于臣不可以戰而戰可以戰而不戰王不能得此于臣與楚人夾泚水而軍章子令人視水可絶者楚人射之水不可得近有芻水旁者告齊𠉀者曰𠉀視也水淺深易知楚人所盛守盡其淺者也所簡守皆其深者也𠉀者載芻者與見章子章子甚喜因練卒以夜掩楚人之所甚守果殺唐蔑吕覧處方
  三十六年王為東帝秦昭王為西帝蘇代自燕来入齊見於章華東門齊王曰嘻善子来秦使魏冉致帝子以為何如對曰王之問臣也卒而患之所從来微願王受之而勿備稱也秦稱之天下安之王乃稱之無後也且讓争帝名無傷也秦稱之天下惡之王因勿稱以収天下此大資也且天下立兩帝王以天下為尊齊乎尊秦乎王曰尊秦曰釋帝天下愛齊乎愛秦乎王曰愛齊而憎秦曰兩帝立約伐趙孰與伐桀宋之利王曰伐桀宋利對曰夫約鈞然與秦為帝而天下獨尊秦而輕齊釋帝則天下愛齊而憎秦伐趙不如伐桀宋之利故願王釋帝以収天下倍約賔秦無争重而王以其間舉宋夫有宋衛之陽地危有濟西趙之阿東國危有淮北楚之東國危有陶平陸梁門不開釋帝而貸之以伐桀宋之事國重而名尊燕楚所以形服天下莫敢不聽此湯武之舉也敬秦以為名而後使天下憎之此所謂以卑為尊者也願王熟慮之於是齊去帝復為王秦亦去帝位史田齊世家
  齊王問于文子曰治齊何如對曰夫賞罰之為道利器也君固握之不可以示人若如臣者猶獸鹿也唯薦草而就韓子内儲上
  齊王疾痏齊王湣王也使人之宋迎文摯文摯至視王之疾謂太子曰王之疾必可已也雖然王之疾已則必殺摯也太子曰何故文摯對曰非怒王則疾不可治怒王則摯必死太子頓首强請曰茍己王之疾臣與臣之母以死力争之於王王必幸臣與臣之母幸哀也願先生之勿患也文摯曰諾請以死為王為治也與太子期而將徃不當者三齊王固已怒矣文摯至不解履登牀履王衣問王之疾王怒而不與言文摯因出辭以重怒王王叱而起疾乃遂已王大怒不悦將生烹文摯太子與王后急争之而不能得果以鼎生烹文摯爨之三日三夜顔色不變文摯曰誠欲殺我則胡不覆之以絶隂陽之氣王使覆之文摯乃死夫忠於治世易忠於濁世難文摯非不知活王之疾而身獲死也為太子行難以成其義也吕覧至忠
  列子 龍叔謂文摯曰子之術微矣吾有疾子能已乎文摯曰唯命所聽然先言子所病之證龍叔曰吾鄉譽不以為榮國毁不以為辱得而不喜失而不憂視生如死視富如貧視人如豕視吾如人處吾之家如逆旅之舍觀吾之鄉如戎蠻之國凡此衆疾爵賞不能勸刑罰不能威盛衰利害不能易哀樂不能移固不可事國君交親友御妻子制僕𨽻此奚疾哉奚方能已之乎文摯乃命龍叔背明而立文摯自後向明而望之既而曰嘻吾見子之心矣方寸之地虛矣幾聖人也子心六孔流通一孔不達今以聖智為疾者或由此乎非吾淺術所能已也
  齊湣王三十八年伐宋秦昭王怒曰吾愛宋與愛新城陽晉同韓聶與吾友也而攻吾所愛何也蘇代為齊謂秦王曰韓聶之攻宋所以為王也齊强輔之以宋楚魏必恐恐必西事秦是王不煩一兵不傷一士無事而割安邑也年表云秦昭王二十一年魏割安邑及河内此韓聶之所禱於王也秦王曰吾患齊之難知一縱一衡其説何也對曰天下國令齊可知乎齊以攻宋其知事秦以萬乘之國自輔不西事秦則宋治不安中國白頭游敖之士皆積智欲離齊秦之交伏軾結軼西馳者未有一人言善齊者也伏式結軼東馳者未有一人言善秦者也何則皆不欲齊秦之合也何晉楚之智而齊秦之愚也晉楚合必議齊秦齊秦合必圖晉楚請以此决事秦王曰諾于是齊伐宋宋王出亡死于温齊南割楚之淮北西侵三晉欲以并周室為天子泗上諸侯鄒魯之君皆稱臣諸侯恐懼史田齊世家
  鹽鐵論 湣王奮二世之餘烈南舉楚淮北并巨宋苞十二國西摧三晉郤强秦五國賔從鄒魯之君泗上諸侯皆入臣矜功不休百姓不堪諸侯諌不從各分散慎到㨗子亡去田駢如薛而孫卿適楚内無良臣故諸侯合謀而伐之
  史記 齊湣王滅宋益驕欲去孟嘗君孟嘗君恐乃如魏魏昭王以為相西合於秦趙與燕共伐破齊齊湣王亡在莒遂死
  薛公之相魏昭侯也左右有欒子者曰陽胡潘其於王甚重而不為薛公薛公患之于是乃召與之博予之人百金令之昆弟博俄又益之人二百金方博有間謁者言客張季之子在門公怫然怒撫兵而授謁者曰殺之吾聞季不為文也立有間時季羽在側曰不然竊聞季為公甚顧其人隂未聞耳乃輟不殺客大禮之曰曩者聞季之不為文也故欲殺之今誠為文也豈忘季哉告廪獻千石粟告府獻五百金告騶私廐獻良馬固車二乘因令奄將宫人之美妾二十人並遺季也欒子因相謂曰為公者必利不為公者必害吾曹何愛不為公因私競勸而遂為之薛公以人臣之勢假人主之術也韓子外儲右 齊湣王三十八年田文奔魏以為相薛公即孟嘗耳
  三十九年秦来伐我抜我列城九史田齊世家
  湣王四十年燕秦楚三晉合謀各出鋭師以伐敗我濟西王解而却燕將樂毅遂入臨淄盡取齊之寳藏器湣王出亡之衛衛君辟宫舍之稱臣而共具湣王不遜衛人侵之湣王去走鄒魯有驕色鄒魯君弗納遂走莒史田齊世家
  昌國君將五國之兵以攻齊昌國君樂毅也為燕昭王伐齊齊使觸子將以迎天下之兵於濟上齊王欲戰使人赴觸子耻而訾之曰不戰必剗若類掘若壟觸子苦之欲齊軍之敗于是與天下兵戰戰合擊金而却之卒北天下兵乗之觸子因以一乗去莫知其所不聞其聲逵子又帥其餘卒以軍於秦周無以賞秦周齊城門名使人請金于齊王積金以賞功也齊王怒曰若殘竪子之類烏能給若金與燕人戰大敗逵子死齊王走莒燕人逐北國人相與争金於美唐甚多美唐金藏也此貪小利以失大利者也吕覧權勳
  齊湣王亡居於衛晝日步足謂公玉丹曰我已亡矣而不知其故吾所以亡者果何故哉公玊丹荅曰臣以王為已知之矣王故尚未之知耶王之所以亡者以賢也以天下之王皆不肖而惡王之賢也因相與合兵而攻王此王之所以亡也湣王慨焉太息曰賢固若是其苦耶以上見吕覧審已 丹又謂閔王曰臣聞古人有辭天下而無恨色者臣聞其聲於王而見其寳王名稱東帝寳有天下去國居衛容貌充滿顔色發揚無重國之意王曰甚善丹知寡人自去國居衛也帶三益矣𢃄益三倍茍活者肥令腹大耳 以上見吕覧過理遂以自賢驕盈日甚閔王亡走衛衛君辟宫舍之稱臣而供具閔王不遜衛人侵之閔王去走鄒魯鄒魯不納遂走莒楚使淖齒將兵救齊因相閔王淖齒擢閔王之筋而懸之廟梁宿昔而殺之而與燕共分齊地通見新序卷五
  楚使淖齒將兵救齊因相齊湣王淖齒遂殺湣王而與燕共分齊之侵地鹵器湣王之遇殺其子法章變名姓為莒太史敫家傭太史敫女竒法章状貌以為非恒人憐而常竊衣食之而與私通焉淖齒既已去莒莒中人及齊亡臣相聚求湣王子欲立之法章懼其誅己也久之乃敢自言我湣王子也于是莒人共立法章是為襄王以保莒城而布告齊國中王已立在莒矣史田齊世家燕之初入齊聞晝邑人王蠋賢令軍中曰環晝邑三十里無入以王蠋之故已而使人謂蠋曰齊人多髙子之義吾以子為將封子萬家蠋固謝燕人曰子不聽吾引三軍而屠晝邑王蠋曰忠臣不事二君貞女不更二夫齊王不聽吾諌故退而耕于野國既破亡吾不能存今又刦之以兵為君將是助桀為暴也與其生而無義固不如烹遂經其頸於樹枝自奮絶脰而死齊亡大夫聞之曰王蠋布衣也義不北面于燕况在位食禄者乎乃相聚如莒求諸子立為襄王史田單傳 又説苑立節晝邑作蓋邑蠋作歜淖齒聞齊王之惡已也乃矯為秦使以知之 齊人有欲為亂者恐王知之因詐逐所愛者令走王知之韓子内儲上
  初淖齒之殺湣王也莒人求湣王子法章得之太史嬓之家為人灌園嬓女憐而善遇之後法章私以情告女女遂與通及莒人共立法章為齊王以莒距燕而太史女遂為后所謂君王后也史田單傳國䇿更詳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一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田齊
  襄王
  襄王既立立太史氏女為王后是為君王后生子建太史敫曰女不取媒因自嫁非吾種也汙吾世終身不覩君王后君王后賢不以不覩故失人子之禮史田齊世家燕既盡降齊城唯獨莒即墨不下燕軍聞齊王在莒并兵攻之淖齒既殺湣王於莒因堅守距燕軍數年不下燕引兵東圍即墨即墨大夫出與戰敗死城中相與推田單田單者齊諸田疏屬也湣王時單為臨淄市掾不見知及燕使樂毅破齊湣王出奔已而保莒城田單走安平令其宗人盡斷其車軸末而傳鉄籠已而燕軍攻安平城壊齊人走争塗以轊折車敗為燕所虜唯田單宗人以鉄籠故得脱東保即墨曰安平之戰田單宗人以鉄籠得全習兵立以為將軍以即墨距燕頃之燕昭王卒恵王立與樂毅有隙田單聞之乃縱反間於燕宣言曰齊王已死城之不㧞者二耳樂毅畏誅而不敢歸以伐齊為名實欲連兵南面而王齊齊人未附故且緩攻即墨以待其事齊人所懼惟恐他將之来即墨殘矣燕王以為然使騎刦代樂毅樂毅因歸趙燕人士卒忿而田單乃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祖於庭飛鳥悉翔舞城中下食燕人怪之田單因宣言曰神来下教我乃令城中人曰當有神人為我師有一卒曰臣可以為師乎因反走田單乃起引還東向坐師事之卒曰臣欺君誠無能也田單曰子勿言也因師之每出約束必稱神師乃宣言曰吾惟懼燕軍之劓所得齊卒置之前行與我戰即墨敗矣燕人聞之如其言城中人見齊諸降者盡劓皆怒堅守惟恐見得單又縱反間曰吾懼燕人掘吾城外塜墓僇先人可為寒心燕軍盡掘壟墓燒死人即墨人從城上望見皆涕泣共欲出戰怒自十倍田單知士卒之可用乃身操版挿與士卒分功妻妾編於行伍之間盡散飲食享士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乗城遣使約降於燕燕軍皆呼萬嵗田單又收民金得千鎰令即墨富豪遺燕將曰即墨即降願無虜掠吾族家妻妾令安堵燕將大喜許之燕軍由此益懈田單乃收城中得千餘牛為絳繒衣畫以五彩龍文束兵刃于其角而灌脂束葦於尾燒其端鑿城數十穴夜縱牛壮士五千人随其後牛尾熱怒而奔燕軍燕軍夜大驚牛尾炬火光明炫燿燕軍視之皆龍文所觸盡死傷五千人因銜枚擊之而城中鼓譟從之老弱皆擊銅器為聲聲動天地燕軍大駭敗走齊人遂殺其將騎刦燕軍擾亂奔走齊人追亡逐北所過城邑皆畔燕而歸田單兵日益多乘勝卒至河上而齊七十餘城皆復為齊乃迎襄王於莒襄王在莒五年入臨淄而聽政襄王封田單號曰安平君史田單傳田單為齊上將軍興師十萬將以攻翟徃見魯仲連子仲連子曰將軍之攻翟必不能下矣田將軍曰單以五里之城十里之郭復齊之國何為攻翟不能下去上車不與言决攻翟三月而不能下齊嬰兒謡之曰大冠如箕長劍柱頥攻翟不能下壘于梧丘于是田將軍恐駭徃見仲連子曰先生何以知單之攻翟不能下也仲連子曰夫將軍在即墨之時坐則織蕢立則杖臿為士卒倡曰宗廟亡矣魂魄䘮矣歸何黨矣故將有死之心士卒無生之氣今將軍東有掖邑之封西有淄上之寳金銀黄帶馳騁乎淄澠之間是以樂生而惡死也田將軍明日結髪徑立矢石之所乃引枹而鼓之翟人下之説苑指武
  齊襄王立而孟嘗君中立為諸侯無所屬齊襄王新立畏孟嘗君與連和復親薛公文卒諡為孟嘗君諸子争立而齊魏共滅薛孟嘗絶嗣無後史孟嘗君傳
  荀卿趙人年五十始来游學於齊騶衍之術迂大而閎辨奭也文具難施淳于髠久與處時有得善言故齊人曰談天衍雕龍奭炙轂過髠一本談天衍上有天口駢三字田駢之屬皆已死齊襄王時而荀卿最為老師齊尚脩列大夫之𡙇而荀卿三為祭酒焉史荀卿傳
  魯仲連者齊人也好竒偉俶儻之策而不肻仕官任職好持髙節游於趙趙孝成王時秦使白起破長平軍東圍邯鄲 魏王使客將軍新垣衍間入邯鄲新國策作辛欲尊秦王為帝仲連聞之乃見平原君曰語詳國策新垣衍不敢復言帝秦史魯連傳
  齊狐逐者即墨之女也狀甚醜三逐于鄉五逐于里齊相婦亡造襄王之門而求見王輟食而起左右曰王何貴此女王曰子不識也夫牛鳴而馬不應者異類故也其人必有異者遂見與之語女曰夫屋堅不堅在乎柱國家安不安在乎相王曰吾國相若何對曰王之國相比目之魚也外比内比然後能成其事王曰何謂對曰明其左右賢其妻子是外比内比也王曰善遂尊其相以逐女妻之居三月四方之士多歸于齊而國以大治列女傳
  十四年秦擊我剛夀史田齊世家
  十九年襄王卒子建立史田齊世家
  王建
  王建立六年秦攻趙齊楚救之秦計曰齊楚救趙親則退兵不親遂攻之趙無食請粟於齊齊不聽周子曰不如聽之以退秦兵不聽則秦兵不却是秦之計中而齊楚之計過也且趙之於齊楚扞蔽也猶齒之有脣也脣亡則齒寒今日亡趙明日患及齊楚且救趙之務宜若奉漏甕沃焦釡也夫救趙髙義也却秦兵顯名也義救亡國威却强秦之兵不務為此而務愛粟為國計者過矣齊王勿聽秦破趙於長平四十餘萬遂圍邯鄲田齊世家十六年秦滅周 君王后卒古今注齊王后忿而死變為蟬登庭樹嘒唳而鳴故世名蟬曰齊女也
  二十八年王入朝秦秦王政置酒咸陽
  三十八年燕使荆軻刺秦王秦王覺殺軻明年秦破燕燕王走遼東明年秦滅魏秦兵次於厯下
  四十二年秦滅楚明年虜代王嘉滅燕王喜
  王建四十四年秦兵擊齊齊王聽相后勝計不戰以兵降秦秦虜王建遷之共遂滅齊為郡始君王后賢事秦謹與諸侯信齊亦東邊海上秦日夜攻三晉燕楚五國各自救以故王建立四十餘年不受兵君王后死后勝相齊多受秦間金多使賔客入秦秦又多予金客皆為反間勸王去從朝秦不修攻戰之偹不助五國攻秦秦以故得滅五國五國已亡秦兵卒入臨淄民莫敢格者王建遂降遷於共故齊人怨王建不早與諸侯合從攻秦聽姦臣賔客以亡其國歌之曰松耶栢耶住建共者客耶疾建用客之不詳也以上史田齊世家
  雜録
  三國伐齊圍平陸三國韓魏趙也括子以報於牛子曰三國之地不接於我踰隣國而圍平陸利不足貪也然則求名於我也請以齊侯徃牛子以為善括子出無害子入三子皆齊臣牛子以括子言告無害子無害子曰異乎臣之所聞牛子曰國危而不安患結而不解何謂貴智無害子曰臣聞之有裂壤土以安社稷者有殺身破家以存其國者不聞出其君以為封疆者牛子不聽無害子之言而用括子之計三國之兵罷而平陸之地存自此之後括子日以疏無害子日以進淮南子人間
  宗衛相齊遇逐罷歸舍召門尉田饒等二十有七人而問焉曰士大夫誰能與我赴諸侯者乎田饒等皆伏而不對宗衛曰何士大夫之易得而難用也饒對曰非士大夫之難用也是君不能用也宗衛曰不能用士大夫何若田饒對曰厨中有臭肉則門下無死士今夫三升之稷不足於士而君雁鶩有餘粟紈素綺繡靡麗堂楯從風而弊而士曽不得以縁衣果園梨栗後宫婦人摭以相擿而士曽不得一嘗且夫財者君之所輕也死者士之所重也君不能用所輕之財而欲使士致所重之死豈不難乎哉于是宗衛面有慚色逡廵避席而謝曰此衛之過也説苑尊賢新序作燕相
  宋燕相齊見逐罷歸之舍召門尉陳饒等二十六人曰諸大夫有能與我赴諸侯者乎陳饒等皆伏而不對宋燕曰悲乎哉何士大夫易得而難用也饒曰君勿能用也則有不平之心是失之已而責諸人也宋燕曰夫失諸己而責諸人者何陳饒曰三斗之稷不足於士而君雁鶩有餘粟是君之一過也果園梨栗後宫婦人以相提擲士曽不得一嘗是君之二過也綾紈綺縠靡麗於堂從風而弊士曽不得以為縁是君之三過也且夫財者君之所輕也死者士之所重也君不能行君之所輕而欲使士致其所重猶鈆刀畜之而干將用之不亦難乎宋燕面有慚色逡廵避席曰燕之過也韓詩卷七
  齊壮子請攻越問於和子和子曰先君有遺令曰無攻越越猛虎也莊子曰雖猛虎也而今已死矣和子曰以告鴞子鴞子齊相鴞子曰已死矣以為生為民所説故猶以為生凡舉事必先審民心然後可舉吕覧順民
  成驩謂齊王曰王太仁太不忍人王曰太仁太不忍人非善名耶對曰此人臣之善也非人主之所行也夫人臣必仁而後可與謀不忍人而後可近也不仁則不可與謀忍人則不可近也王曰然則寡人安所太仁安不忍人對曰王太忍於薛公而太不忍於諸田太仁薛公則大臣無重太不忍諸田則父兄犯法大臣無重則兵弱於外父兄犯法則政亂於内此亡國之本也韓子内儲上齊中大夫有夷射者御飲於王醉甚而出倚於郎門門者刖跪請曰足下無意賜之餘瀝乎夷射曰叱去刑餘之人何事乃敢乞飲長者刖跪走退及夷射去刖跪因捐水郎門霤下類溺者之状明日王出而訶之曰誰溺於是刖跪對曰臣不見也雖然昨日中大夫夷射立於此王因誅夷射而殺之韓子内儲下
  造父為齊王駙駕以渴服馬百日而服成請效駕齊王王曰效駕於圃中造父驅車入圃渴馬見圃池去車走池駕敗造父不能禁韓子外儲右
  客有為齊王畫者齊王問曰畫孰最難者曰犬馬難孰易者曰鬼魅最易犬馬人所知也旦暮罄於前不可類之故難鬼神無形者不罄於前故易之也韓子外儲左齊有居士田仲者宋人屈榖見之曰榖聞先生之義不恃仰人而食今榖有樹瓠之道堅如石厚而無竅獻之仲曰夫瓠所貴者謂其可以盛也今厚而無竅則不可剖以盛物而任重如堅石則不可以剖而以斟吾無以瓠為也曰然榖將以欲棄之今先生不恃仰人而食亦無益人之國亦堅瓠之類也堅瓠喻務光卞随鮑焦墨翟之類 韓子外儲左齊王厚送女欲妻屠牛吐牛一作門屠牛吐辭以疾其友曰子終死腥臭之肆而已乎何為辭之吐應之曰其女醜其友曰子何以知之吐曰吾以屠知之其友曰何謂也吐曰吾肉善如量而去若少耳吾肉不善雖以他附益之尚猶不售今厚送子子醜故耳友後見之果醜傳曰目如擗杏齒如編貝韓詩卷九
  越甲至齊雍門子狄請死之齊王曰鼓鐸之聲未聞矢石未交長兵未接子何務死之為人臣之禮邪雍門子狄對曰臣聞之昔者王田于囿左轂鳴車右請死之王曰子為何死車右對曰為其鳴吾君也王曰左轂鳴者工師之罪也子何事之有焉車右曰臣不見工師之乘而見其鳴吾君也遂刎頸而死誠有之乎齊王曰有之雍門子狄曰今越甲至其鳴吾君也豈左轂之下哉車右可以死左轂而臣獨不可以死越甲也遂刎頸而死是日越人引甲而退七十里曰齊王有臣鈞如雍門子狄擬使越社稷不血食遂引甲而歸齊王葬雍門子狄以上卿之禮説苑立節
  齊將軍田瞶出將張生郊送曰昔者堯讓許由以天下洗耳而不受將軍知之乎曰唯然知之伯夷叔齊辭諸侯之位而不為將軍知之乎曰唯然知之於陵仲子辭三公之位而傭為人灌園將軍知之乎曰唯然知之智過去君弟變姓名免為庻人將軍知之乎曰唯然知之孫叔敖三去相而不悔將軍知之乎曰唯然知之此五大夫者名辭之而實羞之今將軍方吞一國之權提鼓擁旗被堅執鋭旋回十萬之師擅斧龯之誅慎毋以士之所羞者驕士田瞶曰今日諸君皆為瞶祖道具酒脯而先生獨教之以聖人之大道謹聞命説苑尊賢
  齊王起九重之臺募國中能畫者賜之錢有敬君居常饑寒其妻妙色敬君工畫貪賜畫臺去家日久思憶其妻畫像向之而笑傍人見以白王王召問之對曰有妻如此去家日久心常念之竊畫其像以慰離心不悟上聞説苑
  子竒年十八齊君使之治阿既行矣悔之使使追之未到阿及之還之已到弗還也使者及之而不還君問其故對曰臣見其所共載者白首也夫以老者之智以㓜者决之必能治阿矣是以不還既而魏起兵擊阿邑人父率子兄率弟以私兵戰立破魏師新序
  齊有貧士命其狗為富命其子為樂方將祭入於空叱之曰富出祝曰不祥家果有禍長子死哭之曰樂乎而不自悲也尸子
  東海有勇士菑川訢過神泉飲馬其僕曰飲馬此者馬必致死飲馬果沉訢㧞劍而入三日三夜殺二蛟而出雷神随而擊之眇其左目韓非子
  齊女徐吾者東海上貧婦人其鄰婦李吾之屬合燭夜績徐最貧而燭不屬李吾曰徐吾燭數不屬請無與夜績徐吾曰妾以貧故起常先去常後洒掃陳席以待来者坐常處下為貧故也今一室之中益一人燭不為益明去一人燭不為益闇何愛東壁餘光莫之能應遂復與夜績列女傳
  説苑 楚使使聘於齊齊王饗之梧宫使者曰大哉梧乎王曰江漢之魚吞舟大國之樹必巨使何怪焉使者曰昔燕攻齊遵雒路渡濟橋焚雍門擊其左而虛其右王歜絶頸而死於杜山公孫差格死於龍門飲馬乎淄澠定獲乎琅琊王與太后奔於莒逃於城陽之間當此之時則梧之大何如乎王曰陳先生對之陳子曰臣不如刁勃王曰刁先生應之刁勃曰使者問梧之年邪昔者荆平王為無道加諸申氏殺子胥父與其兄子胥被髪乞食於吳闔閭以為將相三年將吴兵復讎乎楚戰勝乎栢舉級頭百萬囊瓦奔鄭王保於随引師入郢軍行乎郢之都子胥親射宫門掘平王塜笞其墳數以其罪曰吾先人無罪而子殺之士卒人加百焉然後止當若此時梧可以為其柎矣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一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二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史魏世家魏之先畢公髙之後也畢公髙與周同姓武王之伐紂而髙封於畢於是為畢姓其後絶封為庶人或在中國或在夷狄其苗裔曰畢萬事晉獻公獻公之十六年滅魏鄭𤣥詩譜云魏姫姓之國武王伐紂而封焉以封畢萬為大夫⺊偃曰畢萬之後必大矣萬滿數也魏大名也以是始賞天開之矣天子曰兆民諸侯曰萬民今命之大以從滿數其必有衆畢萬封十一年晉獻公卒四子争更立晉亂而畢萬之世彌大從其國名為魏氏生武子名犨事晉公子重耳晉獻公之二十一年武子從重耳出亡十九年反重耳立為晉文公而令魏武子襲魏氏之後封列為大夫治於魏生悼子魏悼子徙治霍生魏絳魏絳事晉悼公悼公任魏絳政使和戎翟戎翟親附賜之樂三讓然後受之徙治安邑魏絳卒諡為昭子生魏嬴嬴生魏獻子獻子事晉昭公昭公卒而六卿强公室卑晉頃公之十二年韓宣子老魏獻子為國政晉宗室祁氏羊舌氏相惡六卿誅之盡取其邑為十縣六卿各令其子為之大夫獻子與趙簡子中行文子范獻子並為晉卿其後十四嵗而孔子相魯後四嵗趙簡子以晉陽之亂也而與韓魏共攻范中行氏魏獻子生魏侈襄子魏侈與趙鞅共攻范中行氏魏侈之孫曰魏桓子與魏康子趙襄子共伐滅知伯分其地桓子之孫曰文侯都都一作斯
  世本 畢萬生芒季芒季生武仲州武仲生莊子絳莊子生獻子茶獻子生簡子取取生襄子多襄子生桓子駒桓子生文侯斯世次與史記不同
  文侯
  文侯元年秦靈公之元年也與韓武子趙桓子周威王同時史魏世家
  六年城少梁史魏世家
  八年復城少梁史記年表
  十三年使子擊圍繁龎出其民史魏世家
  十六年伐秦築臨晉元里史魏世家
  十七年伐中山使子擊守之趙倉唐傅之西攻秦至鄭而還築雒隂合陽史魏世家
  魏將樂羊攻中山其子執在城中城中縣其子以示樂羊樂羊曰君臣之義不得以子為私攻之愈急中山因烹其子而遺之鼎羮與其首樂羊循而泣之曰是吾子已為使者跪而啜三杯使者歸報中山曰是伏約死節者也不可忍也遂降之為魏文侯大開地有功自此之後日以不信淮南子人間 又説苑貴徳語稍畧 與國策小異
  地志靈夀樂羊為魏將伐中山文侯封之靈壽子孫因家焉樂毅其後也
  韓子説林樂羊為魏將而攻中山其子在中山中山之君烹其子而遺之羮樂羊坐於幕下而啜之盡一盃文侯謂堵師贊曰樂羊以我故而食其子之肉答曰其子而食之且誰不食樂羊罷中山文侯賞其功而疑其心
  魏攻中山樂羊將已得中山還反報文侯有貴功之色文侯知之命主書曰羣臣賓客所獻書者操以進之主書舉兩篋以進令將軍視之盡難攻中山之事也將軍還走北面再拜曰中山之舉非臣之力君之功也説苑復思又吕覽樂成
  樂毅傳初樂羊為魏文侯將伐取中山魏文侯封樂羊以靈壽樂羊死𦵏於靈壽其後子孫因家焉中山復國至趙武靈王時復滅中山
  文侯受子夏經藝客段干木過其閭未嘗不軾也秦嘗欲伐衛或曰魏君賢人是禮國人稱仁上下和同未可圖也文侯由此得譽於諸侯任西門豹守鄴而河内稱治史魏世家
  魏文侯謂李克曰先生嘗教寡人曰家貧則思良妻國亂則思良相今所置非成則璜文矦弟名成璜一作黄二子何如李克對曰臣聞之卑不謀尊疎不謀戚臣在闕門之外不敢當命文侯曰先生臨事勿讓李克曰君不察故也居視其所親富視其所與達視其所舉窮視其所不為貧視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克哉文侯曰先生就舍寡人之相定矣李克趨而出過翟璜之家翟璜曰今者聞君召先生而卜相果誰為之李克曰魏成子為相矣翟璜忿然作色曰以耳目之所覩記臣何負於魏成子西河之守臣之所進也君内以鄴為憂臣進西門豹君謀欲伐中山臣進樂羊中山已㧞無使守之臣進先生君之子無𫝊臣進屈侯鮒韓詩屈侯鮒作趙蒼臣何負於魏成子李克曰子之言克於子之君者豈將比周以求大官哉君問而置相非成則璜二子何如克對曰君不察故也居視其所親富視其所與達視其所舉窮視其所不為貧視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是以知魏成子之為相也且子安得與魏成子比乎魏成子食禄千鍾什九在外什一在内是以東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此三人者君皆師之子之所進五人者君皆臣之子惡得與魏成子比也翟璜逡巡再拜曰璜鄙人也失對願卒為弟子史魏世家 又韓詩卷二畧同 漢書儒家魏文侯六篇 李克七篇子夏弟子為魏文侯相
  説苑臣術魏文侯且置相召李克而問焉曰寡人將置相置於季成子與翟觸我孰置而可李克曰臣聞之賤不謀貴外不謀内疎不謀親如臣疎賤不敢聞命文侯曰此國事也願與先生臨事而勿辭李克曰君不察故也可知矣貴視其所舉富視其所與貧視其所不取窮視其所不為由此觀之可知矣文侯曰先生出矣寡人之相定矣李克出過翟璜翟璜問曰吾聞君問相於先生未知果孰為相李克曰季成子為相翟璜作色不悦曰觸失望於先生李克曰子何遽失望於我我於子之君也豈與我比周而求大官哉君問相於我臣對曰君不察故也貴視其所舉富視其所與貧視其所不取窮視其所不為由此觀之可知也君曰出矣寡人之相定矣以是知季成子為相翟璜不説曰觸何遽不為相乎西河之守觸所任也計事内史觸所任也王欲攻中山吾進樂羊無使治之臣吾進先生無使傅其子吾進屈侯附觸何負於季成子李克曰不知季成子季成子食采千鍾什九居外一居中是以東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彼其所舉人主之師也子之所舉人臣之才也翟黄迮然而慚曰觸失對於先生請自修然後學言未卒而左右言季成子立為相矣於是翟璜黙然變色内慚不敢出三月
  吕覽舉難魏文侯弟曰季成友曰翟璜文侯欲相之而未決以問李克李克對曰君欲置相則問樂騰與王孫茍端孰賢文侯曰善以王孫茍端為不肖翟璜進之以樂騰為賢季成進之故相季成又新序卷四樂騰作樂商韓子内儲下翟璜魏王之臣也而善於韓乃召韓兵與之攻魏因請為魏王搆之以自重也
  二十一年魏韓趙列為諸侯
  二十四年秦伐我至陽⿰犭? -- 狐
  二十五年子擊生子罃以上魏世家
  ⺊子夏衛人孔子没退居西河教授為魏文侯師梁之東北鄉有愛子鎮相傳即其哭子處廣輿記山西 又云今太原府文水縣有隠泉山一名陶山卜子夏嘗隠此
  子夏作壤室編蓬户弹琴瑟其中以歌先王之風尚書大傳禮記 魏文侯問於子夏曰吾端冕而聼古樂則唯恐卧聽鄭衛之音則不知倦敢問古樂之如彼何也新樂之如此何也子夏對曰今夫古樂進旅退旅和正以廣弦匏笙簧㑹守拊鼓始奏以文復亂以武治亂以相訊疾以雅君子於是語於是道古修身及家平均天下此古樂之發也今夫新樂進俯退俯姦聲以濫溺而不止及優侏傅獶雜子女不知父子樂終不可以語不可以道古此新樂之發也今君之所問者樂也所好者音也夫樂者與音相近而不同文侯曰敢問何如子夏對曰夫古者天地順而四時當民有徳而五榖昌疾疢不作而無妖祥此之謂大當然後聖人作為父子君臣以為紀綱紀綱既正天下大定天下大定然後正六律和五聲弦歌詩頌此之謂徳音徳音之謂樂詩云莫其徳音其徳克明克明克類克長克君王此大邦克順克俾俾於文王其徳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孫子此之謂也今君之所好者其溺音乎文侯曰敢問溺音何從出也子夏對曰鄭音好濫滛志宋音燕女溺志衛音趨數煩志齊音敖辟喬志此四者皆滛於色而害於徳是以祭祀弗用也詩云肅雝和鳴先祖是聽夫肅肅敬也雝雝和也夫敬以和何事不行為人君者謹其所好惡而已矣君好之則臣為之上行之則民從之詩云誘民孔易此之謂也然後聖人作為鞉鼓椌楬壎篪此六者徳音之音也然後鐘磬竽瑟以和之干戚旄狄以舞之此所以祭先王之廟也所以獻酬酳酢也所以官序貴賤各得其宜也所以示後世有尊卑長幼之序也鐘磬鏗鏗以立號號以立横横以立武君子聽鐘聲則思武臣石聲磬磬以立辨辨以致死君子聽磬聲則思死封疆之臣絲聲哀哀以立廉廉以立志君子聽琴瑟之聲則思志義之臣竹聲濫濫以立㑹㑹以聚衆君子聽竽笙簫管之聲則思畜聚之臣皷鼙之聲讙讙以立動動以進衆君子聽鼓鼙之聲則思將帥之臣君子之聽音非聽其鏗鏘而已也彼亦有所合之也
  魏文侯與田子方語有兩僮子衣青白衣青白衣一作錦衣而侍於君前子方曰此君之寵子乎文侯曰非也其父死於戰此其㓜孤也寡人收之子方曰臣以君之賊心為足矣今滋甚君之寵此子也又且以誰之父殺之乎文侯愍然曰寡人受令矣自是以後兵革不用説苑復恩公季成謂魏文侯曰田子方雖賢人然而非有土之君也君常與之齊禮假有賢於子方者君又何以加之文侯曰如子方者非成所得議也子方仁人也仁人也者國之寳也智士也者國之器也博通士也者國之尊也故國有仁人則羣臣不爭國有智士則無四隣諸侯之患國有愽通之士則人主尊固非成之所議也公季成自退於郊三日請罪新序卷四
  田子顔自大術至乎平陵城下見人子問其父見人父問其子田子方曰其以平陵反乎吾聞行於内然後施於外子顔欲使其衆甚矣後果以平陵叛説苑權謀
  髙士傳 東郭順子魏人也修道守真田子方師事之而為魏文侯師友侍坐于文侯數稱谿工文侯曰谿工子之師耶子方曰非也無擇田子方名之里人也稱道數當故無擇稱之文侯曰然則子無師耶子方曰有文侯曰子師誰耶子方曰東郭順子也文侯曰然則夫子何故未嘗稱之子方曰其為人也真人貌而天虛縁而葆真清而容物物無道則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自消無擇何足以稱之子方出文侯曰逺哉全徳之君子始吾以聖智之言仁義之行為至矣吾聞子方之師吾形解而不欲動口鉗而不欲言吾所學者真土梗耳夫魏直為我累耳又莊子田子方
  田子方從齊之魏望翟璜乘軒騎駕出方以為文侯也移車異路而避之則翟璜也方問曰子奚乘是車也曰君謀欲伐中山臣薦翟角而謀得果伐之臣薦樂羊而中山拔得中山憂欲治之臣薦李克而中山治是以君賜此車方曰寵之稱功尚薄
  田子方渡西河造翟璜翟璜乘軒車載華葢黄金之勒約鎮簟席如此者其駟八十乘子方望之以為人君也道狹下抵車而待之翟璜至而睹其子方也下車而趨自投下風曰觸田子方曰子與吾嚮者望子疑以為人君也子至而人臣也將何以至此乎翟璜對曰此皆君之所以賜臣也積三十嵗故至於此時以閒暇祖之曠野正逢先生子方曰何子賜車轝之厚也翟璜對曰昔者西河無守臣進吳起而西河之外寧鄴無令臣進西門豹而魏無趙患酸棗無令臣進北門可而魏無齊憂魏欲攻中山臣進樂羊而中山拔魏無使治之臣臣進李克而魏國大治是以進此五大夫者爵禄倍以故至於此子方曰可子勉之矣魏國之相不去子而之他矣翟璜對曰君母弟有公孫季成者進子夏而君師之進段干木而君友之進先生而君敬之彼其所進師也友也所敬者也臣之所進者皆守職守禄之臣也何以至魏國相乎子方曰吾聞身賢者賢也能進賢亦賢也子之五舉者盡賢子勉之矣子終其次也説苑臣術
  田子方出見老馬於道喟然有志焉以問於御者曰此何馬也曰故公家畜也罷而不為用故出而鬻之田子方曰少而貪其力老而棄其身仁者不為也束帛而贖之窮士聞之歸心焉韓詩卷八淮南子人間
  髙士傳 段干木者晉人也少貧且賤心志不遂乃治清節遊西河師事卜子夏與田子方李克翟璜吳起等居於魏皆為將唯干木守道不仕魏文侯欲見就造其門段干木踰牆而避文侯文侯以客禮待之出過其廬而軾其僕問曰干木布衣也君軾其廬不亦甚乎文侯曰段干木賢者也不移勢利懐君子之道隠處窮巷聲馳千里吾敢不軾乎干木先乎徳寡人先乎勢干木富乎義寡人富乎財勢不若徳貴財不若義髙又請為相不肯後卑已固請見與語文侯立倦不敢息夫文侯名過齊桓公者葢能尊段干木敬卜子夏友田子方故也
  魏文侯過段干木之閭而軾之其僕曰君胡為軾曰此非段干木之閭歟段干木葢賢者也吾安敢不軾且吾聞段干木未嘗肯以已易寡人也吾安敢驕之段干木光乎徳寡人光乎地地一作勢段干木富乎義寡人富乎財地不如徳財不如義其僕曰然則君何不相之於是君請相之段干木不肯受乃致禄百萬而時往館之於是國人皆喜相與誦之曰吾君好正段干木之敬吾君好忠段干木之隆居無幾何秦興兵欲攻魏司馬唐且諌秦君曰段干木賢者也而魏禮之天下莫不聞無乃不可加兵乎秦君以為然乃按兵輟不敢攻吕覽期賢又新序卷五又淮南子修務語稍别司馬唐且作司馬庾
  吕覽尊師段干木晉國之大駔也學於子夏
  子擊逢文侯之師田子方于朝歌引車避下謁田子方不為禮子擊因問曰富貴者驕人乎且貧賤者驕人乎子方曰亦貧賤者驕人耳夫諸侯而驕人則失其國大夫而驕人則失其家貧賤者行不合言不用則去之楚越若脱躧然奈何其同之哉子擊不懌而去史魏世家韓詩卷九田子方之魏魏太子從車百乘而迎之郊太子再拜謁田子方田子方不下車太子不悦曰敢問何如則可以驕人矣田子方曰吾聞以天下驕人而亡者有矣由此觀之則貧賤可以驕人矣夫志不得則授履而適秦楚耳安徃而不得貧賤乎於是太子再拜而後退田子方遂不下車
  説苑尊賢魏文侯從中山奔命安邑田子方從太子擊過之下車而趨子方坐乘如故告太子曰為我請君待我朝歌太子不説因謂子方曰不識貧窮者驕人富貴者驕人乎子方曰貧窮者驕人富貴者安敢驕人人主驕人而亡其國吾未見以國待亡者也大夫驕人而亡其家吾未見以家待亡者也貧賤者若不得意納履而去安往不得貧窮乎貧窮者驕人富貴者安敢驕人太子及文侯道田子方之語文侯嘆曰微吾子之故吾安得聞賢人之言吾下子方以行得而友之自吾友子方也君臣益親百姓益附吾是以得友士之功我欲伐中山吾以武下樂羊三年而中山為獻於我我是以得有武之功吾所以不少進於此者吾未見以智驕我者也若得以智驕我者豈不及古之人乎
  田子方侍魏文侯坐太子擊趨而入見賓客羣臣皆起田子方獨不起文侯有不悦之色太子亦然田子方稱曰為子起歟無如禮何不為子起歟無如罪何請為子誦楚恭王之為太子也將出之雲夢遇大夫工尹工尹遂趨避家人之門中太子下車從之曰子大夫何為其若是吾聞之敬其父者不兼其子兼其子者不祥莫大焉子大夫何為其若是工尹曰向吾望見子之面今而後識子之心審如此汝將何之文侯曰善令太子擊前誦恭王之言誦三遍而請習之説苑敬慎
  韓非子 田子方問唐易鞠曰弋者何慎對曰鳥以數百目視子子以二目御之子謹周子廩田子方曰善子加之弋我加之國鄭長者聞之曰田子方知欲為廩而未得所以為廩夫虚無無見者廩也漢書道家鄭長者一篇
  魏文侯見段干木立倦而不敢息反見翟璜踞堂而與之言翟璜不説文侯曰段干木官之則不肯禄之則不受今汝欲官則相位欲禄則上卿既受吾實又責吾禮無乃難乎文侯可謂好禮士矣好禮士故南勝楚於連隄東勝齊於長城虜齊侯獻諸天子天子賞文侯以上卿吕覽下賢又説苑尊賢
  魏文侯封太子擊於中山三年使不往來舍人趙倉唐進稱曰為人子三年不聞父問不可謂孝為人父三年不問子不可謂慈君何不遣人使大國乎太子曰願之乆矣未得可使者倉唐曰臣願奉使侯何嗜好太子曰侯嗜晨鳬好北犬於是乃遣倉唐緤北犬奉晨鳬獻于文侯倉唐至上謁曰孽子擊之使者不敢當大夫之朝請以燕閒奉晨鳬敬獻庖廚緤北犬敬上涓人文侯悦曰擊愛我知吾所嗜知吾所好召倉唐而見之曰擊無恙乎倉唐曰唯唯如是者三乃曰君出太子而封之國君名之非禮也文侯怵然為之變容問曰子之君無恙乎倉唐曰臣來時拜送書於庭文侯顧指左右曰子之君長孰與是倉唐曰禮擬人必於其倫諸侯無偶無所擬之曰長大孰與寡人倉唐曰君賜之外府之裘則能勝之賜之斥帯則不更其造文侯曰子之君何業倉唐曰業詩文侯曰於詩何好倉唐曰好晨風黍離文侯自讀晨風曰鴥彼晨風欝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文侯曰子之君以我忘之乎倉唐曰不敢時思耳文侯復讀黍離曰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揺揺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文侯曰子之君怨乎倉唐曰不敢時思耳文侯於是遣倉唐賜太子衣一襲勑倉唐以雞鳴時至太子起拜受賜發篋視衣盡顛倒太子曰趣早駕君侯召擊也倉唐曰臣來時不受命太子曰君侯賜擊衣不以為寒也欲召擊無誰與謀故勑子以雞鳴時至詩曰東方未明顛倒衣裳顛之倒之自公召之遂西至謁文侯大喜乃置酒而稱曰夫逺賢而近所愛非社稷之長䇿也乃出少子摯封中山而復太子擊説苑奉使韓詩卷八魏文侯有子曰擊次曰訴訴少而立以為嗣封擊中山三年莫往來其傅趙倉唐曰父忘子子不可忘父何不遣使乎擊曰願之未有所使也倉唐曰臣請使擊曰諾於是乃問君之所好與所嗜曰君好北犬嗜晨雁遂求北犬晨雁賫行倉唐至曰北藩中山之君有北犬晨雁使倉唐再拜獻之文侯曰擊知吾好北犬嗜晨雁也遂見使者文侯曰擊無恙乎倉唐唯唯唯而不對三問而三不對文侯曰不對何也倉唐曰臣聞諸侯不名君既賜弊邑使得小國侯君問以名不敢對也文侯曰中山之君無恙乎倉唐曰今者臣之來拜送於郊文侯曰中山之君長短若何矣倉唐曰問諸侯比諸侯諸侯之朝列側者皆人臣無所比之然則所賜衣裘幾能勝之矣文侯曰中山之君亦何好乎對曰好詩文侯曰於詩何好曰好黍離與晨風文侯曰黍離何哉對曰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揺揺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文侯曰怨乎曰非敢怨也時思也文侯曰晨風謂何對曰鴥彼晨風鬱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於是文侯大悦曰欲知其子視其母欲知其君視其所使中山君不賢惡能得賢遂廢太子訴召中山君以為嗣
  魏文侯時西門豹為鄴令今相州豹往到鄴㑹長老問民所疾苦長老曰苦為河伯娶婦以故貧豹問其故對曰鄴三老廷掾常嵗賦斂百姓收取其錢得數百萬用其二三十萬為河伯娶婦與祝巫共分其餘錢當其時巫行視人家女好者云是當為河伯婦即聘取洗沐之為製新繒衣閒居齋戒為治齋宫河上張緹綘帷女居其中為具牛酒飯食行十餘日共粉飾之如嫁女床席令女居其上浮之河中始浮行數十里乃沒其人家有好女者恐大巫祝取之多持女逺逃以故城中益空無人又困貧所從來乆矣民人俗語曰即不為河伯娶婦水來漂没溺其人民云西門豹曰至為河伯娶婦時願三老巫祝父老送女河上幸來告之吾亦往送女皆曰諾至其時豹往㑹河上三老官屬豪長者里父老皆㑹觀者二三千人其巫老女子也年七十從弟子女千人千一作十皆衣繒單衣立大巫後西門豹曰呼河伯婦來視其好醜即將女出帷中來至前豹視之顧謂父老曰是女不好煩大巫嫗為入報河伯得更求好女後日送之即使吏卒共抱大巫嫗投之河中有頃曰巫嫗何乆也弟子趣之復以弟子一人投河中有頃曰弟子何乆也復使一人趣之復投一弟子河中凡投三弟子西門豹曰巫嫗弟子是女子也不能白事煩三老為入白之復投三老河中西門豹簮筆磬折向河立待良乆長老吏傍觀者皆驚恐西門豹曰巫嫗三老不來還奈之何欲使廷掾與豪長者一人入趣之皆叩頭且破額血流地色如死灰西門豹曰諾且留待之須臾豹曰廷掾起矣狀河伯留客之乆若皆罷去歸矣鄴吏民大驚恐以後不敢復言為河伯娶婦西門豹即發民鑿十二渠引河水灌民田田皆溉當其時民治渠少煩苦不欲也豹曰民可樂成不可與慮始今父老子弟雖患苦我然百嵗後期令父老子孫思我言至今皆得水利民以足富史滑稽傳補史河渠書西門豹引漳水溉鄴以富魏之河内
  魏文侯使西門豹往治於鄴告之曰必全功成名布義豹曰敢問全功成名布義為之奈何文侯曰子往矣是無邑不有賢豪辨博者也無邑不有好揚人之惡蔽人之善者也往必問賢豪者因而親之其辨博者因而師之問其好揚人之惡蔽人之善者因而察之不可以特聞從事夫耳聞之不如目見之目見之不如足踐之足踐之不如手辨之人始入官如入晦室乆而愈明明乃治治乃行説苑政理
  西門豹治鄴廩無積粟府無儲錢庫無甲兵官無計㑹人數言其過於文侯文侯身行其縣果若人言文侯曰翟璜任子治鄴而大亂子能道則可不能將加誅於子西門豹曰臣聞王主富民霸主富武亡國富庫今王欲為霸王者也臣故稸積於民君以為不然臣請升城皷之一皷甲兵粟米可立具也於是乃升城而皷之一皷民被甲括矢操兵弩而出再皷負輦粟而至文侯曰罷之西門豹曰與民約信非一日之積也一舉而欺之後不可復用也燕常侵魏入城臣請北擊之以復侵地遂舉兵擊燕復地而後反淮南子人間
  西門豹為鄴令清尅潔慤秋毫無私利也而甚簡左右左右因相與比周而惡之居期年上計君收其璽豹自請曰臣昔者不知所以治鄴令臣得之矣願請璽復治鄴不當請伏斧躓之罪文侯不忍而復與之豹因重歛百姓急事左右期年上計文侯迎而拜之豹對曰往年臣為君治鄴而君奪臣璽今臣為左右治鄴而君拜臣臣不能治矣遂納璽而去文侯不受曰寡人曩不知子今知矣願子勉為寡人治之遂不受韓子外儲左
  西門豹為鄴令佯亡其車轄令吏求之不能得乃使人求之而得之家人屋間韓子内儲上
  西門豹之性急故佩韋以自緩董安于之心緩故佩弦以自急韓子觀行
  李悝為魏文侯作盡地力之教以為地方百里提封九萬頃除山澤邑居三分去一為田六百萬畆治田勤謹則畆益三斗不勤則損亦如之地方百里之増減輒為粟百八十萬石又曰糴甚貴傷民甚賤傷農民傷則離散農傷則國貧善平糴者必謹觀嵗有上中下熟上熟其收自四餘四百石上糴三而舍一中熟自三餘三百石上糴二而舍一下熟自倍餘百石上則糴一使民適足賈平則止小饑則發下熟之所歛中饑則發中熟之所歛大饑則發上熟之所歛而糴之又撰次諸國法著法經以為政莫急於盜賊故始於盜律盜賊須劾捕故著囚捕二篇其輕狡越城博戲借假不亷滛侈踰制以為雜律一篇終以具律具其加減凡六篇商君受之以相秦具律今之名例律也前漢志
  魏文侯相李悝曰糶甚貴傷人甚賤傷農人傷則離散農傷則國貧故甚貴與甚賤其傷一也善為國者使人無傷而農益勸今一夫挾五口治田百畆嵗收畆一石半為粟百五十碩除十一之税十五碩餘百三十五碩食人月一碩半五人終嵗為粟九十碩餘有四十五碩碩三十為錢千三百五十除社閭嘗新春秋之祠用錢三百餘千五十衣人率用錢三百五文終嵗用千五百不足四百五十不幸疾病死喪之費及上賦歛又未與此此農夫所以常困有不勸耕之心而今糶至於甚貴者也是故善平糶者必謹觀嵗有上中下熟上熟其收自四餘四百碩大熟四倍收六百碩計人終嵗長四百碩官糶三百碩此為糶三舍一也中熟自三餘三百碩自三四百五十碩也終嵗長三百碩官糶二百碩此為糶二而舍一也下熟自倍餘百碩自倍三百碩終嵗長百碩官糶其五十碩云下熟糶一謂之中分百碩之一也小饑則收百碩收三分之一中饑七十碩收二分之一大饑三十碩收五分之一故大熟則上糶三而舍一中熟則糶二下熟則糶一使人適足價平則止小饑則發小熟之所歛中饑則發中熟之所歛大饑則發大熟之所歛而糶之故雖遇饑饉水旱糶不貴而人不散取有餘而補不足也行之魏國國以富彊杜氏通典
  李悝為魏文侯上地守而欲人之善射也乃下令曰人之有狐疑之訟者令之射的中者勝不中者負令下而人皆疾習射日夜不休及與秦人戰大敗之以人之善戰射也韓子内儲上
  李悝警其兩和曰謹警敵人旦暮且至擊汝如是者再三而敵不至兩和懈怠不信李悝居數月秦人來襲之至幾奪其軍此不信之患也韓子外儲左 漢書法家李子三十二篇名悝白圭周人也當魏文侯時李克務盡地力李克當作李悝而白圭樂觀時變故人棄我取人取我與嵗熟取榖予之絲漆蠒出取帛絮與之食太隂在卯穰明嵗衰惡至午旱明嵗美至酉穰明嵗衰惡至子大旱明嵗美至卯有水積著率嵗倍欲長錢取下糓長石斗取上種能薄飲食忍嗜慾節衣服與用事僮僕同苦樂趨時若猛獸摯鳥之發故曰吾治生産猶伊尹吕尚之謀孫吳用兵商鞅行法是也是故其智不足與權變勇不足以決斷仁不能以取予强不能有所守雖欲學吾術終不之告矣葢天下言治生者祖白圭史貨殖傳
  白圭顯於中山人惡之於魏文侯文侯投以夜光之璧不信人讒也鄒陽上梁王書
  魏文侯見宋陵子三仕不願文侯曰何貧乎曰臣見楚富者牧羊九十九而願百嘗訪邑里故人其鄰人貧有一羊者富拜之曰吾羊九十九今君之一盈成我百則牧數足矣鄰者與之從此觀焉富者非富貧者非貧也金樓子符子同
  魏文侯問於解⿰犭? -- 狐曰寡人將立西河之守誰可用者對曰荆伯栁者賢人殆可文侯以荆伯栁為西河守荆伯栁問左右誰言我於吾君者左右曰解⿰犭? -- 狐荆伯栁往見解⿰犭? -- 狐而謝之曰子乃寛臣之過也言於君謹再拜謝解⿰犭? -- 狐曰言子者公也怨子者吾私也公事已行怨子如故張弓射之走十歩而没韓詩卷九按此等語屢見轉相附㑹耳
  解扁為東封解扁魏臣治東封者上計而入三倍有司請賞之文侯曰吾土地非益廣也人民非益衆也入何以三倍對曰以冬伐木而積之於春浮之何而鬻之文侯曰民春以力耕暑以强耘秋以收歛冬閒無事以伐林而積之負軛而浮之河是用民不得休息也民以敝矣雖有三倍之入將焉用之此有功而可罪也淮南子人間
  魏文侯問李克曰刑罰之源安生李克曰生於奸邪滛佚之行凡奸邪之心饑寒而起滛佚者乆饑之詭也雕文刻鏤害農事者也錦繡纂組傷女工者也農事害則饑之本也女工傷則寒之原也饑寒並至而不能為奸邪者未之有也男女飾美以相矜而能無滛佚者未嘗有也故上不禁技巧則國貧民侈國貧窮者為奸邪而富足為滛佚則驅民而為邪也民以為邪因以法隨誅之不赦其罪則是為民設陥也刑罰之起有原人主不塞其本而替其末傷國之道乎文侯曰善以為法服也説苑反質
  魏文侯問於李克曰為國如何對曰臣聞為國之道食有勞而禄有功使有能而賞必行罰必當文侯曰吾賞罰皆當而民不與何也對曰國其有滛民乎臣聞之曰奪滛民之禄以來四方之士其父有功而禄其子無功而食之出則乘車馬衣美裘以為榮華入則修竽琴鍾石之聲而安其子女之樂以亂郷曲之教如此者奪其禄以求四方之士此之謂奪滛民也説苑政理
  魏文侯問李克曰人有惡乎李克曰有夫貴者則賤者惡之富者則貧者惡之智者則愚者惡之文侯曰善行此三者使人勿惡亦可乎李克曰可臣聞貴而下賤則衆弗惡也富能分貧則窮士弗惡也智而教愚則童䝉弗惡也文侯曰善哉言乎堯舜其猶病諸寡人雖不敏請守師語矣韓詩卷八
  魏文侯問里克曰吕覽適威篇文侯作武侯里克作李克吳之所以亡者何也里克對曰數戰而數勝文侯曰數戰數勝國之福也其獨亡何也里克對曰數戰則民疲數勝則主驕以驕主治疲民此其所以亡也驕則恣恣則極物罷則怨怨則極慮上下俱極吳之亡猶晚矣此夫差所以自喪於干遂也韓詩卷十 又新序卷五 淮南子道應
  吳起儒服以兵機見魏文侯文侯曰寡人不好軍旅之事起曰臣以見占隠以往察來主君何言與心違今君四時使斬離皮革掩以朱漆畵以丹青鑠以象犀冬日衣之則不温夏日衣之則不凉為長㦸二丈四尺短㦸一丈二尺革車掩戸縵輪籠轂觀之於目則不麗乘之於田則不輕不識主君安用此也若以備進戰退守而不求能用者譬猶伏雞之搏狸乳犬之犯虎雖有鬭心隨之死矣昔承桑氏之君修徳廢武以滅其國有扈氏之君恃衆好勇以喪其社稷明主鑒兹必内修文徳外治武備故當敵而不進無逮於義矣僵屍而失之無逮於仁矣於是文侯身自布席夫人捧觴酹吳起於廟立為大將守西河與諸侯大戰七十六全勝六十四餘則均解闢土四面拓地千里吳子圖國
  魏文侯問李克曰吳起何如人哉李克曰起貪而好色然用兵司馬穰苴不能過也於是文侯以為將擊秦拔五城起之為將與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設席行不騎乘親裹贏糧與士卒分勞苦卒有病疽者起為吮之卒母聞而哭之人曰子卒也而將軍自吮其疽何哭為母曰非然也往年吳公呪其父其父戰不旋踵遂死於敵吳公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是以哭之文侯以吳起善用兵亷平盡能得士心乃以為西河守以拒秦韓史孫吳傳
  魏置相相田文吳起不悦謂田文曰請與子論功可乎田文曰可起曰將三軍使士卒樂死敵國不敢謀子孰與起文曰不如子起曰治百姓親萬民實府庫子孰與起文曰不如子起曰守西河而秦兵不敢東鄉韓趙賓從子孰與起文曰不如子起曰此子三者皆出吾下而位加吾上何也文曰主少國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方是之時屬之於子乎屬之於我乎起黙然良乆曰屬之子矣文曰此乃吾所以居子之上也吳起乃自知弗如田文史孫吳傳
  魏文侯問狐卷子曰父賢足恃乎對曰不足子賢足恃乎曰不足兄賢足恃乎曰不足弟賢足恃乎曰不足臣賢足恃乎曰不足文侯勃然作色而怒曰寡人問此五者於子皆以為不足者何也曰父賢不過堯而丹朱放子賢不過舜而瞽䏂頑兄賢不過舜而象傲弟賢不過周公而管叔誅臣賢不過湯武而桀紂伐望人者不至恃人者不乆君欲治從身始人何可恃乎韓詩卷八
  魏文侯觴大夫於曲陽飲酣文侯喟然嘆曰吾獨無豫讓以為臣蹇重舉白而進之曰臣請浮君文侯曰何以對曰臣聞之有命之父母不知孝子有道之君不知忠臣夫豫讓之君亦何如哉文侯曰善受浮而飲之嚼而不讓曰無管仲鮑叔以為臣故有豫讓之功也説苑尊賢 淮南子道應
  魏文侯與大夫飲酒使公乘不仁為觴政曰飲不釂者浮以大白文侯飲而不盡釂公乘不仁舉白浮君君視而不應侍者曰不仁退君已醉矣公乘不仁曰周書曰前車覆後車戒葢言其危為人臣者不易為君亦不易今君已設令令不行可乎君曰善舉白而飲飲畢曰以公乘不仁為上客説苑善説
  魏文侯燕飲皆令諸大夫論已或言君之智也至於任座任座曰君不肖主也得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是以知君之不肖也文侯不説知於顔色知猶見也任座趨而出次及翟璜翟璜曰君賢君也臣聞其主賢者其臣之言直今者任座之言直是以知君之賢也文侯喜曰可反歟翟璜對曰奚為不可臣聞忠臣畢其忠而不敢逺其死座尚在於門翟璜往視之任座在於門以君令召之任座入文侯下階而迎之終座以為上客文侯曰微翟璜則幾失忠臣矣吕覽自知
  新序卷一魏文侯與士大夫坐問曰寡人何如君也羣臣皆曰君仁君也翟璜曰君非仁君也曰子何以言之對曰君伐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長子臣以此知君之非仁君文侯大怒而逐翟璜璜起而出次至任座文侯問我何如君也任座對曰君仁君也曰子何以言之對曰臣聞之君仁者其臣直向翟璜之言直臣是以知之文侯曰善復召翟璜入拜為上卿事同而二臣互異
  魏文侯與虞人期獵明日㑹天疾風左右止文侯不聽曰不可以風疾之故而失信遂自驅車往犯風而罷虞人韓子外儲左詳國䇿少異
  魏文侯見箕季其牆壊而不築文侯曰何為不築對曰不時其牆枉而不端問曰何不端曰固然從者食其園之桃箕季禁之少焉日晏進糲䬸之食𤓰瓠之羮文侯出其僕曰君亦何得於箕季乎文侯曰吾一見季而得四焉牆壊不築云待時者教我無奪農時也牆枉而不端云固然者教我無侵封疆也從者食園桃箕季禁之豈愛桃哉教我下無侵上也食我以糲餐者豈不能具五味哉教我無多歛于百姓以省飲食之養也吾何無得於季哉新序卷六
  師經皷琴魏文侯起舞賦曰使我言而無見違師經援琴而撞文侯不中中旒潰之文侯謂左右曰為人臣而撞其君其罪如何左右曰罪當烹提師經下堂一等師經曰臣可一言而死乎文侯曰可師經曰昔堯舜之為君也唯恐言而人不違桀紂之為君也唯恐言而人違之臣撞桀紂非撞吾君也文侯曰釋之是寡人之過也懸琴於城門以為寡人符不補旒以為寡人戒説苑君道與師曠晉平公事相類
  十二國史 周師經仕魏文侯善皷琴文侯躭之起舞經怒以琴撞文侯文侯怒使人曳下殿將殺之經曰乞申一言而死文侯曰何經曰臣撞桀紂之君不撞堯舜之主文侯曰寡人過矣乃捨之懸琴於壁以為戒
  魏文侯出遊見路人反裘而負芻文侯曰胡為反裘而負芻對曰臣愛其毛文侯曰若不知其裏盡而毛無所恃耶明年東陽上計錢布十倍大夫畢賀文侯曰此非所以賀我也譬無異路人反裘而負芻也將愛其毛不知其裏盡毛無所恃也今吾田地不加廣士民不加衆而錢布十倍必取之士大夫也吾聞之下不安者上不可居此非所以賀我也新序卷二
  魏文侯御廩災文侯素服辟正殿五日羣臣皆素服而弔公子成父獨不弔文侯復殿公子成父趨而入賀曰甚大善矣夫御廩之災也文侯作色不悦曰夫御廩者寡人寳之所蔵也今火災寡人素服辟正殿羣臣皆素服而弔至於子大夫而不弔今已復辟矣猶入賀何為公子成父曰臣聞之天子蔵于四海之内諸侯蔵于境内大夫蔵于其家士庶人蔵于篋櫝非其所蔵者不有天災必有人患今幸無人患乃有天災不亦善乎文侯喟然嘆曰善説苑反質
  莊周貧者往貸粟于魏文侯曰待吾邑粟之來而獻之周曰乃今者周之來見道傍牛蹄中有鮒魚焉太息謂周曰我尚可活也周曰須我為汝南見楚王決江淮以溉汝鮒魚曰今吾命在盆甕之中耳乃為我見楚王決江淮以溉我汝則求我枯魚之肆矣今周以貧故來貸粟而曰須我邑粟來也而賜臣即來亦求臣傭肆矣文侯于是乃發粟百鍾送之莊周之室説苑善説
  説苑 髙平王遣使者從魏文侯貸粟文侯曰須吾租收邑粟至乃得也使者曰臣初來時見瀆中有魚張口謂臣曰吾窮水魚命在呼吸可為灌乎臣謂之曰待吾南見河堤之君決江淮之水灌汝口魚曰為命在須臾及須江淮之水比至還必求吾於枯魚之肆今髙平貧窮故遣臣詣君貸粟及須租收粟至者大王必求臣死人之墓 藝文引亦莊子西江之説
  魏文侯使舍人毋擇獻鵠於齊侯毋擇行道失之徒獻空籠見齊侯曰寡君使臣毋擇獻鵠道饑渇臣出而飲食之而鵠飛沖天遂不復反念思非無錢以買鵠也惡有為其君使輕易其幣者乎念思非不能拔劔刎頭腐肉暴骨于中野也為吾君貴鵠而賤士也念思非不敢走陳蔡之間也惡絶兩君之使故不敢愛身逃死來獻空籠唯主君斧鑕之誅齊侯大悦曰寡人今者得茲言三賢于鵠逺矣寡人有都郊地百里願獻子大夫以為湯沐邑毋擇對曰惡有為其君使而輕易其幣而利諸侯之地乎遂出不反説苑奉使
  繹史 褚少孫補史記云淳于髠獻鵠於楚又韓詩云齊使獻鴻於楚事俱相似殆相涉亂也
  二十六年虢山崩壅河
  三十二年伐鄭 城酸棗 敗秦於注
  三十五年齊伐取我襄陵
  三十六年秦侵我隂晉
  三十八年伐秦敗我武下得其將識是嵗文侯卒紀年云五十年卒子擊立是為武侯以上史魏世家
  紀年 魏文侯卒大風晝昏在位五十年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三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武侯
  武侯元年趙敬侯初立公子朔為亂不勝奔魏與魏襲邯郸魏敗而去史魏世家
  魏武侯問元年於吳子吳子對曰言國君必慎始也慎始奈何曰正之正之奈何曰明智智不明何以見正多聞而擇焉所以明智也是故古者君始聽治大夫而一言士而一見庶人有謁必達公族請問必語四方至者勿距可謂不壅蔽矣分禄必及用刑必中君心必仁思君之利除民之害可謂不失民衆矣君身必正近臣必選大夫不兼官執民柄者不在一族可謂不權勢矣此春秋之意而元年之本也説苑建本
  武侯問曰願聞治兵料人固國之道起對曰古之明王必謹君臣之禮飾上下之儀安集吏民順俗而教簡募良材以備不虞昔齊桓募士五萬以霸諸侯晉文召為前行四萬以獲其志秦穆置䧟陣三萬以服鄰敵故强國之君必料其民民有膽勇氣力者聚為一卒樂以進戰效力以顯其忠勇者聚為一卒能踰髙超逺輕足善走者聚為一卒王臣失位而欲見功於上者聚為一卒棄城去守欲除其醜者聚為一卒此五者軍之練鋭也有此三千人内出可以決圍外入可以屠城矣武侯問曰願聞陣必定守必固戰必勝之道起對曰立見且可豈直聞乎君能使賢者居上不肖者處下則陣已定矣民安其田宅親其有司則守已固矣百姓皆是吾君而非隣國則戰已勝矣吳子圖國
  武侯謂吳起曰今秦脇吾西楚帶吾南趙衝吾北齊臨吾東燕絶吾後韓據吾前六國之兵四守勢甚不便憂此奈何起對曰夫安國家之道先戒為寳今君已戒祸其逺矣臣請論六國之俗夫齊陳重而不堅秦陳散而自鬭楚陳整而不乆燕陳守而不走三晉陳治而不用夫齊性剛其國富君臣驕奢而簡於細民其政寛而禄不均一陳兩心前重後輕故重而不堅擊此之道必三分之獵其左右脇而從之其陳可壊秦性强其地險其政嚴其賞罰信其人不讓皆有鬭心故散而自戰擊此之道必先示之以利而引去之士貪於徳而離其將乘乖獵散設伏投機其將可取楚性弱其地廣其政騷其民疲故整而不乆擊此之道襲亂其屯先奪其氣輕進速退弊而勞之勿與爭戰其軍可敗燕性慤其民慎好勇義寡詐謀故守而不走擊此之道觸而廹之陵而逺之馳而後之則上疑而下懼謹我車騎必避之路其將可虜三晉者中國也其性和其政平其民疲于戰習于兵輕其將薄其禄士無死志故治而不用擊此之道阻陳而壓之衆來則拒之去則追之以倦其師此其勢也然則一軍之中必有虎賁之士力輕扛鼎足輕戎馬搴旗斬將必有能者若此之等選而别之愛而貴之是謂軍命其有工用五兵材力健疾志在吞敵者必加其爵列可以決勝厚其父母妻子勸賞畏罰此堅陣之士可與持乆能審料此可以擊彼武侯曰善吳子料敵
  武侯問曰吾欲觀敵之外以知其内察其進以知其止以定勝負可得聞乎起對曰敵人之來蕩蕩無慮旌旗煩亂人馬數顧一可擊十必使無措諸侯未㑹君臣未知溝壘未成禁令未施三軍洶洶欲前不能欲去不敢以半擊倍百戰不殆武侯問敵必可擊之道起對曰用兵必須審敵虚實而趨其危敵人逺來新至行列未定可擊既食未設備可擊奔走可擊勤勞可擊未得地利可擊失時不從可擊涉長道後行未息可擊涉水半渡可擊險道狹路可擊旌旗亂動可擊陳數移動可擊將離士卒可擊心怖可擊凡若此者選鋭衝之分兵繼之急擊勿疑吳子料敵
  武侯問曰用兵之道何先起對曰先明四輕二重一信曰何謂也對曰使地輕馬馬輕車車輕人人輕戰明知險易則地輕馬芻秣以時則馬輕車膏鐧有餘則車輕人鋒鋭甲堅則人輕戰進有重賞退有重刑行之以信審能達此勝之主也武侯問曰兵何以為勝起對曰以治為勝又問曰不在衆乎起對曰若法令不明賞罰不信金之不止皷之不進雖有百萬何益于用所謂治者居則有禮動則有威進不可當退不可追前却有節左右應麾雖絶成陣雖散成行與之安與之危其衆可合而不可離可用而不可疲投之所往天下莫當名曰父子之兵吳子治兵
  武侯問曰三軍進止豈有道乎起對曰無當天竈無當龍頭天竈者大谷之口龍頭者大山之端必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𤣥武招揺在上從事於下將戰之時審𠉀風所從來風順致呼而從之風逆堅陣以待之武侯問曰凡蓄卒騎豈有方乎起對曰夫馬必安其處所適其水草節其饑飽冬則温廐夏則涼廡刻剔毛鬛謹落四下戢其耳目無令驚駭習其馳逐閑其進止人馬相親然後可使車騎之具鞍勒銜轡必令完堅凡馬不傷於末必傷於始不傷於饑必傷於飽日暮道逺必數上下寧勞於人慎勿勞馬常令有餘備敵覆我能明此者横行天下吳子治兵
  二年城安邑王垣
  七年伐齊至桑丘
  九年翟敗我於澮 使吳起伐齊至靈丘 齊威王初立以上史魏世家
  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顧謂吳起曰起事魏文侯時為西河守文侯卒又事武侯美哉乎山河之固此魏國之寳也起對曰在徳不在險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徳義不修禹滅之夏桀之居左河濟右泰華伊闕在其南羊腸在其北修政不仁湯放之殷紂之國左孟門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經其南修政不徳武王殺之由此觀之在徳不在險若君不修徳舟中之人盡為敵國也武侯曰善即封吳起為西河守甚有聲名史孫吳傳 又説苑貴徳 國策畧同
  武侯曰兩軍相望不知其將我欲相之其術如何起對曰令賤而勇者將輕鋭以嘗之務於北無務於得觀敵之來一坐一起其政以理其追北佯為不及其見利佯為不知如此將者名為智將勿與戰也若其衆讙譁旌旗煩亂其卒自行自止其兵或縱或横其追北恐不及見利恐不得此為愚將雖衆可獲吳子論將
  吳子 武侯問曰嚴刑明賞足以勝乎起對曰嚴明之事臣不能悉雖然非所恃也夫發號布令而人樂聞興師動衆而人樂戰交兵接刅而人樂死此三者人主之所持也武侯曰致之奈何對曰君舉有功而進饗之無功而勵之於是武侯設坐廟庭為三行饗士大夫上功坐前行餚席兼重器上牢次功坐中行餚席器差減無功坐後行餚席無重器饗畢而出又頒賜有功者父母妻子於廟門外亦以功為差有死事之家嵗遣使者勞賜其父母著不忘於心行之三年秦人興師臨於西河魏士聞之不待吏令介胄而奮擊之者以萬數武侯召吳起而謂曰子前日之教行矣起對曰臣聞人有短長氣有盛衰君試發無功者五萬人臣請率以當之脱其不勝取笑於諸侯失權於天下矣今使一死賊伏於壙野十人追之莫不梟視狼顧何者恐其暴起而害己也是以一人投命足懼千夫今臣以五萬之衆而為一死賊率以討之故難敵矣於是武侯從之兼車五百乘騎三千匹而破秦五十萬衆此勵士之功也先戰一日吳起令三軍曰諸吏士當從受敵車騎與徒若車不得車騎不得騎徒不得徒雖破軍皆無功故戰之日其令不煩而威震天下
  尉繚子 吳起臨戰左右進劒起曰將專主旗皷爾臨難決疑揮兵指刄此將事也一劒之任非將事也三軍成行一舍而後成三舍三舍之餘如決川源望敵在前因其所長而用之敵白者堊之赤者赭之吳起與秦戰未合一夫不勝其勇前獲雙首而還吳起立斬之軍吏諌曰此材士也不可斬起曰材士則是也非吾令也斬之
  十一年與韓趙三分晉地滅其後
  十三年秦獻公縣櫟陽
  十五年敗趙比藺
  吳起為魏武侯西河之守秦有小亭臨境吳起欲攻之不去則甚害田者去之則不足以徵甲兵於是乃倚一車轅於北門之外而令之曰有能徙此南門之外者賜之上田上宅人莫之徙也及有徙之者還賜之如令俄又置一石赤菽東門之外而令之曰有能徙此於西門之外者賜之如初人爭徙之乃下令大夫曰明日且攻亭有能先登者仕之國大夫賜之上田宅人爭趨之於是攻亭一朝而拔之韓子内儲上
  吳起治西河欲諭其信於民吳起衛人為魏武侯西河守夜日置表於南門之外表柱也令於邑中曰明日有人僨南門之外表者仕長大夫長大夫上大夫也明日日晏矣莫有僨表者民相謂曰此必不信有一人曰試往僨表不得賞而已何傷往僨表來謁吳起吳起自見而出仕之長大夫夜日又復立表又令於邑中如前人守門爭表表加植不得所賞表深植而不能僨不得其所賞自是之後民信吳起之賞罰矣吕覽慎小
  韓子外儲左吳起為魏將而攻中山軍人有病疽者吳起跪而自吮其膿吳起懐瘳實而吮傷傷者之母立泣人問曰將軍於若子如是尚何為而泣對曰吳起吮其父之創而父死於涇水之戰今是子又將死也吾是以泣又説苑復恩畧同
  吳起謂商文曰吳起衛人為楚將又相魏為西河太守商文葢魏臣事君果有命矣夫商文曰何謂也吳起曰治四境之内成訓教變習俗使君臣有義父子有序子與我孰賢商文曰吾不若子曰今日置質為臣其主安重今日釋璽辭官其主安輕子與我孰賢商文曰吾不若子曰士馬成列馬與人敵人在馬前援桴一皷使三軍之士樂死若生子與我孰賢商文曰吾不若子吳起曰三者子皆不吾若也位則在吾上命也夫事君商文曰善子問我我亦問子世變主少羣臣相疑黔首不定屬之子乎屬之我乎吳起黙然不對少選曰與子商文曰是吾所以加於子之上也吕覽執一
  吳起出遇故人而止之食故人曰諾令返而御吳子曰待公而食故人至暮不來起不食待之明日蚤令人求故人故人來方與之食韓子外儲左
  魏武侯謀事而當羣臣莫能逮朝而有喜色朝一作退朝下同吳起進曰今者有以楚莊王之語聞者乎武侯曰未也荘王之語奈何吳起曰楚莊王謀事而當羣臣莫能逮朝而有憂色申公巫臣進曰君朝而有憂色何也荘王曰吾聞之諸侯自擇師者王自擇友者霸足已而羣臣莫之若者亡今以不榖之不肖而議於朝則羣臣莫能逮吾國其㡬於亡矣吾是以有憂也荘王之所以憂而君獨有喜色何也武侯逡巡而謝曰天使夫子振寡人之過也天使夫子振寡人之過也新序卷一 又荀子堯問 又吳子圖國稍畧
  吕覽驕恣魏武侯謀事而當攘背疾言於庭曰大夫之慮莫如寡人矣立有間再三言李悝趨進曰昔者楚莊王謀事而當有大功退朝而有憂色敢問其説王曰仲虺有言能自為取師者王能自取友者存其所擇而莫如已者亡今以不榖之不肖也羣臣之謀又莫吾及也我其亡乎曰此霸主之所憂也而君獨伐之其可乎武侯曰善
  吳起行魏武侯送之絶河西與起相辭曰何以治西河對曰以忠信吕氏春秋
  吳起治西河之外王錯譛之於魏武侯武侯使人召之吳起治於岸門止車而休望西河泣數行而下其僕謂之曰竊觀公之志視舍天下若舍屣今去西河而泣何也吳起雪泣而應之曰子弗識也君誠知我而使我畢能秦必可亡而西河可以王今君聽䜛人之議而不知我西河之為秦也不乆矣魏國從此削矣吳起果去魏入楚而西河畢入秦魏日以削吕覽觀表又長見篇
  田文既死公叔為相尚魏公主公叔韓之公族而害吳起公叔之僕曰起易去也公叔曰奈何其僕曰吳起為人節亷而自喜名也君因先與武侯言曰夫吳起賢人也而侯之國小又與疆秦壤界臣竊恐起之無留心也武侯即曰奈何君因謂武侯曰試延以公主起有留心則必受之無留心則必辭矣以此卜之君因召吳起而與歸即令公主怒而輕君吳起見公主之賤君也則必辭於是吳起見公主之賤魏相果辭魏武侯武侯疑之而弗信也吳起懼得罪遂去即之楚史孫吳傳
  徐無鬼因女商見魏武侯武侯勞之曰先生病矣苦於山林之勞顧乃肯見於寡人徐無鬼曰我則勞於君君有何勞於我君將盈耆欲長好惡則性命之情病矣君將黜耆欲掔好惡掔音牽則耳目病矣我將勞君君有何勞於我武侯超然不對少焉徐無鬼曰嘗語君吾相狗也下之質執飽而止是狸徳也中之質若視日上之質若亡其一吾相狗又不若吾相馬也吾相馬直者中䋲曲者中鉤方者中矩圓者中規是國馬也而未若天下馬也天下馬有成材若䘏若佚若喪其一若是者超軼絶塵不知其所武侯大説而笑徐無鬼出女商曰先生獨何以説吾君乎吾所以説吾君者横説之則以詩書禮樂從説之則以金板六弢奉事而大有功者不可為數而吾君未嘗啓齒今先生何以説吾君使吾君説若此乎徐無鬼曰吾直告之吾相狗馬耳女商曰若是乎曰子不聞越之流人乎去國數日見其所知而喜去國旬月見所嘗見於國中者喜及期年也見似人者而喜矣不亦去人滋乆思人滋深乎夫逃虚空者藜藋拄乎鼪鼬之逕踉位其空踉欲行貌位處也言欲行且止聞人足音跫然而喜矣又況乎昆弟親戚之謦欬其側者乎乆矣夫莫以真人之言譬欬吾君之側乎莊子徐無鬼
  徐無鬼見武侯武侯曰先生居山林食芋栗厭葱韭以賓寡人乆矣夫今老邪其欲干酒肉之味邪其寡人亦有社稷之福邪徐無鬼曰無鬼生於貧賤未嘗敢飲食君之酒肉將來勞君也君曰何哉奚勞寡人曰勞君之神與形武侯曰何謂邪徐無鬼曰天地之養也一登髙不可以為長居下不可以為短君獨為萬乘之主以苦一國之民以養耳目鼻口夫神者不自許也夫神者好和而惡姦夫姦病也故勞之惟君所病之何也人則不病而君獨病之何哉武侯曰欲見先生乆矣吾欲愛民而為義偃兵可乎徐無鬼曰不可愛民害民之始也為義偃兵造兵之本也君自此為之則殆不成美惡器也君雖為仁義幾且偽哉形固造形成固有伐變固外戰有為而形者能造其形於外若心執定而不化則有攻伐之形心為物所變亂則有戰鬭之形君亦必無盛鶴列於麗譙之間無徒驥於錙壇之宫鶴列陣名麗譙樓名錙壇祭祀之地言人心若茍與物鬬則一室之内無非爭奪之境兵騎之象無之者去其心中之兵也無藏逆於得無以巧勝人無以謀勝人無以戰勝人夫殺人之士民兼人之土地以養吾私與吾神者其戰不知孰善勝之惡乎在君若勿已矣修胸中之誠以應天地之情而勿攖夫民死已脱矣君將惡乎用夫偃兵哉莊子徐無鬼
  十六年伐楚取魯陽武侯卒子罃立是為惠王史魏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三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四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恵王
  初武侯卒也子罃與公中緩爭為太子公孫頎自宋入趙自趙入韓謂韓懿侯曰魏罃與公中緩爭為太子君亦聞之乎今魏罃得王錯挟上黨固半國也因而除之破魏必矣不可失也懿侯説乃與趙成侯合軍并兵以伐魏戰於濁澤魏氏大敗魏恵王元年魏君為為一本作圍趙謂韓曰除魏君立公中緩割地而退我且利韓曰不可殺魏君人必曰暴割地而退人必曰貪不如兩分之魏分為兩不彊於宋衛則我終無魏之患矣趙不聼韓不説以其少卒夜去恵王之所以身不死國不分者二家謀不和也若從一家之謀則魏必分矣故曰君終無適子其國可破也史魏世家
  紀年 恵成王元年趙成侯偃韓懿侯若伐我葵
  二年魏敗韓於馬陵敗趙於懐史魏世家
  紀年 二年我師伐趙圍蜀陽 魏大夫王錯出奔韓
  三年齊敗我觀史魏世家 齊世家云獻觀以和齊
  紀年 四年河水赤於龍門三日
  五年與韓㑹宅陽 城武堵 為秦所敗秦年表云敗韓魏洛陽史魏世家
  六年伐取宋儀䑓史魏世家
  紀年 六年夏四月甲寅徙邦於大梁 王發逄忌之藪以賜民
  紀年 七年公子緩如邯郸以作難 八年我師伐邯郸取列人我師伐邯郸取肥
  九年伐敗韓於澮 與秦戰少梁虜我將公孫痤年表云虜我太子也取龎秦獻公卒子孝公立史魏世家
  十年伐取趙皮牢 彗星見史魏世家
  紀年 十年入河水於圃田又為大溝而引圃水瑕陽人自秦導岷山青衣水來歸
  十一年城殷
  十二年星晝墜有聲 十四年與趙㑹鄗
  十五年魯衛宋鄭來朝以上史魏世家
  紀年魯哀侯宋桓侯衛成侯鄭釐侯來朝
  魏瑩與田侯牟約田侯牟背之魏瑩怒将使人刺之犀首聞而耻之曰君為萬乘之君也而以匹夫從讎衍請受甲二十萬為君攻之衍犀首名犀首官名虜其民人係其牛馬使其君内熱發於背然後㧞其國忌也出走言畏忌出奔然後抶其背折其脊季子聞而耻之曰築十仭之城城者既十仭矣則又壊之此胥靡之所苦也今兵不起七年矣此王之基也衍亂人不可聼也季子以魏之休飬已乆為垂成之績不可廢也比衍又髙一層華子聞而醜之曰善言伐齊者亂人也善言勿伐者亦亂人也謂伐之與不伐亂人也者又亂人也君曰然則若何曰君求其道而已矣恵子聞之而見戴晉人以戴晉人見魏君也戴晉人曰有所謂蝸者君知之乎曰然有國於蝸之左角者曰觸氏有國於蝸之右角者曰蠻氏時相與爭地而戰伏尸數萬逐北旬有五日而後反君曰噫其虚言與曰臣請為君實之君以意在四方上下有窮乎君曰無窮曰知逰心於無窮而反在通達之國若存若亡乎君曰然曰通達之中有魏於魏中有梁於梁中有王王與蠻氏有辯乎君曰無辯客出而君惝然若有亡也客出恵子見君曰客大人也聖人不足以當之恵子曰夫吹管也猶有嗃也吹劔首者吷而已矣堯舜之人所譽也道堯舜於戴晋人之前譬猶一吷也管孔小猶以形氣相戛而有聲若劔首之環吹之則吷然過矣今道聖人於大人之前則聖將失其為聖安得有聲乎哉莊子則陽
  梁王贅其羣臣而議其過任座進諌曰主君國廣以大民堅而衆國中無賢辯士奈何王曰寡人國小以狭民弱臣少寡人獨治之安所用賢人辯士乎任座曰不然昔者齊無故起兵攻魯魯君患之召其相曰為之奈何相對曰夫栁下恵少好學長而嘉智主君試召使於齊魯君曰吾千乘主也身自使於齊齊不聼夫栁下恵特布衣韋帯之士也使之又何益乎相對曰臣聞之乞火不得不望其炮矣今使栁下恵於齊縱不解於齊兵終不愈益攻於魯矣魯君乃曰然乎相即使人召栁下恵來入門袪衣不趨魯君避席而立曰寡人所謂饑而求黍稷渇而穿井者未甞能以歡喜見子今國事急百姓恐懼願藉子大夫使齊栁下恵曰諾乃東見齊侯齊侯曰魯君將懼乎栁下恵曰臣君不懼齊侯忿然怒曰吾望而魯城芒若類失亡國百姓發屋伐木以救城郭吾視若魯君類吾國子曰不懼何也栁下恵曰臣之君所以不懼者以其先人出周封於魯君之先君亦出周封於齊相與出周南門刳羊而約曰自後子孫敢有相攻者令其罪若此刳羊矣臣之君固以刳羊不懼矣不然百姓非不急也齊侯乃解兵三百里夫栁下恵特布衣韋𢃄之士至解齊釋魯之難奈何無賢士聖人乎説苑奉使衛鞅少好刑名之學事魏桓公叔痤為中庶子鞅衛之庶孽公子也姓公孫氏其祖本姬姓公叔痤知其賢未及進㑹痤病魏恵王親徃問病曰公叔有如不可諱將奈社稷何公叔曰痤之中庶子公孫鞅年雖少有竒才願王舉國而聼之王嘿然王且去痤屏人言曰王即不聼用鞅必殺之無令出境王許諾而去公叔召鞅謝曰今者王問可以為相者我言若王色不許我我方先君後臣因謂王即弗用鞅當殺之王許我汝可疾去矣且見禽鞅曰彼王不能用君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君之言殺臣乎卒不去恵王既去而謂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國聼公孫鞅也豈不悖哉史商君傳較國策更詳
  魏恵王使人謂韓昭侯曰夫鄭乃韓氏亡之也願君之封其後也韓哀侯滅鄭昭侯哀侯之孫也此所謂存亡繼絶之義君若封之則大名昭侯患之公子食我曰臣請徃對之公子食我至於魏見魏王曰大國命𡚁邑封鄭之後𡚁邑不敢當也𡚁邑為大國所患昔出公之後聲氏為晋國拘於銅鞮大國弗憐也出公聲氏韓之先君也曽為晋公所執於銅鞮魏國不救故曰大國不憐也而使𡚁邑存亡繼絶𡚁邑不敢當也魏王慙曰固非寡人之志也客請勿復言吕覧審應
  楊朱見梁王言治天下如運諸掌梁王曰先生有一妻一妾而不能治三畝之園而不能芸而言治天下如運諸掌何也對曰君見其牧羊者乎百羊而羣使五尺童子荷箠而隨之欲東而東欲西而西使堯牽一羊舜荷箠而随之則不能前矣且臣聞之吞舟之魚不逰枝流鴻鵠髙飛不集汙池何則其極逺也黄鐘大吕不可從煩奏之舞何則其音疎也將治大者不治細成大功者不成小此之謂矣列子楊朱又說苑政理
  楊朱之弟楊布衣素衣而出天雨解素衣衣緇衣而反其狗不知而吠之楊布怒將擊之楊朱曰子毋擊也子亦猶是曩者使女狗白而往黒而來子豈能毋怪哉韓子説林下
  楊子之隣人亡羊既率其黨又請楊子之竪追之楊子曰嘻亡一羊何追者之衆隣人曰多岐路既反問獲羊乎曰亡之矣曰奚亡之曰岐路之中又有岐焉吾不知所之所以反也楊子戚然變容不言者移時不笑者竟日門人怪之請曰羊賤畜又非夫子之有而損言笑者何哉楊子不答門人不獲所命弟子孟孫陽出以告心都子心都子他日與孟孫陽偕入而問曰昔者有昆弟三人逰齊魯之間同師而學進仁義之道而歸其父曰仁義之道若何伯曰仁義使我愛身而後名仲曰仁義使我殺身以成名叔曰仁義使我身名並全彼三術相反而同出於儒孰是孰非邪楊子曰人有濱河而居者習於水勇於泅操舟鬻渡利供百口褁糧就學者成徒而溺死者㡬半本學泅不學溺而利害如此若以為孰是孰非心都子黙然而出孟孫陽讓之曰何吾子問之迂夫子答之僻吾惑愈甚心都子曰大道以多岐亡羊學者以多方喪生學非本不同非本不一而末異若是唯歸同反一為亡得喪子長先生之門習先生之道而不達先生之况也哀哉列子説符
  孟孫陽問楊子名朱曰有人於此貴生愛身以蘄不死可乎曰理無不死以蘄久生可乎曰理無久生生非貴之所能存身非愛之所能厚且久生奚為五情好惡古猶今也四體安危古猶今也世事苦樂古猶今也變易治亂古猶今也既聞之矣既見之矣既更之矣百年猶厭其多况久生之苦也乎孟孫陽曰若然速亡愈於久生則踐鋒刄入湯火得所志矣楊子曰不然既生則廢而任之䆒其所欲以俟於死將死則廢而任之䆒其所之以放於盡無不廢無不任何遽遲速於其間乎 禽子問楊朱曰禽子名骨釐墨子弟子也去子體之一毛以濟一世汝為之乎楊子曰世固非一毛之所濟禽子曰假濟為之乎楊子弗應禽子出語孟孫陽孟孫陽曰子不達夫子之心吾試言之有侵若肌膚獲萬金者若為之乎曰為之孟孫陽曰有斷若一節得一國子為之乎禽子黙然有間孟孫陽曰一毛㣲於肌膚肌膚㣲於一節省矣然則積一毛以成肌膚積肌膚以成一節一毛固一體萬分中之一物奈何輕之乎禽子曰吾不能所以答子然則以子之言問老𥅆關尹則子言當矣以吾言問大禹墨翟則吾言當矣孟孫陽因顧與其徒説他事列子楊朱梁恵王問尉繚子曰尉繚子魏人司馬錯也鬼谷高弟魏恵王聘陳兵法二十四篇其談兵分本末别賓主崇儉右文雖未純王政亦窺見其本矣黄帝刑徳可以百勝有之乎尉繚子對曰刑以伐之徳以守之非所謂天官時日隂陽向背也黄帝者人事而已矣今有城東西攻不能取南北攻不能取四方豈無順時乘之者乎然不能取者城髙池深兵器偹具財榖多積豪士一謀也由是觀之天官時日不若人事也按天官曰背水陣為絶紀向阪陳為廢軍武王伐紂背濟水向山阪而陳以二萬二千五百人擊紂之億萬而滅商豈紂不得天官之故哉楚將公子心與齊人戰時有彗星出柄在齊柄所在勝不可擊公子心曰彗星何知以彗闘者固倒而勝焉明日與齊戰大敗之黄帝曰先神先鬼先稽我智謂之天官人事而已尉繚子天官
  韓非子 魏王謂鄭王曰始鄭梁一國也已而别今願得鄭而合之梁鄭君患之召羣臣而與之謀所以對魏鄭公子謂鄭君曰此甚易對也君對魏曰以鄭為故魏而可合也則𡚁邑亦願得梁而合之鄭魏王乃止按此鄭亦謂韓也
  十六年與秦孝公㑹社平 侵宋黄池宋復取之史魏世家十七年與秦戰元里秦取我少梁 圍趙邯郸史魏世家紀年 十七年鄭釐侯來朝中陽
  十八年㧞邯郸趙請救於齊齊使田忌孫臏救趙敗魏桂陵史魏世家
  韓非子 魏恵王為臼里之盟將復立於天子彭喜謂鄭君曰君勿聼大國惡有天子小國利之君與大不聼魏焉能與小立之按國䇿臼作九彭喜作房喜鄭君作韓王
  十九年諸侯圍我襄陵 築長城塞固陽
  二十年歸趙邯郸與盟漳水上
  二十一年與秦㑹彤 趙成侯卒
  二十八年齊威王卒 中山君相魏魏文侯滅中山使子擊守之後尋復國至是使令相魏其中山後又為趙所滅也 以上魏世家
  三十年魏伐趙趙告急齊齊宣王用孫子計救趙擊魏魏遂大興師使龎涓將而令太子申為上將軍過外黄外黄徐子謂太子曰臣有百戰百勝之術太子曰可得聞乎客曰太子自將攻齊大勝并莒則富不過有魏貴不益為王若戰不勝齊則萬世無魏矣此臣之百戰百勝之術也太子曰諾請必從公之言而還矣客曰太子雖欲還不得矣彼勸太子戰攻欲啜汁者衆兾功者衆也太子雖欲還恐不得矣太子因欲還其御曰將出而還與北同太子果與齊人戰敗於馬陵與國䇿畧同齊虜魏太子申殺將軍涓軍遂大破史魏世家 吕覧自知篇云鑚茶龎涓太子申不自知而死三十一年秦趙齊共伐我秦將商君詐我將軍公子卭而襲奪其軍破之秦用商君東地至河而齊趙數破我安邑近秦於是徙都大梁以公子赫為太子史魏世家紀年 三十一年三月為大溝於北郛以行圃田之水三十六年改元稱一年 史注紀年梁恵成王九年徙都大梁今本在六年紀年稱恵成王改元稱一年史記以為襄王之元年二説不同
  三十三年秦孝公卒商君亡秦歸魏魏怒不入史魏世家三十五年與齊宣王㑹平阿南恵王數敗於軍旅卑禮厚幣以招賢者鄒衍淳于髠孟軻皆至梁梁恵王曰寡人不佞兵三折於外太子虜上將死國以空虗以羞先君宗廟社稷寡人甚醜之叟不逺千里辱幸至𡚁邑之廷將何以利吾國孟軻曰君不可以言利若是夫君欲利則大夫欲利大夫欲利則庶人欲利上下爭利國則危矣為人君仁義而已矣何以利為史魏世家
  淳于髠齊人也地志山東登州府黄縣人博聞彊記學無所主其諌説慕晏嬰之為人也然而承意觀色為務客有見髠於梁恵王者恵王屏左右獨坐而再見之終無言也恵王怪之以讓客曰子之稱淳于先生管嬰不及及見寡人寡人未有得也豈寡人不足為言耶何故哉客以謂髠髠曰固也吾前見王王志在驅逐後復見王王志在音聲吾是以黙然客具以報王王大駭曰嗟乎淳于先生誠聖人也前淳于先生之來人有獻善馬者寡人未及視㑹先生至後先生之來人有獻謳者未及試亦㑹先生來寡人雖屏人然私心在彼有之後淳于髠見壹語連三日三夜無倦恵王欲以卿相位待之髠因謝去於是送以安車駕駟束帛加璧黄金百鎰終身不仕史孟軻傳齊人有淳于髠者以從説魏王魏王辯之以為辯逹也約車千乘將之楚辭而行有以横説魏王魏王乃止其行失從之意又失横之事吕覧離謂
  魏恵王謂卜皮曰子聞寡人之聲聞亦何如焉對曰臣聞王之慈恵也王欣然喜曰然則功且安至對曰王之功至於亡王曰慈恵行善也行之而亡何也⺊皮對曰夫慈者不忍而恵者好與也不忍則不誅有過好予則不待有功而賞有過不罪無功受賞雖亡不亦可乎韓子内儲上
  韓子 卜皮為縣令其御吏汚穢而有愛妾卜皮乃使少庶子佯愛之以知御吏隂情
  淮南子 齊人淳于髠以從説魏王魏王辯之約車十乘將使荆辭而行又以為從未足也復以横説其辭若然魏王乃止其行而䟽其身失從心志而又不能成衡之事是其所以固也
  梁相死恵子欲之梁渡河而遽堕水中船人救之船人曰子欲何之而遽墮也曰梁無相吾欲往相之船人曰子居船檝之間而困無我則子死矣子何能相梁乎恵子曰子居艘檝之間則吾不如子至於安國家全社稷子之比我蒙蒙如未視之狗子耳説苑雜言
  恵子為魏恵王為國法已成以示諸人恵子恵施宋人仕魏為魏王相人皆善之獻之恵王恵王善之以示翟剪翟剪翟黄之後剪亦作煎翟剪曰善也恵王曰可行耶翟剪曰不可恵王曰善而不可行何故翟剪對曰今舉大木者前前呼輿謣或作邪許後亦應之此舉重勸力之歌也豈無鄭衛激楚之音哉然而不用者不若此其宜也治國有禮不在文辯言恵子之法若鄭衛之音宜於衆人之耳於治國之法未可用也 淮南子道應 又吕覧滛辭
  魏恵王謂恵子曰上世之有國必賢者也今寡人實不若先生願得傳國恵子辭王又固請曰寡人莫有之國於此者也而傳之賢者民之貪爭之心止矣欲先生之以此聼寡人也恵子曰若王之言則施不可而聼矣王固萬乘之主也以國與人猶尚可今施布衣也可以有萬乘之國而辭之此其止貪心愈甚也 恵王布冠而拘於鄄鄄邑名自拘於鄄將服於齊也齊威王㡬弗受恵王易衣變冠乘輿而走㡬不出乎魏境吕覧不屈 恵王戰敗譲國史不具載此等可補闕疑符子 恵子家窮餓數日不舉火乃見梁王王曰夏麥方熟請以割子可乎恵子曰施方來遇羣川之水長有一人溺流而下呼施救之施應曰吾不善游方將為子告急於東越之王簡其善游者以救子可乎溺人曰我得一瓢之力則活矣子方告急於東越之王簡其善游者以救我是不如求我於重淵之下魚龍之腹矣類莊子西江之説
  韓非子 恵子曰羿執鞅持扞操弓闗機越人爭為持的弱子扞弓慈母入室閉户故曰可必則越人不疑羿不可必則慈母逃弱子
  漢書 名家有恵子一萹
  客謂梁王曰恵子之言事也善譬王使無譬則不能言矣王曰諾明日見謂恵子曰願先生言事則直言耳無譬也恵子曰今有人於此而不知彈者曰彈之状何若應曰彈之状如彈則諭乎王曰未諭也於是更應曰彈之状如弓而以竹為弦則知乎王曰可知矣恵子曰夫説者固以其所知諭其所不知而使人知之今王曰無譬則不可矣王曰善説苑善說
  恵子相梁荘子徃見之或謂恵子曰莊子來欲代子相於是恵子恐搜於國中三日三夜荘子往見之曰南方有鳥其名鵷鶵子知之乎夫鵷鶵發於南海而飛於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於是鴟得腐䑕鵷鶵過之仰而視之曰嚇今子欲以子之梁國嚇我耶嚇怒其聲恐其奪己食也荘子與恵子遊於濠梁之上荘子曰儵魚出逰從容是魚樂也恵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荘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恵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魚也子之不知魚之樂全矣魚非異類人皆不知故為不知之全荘子曰請循其本恵子曰女安知魚樂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問我我知之濠上也荘子秋水
  荘子逸萹 恵子始與莊子相見而問乎荘子曰今日自以為鳯凰而徒遭燕雀耳坐者俱笑
  淮南子 恵子從車百乘以過孟諸荘子見之棄其餘魚
  荘子衣大布而補之正緳係履正緳結𢃄也係履履敝而係之以繩也而過魏王恵王魏王曰何先生之憊耶荘子曰貧也非憊也士有道徳不能行憊也衣𡚁履穿貧也非憊也此所謂非遭時也王獨不見夫騰猿乎其得柟梓豫章攬蔓其枝而王長其間雖羿逄蒙不能眄睨也及其得柘棘枳枸之間也危行側視振動悼慄此筋骨非有加急而不柔也處勢不便未足以逞其能也今處昬上亂相之間而欲無憊奚可得邪此比干之見剖心徴也夫荘子山木陳軫貴於魏王恵子曰必善事左右夫楊横樹之即生倒樹之即生折而樹之又生然使十人樹之而一人㧞之即無生楊矣夫以十人之衆樹易生之物而不勝一人者何也樹之難而去之易也子雖工自樹於王而欲去子者衆子必危矣韓子說林
  匡章謂恵子於魏王之前曰蝗螟農夫得而殺之奚故為其害稼也今公行多者數百乘步者數百人少者數十乘步者數十人此無耕而食者其害稼亦甚矣恵王曰恵子施也難以辭與公相應公謂匡章雖然請言其志恵子曰今之城者或者操大築乎城上或負畚而赴乎城下或操表掇以善晞望若施者其操表掇者也施恵子名表掇儀度使工女化而為絲不能治絲使大匠化而為木不能治木使聖人化而為農夫不能治農夫施而治農夫者也而能也公何事比施於螣螟乎恵子之治魏為本其治不治當恵王之時五十戰而二十敗所殺者不可勝數大將愛子有禽者也大術之愚為天下笑得舉其諱諱惡也乃請令周太史更著其名圍邯郸三年而弗能取士民罷潞潞羸也國家空虚天下之兵四至衆庶誹謗諸侯不譽謝於翟剪而更聼其謀社稷乃存名寳四出土地四削魏國從此衰矣 白圭新與恵子相見也恵子説之以彊白圭無以應恵子出白圭告人曰人有新取婦者婦至宜安矜緩視媚行媚行徐行竪子採蕉火而鉅新婦曰蕉火大鉅入於門門中有歛陥歛讀曰脅新婦曰塞之將傷人之足此非不便之家氏也然而有大甚者今恵子之遇我尚新其説我有大甚者恵子聞之曰不然詩曰愷悌君子民之父母愷者大也悌者長也君子之徳長且大者則為民父母父母之教子也豈待乆哉何事比我於新婦乎詩豈曰愷悌新婦哉吕覧不屈按白圭已見文侯時豈恵王時尚在耶
  白圭謂魏王曰市丘之鼎以烹雞多洎之則淡而不可食市丘魏邑名肉汁曰洎汁多無味故淡不可食少洎之則焦而不熟然而視之蝺焉美無所可用蝺讀齲齒之齲鼎好貎恵子之言有似於此似鼎好而不可用恵子聞之曰不然使三軍饑而居鼎旁適為之甑則莫宜此鼎矣白圭聞之曰無所可用者意者徒加其甑耶吕覧應言
  白圭相魏暴譴相韓白圭謂暴譴曰子以韓輔我於魏我請以魏待子於韓臣長用魏子長用韓韓子内儲下唐尚敵年為史史國史也其故人謂唐尚願之唐尚明習天文審咎徴之應故為願之也以謂唐尚唐尚曰吾非不得為史也羞而不為也其故人不信也及魏圍邯郸唐尚説恵王而解之危以與伯陽以伯陽邑與唐尚其故人乃信其羞為史也居有間其故人為其兄請請於唐尚欲仕其兄唐尚曰魏君死吾舉汝兄以代之其故人反興再拜而信之夫可信而不信不可信而信此愚者之患也吕覧士容
  三十六年復與齊王㑹甄是嵗恵王卒子襄王立史魏世家紀年云恵成王三十六年改元稱一年未卒也
  魏恵王死𦵏有日矣天大雨雪至於牛目羣臣多諌於太子者曰雪甚如此而行𦵏民必甚疾之官費又恐不給請弛期更日太子曰為人子者以民勞與官費用之故而不行先王之𦵏不義也子勿復言羣臣皆莫敢諌而以告犀首犀首曰吾未有以言之是其唯恵公乎請告恵公恵公魏相恵施也恵公曰諾駕而見太子曰𦵏有日矣太子曰然恵公曰昔王季厯𦵏於渦山之尾欒水齧其墓見棺之前和棺頭曰和文王曰譆先君必欲一見羣臣百姓也天故使欒水見之於是出而為之張朝百姓皆見之三日而後更𦵏此文王之義也今𦵏有日矣而雪甚及牛目難以行太子為及日之故得無嫌於欲亟𦵏乎願太子易日先王必欲少留而撫社稷安黔首也故使雨雪甚因弛期而更為日此文王之義也若此而不為意者羞法文王也太子曰甚善敬弛期更擇𦵏日吕覧開春按與戰國䇿畧同
  襄王
  襄王元年與諸侯㑹徐州相王也追尊父恵王為王史魏世家
  魏襄王與羣臣飲酒酣王為羣臣祝令羣臣皆得志史起興而對曰羣臣或賢或不肖賢者得志則可不肖者得志則不可王曰皆如西門豹之為人臣也史起對曰魏氏之行田也以百畝鄴獨二百畝是田惡也漳水在其旁而西門豹弗知用是其愚也知而弗言是不忠也愚與不忠不可效也魏王無以應之明日召史起而問焉曰漳水猶可以灌鄴田乎史起對曰可王曰子何不為寡人為之史起曰臣恐王之不能為也王曰子誠能為寡人為之寡人盡聼子矣史起敬諾言之於王曰臣為之民必大怨臣大者死其次乃籍臣雖死籍願王之使他人遂之也遂成也王曰諾使之為鄴令史起因往為之引漳水溉鄴鄴民大怨欲籍史起史起不敢出而避之王乃使他人遂為之水已行民大得其利河内以富相與歌之曰鄴有聖令兮為史公決漳水兮灌鄴旁終古斥鹵兮斥一作舄生稻粱吕覧樂成 或以史起為魏文侯時人
  魏襄王將起中天䑓令曰敢諌者死許綰負操鍤入曰聞大王將起中天䑓臣願加一力王曰子何力有加綰曰雖無力能商之王曰若何曰臣聞天與地相去萬五千里今王因而半之當起七千五百里之䑓高既如是其趾須方八千里盡王之地不足以為䑓趾古者尭舜建諸侯地方五千里王必起此䑓先以兵伐諸侯盡有其地猶不足又伐四夷得方八千里乃足以為䑓趾林木之積人徒之衆倉廩之儲數以萬億度八千里之外當定農畝之地足以奉給王之䑓者䑓具以備乃可以作魏王黙然無以應乃罷起䑓新序卷六
  張儀欲以秦韓與魏之勢伐齊荆而恵施欲以齊荆偃兵以齊荆為授則秦韓不敢加兵二人爭之羣臣左右皆為張子言而以攻齊荆為利而莫為恵子言王果聼張子王魏襄王而以恵子言為不可攻齊荆事已定恵子入見王言曰先生毋言矣攻齊荆之事果利矣一國盡以為然恵子曰説不可不察也夫齊荆之事也誠利一國盡以為利是何智者之衆也攻齊荆之事誠不利一國盡以為利何愚者之衆也凡謀者疑也疑也者誠疑以為可者半以為不可者半今一國盡以為可是王亡半也無至疑之人故亡其半刼主者固亡其半者也恵子 又韓子内儲上與國䇿少别
  秦韓攻魏昭卯西説而秦韓罷齊楚攻魏卯東説而齊楚罷魏襄王飬之以五乘將軍卯曰伯夷以將軍𦵏於首陽山之下而天下曰夫以伯夷之賢與其稱仁而以將軍𦵏是手足不掩也今臣罷四國之兵而王乃與臣五乘此其稱功猶贏勝而履蹻以薄賞報大功猶賈者贏利倍勝而履草蹻也韓子外儲左
  淮南子 孟卯妻其嫂有五子焉然而相魏寧其危解其患
  五年秦敗我龍賈軍四萬五千於雕隂圍我焦曲沃予秦河西之地
  六年與秦㑹應 秦取我汾隂皮氏焦 魏伐楚敗之陘山
  七年魏盡入上郡於秦 秦降我蒲陽
  八年秦歸我焦曲沃
  十二年楚敗我襄陵 諸侯執政與秦相張儀㑹齧桑在梁與彭城之間
  紀年 魏襄王十二年秦公孫爰帥師伐我圍皮氏翟章帥師救皮氏圍疾西風十三年城皮氏魏襄十二年秦武王之四年
  十三年張儀相魏 魏有女子化為丈夫 秦取我曲沃平周
  十六年襄王卒子哀王立張儀復歸秦十三年張儀相魏也 以上史魏世家
  地志河南魏襄王冡在衛輝府城西南漢初有人盜發得竹簡世號汲冡周書
  哀王
  哀王元年五國共攻秦不勝而去史魏世家
  陳軫使於秦楚使之也過梁欲見犀首犀首謝弗見軫曰吾為事來公不見軫軫將行不得待異日犀首見之陳軫曰公何好飲也犀首曰無事也曰吾請令公饜事可乎曰奈何曰田需約諸侯從親田需國䇿作李從楚王疑之未信也公謂於王曰臣與燕趙之王有故數使人來曰無事何不相見願謁行於王王雖許公公請無多車以車三十乘可陳之於庭明言之燕趙燕趙客聞之馳車告其王使人迎犀首楚王聞之大怒曰田需與寡人約而犀首之燕趙是欺我也怒而不聼其事齊聞犀首之北使人以事委焉犀首遂行三國相事皆斷於犀首軫遂至秦史陳軫傳按與國䇿文少異
  犀首傳犀首者魏之隂晉人也名衍姓公孫氏與張儀不善張儀為秦之魏魏王相張儀犀首弗利故令人謂韓公叔曰張儀已合秦魏矣其言曰魏攻南陽秦攻三川魏王所以貴張子者欲得韓地也且韓之南陽已舉矣子何不少委焉以為衍功則秦魏之交可錯矣然則魏必圖秦而棄儀收韓而相衍公叔以為便因委之犀首以為功果相魏張儀走
  二年齊敗我觀津
  五年秦使樗里子伐取我曲沃走犀首岸門
  六年秦求立公子政為太子 與秦㑹臨晉以上史魏世家魏哀王使使者為太子擇妃而美王將自納焉魏大夫如耳母曲沃婦也勅其子如耳諌王未遇間㑹使於齊婦因欵王門而上書曰妾聞男女之别國之大節也婦人脆於志窳於心不可以邪開也是故必十五而笄二十而嫁早成其號謚所以就之也聘則為妻奔則為妾所以開善遏滛也節成然後許嫁親迎然後隨從貞女之義也今大王為太子求妃而自納之於後宫此毁貞女之行而亂男女之别也自古聖王必正妃匹妃匹正則興不正則亂夏之興也以塗山亡也以末喜殷之興也以有㜪亡也以妲己周之興也以太姒亡也以褒姒夫男女之盛合之以禮則父子生焉君臣成焉故為萬物始君臣父子夫婦三者天下之大綱紀也三者治則治亂則亂今大王亂人道之始弃綱紀之務敵國五六南有從楚西有横秦而魏居其間可謂僅存矣王不憂此而從亂無别父子同女妾恐大王之國政危矣王曰然寡人不知也遂與太子妃而賜婦三十鍾如耳還而爵之王勤行自修勞來國家而齊楚强秦不敢加兵焉列女傳
  列女傳 秦立魏公子政為魏太子魏哀王使使者為太子納妃而美王將自納焉曲沃媍謂其子如耳曰王亂於無别汝胡不匡之今魏不能强王又無義有禍必及吾家汝言以盡忠忠以除禍不可失也如耳未遇閒㑹使於齊媍因款王門而上書曰曲沃之老婦也心有所懐願以聞於王王召入媍曰妾聞男女之别國之大節也今大王為太子求妃而自納之於後宫此毁貞女之行亂男子之别也自古聖王必正妃匹妃匹正則興不正則亂周之康王夫人晏出朝闗雎起興思得淑女以配君子夫雎鳩之鳥猶未甞見乘居而匹處也今大王亂人道之始棄綱紀之大大國五六南有强楚西有横秦而魏國居其間可謂僅存矣王不憂此從亂無别父子同女妾恐大王之國政危矣王曰然寡人不知也遂與太子妃而賞婦三十鍾如耳還而爵之哀王勤行自修勞來國家而齊楚强秦不敢加兵焉終哀王之世未見强隣之不敢加兵也
  七年攻齊 與齊伐燕史魏世家
  八年伐衛㧞列城二衛君患之如耳見衛君曰請罷魏兵免成陵君可乎衛君曰先生果能孤請世世以衛事先生如耳見成陵君曰昔者魏伐趙斷羊腸㧞閼與約斬趙趙分而為二所以不亡者魏為從主也今衛已廹亡將西請事於秦與其以秦醳衛不如以魏醳衛醳音釋衛之徳魏必終無窮成陵君曰諾如耳見魏王曰臣有謁於衛衛故周室之别也其稱小國多寳噐今國廹於難而寳噐不出者其心以為攻衛醳衛不以王為主故寳噐雖出必不入於王也臣竊料之先言醳衛者必受衛者也如耳出成陵君入以其言見魏王魏王聼其説罷其兵免成陵君終身不見史魏世家 紀年魏襄王八年翟章伐衛
  義渠君朝於魏犀首聞張儀復相秦害之犀首者魏之隂晉人也名衍姓公孫氏與張儀不善犀首乃謂義渠君曰道逺不得復過請謁事情曰中國無事秦得燒掇焚杆君之國有事秦將輕使重𡚁事君之國其後五國伐秦年表秦恵王後元七年楚魏齊韓趙五國共攻秦㑹陳軫謂秦王曰義渠君者蠻夷之賢君也不如賂之以撫其志秦王曰善乃以文繡千純婦女百人遺義渠君義渠君致羣臣而謀曰此公孫衍所謂耶乃起兵襲秦大敗秦人李伯之下張儀已卒之後張儀卒在哀王十年犀首入相秦甞佩五國之相印為約長史犀首傳 與國䇿小異九年與秦王㑹臨晉史魏世家
  史記魏世家張儀魏章皆歸於魏魏相田需死哀王九年楚害張儀犀首薛公楚相昭魚謂蘇代曰田需死吾恐張儀犀首薛公有一人相魏者也代曰然相者欲誰而君便之昭魚曰吾欲太子之自相也代曰請為君北必相之昭魚曰奈何對曰君其為梁王代請説君昭魚曰奈何對曰代也從楚來昭魚甚憂曰田需死吾恐張儀犀首薛公有一人相魏者也代曰梁王長主也必不相張儀張儀相必右秦而左魏犀首相必右韓而左魏薛公相必右齊而左魏梁王長主也必不便也王曰然則寡人孰相代曰莫若太子之自相太子之自相是三人者皆以太子為非常相也皆將務以其國事魏欲得丞相璽也以魏之彊而三萬乘之國輔之魏必安矣故曰莫若太子之自相也遂北見梁王以此告之太子果自相
  十年張儀死
  十一年與秦武王㑹應
  十二年太子朝於秦秦來伐我皮氏未㧞而解
  十四年秦來歸武王后
  十六年秦㧞我蒲反反一作阪陽晉封陵
  十七年與秦㑹臨晉秦予我蒲反
  紀年 魏襄王十七年邯郸命使大夫奴遷於九原又命將軍大夫適子代吏皆貂服㐮王即哀王
  十八年與秦伐楚
  二十一年與齊韓共敗秦軍函谷即田文敗秦事
  二十三年秦復予我河外及封陵為和 哀王卒子昭王立以上史魏世家
  昭王
  昭王元年秦㧞我襄城
  二年與秦戰不利
  三年佐韓攻秦秦將白起敗我軍伊闕二十四萬六年予秦河東地方四百里 芒卯以詐重以上史魏世家魏令孟卬割絳⿱安邑之地以與秦王王喜令起賈為孟卬求司徒於魏王魏王不説應起賈曰卬寡人之臣也寡人寧以臧為司徒無用卬臧亦魏臣願大王之更以他人詔之也起賈出遇孟卬於廷曰公之事何如起賈曰公甚賤於公之主公之主曰寧用臧為司徒無用公孟卬入見謂魏王曰秦客何言王曰求以女為司徒孟卬曰王應之謂何王曰寧以臧無用卬也孟卬太息曰宜矣王之制於秦也王何疑秦之善臣也以絳⿱安邑令負牛書與秦猶乃善牛也卬雖不肖獨不如牛乎且王令三將軍為臣先曰視卬如身王身是重臣也令二二疑也輕臣也令臣責受秦之責卬雖賢固能乎居三日魏王乃聼起賈吕覧應言 淮南子汜論云孟夘妻其嫂有五子焉然而相魏注孟夘齊人為魏臣戰國䇿曰芒夘七年秦㧞我城大小六十一
  史記白起傳白起為大良造攻魏㧞之取城大小六十一事在秦昭王十八年起傳攻韓魏伊闕明年云云紀年疎畧
  八年秦昭王為西帝齊湣王為東帝月餘皆復稱王歸帝以上史魏世家
  秦王立帝秦稱帝在魏昭王八年宜陽令許綰誕魏王許綰秦臣也誕詐也詐魏王言帝欲令魏王入朝也魏王將入秦魏敬謂王曰以河内孰與梁重王曰梁重又曰梁孰與身重王曰身重又曰若使秦求河内則王將與之乎王曰弗與也魏敬曰河内三論之下也三論謂河内與梁及身也身三論之上也秦索其下而王弗聼索其上而王聼之臣竊不取也王曰甚然乃輙輟行吕覧應言
  魏昭王問於田詘曰寡人在東宫之時聞先生之議曰為聖易有諸乎田詘對曰臣之所舉也昭王曰然則先生聖于于乎也田詘對曰未有功而知其聖也是尭之知舜也今詘未有功而王問詘曰若聖乎敢問王亦其尭耶昭王無以應吕覧審應
  九年秦㧞我新垣曲陽之城史魏世家
  十年齊滅宋宋王死我温史魏世家
  魏昭王昭王十年田文奔魏魏以為相謂孟甞君曰寡人欲與官事君曰王欲與官事則何不試習讀法昭王讀法十餘簡而卧曰寡人不能讀此法也韓子外儲左
  十二年與秦趙韓燕共伐齊敗之濟西湣王出亡燕獨入臨菑 與秦王㑹西周
  十三年秦㧞我安城兵到大梁去
  十八年秦㧞郢楚王徙陳以上史魏世家
  十九年昭王卒子安釐王立世本安釐王名圉以上史魏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五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安釐王
  安釐王元年秦㧞我兩城
  二年又㧞我二城軍大梁下韓來救予秦温以和三年秦㧞我四城斬首四萬
  四年秦破我及韓趙殺十五萬人走我將芒卯魏將叚干子請予秦南陽以和蘇代謂魏王曰欲璽者叚干子也欲地者秦也今王使欲地者制璽使欲璽者制地魏氏地不盡則不知已且夫以地事秦譬猶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王曰是則然也雖然事始已行不可更矣對曰王獨不見夫慱之所以貴梟者便則食不便則止矣今王曰事始已行不可更是何王之用智不如用梟也
  九年秦㧞我懐
  十年秦太子外質於魏死
  十一年秦㧞我郪丘以上史魏世家
  子髙適魏㑹秦兵將至信陵君懼造子高之館而問祈勝之禮焉子高曰命勇謀之將以禦敵先使之迎於敵所從來之方為壇祈克於五帝衣服隨其方色執事人數從其方之數牲則用其方之牲祝史告於社稷宗廟邦域之内名山大川君親素服誓衆於太廟曰某人不道侵犯大國二三子尚皆同心比力死守將帥稽首再拜受命既誓將帥勒士卒陳於廟之右君立太廟之庭祝史立於社百官各警其事御於君以待命乃大鼓於廟門詔將帥命卒習射三發擊刺三行告廟用兵於敵也五兵備効乃鼓而出以即敵此諸侯應敵之禮也信陵君曰敬受教信陵君問子髙曰古者君旅賞人必於祖戮人必於社其義何也答曰賞功於祖告分之均示不敢専也戮罪於社告中於土示聼之當也孔叢子中周趮謂宫他曰周趮魏人為我謂齊王曰以齊資我於魏請以魏事王宫他曰不可是示之無魏也齊王必不資於無魏者而以怨有魏者公不如曰以王之所欲臣請以魏聼王齊王必以公為有魏也必因公是公有齊也因以有齊魏也韓子説林下與國䇿稍别
  秦魏為與國齊楚約而欲攻魏魏使人求救於秦冠盖相望秦救不出魏人有唐且者年九十餘謂魏王曰老臣請西説秦令兵先臣出可乎魏王曰敬諾遂約車而遣之且見秦王秦王曰丈人罔然乃逺至此甚若矣魏來求救數矣寡人知魏之急矣唐且答曰大王已知魏之急而救不至是大王籌䇿之臣失之也且夫魏一萬乘之國也稱東藩受冠帯祠春秋者為秦之强足以為與也今齊楚之兵已在魏郊矣大王之救不至魏急則且割地而約齊楚王雖欲救之豈有及哉是亡一萬乘之魏而强二敵之齊楚也竊以為大王籌䇿之臣失之矣秦王懼然而悟遽發兵救之齊楚聞之引兵而去新序卷三 與史記國䇿畧同唐且作唐雎
  中山公子牟者魏國之賢公子也好與賢人遊不恤國事而悦趙人公孫龍樂正子輿之徒笑之公子牟曰子何笑牟之悦公孫龍也子輿曰公孫龍之為人也行無師學無友佞給而不中漫衍而無家好怪而妄言欲惑人之心屈人之口與韓檀等肄之公子牟變容曰何子状公孫龍之過歟請聞其實子輿曰吾笑龍之詒孔穿言善射者能令後鏃中前括發發相及矢矢相屬前矢造凖而無絶落後矢之括猶銜弦視之若一焉孔穿駭之龍曰此未其妙者逄蒙之弟子曰鴻超怒其妻而怖之引烏號之弓綦衛之箭射其目矢來注眸子而眶不睫矢墜地而塵不揚是豈智者之言與公子牟曰智者之言固非愚者之所曉後鏃中前括鈞後於前矢注眸子而眶不睫盡矢之勢也子何疑焉樂正子輿曰子龍之徒焉得不飾其闕吾又言其尤者龍誑魏王曰有意不心有指不至有物不盡有影不移髪引千鈞白馬非馬孤犢未甞有母其負類反倫不可勝言也公子牟曰子不諭至言而以為尤也尤其在子矣夫無意則心同無指則皆至盡物者常有影不移者説在改也髪引千鈞勢至等也白馬非馬形名離也孤犢未甞有母非孤犢也甚簡而不可勝辨影髪之理尤精樂正子輿曰子以公孫龍之鳴皆條也設今發於餘竅子亦將承之公子牟黙然良久告退曰請待餘日更謁子論列子仲尼
  荘子 公孫龍問魏牟曰龍少學先生之道長而明仁義之行合同異離堅白然不然可不可困百家之知窮衆口之辯吾自以為至達己今吾聞荘子之言茫焉異之不知論之不及與知之弗若與今吾無所開吾喙敢問其方公子牟隐几太息仰天而笑曰子獨不聞夫埳井之鼃乎謂東海之鼈曰吾樂與吾跳梁乎井榦之上入休乎缺甃之崖赴水則接腋持頥蹶泥則没足滅跗還虷蠏與科斗莫吾能若也且夫擅一壑之水而跨跱埳井之樂此亦至矣夫子奚不時來入觀乎東海之鼈左足未入而右膝已縶矣於是逡廵而却告之海曰夫千里之逺不足以舉其大千仭之髙不足以極其深禹之時十年九潦而水弗為加益湯之時八年七旱而崖不為加損夫不為頃久推移不以多少進退者此亦東海之大樂也於是埳井之鼃聞之適適然驚規規然自失也且夫知不知是非之竟而猶欲觀於荘子之言是猶使蚉負山啇蚷馳河也必不勝任矣且夫知不知論極妙之言而自適一時之利者是非埳井之鼃與且彼方𧿥黄泉而登大皇無南無北奭然四解淪於不測無東無西始於𤣥冥反於大通子乃規規然而求之以察索之以辯是直用管闚天用錐指地也不亦小乎子往矣且子獨不聞夫夀陵餘子之學行於邯郸與未得國能又失其故行矣直匍匐而歸耳今子不去将忘子之故失子之業公孫龍口呿而不合舌舉而不下乃逸而走漢書道家公子牟四篇
  魏王問人主所以為患魏安釐王子高對曰建大臣而不與謀嬖倖者言用則知士以踈自疑自疑上之踈已也嬖臣以遇徼幸者内則射合主心外則挺主之非此最人主之大患也孔叢子中
  子髙謂魏王曰臣入魏國見君之二計臣焉張叔謀有餘范威智不逮然其功一也王曰叔也有餘威也不逮何同乎答曰駑驥同轅伯樂為之咨嗟玉石相揉和氏為之嘆息故賢愚共貫則能士匿謀真偽相錯則正士結舌叔雖有餘猶威不逮也孔叢子中
  魏王問何如可謂大臣子高答曰大臣則必取衆人之選能犯顔諫爭公正無私者計陳事成主裁其賞事敗臣執其咎主任之而無疑臣當之而弗避君縂其美臣行其義然則君不猜於臣臣不隐於君故動無過計舉無敗事是以臣主並各有得也孔叢子中
  趙使人謂魏王安釐王曰為我殺范痤吾請獻七十里之地魏王曰諾使吏捕之圍而未殺痤因上屋騎危國䇿無上屋騎危事謂使者曰與其以死痤市不如以生痤市有如痤死趙不與王地則王將奈何故不若與先定割地然後殺痤魏王曰善痤因上書信陵君曰痤故魏之免相也趙以地殺痤而魏王聼之有如强秦亦將襲趙之欲則君且奈何信陵君言於王而出之史魏世家 詳戰國策 又説苑善説魏王遣使者奉黄金束帛聘子順孔武後名斌字子順子髙之子為相安釐王十八年子順謂使者曰若王信能用吾道吾道固為治世也雖䟽食飲水吾猶為之若徒欲制服吾身委以重禄吾猶一夫爾則魏王不少於一夫子度魏王之心以告我使者曰魏國狹小乏於聖賢寡君久聞下風願委國先生親受教訓如肯降節豈惟魏國君臣是賴其亦社稷之神祗實永受慶於是乃之魏魏王郊迎謂子順曰寡人不肖嗣先君之業先生聖人之後道徳懿邵幸見顧臨願圖國政對曰臣覊旅之臣慕君髙義是以戾此君辱貺而問以政事敢不敬受君之明令孔叢子中子順相魏改嬖寵之官以事賢才奪無任之禄以賜有功諸喪職秩者不悦乃造謗言文咨魏人以告且曰夫不害前政而有成孰與變之而起謗哉子順曰民不可與慮始久矣古之善為政者其初不能無謗子産相鄭三年而後謗止吾先君之相魯三月而後謗止今吾為政日新雖不能及聖賢庸知謗止獨無時乎文咨曰子産之謗甞亦聞之未識先君之謗何也子順曰先君初相魯魯人謗誦曰麛裘而芾投之無戾芾之麛裘投之無郵及三年政成化既行民又作誦曰衮衣章甫實獲我所章甫衮衣恵我無私文咨喜曰乃知先生亦不異乎聖賢矣孔叢子中 史記 子髙生子慎年五十七甞為魏相慎當作順
  魏安釐王問子順曰馬囘之為人雖少才梗梗亮直梗一作緶有大丈夫之節吾欲以為相可乎答曰知臣莫若君何有不可至於亮直之節臣未明也王曰何故答曰聞諸孫卿云其為人也長目而豕視者必體方而心圎每以其法相人千百不失臣見囘非不偉其體幹也然甚疑其目王卒用之三月果以諂得罪孔叢子中
  魏王謂子順曰吾欲致天下之士奈何子順對曰昔周穆王問祭公謀父曰吾欲得天下賢才對曰去其帝王之色則㡬乎得賢才矣今臣亦請君去其尊貴之色而已王曰吾欲得無欲之士為臣何如子順曰人之可使以有欲也故欲多者其所得用亦多欲少者其所得用亦少夫夷齊無欲雖文武不能制君安得而臣之孔叢子中魏安釐王問天下髙士子順曰世無其人也抑可以為次其魯仲連乎王曰魯仲連强作之者非體自然也答曰人皆作之作之不止乃成君子文武欲作尭舜而至焉昔我先君夫子欲作文武而至焉作之不變習與體成習與體成則自然矣孔叢子中
  魏王問子順曰寡人聞昔者上天神異后稷而為之下嘉榖周以遂興往中山之地無故有榖非人所為云天雨之反亡國何故也答曰天雖至神自古及今未聞下榖與人也詩美后稷能大教民種嘉榖以利天下故詩曰誕降嘉種猶書所謂稷降播種農殖嘉榖皆説種之其義一也若中山之榖妖怪之事非所謂天祥也孔叢子中魏王朝羣臣問理國之所先季文對曰唯在知人王未之應子順進曰知人則哲帝尭所病故四岳在朝鯀任無功夫豈樂然哉人難知故也今文之對不稱吾君之所能行而乃欲强吾君以聖人所難此不可行之説也王曰先生言之對曰當今所急在修仁尚義崇徳敦禮以接隣國而已昔舜命衆官羣臣競讓徳禮之致也茍使朝臣皆有推賢之心主雖不知人則臣位必當若皆以知人為治則人主宜未過尭且其目所不見者亦必漏矣王曰善矣孔叢子中
  魏王曰吾聞道士登華山則長生吾意亦願之對曰古無是道非所願也王曰吾聞信之對曰未審君之所聞親聞之於不死者耶聞之於傳聞者耶君聞之於傳聞者妄也若聞之於不死者今安在者君學之勿疑不在者君勿學無疑孔叢子中
  魏王問相國曰今秦負强以無道陵天下天下莫不患寡人欲割地之半以親諸侯求從事於秦可乎子順對曰以臣觀之殆無益也今天下諸侯畏秦之日乆矣數被其毒無欲復之之志心無所計委國於游説之士游説之士挾强秦以為資賣其國以收利义手服從曽不能制如君之謀未獲其利而祗為名適足以速秦之首誅則無以得之不如守常以須其變也王曰秦其遂有天下乎對曰必然焉雖然取不以道得不以道自古以來未有能終之者五國西誅秦子順㑹之秦未入境而還諸侯留兵於成臯子順謂市丘子曰此師楚為之主今兵罷而不𣪚殆有異意君其備之市丘子曰先生幸而教之願以國寄先生子順許諾遂見楚王曰王約五國而西伐秦事既不集又乆師於市丘謗君者或以君欲攻市丘以償兵費天下之士且以是輕君而重秦又且不義君之為矣王可不卜交乎楚王曰奈何子順曰王出令使五國勿攻市丘五國重王則聼王之令矣不重王則且反王之令而攻市丘以此卜五國交王之輕重必明矣楚王敬諾而五國𣪚孔叢子中
  宫他魏人見子順曰他困貧賤將欲自託富貴之門庶克免乎子順曰夫富而可以託貧貴而可以寄賤者天下寡矣非信義君子明識窮達則不可今子所欲託者誰也宫他曰將適趙公子子順曰非其人矣雖好飬士自奉而已終弗能稱也宫他曰將適燕相國子順曰彼徒兄弟甥舅各濟其私無求賢之志不足歸也宫他曰將適齊田氏子順曰齊大國也其士大夫皆有自多之心不能容子也他曰然則何向而可子順曰吾勿識也宫他曰唯先生知人願告所擇將往庇焉子順曰濟子之欲則宜若郈成子者也昔郈成子自魯聘晉過乎衛右宰榖臣止而觴之陳樂而不作送以寳璧反過而不辭其僕曰日者右宰之觴吾子甚歡也今過而不辭何也成子曰夫止而觴我與我歡也陳樂而不作告我哀也送我以璧寄之我也若由此觀之衛其有亂乎背衛三十里聞𡩋喜作難右宰死之還車而臨三舉而歸反命於君乃使人迎其妻子隔宅而居之分禄而食之其子長而反其璧夫子聞之曰智可與徴謀仁可與託孤亷可以寄財者其郈成子之謂乎今子求若人之比庇焉可也宫他曰循先生之言舎先生將安之請從執事子順辭不得已乃言之魏王而升諸朝孔叢子中
  李由之母少寡與李音竊相好而生由由有才藝仕於魏王甚愛之或曰李由母姦不知其父不足貴也王以告由且曰吾不以此賤子也雖然古之聖賢亦有似子者乎吾將舉以折毁子者李由對曰今人不通於逺在臣欲言誰爾且孔子少孤則亦不知其父者也孔子母死殯於五父之衢人見之皆以為孤𦵏問鄹曼父之母得合𦵏於防此則聖人與臣同者也王笑曰善子順聞之問魏王曰李由安得斯言王曰假以自顯無傷也對曰虚造謗言以誣聖人非無傷也且夫明主之於臣唯徳所在不以小疵妨大行也昔鬭子文生於淫而不害其為令尹李由可則寵之何患於人之言而使横生不然之説若欺有知則有知不受若欺凡人則凡人無知必亦問臣則臣亦不為君之故誣祖以顯由也如此羣臣更知由惡此必聚矣所謂求白潔而益其垢猶抱石以救溺愈不濟矣孔叢子中
  秦王得西戎利刀以之割玉如割木焉以示東方諸侯魏王問子順曰古亦有之乎對曰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獻錕鋘之劔火浣之布其劔長尺有咫鍊銅赤劔用之切玉如泥焉是則古亦有也王曰火浣之布若何對曰周書火浣布垢必投諸火布則火色垢乃灰色出火振之皜然疑乎雪焉王曰今何以獨無對曰秦貪而多求求欲無厭是故西戎閉而不致此以素防絶之也然則人主貪欲乃異物所以不至不可不慎也孔叢子中秦兵攻趙魏大夫以為於魏便子順曰何謂曰勝趙則吾因而服焉不勝趙則可乘𡚁而擊之子順曰不然秦自孝公以來戰未甞屈今皆良將何𡚁之乘大夫曰縱其勝趙於我何損隣之不修國之福也子順曰秦貪暴之國也勝趙必復他求吾恐於時受其師也先人有言燕雀處屋子母相哺呴呴然其相樂也自以為安矣竈突炎上棟宇將焚燕雀顔不變不知禍之及己也今子不悟趙破患將及己可以人而同於燕雀乎孔叢子中信陵君問曰古之善為國至於無訟其道何由答曰由乎政善也上下勤徳而無私徳無不化俗無不移衆之所譽政之所是也衆之所毁政之所非也毁譽是非與政相應所以無訟也孔叢子中
  魏安釐王觀翔鵠而樂之曰寡人得如鵠之飛視天下如芥也客有隐遊者聞之作木鵠而獻王王曰此有形無用者也夫作無用之噐世之奸民也召遊欲加刑焉遊曰大王知有用之用未寤無用之用也今臣請為大王翔之乃取而乘焉遂翻然飛去莫知所之異苑
  魏公子無忌方食有鳩飛入案下公子使人顧望見一鷂在屋上飛去公子乃縱鳩鷂逐而殺之公子暮而不食曰鳩避患歸無忌竟為鷂所得吾負之為吾捕得此鷂者無忌無所愛於是左右宣公子慈聲旁國左右捕得鷂二百餘頭以奉公子公子欲盡殺之恐有辜乃自按劍至其籠上曰誰獲罪無忌者耶一鷂獨低頭不敢仰視乃取殺之盡放其餘名聲流布天下歸焉烈士傳魏安釐王三十四年以秦救之故欲親秦而伐韓以求故地無忌謂魏王曰秦與戎翟同俗有虎狼之心貪戾好利無信不識禮義徳行茍有利焉不顧親戚兄弟若禽獸耳此天下之所識也非有所施厚積徳也故太后母也而以憂死穰侯舅也功莫大焉而竟逐之兩弟無罪而再奪之國此於親戚若此而况於仇讐之國乎今王與秦共伐韓而益近秦患臣甚惑之而王不識則不明羣臣莫以聞則不忠今韓氏以一女子奉一弱主内有大亂外交彊秦魏之兵王以為不亡乎韓亡秦有鄭地與大梁隣王以為安乎王欲得故地今負彊秦之親王以為利乎秦非無事之國也韓亡之後必將更事更事必就易與利就易與利必不伐楚與趙矣是何也夫越山踰河絶韓上黨而攻彊趙是復閼與之事秦必不為也若道河内倍鄴朝歌絶漳滏水與趙兵决於邯郸之郊是知伯之禍也秦又不敢伐楚道涉山谷行三千里而攻冥阨之塞所行甚逺所攻甚難秦又不為也若道河外倍大梁右蔡左召陵與楚兵决於陳郊秦又不敢故曰秦必不伐楚與趙矣又不攻衛與齊矣夫韓亡之後兵出之日非魏無攻已秦固有懐茅邢丘城垝津以臨河内河内共汲必危有鄭地得垣雍決滎澤水灌大梁大梁必亡王之使者出過而惡安陵氏於秦秦之欲誅之久矣秦葉陽昆陽與武陽隣聼使者之惡之隨安陵氏而亡之繞武陽之北以東臨許南國必危國無害己夫憎韓不愛安陵氏可也夫不患秦之不愛南國非也異日者秦在河西晉國去梁千里有河山以闌之有周韓以間之從林鄉軍以至於今秦七攻魏五入囿中邊城盡㧞文䑓墮垂都焚林木伐糜鹿盡而國繼以圍又長驅梁北東至陶衛之郊北至平監所亡於秦者山南山北河外河内大縣數十名都數百秦乃在河西晉去梁千里而禍若是矣又况於使秦無韓有鄭地無河山而䦨之無周韓而間之去大梁百里禍必由此矣異日者從之不成也楚魏疑而韓不可得也今韓受兵三年秦橈之以講識亡不聼投質於趙請為天下鴈行頓刃楚趙必集兵皆識秦之欲無窮也非盡亡天下之國而臣海内必不休矣是故臣願以從事王王速受楚趙之約趙挾韓之質以存韓而求故地韓必效之此士民不勞而故地得其功多於與秦共伐韓而又與彊秦隣之禍也夫存韓安魏而利天下此亦王之天時已通韓上黨於共𡩋使道安成出入賦之是魏重質韓以其上黨也今有其賦足以富國韓必徳魏愛魏重魏畏魏韓必不敢反魏是韓則魏之縣也魏得韓以為縣衛大梁河水必安矣今不存韓二周安陵必危楚趙大破衛齊甚畏天下西鄉而馳秦入朝而為臣不久矣史魏世家二十年秦圍邯郸信陵君無忌矯奪將軍晉鄙兵以救趙趙得全無忌因留趙史魏世家
  魏公子無忌者魏昭王少子而安釐王異母弟也昭王薨安釐王封公子為信陵君是時范雎亡魏相秦以怨魏齊故秦兵圍大梁破魏華陽下軍走芒卯魏王及公子患之公子為人仁而下士無賢不肖皆謙而禮交之不敢以其富貴驕士士以此方數千里爭往歸之致食客三千人當是時諸侯以公子賢多客不敢加兵謀魏十餘年公子與魏王博而北境𫝊舉𤇺言趙㓂至且入界魏王釋博欲召大臣謀公子止王曰趙王田獵耳非為㓂也復博如故王恐心不在博居頃復從北方來傳言曰趙王獵耳非為㓂也魏王大驚曰公子何以知之公子曰臣之客有能探得趙王隂事者趙王所為客輙以報臣臣以此知之是後魏王畏公子之賢能不敢任以國政初魏有隐士曰侯嬴年七十家貧為大梁夷門監者公子聞之往請欲厚遺之不肯受曰臣修身絜行數十年終不以監門困故而受公子財公子於是乃置酒大㑹賔客坐定公子從車騎虚左自迎夷門侯生侯生攝𡚁衣冠直上載公子上坐不讓欲以觀公子公子執轡愈恭侯生又謂公子曰臣有客在市屠中願枉車騎過之公子引車入市侯生下見其客朱亥俾倪故久立與其客語㣲察公子公子顔色愈和當是時魏將相宗室賔客滿堂待公子舉酒市人皆觀公子執轡從騎皆竊罵侯生侯生視公子色終不變乃謝客就車至家公子引侯生坐上坐徧贊賔客賔客皆驚酒酣公子起為夀侯生前侯生因謂公子曰今日嬴之為公子亦足矣嬴乃夷門抱闋者也而公子親枉車騎自迎嬴於衆人廣坐之中不宜有所過今公子故過之然嬴欲就公子之名故久立公子車騎市中過客以觀公子公子愈恭市人皆以嬴為小人而以公子為長者能下士也於是罷酒侯生遂為上客侯生謂公子曰臣所過屠者朱亥此子賢者世莫能知故隐屠間耳公子往數請之朱亥故不復謝公子怪之魏安釐王二十年秦昭王已破趙長平軍又進兵圍邯郸公子姊為趙恵文王弟平原君夫人數遺魏王及公子書請救於魏魏王使將軍晉鄙將十萬衆救趙秦王使使者告魏王曰吾攻趙旦暮且下而諸侯敢救者已㧞趙必移兵先擊之魏王恐使人止晉鄙留軍壁鄴名為救趙實持兩端以觀望平原君使者冠盖相屬於魏讓魏公子曰勝所以自附為㛰姻者以公子之髙義為能急人之困今邯郸旦暮降秦而魏救不至安在公子能急人之困也且公子縱輕勝棄之降秦獨不憐公子姊邪公子患之數請魏王及賔客辯士説王萬端魏王畏秦終不聼公子公子自度終不能得之於王計不獨生而令趙亡乃請賓客約車騎百餘乘欲以客往赴秦軍與趙俱死行過夷門見侯生具告所以欲死秦軍狀辭决而行侯生曰公子勉之矣老臣不能從公子行數里心不快曰吾所以待侯生者備矣天下莫不聞今吾且死而侯生曽無一言半辭送我我豈有所失哉復引車還問侯生侯生笑曰臣固知公子之還也曰公子喜士名聞天下今有難無他端而欲赴秦軍譬若以肉投餒虎何功之有哉尚安事客然公子遇臣厚公子往而臣不送以是知公子恨之復返也公子再拜因問侯生乃屏人問語曰嬴聞晉鄙之兵符常在王卧内而如姫最幸出入王卧内力能竊之嬴聞如姫父為人所殺如姫資之三年自王以下欲求報其父仇莫能得如姫為公子泣公子使客斬其仇頭敬進如姫如姫之欲為公子死無所辭顧未有路耳公子誠一開口請如姫如姫必許諾則得虎符奪晉鄙軍北救趙而西却秦此五覇之伐也公子從其許請如姫如姫果盗晉鄙兵符與公子公子行侯生曰將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以便國家公子即合符而晉鄙不授公子兵而復請之事必危矣臣客屠者朱亥可與俱此人力士晉鄙聼大善不聼可使擊之於是公子泣侯生曰公子畏死耶何泣也公子曰晉鄙嚄唶宿將往恐不聼必當殺之是以泣耳豈畏死哉於是公子請朱亥朱亥笑曰臣乃市井鼓刀屠者而公子親數存之所以不報謝者以為小禮無所用今公子有急此乃臣効命之秋也遂與公子俱公子過謝侯生侯生曰臣宜從老不能請數公子行日以至晉鄙軍之日北鄉自剄以送公子公子遂行至鄴矯魏王令代晉鄙晉鄙合符疑之舉手視公子曰吾擁十萬之衆屯於境上國之重任今單車來代之何如哉欲無聼朱亥袖四十斤鐵椎椎殺晉鄙公子遂將晉鄙軍勒兵下令軍中曰父子俱在軍中父歸兄弟俱在軍中兄歸獨子無兄弟歸飬得選兵八萬人進兵擊秦軍秦軍解去遂救邯郸存趙趙王及平原君自迎公子於界平原君負韊矢為公子先引趙王再拜曰自古賢人未有及公子者也當此之時平原君不敢自比於人公子與侯生决至軍侯生果北鄉自剄魏王怒公子之盗其兵符矯殺晉鄙公子亦自知也已却秦存趙使將將其軍歸魏而公子獨與客留趙趙孝成王徳公子存趙乃與平原君計以五城封公子公子聞之有自功之色客有説公子曰物有不可忘或有不可不忘夫人有徳於公子公子不可忘也公子有徳於人願公子忘之也且矯魏王令奪晉鄙兵以救趙於趙則有功矣於魏則未為忠臣也公子乃自驕而功之竊為公子不取也於是公子立自責似若無所容者趙王埽除自迎執主人之禮引公子就西階公子側行辭讓從東階上自言罪過以負於魏無功於趙趙王侍酒至暮口不忍獻五城以公子退讓也公子竟留趙趙王以鄗為公子湯沭邑魏亦以信陵奉公子公子留趙史信陵君傳 漢書兵形勢魏公子二十一篇圖十卷
  趙有處士毛公藏於博徒薛公藏於賣漿家公子欲見兩人兩人自匿不肯見公子公子聞所在乃閒步往從此兩人游甚歡平原君聞之謂其夫人曰始吾聞夫人弟公子天下無雙今吾聞之乃妄從博徒賣漿者游公子妄人耳夫人以告公子公子乃謝夫人去曰始吾聞平原君賢故負魏王而救趙以稱平原君平原君之游徒豪舉耳不求士也無忌自在大梁時常聞此兩人賢至趙恐不得見以無忌從之游尚恐其不我欲也今平原君乃以為羞其不足從游乃装為去夫人具以語平原君平原君乃免冠謝固留公子平原君門下聞之半去歸公子天下士復往歸公子公子傾平原君客史信陵君傳
  公子留趙十年不歸秦聞公子在趙日夜出兵東伐魏魏王患之使使往請公子公子恐其怒之乃誡門下有敢為魏王使通者死賓客皆背魏之趙莫敢勸公子歸毛公薛公兩人往見公子曰公子所以重於趙名聞諸侯者徒以有魏也今秦攻魏魏急而公子不恤使秦破大梁而夷先王之宗廟公子當何靣目立天下乎語未及卒公子立變色告車趣駕歸救魏魏王見公子相與泣而以上將軍印授公子公子遂將魏安釐王三十年公子使使遍告諸侯諸侯聞公子將各遣將將兵救魏公子率五國之兵破秦軍於河外走䝉驁遂乘勝逐秦軍至函谷關抑秦兵秦兵不敢出當是時公子威振天下諸侯之客進兵法公子皆名之故世俗稱魏公子兵法史信陵君傳
  三十年無忌歸魏率五國兵攻秦敗之河内走蒙驁魏太子增質於秦秦怒欲囚魏太子增或為增謂秦王曰公孫喜固謂魏相曰請以魏疾擊秦秦王怒必囚増魏王又怒擊秦秦必傷今王囚增是喜之計中也故不若貴増而合魏以疑之於齊韓秦乃止増史魏世家
  秦召魏公子無忌無忌不行使朱亥奉璧一雙秦王大怒將朱亥著猛獸圈中亥瞋目視之眥裂血出濺猛獸猛獸終不敢動烈士傳
  秦王行金萬斤於魏求晉鄙客令毁公子於魏王曰公子亡在外十年矣今為魏將諸侯將皆屬諸侯徒聞魏公子不聞魏王公子亦欲因此時定南靣而王諸侯畏公子之威方欲共立之秦數使反間偽賀公子得立為魏王未也魏王日聞其毁不能不信後果使人代公子將公子自知再以毁廢乃謝病不朝與賓客為長夜飲飲醇酒多近婦女日夜為樂飲者四嵗竟病酒而卒其嵗安釐王亦薨秦聞公子死使𫎇驁攻魏景湣王元年事 史信陵君傳
  三十四年安釐王卒太子増立是為景湣王史魏世家魏公子無忌死韓君將親弔焉其子榮之以告子順子順曰必辭之禮隣國君弔君主之今君不命子則子無所受其君也其子辭韓韓君乃止孔叢子中
  景湣王
  景湣王元年秦㧞我二十城以為秦東郡史魏世家
  二年秦㧞我朝歌衛徒野王史魏世家
  三年秦㧞我汲史魏世家
  五年秦㧞我垣蒲陽衍史魏世家
  秦急攻魏王恐或謂子順曰如之何答曰吾私有計然豈能賢於執政故無言焉魏王聞之駕如孔氏親問焉曰國亡矣如之何對曰夫棄之不如用之之易也死之不如棄之之易也人能棄之弗能用也能死之不能棄也今王亡地數百里亡城數十而患不解是王棄之非用之也秦之强天下無敵魏之弱甚矣而王是以質秦景閔王為太子時嘗質于秦此王能死不能棄之也是重過也若能用臣之計則虧地不足傷國卑體不足苦身行見患除怨報矣今秦四境之内執政以下固曰與嫪氏乎與吕氏乎門閭之下廊廟之上猶皆如是今王誠能割地賂秦以為嫪毐功卑身尊秦以固嫪毐王是以國贊嫪毐也則嫪毐勝矣於是太后之徳王也深如骨肉王之交最為天下之上矣孰不棄吕氏而從嫪毐天下皆然則王怨必報矣按此䇿甚踈必非子順語 孔叢子中
  子順相魏凡九月陳大計輙不用乃喟然嘆曰不見用是吾言之不當也言不當於主而居人之官食人之禄是尸利也尸利素餐吾罪深矣退而以病致事魏王遣使入其館謝曰寡人昩於政事不顯明是非以啟罪於先生今知改矣願先生為百姓故幸起而教之辭曰臣有犬馬之疾不任國事茍得從四民之列子弟供魏國之征乃君恵也敢辱君命以速刑書人謂子順曰王不用子子其行乎答曰吾將行如之山東則山東之國將并於秦秦為不義義所不入遂寝於家孔叢子中通鑑載於安釐王時新垣固謂子順曰賢者所在必興化致治今子相魏未聞異政而即自退其有志不得白何去之速也答曰以無異政所以自退也且死病無良毉今秦有吞食天下之心以義事之固不獲安救亡不暇何化之興昔伊摰在夏吕望在商而二國不理豈伊吕之不欲哉勢不可也當如今日山東之國𡚁而不振三晉割地以求安二周折節而入秦燕齊宋楚已屈服矣以此觀之不出二十年天下盡為秦乎孔叢子中
  十五年景湣王卒子王假立史魏世家
  王假
  三年秦灌大梁虜王假遂滅魏以為郡縣史魏世家太史公曰秦之破梁引河溝而灌大梁三月城壊王請降遂滅魏
  秦滅魏盡殺魏諸公子獨一公子弗得下令得遺公子者賜千鎰匿者族遺公子之乳母獨與公子逃魏之舊臣見而問曰公子安在汝言之於秦可以千金自利不言昆弟且無類矣乳母曰吾縱知之亦不忍言凡為人飬子者務生之也豈可利不義之賞畏死行逆節而令公子擒耶遂抱公子逃澤中故臣以告秦秦軍知而追之爭以亂箭射之乳母以身蔽公子矢著身數十尚不忍舎遂與公子俱死秦王聞之𦵏以卿禮祠以太牢列女傳
  韓詩卷九秦攻魏破之少子亡而不得令魏國曰有得公子賜金千斤匿者罪至十族公子乳母與俱亡人謂乳母曰得公子者賞甚重乳母當知公子處而言之乳母應之曰我不知其處雖知之死則死不可以言也為人飬子不能隐而言之是畔上畏死也吾聞忠不畔上勇不畏死凡飬人子者生之非務殺之也豈可以見利畏誅之故廢義而行詐哉吾不能生而使公子獨死矣遂與公子俱逃澤中秦軍見而射之乳母以身蔽之著十二矢遂不令中公子秦王聞之享以太牢且爵其兄為大夫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五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六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雜録
  仲尼見梁君梁君問仲尼曰吾欲長有國吾欲列都之得吾欲使民安不惑吾欲使士竭其力吾欲使日月當時吾欲使聖人自來吾欲使官府治為之奈何仲尼對曰千乘之君萬乘之主問於丘者多矣未甞有如主君問丘之術也然而盡可得也丘聞之兩君相親則長有國君恵臣忠則列都之得毋殺不辜毋釋罪人則民不惑益士禄賞則竭其力尊天敬鬼則日月當時善為刑罰則聖人自來尚賢使能則官府治梁君曰豈有不然哉説苑政理
  戴晉生敝衣冠而往見梁王梁王曰前日寡人以上大夫之禄要先生先生不留今過寡人耶戴晉生欣然而笑仰而永嘆曰嗟乎君曽不足與遊也君不見大澤中雉乎五步一噣終日乃飽羽毛悦澤光照於日月奮翼爭鳴聲響於陵澤者何彼樂其志也援置之囷倉中常噣粱粟不旦時而飽然猶羽毛憔悴志氣益下低頭不鳴夫豈食不善哉彼不得其志故也今臣不逺千里而從君遊者豈食不足竊慕君之道耳臣始以君為好士天下無雙乃今見君不好士明矣辭而去終不復往韓詩卷九
  鄒子説梁王曰伊尹故有莘氏之媵臣也湯立以為三公天下之治太平管仲故城隂之狗盗也天下之庸夫也齊桓公得之為仲父百里奚為媵於他國賣五羊之皮秦穆公委之以政𡩋戚故將車人也叩轅行歌於康之衢桓公任以國司馬喜髕脚於宋而卒相中山范睢折脅拉齒於魏而後為應侯太公望故老婦之出夫也朝歌之屠佐也棘津迎客之舍人也年七十而相周九十而封齊故詩曰緜緜之葛在於曠野良工得之以為絺紵良工不得枯死於野此七士者不遇明君聖主㡬行乞丐枯死於中野譬猶緜緜之葛矣説苑尊賢
  陳子説梁王梁王説而疑之曰子何為去陳侯之國而教小國之孤於此乎陳子曰夫善亦有道而遇亦有時昔傅説衣褐𢃄劔而築於秕傅之城武丁夕夢旦得之時王也𡩋戚飯牛康衢擊車輻而歌顧見桓公得之時覇也百里奚自賣五羊之皮為秦人虜穆公得之時强也論若三子之行未得為孔子駿徒也今孔子經營天下南有陳蔡之阨而北干景公三坐而五立未甞離也孔子之時不行而景公之時怠也以孔子之聖不能以時行説之怠亦獨能如之何乎説苑善説按梁稱王陳滅久矣萹内云云未詳其故
  梁甞有疑獄羣臣半以為當罪半以為無罪梁王疑之曰陶之朱公以布衣富侔國是必有竒智乃召朱公而問曰梁有疑獄獄吏半以為當罪半以為不當罪雖寡人亦疑吾子决是奈何朱公曰臣鄙民也不知當獄雖然臣之家有二白璧其色相如也其徑相如也其澤相如也然其價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王曰何也朱公曰側而視之一者厚倍是以千金梁王曰善故獄疑則從去賞疑則從與梁國大悦故施政教者宜厚之而可耳新序卷四
  梁王出獵見白鴈羣梁君下車彀弓欲射之道有行者梁君謂行者且止行者不止白鴈羣駭梁君怒欲射之其御公孫襲下車撫矢曰君止梁君忿然作色曰襲不與其君而顧與他人何也襲對曰昔齊景公之時天大旱三年卜之曰必以人祠乃雨景公下堂頓首曰凡吾所以求雨者為民也今必使吾以人祠乃雨寡人將自當之言未卒而天大雨方千里何也為有徳而恵於民也今主君以白鴈之故而欲射人襲謂主君言無異於虎狼梁主援其手與上車歸入廟門呼曰幸哉今日也他人獵皆得禽獸吾獵得善言而歸新序卷二又荘子
  更嬴謂魏王曰臣能射為虚發而下烏王曰然可於此乎聞有鳥從東來嬴虚發而下之博物志
  魏田父耕於野而得玉弗識也隣人隂欲得之紿曰此怪石也田父置玉於室其光燭夜果以為怪棄之於野隣人從而盗之以獻魏王玉工望而拜曰此無價寳也續博物志
  魏田父有耕於野者得玉徑尺不知其玉也以告隣人隣人詐之曰此怪石也畜之弗利其家田父雖疑猶豫以歸置於廡下其玉明照一室大怖遽而棄之於逺野隣人取之以獻魏王魏王召玉工相之玉工望之再拜賀曰大王得天下之寳臣所未甞見王問其價玉工曰此無價以當也五城之都僅可一觀魏王賜獻玉者千金長食上大夫之禄尹文子
  犀首與張夀為怨陳需新人不善犀首因使人㣲殺張夀魏王以為犀首也乃誅之韓子内儲下
  魏王臣二人不善濟陽君濟陽君因偽令人矯王命而謀攻已王使人問濟陽君曰誰與恨對曰無敢與恨雖然甞與二人不善不足以至於此王問左右左右固然因誅二人者韓子内儲下
  魏有老儒不善濟陽君客有與老儒私怨者因攻老儒殺之以徳於濟陽君曰臣為其不善君也故為君殺之濟陽君因不察而賞之一曰濟陽君有少庶子不見知欲入愛於君者齊使老儒掘藥於馬梨之山濟陽少庶子欲以為功入見於君曰齊使老儒掘藥於馬梨之山名掘藥也實間君之國君殺之是將以濟陽君抵罪於齊矣臣請刺之君曰可於是明日得之城隂而刺之濟陽君還益親之韓子内儲下
  經侯往適魏太子左帯羽玉具劔右帯環珮左光照右右光照左坐有頃太子不視也又不問也經侯曰魏國亦有寳乎太子曰有經侯曰其寳何如太子曰主信臣忠百姓上戴此魏之寳也經侯曰吾所問者非是之謂也乃問其噐而已太子曰有徒師沼治魏而市無預賈郄辛治陽而道不拾遺芒卯在朝而四隣賢士無不相因而見此三大夫乃魏國之大寳於是經侯黙然不應左解玉具右解環珮委之坐愆然而起黙然不謝趨而出上車驅去魏太子使騎操劔佩逐與經侯使告經侯曰吾無徳所寳不能為珠玉所守此寒不可衣饑不可食無為遺我賊於是經侯杜門不出傳死説苑反質
  陳需魏王之臣也善於楚王而令楚攻魏楚攻魏陳需因請為魏王行解之因以楚勢相魏韓子内儲下
  吕倉魏王之臣也而善於秦楚㣲諷秦楚令之攻魏因請行和以自重也韓子内儲下
  樂羊子之妻素有節義奉姑惟謹甞有他舍雞入園中姑盗殺而食之妻對雞不飡而泣姑怪問其故妻曰自傷居貧使食有他肉姑竟棄之後盗有欲犯妻者乃先刼其姑妻因操刄而出盗曰釋汝刃從我可全不則殺汝姑妻仰天而嘆舉刃刎頸而死盗愍之亦不殺其姑太守聞之即捕殺盗而賜婦縑帛以禮𦵏之號曰貞義烈女傳 又烈女傳河南貞義者樂羊子之妻其事不同未知即一人否見類函賢婦人下
  梁大夫有宋就者甞為邊縣令與楚隣界梁之邊亭與楚之邊亭皆種𤓰各有數梁之邊亭人劬力數灌其𤓰𤓰美楚人窳而稀灌其𤓰𤓰惡楚令因以梁𤓰之美怒其亭𤓰之惡也楚亭人心惡梁亭之賢已因往夜竊搔梁亭之𤓰有死焦者梁亭覺之因請於其尉亦欲竊往報搔楚亭之𤓰尉以請宋就就曰惡是何可搆怨禍之道也人惡亦惡何褊之甚也若我教子必每暮令人往竊為楚亭夜善灌其𤓰勿令知也於是梁亭乃每夜竊灌楚亭之𤓰楚亭旦而行𤓰則皆已灌矣𤓰日以美楚亭怪而察之則乃梁亭也楚令聞之大悦因具以聞楚王楚王聞之惄然愧以意自閔也告吏曰㣲搔𤓰者得毋有他罪乎此梁之隂讓也乃謝以重幣而請交於梁王故梁楚之歡自宋就始新序卷四 此疑漢事魏王與龍陽君共船而釣龍陽君得千餘魚而涕下曰臣之始得魚也臣甚喜後得益大臣欲棄前所得矣今以臣之凶惡也而得為王拂枕席夫四海之内其美人亦多矣聞臣之得幸於王也畢褰裳而趨王矣亦曩臣之所棄前魚也史記 此出戰國策史畧引之耳
  魏太子造百辟𠤎首三其一理似堅氷名曰清剛其二曜似朝日名曰揚文其三状似龍文名曰龍鱗典論魏人有東門呉者其子死而不憂其相室曰公之愛子天下無有今子死不憂何也東門呉曰吾甞無子無子之時不憂今子死乃與向無子同臣奚憂焉農赴時商趣利工追術士逐勢勢使然也然農有水旱商有得失工有成敗士有遇否命使然也列子力命
  虞氏梁之富人財無量登髙樓臨大道設樂陳酒擊慱其上而遊俠相隨行行者射中而笑飛鳶適墜腐䑕中俠客俠客相謂曰虞氏富久矣常有輕人之志吾不侵犯之而樂乃辱我以腐䑕乃聚衆攻之滅其家故驕侈之致禍非一途也列子
  梁之節婦榮於色美於行夫早死不嫁梁王使相聘焉再三往婦曰婦人之義一醮不改忘死而貪生棄義而從利何以為人乃援鏡持刀割其鼻曰王之求妾者非以色耶刑餘之人殆可釋矣相以報王王旌之曰髙行地志開封府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七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史韓世家節文韓之先與周同姓姓姬氏其後苗裔事晉得封於韓原曰韓武子武子後三世有韓厥從封姓為韓晉景公十一年厥與郤克將兵八百乗伐齊敗齊頃公于鞍於是晉作六卿而韓厥在一卿之位號為獻子晉悼公之十年獻子老尋卒子宣子代宣子徙居州宣子名起晉頃公十二年宣子與趙魏共分祁氏羊舌氏十縣定公十五年宣子與趙簡子侵伐范中行氏宣子卒子貞子代立貞子徙居平陽貞子卒子簡子代簡子卒子莊子代莊子卒子康子代康子與趙襄子魏桓子共敗知伯分其地地益大大於諸侯康子卒子武子代武子二年代鄭殺其君幽公十六年武子卒子景侯立
  世本 韓萬生賕伯賕伯生定伯簡簡生輿輿生獻子厥厥生宣子起起生平子頃 據國語自桓叔以下嘉吾子之賜或説韓氏是曲沃桓叔之後景侯
  景侯䖍元年伐鄭取雍丘
  二年鄭敗我負黍
  六年與趙魏俱得列為諸侯
  九年鄭圍我陽翟景侯卒子列侯取立以上史韓世家
  列侯
  列侯三年聶政殺韓相俠累史魏世家
  聶政者軹深井里人也殺人避仇與母姊如齊以屠為事久之濮陽嚴仲子事韓哀侯與韓相俠累有郤嚴仲子恐誅亡去遊求人可以報俠累者至齊齊人或言聶政勇敢士也避仇隠於屠者之間嚴仲子至門請數反然後具酒自觴聶政母前酒酣嚴仲子奉黄金百鎰前為聶政母夀聶政驚怪其厚因謝嚴仲子嚴仲子固進而聶政謝曰臣幸有老母家貧客遊以為狗屠可以旦夕得甘毳以養親親供養備不敢當仲子之賜嚴仲子辟人因為聶政言曰臣有仇而行遊諸侯衆矣然至齊竊聞足下義甚髙故進百金者將用為夫人麤糲之費得以交足下之驩豈敢以有求望邪聶政曰臣所以降志辱身居市井屠者徒幸以養老母老母在政身未敢以許人也嚴仲子固讓聶政竞不肯受也然嚴仲子卒備賓主之禮而去久之聶政母死既已𦵏除服聶政曰嗟乎政乃市井之人鼓刀以屠而嚴仲子乃諸侯之卿相也不逺千里枉車騎而交臣臣之所以待之至淺鮮矣未有大功可以稱者而嚴仲子奉百金為親夀我雖不受然是者徒深知政也夫賢者以感忿睚眦之意而親信窮僻之人而政獨安得嘿然而已乎且前日要政政徒以老母老母今以天年終政將為知己者用乃遂西至濮陽見嚴仲子曰前日所以不許仲子者徒以親在今不幸而母以天年終仲子所欲報仇者為誰請得從事焉嚴仲子具告曰臣之仇韓相俠累俠累又韓君之季父也宗族盛多居處兵衛甚設臣欲使人刺之衆終莫能就今足下幸而不棄請益其車騎壯士可為足下輔翼者聶政曰韓之與衛相去中間不甚逺今殺人之相相又國君之親此其勢不可以多人多人不能無生得失生得失則語泄語泄是韓舉國而與仲子為仇豈不殆哉遂謝車騎人徒聶政乃辭獨行杖劍至韓韓相俠累方坐府上持兵㦸而衛侍者甚衆聶政直入上階刺殺俠累左右大亂聶政大呼所擊殺者數十人因自皮面決眼自屠出腸遂以死韓取聶政屍暴於市購問莫知誰子於是韓購縣之有能言殺相俠累者予千金久之莫知也政姊榮一作嫈聞人有刺殺韓相者乃於邑曰其是吾弟與嗟乎嚴仲子知吾弟立起如韓之市而死者果政也㐲尸哭極哀曰是軹深井里所謂聶政者也市行者諸衆人皆曰此人暴虐吾國相王縣購其名姓千金夫人不聞與何敢來識之也榮應之曰聞之然政所以蒙汚辱自棄於市販之間者為老母幸無恙妾未嫁也親既以天年下世妾已嫁夫嚴仲子乃察舉吾弟困汚之中而交之澤厚矣可柰何士固為知己者死今乃以妾尚在之故重自刑以絶從妾其柰何畏殺身之誅終滅賢弟之名大驚韓市人乃大呼天者三卒於邑悲哀而死政之旁晉楚齊衛聞之皆曰非獨政能也乃其姊亦烈女也史刺客傳 國䇿此文較簡 博物志云聶政刺韓相白虹為之貫日韓非子 嚴遂不善周君患之馮沮曰嚴遂相而韓傀貴於君不如行賊於韓傀則君必以為嚴氏也琴操 聶政刺韓王者聶政之所作也政父為韓王治劍不成王殺之時政未生及壯問母父何在母告之政欲殺王乃學塗入王宫拔劍刺王不得踰城出去入太山遇僲人學鼓琴漆身為厲吞炭變其音七年而琴成欲入韓國道逢其妻妻對之泣政曰夫人何故泣妻曰聶政出遊七年不歸吾常夢見君對妾笑齒似政故悲而泣政曰天下齒盡政若耳曷為泣乎即復入山中仰天歎曰嗟乎變容易聲欲報仇而為妻所知父讎當何時復援石擊落其齒留山中三年復入韓國人莫知政政鼓琴闕下觀者成行王乃召政政内刀琴中而見王王使之琴政援琴而歌於是左手持衣右手持刀以刺王殺之知當及毋即自犁剥面皮斷其形體人莫能識乃梟裂政市懸金其側有知此人者賜金千斤一婦人徃哭曰嗟乎為父報仇邪顧謂市人曰此聶政也為父報仇知當及毋乃自犁面何愛一女子身而不揚吾子名哉抱政尸而哭絶行脈而死 太平御覽引牽合聶政豫讓髙漸離等事為一附㑹明矣
  繹史 史韓世家列侯三年聶政殺韓相俠累俠累即傀也刺客傳作哀侯者誤以後有韓嚴弑哀侯事嚴遂韓嚴兩名相亂故舛
  九年秦拔我宜陽取六邑
  十三年列侯卒子文侯立以上史韓世家
  文侯
  文侯二年伐鄭取陽城伐宋到彭城執宋君
  七年伐齊至桑丘鄭反晉
  九年伐齊至靈丘
  十年文侯卒子哀侯立以上史韓世家
  哀侯
  哀侯元年與趙魏分晉國史韓世家
  二年滅鄭因徙都鄭史韓世家
  六年韓嚴弑其君哀侯而子懿侯立年表懿侯作莊侯又紀年云韓山堅弑其君哀侯而若山立若山即懿侯也則韓嚴為韓山堅也戰國䇿又有韓仲子名遂又恐是韓嚴也兩存之
  懿侯
  懿侯二年魏敗我馬陵
  五年與魏惠王㑹宅陽
  九年魏敗我澮
  十二年懿侯卒子昭侯立以上史韓世家
  昭侯一作昭釐侯
  昭侯元年秦敗我西山
  二年宋取我黄池
  六年伐東周取陵觀邢丘
  八年申不害相韓修術行道國内以治諸侯不侵以上俱史韓世家
  淮南子 申子者韓昭釐之佐韓晉别國也地墽民險而介於大國之閒晉國之故禮未滅韓國之新法重出先君之令未收後君之令又下新故相反前後相繆百官背亂不知所用故刑名之書生焉漢書法家申子六篇
  韓非子 申子曰上明見人備之其不明見人惑之其知見人飾之不知見人匿之其無欲見人司之其有欲見人餌之故曰吾無從知之惟無為可以規之一日申子曰慎而言也人且知女慎而行也人且隨女而有知見也人且匿女而無知見也人且意女女有知也人且臧女女無知也人且行女故曰惟無為可以規之
  論衡 韓用申不害行其三符兵不侵境盖十五年其後不能用之又不察其書兵挫軍破國并於秦
  十一年昭侯如秦史韓世家
  韓昭侯使人藏𡚁袴侍者曰君亦不仁矣𡚁袴不以賜左右而藏之昭侯曰非子之所知也吾聞明主之愛一嚬一笑嚬有為嚬而笑有為笑今夫袴豈特嚬笑哉吾必待有功者故收藏之未有予也韓子内儲上
  韓昭釐侯出弋靷偏緩昭釐侯居車上謂其僕曰靷不偏緩乎其僕曰然至舍昭釐侯射鳥其右攝其一靷適之適猶等也昭釐侯已射駕而歸上車適問曰鄉者靷偏緩今適何也其右從後對曰今者臣適之昭釐侯至詰庫令各避舍詰讓也故擅為妄意之道雖當賢主不由也由用也 吕覽處方按此與韓非子罪典冠法同
  韓非子 韓昭侯握爪而佯亡一爪求之甚急左右或割其爪而效之昭侯以此察左右之臣不誠韓非子 韓昭侯曰吹竽者衆吾無以知其善者田嚴對曰一 一而聽之
  申不害者京人也故鄭之賤臣學術以干韓昭侯昭侯用為相昭侯八年内修政教外應諸侯十五年終申子之身國治兵彊無侵韓者申子之學本于黄老刑名著書二篇號曰申子史申子傳
  韓昭侯謂申子曰法度甚易行也申子曰法者見功而與賞因能而受官今君設法度而聽左右之請此所以難行也昭侯曰吾自今以來知行法矣寡人奚聽矣韓子外諸左
  趙令人困申子於韓請兵將以攻魏申子欲言之君而恐君之疑已外市也不則恐惡於趙乃令趙紹韓沓嘗試君之動貌而後言之内則知昭侯之意外則有得趙之功韓子内儲上
  韓昭釐侯視所以祠廟之牲其豕小昭釐侯按韓昭侯懿侯之子也景侯五世孫昭釐侯令官更之官以是豕來也昭釐侯曰是非向者之豕耶官無以對命吏罪之從者曰君王何以知之君曰吾以其耳也申不害聞之曰申不害鄭之京人昭釐侯之相何以知其聾以其耳之聽也何以知其盲以其目之明也何以知其狂以其言之當也故曰去聽無以聞則聰去視無以見則明去智無以知則公去三者不任則治三者任則亂此以言耳目心智之不足恃也吕覽任數
  大成午從趙謂申不害於韓曰以韓重我於趙請以趙重子於韓是子有兩韓我有兩趙韓子内儲下
  申侯嘗請任其從兄昭侯不許申子有怨色昭侯曰所為學干子者欲以治國也今將聽子之謁而廢子之術乎抑其行子之術而廢子之請乎子嘗寡人修功勞視次第今有所私請將奚聽乎申子乃避舍請罪曰君真其人也史申子傳
  堂谿公見昭侯曰今有白玉之巵而無當無當者有漏不可飲有瓦巵而有當君渴將何以飲君曰以瓦巵堂谿公曰白玉之巵美而君不以飲者以其無當耶君曰然堂谿公曰為人主而漏泄其羣臣之語譬猶玉巵之無當堂谿公毎見而出昭侯必獨卧惟恐夢言泄於妻妾申子曰獨視者謂明獨聽者謂聰能獨斷者故可為天下主韓子外儲右
  韓昭侯使騎於縣使者報昭侯問曰何見也曰南門之外有黄犢食苗道左者昭侯謂使者毋洩吾所問於女乃下令曰當苗時禁牛馬入人田中國有令而吏不以為事牛馬多入人田中亟舉其數上之不得將重其罪於是三鄉舉而上之昭侯曰未盡也復徃審之乃得南門之外黄犢吏以昭侯為明察皆懼韓子内儲上
  二十二年申不害死史韓世家
  二十四年秦來拔我宜陽仝上
  韓昭侯醉而寢典冠者見君之寒也故加衣於君之上覺寢而說問左右曰誰加衣者左右對曰典冠君因兼罪典衣與典冠其罪典衣以為失其事也其罪典冠以為越其職也非不惡寒也以為侵官之害甚於寒韓子二柄韓昭侯之時黍種常貴甚昭侯令人覆廩吏果竊黍種而糶之甚多韓子内儲下
  昭僖侯之時宰人上食而羮中有生肝焉昭侯召宰人之次而誚之曰若何為置生肝寡人羮中宰人頓首服死罪曰竊欲去尚宰人也一曰僖侯浴湯中有礫僖侯曰尚浴免則有當代者乎左右對曰有僖侯曰召而來譙之曰何為置礫湯中對曰尚浴免則臣得代之是以然也韓子内儲下
  韓魏相與爭侵地子華子見昭釐侯昭釐侯韓哀侯之子昭釐侯有憂色子華子曰今使天下書銘於君之前書之曰左手攫之則右手廢右手攫之則左手廢然而攫之必有天下君將攫之乎亡其不與昭釐侯曰寡人不攫也子華子曰甚善自是觀之兩臂重於天下也身又重於兩臂韓之輕於天下逺今之所爭者其輕於韓又逺君固愁身傷生以憂之臧不得也臧近也昭釐侯曰善教寡人者衆矣未嘗得聞此言也吕覽審為又莊子讓王
  韓昭侯二十五年旱作髙門屈宜臼曰屈宜臼楚大夫在魏也韓侯不出此門何也不時吾所謂時者非時日也人固有利不利時韓侯嘗利矣不作髙門徃年秦拔宜陽今年旱韓侯不以此卹民之急而顧益奢此謂時絀舉嬴二十六年髙門成昭侯卒果不出此門子宣惠王立史韓世家又說苑權謀
  宣惠王
  宣惠王五年張儀相秦
  八年魏敗我將韓舉史韓世家
  韓與魏有隙子順謂韓王曰昭釐侯一世之明君也申不害一世之賢相也韓與魏敵侔之國而釐侯執圭見梁君者非好卑而惡尊慮過而計失也與嚴敵為鄰而動有滅亡之變獨勁不能支二難故降心以相從屈已以求存也申不害慮事而言忠臣也昭釐侯聽而行之明君也今韓弱于始之韓魏弱于始之魏秦强于始之秦而背先人之舊好以區區之衆居二敵之間非良䇿也齊楚逺而難恃秦魏呼吸而至舍近而求逺是以虚名自累而不免近敵之困者也為王計者莫如除小忿全大好也吳越之人同舟濟江中流遇風波其相救如左右手者所患同也今不恤所同之患是不如吳越之舟人也韓王曰善孔叢子中
  十一年君號為王 與趙㑹區鼠
  十四年秦伐敗我鄢
  韓宣王問於樛留吾欲兩用公仲公叔其可乎樛留對曰昔魏兩用樓翟樓緩翟璜而亡西河楚兩用昭景楚之二姓而亡鄢郢今君兩用公仲公叔此必將爭事而外市則國必憂矣韓子難一
  公叔相韓而有功齊公仲甚重於王公叔恐王之相公仲也使齊韓約而攻魏公叔因内齊軍於鄭以刦其君以固其位而信兩國之約韓子内儲下
  十六年秦敗我脩魚虜得韓將䱸申差於濁澤韓氏急公仲謂韓王曰與國非可恃也今秦之欲伐楚久矣王不如因張儀為和於秦賂以一名都具甲與之南伐楚此以一易二之計也韓王曰善乃警公仲之行將西購於秦楚王聞之大恐召陳軫告之陳軫曰秦之欲伐楚久矣今又得韓之名都一而具甲秦韓並兵而伐楚此秦所禱祀而求也今已得之矣楚國必伐矣王聽臣為之警四境之内起師言救韓命戰車滿道路發信臣多其車重其幣使信王之救已也縱韓不能聽我韓必德王也必不為鴈行以來是秦韓不和也兵雖至楚不大病也為能聽我絶韓於秦秦必大怒以厚怨韓韓之南交楚必輕秦輕秦其應秦必不敬是因秦韓之兵而免楚國之患也楚王曰善乃警四境之内興師言救韓命戰車滿道路發信臣多其車重其幣謂韓王曰不榖國雖小已悉發之矣願大國遂肆志於秦不穀將以楚徇韓韓王聞之大說乃止公仲之行公仲曰不可夫以實伐我者秦也以虚名救我者楚也王恃楚之虚名而輕絶彊秦之敵王必為天下大笑且楚韓非兄弟之國也又非素約而謀伐秦也已有伐形因發兵言救韓此必陳軫之謀也且王已使人報於秦矣今不行是欺秦也夫輕欺彊秦而信楚之謀臣恐王必悔之韓王不聽遂絶於秦秦因大怒益甲伐韓大戰楚救不至史韓世家十九年大破我岸門太子倉質於秦以和史韓世家
  客有說韓宣王宣王說而大息左右引王之說之以先告客以為德韓子外儲右
  吳章謂韓宣王曰人主不可佯愛人一日不可復憎不可以佯憎人一日不可復愛也故佯憎佯愛之徵見則諛者因資而毁譽之雖有明主不能復收而况於以誠借人也韓子外儲右
  二十一年與秦共攻楚圍景座也敗楚將屈匄斬首八萬於丹陽史韓世家
  史記齊世家楚圍雍氏秦敗屈匄二十四年蘇代謂田軫曰臣願有謁于公其為事甚完使楚利公成為福不成亦為福今者臣立於門客有言曰魏王謂韓馮張儀曰煑𬃷將拔齊兵又進子來救寡人則可矣不救寡人寡人弗能拔此特轉辭也秦韓之兵毋東旬餘則魏氏轉韓從秦秦逐張儀交臂而事齊楚此公之事成也田軫曰柰何使無東對曰韓馮之救魏之辭必不謂韓王曰馮以為魏必曰馮將以秦韓之兵東却齊宋馮因搏三國之兵乗屈匄之𡚁南割於楚故地必盡得之矣張儀救魏之辭必不謂秦王曰儀以為魏必曰儀且以秦韓之兵東距齊宋儀將搏三國之兵乗屈匄之𡚁南割於楚名存亡國實伐三川而歸此王業也公令楚王與韓氏地使秦制和謂秦王曰請與韓地而王以施三川韓氏之兵不用而得地於楚韓馮之東兵之辭且謂秦何曰秦兵不用而得三川伐楚韓以窘魏魏氏不敢東是孤齊也張儀之東兵之辭且謂何曰秦韓欲地而兵有案聲威發於魏魏氏之欲不失齊楚者有資矣魏氏轉秦韓爭事齊楚楚王欲而無與地公令秦韓之兵不用而得地有一大德也秦韓之王刦於韓馮張儀而東兵以狥服魏公常執左券以責於秦韓此其善於公而惡張子多資矣紀年云魏哀王七年楚景□圍雍氏韓宣王卒秦助韓共敗楚屈匄 史注引此今本不載繹史 楚圍雍氏屢見於史記戰國䇿徐廣曰前圍雍氏在周赧王三年後圍雍氏在赧王十五年正義謂韓襄王十二年已下文並是後圍雍氏以規徐說之非索隠曰秦惠王二十六年楚圍雍氏至昭王七年又圍雍氏是再圍也其說與徐廣同劉氏曰前圍雍氏當赧王七年戰國䇿及紀年並不同凡此諸說皆恍惚無據殊不知楚圍雍氏有三考究史文可得而知其一則秦惠王後十三年敗楚屈丐楚圍雍氏齊世家蘇代謂田軫是其事也在周赧王三年其二則秦武王死昭王初立楚懐王怨前韓不救楚於丹陽乃圍雍氏戰國䇿韓令使者求救於秦及徵甲於周即此役也在周赧王八年其三則韓襄王十二年公子咎與蟣蝨爭國遂令楚圍雍氏在赧王十五年
  是嵗宣惠王卒太子倉立是為襄王史韓世家
  襄王
  襄王四年與秦武王㑹臨晉其秋秦使甘茂攻我宜陽五年秦拔我宜陽斬首六萬 秦武王卒
  六年秦復與我武遂
  九年秦復取我武遂
  十年太子嬰朝秦而歸
  十一年秦伐我取穰穰本楚邑秦取之封公子理後屬韓秦昭王取之也與秦伐楚敗楚將唐昧
  十二年韓太子嬰死公子咎公子蟣虱國䇿作幾瑟爭為太子時蟣虱質于楚蘇代國䇿作冷向謂韓咎曰蟣虱亡在楚楚王欲内之甚今楚兵十餘萬在方城之外公何不令楚王築萬室之都雍氏之旁韓必起兵以救之公必將矣公因以韓楚之兵奉蟣虱而内之其聽公必矣必以楚韓封公也韓咎從其計以上史韓世家與國䇿小異
  韓世家蘇代又謂秦太后弟芉 -- or 𦍋 ?戎曰公叔伯嬰恐秦楚之内蟣虱也公何不為韓求質於楚楚王聽入質子於韓則公叔伯嬰知秦楚之不以蟣虱為事必以韓合於秦楚秦楚挾韓以窘魏魏氏不敢合於齊是齊孤也公又為秦求質子於楚楚不聽怨結於韓韓挾齊魏以圍楚楚必重公公挾秦楚之重以積德於韓公叔伯嬰必以國待公於是蟣虱竟不得歸韓韓立咎為太子齊魏王來蘇代為韓立計故得齊魏王來
  韓世家楚圍雍氏韓求救於秦秦未為發使公孫昧入韓公仲曰子以秦為且救韓乎對曰秦王之言曰請道南鄭藍田出兵於楚以待公殆不合矣公仲曰子以為果乎對曰秦王必祖張儀之故智楚威王攻梁也張儀謂秦王曰與楚攻魏魏折而入於楚韓固其與國也是孤秦也不如出兵以到國䇿作勁之魏楚大戰秦取西河之外以歸今其狀陽言與韓其實隂善楚公待秦而到必輕與楚戰楚隂得秦之不用也必易與公相支也公戰而勝楚遂與公乗楚施三川而歸公戰不勝楚楚塞三川守之公不能救也竊為公患之司馬庚三反於郢甘茂與昭魚遇於商於其言收璽實類有約也公仲恐曰然則柰何曰公必先韓而後秦先身而後張儀公不如亟以國合於齊楚齊楚必委國於公公之所惡者張儀也其實猶不無秦也於是楚解雍氏圍
  韓子内儲上三國兵至韓王謂樓緩曰三國之兵深矣寡人欲割河東而講何如對曰夫割河東大費也免國於患大功也此父兄之任也王何不召公子汜而問焉王召公子汜而告之對曰講亦悔不講亦悔王今割河東而講三國歸王必曰三國固且去矣吾特以三城送之不講三國也入韓則國必大舉矣王必大悔曰不獻三城也臣故曰王講亦悔不講亦悔王曰為我悔也寧亡三城而悔無危而悔寡人斷講矣國䇿作秦事在秦昭襄王九年韓襄王之十四年也
  十四年與齊魏王共擊秦至函谷而軍焉史韓世家
  十六年秦與我河外及武遂 襄王卒太子咎立是為釐王史韓世家
  釐王
  釐王三年使公孫喜率周魏攻秦秦敗我二十四萬虜喜伊闕
  五年秦拔我宛
  六年與秦武遂二百里
  十年秦敗我師于夏山
  十二年與秦昭王㑹西周而佐秦攻齊齊敗湣王出亡十四年與秦㑹西周間西當作兩
  二十一年使暴䳒音捐救魏為秦所敗䳒走開封
  二十三年趙魏攻我華陽韓告急於秦秦不救韓相國謂陳筮曰事急願公雖病為一宿之行陳筮見穰侯穰侯曰事急乎故使公來陳筮國䇿作田苓曰未急也穰侯怒曰是可以為公之主使乎夫冠盖相望告敝邑甚急公來言未急何也陳筮曰彼韓急則將變而佗從以未急故復來耳穰侯曰公無見王請令發兵救韓八日而至敗趙魏於華陽之下是嵗釐王卒子桓惠王立以上史韓世家
  桓惠王
  桓惠王元年伐燕
  九年秦拔我陘城汾旁
  十年秦擊我於太行我上黨郡守以上黨郡降趙十四年秦拔趙上黨殺馬服子卒四十餘萬於長平十七年秦拔我陽城負黍
  二十二年秦昭王卒
  二十四年秦拔我城臯滎陽
  二十六年秦悉拔我上黨以上史韓世家
  韓聞秦之好興事欲疲之毋令東伐乃使水工鄭國間說秦韓桓惠王二十八年令鑿涇水自中山西扺瓠口為渠並北山東注洛三百餘里欲以溉田中作而覺秦欲殺鄭國鄭國曰始臣為間然渠成亦秦之利也秦以為然卒使就渠渠成用注填閼之水溉澤鹵之地四萬餘頃收皆畆一鍾于是闗中為沃野無凶年秦以富强卒併諸侯因名曰鄭國渠史河渠書
  二十九年秦拔我十三城史韓世家
  三十四年桓惠王卒子王安立史韓世家
  王安
  王安五年秦攻韓韓急使韓非使秦秦留非因殺之九年秦虜王安盡入其地為潁川郡韓遂亡以上史韓世家
  雜録
  韓氏城新城今河南新城故戎蠻子國期十五日而成段喬為司空有一縣後二日段喬執其吏而囚之囚者之子走告封人子髙曰惟先生能活臣父之死願委之先生封人子髙曰諾乃見段喬自扶而上城封人子髙左右望曰美哉城乎一大功也子必有厚賞矣自古及今功若此其大也而能無有罪戮者未嘗有也封人子髙出段喬使人夜解其吏之束縳也而出之吕覽開春
  張譴相韓病將死公乗無正懷三十金而問其病居一月自問張譴曰若子死將誰使代子答曰無正重法而畏上雖然不如公子食我之得民也張譴死因相公乗無正韓子說林
  說苑 韓褐子濟於河津人告曰夫人過於此者未有不快用者也而子不用乎韓褐子曰天子祭海内之神諸侯祭封域之内大夫祭其親士祭其祖禰褐也未得事河伯也津人申楫舟中水而運津人曰向也役人固已告矣夫子不聽役人之言也今舟中水而運甚殆治裝衣而下遊乎韓子曰吾不為人之惡我而改吾志不為我將死而改吾義言未已舟泆然行韓褐子曰詩云莫莫葛藟施于條枚愷悌君子求福不回鬼神且不回况於人乎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八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史趙世家趙氏之先與秦共祖至中衍為帝大戊御其後世蜚㢘有子二人而命其一子曰惡來事紂為周所殺其後為秦惡來弟曰季勝其後為趙季勝生孟増孟増幸于周成王是為宅臯狼臯狼生衡父衡父生造父造父幸于周繆王造父取驥之乗匹與桃林盜驪驊騮騄耳獻之繆王繆王使造父御西巡狩見西王母樂之忘歸而徐偃王反繆王日馳千里馬攻徐偃王大破之乃賜造父以趙城由此為趙氏自造父已下六世至奄父曰公仲周宣王時伐戎為御及千畝之戰奄父脱宣王奄父生叔帶叔帶之時周幽王無道去周如晉事晉文侯始建趙氏于晉國自叔帶以下趙宗益興五世而生趙夙晉獻公之十六年伐霍魏耿趙夙為將伐霍霍公奔齊晉大旱卜曰霍太山為祟使趙夙召霍君于齊復之以奉霍太山之祀晉復穰獻公賜趙夙耿夙生共孟當魯閔公之元年也共孟生趙衰字子餘趙衰卜事晉獻公及諸公子莫吉卜事公子重耳吉即事重耳重耳以驪姬之亂亡奔翟趙衰従翟伐廧咎如得二女翟以其少女妻重耳長女妻趙衰而生盾初重耳在晉時趙衰妻亦生趙同趙括趙嬰齊趙衰従重耳出亡凡十九年得反國為晉文公趙衰為原大夫居原任國政文公所以反國及霸多趙衰計䇿趙衰既反晉晉之妻固要迎翟妻而以其子盾為適嗣晉妻三子皆下事之晉㐮公之六年而趙衰卒諡為成季趙盾代成季任國政二年而晉襄公卒太子夷臯年少盾欲立襄公弟雍太子母日夜啼泣盾恐其宗與大夫襲誅之詳左傳乃遂立太子是為靈公靈公立十四年趙穿弑之詳左傳立㐮公弟黒臀是為成公成公子景公時趙盾卒諡為宣孟子朔嗣朔娶晉成公姊為夫人景公之三年大夫屠岸賈誅趙氏後朔子武復嗣趙氏詳晉事中趙武續趙宗二十七年晉平公立平公十二年而趙武為正卿十三年吴延陵季子使于晉曰晉國之政卒歸于趙韓魏之後矣趙武死諡為文子文子生景叔景叔卒生趙鞅是為簡子趙簡子在位晉頃公之九年世本公明生共孟及趙夙夙生成季衰衰生宣孟盾 國語云趙衰趙夙弟也諸説互異
  簡子
  趙簡子游於河而樂之歌曰安得賢士而與處焉舟人古乗跪而對曰夫珠玉無足去此數千里而所以能來者人好之也今士有足而不來者意吾君不好之乎趙簡子曰吾門左右客千人朝食不足暮收市征暮食不足朝收市征吾尚可謂不好士乎舟人古乗對曰鴻鵠髙飛逺翔其所恃者六翮也背上之毛腹下之毳無尺寸之數去之滿把飛不能為之益卑益之滿把飛不能為之益髙不知門下左右客千人者有六翮之用乎將盡毛毳也説苑尊賢新序韓詩外傳俱作晉平公事
  趙簡子有臣曰周舎好直諫周舎死簡子每聴朝常不悦大夫請罪簡子曰大夫無罪吾聞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諸大夫朝徒聞唯唯不聞周舎之諤諤是以憂也簡子由此能附趙邑而懐晉人史趙世家
  韓詩卷七趙簡子有臣曰周舎立於門下三日三夜簡子使人出問之曰子欲見寡人何事周舎對曰願為諤諤之臣墨筆操牘従君之後書君之過而日有記也月有效也嵗有得也簡子居則與之居出則與之出居無幾何而周舎死簡子如䘮子厚葬之三年之後與大夫飲于洪波之臺酒酣簡子涕泣諸大夫起而出曰臣有罪而不自知也簡子曰大夫反無罪昔者吾有周舎有言曰千羊之皮不若一狐之腋衆人之唯唯不若一士之諤諤昔者商紂嘿嘿而亡武王諤諤而昌今自周舎之死吾未嘗聞吾之過也吾亡無日矣是以泣也新序卷一
  趙簡子問于成搏曰吾聞夫羊殖者賢大夫也是行奚然對曰臣摶不知也簡子曰吾聞之子與友親子而不知何也摶曰其為人也數變其十五年也廉以不匿其過其二十也仁以喜義其三十也為晉中軍尉勇以喜仁其年五十也為邉城將逺者復親今臣不見五年矣恐其變是以不敢知趙簡子曰果賢大夫也毎變益上矣説苑善説
  説苑 公叔文子問于史叟曰武子勝事趙簡子乆矣其寵不解奚也史叟曰武子勝博聞多能而位賤君親而近之致敏以愻藐而䟽之則恭而無怨色入與謀國家出不見其寵君賜之禄知足而辭故能久也按家語作晉平公問祁奚曰羊舌大夫何如按羊舌氏當趙簡子時乆滅矣家語近是
  楊因見趙簡主曰臣居鄉三逐事君五去聞君好士故來見簡主聞之絶食而嘆跽而行左右進諫曰居鄉三逐是不容衆也事君五去是不忠上也今君有士見過八矣簡主曰子不知也夫美女者醜婦之仇也盛徳之士亂世所䟽也正直之行邪枉所憎也遂出見之因授以為相而國大治説苑尊賢
  薄疑謂趙簡主曰君之國中飽簡主欣然而喜曰何如對曰府庫空虚於上百姓貧賤於下然而姦吏富矣韓子外儲右
  或謂趙簡子曰君何不更乎簡子曰諾左右曰君未有過何更君曰吾謂是諾未必有過也吾將求以來諫者也今我却之是却諫者諫者必止我過無日矣説苑君道解狐薦其讐於簡主以為相其讐以為且幸釋己也乃因往拜謝狐乃引弓送而射之曰夫薦汝公也以汝能當之也讐汝吾私怨也不以私怨汝之故擁汝於吾君故私怨不入公門一曰解狐舉邢伯柳為上黨守柳往謝之曰子釋罪敢不再拜曰舉子公也怨子私也子往矣怨子如初也韓子外儲左
  趙簡子沈鸞徼於河曰吾嘗好聲色矣而鸞徼致之吾嘗好宫室臺榭矣而鸞徼為之吾嘗好良馬善御矣而鸞徼來之今吾好士六年矣而鸞徼未嘗進一人也是長吾過而絀善也吕覽驕恣 又説苑君道鸞徼作欒激
  趙簡主出税者吏請輕重簡主曰勿輕勿重重則利入於上若輕則利歸於民吏無私利而正矣韓子外儲右趙簡子上羊腸之坂羣臣皆偏袒推車虎虎一作唐㑹獨擔㦸行歌不推車簡子曰寡人上坂羣臣皆推車而㑹獨否是為人臣而侮其主也為人臣侮其主罪何若虎㑹對曰為人臣而侮其主者死而又死簡子曰何謂死而又死虎㑹曰身死妻子又死是為死而又死君亦聞為人君而侮其臣者乎簡子曰何若虎㑹對曰為人君而侮其臣者智者不為謀辯者不為使勇者不為鬭智者不為謀則社稷危辯者不為使則使不通勇者不為鬭則邉境侵三者不使則君難保簡子曰善乃罷羣臣不推車為士大夫置酒與羣臣飲以虎㑹為上客新序卷一説苑晉文侯隨㑹事語同
  簡主謂左右車席太美夫冠雖賤頭必戴之屨雖貴足必履之今車席如此太美吾將何屩以履之夫美上而耗下妨義之本也韓子外儲左
  趙簡子乗𡚁車膄馬衣羖羊裘其宰進諫曰車新則安馬肥則往來疾狐白之裘温且輕簡子曰吾非不知也吾聞之君子服善則益恭細人服善則益倨我以自備恐有細人之心也傳曰周公位尊愈卑勝敵愈懼家富愈儉故周氏八百餘年此之謂也説苑
  伯樂教二人相踶馬相與之簡子廏觀馬一人舉踶馬其一人従後而循之三撫其尻而馬不踶此自以為失相其一人曰子非失相也此其為馬也踒肩而踵膝夫踶馬也者舉後而任前腫膝不可任也故後不舉腫膝言無力不能任也子巧於相踶馬而拙於任腫膝夫事有所必歸而以有所腫膝而不任智者之所獨知也惠子曰置猿於押中則與豚同故勢不便非所以逞能也 伯樂教其所憎者相千里之馬教其所愛者相駑馬千里之馬周時一售其利緩駑馬日售其利急此書所謂下言而上用者惑也韓子説林下
  趙簡子有兩白騾而甚愛之陽城胥渠處陽城姓胥渠名處猶病也廣門之官夜欵門而謁曰主君之臣胥渠有疾醫教之曰得白騾之肝病則止不得則死謁者入通董安于御於側愠曰譆胥渠也期吾君騾請即刑焉簡子曰夫殺人以活畜不亦不仁乎殺畜以活人不亦仁乎於是召庖人殺白騾取肝以與之無幾何趙興兵而攻翟廣門之官左七百人右七百人皆先登而獲甲吕覽愛士
  趙簡子問於翟封荼曰吾聞翟雨榖三日信乎曰信又聞雨血三日信乎曰信又聞馬生牛牛生馬信乎曰信簡子曰大哉妖亦足以亡國矣對曰雨榖三日䖟風之所飄也雨血三日鷙鳥擊于上也馬生牛牛生馬雜牧也此非翟之妖也簡子曰然則翟之妖奚也對曰其國數散其君幼弱其諸卿貨其大夫比黨以求禄爵其百官肆㫁而無告其政令不竟而數化其士巧貪而有怨此其妖也説苑辨物
  趙簡子南擊楚與津吏期津吏醉卧不能渡簡子怒欲殺之其女娟懼持檝走前曰妾父聞君王將渡恐風波之起水神動駭故禱祀九江三淮之神不勝杯杓餘瀝尚醉于此君命誅之恐心不知非而體不知痛也願以微軀易父之死簡子釋弗誅將渡少檝者一人娟攘拳操檝而請曰妾居河濟之間習舟檝之事願備父役簡子不許娟曰湯伐夏左驂牝驪右驂牝黄而放桀武王伐殷左驂牝騏右驂牝駵而克紂主君但欲渡耳用一婦人何傷簡子遂與渡中流發河激之歌以鳴其意歌曰升彼河兮面觀清水揚波兮冒冥冥禱求福兮醉不醒誅將加兮妾心驚罰既釋兮瀆乃清妾持檝兮操其維蛟龍助兮主將歸呼來櫂兮行勿疑簡子悦曰昔者不榖夢娶豈此女耶將使人祝袚以為夫人娟曰婦人之道非媒不嫁妾有嚴親在不敢聞命簡子歸乃納幣于其父母而以為夫人列女傳
  陽虎去齊走趙左定公九年簡主問曰吾聞子善樹人虎曰臣居魯樹三人皆為令尹及虎抵罪于魯皆搜索於虎也臣居齊薦三人一人得近王一人為縣令一人為𠉀吏及臣得罪近王者不見臣縣令者迎臣執縛𠉀吏者追臣至境上不及而止虎不善樹人主俛而笑曰樹橘柚者食之則甘嗅之則香樹枳棘者成而刺人故君子慎所樹韓子外儲左
  陽虎得罪於衞北見簡子曰自今以來不復樹人矣簡子曰何哉陽虎對曰夫堂上之人臣所樹者過半矣朝廷之吏臣所立者亦過半矣邉境之士臣所立者亦過半矣今堂上之人親却臣于君朝廷之吏親危臣於衆邉境之士親却臣於兵簡子曰唯賢者為能報恩不肖者不能夫樹桃李者夏得休息秋得食焉樹蒺藜者夏不得休息秋得刺焉今子之所樹蒺藜也自今以來擇人而樹毋已樹而擇之説苑復恩
  韓詩卷七魏文侯之時子質仕而獲罪焉去而北游謂簡主曰自今已後不復樹徳於人矣簡主曰何以也質曰吾所樹堂上之士半吾所樹朝廷之大夫半吾所樹邉境之人亦半今堂上之士恐我以法邉境之人劫我以兵是以不樹徳於人也簡子曰噫子之言過矣夫春樹桃李夏得隂其下秋得隂其實春樹蒺藜夏不得採其葉秋得其刺焉由此觀之在所樹也今子所樹非其人也故君子先擇而後種也魏文侯立在簡子後不同時作簡子謂陽虎語者近是
  陽虎議曰主賢明則悉心以事之不肖則節姦而試之逐于魯疑於齊走而之趙趙簡主迎而相之左右曰虎善竊人國政何故相也簡子曰陽子務取之我務守之遂執術而御之陽虎不敢為非以善事簡子興主之强幾至於霸韓子外儲左
  趙簡子將襲衞使史黙往覩之期以一月六月而後返趙簡子曰何其久也史黙曰謀利而得害猶弗察也今蘧伯玉為相史鰌佐焉孔子為客子貢使令於君前甚聴易曰渙其羣元吉渙者賢也羣者衆也元者吉之始也渙其羣元吉者其佐多賢也趙簡子按兵而不動吕覽召類又説苑奉使
  趙簡子晝居喟然太息曰異哉吾欲伐衞十年矣而衞不伐侍者曰以趙之大而伐衞之細君若不欲則可也君若欲之請令伐之簡子曰不如而言也衞有士十人於吾所吾乃且伐之十人者其言不義也而我伐之是我為不義也故簡子之時衞以十人者按趙之兵殁簡子之身吕覽期賢
  趙簡子疾五日不知人大夫皆懼醫扁鵲視之出董安于問扁鵲曰血脈治也而何怪在昔秦穆公嘗如此七日而寤寤之日告公孫支與子輿曰我之帝所甚樂吾所以久者適有學也帝告我晉國將大亂五世不安其後將霸未老而死霸者之子且令而國男女無别公孫支書而藏之秦䜟於是出矣獻公之亂文公之霸而㐮公敗秦師于殽而歸縦淫此子之所聞今主君之疾與之同不出三日疾必間間必有言也居二日半簡子寤語大夫曰我之帝所甚樂與百神游于鈞天廣樂九奏萬舞不類三代之樂其聲動人心有一熊欲來援我帝命我射之中熊熊死又有一羆來我又射之中羆羆死帝甚喜賜我二笥皆有副吾見兒在帝側帝屬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壯也以賜之帝告我晉國且世衰七世而亡嬴姓將大敗周人于范魁之西而亦不能有也今余思虞舜之勲適余將以其胄女孟姚配而七世之孫董安于受言而書藏之以扁鵲言告簡子簡子賜扁鵲田四萬畝他日簡子出有人當道辟之不去従者怒將刃之當道者曰吾欲有謁于主君従者以聞簡子召之曰譆吾有所見子晰也當道者曰屏左右願有謁簡子屏人當道者曰主君之疾臣在帝側簡子曰然有之子之見我我何為當道者曰帝令主君射熊與羆皆死簡子曰是且何也當道者曰晉國且有大難主君首之帝令主君滅二卿夫熊與羆皆其祖也范氏中行氏之祖簡子曰帝賜我二笥皆有副何也當道者曰主君之子將克二國於翟皆子姓也謂代及智氏簡子曰吾見兒在帝側帝屬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長以賜之夫兒何謂以賜翟犬當道者曰兒主君之子也翟犬者代之先也主君之子且必有代及主君之後嗣且有革政而胡服并二國於翟簡子問其姓而延之以官當道者曰臣野人致帝命耳遂不見以上又見風俗通卷一簡子書藏之府異日姑布子卿見簡子徧召諸子相之子卿曰無為将軍者簡子曰趙氏其滅乎子卿曰吾嘗見一子於路殆君之子也簡子召子毋䘏毋䘏至則子卿起曰此真將軍矣簡子曰此其母賤翟婢也翟一作越奚道貴哉子卿曰天所授也雖賤必貴自是之後簡子盡召諸子與語毋䘏最賢簡子乃告諸子曰吾藏寳符於常山上先得者賞一作往得者立為後諸子馳之常山上求無所得毋䘏還曰已得符矣簡子曰奏之毋䘏曰従常山上臨代代可取也簡子曰是知符矣於是知毋䘏果賢乃廢太子伯魯而以毋䘏為太子後二年晉定公之十四年范中行作亂簡子滅之史趙世家繹史云史遷好竒語怪此段殊腐穢可刋
  列仙傳 任光上蔡人善餌丹賣藥于都市里間積八十九年乃知是故時任光也皆悦如數十嵗面顔長老識之趙簡子聘與俱歸常在栢梯山上三世不知所在晉人常服其丹也
  尹鐸為晉陽下有請於趙簡子尹鐸簡子家臣晉陽簡子邑為治也簡子曰往而夷夫壘我將往往而見壘是中行寅與范吉射也夷平也中行文子與范昭子伐趙晉陽所作壘壘培堙也簡子不欲見故使尹鐸平之鐸往而増之簡子上之晉陽望見壘而怒曰譆鐸也欺我於是乃舎於郊將使人誅鐸也孫明進諫曰以臣私之私惟也鐸可賞也鐸之言固曰見樂則淫侈見憂則諍治此人之道也今君見壘念憂患而況羣臣與民乎夫便國而利於主雖兼於罪鐸為之夫順令以取容者衆能之而况鐸歟君其圖之簡子曰微子之言寡人幾過於是乃以免難之賞賞尹鐸吕覽似順
  趙簡子曰厥也愛我鐸也不愛我厥趙厥鐸尹鐸皆家臣也厥之諫我也必於無人之所鐸之諫我也喜質我於人中必使我醜尹鐸對曰厥也愛君之醜也而不愛君之過也鐸也愛君之過也而不愛君之醜也臣嘗聞相人於師敦顔而土色者忍醜不質君於人中恐君之不變也吕覽逹鬱説苑臣術簡子有臣尹綽赦厥簡子曰厥愛我諫我必不於衆人中綽也不愛我諫我必於衆人中尹綽曰厥也愛君之醜而不愛君之過也臣愛君之過而不愛君之醜孔子曰君子哉尹綽面訾而不譽也
  趙簡子春築臺于邯鄲天雨而不息謂左右曰可無趨種乎尹鐸對曰公事急厝種而懸之臺夫雖欲趨種不能得也簡子惕然乃釋臺罷役曰我以臺為急不知民之急也民以不為臺故知吾之愛也説苑貴德
  董安于治晉陽問政于蹇老蹇老曰曰忠曰信曰敢董安于曰安忠乎曰忠於主曰安信乎曰信於令曰安敢乎曰敢於不善人董安于曰此三者足矣說苑政理
  董閼于閼于即安于為趙上地守行石邑山中見深澗峭如牆深百仞因問其旁鄉左右曰人嘗有入此者乎對曰無有曰嬰兒癡聾狂悖之人嘗有入此者乎對曰無有牛馬犬彘有嘗入此者乎對曰無有董閼于喟然太息曰吾能治矣使吾法之無赦猶入澗之必死也則人莫之敢犯也何為不治之韓子内儲上
  趙簡子従晉陽之邯鄲中路而止引車吏進問君何為止簡主曰董安于後吏曰此三軍之事也君奈何以一人留三軍也簡主曰諾驅之百步又止吏将進諫董安于適至簡主曰秦道之與晉國交者吾忘令人塞之董安于曰此安于之所為後也簡主曰官之寳璧吾忘令人載之對曰此安于之所為後也簡主曰行人燭過年長矣言未嘗不為晉國法也吾行忘令人辭且聘焉對曰此安于之所為後也説苑臣術
  荘子 趙簡子出田鄭龍為右有一野人簡子曰龍下射彼使無驚吾馬三命鄭龍鄭龍不對簡子怒鄭龍曰昔吾先君伐衞克曹退為踐土之盟不戮一人吾今一朝田而曰必為我殺人是虎狼食人故将救之簡子愀焉曰不愛其身以活人者可無従乎還車輟田曰人之田也得獸今吾田也得士逸篇今本無亦作梁君公孫龍事
  趙簡子獵于晉山之陽撫轡而嘆董安于曰敢問何嘆曰吾有食榖之馬數千多力之士數百欲以獵獸也吾恐鄰國養賢以獵吾也子家子 子家子孔子𤣥孫名求字子家子上之子子華子居于苓塞子華子姓程名本晉人也博學性爽闓善持論不茍容于世聚徒著書自號程子名聞諸侯孔子遇諸郯嘆曰天下賢士也趙簡子将用之使使者将幣于閭曰寡大夫乏使使下臣敬修不腆以勤先生之将命者子華子反幣再拜以肅使者而進之於庭辭曰主君之民某如獲罪戾其敢逃刑以其弗嗇之故而適抱薪⿰音纒約也之憂疾且有間則我請造于朝其敢重辱我主君之命使者曰寡大夫且有緒言使下臣敬致執事惟是晉國之寵靈願與先生共之先生不違勤而貺以行請禄従者以爵執珪子華子没階而進再拜言曰主君之民某未有職業于朝也且有惡疾不堪君之命弗敢與聞再拜送使者于門反其室聚帑將行其弟子族立而疑北宫子名意曰意聞之身修于私名升于公主君國之宗卿也政所自出以禮交而弗答毋乃不可乎子華子曰意吾以爾為可以忘言也而猶有萌焉夫萌于中必瞢于外其意之謂矣且彼召我者夫豈徒哉必有以處我者矣為人之所處者不得安其所自處矣是故古之人慎於其所以處也昔者吾友有郯聞語于孔子屬屬焉不忘於心孔子之所志其過人者逺矣日者主君之召也孔子轍環于河滸弗濟援琴冩志命之曰臨河之操其辭曰河之水洋洋兮丘之不濟此命也夫孔子之所以弗至是乃我所以行也意吾以爾為忘言也而猶有萌焉夫以小人之所察而量君子之心意爾其殆矣北宫子强以見簡子簡子聞子華至再拜迎曰不榖得奉先人之靈以撫有四封之内先君有禮所以貺賓客而交際之紀廬人實典治之吾子辱在敝邑有日矣以嵗之不易而𨽻人有朝夕之虞願致戎邑方三四十里若五六十里以為芻秣之共吾子其曲意以臨之子華子曰臣也不武懼不任君之事以為司敗愛也君有四圉以扞四方臣弗堪也明日子華行食于茭亭之口北宫子曰晉未有失也絶人之善意又刮迹以去之夫子所以責人者太察矣子華子曰然非爾所及也夫晉君志大而求逺其所望于我者厚則我無以堪其求矣且爾聞牧野之事乎周之六師壓郊而陳武王韤係解焉有五臣者將受誓事于前王顧而使之係五臣者相目而對曰臣之所以事君王非為係韈者也王不得已乃釋旄鉞而親係之夫人臣能致其君能有所不為然後可責之以有為人臣能有所不為然後能無不為也本也未能無不為也能有所不為矣子華子
  子華子違趙趙簡子不悦燭過典廣門之左簡子召而語之以其故燭過對曰彼庶人也而傲侮公上法所弗寘也且無以為國矣簡子曰爾士以兵之燭過至苓塞子華子之行者五日矣燭過反命曰無及也簡子悔之使使者于齊而使董安于寓書以招之子華子稽首而來再拜以肅使者于庭而授之辭曰主君之亡臣某不能束修越在諸侯以為主君憂臣聞之物扄于所甘士扄于所守主君之亡臣不佞而有四方之志其敢以為執事者之所辱夫丘陵崇而穴成於上狐狸藏矣溪谷深而淵成於下魚鼈安矣松栢茂而隂成于林塗之人則䕃矣主君之亡臣不佞實有隠𠂻惟執事者昭明其所存如日月之升以光燭于晉國將四海之士重繭狎至以承主君之令聞夫豈惟亡臣亡臣雖復野死以寘溝甽其敢忘主之賜惟執事幸裁焉簡子得書召無䘏而戒之曰燭過小人也實使我獲罪於士吾且死汝必反之慎不忘也㐮子曰善子華子
  邯鄲之民以正月之旦獻鳩于簡子簡子大悦厚賞之客問其故簡子曰正旦放生示有恩也客曰民知君之欲放之故競而捕之死者衆矣君如欲生之不若禁民勿捕捕而放之恩過不相補矣簡子曰然列子説符
  佛肸用中牟之懸畔左哀二年設禄邑炊鼎曰與我者受邑不與我者受烹中牟之士皆與之城北餘子田基獨後至袪衣將入鼎曰基聞之義者軒冕在前非義弗乗斧鉞於後義死不避遂袪衣將入鼎佛肸播之趙簡子屠中牟得而取之論有功者用田基為始田基曰吾聞廉士不耻人如此而受中牟之功則中牟之士終身慚矣襁負其母南徙于楚楚王髙其義待以司馬説苑立節新序 佛肸以中牟叛置鼎於庭致士大夫曰與我者受邑不吾與者烹大夫皆従之至於田卑田卑中牟之邑人也曰義死不避斧鉞之罪義窮不受軒冕之服無義而生不仁而富不如烹蹇裳將就鼎佛肸脱屨而生之趙氏聞其叛也攻而取之聞田卑不肯與也求而賞之田卑曰不可也一人舉而萬夫俛首智者不為也賞一人以慙萬夫義者不取也我受賞使中牟之士懐耻不義辭賞従處父以行臨人不道吾去矣遂南之楚
  繹史 田卑田基一事也簡子當作㐮子二書俱出中壘之手而所載駁異如此
  列女傳 佛肸以中牟叛趙之法以城叛者身死家收佛肸之母將論自言我不當㐮子見而問之曰母不能教子故使至於反母何為不當死也母曰吁以主君殺妾為有説也乃以母無教邪妾之職盡久矣此乃在於主君妾聞子少而慢者母之罪也長而不能使者父之罪也今妾之子少而不慢長又能使妾何負哉妾能為君長子君自擇以為臣妾之子與在論中此君之臣非妾之子君有暴臣妾無暴子是以言妾無罪也㐮子曰善遂釋之
  趙簡子曰晉有澤鳴犢犨魯有孔丘吾殺此三人則天下可圖也于是乃召澤鳴犢犨任之以政而殺之使人聘孔子于魯孔子至河臨水而觀曰美哉水洋洋乎邱之不濟于此命也夫子路趨進曰敢問奚謂也孔子曰夫澤鳴犢犨晉國之賢大夫也趙簡子之未得志也與之同聞見及其得志殺之而後従政丘聞之刳胎焚夭麒麟不至乾澤而漁蛟龍不遊覆巢毁卵則鳳凰不翔君子重傷其類者也説苑權謀
  趙簡子使聘夫子哀公二年夫子將至焉及河地志今山東高唐縣有鳴犢河即孔子嘆處聞鳴犢與竇犨之見殺也回輿而旋之衞息鄹遂為操曰周道衰微禮樂陵遲文武既墜吾將焉歸周遊天下靡邦可依鳳鳥不識珍寳梟鴟眷然顧之慘然心悲巾車命駕將適唐都黄河洋洋攸攸之魚臨津不濟還轅息鄹傷予道窮哀彼無辜翺翔于衞復我舊廬従吾所好其樂只且孔叢子上
  琴操 孔子將西見趙簡子至河而返作將歸操又名息鄹操作槃琴以哀之曰乾澤而漁蛟龍不遊覆巢毁卵鳳不翔留慘予心悲還原息陬 又孔子歴聘諸侯諸侯莫能任自衞反魯隠谷之中見薌蘭獨茂喟然嘆曰蘭當為王者香今乃與衆草為伍止車援琴皷之自傷不逢時托辭于蘭云習習谷風以隂以雨之子于歸逺送于野何彼蒼天不得其所逍遥九州無所定處時人闇蔽不知賢者年紀逝邁一身將老
  趙簡子曰吾欲得范中行氏良臣左哀五年范中行氏奔齊史黶曰安用之簡子曰良臣人所願也又何問焉曰君以為無良臣故也夫事君者諫過而薦可章善而替否獻能而進賢朝夕誦善敗而納之聴則進否則退今范中行氏之良臣也不能匡相其君使至於難出在於外又不能入亡而棄之何良之為若不棄君安得之夫良臣將營其君使復其位死而後止若未能乃非良也簡子曰善説苑尊賢
  趙簡子攻陶有二人先登死于城上簡子欲得之陶君不與承盆疽謂陶君曰簡子將掘君之墓以與君之百姓市曰踰邑梯城者將舍之不者將掘其墓朽者揚其灰未朽者辜其尸陶君懼請効二人之尸以為和説苑善説趙簡子舉兵而攻齊令軍中有敢諫者罪至死被甲之士名曰公盧望見簡子大笑簡子曰子何笑對曰臣有夙笑當桑之時臣鄰家夫與妻俱之田見桑中女因往追之不能得還反其妻怒而去之臣笑其曠也簡子曰今吾伐國失國是吾曠也于是罷師而歸説苑正諫公盧一作申䕶趙襄子㐮子當作簡子謂仲尼曰先生委質以見人主七十君矣而無所通不識世無明君乎意先生之道固不通乎仲尼不對異日襄子見子路曰嘗問先生以道先生不對知而不對則隠也隠則安得為仁若信不知安得為聖子路曰建天下之鳴鍾而撞之以挺豈能發其聲乎哉君問先生無乃猶以挺撞乎説苑善説
  趙簡子問子貢曰孔子為人何如子貢對曰賜不能識也簡子不説曰夫子事孔子數十年終業而去之寡人問子子曰不能識何也子貢曰賜譬渇者之飲江海知足而已孔子猶江海也賜則奚足以識之簡子曰善哉子貢之言也説苑善説
  趙簡子攻衞附郭自將兵及戰且逺立立於矢石所不及也又居於犀蔽屏櫓之下皷之而士不起簡子投桴而嘆曰嗚呼士之遫𡚁一若此乎行人燭過免胄横戈而進曰亦猶君不能耳何𡚁之有簡子艴然作色曰寡人之無使汝身自將是衆也子親謂寡人之無能有説則可無説則死對曰昔吾先君獻公即位五年兼國十九用此士也惠公即位二年淫色暴慢身好玉女秦人襲我遜去絳七十用此士也文公即位二年底之以勇故三年而士盡果敢城濮之戰五敗荆人圍衞取曹拔石社定天子之位成尊名於天下用此士也亦有君不能耳士何𡚁之有簡子乃去犀蔽屏櫓而立於矢石之所及一皷而士畢乗之簡子曰與吾得革車千乗也不如聞行人燭過之一言吕覽貴直
  韓子難二趙簡子圍衞之郛郭犀楯犀櫓立於矢石之所及皷之而士不起簡子投枹曰嗚乎吾之士數𡚁也行人燭過免胄而對曰臣聞之亦有君之不能耳士無𡚁者但君不能用之耳昔者吾先君獻公并國十七服國三十八戰十有二勝是民之用也獻公没惠公即位淫衍暴亂身好玉女秦人恣侵去絳十七里是亦人之用也惠公没文公受之圍衞取鄴城濮之戰五敗荆人取尊名於天下亦此人之用也亦有君不能耳士無𡚁也簡子乃去楯櫓立矢石之所及皷之而士乗之戰大勝簡子曰與吾得革車千乗不如聞行人燭過之一言
  晉定公三十年定公與吴王夫差争長于黄池趙簡子従晉定公卒長吴定公三十七年卒而簡子除三年之䘮期而已是嵗越滅呉史趙世家
  趙簡子之長子曰伯魯幼曰毋䘏将置後不知所立乃書訓戒之詞于二簡以授二子曰謹識之三年而問之伯魯不能舉其詞求其簡已失之矣問毋䘏誦其詞甚習求其簡出諸袖中奏之于是立毋䘏為後史趙世家韓詩外傳 趙簡子大子名伯魯小子名毋䘏簡子自為一書牘曰節用聴聰敬賢勿慢使能勿賤親自表之與二子使誦之居三年簡子坐清臺之上問二書所在伯魯亡其表令誦不能得毋䘏出其書於袖且誦習焉乃出伯魯而立毋䘏是為襄子 通鑑本此今本無
  晉出公十一年知伯伐鄭趙簡子疾使太子毋䘏將而圍鄭知伯醉以酒灌擊毋䘏毋䘏羣臣請死之毋䘏曰君所以置毋䘏為能忍訽然亦愠知伯知伯歸因謂簡子使廢毋䘏簡子不聴毋䘏由此怨知伯史趙世家
  趙簡子以襄子為後董安于曰安一作閼毋䘏賤今以為後何也簡子曰是其為人也能為社稷忍辱異日知伯與襄子飲而灌襄子之首灌一作批大夫請殺之襄子曰先君之立我也曰能為社稷忍辱豈曰能刺人哉處十月知伯圍襄子于晉陽襄子䟽隊而擊之大敗知伯漆其首以為飲器淮南子道應又説苑建本
  晉出公十七年簡子卒太子毋䘏代立是為襄子張華曰簡子冡在臨水界二冡併上氣成樓閣 史趙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九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襄子
  趙襄子元年越滅吴襄子降喪食使楚隆問吴王襄子姊前為代王夫人簡子既葬未除服北登夏屋請代王使厨人操銅枓以食代王及従者行斟隂令宰人各以枓擊殺代王及従官遂興兵平代地其姊聞之泣而呼天摩笄自殺代人憐之所死地名之為摩笄之山遂以代封伯魯子周為代成君伯魯者襄子兄故太子太子蚤死故封其子史趙世家
  列女傳 昔趙簡子之女襄子之姊為代王夫人簡子死既葬襄子未除服即登夏屋誘代王使厨人持斗以食代王及従者行斟隂令厨人各以斗擊殺之因舉兵平代地而迎其姊趙夫人夫人曰我受先君命事代王今有十餘年矣代無大故而主殘之今代已亡吾將奚歸且吾聞之婦人執一無二欲迎我何之以弟慢夫非義也以夫怨弟非仁也吾不敢怨亦不歸遂泣而呼天自殺于摩笄之地一説摩笄以自刺也故至今有摩笄之山
  初趙簡子病召太子而告之曰我死已葬服衰而上夏屋之山以望太子襄子也夏屋山代之南山也觀望欲令取代也太子敬諾簡子死已葬服衰召大臣而告之曰願登夏屋以望大臣皆諫曰登夏屋以望是遊也服衰以遊不可襄子曰此先君之命也寡人弗敢廢羣臣敬諾襄子上於夏屋以望代俗其樂甚美襄子曰先君必以此教之也及歸慮所以取代乃先善之代君好色請以其弟姉妻之代君許諾弟姉已往所以善代者乃萬故馬郡宜馬代君以善馬奉襄子襄子謁於代君而請觴之馬郡請先令舞者置兵其羽中數百人先具大金斗代君至酒酣反斗而擊之一成一成一下也腦塗地舞者以鬭盡殺其従者因以代君之車迎其妻其妻道聞之狀摩笄以自刺故趙氏至今有刺笄之證一作山與反斗之號吕覽長攻
  水經注 趙襄子既害代王迎姊姊代夫人夫人曰以弟慢夫非仁也以夫怨弟非義也磨笄自刺而死使者自殺民憐之而立神屋於山側因名之為磨笄之山
  趙簡子薨而未葬而中牟畔之畔之一作入齊葬五日襄子興師而次之次一作圍圍未匝而城自壊者十丈襄子擊金而退之吏諫曰君誅中牟之罪而城自壊者是天助之也君曷為退之襄子曰吾昔聞之於叔向曰君子不乗人於利不厄人於險使之城然後攻之中牟聞其義而請降韓詩卷六 又淮南子道應 新序卷六
  知伯率韓魏攻趙趙襄子懼奔保晉陽原過従後至於王澤見三人自帶以上可見自帶以下不可見與原過竹二節莫通曰為我以是遺趙毋䘏原過既至以告襄子襄子齋三日親自剖竹有朱書曰趙毋䘏余霍泰山山陽侯天使也三月丙戍余將使女反滅知氏女亦我立百邑余將賜女林胡之地至于後世且有伉王亦黒龍面而鳥噣鬢麋髭髯大膺大胷脩下而馮左袵介乗奄有河宗至于休溷諸貉南伐晉别北滅黑姑㐮子再拜受三神之令三國攻晉陽嵗餘汾水灌其城城不浸者三版城中懸釡而炊易子而食羣臣皆有外心禮益慢惟髙共一作赫不敢失禮㐮子懼乃夜使相張孟同私於韓魏韓魏與合謀以三月丙戌三國反滅知氏共分其地於是襄子行賞髙共為上張孟同曰晉陽之難唯共無功襄子曰方晉陽急羣臣皆懈惟共不失人臣禮是以先之於是趙北有代南并知氏彊於韓魏遂祠三神於百邑使原過主霍泰山祠祀史趙世家 又風俗通
  趙襄子出圍知伯圍襄子于晉陽三月張孟談私與韓魏搆謀反知伯軍使趙襄子殺之故曰出圍賞有功者五人髙赦為首張孟談曰晉陽之中赦無大功賞而為首何也襄子曰寡人之國危社稷殆身在憂約之中與寡人交而不失君臣之禮者惟赦吾是以先之仲尼聞之曰襄子可謂善賞矣賞一人而天下之為人臣莫敢失禮吕覽義賞 韓子難一畧同又淮南子汜論髙赦作髙赫
  豫譲事中行之君智伯滅中行氏豫譲徙事智伯及趙襄子破智伯豫譲劑而而變容吞炭而為啞淮南子云豫譲落其齒以易其貎乞其妻所而妻弗識乃伏刺襄子五起而弗中襄子患之食不甘味一夕五易卧見不全身人謂豫譲曰子不死中行而反事其讐何無可耻之甚也今必碎身糜軀以為智伯何其與前異也豫譲曰我事中行之君與帷而衣之與闗而枕之夫衆人畜我我故衆人事之及智伯分吾以衣服饀吾以鼎寔舉被而為禮是以國士遇我我故國士報之新書卷之七
  吕覽恃君豫譲欲殺趙襄子滅鬚去眉自刑以變其容為乞人而往乞於其妻之所其妻曰狀貎無似吾夫者其音何類吾夫之甚也又吞炭以變其音其友謂之曰子之所道甚難而無功謂子有志則然矣謂子智則不然以子之才而求事襄子襄子必近子子得近而求事襄子甚易而功必成豫讓笑而應之曰是先知報後知也為故君賊新君矣大亂君臣之義者凡吾所為此者所以明君臣之義也非従易也又序意趙襄子遊於囿中至於梁馬却不肯進青荓為驂乗襄子曰進視梁下類有人青荓進視梁下豫譲却寝佯為死人叱青荓曰去長者吾且有事言将殺㐮子青荓曰少而與子友子且為大事而我言之是失相與友之道子將賊吾君而我不言之是失為人臣之道如我者惟死乃可適乃退而自殺
  不侵豫譲之友謂豫譲曰子之行何其惑也子嘗事范氏中行氏諸侯盡滅之而子不為之報何故豫譲曰范氏中行氏我寒而不我衣我飢而不我食而時使我與千人共其養是衆人畜我也夫衆人畜我者我亦衆人事之至於智氏則不然出則乗我以車入則足我以養衆人廣朝而必加禮於吾所謂國士畜我也夫國士畜我者我亦國士事之繹史 史記索隠引戰國策曰衣盡血出㐮子迴車車輪未周而亡今本亦無此語也
  趙襄子率徒十萬狩于中山藉芿燔林煽赫百里有一人従石壁中出隨煙燼上下衆謂鬼物火過徐行而出若無所經涉者襄子怪而留之徐而察之形色七竅人也氣息音聲人也問奚道而處石奚道而入火其人曰奚物而謂石奚物而謂火襄子曰而向之所出者石也而向之所涉者火也其人曰不知也魏文侯聞之問子夏曰彼何人哉子夏曰以商所聞夫子之言和者大同于物物無得傷閡者遊金石踏水火皆可也文侯曰吾子何不為之子夏曰刳心去智商未之能雖然試語之有暇矣文侯曰夫子奚不為之子夏曰夫子能之而能不為者也文侯大説列子黄帝
  地志 山西和順縣有鹿苑相傳趙襄子養鹿處又有趙王臺狀如伏虎即襄子避暑地
  趙襄子踰句注山在今雁門破戎杜氏通典
  趙襄子攻翟勝之取左人中人左一作尤中一作終使使者來謁之謁告也襄子方食搏飯有憂色左右曰一朝而兩城下此人之所以喜也今君有憂色何襄子曰江河之大也不過三日飄風暴雨日中不須臾今趙氏之徳行無所施於積一朝而兩城下亡其及我乎孔子聞之曰趙氏其昌乎夫憂所以為昌也而喜所以為亡也勝非其難者也持之其難者也吕覽慎大 又淮南子道應
  列子 趙襄子使新穉穆子攻翟勝之取左人中人使遽人來謁之襄子方食而有憂色左右曰一朝而兩城下此人之所喜也今君有憂色何也襄子曰夫江河之大也不過三日飄風暴雨不終朝日中不須臾今趙氏之徳行無所施於積一朝而兩城下亡其及我哉孔子聞之曰趙氏其昌乎夫憂者所以為昌也喜者所以為亡也勝非其難者也持之其難者也賢主以此持勝故其福及後世齊楚吴越皆常勝矣然卒取亡焉不達乎持勝也唯有道之主為能持勝
  趙氏攻中山中山之人多力者曰吾丘鴪衣鐵甲操鐵杖以戰而所擊無不碎所衝無不陷以車投車以人投人也幾至將所而後死将趙氏之將也近至其將所然後死言吾丘鴪力有餘也 吕覽貴卒
  趙襄子之時以任登為中牟令上計言於襄子曰中牟有士曰膽胥已請見之襄子見而以為中大夫相國曰意者君耳而未之目耶為中大夫若此其見也非晉國之故襄子曰吾舉登也已耳而目之矣登所舉吾又耳而目之矣謂登之所舉不復假耳目也是耳目人終無已也遂不復問而以為中大夫吕覽知度
  韓子外儲左王登為中牟令上言於襄主曰中牟有士曰中章胥已者其身甚脩其學甚博君何不舉之主曰子見之我將為中大夫相室諫曰中大夫晉重列也今無功而受非晉臣之意君其耳而未之目耶襄主曰我取登既耳而目之矣登之所取又耳而目之是耳目人絶無已也王登一日而見二中大夫予之田宅棄其田耘賣宅囿而隨文學者邑之半
  少室周者貞廉潔慤者也為趙襄主力士與中牟徐子角力不若也入言之襄主以自代襄子曰子之處人之所欲也何為言徐子以自代曰臣以力事君者也今徐子力多臣臣不以自代恐他人言之而為罪也一曰少室周為襄主驂乗至晉陽有力士牛子耕與角力而不勝周言於主曰主之所以使臣騎乗者以臣多力也今有多力於臣者願進之韓子外儲左
  趙襄子問於王子維曰吴之所以亡者何也對曰吴君𠫤而不忍襄子曰宜哉吴之亡也𠫤則不能賞賢不忍則不能罰姦賢者不賞有罪者不罰不亡何待新序卷五趙襄主學御於王子期俄而與子期逐三易馬而三後襄子曰子之教我御術未盡也對曰術已盡用之則過也凡御之所貴馬體安於車人心調於馬而後可以進速致逺今君後則欲逮臣先則恐逮於臣夫誘道争逺非先則後也而先後心皆在于臣尚何以調於馬此君之所以後也韓子喻老
  趙襄子飲酒五日五夜不廢酒謂侍者我誠邦士也夫已飲酒五日五夜矣而殊不病優莫曰君勉之不及紂二日耳紂七日七夜今君五日襄子懼謂優莫曰然則吾亡也優莫曰不亡襄子曰不及紂二日耳不亡何待優莫曰桀紂之亡也遇湯武今天下盡桀也而君紂也桀紂並世焉能相亡然亦殆矣新序卷六
  襄子娶空同氏生五子襄子為伯魯之不立也不肯立子且必欲傳位與伯魯子代成君成君先死乃取代成君子浣立為太子襄子立三十三年卒浣立是為獻侯獻侯少即位治中牟襄子弟桓子逐獻侯自立于代一年卒國人曰桓子立非襄子意乃共殺其子而復迎立獻侯史趙世家
  史記 趙襄子遂以代封伯魯子周為代成君伯魯者襄子兄故太子太子蚤死故封其子於是趙北有代南并知氏彊於韓魏其後娶空同氏生五子襄子為伯魯之不立也不肯立子且必欲傳位與伯魯子代成君成君先死乃取代成君子浣立為太子襄子立三十三年卒浣立是為獻侯獻侯少即位治中牟紀年 晉烈公四年趙氏城平邑五年田公子居思伐趙鄙圖平邑
  獻侯
  獻侯十年中山武公初立徐廣曰西周桓公之子桓公者孝王弟而定王子也十三年城平邑十五年獻侯卒子烈侯籍立史趙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九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烈侯
  烈侯元年魏文侯伐中山使太子擊守之六年魏韓趙皆相立為諸侯追尊獻子為獻侯史趙世家
  烈侯好音謂相國公仲連曰寡人有愛可以貴之乎公仲曰富之可貴之則否烈侯曰然夫鄭歌者槍石二人吾賜之田人萬畝公仲曰諾不與居一月烈侯從代來問歌者田公仲曰求未有可者有頃烈侯復問公仲終不與乃稱疾不朝番吾君自代來謂公仲曰君實好善而未知所持今公仲相趙於今四年亦有進士乎公仲曰未也番吾君曰牛畜荀欣徐越皆可公仲乃進三人及朝烈侯復問歌者田何如公仲曰方使擇其善者牛畜侍烈侯以仁義約以王道烈侯逌然明日荀欣侍以選練舉賢任官使能明日徐越侍以節財儉用察度功徳所與無不充君恱烈侯使使謂相國曰歌者之田且止官牛畜為師荀欣為中尉徐越為内使賜相國衣二襲史趙世家
  九年烈侯卒弟武公立史趙世家公當作侯
  武公
  武公十三年卒趙復立烈侯太子章是為敬侯史趙世家魏文侯卒
  敬侯
  敬侯元年武公子朝作亂不克出奔魏 趙始都邯鄲二年敗齊於靈丘
  三年救魏於廩丘大敗齊人
  四年魏敗我兔臺 築剛平以侵衛
  五年齊魏為衛攻趙取我剛平
  六年借兵於楚伐魏取棘蒲
  八年拔魏黃城
  九年伐齊齊伐燕趙救燕
  十年與中山戰於房子
  十一年魏韓趙共滅晉分其地 伐中山又戰於中人十二年敬侯卒子成侯種立以上史趙世家
  成侯
  成侯元年公子勝與成侯争立為亂
  二年六月雨雪
  三年太戊午為相 伐衛取鄉邑七十三衛敗我藺四年與秦戰髙安敗之
  五年伐齊於鄄 魏敗我懷攻鄭敗之以與韓韓與我長子
  六年中山築長城 伐魏敗涿澤圍魏惠王
  七年侵齊至長城 與韓攻周
  八年與韓分周以為兩
  九年與齊戰阿下
  十年攻衛取鄄
  十一年秦攻魏趙救之石阿
  十二年秦攻魏少梁趙救之
  十三年魏敗我澮取皮牢 成侯與韓昭侯遇上黨昭侯此時未立當作懿
  十四年與韓攻秦
  十五年助魏攻齊
  十六年與韓魏分晉封晉君以端氏
  十七年成侯與魏惠王遇葛孽
  十九年與齊宋會平陸 與燕會阿
  二十年魏獻榮椽因以為檀臺
  二十一年魏圍我邯鄲
  二十二年魏惠王拔我邯鄲齊亦敗魏於桂陵
  二十四年魏歸我邯鄲與魏盟漳水上 秦攻我藺以上史趙世家
  韓子外儲左梁車新為鄴令其姊徃看之暮而後門閉因踰郭而入車遂刖其足成侯以為不慈奪之璽而免其令
  二十五年成侯卒公子緤與太子肅侯争立緤敗亡奔韓史趙世家
  肅侯名語
  肅侯元年奪晉君端氏徙處屯留
  二年與魏惠王遇於隂晉
  三年公子范襲邯鄲不勝而死
  四年朝天子
  六年攻齊拔髙唐
  七年公子刻攻魏首垣
  十一年秦孝公使商君伐魏虜其將公子卭趙伐魏十二年秦孝公卒商君死
  十五年起壽陵
  十六年肅侯游大陵出於鹿門大戊午扣馬曰耕事方急一日不作百日不食肅侯下車謝
  十七年圍魏黃不克 築長城
  十八年齊魏伐我我決河水灌之兵去以上史趙世家
  蘇秦者東周雒陽人也字季子葢蘇忿生之後兄弟五人秦最少兄代代弟厲及辟鵠並為遊說之士或云代厲皆秦之弟東事師於齊而習之於鬼谷先生出游數歲大困而歸兄弟嫂妹妻妾竊皆笑之曰周人之俗治産業力工商逐什二以為務今子釋本而事口舌困不亦宜乎蘇秦聞之而慙自傷乃閉室不出出其書徧觀之曰夫士業已屈首受書而不能以取尊榮雖多亦奚以為於是得周書隂符伏而讀之期年以出揣摩曰此可以說當世之君矣國䇿揣摩在說秦後求說周顯王顯王左右素習知蘇秦皆少之弗信乃西至秦孝公卒說惠王曰秦四塞之國被山帶渭東有關河西有漢中南有巴蜀北有代馬此天府也以秦士民之衆兵法之敎可以吞天下稱帝而治秦王曰毛羽未成不可以髙蜚文理未明不可以兼并方誅商鞅疾辯士弗用乃東之趙典畧蘇秦如趙逢其鄰子於易水之上從貸一匹布約償千金而鄰子不與趙肅侯令其弟成為相號奉陽君奉陽君弗說之去游燕歲餘而後得見說燕文侯二十八年曰燕東有朝鮮遼東北有林胡樓煩西有雲中九原南有滹沱易水地方二千餘里帶甲數十萬車六百乗騎六千匹粟支數年南有碣石鴈門之饒北有棗栗之利民雖不佃作而足於棗栗矣此所謂天府者也夫安樂無事不見覆軍殺將無過燕者大王知其所以然乎夫燕之所以不犯㓂被甲兵者以趙之為蔽其南也秦趙五戰秦再勝而趙三勝秦趙相斃而王以全燕制其後此燕之所以不犯㓂也且夫秦之攻燕也踰雲中九原過代上谷彌地數千里雖得燕城秦計固不能守也秦之不能害燕亦明矣今趙之攻燕也發號出令不至十日而數十萬之軍軍於東垣矣渡滹沱涉易水不至四五日而距國都矣故曰秦之攻燕也戰于千里之外趙之攻燕也戰于百里之内夫不憂百里之患而重千里之外計無過于此者是故願大王與趙從親天下為一則燕國必無患矣文侯曰子言則可然吾國小西迫強趙南近齊齊趙強國也子必欲合從以安燕寡人請以國從於是資蘇秦車馬金帛以至趙而奉陽君已死即因說趙肅侯曰肅侯十七年天下卿相人臣及布衣之士皆髙賢君之行義皆願奉敎陳忠於前之日乆矣雖然奉陽君妬君而不任事是以賓客游士莫敢自盡於前者今奉陽君捐館舍君乃今復與士民相親也臣故敢進其愚慮竊為君計者莫若安民無事且無庸有事于民也安民之本在于擇交擇交而得則民安擇交而不得則民終身不安請言外患齊秦為兩敵而民不得安倚秦攻齊而民不得安倚齊攻秦而民不得安故夫謀人之主伐人之國常苦出辭斷絶人之交也願君慎勿出于口請别白黑所以異隂陽而已矣君誠能聽臣燕必致旃裘狗馬之地齊必致魚鹽之海楚必致橘柚之園韓魏中山皆可使致湯沐之奉而貴戚父兄皆可以受封侯夫割地包利五伯之所以覆軍禽將而求也封侯貴戚湯武之所以放弑而争也今君髙拱而兩有之此臣之所以為君願也今大王與秦則秦必弱韓魏與齊則齊必弱楚魏魏弱則割河外韓弱則效宜陽即韓城在洛州西宜陽效則上郡絶河外割則道不通楚弱則無援此三策者不可不孰計也夫秦下軹道則南陽危刼韓包周則趙氏自操兵據衛取淇卷則齊必入朝秦秦欲已得乎山東則必舉兵而向趙矣秦甲渡河踰漳據番吾常山有蒲吾縣則兵必戰于邯鄲之下矣此臣之所為君患也當今之時山東之建國莫强于趙趙地方二千餘里帶甲數十萬車千乗騎萬匹粟支數年西有常山南有河漳東有清河北有燕國燕固弱國不足畏也秦之所害于天下者莫如趙然而秦不敢舉兵伐趙者何也畏韓魏之議其後也然則韓魏趙之南蔽也秦之攻韓魏也無有名山大川之限稍蠶食之傅國都而止傅音附韓魏不能支秦必入臣于秦秦無韓魏之規則禍必中于趙矣此臣之所為君患也臣聞堯無三夫之分舜無咫尺之地以有天下禹無百人之聚以王諸侯湯武之士不過三千車不過三百乗卒不過三萬立為天子誠得其道也是故明主外料其敵之强弱内度其士卒賢不肖不待兩軍相當而勝敗存亡之機固已形於胷中矣豈揜於衆人之言而以冥冥決事哉臣竊以天下之地圗案之諸侯之地五倍于秦料度諸侯之卒十倍于秦六國為一幷力西鄉而攻秦秦必破矣今西面而事之見臣於秦夫破人之與見破於人也臣人之與見臣於人也豈可同日而論哉夫衡人者皆欲割諸侯之地以予秦秦成則髙臺榭美宫室聽竽瑟之音前有樓闕軒轅後有長姣美人國被秦患而不與其憂是故夫衡人日夜務以秦權恐愒諸侯以求割地故願大王孰計之也臣聞明主絶疑去讒屛流言之迹塞朋黨之門故尊主廣地强兵之計臣得陳忠於前矣故竊為大王計莫如一韓魏齊楚燕趙以從親以畔秦令天下之將相會於洹水之上通質刳白馬而盟要約曰秦攻楚齊魏各出銳師以佐之韓絶其糧道趙涉河漳燕守常山之北秦攻韓魏則楚絶其後齊出銳師而佐之趙涉河漳燕守雲中秦攻齊則楚絶其後韓守成臯魏塞其道趙涉河博關東郡有博平縣燕出銳師以佐之秦攻燕則趙守常山楚軍武關齊涉渤海韓魏皆出銳師以佐之秦攻趙則韓軍宜陽楚軍武關魏軍河外齊涉清河燕出銳師以佐之諸侯有不如約者以五國之兵共伐之六國從親以賓秦則秦甲必不敢出函谷以害山東矣趙王曰寡人年少立國日淺未甞得聞社稷之長計也今上客有意存天下安諸侯寡人敬以國從乃飾車百乗黃金千鎰白璧百雙錦繡千純以約諸侯是時天子致文武之胙於秦惠王惠王使犀首攻魏禽將龍賈取魏之雕隂或載此事于蘇秦合從之後且欲東兵蘇秦恐秦兵之至趙也乃激怒張儀入之秦激怒張儀事史詳張儀傳於是說韓宣惠王曰韓北有鞏洛成臯之固西有宜陽商阪之塞東有宛穰洧水南有陘山地方九百餘里帶甲數十萬天下之强弓勁弩皆從韓出谿子南方谿子蠻夷柘弩皆善材少府時力距來時力距來二弩名少府之所造者皆射六百步之外韓卒超足而射百發不暇止逺者括蔽洞胷近者鏑弇心韓卒之劒㦸皆出於冥山棠谿墨陽合賻皆出劒地鄧師宛馮鄧國有工鑄劒因名鄧師宛人於馮池鑄劒故號宛馮龍淵太阿楚風胡子所鑄二劒皆陸斷牛馬水截鵠鴈當敵則斬堅甲鐵幕幕臂脛之衣革抉吠芮決射韝也以革為之吠謂楯也芮謂繫楯之紛綬無不畢具以韓卒之勇被堅甲蹠勁弩帶利劒一人當百不足言也夫以韓之勁與大王之賢乃西面事秦交臂而服羞社稷而為天下笑無大於此者矣是故願大王孰計之大王事秦秦必求宜陽成臯今兹效之明年又復求割地與則無地以給之不與則棄前功而受後禍且大王之地有盡而秦之求無已以有盡之地而逆無已之求此所謂市怨結禍者也不戰而地已削矣臣聞鄙諺曰寧為雞口無為牛後今西面交臂而臣事秦何異於牛後乎夫以大王之賢挾强韓之兵而有牛後之名臣竊為大王羞之於是韓王勃然作色攘臂瞋目按劒仰天太息曰寡人雖不肖必不能事秦今主君詔以趙王之敎敬奉社稷以從主君指蘇秦又說魏襄王曰大王之地南有鴻溝陳汝南許郾昆陽召陵舞陽新都新郪東有淮潁煮棗無胥西有長城之界北有河外卷衍酸棗地方千里地名雖小然而田舍廬廡之數曽無所芻牧人民之衆車馬之多日夜行不絶輷輷殷殷若有三軍之衆臣竊量大王之國不下楚然衡人怵王交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秦患不顧其禍夫挾强秦之勢以内刼其主罪無過此者魏天下之强國也王天下之賢王也今乃有意西面而事秦稱東藩築帝宫備巡狩也受冠帶祠春秋受其冠帶之制奉其春秋之祭臣竊為大王耻之臣聞越王句踐戰敝卒三千人禽夫差於干遂江干之道曰干遂在蘇州吳縣西北四十餘里武王卒三千人革車三百乗制紂於牧野豈其士卒衆哉誠能奮其威也今竊聞大王之卒武士二十萬蒼頭二十萬奮擊二十萬厮徒十萬車六百乗騎五千匹此其過越王句踐武王逺矣今乃聽於羣臣之說而欲臣事秦夫事秦必割地以効實故兵未用而國已虧矣凡羣臣之言事秦者皆姦人非忠臣也夫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求外交偷取一時之功而不顧其後破公家而成私門外挾强秦之勢以内刼其主以求割地願大王孰察之周書曰緜緜不絶蔓蔓奈何毫釐不伐將用斧柯前慮不定後有大患將奈之何大王誠能聽臣六國從親專心并力壹意則必無强秦之患故敝邑趙王使臣效愚計奉明約在大王之詔詔之魏王曰寡人不肖未甞得聞明敎今主君以趙王之詔詔之敬以國從因東說齊宣王曰齊南有泰山東有琅邪西有清河即貝州北有勃海此所謂四塞之國也齊地方二千餘里帶甲數十萬粟如丘山三軍之良五家之兵管子軍令始於五家為軌進如鋒矢戰如雷霆解如風雨即有軍役未甞倍泰山絶清河涉勃海也勃海滄州也臨菑之中七萬户臣竊度之不下户三男子三七二十一萬不待發於逺縣而臨菑之卒固已二十一萬矣臨菑甚富而實其民無不吹竽鼓瑟彈琴擊筑鬬雞走狗六博蹋鞠者蹋鞠所以練武士知有材也因嬉戱而練兵勢臨菑之塗車轂擊人肩摩連袵成帷舉袂成幕揮汗成雨家殷人足志髙氣揚夫以大王之賢與齊之强天下莫能當今乃西面而事秦臣竊為大王羞之且夫韓魏之所以重畏秦者為與秦接境壤界也兵出而相當不出十日而戰勝存亡之機決矣韓魏戰而勝秦則兵半折四境不守戰而不勝則國已危亡随其後是故韓魏之所以重與秦戰而輕為之臣也今秦之攻齊則不然倍韓魏之地過衛陽晉之道徑乎亢父之險車不得方軌騎不得比行百人守險千人不能過也秦雖欲深入則狼顧恐韓魏之議其後也是故恫疑虚喝驕矜而不敢進則秦之不能害齊亦明矣夫不深料秦之無奈齊何而欲西面而事之是羣臣之計過也今無臣事秦之名而有强國之實臣是故願大王少留意計之齊王曰寡人不敏僻逺守海窮道東境之國也未甞得聞餘敎今足下以趙王詔詔之敬以國從乃西面說楚威王曰楚天下之強國也王天下之賢王也西有黔中巫郡東有夏州海陽夏水口在荆州江陵縣東南二十五里海陽當是海陵南有洞庭蒼梧北有陘塞郇陽陘山在鄭州郇陽當是新陽汝南有新陽縣地方五千餘里帶甲百萬車千乗騎萬匹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資也夫以楚之強與王之賢天下莫能當也今乃欲西面而事秦則諸侯莫不西面而朝于章臺之下矣秦之所害莫如楚楚强則秦弱秦强則楚弱其勢不兩立故為大王計莫如從親以孤秦大王不從秦必起兩軍一軍出武關一軍下黔中則鄢郢動矣臣聞治之其未亂也為之其未有也患至而後憂之則無及已故願為大王蚤孰計之大王誠能聽臣臣請令山東之國奉四時之獻以承大王之明詔委社稷奉宗廟練士厲兵在大王之所用之大王誠能聽用臣之愚計則韓魏齊燕趙衛之妙音美人必充後宫燕代橐駝良馬必實外廏故從合則楚王衡成則秦帝今釋霸王之業而有事人之名臣竊為大王不取也夫秦虎狼之國也有吞天下之心秦天下之仇讎也衡人皆欲割諸侯之地以事秦此所謂養仇而奉讎者也夫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外交强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秦患不顧其禍夫外挾強秦之威以内刼其主以求割地大逆不忠無過此者故從親則諸侯割地以事楚衡合則楚割地以事秦此兩策者相去逺矣二者大王何居焉故敝邑趙王使臣效愚計奉明約在大王詔之楚王曰寡人之國西與秦接境秦有舉巴蜀并漢中之心秦虎狼之國不可親也而韓魏迫於秦患不可與深謀與深謀恐反人以入于秦故謀未發而國已危矣寡人自料以楚當秦不見勝也内與羣臣謀不足恃也寡人卧不安席食不甘味心搖搖然如縣旌而無所終薄今主君欲一天下收諸侯存危國寡人謹奉社稷以從於是六國從合而并力焉蘇秦為從約長并相六國北報趙王乃行過雒陽國策過雒陽在說趙王之後車騎輜重諸侯各發使送之甚衆擬於王者周顯王聞之恐懼除道使人郊勞蘇秦之昆弟妻嫂側目不敢仰視俯伏侍取食蘇秦笑謂其嫂曰何前倨而後恭也嫂委蛇蒲服以面掩地而謝曰見季子位髙金多也蘇秦喟然歎曰此一人之身富貴則親戚畏懼之貧賤則輕易之况衆人乎且使我有雒陽負郭田二頃吾豈能佩六國相印乎於是散千金以賜宗族朋友初蘇秦之燕貸百錢為資及得富貴以百金償之徧報諸所嘗見徳者其從者有一人獨未得報乃前自言蘇秦曰我非忘子子之與我至燕再三欲去我易水之上方是時我困故望子深是以後子子今亦得矣蘇秦旣約六國從親歸趙趙肅侯封為武安君乃投從約於秦秦兵不敢闚函谷關十五年史云不窺函谷十五年誇大之辭也秦本紀云惠文王七年公子卬與魏戰虜其將龍賈僅次年事耳 史蘇秦傳 文與國策小異
  張儀者魏人也始嘗與蘇秦俱事鬼谷先生學術蘇秦自以不及張儀蘇秦已說趙王而得相約從親然恐秦之攻諸侯敗約後負念莫可使用於秦者乃使人微感張儀曰子始與蘇秦善今秦已當路子何不往游以求通子之願張儀於是之趙上謁求見蘇秦蘇秦乃誡門下人不為通又使不得去者數日已而見之坐之堂下賜僕妾之食因而數讓之曰以子之材能乃自令困辱至此吾寧不能言而富貴子子不足收也謝去之張儀之來也自以為故人求益反見辱怒念諸侯莫可事獨秦能苦趙乃遂入秦蘇秦已而告其舍人曰張儀天下賢士吾殆弗如也今吾幸先用而能用秦柄者獨張儀可耳然貧無因以進吾恐其樂小利而不遂故召辱之以激其意子為我隂奉之乃言趙王發金幣車馬使人微隨張儀與同宿舍稍稍近就之奉以車馬金錢所欲用為取給而弗告張儀遂得以見秦惠王惠王以為客卿與謀伐諸侯蘇秦之舍人乃辭去張儀曰賴子得顯方且報徳何故去也舍人曰臣非知君知君乃蘇君蘇君憂秦伐趙敗從約以為非君莫能得秦柄故感怒君使臣隂奉給君資盡蘇君之計謀今君已用請歸報張儀曰嗟乎此吾在術中而不悟吾不及蘇君明矣吾又新用安能謀趙乎為吾謝蘇君蘇君之時儀何敢言且蘇君在儀寧渠能乎史張儀傳
  蘇秦傳其後秦使犀首欺齊魏與共伐趙欲敗從約齊魏伐趙趙王讓蘇秦蘇秦恐請使燕必報齊蘇秦去趙而從約皆解自初說燕至此三年
  二十二年張儀相秦 趙疵與秦戰秦殺疵河西取我藺離石
  二十三年韓舉與齊魏戰死于桑丘韓舉趙將徐廣以為韓將非也二十四年肅侯卒秦楚燕齊魏出銳師各萬人來會葬子武靈王立名雍 以上史趙世家
  武靈王
  武靈王元年陽文君趙豹相 梁襄王與太子嗣韓宣王與太子倉來朝信宫 武靈王少未能聽政置博聞師三人左右司過三人及聽政先問先王貴臣肥義加其秩國三老年八十月致其禮
  三年城鄗
  四年與韓會於區鼠
  五年娶韓女為夫人
  八年五國稱王趙獨否曰無其實敢處其名乎令國人謂己曰君
  九年與韓魏共擊秦秦敗我斬首八萬級齊敗我觀澤十年秦取我西都及中陽 齊破燕
  十一年王召公子職於韓立以為燕王使樂池送之十三年秦拔我藺虜將軍趙莊 楚魏王來過邯鄲十四年趙何攻魏
  十六年王遊大陵今太原府文水縣有大陵城他日王夢見處女鼔琴而歌詩曰美人熒熒兮顔若苕之榮命乎命乎曽無我嬴異日王飲酒樂數言所夢想見其狀吳廣聞之因夫人而内其女娃嬴孟姚也孟姚甚有寵於王是為惠后
  十七年王出九門趙邑在常山為野臺以望齊中山之境十八年秦武王與孟說舉龍文赤鼎絶臏而死趙王使代相趙固迎公子稷於燕送歸立為秦王是為昭王十九年春正月大朝信宫召肥義與議天下五日而畢王北略中山之地至於房子遂之代北至無窮西至
  河登黃華之上召樓緩謀曰我先王因世之變以長南藩之地屬阻障滏之險立長城又取藺郭狼敗林人於荏而功未遂今中山在我腹心北有燕東有胡西有林胡樓煩秦韓之邊而無强兵之救是亡社稷奈何夫有髙世之名必有遺俗之累吾欲胡服樓緩曰善羣臣皆不欲於是肥義侍王曰簡襄王之烈計胡翟之利為人臣者寵有孝悌長幼順明之節寵國策作窮通有補民益主之業此兩者臣之分也今吾欲繼襄王之跡開於胡翟之鄉而卒世不見也為敵弱用力少而功多可以毋盡百姓之勞而序徃古之勲夫有髙世之功者負遺俗之累有獨智之慮者任驁民之怨今吾將胡服騎射以教百姓而世必議寡人奈何肥義曰臣聞疑事無功疑行無名王旣定負遺俗之慮殆無顧天下之議矣夫論至徳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謀於衆昔者舜舞有苗禹袒裸國非以養欲而樂志也務以論徳而約功也愚者闇成事智者睹未形則王何疑焉王曰吾不疑胡服也吾恐天下笑我也狂夫之樂智者哀焉愚者所笑賢者察焉世有順我者胡服之功未可知也雖驅世以笑我胡地中山吾必有之於是遂胡服矣使王緤告公子成曰寡人胡服將以朝也亦欲叔服之家聽於親而國聽於君古今之公行也子不反親臣不逆君兄弟之通義也今寡人作敎易服而叔不服吾恐天下議之也制國有常利民為本從政有經令行為上明徳先論於賤而行政先信於貴今胡服之意非以養欲而樂志也事有所止而功有所出事成功立然後善也今寡人恐叔之逆從政之經以輔叔之議且寡人聞之事利國者行無邪因貴戚者名不累故願慕公叔之義以成胡服之功使緤謁之叔請服焉公子成再拜稽首曰臣願聞王之胡服也臣不佞寢疾未能趨走以滋進也王命之臣敢對因竭其愚忠曰臣聞中國者葢聰明徇智之所居也萬物財用之所聚也賢聖之所敎也仁義之所施也詩書禮樂之所用也異敏技能之所試也逺方之所觀赴也蠻夷之所義行也今王舍此而襲逺方之服變古之敎易古之道逆人之心而怫學者離中國故臣願王圗之也使者以報王曰吾固聞叔之疾我將自往請之王遂往之公子成家因自請之曰夫服者所以便用也禮者所以便事也聖人觀鄉而順宜因事而制禮所以利其民而厚其國也夫剪髪文身錯臂左衽甌越之民也黒齒雕題却冠秫絀絀縫紩之别名秫絀葢言其女工之粗拙也大呉之國也故禮服莫同其便一也鄉異而用變事異而禮易是以聖人果可以利其國不一其用果可以便其事不同其禮儒者一師而俗異中國同禮而敎離况於山谷之便乎故去就之變智者不能一逺近之服聖賢不能同窮鄉多異曲學多辯不知而不疑異於己而不非者公焉而衆求盡善也今叔之所言者俗也吾所言者所以制俗也吾國東有河薄洛之水與齊中山同之無舟楫之用自常山以至代上黨東有燕東胡之境而西有樓煩秦韓之邊今無騎射之備故寡人無舟楫之用夾水居之民將何以守河薄洛之水變服騎射以備燕三胡秦韓之邊林胡樓煩東胡是三胡也且昔者簡主不塞晉陽以及上黨而襄主并戎取代以攘諸胡此愚智所明也先時中山負齊之强兵侵暴吾地係累吾民引水圍鄗微社稷之神靈則鄗㡬於不守也先王醜之而怨未能報也今騎射之備近可以便上黨之形而逺可以報中山之怨而叔順中國之俗以逆簡襄之意惡變服之名以忘鄗事之醜非寡人之所望也公子成再拜稽首曰臣愚不達於王之義敢道世俗之聞臣之罪也今王將繼簡襄之意以順先王之志臣敢不聽命乎再拜稽首乃賜胡服明日服而朝於是始出胡服令也文與國策小異以上史趙世家
  淮南子 趙武靈王貝帶鵕翿而朝趙國化之釋名 鞞本胡服也趙武靈王服之
  趙文趙造周祒趙俊皆諫止王毋胡服如故法便文造問答語詳國策史文略之王曰先王不同俗何古之法帝王不相襲何禮之循虙戲神農敎而不誅黃帝堯舜誅而不怒及至三王隨時制法因事制禮法度制令各順其宜衣服器械各便其用故禮也不必一道而便國不必古聖人之興也不相襲而王夏殷之衰也不易禮而滅然則反古未可非而循禮未足多也且服竒者志淫則是鄒魯無竒行也俗辟者民易則是呉越無秀士也且聖人利身謂之服便事謂之禮夫進退之節衣服之制所以齊常民也非所以論賢者也故齊民與俗流賢者與變俱故諺曰以書為御者不盡馬之情以古制今者不達事之變循法之功不足以髙世法古之學不足以制今子不及也遂胡服招騎射
  二十年王畧中山地至寧葭西畧胡地至榆中林胡王獻馬歸使樓緩之秦仇液之韓王賁之楚富丁之魏趙爵之齊代相趙固主胡致其兵
  二十一年攻中山趙袑為右軍許鈞為左軍公子章為中軍王并將之牛剪將車騎趙希并將胡代趙與之陘合軍曲陽攻取丹丘華陽䲭之塞王軍取鄗石邑封龍東垣中山獻四邑和王許之罷兵以工史趙世家
  武靈王問龎煥曰煥葢煖之兄一作煖寡人聞飛語流傳曰百戰而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勝善之善者也願聞其解龎煥曰工者貴無與争工猶善也故太上用計謀其次因人事其下戰克用計謀者熒惑敵國之主使變更淫俗哆暴驕恣而無聖人之數愛人而與無功而爵未勞而賞喜則釋罪怒則妄殺法民而自慎刑人而自以為慎少人而自至狹人而自以為至繁無用嗜龜占缺二字髙義下合意内之人下或作不所謂因人事者結幣帛用貨財閉近人之復其口以賂買近臣使順其口使其所謂是者盡非也所謂非者盡是也離君之際用忠臣之路離之言間所謂戰克者其用已素破兵從而攻之因句踐用此而呉國亡楚用此而陳蔡舉三家用此而智氏亡韓用此而東分今世之言兵也皆强大者必勝小弱者必滅則是小國之君無霸王者而萬乗之主無破亡也昔夏廣而湯狹殷大而周小越弱而呉强此所謂不戰而勝善之善者也此隂經之法夜行之道天武之類也今或僵尸百萬流血千里而勝未決也以為功計之每已不若是故聖人昭然獨思忻然獨喜若夫耳聞金鼓之聲而希功目見旌旗之色而希陳手握兵刃之枋而希戰出進合鬬而希勝是襄王之所破亡也武靈王慨然歎曰存亡在身微乎哉寡人聞此日月有以自觀鶡冠子武靈王
  李兌治中山苦陘令上計而入多李兌曰語言辯聽之說不度於義謂之窕言茍且也無山林澤谷之利而入多者謂之窕貨君子不聽窕言不受窕貨子姑免矣韓子難二二十三年攻中山
  二十五年惠后卒即呉娃孟姚也乃惠文王之生母故曰惠后使周袑胡服傅王子何
  二十六年復攻中山攘地北至燕代西至雲中九原以上史趙世家
  杜氏通典 武靈王築長城自代傍隂山下至髙闕為塞而至雲中雁門代郡
  二十七年五月戊申大朝於東宫傳國立王子何以為王王廟見禮畢出臨朝大夫悉為臣肥義為相國并傅王是為惠文王惠文王惠后呉娃子也武靈王自號為主父主父欲令子主治國而身胡服將士大夫西北畧胡地而欲從雲中九原直南襲秦於是詐自為使者入秦秦昭王不知已而怪其狀甚偉非人臣之度使人逐之而主父馳已脫關矣審問之乃主父也秦人大驚主父所以入秦者欲自畧地形因觀秦王之為人也史趙世家
  惠文王
  惠文王二年主父行新地遂出代西遇樓煩王於西河而致其兵
  三年滅中山遷其王於膚施起靈壽北地方從代道大通還歸行賞大赦置酒酺五日以上史趙世家
  韓子外儲左趙主父使李疵視中山可攻否還報曰中山可伐也君不亟伐將後齊燕主父曰何故可攻李疵對曰其君好巖穴之士所傾葢與車以見窮閭隘巷之士以十數抗禮下布衣之士以百數矣君曰以子言之是賢君也安可攻疵曰不然夫好顯岩穴之士而朝之則戰士怠於行陣上尊學者下士居朝則農夫惰於田戰士怠於行陣者兵弱農夫惰於田者國貧兵弱於敵國貧於内而不亡者未之有也伐之不亦可乎主父曰善舉兵而伐中山遂滅之
  吕覽  趙氏攻中山中山之人曰安丘鴆衣鐵甲操鐵杖以戰而所擊無不碎所衝無不陷以車投車以人投人也㡬至將所而後死
  世本 中山武公居顧桓公徙靈壽為趙武靈王所滅
  韓子外儲左趙主父令工施鈎梯而縁潘吾刻疎人迹其上廣三尺長五尺而勒之曰主父常游於此
  惠文王三年封故太子章為代安陽君章素侈心不服其弟所立主父又使田不禮相章也李兊謂肥義曰公子章彊壯而志驕黨衆而欲大殆有私乎田不禮之為人也忍殺而驕二人相得必有謀隂賊起一出身徼幸夫小人有欲輕慮淺謀徒見其利而不顧其害同類相推俱入禍門以吾觀之必不乆矣子任重而勢大亂之所始禍之所集也子必先患仁者愛萬物而智者備禍于未形不仁不智何以為國子奚不稱疾毋出傳政于公子成毋為怨府毋為禍梯肥義曰不可昔者主父以王屬義也曰毋變而度毋異而慮堅守一心以殁而世義再拜受命而籍之今畏不禮之難而忘吾籍變孰大焉進受嚴命退而不全負孰甚焉變負之臣不容于刑諺曰死者復生生者不愧吾言已在前矣吾欲全吾言安得全吾身且夫貞臣也難至而節見忠臣也累至而行明子則有賜而忠我矣雖然吾有語在前者也終不敢失李兊曰諾子勉之矣吾見子已今年耳涕泣而出李兊數見公子成以備田不禮之事異日肥義謂信期曰信期即下文髙信公子與田不禮甚可憂也其於義也聲善而實惡此為人也不子不臣吾聞之也姦臣在朝國之殘也讒人在中主之蠧也此人貪而欲大内得王而外為暴矯令為慢以擅一旦之命不難為也禍且逮國今吾憂之夜而忘寐飢而忘食盗賊出入不可不備自今以來若有召王者必見吾面我將先以身當之無故而王乃入信期曰善哉吾得聞此也史趙世家
  四年  朝羣臣安陽君亦來朝主父令王聽朝而自從旁觀窺羣臣宗室之禮見其長子章傫然也反北面為臣詘於其弟心憐之於是乃欲分趙而王章於代計未決而輟主父及王游沙丘異宫公子章即以其徒與田不禮作亂詐以主父令召王肥義先入殺之髙信即與王戰公子成與李兊自國至乃起四邑之兵入距難殺公子章及田不禮滅其黨賊而定王室公子成為相號安平君李兊為司㓂公子章之敗往走主父主父開之成兊因圍主父宫公子章死公子成李兊謀曰以章故圍主父即解兵吾屬夷矣乃遂圍主父令宫中人後出者夷宫中人悉出主父欲出不得又不得食探爵鷇而食之三月餘而餓死沙丘宫主父定死乃發䘮赴諸侯是時王少成兊專政畏誅故圍主父主父初以長子章為太子後得呉娃愛之為不出者數嵗生子何乃廢太子章而立何為王呉娃死愛弛憐故太子欲兩王之猶豫未決故亂起以至父子俱死為天下笑豈不痛乎史趙世家
  韓子外儲右武靈王使惠文王涖政李兊為相武靈王不以身躬親殺生之柄故刼於李兊
  主父死惠文王立立五年與燕鄭易
  八年城南行唐以上史趙世家
  水經注  行唐城内北門東側有玉女神廟趙武靈王營斯邑城彌載不立聖女發歎百堵皆興不日而就
  九年趙梁將與齊合軍攻韓至魯關下
  十年秦自置為西帝
  十一年董叔與魏氏伐宋得河陽於魏 秦取梗陽十二年趙梁將攻齊
  十三年韓徐為將攻齊 公主死呉娃女惠文王之妹
  十四年相國樂毅將趙秦韓魏燕攻齊取靈丘 與秦會中陽
  十五年燕昭王來見趙與韓魏秦共擊齊齊王敗走齊王齊湣王也燕獨深入取臨淄以上史趙世家
  趙惠文王十六年秦復與趙數擊齊齊人患之蘇厲為齊遺趙王書曰臣聞古之賢君其徳行非布於海内也敎順非洽于民人也祭祀時享非數常於鬼神也常一作當甘露降時雨至年穀豐熟民不疾疫衆人善之然而賢主圖之今足下之賢行功力非數加于秦也怨毒積怒非素深于齊也秦趙與國以彊徵兵於韓秦誠愛趙乎其實憎齊乎物之甚者賢主察之秦非愛趙而憎齊也欲亡韓而吞二周故以齊餤天下恐事之不合故出兵以刼魏趙恐天下畏己也故出質以為信恐天下亟反也故徵兵於韓以威之聲以徳與國而實伐空韓臣以秦計為必出於此夫物固有勢異而患同者楚乆伐而中山亡今齊乆伐而韓必亡破齊王與六國分其利也亡韓秦獨擅之收二周西取祭器秦獨私之賦田計功王之獲利孰與秦多說士之計曰韓亡三川魏亡晉國市朝未變而禍已及矣燕盡齊之北地去沙丘鉅鹿歛三百里歛減也韓之上黨去邯鄲百里燕秦謀王之河山間三百里而通矣秦之上郡近挺關至於榆中者千五百里秦以三郡攻王之上黨羊腸之西勾注之南非王有已踰勾注斬常山而守之三百里而通於燕代馬胡犬不東下昆山之玉不出此三寶者亦非王有已王乆伐齊從彊秦攻韓其禍必至於此願王孰慮之且齊之所以伐者以事王也天下屬行以謀王也燕秦之約成而兵出有日矣五國三分王之地齊倍五國之約而殉王之患西兵以禁彊秦秦廢帝請服反髙平根柔於魏反巠分分當作山先當作西二山并在代州雁門趙地也俞於趙齊之事王宜為上佼佼一作交而今乃扺罪臣恐天下後事王者之不敢自必也願王孰計之也今王毋與天下攻齊天下必以王為義齊抱社稷而厚事王天下必盡重王義王以天下善秦秦暴王以天下禁之是一世之名寵制於王也於是趙乃輟謝秦不擊齊史趙世家與國策文小異
  趙惠文王喜劒劒士夾門而客三千餘人日夜相擊于前死傷者歲百餘人好之不厭如是三年國衰諸侯謀之太子悝患之募左右曰孰能說王之意止劒士者賜之千金左右曰莊子能太子乃使人以千金奉莊子荘子弗受與使者俱往見太子曰太子何以敎周賜周千金太子曰聞夫子明聖謹奉千金以幣從者夫子弗受悝尚何敢言荘子曰聞太子所欲用周者欲絶王之喜好也使臣上說大王而逆王意下不當太子則身刑而死周尚安所事金乎使臣上說大王下當太子趙國何求而不得也太子曰然吾王所見惟劒士也莊子曰諾周善為劒太子曰然吾王所見劒士皆蓬頭突鬢垂冠曼胡之纓短後之衣瞋目而語難王乃說之今夫子必儒服而見王事必大逆莊子曰請治劒服治劒服三日乃見太子太子乃與見王王脫白刃待之莊子入殿門不趨見王不拜王曰子欲何以敎寡人使太子先曰臣聞大王喜劒故以劒見王王曰子之劒何能禁制曰臣之劒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王大說之曰天下無敵矣莊子曰夫為劒者示之以虚開之以利後之以發先之以至願得試之王曰夫子休就舍待命令設戲請夫子王乃校劒士七日死傷者六十餘人得五六人使奉劒于殿下乃召莊子曰今日試使士敦劒莊子曰望之乆矣王曰夫子所御杖長短何如曰臣之所奉皆可然臣有三劒惟王所用請先言而後試王曰願聞三劒曰有天子劒有諸侯劒有庶人劒王曰天子之劒何如曰天子之劒以燕谿石城為鋒齊岱為鍔晉魏為脊周宋為鐔韓魏為鋏包以四夷裹以四時繞以渤海帶以常山制以五行論以刑徳開以隂陽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劒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雲下絶地紀此劒一用匡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劒也文王芒然自失曰諸侯之劒何如曰諸侯之劒以知勇士為鋒以清廉士為鍔以賢良士為脊以忠聖士為鐔以豪傑士為鋏此劒直之亦無前舉之亦無上案之亦無下運之亦無旁上法圓天以順三光下法方地以順四時中和民意以安四鄉此劒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無不賓服而聴從君命者矣此諸侯之劒也王曰庶人之劒何如曰庶人之劒蓬頭突鬢垂冠曼胡之纓短後之衣瞋目而語難相擊于前上斬頸領下決肝肺此庶士之劒無異于鬭雞一旦命已絶矣無所用于國事今大王有天子之位而好庶人之劒臣竊為大王薄之王乃牽而上殿宰人上食王三環之三環自進食者三而環繞于席前也莊子曰王安坐定氣劒事已畢奏矣于是文王不出宫三月劒士皆服斃其處也服斃謂忿不見禮皆自殺也 莊子說劒 語近戰國非莊子本書
  趙惠文王造武冠一曰惠文冠或曰齊人見千歲涸澤之神名曰慶忌冠乗小車疾馳因象其冠而服焉白帖魏牟見趙王王方使冠工制冠于前問治國于牟對曰誠能重國若此二縰則國治且安王曰社稷至重而比之二尺縰何也牟曰大王治冠不使親近而必求良工者非為其敗縰而冠不成歟桓子新論
  藺相如者趙人為趙宦者令繆賢舍人趙惠文王時得楚和氏璧秦昭王聞之使人遺趙王書願以十五城請易璧趙王與大將軍㢘頗諸大臣謀欲予秦秦城恐不可得徒見欺欲勿予即患秦兵之來計未定求人可使報秦者未得宦者令繆賢曰臣舍人藺相如可使王問何以知之對曰臣甞有罪竊計欲亡走燕臣舍人相如止臣曰君何以知燕王臣語曰臣甞從大王與燕王會境上燕王私握臣手曰願結交以此知之故欲往相如謂臣曰夫趙彊而燕弱而君幸于趙王故燕欲結于君今君乃亡趙走燕燕畏趙其勢必不敢留君而束君歸趙矣君不如肉袒伏斧質請罪則幸得脫矣臣從其計大王亦幸赦臣臣竊以為其人勇士有智謀宜可使於是王召見問藺相如曰秦王以十五城請易寡人之璧可予不相如曰秦彊而趙弱不可不許王曰取我璧不予我城奈何相如曰秦以城求璧而趙不許曲在趙趙予璧而秦不予趙城曲在秦均之二䇿寧許以負秦曲王曰誰可使者相如曰王必無人臣願奉璧往使城入趙而璧留秦城不入臣請完璧歸趙趙王於是遂遣相如奉璧西入秦秦王坐章臺見相如相如奉璧奏秦王秦王大喜傳以示美人及左右左右皆呼萬歲相如視秦王無意償趙城乃前曰璧有瑕請指示王王授璧相如因持璧却立倚柱怒髮上衝冠謂秦王曰大王欲得璧使人發書至趙王趙王悉召羣臣議皆曰秦貪負其彊以空言求璧償城恐不可得議不欲予秦璧臣以為布衣之交尚不相欺况大國乎且以一璧之故逆彊秦之驩不可於是趙王乃齋戒五日使臣奉璧拜送書於庭何者嚴大國之威以修敬也今臣至大王見臣列觀禮節甚倨得璧傳之美人以戲弄臣臣恐大王無意償趙王城邑故臣復取璧大王必欲急臣臣頭今與璧俱碎於柱矣相如持其璧睨柱欲以擊柱秦王恐其破璧乃辭謝固請召有司案圗指從此以往十五都予趙相如度秦王特以詐佯為予趙城實不可得乃謂秦王曰和氏璧天下所共傳寶也趙王恐不敢不獻趙王送璧時齋戒五日今大王亦宜齋戒五日設九賓於廷臣乃敢上璧秦王度終不可彊奪遂許齋五日舍相如廣成傳舍相如度秦王雖齋決負約不償乃使其從者衣褐懷其璧從徑道亡歸璧于趙秦王齋五日後乃設九賓禮于廷引趙使者藺相如相如至謂秦王曰秦自繆王以來二十餘君未甞有堅明約束者也臣誠恐見欺于王而負趙故令人持璧歸間至趙矣且秦彊而趙弱大王遣一介之使至趙趙立奉璧來今以秦之彊而先割十五都予趙趙豈敢留璧而得罪于大王乎臣知欺大王之罪當誅臣請就湯鑊唯大王與羣臣熟計議之秦王與羣臣相視而嘻左右或欲引相如去秦王因曰今殺相如終不能得璧也而絶秦趙之驩不如因而厚遇之使歸趙趙王豈以一璧之故欺秦耶卒廷見相如畢禮而歸之相如旣歸趙王以為賢大夫使不辱於諸侯拜相如為上大夫秦亦不以城予趙趙亦終不予秦璧史藺相如傳惠文王十六年
  王與燕王遇 廉頗將攻齊昔陽取之
  十七年樂毅將趙師攻魏伯陽而秦怨趙不與已擊齊伐趙拔我兩城
  十八年秦拔我石城 王再之衛東陽決河水伐魏氏大潦漳水出魏冉來相趙
  十九年秦敗我二城趙與魏伯陽 趙奢將攻齊麥丘取之以上史趙世家
  二十年廉頗將攻齊 王與秦昭王遇西河外年表云與秦會澠池
  秦王使使者告趙王欲與王為好會于西河外澠池趙惠文王二十年趙王畏秦欲毋行廉頗藺相如計曰王不行示趙弱且怯也趙王遂行相如從㢘頗送至境與王訣曰王行度道里會遇之禮畢還不過三十日三十日不還則請立太子為王以絶秦望王許之遂與秦王會澠池秦王飲酒酣曰寡人竊聞趙王好音請奏瑟趙王鼓瑟秦御史前書曰某年月日秦王與趙王會飲令趙王鼓瑟藺相如前曰趙王竊聞秦王善為秦聲請奉盆缻秦王以相娯樂秦王怒不許于是相如前進缻因跪請秦王秦王不肯擊缻相如曰五步之内相如請得以頸血濺大王矣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張目叱之左右皆靡於是秦王不懌為一擊缻相如顧召趙御史書曰某年月日秦王為趙王擊缻秦之羣臣曰請以趙十五城為秦王壽藺相如亦曰請以秦之咸陽為趙王壽秦王竟酒終不能加勝於趙趙亦盛設兵以待秦秦不敢動既罷歸國以相如功大拜為上卿位在亷頗之右亷頗者趙之良將也惠文王十六年廉頗為趙將伐齊大破之取晉陽拜為上卿以勇氣聞于諸侯亷頗曰我為趙將有攻城野戰之大功而藺相如徒以口舌為勞而位居我上且相如素賤人吾羞不忍為之下宣言曰我見相如必辱之相如聞不肯與會相如每朝時常稱病不欲與亷頗争列已而相如出望見亷頗相如引車避匿於是舍人相與諫曰臣所以去親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髙義也今君與亷頗同列亷君宣惡言而君畏匿之恐懼殊甚且庸人尚羞之况於將相乎臣等不肖請辭去藺相如固止之曰公之視亷將軍孰與秦王曰不若也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羣臣相如雖駑獨畏亷將軍哉顧我念之彊秦之所不敢加兵於趙者徒以吾兩人在也今兩虎共鬭其勢不俱生吾所以為此者先國家之急而後私讎也亷頗聞之肉袒負荆因賓客至藺相如門謝罪曰鄙賤之人不知將軍寛之至此也卒相與驩為刎頸之交是歲廉頗東攻齊破其一軍史藺相如傳
  趙惠文王謂公孫龍曰寡人事偃兵十餘年矣而不成兵不可偃乎公孫龍對曰偃兵之意兼愛天下之心也兼愛天下不可以虛名為也必有其實今藺離石入秦二縣叛趙自入於秦今屬西河而王縞素出總出一作布䘮國之服東攻齊得城而王加膳置酒秦得地而王出總出一作布齊亡地而王加膳此非兼愛之心也此偃兵之所以不成也今有人於此無禮慢易而求敬阿黨不公而求令煩號數變而求静暴戾貪得而求定雖黃帝猶若困吕覽審應
  二十一年趙徙漳水武平西
  二十二年大疫 置公子丹為太子
  二十三年樓昌將攻魏㡬幾或屬齊或屬魏當在相潞之間不能取十二月廉頗將攻㡬取之
  二十四年廉頗將攻魏房子拔之因城而還 又攻安陽取之
  二十五年燕周將攻昌城髙唐取之 與魏共擊秦秦將白起破我華陽是時韓魏趙聚兵於華陽西攻秦得一將軍
  二十六年取東胡歐代地
  二十七年徙漳水武平南封趙豹為平陽君豹惠文王母弟河水出大潦
  二十八年藺相如伐齊至平邑 罷城北九門大城二十九年秦韓相攻而圍閼與趙使趙奢將擊秦大破秦軍閼與下賜號為馬服君括地志云馬服山邯鄲縣西北十里 以上史趙世家
  惠文王二十九年秦伐韓軍于閼與趙王召廉頗而問曰可救否對曰道逺險狹難救又召樂乗而問焉樂乗對如亷頗言又召問趙奢趙奢者趙之田部吏也收租稅而平原君家不肯出趙奢以法治之殺平原君用事者九人平原君怒將殺奢奢因說曰君于趙為貴公子今縱君家而不奉公則法削法削則國弱國弱則諸侯加兵諸侯加兵是無趙也君安得有此富乎以君之貴奉公如法則上下平上下平則國彊國彊則趙固而君為貴戚豈輕于天下乎平原君以為賢言之于王王用之治國賦太平民富而府庫實奢對曰其道逺險狹譬之猶兩䑕鬭於穴中將勇者勝王乃令趙奢將救之兵去邯鄲三十里而令軍中曰有以軍事諫者死秦軍軍武安西秦軍鼓譟勒兵武安屋瓦盡振軍中候有一人言急救武安趙奢立斬之堅壁留二十八日不行復益増壘秦間來入趙奢善食而遣之間以報秦將秦將大喜曰夫去國三十里而軍不行乃増壘閼與非趙地也趙奢既已遣秦間乃卷甲而趨之二日一夜至令善射者去閼與五十里而軍軍壘成秦人聞之悉甲而至軍士許歴請以軍事諫趙奢曰内之許歴曰秦人不意趙師至此其來氣盛將軍必厚集其陣以待之不然必敗趙奢曰請受令許歴曰請就鈇質之誅趙奢曰胥後令邯鄲索隠曰邯鄲二字當作欲戰許歴復請諫曰先據北山上者勝後至者敗趙奢許諾即發萬人趨之秦兵後至争山不得上趙奢縱兵擊之大破秦軍秦軍解而走遂解閼與之圍而歸趙惠文王賜奢號為馬服君以許歴為國尉趙奢于是與廉頗藺相如同位史廉頗傳
  三十三年惠文王卒太子丹立是為孝成王史趙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一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孝成王
  孝成王元年秦伐我拔三城
  趙王新立太后用事秦急攻之趙氏求救于齊齊曰必以長安君為質兵乃出太后不肯太后恵文后也長安君其少子也大臣强諫太后眀謂左右曰復言長安君為質者老婦必唾其面左師觸讋願見太后太后盛氣而胥之入徐趨而坐自謝曰老臣病足曽不能疾走不得見久矣竊自恕而恐太后體之有所苦也故願望太后太后曰老婦恃輦而行曰食得毋衰乎曰恃粥耳曰老臣間者殊不欲食乃强歩日三四里少益嗜食和于身也太后曰老婦不能太后不和之色少解左師公曰老臣賤息舒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竊憐愛之願得補黒衣之缺以衛王宫昧死以聞太后曰敬諾年㡬何矣對曰十五嵗矣雖少願及未填溝壑而託之太后曰丈夫亦愛憐少子乎對曰甚於婦人太后曰婦人異甚對曰老臣竊以為媪春秋後語媪字俱作太后之愛燕后賢於長安君太后曰君過矣不若長安君之甚左師公曰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逺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為之泣念其逺也亦哀之矣已行非不思也祭祀則祝之曰必勿使反豈非計長久為子孫相繼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師公曰今三世以前至於趙主之子孫為侯者其繼有在者乎曰無有曰微獨趙諸侯有在者乎曰老婦不聞也曰此其近者禍及其身逺者及其子孫豈人主之子孫則不善哉位尊而無功奉厚而無勞而挾重器多也今媪尊長安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與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國一旦山陵崩長安君何以自託于趙老臣以媪為長安君之計短也故以為愛之不若燕后太后曰諾恣君之所使之于是為長安君約車百乗質于齊齊兵乃出子義聞之子義趙之賢者曰人主之子骨肉之親也猶不能持無功之尊無勞之奉而守金玉之重也而况于予乎與國䇿字句小異
  齊安平君田單將趙師而攻燕中陽拔之又攻韓注人拔之
  二年恵文后卒 田單為相
  空雄之遇秦趙相與約空雄地名約曰自今以來秦之所欲為趙助之趙之所欲為秦助之居無㡬何秦興兵攻魏趙欲救之秦王不說使人讓趙王曰約曰秦之所欲為趙助之趙之所欲為秦助之今秦欲攻魏而趙因欲救之此非約也趙王以告平原君平原君以告公孫龍公孫龍曰亦可以發使而讓秦王曰趙欲救之今秦王獨不助趙此非約也吕覽淫辭
  子髙衣長裙振褒袖方屐麄翣翣扇也見平原君平原君曰吾子亦儒服乎子髙曰此布衣之服非儒服也儒服非一也平原君曰請吾子言之答曰夫儒者居位行道則有衮冕之服統御師旅則有介胄之服從容徒歩則有若穿之服故曰非一也平原君曰儒之為名何取爾子髙曰取包衆美兼六藝動静不失中道孔叢子中
  子髙逰趙平原君客有鄒文季節者與子髙相善及將還魯諸故人訣既畢文節送行三宿臨别文節流涕交頥子髙徒抗手而已分背就路其徒問曰先生與彼二子善彼有戀戀之心未知後㑹何期悽愴流涕而先生厲聲髙揖此無乃非親親之謂乎子髙曰始焉謂此二子丈夫爾乃今知其婦人也人生則有四方之志豈鹿豕也哉而長聚乎其徒曰若此二子之泣非邪答曰斯二子良人也有不忍之心若于取㫁必不足矣其徒曰凡泣者一無取乎子髙曰有二焉大姦之人以泣自信婦人懦夫以泣著愛孔叢子中
  平原君問子髙曰吾聞子之先君親見衛夫人南子又云南逰遇乎阿谷而交辭於漂女信有之乎答曰士之相信聞流言而不信者何哉以其所已行之事占之也昔先君在衛衛君問軍旅焉拒而不告問不已攝駕而去攝取也衛君請見猶不能終何夫人之能覿乎古者大饗夫人與焉于時禮儀雖廢猶有行之者意衛君夫人饗夫子則夫子亦弗獲已矣若夫阿谷之言起于近世殆是假其類以行其心者之為也孔叢子中
  平原君與子髙飲强子髙酒曰昔有遺諺堯舜千鍾孔子百觚子路嗑嗑尚飲十榼古之聖賢無不能飲也吾子何辭焉子髙曰以穿所聞賢聖以道徳兼人未聞以飲食也平原君曰即如先生所言則此言何生子髙曰生于嗜酒者盖其勸厲奨戯之辭非實然也平原君欣然曰吾不戯子無所聞此雅言也孔叢子中
  李寅言曹良于平原君欲仕之平原君以問子髙子髙曰不識也平原君曰良嘗得見於先生矣故敢問子髙曰世人多自稱上用我則國無患夫用智莫若觀其身其身猶不免于患國用之亦烏得無患乎平原君曰良之有患時不眀也居家理治可移于官良能殖貨故欲仕之子髙曰未可知也今有人于此身脩計眀而貧者志不存也身不修㑹計闇而富者非盜無所得之也孔叢子中
  公孫龍又與子髙記論于平原君所辨而理至于臧三耳公孫龍言臧之三耳甚辨析子髙弗應俄而辭出眀日復見平原君曰疇昔公孫之言信辨也先生寔以為何如答曰然㡬能臧三耳矣雖然實難僕願得有問於君今為臧三耳甚難而寔非也謂臧両耳甚易而寔是也不知君將從易而是者乎亦從難而非者乎平原君弗能應眀日謂公孫龍曰公無復與孔子髙辨事也其人理勝于辭公辭勝于理辭勝於理終必受詘孔叢子中 吕覽浮辭
  公孫龍者平原君之客好刑名以白馬為非白馬或謂子髙曰子髙孔穿之字孔箕之子伋之𤣥孫此人小辨而毁大道子盍往正諸子髙曰大道之悖天下之校枉也吾何病焉或曰雖然子為天下故往也子髙適趙與龍㑹平原君家謂之曰僕居魯遂聞下風而髙先生之行也願受業之日久矣然所不取于先生者獨不取先生以白馬為非白馬爾誠去非白馬之學則穿請為弟子公孫龍曰先生之言悖也龍之學正以白馬非白馬者也今使龍去之則龍無以教矣今龍為無以教而乃學於龍不亦悖乎且夫學於龍者以智與學不逮也今教龍去白馬非白馬是先教也而後師之不可也先生之所教龍者似齊王之問尹文也齊王曰寡人甚好士而齊國無士尹文曰今有人于此事君則忠事親則孝交友則信䖏鄉則順有此四行者可謂士乎王曰善是真吾所謂士者也尹文曰王得此人肯以為臣乎王曰所願不可得也尹文曰使此人于廣庭大衆之中見侮而不敢鬭王將以為臣乎王曰夫士也見侮而不鬭是辱則寡人不以為臣矣尹文曰雖見侮而不鬭是未失所以為士也然而王不以為臣則鄉所為士者乃非士乎夫王之令殺人者死傷人者刑民有畏王令故見侮終不敢鬭是全王之法也而王不以為臣是罸之也且王以不敢鬭為辱必以敢鬭為榮是王之所賞吏之所罰也上之所是法之所非也賞罰是非相與曲謬雖十黄帝固所不能治也齊王無以應且白馬非白馬者乃子先君仲尼之所取也龍聞楚王張繁弱之弓載忘歸之矢以射蛟兕于雲夢之囿反而䘮其弓左右請求之王曰止也楚人遺弓楚人得之又何求乎仲尼聞之曰楚王仁義而未遂亦曰人得之而已矣何必楚乎若是者仲尼異楚人于所謂人也夫是仲尼之異楚人于所謂人而非龍之異白馬于所謂馬悖也先生好儒術而非仲尼之所取也欲學而使龍去所以教雖百龍之智固不能當前也子髙莫之應退而告人曰言非而博巧而不理此固無所不答也異日平原君㑹衆賔而延子髙平原君曰先生聖人之後也不逺千里來顧臨之欲去夫公孫子白馬之學今是非未分而先生飜然欲髙逝可乎子髙曰理之至精者則自眀之豈任穿之退哉平原君曰至精之說可得聞乎答曰其說皆取之經傳不敢以意春秋記六鶂退飛覩之則六察之則鶂鶂猶馬也六猶白也覩之得見其白察之則知其馬色以名别内由外顯謂之白馬名寔當矣若以絲麻加之女工為緇素青黄色名雖殊其質則一是以詩有素絲不曰絲素禮有緇布不曰布緇⿰牛𤣥武此類甚衆先舉其色後名其質萬物之所同聖賢之所常也君子之謂貴當物理不貴繁辭若尹文之折齊王之所言與其法錯故也穿之所說于公孫子髙其智悦其行也去白馬之說智行固存是則穿未失其所師者也稱此云云沒其理也是楚王之言楚人亡弓楚人得之先君夫子探其本意欲以示廣其實狹之故曰不如亦曰人得之而已也是則異楚王之所謂楚非異楚王之所謂人也以此為喻乃相擊切矣凡言人者總謂人也亦猶言馬者總謂馬也楚自國也白自色也欲廣其人宜在去楚欲正名色不宜去白忱察此理則公孫之辨破矣平原君曰先生言于理善矣因顧謂衆賔曰公孫子能答此乎燕客史由對曰辭則有焉理則否矣孔叢子中
  公孫龍在趙之時謂弟子曰人而無能者龍不能與逰有客衣褐帶索而見曰臣能呼公孫龍謂弟子曰門下故有能呼者乎對曰無有公孫龍曰與之弟子之籍後數日往說燕王至于河上而航在一汜一汜或作水北使善呼者呼之一呼而航來故曰聖人之䖏世不逆有伎能之士淮南子道應
  孫卿與臨武君臨武君盖楚将議兵于趙孝成王之前王曰敢問兵之要臨武君曰夫兵之要上得天時下得地利觀敵之變動後之發先之至此兵之要也孫卿曰不然臣聞古用兵之要在附親士民而已六馬不和則造父不能以致逺弓矢不調則羿不能以中微士民不親附則湯武不能以戰勝由此觀之要在附親士民而已矣臨武君曰不然夫兵之用變故也其所貴謀詐也善用之者猶脱兎莫知其用孫呉用之無敵于天下由此觀之豈待親士民而後可哉孫卿曰不然子之所道者諸侯之兵謀臣之事也臣之所道者仁人之兵聖王之事也彼可詐者必怠慢者也君臣上下之際渙然有離徳者也夫以跖而詐桀猶有工拙焉以桀而詐堯如以指撓沸以卵投石抱羽毛而赴烈火入則燋沒耳夫何可詐也且夫𭧂國之君將孰與至哉彼其所與至者必欺其民民之親我也芬若椒蘭歡如父子彼顧其上如憯毒蜂蠆之人雖桀跖豈肯為其所至惡而賊其所至愛哉是猶使人之子孫自賊其父母也彼則先覺其失何可詐哉且仁人之兵聚則成卒散則成列鋌則若莫邪之利刃嬰之者斷銳則若莫邪之利鋒當之者潰圓居則若邱山之不可移也方居則若盤石之不可拔也觸之摧角折節而退爾夫何可詐也詩曰武王載斾有虔秉龯如火烈烈則莫我敢曷此謂湯武之兵也孝成王避席仰首曰寡人雖不敏請依先生之兵也韓詩卷三又荀子議兵畧同
  史記白起傳秦昭王之四十五年伐韓之野王野王降秦上黨道絶其守馮亭與民謀曰鄭道已絶韓必不可得為民秦兵日進韓不能應不如以上黨歸趙趙若受我秦怒必攻趙趙被兵必親韓韓趙為一則可以當秦因使人報趙趙孝成王與平陽君平原君計之平陽君曰不如勿受受之禍大于所得平原君曰無故得一郡受之便趙受之因封馮亭為華陽君
  孝成王四年王夢衣偏裻之衣乗飛龍上天不至而墜見金玉之積如山眀日王召筮史敢占之曰夢衣偏裻衣者殘也乗飛龍上天不至而墜者有氣而無實也見金玉之積如山者憂也後三日韓氏上黨守馮亭使者至曰以上亦見國䇿而小異韓不能守上黨入之于秦其吏民皆安為趙不欲為秦有城市邑十七願再拜入之趙聽王所以賜吏民王大喜召平陽君豹告之曰馮亭入城市邑十七受之何如對曰聖人甚禍無故之利王曰人懐吾徳何謂無故乎對曰夫秦蠶食韓氏地中絶不令相通固自以為坐而受上黨之地也韓氏所以不入于秦者欲嫁其禍于趙也秦服其勞而趙受其利雖彊大不能得之于小弱小弱顧能得之于强大乎豈可謂非無故之利哉且夫秦以牛田之水通粮蠶食上乗倍戰者裂上國之地其政行不可與為難必勿受也王曰今發百萬之軍而攻踰年厯嵗未得一城也今以城市邑十七幣吾國此大利也趙豹出王召平原君與趙禹而告之對曰發百萬之軍而攻踰嵗未得一城今坐受城市邑十七此大利不可失也王曰善乃令趙勝受地告馮亭曰敝國使者臣勝敝國君使勝致命以萬戸都三封太守千戸都三封縣令皆世世為侯吏民皆益爵三級吏民能相安皆賜之六金馮亭垂涕不見使者曰吾不䖏三不義也為主守地不能死固不義一矣入之秦不聽主令不義二矣賣主地而食之不義三矣趙遂發兵取上黨㢘頗將軍軍長平史趙世家與國策小異
  嚴尤三將論 趙孝成王曰誰能當武安君平原君曰澠池之㑹臣察武安君小頭而鋭瞳子白黒分眀視瞻不轉小頭而鋭敢㫁行也目黒白分眀見事眀也視瞻不轉執志强也可與持乆難與争鋒㢘頗足以當之
  孝成王七年秦與趙兵相距長平時趙奢已死而藺相如病篤趙使㢘頗將攻秦秦數敗趙軍趙軍固壁不戰秦數挑戰㢘頗不肯趙王信秦之間秦之間言曰秦之所惡獨畏馬服君趙奢之子趙括為將耳趙王因以括為將代㢘頗藺相如曰王以名使括若膠柱而鼓瑟耳括徒能讀其父書傳不知合變也趙王不聽遂將之趙括自少時學兵法言兵事以天下莫能當嘗與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難然不謂善括母問奢故奢曰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使趙不將括即已若必將之破趙軍者必括也及括將行其母上書言于王曰括不可使將王曰何以對曰始妾事其父時為將身所奉飯飲而進食者以十數所友者以百數大王及宗室所賞賜者盡以予軍吏士大夫受命之日不問家事今括一旦為將東向而朝軍吏無敢仰視之者王所賜金帛歸蔵于家而日視便利田宅可買者買之王以為何如其父父子異心願王勿遣王曰母置之吾已决矣括母因曰王終遣之即有如不稱妾得無隨坐乎王許諾趙括既代㢘頗悉更約束易置軍吏秦將白起聞之縱竒兵佯敗走而絶其粮道分㫁其軍為二士卒離心四十餘日軍餓趙括出銳卒自摶戰秦軍射殺趙括括軍敗數十萬之衆遂降秦秦悉坑之趙前後所亡凡四十五萬地志山西髙平縣有丹山相傳白起坑趙卒于此流血成川故名又有省寃谷亦此地趙王亦以括母先言竟不誅也史㢘頗傳
  孔叢子 子髙以為趙平原君霸世之士惜其不遇時也其子子順以為衰世之好事公子無霸相之才也申叔問子順曰子之家公有道先生既論之矣今易之是非焉在答曰言貴盡心亦各抒其所見也若是非則眀智者裁之
  虞卿傳虞卿者㳺說之士也躡蹻擔簦説趙孝成王一見賜黄金百謚白璧一雙再見為趙上卿故號為虞卿秦趙戰於長平趙不勝亡一都尉趙王召樓昌與虞卿曰軍戰不勝尉復死寡人使束甲而趨之何如樓昌曰無益也不如發重使為媾虞卿曰昌言媾者以為不媾軍必破也而制媾者在秦且王之論秦也欲破趙之軍乎不邪王曰秦不遺餘力矣必且欲破趙軍虞卿曰王聽臣發使出重寳以附楚魏楚魏欲得王之重寳必内吾使趙使入楚魏秦必疑天下之合從且必恐如此則媾乃可為也趙王不聽與平陽君為媾發鄭朱入秦秦内之趙王召虞卿曰寡人使平陽君為媾於秦秦已内鄭朱矣卿以為奚如虞卿對曰王不得媾軍必破矣天下賀戰勝者皆在秦矣鄭朱貴人也入秦秦王與應侯必顯重以示天下楚魏以趙為媾必不救王秦知天下不救王則媾不可得成也應侯果顯鄭朱以示天下賀戰勝者終不肯媾長平大敗遂圍邯鄲為天下笑
  七年王悔不聽趙豹之計故有長平之禍焉王還不聽秦秦圍邯鄲在九年秦之圍邯鄲秦昭王也趙使平原君求救合從于楚史年表在趙孝成王九年約與食客門下有勇力文武備具者二十人偕平原君曰使文能取勝則善矣文不能取勝則㰱血于華屋之下必得定從而還士不外索取于食客門下足矣得十九人餘無可取者無以滿二十人門下有毛遂者前自贊于平原君曰遂聞君將合從於楚約與食客門下二十人偕不外索今少一人願君即以遂備員而行矣平原君曰先生處勝之門下㡬年于此矣毛遂曰三年于此矣平原君曰夫賢士之處世也譬若錐之處囊中其末立見今先生處勝之門下三年于此矣左右未有所稱誦勝未有所聞是先生無所有也先生不能先生留毛遂曰臣乃今日請處囊中耳使遂早得處囊中乃頴脫而出非特其末見而已平原君乃竟與毛遂偕十九人相與目笑之而未發也毛遂比至楚與十九人論議十九人皆服平原君與楚合從言其利害日出而言之日中不决十九人謂毛遂曰先生上毛遂按劍厯階而上謂平原君曰從之利害两言而决耳今日出而言從日中不决何也楚王謂平原君曰客何為者也平原君曰是勝之舎人也楚王叱曰胡不下吾乃與而君言汝何為者也毛遂按劍而前曰王之所以叱遂者以楚國之衆也今十歩之内王之命懸于遂手吾君在前叱者何也且遂聞湯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以百里之壤而臣諸侯豈其士卒衆多哉誠能據其勢而奮其威今楚地方五千里持㦸百萬此霸王之資也以楚之强天下弗能當白起小䜿子耳率數萬之衆興師以與楚戰一戰而舉鄢郢再戰而燒夷陵三戰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而趙之所羞而王弗知惡焉合從者為楚非為趙也吾君在前叱者何也楚王曰唯唯誠若先生之言謹奉社稷而以從毛遂曰從定乎楚王曰定矣毛遂謂楚王之左右曰取雞狗馬之血來毛遂奉銅盤而跪進之楚王曰王當㰱血而定從次者吾君次者遂遂定從于殿上毛遂左手持盤血而右手招十九人曰公相與㰱此血于堂下公等録録所謂因人成事者也平原君已定從而歸歸至于趙曰勝不敢復相士勝相士多者千人自以為不失天下之士今乃扵毛先生而失之也毛先生一至楚而使趙重于九鼎大吕毛先生以三寸之舌强于百萬之師勝不敢復相士遂以為上客史平原君傳
  史平原君傳 平原君者趙勝趙之諸公子也諸子中勝最賢喜賔客賔客至者數千人平原君相趙恵王及孝成王三去相三復位封于東武城平原君家樓臨民家民家有躄者槃散行汲平原君美人居樓上臨見大笑之眀日躄者至平原君門請曰臣聞君之喜士士不逺千里而至者以君能貴士而賤妾也臣不幸有罷癃之病而君之後宫臨而笑臣臣願得笑臣者頭平原君笑應曰諾躄者去平原笑曰觀此䜿子乃欲以一笑之故殺吾美人不亦甚乎終不殺居嵗餘賔客門下舎人稍稍引去者過半平原君怪之曰勝所以待諸君者未嘗敢失禮而去者何多也門下一人前對曰以君之不殺笑躄者以君為愛色而賤士士即去耳於是平原君乃斬笑躄者美人頭自造門進躄者因謝焉其後門下乃復稍稍來是時齊有孟嘗魏有信陵楚有春申故争相傾以待士
  平原君既返趙楚使春申君將兵赴救趙魏信陵君亦矯奪晋鄙軍往救趙皆未至秦急圍邯鄲邯鄲急且降平原君甚患之邯鄲𫝊舎吏子李同一名談說平原君曰君不憂趙亡耶平原君曰趙亡則勝為虜何為不憂乎李同曰邯鄲之民炊骨易子而食可謂急矣而君之後宫以百數婢妾被綺縠餘粱肉而民褐衣不完糟糠不厭民困兵盡或剡木為矛矢而君器物鍾罄自若使秦破趙君安得有此使趙得全君何患無有今君誠能令夫人以下編于士卒之間分功而作家之所有盡𣪚以饗士士方其危苦之時易徳耳于是平原君從之得敢死之士三千人李同遂與三千人赴秦軍秦軍為之却三十里亦㑹楚魏救至秦兵遂罷邯鄲復存李同戰死封其父為李侯史平原君傳 又說苑復思李同作李談
  史記魯仲連傳魯仲連者齊人也好竒偉俶儻之畫筞而不肯仕宦任職好持髙節㳺于趙趙孝成王時而秦王使白起破趙長平之軍前後四十餘萬秦兵遂東圍邯鄲趙王恐諸侯之救兵莫敢擊秦軍魏安釐王使將軍晋鄙救趙畏秦止于蕩隂不進魏王使客將軍辛垣衍閒入邯鄲因平原君謂趙王曰秦所為急圍趙者前與齊湣王争强為帝已而復歸帝今齊湣王已弱方今惟秦雄天下此非必貪邯鄲其意欲復求為帝趙誠發使尊秦昭王為帝秦必喜罷兵去平原君猶豫未有所决此時魯仲連適㳺趙㑹秦圍趙聞魏將欲令趙尊秦為帝乃見平原君曰事將奈何平原君曰勝也何敢言事前亡四十萬之衆扵外今又内圍邯鄲而不能去魏王使客將軍辛垣衍令趙帝秦今其人在是勝也何敢言事魯仲連曰吾始以君為天下之賢公子也吾乃今然後知君非天下之賢公子也梁客辛垣衍安在吾請為君責而歸之平原君曰勝請紹介而見之于先生平原君遂見辛垣衍曰東國有魯仲連先生者今其人在此勝請為紹介交之于將軍辛垣衍曰吾聞魯仲連先生齊國之髙士也衍人臣也使事有職吾不願見魯仲連先生平原君曰勝既已泄之矣辛垣衍許諾魯連見新垣衍而無言辛垣衍曰吾視居此圍城之中者皆有求于平原君者也今吾觀先生之玉貎非有求于平原君者也曷為久居此圍城之中而不去魯仲連曰世以鮑焦為無從容而死者皆非也衆人不知則為一身彼秦者棄禮義而上首功之國也權使其士虜使其民彼即肆然而為帝過而為政于天下則連有蹈東海而死耳吾不忍為之民也所為見將軍者欲以助趙也辛垣衍曰先生助之將奈何魯連曰吾將使梁及燕助之齊楚則固助之矣辛垣衍曰燕則吾請以從矣若乃梁者則吾乃梁人也先生惡能使梁助之魯連曰梁未睹秦稱帝之害故耳使梁睹秦稱帝之害則必助趙矣辛垣衍曰秦稱帝之害何如魯連曰昔者齊威王嘗為仁義矣率天下諸侯而朝周周貧且微諸侯莫朝而齊獨朝之居嵗餘周烈王崩齊後往周怒赴于齊曰天崩地坼天子下席東藩之臣田嬰齊後至則斮齊威王勃然怒曰叱嗟而母婢也卒為天下笑故生則朝周死則叱之誠不忍其求也彼天子固然其無足恠辛垣衍曰先生獨不見夫僕乎十人而從一人者寜力不勝而智不若邪畏之也魯仲連曰嗚呼梁之比于秦若僕邪辛垣衍曰然魯仲連曰吾將使秦王烹醢梁王辛垣衍怏然不悦曰噫嘻亦大甚矣先生之言也先生又惡能使秦王烹醢梁王魯仲連曰固也吾將言之昔者九侯鄂侯文王紂之三公也九侯有子而好獻之于紂紂以為惡醢九侯鄂侯争之彊辯之疾故脯鄂侯文王聞之喟然而嘆故拘之羑里之庫百日欲令之死曷為與人俱稱王卒就脯醢之地齊湣王將之魯夷維子為執筞而從謂魯人曰子將何以待吾君魯人曰吾將以十太牢待子之君夷維子曰子安取禮而來吾君彼吾君者天子也天子廵狩諸侯辟舎納管籥攝袵抱几視膳于堂下天子已食乃退而聽朝也魯人投其籥不果納不得入于魯將之薛假途于鄒當是時鄒君死湣王欲入弔夷維子謂鄒之孤曰天子弔主人必將倍殯棺設北面于南方然後天子南面弔也鄒之羣臣曰必若此吾將伏劍而死故不敢入于鄒鄒魯之臣生則不得事養死則不得賻襚然且欲行天子之禮於鄒魯鄒魯之臣不果納今秦萬乗之國也梁亦萬乗之國也俱據萬乗之國各有稱王之名睹其一戰而勝欲從而帝之是使三晋之大臣不如鄒魯之僕妾也且秦無已而帝則且變易諸侯之大臣彼將奪其所不肖而與其所賢奪其所憎而與其所愛彼又將使其子女䜛妾為諸侯妃姬處梁之宫梁王安得晏然而已乎而將軍又何以得故寵乎於是辛垣衍起再拜謝曰始以先生為庸人吾乃今日知先生為天下之士也吾請出不敢復言帝秦秦將聞之為却軍五十里適㑹魏公子無忌奪晋鄙軍以救趙擊秦軍秦軍遂引而去于是平原君欲封魯連魯連辭讓使者三終不肯受平原君乃置酒酒酣起前以千金為魯連夀魯連笑曰所謂貴于天下之士者為人排患釋難解紛亂而無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賈之事也而連不忍為也遂辭平原君而去終身不復見漢書儒家魯連十四篇
  八年平原君如楚請救還楚來救及魏公子無忌亦來救秦圍邯鄲解趙世家 年表在九年
  史記虞卿傳秦既解邯鄲圍而趙王入朝使趙郝約事扵秦割六縣而媾虞卿謂趙王曰秦之攻王也倦而歸乎王以其力尚能進愛王而弗攻乎王曰秦之攻我也不遺餘力矣必以倦而歸也虞卿曰秦以其力攻其所不能取倦而歸王又以其力之所不能取以送之是助秦自攻也來年秦復攻王王無救矣王以虞卿之言告趙郝趙郝曰虞卿誠能盡秦力之所至乎誠知秦力之所不能進此彈丸之地弗予令秦来年復攻王王得無割其内而媾乎王曰請聽子割矣子能必使來年秦之不復攻我乎趙郝對曰此非臣之所敢任也他日三晋之交于秦相善也今秦善韓魏而攻王王之所以事秦必不如韓魏也今臣為足下解負親之攻開闗通幣齊交韓魏至來年而王獨取攻于秦此王之所以事秦必在韓魏之後也此非臣之所敢任也王以告虞卿虞卿對曰郝言不媾来年秦復攻王王得無割其内而媾乎今媾郝又以不能必秦之不復攻也今雖割六城何益来年復攻又割其力之所不能取而媾此自盡之術也不如無媾秦雖善攻不能取六縣趙雖不能守終不失六城秦倦而歸兵必罷我以六城收天下以攻罷秦是我失之于天下而取償于秦也吾國尚利孰與坐而割地自弱以彊秦哉今郝曰秦善韓魏而攻趙者必以為韓魏不救趙也而王之軍必孤又以王之事秦不如韓魏也是使王嵗以六城事秦也即坐而城盡來年秦復求割地王將與之乎弗與是棄前功而挑秦禍也與之則無地而給之語曰彊者善攻弱者不能守今坐而聽秦秦兵不弊而多得地是彊秦而弱趙也以益彊之秦而割愈弱之趙其計故不止矣且王之地有盡而秦之求無已以有盡之地而給無已之求其勢必無趙矣趙王計未定樓緩從秦來趙王與樓緩計之曰予秦地何如毋予孰吉緩辭讓曰此非臣之所能知也王曰雖然試言公之私樓緩對曰王亦聞夫公甫文伯母乎公甫文伯仕于魯病死女子為自殺于房中者二人其母聞之弗哭也其相室曰焉有子死而弗哭者乎其母曰孔子賢人也逐于魯而是人不隨也今死而婦人為之自殺者二人若是者必其于長者薄而於婦人厚也故從母言之是為賢母從妻言之是必不免為妬妻故其言一也言者異則人心變矣今臣新從秦來而言勿予則非計也言予之恐王以臣為為秦也故不敢對使臣得為大王計不如予之王曰諾虞卿聞之入見王曰此飾説也王眘勿予樓緩聞之往見王王又以虞卿之言告樓緩對曰不然虞卿得其一不得其二夫秦趙構難而天下皆説何也曰吾且因彊而乗弱矣今趙兵困于秦天下之賀戰勝者則必盡在于秦矣故不如急割地為和以疑天下而慰秦之心不然天下將因秦之强怒乗趙之弊𤓰分之趙且亡何秦之圖乎故曰虞卿得其一不得其二願王以此决之勿復計也虞卿聞之往見王曰危哉樓子之所以為秦者是愈疑天下而何慰秦之心哉獨不言其示天下弱乎且臣言勿予者非固勿予而已也秦索六城于王而王以六城賂齊齊秦之深讐也得王之六城并力西擊秦齊之聽王不待辭之畢也則是王失之于齊而取償于秦也而齊趙之深讐可以報矣而示天下有能為也王以此發聲兵未窺于境臣見秦之重賂至趙而反媾于王也從秦為媾韓魏聞之必盡重王重王必出重寳以先于王則是王一舉而結三國之親而與秦易道也趙王曰善則使虞卿東見齊王與之謀秦虞卿未返秦使者已在趙矣樓緩聞之亡去趙于是封虞卿以一城居頃之而魏請為從趙孝成王召虞卿謀過平原君平原君曰願君之論從也虞卿入見王王曰魏請為從對曰魏過王曰寡人固未之許對曰王過王曰魏請從卿曰魏過寡人未之許又曰寡人過然則從終不可乎對曰臣聞小國之與大國從事也有利則大國受其福有敗則小國受其禍今魏以小國請其禍而王以大國辭其福臣故曰王過魏亦過語亦見國策而互異竊以為從便王曰善乃合魏為從虞卿既以魏齊之故詳秦范雎事不重萬戸侯卿相之印與魏齊間行卒去趙困于梁魏齊已死不得意乃著書上採春秋下觀近世曰節義稱號揣摩政謀凡八篇以刺譏國家得失世傳之曰虞氏春秋藝文志曰十五篇 史虞卿傳虞卿著書名曰春秋魏齊曰子無然也春秋孔聖所以名經也今子之書大抵談説而已亦以為名何答曰經者取其事常也可常則為經矣且不為孔子其無經乎齊問子順子順曰無傷也魯之史記曰春秋經因以為名焉又晏子之書亦曰春秋吾聞泰山之上封禪者七十有二君其見稱述數不盈十所謂貴賤不嫌同名也孔叢子中
  虞卿欲以信陵君之存邯鄲為平原君請封公孫龍聞之夜駕見平原君曰龍聞虞卿欲以信陵君之存邯鄲為君請封有之乎平原君曰然龍曰此甚不可且王舉君而相趙者非以君之智能為趙國無有也割東武城而封君者非以君為有功也而以國人無勛乃以君為親戚故也君受相印不辭無能割地不言無功者亦自以為親戚故也今信陵君存邯鄲而請封是親戚受城而國人計功也此甚不可且虞卿操其兩權事成操右劵以責事不成以虚名徳君君必勿聽也平原君遂不聽虞卿語亦見國筞而多平原君厚待公孫龍公孫龍善為堅白之辯及鄒衍過趙言至道乃絀公孫龍史平原君傳
  劉向别録 齊使鄒衍過趙平原君見公孫龍及其徒綦母子之屬論白馬非白馬之辯以問鄒子鄒子曰不可彼天下之辯有五勝三至而辭正為下辯者别殊類使不相害序異端使不相亂抒意通指眀其所謂使人與知焉不務相迷也故勝者不失其所守不勝者得其所求若是故辯可為也及至煩文以相假飾辭以相悖巧譬以相移引人聲使不得及其意如此害大道夫繳紛争言而競後息不能無害君子坐皆稱善史平原君傳小註引
  十年燕攻昌壮壮當作城此時屬趙五月拔之 趙將樂乗慶舎攻秦信梁軍破之信梁盖王齕號也 太子死 秦攻西州拔之州注作周徒父祺出
  十一年城元氏縣上原 武陽君鄭安平死故秦降將也收其地
  十二年邯鄲廥燒廥積蒭藁之所以上史趙世家
  趙王問子順曰寡人聞孔氏之世自正考父以來儒林相繼仲尼重之以大聖自茲以降世業不替天下諸侯咸資禮焉先生承其緒作二國師從古及今載徳流聲未有若先生之嗣率由前訓將與天地相敝矣答曰若先祖父並禀聖人之性如君王之言也至如臣者學行不敏寄食于趙禄仕于魏幸遇二國之君寛以容之若乃師也未敢承命假令頼君之願後世克祚不忝前人不冺祖業豈徒一家之賜哉亦天下之慶也王曰必然必然孔叢子中
  趙王問相于平原君平原君曰鄒文可趙人王曰其行如何對曰夫孔子髙天下之髙士也取友以行交㳺以道文與之逰稱曰好義王其用之王卒不用後以平原君言問子順且曰先生知之乎答曰先父之所交也何敢不知王曰寡人雖失之在前猶願聞其行于先生也答曰行不茍合雖賤不渝君子人也王遂禮之固以老辭孔叢子中
  齊攻趙圍廪邱趙使孔青帥五萬擊之克齊軍獲尸三萬趙王詔勿歸其尸將以困之子順聘趙問王曰不歸尸其困何也曰其父兄子弟悲苦無已廢其産也子順曰非所以困之也死一也歸尸與不悲苦胡異焉以臣愚計貧齊之術乃宜歸尸王曰何謂對曰使其家逺來迎尸不得事農一費也歸所𦵏使其送死終事二費也二年之中䘮卒三萬三費也欲無困貧不能得已王曰善既而齊大夫聞其子順之謀曰君子之謀其利溥哉孔叢子中
  吕覽不廣齊攻廪邱趙使孔青將死士而救之與齊人戰大敗之齊將死得車二千得尸三萬以為京京觀也𡩋越謂孔青曰𡩋越趙之中牟人惜矣不如歸尸以内攻之趙聞之古善戰者沙隨賁服沙隨猶相守不進不却賁置也服退也却舎延尸却舎以緩其尸使人得收𦵏以盡其財車甲盡于戰府庫盡于𦵏此之謂内攻之孔青曰敵齊不尸則如何𡩋越曰戰而不勝其罪一與人出而不與人入其罪二與之尸而弗取其罪三民以此三者怨上無以使下下無以事上是之謂重攻之
  趙孝文王問曰昔伊尹為臣而放其君其君不怨何行而得乎此也子順答曰伊尹執人臣之節而弼其君以禮亦行此道而已矣王曰方以放君為名而先生稱禮何也子順曰以禮括其君使入于善也曰其說可得聞乎答曰其在商書太甲嗣立而干冡宰之政伊尹曰惟王舊行不義習與性成予不狎于不順王始即桐邇于先王其訓罔以後人迷王往居憂允思厥祖之眀徳是言太甲在䘮不眀乎人子之道而欲知政于是伊尹使之居相近湯之墓處憂哀之地放之不俾知政三年服竟然後反之即所以奉禮執節事太甲者也率其君以義强其君以孝道未有行此見怨也王曰善哉我未之聞也孔叢子中 趙孝成王七年以子順為相尋以病免
  十四年平原君趙勝死史趙世家 年表在十五年
  平原君傳平原君以趙孝成王十五年卒子孫代後竟趙俱亡
  十五年以尉文封相國㢘頗為信平君尉文地名燕王令丞相栗腹約驩以五百金為趙王酒還歸報燕王曰趙氏壮者皆死長平其孤未壮可伐也王召昌國君樂間而問之對曰趙四戰之國也其民習兵伐之不可王曰吾以衆伐寡二而伐一可乎對曰不可王曰吾即以五而伐一可乎對曰不可燕王大怒群臣皆以為可燕卒起二軍車二千乗栗腹將而攻鄗卿秦将而攻代㢘頗為趙將破殺栗腹虜卿秦樂間史趙世家
  㢘頗傳自邯鄲圍解五年而燕用栗腹之謀舉兵擊趙趙使㢘頗將擊之大破燕軍於鄗殺栗腹遂圍燕燕割五城請和乃聽之趙以尉文封㢘頗為信平君為假相國㢘頗之免長平歸也失勢之時故客盡去及復用為將客又復至頗曰客退矣客曰吁君何見之晚也夫天下以市道交君有勢我則從君君無勢則去此固其理也有何怨乎
  十六年以樂乗為武襄君
  十七年假相大將武襄君攻燕圍其國
  十八年延陵鈞率師從相國信平君助魏攻燕 秦拔我榆次三十七城
  十九年趙與燕易土以龍兑汾門臨樂與燕燕以葛武陽平舒與趙
  二十年秦王政初立 秦拔我晋陽 使㢘頗伐魏之繁陽拔之以上史趙世家
  二十一年孝成王卒子悼襄王立名偃使樂乗代㢘頗頗怒攻樂乗樂乗走㢘頗遂奔魏之大梁
  㢘頗居梁久之魏不能信用趙以數困于秦兵思復得㢘頗㢘頗亦思復用于趙趙王悼襄王使使者視㢘頗尚可用否㢘頗之仇郭開多與使者金令毁之趙使者既見㢘頗㢘頗為之一飯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馬以示尚可用趙使還報王曰㢘將軍雖老尚善飯然與臣坐頃之三遺矢矣趙王以為老遂不召楚聞㢘頗在魏隂使使迎之㢘頗一為楚將無功曰我思用趙人㢘頗卒扵夀春史㢘頗傳
  悼襄王
  悼襄王元年大備行大備之禮備疑當作酺 魏欲通平邑中牟之道不成中牟山之側二邑皆属魏欲渡黄河作道相通而不成也
  二年李牧將攻燕拔武遂方城
  李牧者趙之北邉良將也孝成王時常居代雁門⿰亻⿱龷甸 -- 僃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輸入幕府為士卒費日擊數牛享士習射騎謹烽火多間諜厚遇戰士為約曰匈奴即入盗急入收保有敢捕虜者斬匈奴每入烽火謹輙入收保不敢戰如是數嵗亦不亡失然匈奴以李牧為怯雖趙邉兵亦以為吾將怯趙王讓李牧李牧如故趙王怒召之使他人代將嵗餘匈奴毎來出戰出戰數不利失亡多邉不得田畜復請李牧牧杜門不出固稱疾趙王乃復彊起使將兵牧曰王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王許之李牧至如故約匈奴數嵗無所得終以為怯邉士日得賞賜而不用皆願一戰于是乃具選車得千三百乗選騎得萬三千匹百金之士五萬人能破敵者賞百金彀者十萬人悉勒習戰大縱畜牧人民滿野匈奴小入佯北不勝以數千人委之單于聞之大率衆來入李牧多為竒陣張左右翼擊之大破殺匈奴十餘萬騎滅䄡襤破東胡降林胡單于奔走其後十餘嵗匈奴不敢近趙邉城史李牧傳趙間魏將以求親于秦子順謂趙王曰趙悼襄王此君之下吏計過也比目之魚所以不見得于人者以偶視而俱走也今秦有兼吞天下之志日夜間伺不忘于側息也趙魏與之隣接而强弱不敵秦所以不敢圖并趙魏者徒以二國并目周旋者也今無故自離以資强秦天下拙謀無過此者故臣曰君之下吏計過也夫連雞不能上㨗亦猶二國搆難不能自免于秦也願王熟慮之趙王曰敬受教孔叢子中
  史記  自晋悼公使魏絳和戎翟戎翟朝晋後百有餘年趙襄子喻句注而破并代以臨胡貉其後既與韓魏共滅智伯分晋地而有之則趙有代句注之北魏有西河上郡以與戎界邊其後義渠之戎築城郭以自守而秦稍蠶食至于恵王遂㧞義渠二十五城恵王擊魏魏盡入西河及上郡于秦秦昭王時義渠戎王與宣太后亂有二子宣太后詐而殺義渠戎王于甘泉遂起兵伐殘義渠于是秦有隴西北地上郡築長城以拒胡而趙武靈王亦變俗胡服習騎射北破林胡樓煩築長城自代并隂山下髙闕為塞而置雲中雁門代郡其後燕有賢將秦開為質於胡胡甚信之歸而襲破走東胡東胡却千餘里與荆軻刺秦王秦舞陽者開之孫也燕亦築長城自造陽至襄平置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郡以拒胡當是之時冠帶戰國七而三國邊于匈奴其後趙將李牧時匈奴不敢入趙邊
  魏王使相國修好鄰國遂連和于趙趙王既賔之而燕問子順曰今寡人欲來北狄不知其所以然答曰誘之以其所利而與之通市則自至矣王曰寡人欲因而弱之若與交市分我國貨散于夷狄是强之也可乎答曰夫與之市者將以我無用之貨取其有用之物是固所以弱之術也王曰何謂我之無用彼之有用荅曰衣服之物則有珠玉五采飲食之物則有酒醪五熟五味也此即我之所有而彼之所利者也夷狄之貨唯牛馬㫋裘弓矢之器是其所饒而輕以與人者也以吾所有易彼所饒如斯不已則夷狄之用將縻於衣食矣殆可舉棰而驅之豈徒弱之而已乎趙王曰敬受教孔叢子中
  邯鄲之民以正月之旦獻雀于趙王而綴之以五絲絲亦作采趙王大悦申叔以告子順曰王何以為也對曰正旦放之示有生也子順曰此委巷之鄙事爾非先王之法也且又不令申叔曰敢問何謂不令答曰夫雀者取其名焉則宜受之于上不宜取之于下下人非所得制爵也而王悦此殆非吉祥矣昔虢公祈神神賜之土田是失國而更受田之祥也今以一國之王受民之雀將何悦哉孔叢子中
  卓襄王問龎煖曰夫君人者亦有為其國乎卓當作悼此趙悼襄王也孝成王之子悼襄王三年龎煖將攻燕擒其將劇辛龎煖曰王獨不聞俞跗之為醫乎已成必治鬼神避之傳云上古之時醫有俞跗治病不以湯液醴灑鑱石橋引案機毒熨而割皮解肌訣脉結筋搦髓腦浣腸胃練精易形此雖已成所以必治而鬼神避之楚王臨朝為隨兵故若堯之任人也不用親戚而必使能其治病也不任所愛必使舊醫語曰老醫善卜盖老醫更病多矣堯故使之楚王聞傳暮⿰在身⿰盖病也必待俞跗俞跗盖非楚人此亦寓言卓襄王曰善龎煖曰王其忘乎昔伊尹醫殷太公醫周武王百里醫秦申麃醫郢原季醫晋范蠡醫越管仲醫齊而五國覇其善一也然道不同數卓襄王曰願聞其數煖曰王獨不聞魏文侯之問扁鵲耶扁鵲鄭人姓秦氏名越人曰子昆弟三人其孰最善為醫扁鵲曰長兄最善中兄次之扁鵲最為下魏文侯曰可得聞耶扁鵲曰長兄于病視神未有形而除之故名不出于家中兄治病其在毫毛故名下出于閭若扁鵲者鑱血脉投毒葯副肌膚間而名出聞于諸侯魏文侯曰善使管子行醫術以扁鵲之道曰桓公㡬能成其覇乎凡此者不病病治之無名使之無形至功之成其其一作六下謂之自然故良醫化之拙醫敗之雖幸不死創伸股維維牽攣也卓襄王曰善寡人雖不能無創孰能加秋毫寡人之上哉鶡冠子世賢
  秦召春平君因而留之泄鈞為之謂文信侯曰春平君者趙王甚愛之而郎中姤之故相與謀曰春平君入秦秦必留之故相與謀而内之秦也今君留之是絶趙而郎中之計中也君不如遣春平君而留平都國筞作平都侯春平君言行信于王王必厚割趙而贖平都文信侯曰善因遣之年表云太子從質秦歸按太子即春平君也 城韓臯
  三年龎煖將攻燕禽其將劇辛
  四年龎煖將趙楚魏燕之鋭師攻秦蕞不拔移攻齊取饒安
  五年傅抵將居平邑傅抵趙将姓名 慶舎將東陽河外師守河梁
  六年封長安君以饒 魏與趙鄴
  九年趙攻燕取貍陽城貍當作漁兵未罷秦攻鄴拔之 悼襄王卒子幽繆王遷立世本王遷無謚此獨稱幽繆者盖秦滅趙之後代王嘉謚之也
  幽繆王
  幽繆王遷元年城柏人
  二年秦攻武城年表云秦抜我平陽扈輙率師救之軍敗死焉三年秦攻赤麗宜安李牧率師與戰肥下却之封牧為武安君
  李牧傳秦破趙殺將扈輙于武遂城斬首十萬趙乃以李牧為大將軍擊秦軍於宜安大破秦軍走秦將桓齮封李牧為武安君
  四年秦攻番吾李牧與之戰却之李牧傳云擊破秦軍南距韓魏五年代地大動自樂徐以西北至平隂臺屋墻垣大半壊地坼東西百三十歩
  六年大飢民訛言曰趙為號秦為笑以為不信視地之生毛
  七年秦人攻趙趙大將李牧將軍司馬尚將擊之李牧誅司馬尚免趙忽及齊將顔聚代之忽當作蔥趙忽軍破顔聚亡去以王遷降
  八年邯鄲為秦
  史李牧傳趙王遷七年秦使王翦攻趙趙使李牧司馬尚禦之秦多與趙王寵臣郭開金為反間言李牧司馬尚欲反趙王乃使趙蔥及齊將顔聚代李牧李牧不受命趙使人微捕得李牧斬之廢司馬尚後三月王翦因急擊趙大破殺趙蔥虜王遷及其將顔聚遂滅趙
  趙世家太史公曰吾聞馮王孫曰趙王遷其母娼也嬖于悼襄王悼襄王廢適子嘉而立遷遷素無行信䜛故誅其良將李牧用郭開豈不謬哉秦既虜遷趙之亡大夫共立嘉為王王代六嵗秦進兵破嘉遂滅趙以為郡
  列女傳 趙悼襄王后娼婦也以其美而取之李牧諫曰不可女之不正國之所以覆而不安也此女亂一宗大王不畏乎王曰亂在寡人為政遂取之初王后生子嘉為太子娼后既入生子遷隂譛后及太子于王使人犯太子而䧟之于罪王遂廢嘉而立遷黜后而立娼姬為后及王薨遷立娼后滛泆不止通于春平君多受秦賂而使王誅李牧其後秦兵SKchar入莫能拒遂見虜于秦趙亡大夫怨娼后之譛太子及李牧乃殺娼后而滅其家共立嘉于代
  淮南子 趙王遷流于房陵思故鄉則為作山水之謳聞之者莫不隕涕
  括地志 趙王遷墓在房州房陵縣西九里
  地志湖廣秦使王翦滅趙徙王于房陵王懐鄉作歌聞者流涕今鄖陽府房縣有趙王冢
  雜録
  路說謂周頗曰公不愛趙天下必從周頗曰固欲天下之從也天下從則秦利也路說應之曰然則公欲秦之利夫周頗曰欲之路說曰公既欲之則胡不為從矣吕覧應言
  王子於期為趙簡主取道争千里之表其始發也彘伏溝中王子於期齊轡䇿而進彘突出于溝中馬驚駕敗一旦王子於期為宋君為千里之逐已駕察手吻文且發矣驅而前之輪中繩引而却之馬掩迹拊而發之彘出于竇中馬退而却筞不能進前也馬駻而走轡不能正也韓子外儲右
  扁鵲過趙趙王太子暴疾而死鵲造宫門曰吾聞國中卒有壤土之事得無有急乎中庶子之好方者應之曰然王太子暴疾而死扁鵲曰入言鄭毉秦越人能活太子中庶子難之曰吾聞上古之為毉者曰苗父苗父之為毉也以營為席以芻為狗北面而祝發十言耳請扶而來者舉而來者皆平復如故子之方能如此乎扁鵲曰不能又曰吾聞中古之為毉者曰俞跗俞跗之為毉也搦腦髓束肓膜炊灼九竅而定經絡死人復為生人故曰俞跗子之方能若是乎扁鵲曰不能中庶子曰子之方如此譬若以管窺天以錐刺地所窺者甚大所見者甚少鈞若子之方豈足以變駭童子哉扁鵲曰不然物故有昧揥而中蛟頭掩目而别白黒者太子之疾所謂尸厥者也以為不然入診之太子股隂當濕耳中焦焦如有嘯聲然者皆可治也中庶子入報趙王趙王跣而趨出門曰先生逺辱幸臨寡人先生幸而有之則糞土之息得䝉天履地而長為人矣先生不有之則先犬馬填溝壑矣言未己涕泣沾襟扁鵲遂為診之先造軒光之灶八成之湯砥針礪石取三陽五輸子容𢷬葯子眀吹耳陽儀反神子越扶形子㳺矯摩太子遂得復生天下聞之皆曰扁鵲能生死人鵲辭曰予非能生死人也特死夫當生者活耳夫死者猶不可藥而生也悲夫亂君之不治不可藥而息也說苑辨物 韓詩作虢世子叙致各異不妨並存趙王逰于圃中左右以莵與虎而輟觀之盻然環其眼環轉其眼以作怒也王曰可惡哉虎目也左右曰平陽君之目可惡過此見此未有害也見平陽君之目如此者則必死矣眀日平陽君聞之使人殺言者而王不加誅也韓子外儲右
  趙急求李欬李言續經與之俱如衛抵公孫與公孫與見而與入續經因告衛吏使捕之捕李欬也續經以此仕趙五大夫莫與同朝子孫不可以交友賤續經之行也吕覽無義鄴令襄疵隂善趙王左右趙王謀襲鄴襄疵輙聞而先言之魏王魏王⿰亻⿱龷甸 -- 僃之趙乃輙還韓子内儲下
  邯鄲師有出新曲者託之李竒古之名倡諸人皆争學之後知其非也而皆棄其曲此未始知音者也鄙人有得玉璞者喜其狀以為寳而蔵之以示人人以為石也因而棄之此未始知玉者也淮南子修務
  趙王使人于楚鼓瑟而遣之曰慎無失吾言使者受命伏而不起曰大王鼓瑟未嘗若今日之悲也王曰調使者曰調則可記其柱王曰不可天有燥濕絃有緩急柱有推移不可記也使者曰請借此以喻楚之去趙也千有餘里亦有吉凶之變凶則弔之吉則賀之猶柱之有推移不可記也故王之使人必慎其所之而不任以辭詩曰征夫㨗㨗毎懐靡及盖傷自上而御下也韓詩卷七 此不知何時或漢初事
  説苑奉使趙王遣使者之楚方鼓瑟而遣之誡之曰必如吾言使者曰王之鼓瑟未嘗悲若此也王曰宫商固方調矣使者曰調則何不書其柱耶王曰天有燥濕絃有緩急宫商移徙不可知是以不書使者曰眀君之使人也任之以事不制以辭遭吉則賀之凶則弔之今楚趙相去千有餘里凶吉憂患不可豫知猶柱之不可書也又韓詩外傳語少别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一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二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吳越春秋禹周行天下還歸大越登茅山以朝四方羣臣封有功爵有徳崩而塟焉至于少康恐禹跡宗廟祭祀之絶乃封其庶子於越號曰無餘越絶記云無餘都㑹稽山南故越城是也
  史越世家越王其先禹之苗裔而夏后帝少康之庶子也封于會稽以奉禹之祀文身㫁髮披草萊而邑焉後二十餘世至于允常允常之時與吳王闔廬戰而相怨伐
  允常
  越王允常聘區冶子作名劍五枚一曰純鉤二曰湛盧三曰豪曹或曰盤郢四曰魚腸五曰巨闕秦客薛燭善相劍一作句踐時事王取純鉤示之薛燭矍然望之曰沈沈如芙蓉始生于湖觀其文如列星之行觀其光如水之溢塘觀其色煥煥如氷將釋見日之光王曰客有賣此劔者有市之郷三十駿馬千匹千戶之都二其可與乎薛燭曰不可臣聞王之造此劔赤菫之山破而出錫若耶之溪涸而出銅吉日良時雨師灑道雷公發鼓蛟龍捧爐天帝裝炭太一下觀于是區冶子因天地之精造為此劔取湛盧示之薛燭曰善哉銜金鐡之英行氣託靈服此劔者可以折衝伐敵人君有逆謀則去之自秦客薛燭以下至此或載入闔閭下 此下類函所引與今吳越春秋小異允常以魚腸湛盧豪曹獻吳王僚後闔閭為一女殺生以送死湛盧之劔惡其無道乃去如楚昭王寐而得之召風胡子問之此劔值幾何對曰赤菫之山已合若耶之谿深而不測羣神上天區冶子已死雖有傾城量金珠玉猶不可與况駿馬萬戶之都乎吳越春秋
  吳越春秋 越王允常聘歐冶子作劔五枚地志浙江歐冶子吳闔閭大夫之子三大二小三曰豪曹秦客薛燭善相劔王取豪曹示之薛燭曰非寶劔也今豪曹五色黯然無華已殞其光亡其神此劔不登斬而辱則墮于飲中矣王曰寡人置劔竹盧上過而墜之㫁金獸之頸飲濡其刄以為利也地志浙江處州府龍泉縣有劔池湖相傳歐冶子鑄劔于此號龍淵劔
  允常卒子句踐立
  句踐
  句踐元年吳王闔廬聞允常死乃興師伐越越王句踐使死士挑戰三行至吳陳呼而自剄吳師觀之越因襲擊吳師吳師敗于檇李射傷吳王闔廬闔廬且死告其子夫差曰必毋忘越三年句踐聞吳王夫差日夜勒兵且以報越越欲先吳未發往伐之范蠡諫曰不可臣聞兵者凶器也戰者逆徳也争者事之末也隂謀逆徳好用凶器試身於所末上帝禁之行者不利越王曰吾已决之矣遂興師吳王聞之悉發精兵擊越敗之夫椒越王乃以餘兵五千人保棲于會稽吳王追而圍之越王謂范蠡曰以不聴子故至於此為之奈何蠡對曰持滿者與天定傾者與人節事者以地卑辭厚禮以遺之不許而身與之市句踐曰諾乃令大夫種行成于吳膝行頓首曰君王亡臣句踐使陪臣種敢告下執事句踐請為臣妻為妾吳王將許之子胥言于吳王曰天以越賜吳勿許也種還以報句踐句踐欲殺妻子燔寶器觸戰以死種止句踐曰夫吳太宰嚭貪可誘以利請間行言之於是句踐乃以美女寶器令種間獻吳太宰嚭嚭受乃見大夫種于吳王種頓首言曰願大王赦句踐之罪盡入其寶器不幸不赦句踐將盡殺其妻子燔其寶器五千人觸戰必有當也嚭因説吳王曰越已服為臣若將赦之此國之利也吳王將許之子胥進諫曰今不滅越後必悔之句踐賢君種蠡良臣若反國將為亂吳王弗聽卒赦越罷兵而歸史越世家
  越絶書紀策范蠡始居楚生于宛槖或伍戸之虚其為結僮之時一癡一醒時人盡以為狂然獨有聖賢之明人莫可與語内視若盲反聽若聾大夫種入其縣知有賢者未覩所在求邑中不得其邑人以為狂夫多賢士衆賤有君子汎求之焉得蠡而悦乃從官屬問治術蠡修衣冠有頃而出進退揖讓君子之容終日而語陳霸王之道志合意同捐其官位相要而往止于吳二人以為子胥在無所聞其辭種曰今將安之蠡曰彼為我何邦不可乎去吳之越句踐賢之種躬正内蠡出治外臣主同心遂霸越邦
  越絶書内傳句踐欲伐吳闔廬范蠡諫曰不可臣聞之天貴持盈持盈者言不失隂陽日月星辰之綱紀地貴定傾定傾者言地之長生丘陵平均無不得宜人貴節事節事者言王者以下公卿大夫當調隂陽和順天下事來應之物來知之天下莫不盡其忠信從其政教謂之節事節事者至事之要也天道盈而不溢盛而不驕言天生萬物以養天下蠉飛蠕動各得其性春生夏長秋收冬藏不失其常故曰天道盈而不溢盛而不驕者也地道施而不徳勞而不矜其功言地生長五穀持養萬物功盈徳博是所謂施而不徳勞而不矜其功者也人道不逆四時言王者以下至于庶人皆當和隂陽四時之變順之者有福逆之者有殃故曰人道不逆四時之謂也因惽視動者言存亡吉凶之應善惡之叙必有漸也天道未作不先為客言客者去其國入人國也地兆未發不先動衆言非春夏之時不可以種五穀國家不見死亡之失不可伐也
  越絶書范伯范蠡始居楚曰范伯自謂衰賤未嘗世祿故自菲薄食則甘天下之無味居則安天下之賤位復被髪佯狂不與于世謂大夫種曰三王則三皇之苗裔也五伯乃五帝之末世也天運歴紀千嵗一至黄帝之元執辰破已霸王之氣見于地戶于是要大夫種入吳此時馮同相與共戒之伍子胥在自與不能闗其辭蠡曰吳越二邦同氣共俗地戶之位非吳則越乃入越越王常與言盡日大夫石買居國有權辯口進曰衒女不貞衒士不信和氏之璧求者不爭賈騏驥之材不難險阻之路客歴諸侯無所售無因自致殆非真賢惟大王察之于是范蠡退而不言逰于楚越之間大夫種進曰昔者市偷自衒于晉晉用之而勝楚伊尹負鼎入殷遂佐湯取天下有智之士不在逺近取也謂之帝王求備者亡易曰有髙世之材必有負俗之累有至智之明者必破庶衆之議成大功者不拘于俗論大道者不合于衆唯大王察之王曰石買知往而不知來其使寡人棄賢後遂師二人竟以禽吳石買益疎其後使將兵于外遂為軍士所殺
  列仙傳 范蠡字少伯徐人也事周師太公望好服桂飲水為越大夫破吳後乗輕舟入海變名適齊為鴟夷子更後百餘年見于陶為陶朱君財累億萬復棄之蘭陵賣藥後人世世識見之云
  新論知人范蠡吠于犬竇文種聞而拜之
  史記正義㑹稽録范蠡字少伯越之上將軍也本楚宛三戶人佯狂倜儻負俗文種為宛令遣吏謁奉吏還曰范蠡本國狂人生有此病種笑曰吾聞士有賢俊之姿必有佯狂之譏内懐獨見之明外有不智之毁此固非二三子之所知也駕車而往蠡避之後知種之必來謁謂兄嫂曰今日有客願假衣冠有頃種至抵掌而談旁人觀者聳聽之矣
  吳越春秋 文種字子禽荆平王時為宛令之三戸之里范蠡從犬竇蹲而吠之從吏恐文種慙令人引衣而障之文種曰無障也吾聞犬之所吠者人今吾到此有聖人之氣行而求之來至於此且人身而犬吠者謂我是人也乃下車拜蠡不為禮 今本無吳越春秋 文種楚平王時為宛令不治官職有若狂也地志文種字子禽浙江鄞縣人
  句踐之困於會稽也喟然嘆曰吾終于此乎種曰湯繫夏臺文王囚羑里晉重耳奔翟齊小白奔莒其卒王霸由此觀之何遽不為福乎吳既赦越越王句踐反國乃苦身焦思置膽於坐坐卧即仰膽飲食亦嘗膽也曰女忘會稽之恥耶身自耕作夫人自織食不加肉衣不重采折節下賢人厚遇賓客振貧弔死與百姓同其勞欲使范蠡治國政蠡對曰兵甲之事種不如蠡鎮撫國家親附百姓蠡不如種於是舉國政屬大夫種而使范蠡與大夫柘稽行成為質於吳二嵗而吳歸蠡史越世家越絶書徳序句踐困于會稽嘆曰我其不伯乎欲殺妻子角戰以死蠡對曰殆哉王失計也愛其所惡且吳王賢不離不肖不去若卑辭以地讓之天若棄彼彼必許句踐曉焉曰豈然哉遂聽之
  新書 夫差即位乃與越人戰江上棲之會稽越王之窮至乎吃山草飲腑水易子而食於是履甓戴璧號唫告毋罪呼皇天使大夫種行成於吳王吳王將許子胥曰不可越國之俗勤勞而不愠好亂勝而無禮谿徼而輕絶俗好詛而倍盟放此類者鳥獸之儕徒狐狸之醜類也生之為患殺之無咎請無與成大夫種拊心嘷啼沫泣而言信割白馬而為犧指九天而為證請婦人妾丈夫為臣百世名寶因閒官為積孤身為關内諸侯世為忠臣吳王不忍結師與成越絶書 會稽山土城者句踐與吳戰大敗棲其中因以下為目魚池其利不租
  吳越春秋 越王既棲㑹稽范蠡等曰臣竊見㑹稽之山有魚池上下二處水中有三江四瀆之流九谿六谷之廣上池宜于君王下池宜于臣民畜魚三年其利可以致千萬越國當富盈
  地志紹興府句乗山在諸暨縣句踐所都 闔閭侵越句踐退保于城山在蕭山縣山顛有泉産嘉魚吳王意其乏水餽以米鹽句踐取雙鯉報之吳兵夜遁
  句踐入官於吳身執干戈為吳王洗馬韓子
  越絶書記地句踐入官于吳夫人從道産女于亭養子李郷句踐勝吳更名亭為女陽亭更李鄉為語兒郷
  吳越春秋 越王句踐五年五月與大夫文種范蠡入臣于吳羣臣皆送至浙江之上臨水祖道軍陣固陵文種前為祝詞曰皇天祐助前沈後揚禍為徳根憂為福堂威人者滅服從者昌王雖雖一作離牽致其後無殃君臣生離感動上皇衆夫哀悲莫不感傷臣請薦薦一作薄脯行酒三觴越王仰天太息舉杯垂涕默無所言種復前祝曰大王徳夀無疆無極乾坤受靈神祗輔翼我王厚之祉祐在側徳銷百殃利受其福去彼吳庭來歸越國觴酒既升請稱萬嵗越王曰孤承前王餘徳守國于邊幸䝉諸大夫之謀遂保前王邱墓今遭辱恥為天下笑將孤之罪耶諸大夫之責也大夫扶同曰扶史作逢何言之鄙也昔湯繫于夏臺伊尹不離其側文王囚于石室太公不棄其國興衰在天存亡繫于人湯改儀而媚于桀文王服從而幸于紂夏殷恃力而虐二聖兩君屈已以得天道故湯王不以窮自傷周文不以困為病越王曰昔堯任舜禹而天下治雖有洪水之害不為人災變異不及于民况于人君乎大夫苦成曰不如君王之言天有歴數徳有厚薄黄帝不讓堯傳天子三王臣弑其君五霸子弑其父徳有廣狹氣有髙下今之世猶人之市置貨以設詐抱謀以待敵不幸陷厄求伸而已大王不覽于斯而懐喜怒越王曰任人者不辱身自用者危其國大夫皆前圖未然之端傾敵破仇坐招泰山之福今寡人守窮若斯而云湯文困厄後必霸何言之違禮乎夫君子争寸隂而棄珠玉今寡人冀得免于軍旅之憂而復反係於敵人之手身為傭𨽻妻為僕妾往而不返客死敵國若魂魄有知愧於前君其無知體骨棄捐何大夫之言不合於寡人於是大夫種范蠡曰古人曰居不幽志不廣形不愁思不逺聖王賢主皆遇困厄之難𫎇不赦之恥身居而名尊軀辱而聲榮處卑而不以為惡居危而不以為薄五帝徳厚無窮厄之恨然尚有泛濫之憂此下疑有闕文三守暴困之辱不離三獄之困涕泣而受寃行哭而為𨽻演易作卦天道祐之時過於期否終則泰諸侯並救王命見符朱鬛𤣥豹輔臣結髮折獄破械反國修徳遂討其仇擢假海内若覆手背天下宗之功垂萬世大王屈厄臣誠盡謀夫截骨之劔無削剟之利臽鐵之矛無分髮之便建策之士無暴興之説今臣遂天文案墜籍二氣共萌存亡異處彼興則我辱我霸則彼亡二國争道未知所就君王之厄天道之數何必自傷哉夫吉者凶之門福者禍之根今大王雖在危困之際孰知其非暢達之兆哉大夫計𥓋越絶作計倪史作計然裴駰按范子曰計然者葵丘濮上人姓辛氏字文子其先晉國亡公子也南游於楚范蠡師事之曰今君王國於㑹稽窮入於吳言悲辭苦羣臣泣之雖則恨悷之心莫不感動而君王何為謾辭譁説用而相欺臣誠不取越王曰寡人將去入吳以國累諸侯大夫願各自述吾將屬焉大夫臯如曰臣聞大夫種忠而善慮民親其知士樂為用今委國一人其道必守何順心佛命羣臣佛大也大夫曳庸曰左傳作后庸國語作舌庸大夫文種者國之梁棟君之爪牙夫驥不可與匹馳日月不可並照君王委國於種則萬綱千紀無不舉者越王曰夫國者前王之國孤力弱勢劣不能遵守大夫客官於吳委國歸民以付二三子吾之由也亦子之憂也君臣同道父子同氣天性自然豈得以在者盡忠亡者為不信乎何諸大夫論事一合一離令孤心不定也夫推國任賢度功績成者君之命也奉教順理不失分者臣之職也吾願諸大夫以其所能而云委質而已於乎悲哉計𥓋曰君王所陳者固其理也昔湯入夏委國於文祀西伯之殷委國於一老今懐憂將滯志在於還夫適市之妻教嗣糞除出亡之君勑臣守禦子問以事臣謀以能今君王欲士之所志各陳其情舉其能者議其宜也越王曰大夫之論是也吾將逝矣願聞諸君之風大夫種曰夫内修封疆之役外修耕戰之備荒無遺土百姓親附臣之事也大夫范蠡曰輔危主存亡國不恥屈厄之難安守被辱之地往而必反與君復仇臣之事也大夫苦成曰發君之令明君之徳窮與俱厄進與俱霸統煩理亂使民知分臣之事也大夫曳庸曰奉令受使結和諸侯通命達旨賂徃遺來解憂釋患使無所疑出不忘命入不被尤臣之事也大夫皓進曰一心齊志上與等之下不違令動從君命修徳履義守信溫故臨非决疑君誤臣諫直心不撓舉過列平不阿親戚不私於外推身致君終始一分臣之事也大夫諸稽郢曰望敵設陣飛矢揚兵履腹渉尸血流滂滂貪進不退二師相當破敵攻衆威凌百邦臣之事也大夫臯如曰修徳行惠撫慰百姓身臨憂勞動輙躬親弔死存疾救活民命蓄陳儲新食不二味國富民實為君養器臣之事也大夫計𥓋曰𠉀天察地紀歴隂陽觀變參災分别妖祥日月含色五精錯行福見知吉妖出知凶臣之事也越王曰孤雖入於北國為吳窮虜有諸大夫懐徳抱術各守一分以保社稷孤何憂焉遂别於浙江之上羣臣垂泣莫不咸哀越王仰天嘆曰死者人之所畏若孤之聞死其於心胸曽無怵惕遂登船徑去終不返顧越王夫人乃據船哭顧烏鵲啄江渚之蝦飛去復來因哭而歌之曰仰飛鳥兮烏鳶凌𤣥虛兮翩翩集洲渚兮優恣啄蝦矯翮兮雲間任厥性兮往還妾無罪兮負地有何辜兮譴天颿颿獨兮西往孰知返兮何年心惙惙兮若割涙泫泫兮雙懸又哀吟曰彼飛鳥兮鳶烏已迴翔兮翕蘇心在専兮素蝦何居食兮江湖徊復翔兮游颺去復返兮於乎始事君兮去家終我命兮君都終來遇兮何辜離我國兮去吳妻衣褐兮為婢夫去冕兮為奴嵗遥遥兮難極寃悲痛兮心惻腸千結兮服膺於乎哀哉忘食願我身兮如鳥身翺翔兮矯翼去我國兮心揺情憤惋兮誰識越王聞夫人怨歌心慟乃曰孤何憂吾之六翮備矣於是入吳見夫差稽首再拜稱臣曰東海賤臣句踐上愧皇天下負后土不裁功力汚辱王之軍士抵罪邊境大王赦其深辜裁加役臣使執箕帚誠䝉厚恩得保須㬰之命不勝仰感俯愧臣句踐叩頭頓首吳王夫差曰寡人於子亦過矣子不念先君之仇乎越王曰臣死則死矣惟大王原之伍胥在旁目若熛火聲如雷霆乃進曰飛鳥在青雲之上尚欲繳微矢以射之豈况近卧於華池集於庭廡乎今越王放於南山之中游於不可存之地幸來渉我壤土入吾梐梱此乃厨宰之食也豈可失之乎吳王曰吾聞誅降殺服禍及三世吾非愛越而不殺也畏皇天之咎教而赦之太宰嚭諫曰子胥明於一時之計不通安國之道願大王遂其所執無拘羣小之口夫差遂不誅越王令駕車養馬秘於宫室之中三月吳王召越王入見越王伏於前范蠡立於後吳王問范蠡曰寡人聞貞婦不嫁破亡之家仁賢不官絶滅之國今越王無道國已將亡社稷壞崩身死世絶為天下笑而子及主俱為奴僕來歸於吳豈不鄙乎吾欲赦子之罪子能改心自新棄越歸吳乎范蠡對曰臣聞亡國之臣不敢語政敗軍之將不敢語勇臣在越不忠不信令越王不奉大王命號用兵與大王相持至令獲罪君臣俱降䝉大王鴻恩得君臣相保願得入備掃除出給趨走臣之願也越王伏地流涕自謂遂失范蠡吳王知范蠡不可臣謂曰子既不移其志吾復置子於石室之中范蠡曰臣請如命吳王起入宫中越王范蠡趨入石室越王服犢鼻著樵頭夫人衣無緣之裳施左闗之襦夫斫剉養馬妻給水除糞灑掃三年不慍怒面無恨色吳王登髙逺望見越王及夫人范蠡坐於馬糞之旁君臣之禮存夫婦之儀具王顧謂太宰嚭曰彼越王者一節之人范蠡一介之士雖在窮厄之地不失君臣之禮寡人傷之太宰嚭曰願大王以聖人之心哀窮孤之士吳王曰為子赦之後三月乃擇吉日而欲赦之召太宰嚭謀曰越之與吳同土連域句踐愚黠親欲為賊寡人承天之神靈前王之遺徳誅討越冦囚之石室寡人心不忍見而欲赦之於子奈何太宰嚭曰臣聞無徳不復大王垂仁恩加越越豈敢不報哉願大王卒意越王聞之召范蠡告之曰孤聞於外心獨喜之又恐其不卒也范蠡曰大王安心事將有意在玉門第一今年十二月戊寅之日時加日出戊囚日也寅隂後之辰也合庚辰嵗後㑹也夫以戊寅日聞喜不以其罪罰日也時加卯而賊戊功曹為騰蛇而臨戊謀利事在青龍青龍在勝光而臨酉死氣也而尅寅是時尅其日用又助之所求之事上下有憂此豈非天網四張萬物盡傷者乎王何喜焉子胥果諫吳王曰昔桀囚湯而不誅紂囚文王而不殺天道還反福轉成禍故夏為湯所誅殷為周所滅今大王既囚越君而不行誅臣謂大王惑之深也得無夏殷之患乎吳王召越王久之不見范蠡文種憂而占之曰吾王見擒也有頃太宰嚭出見大夫種范蠡而言越王復拘於石室伍子胥復諫吳王曰臣聞王者攻敵克之則加以誅故後無報復之憂遂免子孫之患今越王已入石室宜早圖之後必為吳之患太宰嚭曰昔者齊桓割燕所至之地以貺燕公而齊君獲其美名宋襄濟河而戰春秋以多其義功立而名稱軍敗而徳存今大王誠赦越王則功冠於五霸名越於前古吳王曰待吾疾愈赦之後一月越王坐石室召范蠡曰吳王疾三月不愈吾聞人臣之道主疾臣憂且吳王遇孤恩甚厚矣疾之無瘳惟公卜焉范蠡曰吳王不死明矣到己巳日當瘳惟大王留意越王曰孤所以窮而不死者賴公之策耳中復猶豫豈孤之志哉可與不可惟公圖之范蠡曰臣竊見吳王真非人也數言成湯之義而不行願大王請問疾得見因求其糞而嘗之觀其顔色當拜賀焉言其不死以瘳起日期之既言信後則大王何憂越王明日謂太宰嚭曰囚臣欲一見問疾太宰嚭入言于吳王王召而見之適遇吳王之便太宰嚭奉溲惡以出逢戸中越王因拜請嘗大王之溲以决吉凶即以手取其便與惡而嘗之因入曰囚臣句踐賀於大王王之疾己巳日有瘳至三月壬申病愈吳王曰何以知之越王曰下臣嘗事師聞糞者順穀味逆時氣者死順時氣者生今日臣嘗大王之糞其味苦且楚酸是味也應春夏之氣臣以是知之吳王大悦曰仁人也乃赦越王得離其石室去就宫室執牧養之事如故越王從嘗糞惡之後遂病口臭范蠡乃令左右皆食岑草以亂其氣其後吳王如期日疾愈心念其忠臨政之後大縱酒於文臺吳王出令曰今日為越王陳北面之坐羣臣以客禮事之伍子胥趨出不御坐酒酣太宰嚭曰異乎今日坐者不仁者逃仁者留臣聞同聲相和同心相求今國相剛勇之人意者内慙至仁之存也而不御坐乎吳王曰然於是范蠡與越王俱起為吳王夀其辭曰下臣句踐從小臣范蠡奉觴上千嵗之夀辭曰皇在上令昭下四時并心察慈仁者大王躬親鴻恩立義行仁九徳四塞威服羣臣於乎休哉傳徳無極上感太陽降瑞翼翼大王延夀萬嵗長保吳國四海咸承諸侯賓服觴酒既升永受萬福於是吳王大悦明日伍子胥入諫曰昨日大王何見乎臣聞内懐虎狼之心外執美詞之説但為外情以存其身豺不可謂亷狼不可謂親今大王好聴須㬰之説不慮萬嵗之患放棄忠直之言聴用䜛夫之語不滅瀝血之仇不絶懐毒之怨猶縱毛爐炭之上幸其不焦投卵千鈞之下望其必全豈不殆哉臣聞桀登髙自知危然不知所以自安也前據白刃自知死而不知所以自存也惑者知返迷道不逺願大王察之吳王曰寡人有疾三月不聞相國一言是相國之不慈也又不進口之所嗜心不相思是相國之不仁也夫為人臣不仁不慈焉得知其忠信者乎越王迷惑棄守邊之事親將其臣民來歸寡人是其義也躬親為虜不愠寡人寡人有疾親嘗寡人之溲是其慈也虚其府庫盡其寶幣不念舊故是其忠信也三者既立以養寡人寡人聴相國而誅之是寡人之不智也而為相國快意耶豈不負皇天乎子胥曰何大王之言反也夫虎之卑勢將以有擊也狸之卑身將求所取也雉以眩移拘於網魚以有悦死於餌且大王初臨政負玉門之第九誠事之敗無咎矣今年三月甲戌時加鷄鳴甲戌嵗位之㑹將也青龍在酉徳在土刑在金是日賊其徳也知父將有不順之子君有逆節之臣大王以越王歸吳為義以飲溲食惡為慈以虚府庫為仁是故為無愛於人其不可親面聽貌觀以存其身今越王入臣於吳是其謀深也虚其府庫不見恨色是欺我王也下飲王之溲者是上食王之心也下嘗王之惡者是上食王之肝也大哉越王之崇吳吳將為所擒也惟大王留意察之臣不敢逃死以負前王一旦社稷丘墟宗廟荆棘其悔可追乎吳王曰相國置之勿復言矣寡人不忍復聞於是遂赦越王歸國送於蛇門之外羣臣祖道吳王曰寡人赦君使其返國必念終始王其勉之越王稽首曰今大王哀臣孤窮使得生全還國與種蠡之徒願死於轂下上天蒼蒼臣不敢負吳王曰於乎吾聞君子一言不再今已行矣王勉之越王再拜跪伏吳王乃引越王登車范蠡執御遂去至三津之上仰天嘆曰嗟乎孤之危屯誰念復生渡此津也謂范蠡曰今三月甲辰時加日昳孤𫎇上天之命還歸故郷得無後患乎范蠡曰大王勿疑直眡道行越將有福吳當有憂至浙江之上望見大越山川重秀天地再清王與夫人嘆曰吾已絶望永辭萬民豈料再還重復郷國言竟掩面涕泣䦨干此時萬民咸歡羣臣畢賀盛𢎞之荆州記興安縣水邊有平石其上有石櫛石履各一具俗云越王渡溪脱履墮櫛於此
  吳越春秋 越王句踐臣吳至歸越句踐七年也百姓拜之於道曰君王苦矣今受天之福復於越國霸王之迹自斯而起王曰寡人不慎天教無徳於民今勞萬姓擁於岐路將何徳化以報國人顧謂范蠡曰今十有二月己巳之日時加禺中孤欲以此到國何如蠡曰大王且留以臣卜日於是范蠡進曰異哉大王之擇日也王當疾趨車馳人走越王策馬飛輿遂復宫闕吳封地百里於越東至炭瀆西至周宗南造於山北薄於海越王謂范蠡曰孤獲辱連年勢足以死得相國之策再返南郷今欲定國立城人民不足其功不可以興為之奈何范蠡對曰唐虞卜地夏殷封國古公營城周雒威折萬里徳致八極豈欲破彊敵收鄰國乎越王曰孤不能承前君之制修徳自守亡衆棲於㑹稽之山請命乞恩受辱被恥囚結吳宫幸來歸國追以百里之封將遵前君之意復以㑹稽之上而宜釋吳之地范蠡曰昔公劉去邰而徳彰於夏亶父讓地而名發於岐今大王欲立國樹都并敵國之境不處平易之都據四達之地將焉立霸王之業越王曰寡人之計未有决定欲築城立郭分設里閭委屬於相國於是范蠡乃觀天文擬法於紫宫築作小城周千一百二十一步一圓三方西北立龍飛翼之樓以象天門東南伏漏石竇以象地戸陵門四達以象八風外郭築城而缺西北示服事吳也不敢壅塞内以取吳故缺西北而吳不知也北向稱臣委命吳國左右易處不得其位明臣屬也城既成而怪山自生者瑯琊東武海中山也一夕自來故名怪山范蠡曰臣之築城也其應天矣崑崙之象存焉越王曰寡人聞崑崙之山乃地之林上承皇天氣吐宇内下處后土稟受無外滋聖生神嘔養帝㑹故五帝處其陽陸三王居其正地吾之國也偏天地之壤乗東南之維斗去極北非糞土之城何能與王者比隆盛哉范蠡曰君徒見外未見内臣乃承天門制城合氣於后土嶽象已設崑崙故出越之霸也越王曰茍如相國之言孤之命也范蠡曰天地卒號以著其實名東武起游臺其上東南為司馬門立層樓冠其山巔以為靈臺起離宫於淮陽中宿臺在於髙平駕臺在於成丘立苑於樂野燕臺在於石室齋臺在於襟山句踐之出游也休息食室於氷厨越王乃召相國范蠡大夫種大夫郢問曰孤欲以今日上明堂臨國政専恩致令以撫百姓何日可也惟三聖紀綱維持范蠡曰今日丙午日也丙陽將也是日吉矣又因良時臣愚以為可無始有終得天下之中大夫種曰前車已覆後車必戒願王深察范蠡曰夫子故不一二見也吾王今以丙午復初臨政解救其本是一宜夫金制始而火救其終是二宜蓄金之憂轉而及水是三宜君臣有差不失其理是四宜王相俱起天下立矣是五宜臣願急升明堂臨政越王是日立政翼翼小心出不敢奢入不敢侈越王念復吳仇非一日也苦身勞心夜以接日目卧則攻之以蓼足寒則漬之以水冬常抱氷夏還握火愁心苦志懸膽於戸出入嘗之不絶於口中夜潜泣泣而復嘯越王曰吳王好服吾欲采葛使女工織細布獻之以求吳王之心於子何如羣臣曰善乃使國中男女入山采葛以作黄絲之布欲獻之未及遣使吳王聞越王盡心自守食不重味衣不重綵雖有五臺之游未嘗一日登翫因賜之以書増封東至於句甬西至於檇李南至於姑末即姑蔑今衢州北至於平原越絶作武原今海鹽縣縱横八百餘里越王乃使大夫種索葛布十萬甘蜜九黨文笥七枚狐皮五雙晉竹十廋以復封禮吳王得之曰以越僻狄之國無珍今舉其貢貨而以復禮此越小心念切不忘吳之效也夫越本國千里吾雖封之未盡其國子胥聞之退卧於舍謂侍者曰吾君失其石室之囚縱於南林之中但因虎豹之野而與荒外之草于吾之心其無損也吳王得葛布之獻乃復増越之封賜羽毛之飾几杖諸侯之服越國大悦采葛之婦傷越王用心之苦乃作何苦之詩曰一作若何之歌葛不連蔓⿱台台我君心苦命更之嘗膽不苦甘如飴令我采葛以作絲女工織兮不敢遲弱於羅兮輕霏霏號絺素兮將獻之越王悦兮忘罪除一作辜吳王歡兮飛尺書増封益地賜羽奇一作旂几杖茵褥諸侯儀羣臣拜舞天顔舒我王何憂能不移於是越王内修其徳外布其道君不名教臣不名謀民不名使官不名事國中蕩蕩無有政令越王内實府庫墾其田疇民富國强衆安道泰越王遂師八臣四友時問政焉大夫種曰愛民而已越王曰奈何種曰利之無害成之無敗生之無殺與之無奪越王曰願聞種曰無奪民所好則利之民不失其時則成之省刑去罰則生之薄其賦斂則與之無多臺游則樂之静而無苛則喜之民失所好則害之農失其時則敗之有罪不赦則殺之重賦厚斂則奪之多作臺游以罷民則苦之勞擾民力則怒之臣聞善為國者遇民如父母之愛其子如兄之愛其弟聞有饑寒為之哀見其勞苦為之悲越王乃緩刑薄罰省其賦斂於是人民殷富皆有帶甲之勇九年正月越王召五大夫而告之曰昔者越棄宗廟身為窮虜恥聞天下辱流諸侯今寡人念吳猶躃者不忘走盲者不忘視孤未知策謀惟大夫誨之扶同曰昔之亡國天下莫不聞今欲有計不宜前露其辭臣聞猛獸將擊必弭毛帖伏鷙鳥將摶必卑飛戢翼聖人將動必順辭和衆聖人之謀不可見其象不可知其情臨事而伐故前無剽過之兵後無伏襲之患今大王臨敵破吳宜損之辭無令泄也臣聞吳王兵彊於齊晉而怨結於楚大王宜親於齊深結於晉隂固於楚而厚事於吳夫吳之志猛驕而自矜必輕諸侯而凌鄰國三國還敵必角勢交争越承其𡚁因而伐之可克也雖五帝之兵無以過此范蠡曰臣聞謀國破敵動觀其符孟津之㑹諸侯曰可武王辭之方今吳楚結仇搆怨不解齊雖不親外為其救晉雖不附猶效其義夫内臣謀而决仇其策鄰國通而不絶其援斯正吳之興霸諸侯之上尊臣聞峻髙者隤茂葉者摧日中則移月滿則虧四時不並盛五行不俱馳隂陽更唱氣有盛衰故溢堤之水不淹其量熻乾之火不復其熾水静則無漚瀴之怒火消則無熹毛之熱今吳乗諸侯之威以號令於天下不知徳薄而恩淺道狹而怨廣權懸而智衰力竭而威折兵挫而軍退士散而衆解臣請按師整兵待其壊敗隨而襲之兵不血刃士不旋踵吳之君臣為虜矣臣願大王匿聲無見其動以觀其静大夫苦成曰夫水能浮草木亦能沈之地能生萬物亦能殺之江海能下谿谷亦能朝之聖人能從衆亦能使之今吳承闔閭之軍制子胥之典教政平未虧戰勝未敗大夫嚭者狂佞之人達於策慮輕於朝事子胥力於戰伐死於諫議二人權必有壞願王虚心自匿無示謀計則吳可滅矣大夫浩曰今吳君驕臣奢民飽軍勇外有侵境之敵内有争臣之震其可攻也大夫句如曰天有四時人有五勝昔湯武乗四時之利而制夏殷桓繆據五勝之便而列六國此乗其時而勝者也王曰未有四時之利五勝之便願各就職也
  越絶書枕中句踐問范子曰古之賢主聖王之治何左何右何去何取范子對曰臣聞聖主之治左道右術去末取實越王曰何謂道何謂術何謂末何謂實范子對曰道者天地先生不知老曲成萬物不名巧故謂之道道生氣氣生隂隂生陽陽生天地天地立然後有寒暑燥濕日月星辰四時而萬物備術者天意也盛夏之時萬物遂長聖人縁天心助天喜樂萬物之長故舜彈五絃之琴歌南風之詩而天下治言其樂與天下同也當是之時頌聲作所謂末者名也故名過實則百姓不附親賢士不為用而外缺一字諸侯聖主不為也所謂實者穀富也得人心任賢士也凡此四者邦之寳也越王曰寡人躬行節儉下士求賢不使名過實此寡人所能行也多貯穀富百姓此乃天時水旱寧在一人耶何以備之范子曰百里之神千里之君湯執其中和舉伊尹收天下雄雋之士練卒兵率諸侯伐桀為天下除殘去賊萬民皆歌而歸之是所謂執其中和者越王曰善哉中和所致也寡人雖不及賢主聖王欲執其中和而行之今諸侯之地或多或少彊弱不相當兵革暴起何以應之范子曰知保人之身者可以王天下不知保人之身失天下者也越王曰何謂保人之身范子曰天生萬物而教之而生人得穀即不死穀能生人能殺人故謂人身越王曰善哉今寡人欲保榖為之奈何范子曰欲保必親於野覩諸所多少為備越王曰所少可得為因其貴賤亦有應乎范子曰夫八穀貴賤之法必察天之三表即决矣越王曰請問三表范子曰水之勢勝金隂氣蓄積大盛水據金而死故金中有水如此者嵗大敗八穀皆貴金之勢勝木陽氣蓄積大盛金據木而死故木中有火如此者嵗大美八穀皆賤金木水火更相勝此天之三表者也不可不察能知三表可為邦寶不知三表之君千里之神萬里之君故天下之君發號施令必順於四時四時不正則隂陽不調寒暑失常如此則嵗惡五穀不登聖王施令必審於四時此至禁也越王曰此寡人所能行也願欲知圖穀上下貴賤欲與他貨之内以自實為之奈何范子曰夫八穀之賤也如宿穀之登其明也諦審察隂陽消息觀市之反覆雌雄之相逐天道乃畢越王曰何執而昌何行而亡范子曰執其中則昌行奢侈則亡越王曰寡人欲聞其説范子曰臣聞古之賢主聖君執中和而原其終始即位安而萬物定矣不執其中和不原其終始即尊位傾萬物散文武之業桀紂之跡可知矣古者天子及至諸侯自滅至亡漸漬乎滋味之費没溺於聲色之類牽攣於珍怪貴重之器故其邦空虛困其士民以為須㬰之樂百姓皆有悲心瓦解而倍畔者桀紂是也身死邦亡為天下笑此謂行奢侈而亡也湯有七十里地務執三表可謂邦寶不知三表身死棄道
  又 越王問於范子曰春肅夏寒秋榮冬泄人治使然乎將道也范子曰天道三千五百嵗一治一亂終而復始如環之無端此天之常道也四時易次寒暑失常治民然也故天生萬物之時聖人命之曰春春不生遂者故天不重為春春者夏之父也故春生之夏長之秋成而殺之冬受而藏之春肅而不生者王徳不究也夏寒而不長者臣下不奉主命也秋順而復榮者百官刑不㫁也冬溫而泄者發府庫賞無功也此所謂四時者邦之禁也越王曰寒暑不時治在於人可知也願聞嵗之美惡穀之貴賤何以紀之范子曰夫隂陽錯繆即為惡嵗人生失治即為亂世夫一亂一治天道自然八穀亦一賤一貴極而復反言亂三千嵗必有聖王也八穀貴賤更相勝故死凌生者逆大貴生凌死者順大賤越王曰善
  越王苦㑹稽之恥欲深得民心以致必死於吳身不安枕席口不甘厚味目不視靡曼耳不聽鐘鼓三年苦身勞力焦唇乾肺内親羣臣下養百姓以求其心有甘脆不足分弗敢食有酒流之江與民同之身親耕而食妻親織而衣味禁珍衣禁襲包禁二時出行路從車載食以視孤寡老弱之漬病公羊傳曰大漬者大病也困窮顔色愁悴不贍者必身自食之於是屬諸大夫而告之曰願一與吳徼天下之衷今吳越之國相與俱殘士大夫履肝肺同日而死孤與吳王接頸交臂而僨此孤之大願也若此而不可得也内量吾國不足以傷吳外事之諸侯不能害之則孤將棄國家釋羣臣服劔臂刅變容貌易名姓執箕箒而臣事之以與吳王争一旦之死孤雖知要領不屬首足異處四支布裂為天下笑孤之志必將出焉呂覽順民
  越絶書枕中越王問於范子曰寡人聞人失其魂魄者死得其魂魄者生物皆有之將人也范子曰人有之萬物亦然天地之間人最為貴物之生穀為貴以生人與魂魄無異可得豫知也越王曰其善惡可得聞乎范子曰欲知八穀之貴賤上下衰極必察其魂魄視其動静觀其所舍萬不失一問曰何謂魂魄對曰魂者槖也魄者生氣之源也故神生者出入無門上下無根見所而功自存故名之曰神神主生氣之精魂主元氣之舍也魄者主賤魂者主貴故當安静而不動魂者方盛夏而行故萬物得以自昌神者主氣之精主貴而雲行故方盛夏之時不行即神氣槁而不成物矣故死凌生者嵗大敗生凌死者嵗大美故觀其魂魄即知嵗之善惡矣越王問曰寡人聞隂陽之治不同力而功成不同氣而物生可得而知乎願聞其説范子曰臣聞隂陽不同處萬物生焉冬三月之時草木既死萬物各異藏故陽氣避之下藏伏壯於内使隂陽得成功於外夏三月盛暑之時萬物遂長隂氣避下藏伏壯於内然而萬物親而信之是所謂也陽者主生萬物方夏三月之時大熱不至則萬物不能成隂氣主殺方冬三月之時地不内藏則根荄不成即春無生故一時失度即四序為不行越王曰善寡人已聞隂陽之事穀之貴賤可得而知乎范子曰陽者主貴隂者主賤故當寒而不寒者穀為之暴貴當温而不温者穀為之暴賤譬猶形影聲響相聞豈得不復哉故曰秋冬貴陽氣施於隂隂極而復貴春夏賤隂氣施於陽陽極而不復越王曰善哉以丹書帛置之枕中以為國寶
  越絶書枕中越五日困於吳請於范子曰寡人守國無術負於萬物幾危社稷為旁邦所議無定足而立欲捐軀出死以報吳仇為之奈何范子曰臣聞聖主為不可為之行不惡人之謗己為足舉之徳不徳人之稱已舜循之歴山而天下從風使舜釋其所循而求天下之利則恐不全其身昔者神農之治天下務利之而已矣不望其報不貪天下之財而天下共富之所以其智能自貴於人而天下共尊之故曰富貴者天下所置不可奪也今王利地貪財接兵血刅僵尸流血欲以顯於世不亦謬乎越王曰上不逮於神農下不及於堯舜今子以至聖之道説寡人誠非所及也且吾聞之也父辱則子死君辱則臣死今寡人親已辱於吳矣欲行一切之變以復吾仇願子更為寡人圖之范子曰君辱則死固其義也立死下士人而求成邦者上聖之計也且夫廣天下尊萬乗之主使百姓安其居樂其業者唯兵兵之要在於人人之要在於穀故民衆則主安穀多則兵彊王而備此二者然後可以圖之也越王曰吾欲富邦彊兵地狹民少奈何為之范子曰夫陽動於上以成天文隂動於下以成地理審察開置之要可以為富凡欲先知天門開及地戸閉其術天髙五寸減天寸六分以成地謹司八穀初見出於天者是謂天門開地戸閉陽氣不得下入地戸故氣轉動而上下隂陽俱絶八穀不成大貴不應其嵗而起此天變見符也謹司八穀初見入於地者是謂地戸閉隂陽俱㑹八穀大成其嵗大賤來年大饑此地變見端也謹司八穀初見半於人者糴平熟無災害故天倡而見符地應而見瑞聖人上知天下知地中知人此之謂天平地平以此為天圖漢書兵權謀范蠡二篇大夫種二篇
  吳越春秋 越王句踐十年二月王深念侵辱於吳䝉天祉福得返越國羣臣教誨各畫一策辭合意同句踐敬從其國已富反越五年未聞敢死之友或謂諸大夫愛身惜軀者乃登漸臺觀其羣臣有憂與否相國大夫種句如之屬儼然列坐雖懐憂患不形顔色越王即鳴鐘驚檄而召羣臣與之盟曰寡人獲辱受恥上愧周王下慚晉楚幸䝉諸大夫之策得返國修政富民養士而五年未聞敢死之士雪仇之臣奈何而有功乎羣臣黙然莫對者越王仰天嘆曰孤聞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今孤親被奴虜之厄受囚破之恥不能自輔須賢任仁然後討吳重負諸臣大夫何易見而難使也於是計𥓋年少官卑列坐於後乃舉手而趨蹈席而前進曰謬哉君王之言也非大夫易見而難使君王之不能使也越王曰何謂計𥓋曰夫官位財幣金賞者君之所輕也操鋒履刅艾命投死者士之所重也今王易財之所輕易宜作吝而責士之所重何其殆哉於是越王默然不悦面有愧色即辭羣臣進計𥓋而問曰孤之所得士心者何等計𥓋對曰夫君人尊其仁義者治之門也士民者君之根也開門固根莫如正身正身之道謹左右左右者君之所以盛衰者也願王明選左右得賢而已昔太公九聲而足足字誤磻溪之餓人也西伯任之而王管仲魯之亡囚有貪分之毁齊桓得之而霸故傳曰失士者亡得士者昌願王審於左右何患羣臣之不使也越王曰吾使賢任能各殊其事孤虛心髙望冀聞報復之謀今咸匿聲隠形不聞其語厥咎安在計𥓋曰選賢實士各有一等逺使以難以效其誠内告以匿以知其信與之論事以觀其智飲之以酒以視其亂指之以使以察其能示之以色以别其態五色以設士盡其實人竭其智知其竭智盡實則君臣何憂越王曰吾以謀士效實人盡其智而士有未盡進辭有益寡人也計𥓋曰范蠡明而知内文種逺以見外願王請大夫種與深議則霸王之術在矣越王乃請大夫種而問曰吾昔日受夫子之言自免於窮厄之地今欲奉不覊之計以雪吾之宿仇何行而功乎大夫種曰臣聞髙飛之鳥死於美食深泉之魚死於芳餌今欲伐吳必前求其所好參其所願然後能得其實越王曰人之所好雖其願何以定而制之死乎大夫種曰夫欲報怨復仇破吳滅敵者有九術君王察焉越王曰寡人被辱懷憂内慙朝臣外愧諸侯中心迷惑精神空虛雖有九術安能知之大夫種曰夫九術者湯文得之以王桓穆得之以霸其攻城取邑易於脱屣願大王覽之一曰尊天事鬼以求其福二曰重財幣以遺其君多貨賄以喜其臣三曰貴糴粟稾以虚其國利所欲以疲其民四曰遺美女以惑其心而亂其謀五曰遺之巧工良材使之起宫室以盡其財六曰遺之諛臣使之易伐七曰彊其諫臣使之自殺八曰君王國富而備利器九曰利甲兵以承其弊凡此九術君王閉口無傳守之以神取天下不難而况於吳乎越王曰善乃行第一術立東郊以祭陽名曰東皇公立西郊以祭隂名曰西王母祭陵山於㑹稽祀水澤於江州事鬼神一年國不被災越王曰善哉大夫之術願論其餘種曰吳王好起宫室用工不輟王選名山神材奉而獻之越王乃使木工千餘人入山伐木一年師無所幸作士思歸皆有怨望之心而歌木客之吟一夜天生神木一雙大二十圍長五十尋陽為文梓隂為楩柟巧工施校制以規繩雕治圓轉刻削磨礱分以丹青錯畫文章嬰以白璧鏤以黄金伏類龍蛇文采生光乃使大夫種獻之於吳王曰東海役臣臣孤句踐使臣種敢因下吏聞於左右賴大王之力竊為小殿有餘材謹再拜獻之吳王大悦子胥諫曰王勿受也昔者桀起靈臺紂起鹿臺隂陽不和寒暑不時五穀不熟天與其災民虚國變遂取滅亡大王受之必為越王所戮吳王不聽遂受而起姑蘓之臺三年聚材五年乃成髙見二百里行路之人道死巷哭不絶嗟嘻之聲民疲士苦人不聊生越王曰善哉第二術也 十一年越王欲伐吳乃問計𥓋曰吾欲伐吳恐不能破惟問於子計𥓋對曰夫興師舉兵必且内蓄五穀實其金銀滿其府庫勵其甲兵凡此四者必察天地之氣原於隂陽明於孤虚審於存亡乃可量敵越王曰天地存亡其要奈何計𥓋曰天地之氣物有死生原隂陽者物貴賤也明孤虚者知㑹際也審存亡者别真偽也越王曰何謂死生真偽乎計𥓋曰春種八穀夏長而養秋成而聚冬蓄而藏夫天時有生而不救種是一死也夏長無苗二死也秋成無聚三死也冬藏無蓄四死也雖有堯舜之徳無如之何夫天時有生勸者老作者少反氣應數不失厥理一生也留意省察謹除苗穢穢除苗盛二生也前時設備物至則收國無逋税民無失穗三生也倉已封塗除陳入新君樂臣歡男女及信四生也夫隂陽者太陽所居之嵗留息三年貴賤見矣夫孤虚者謂天門地戸也存亡者君之道徳也越王曰何子之年少於物之長也計𥓋曰有美之士不拘長少越王曰善哉子之道也乃仰觀天文集察緯宿歴象四時以下者上虚設八倉從隂收著望陽出糶筴其極計三年五倍越國熾富句踐嘆曰吾之霸矣善計𥓋之謀也 十二年越王謂大夫種曰孤聞吳王淫而好色惑亂沉湎不領政事因此而謀可乎種曰可破夫吳王淫而好色宰嚭佞以曳心往獻美女其必受之惟王選擇美女二人而進之越王曰善乃使相者國中得苧蘿山鬻薪之女曰西施鄭旦苧蘿山在諸暨縣南山下有西施浣沙石 孔皋㑹稽記諸暨縣北界有羅山越時西施鄭旦本處名苧蘿村所在有方石是西施曬紗處今名苧蘿山飾以羅縠教以容步習於土城臨於都巷三年學服而獻於吳乃使相國范蠡進曰越王句踐竊有二遺女越國洿下困迫不敢稽留謹使臣蠡獻之大王不以鄙陋寢容願納以供箕帚之用吳王大悦曰越貢二女乃句踐盡忠於吳之證也子胥諫曰不可王勿受也臣聞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昔桀易湯而滅紂易文王而亡大王受之後必有殃臣聞越王朝晝不倦晦誦竟夜且聚敢死之士數萬是人不死必得其願越王服誠行仁聽諫進賢是人不死必成其名越王夏被毛裘冬御絺綌是人不死必為對隙臣聞賢士國之寶美女國之咎夏亡以妹喜殷亡以妲己周亡以褒姒吳王不聽遂受其女越王曰善哉第三術也
  史記 西施越之美女越王句踐以獻之吳王夫差幸之每入市人願見者先輸金錢一文 孟子注疏引今本無
  越絶書 丘土城句踐所習教美女西施鄭旦宫臺也女出於苧蘿山欲獻於吳自謂東垂僻陋恐女樸鄙故近大道居
  述異記 香水溪俗云西施浴處人呼為脂粉瑭吳王宫人濯粧於此溪上源至今馨香 吳王夫差築姑蘇之臺三年乃成周旋佶屈横亘五里崇飾土木殫耗人力宫妓數千人上别立春宵宫為長夜之飲造千石酒鍾夫差作天池池中造青龍舟舟中盛陳妓樂日與西施為水嬉吳王於宫中作海靈館館娃閣銅溝玉檻宫之楹檻珠玉飾之 梧桐園在吳宫本吳王夫差舊園也一名鳴琴川 十三年越王謂大夫種曰孤𫎇子之術所圖者吉未嘗有不合也今欲復謀吳奈何種曰君王自陳越國微鄙年穀不登願王請糴以卜其意天若棄吳必許王矣越乃使大夫種於吳因宰嚭求見吳王辭曰越國洿下水旱不調年穀不登人民饑乏道薦饑餒願從大王請糴來嵗即復太倉惟大王救其窮窘吳王曰越王信誠守道不懐二心今窮歸愬吾豈愛惜財寶奪其所願子胥諫曰不可非吳有越越必有吳吉往則凶來是養生冦而破國家者也與之不為親不與未成寃且越有聖臣范蠡勇以善謀將有修飾攻戰以伺吾間觀越王之使來請糴者非國貧民困而請糴也以入吾國伺吾王間也吳王曰寡人卑服越王而有其衆壊其社稷以愧句踐句踐氣服為駕車却行馬前諸侯莫不聞知今吾使之歸國奉其宗廟復其社稷豈有反吾之心乎子胥曰臣聞士窮非難抑心下人其後有激人之色越國饑餓民之困窮可因而破也今不用天之道順地之理而反輸之食固狐雉之相戲也夫狐卑體而雉信之故狐得其志而雉死可不慎哉吳王曰句踐國憂而寡人給之以粟恩往義來亦何憂乎子胥曰臣聞狼子有野心仇讎不可親虎不可餧以食蝮蛇不恣其意今大王損國家之福以饒無益之讎棄忠臣之言而順敵人之欲臣必見越之破吳豸鹿游於姑蘇之臺荆榛蔓於宫闕願王覽武王伐紂之事太宰嚭從旁對曰武王非紂王臣耶率諸侯以伐其君雖勝可謂義乎子胥曰武王即成其名太宰嚭曰親戮主以為名吾不忍也子胥曰盜國者封侯盜金者誅令使武王失其理則周何為三家之表謂箕子比干商容太宰嚭曰子胥為人臣徒欲干君之好咈君之心以自稱滿君何不知過乎子胥曰太宰嚭前縱石室之囚受其寶女之遺外交敵國内惑於君大王察之無為羣小所侮譬若浴嬰兒雖啼無聽宰嚭之言吳王曰宰嚭子無乃聞寡人言非忠臣之道類佞諂之人太宰嚭曰臣聞鄰國有急千里馳救是乃王者封亡國之後五霸輔絶滅之末者也吳王乃與越粟萬石而令之曰寡人逆羣臣之議而輸於越年豐而歸寡人大夫種曰臣奉使返越嵗登誠還吳貸大夫種歸越越國羣臣皆稱萬嵗即以粟賞賜羣臣及於萬民二年越稔擇精粟而蒸還於吳復斗斛之數使大夫種歸之吳王王得越粟長太息謂太宰嚭曰越地肥沃其種甚嘉可留使吾民植之於是吳種越粟粟種無生者吳民大饑越王曰彼窮可攻也大夫種曰未可國始貧耳忠臣尚在天氣未見須俟其時越王又問相國范蠡曰孤有報復之謀水戰則乗舟陸行則乗輿輿舟之利頓於兵弩今子為寡人謀事莫不謬者乎范蠡對曰臣聞古之聖人莫不習戰用兵然行陣隊伍軍鼓之事吉凶决在其工今聞越有處女出於南林國人稱善願王請之立可見越王乃使使聘之問以劔㦸之術處女將北見於王道逢一翁自稱曰袁公問於處女曰吾聞子善劔願一見之女曰妾不敢有所隠惟公試之於是袁公即杖箖箊竹竹枝上頡橋未墮地女即捷末藝文類聚引吳越春秋云袁公即挽林之竹似枯槁未折墮地女接取其未按此未當作末捷當作接袁公則飛上樹變為白猿遂别去劔俠傳云袁公即挽林杪之竹似桔槔末折地女接取其末公操其本而刺女女因舉杖擊之公即飛上樹化為白猿見越王越王問曰夫劔之道如之何女曰妾生深林之中長於無人之野無道不習不達諸侯竊好擊劔之道誦之不休妾非受於人也而忽自有之越王曰其道如何女曰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門戸亦有隂陽開門閉戸隂衰陽興凡手戰之道内實精神外示安儀見之似好婦奪之似懼虎布形𠉀氣與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騰兎追形逐影光若彷彿呼吸往來不及法禁縱横逆順直復不聞斯道者一人當百百人當萬王欲試之其驗即見越王即加女號號曰越女乃命五板之墮長髙習之墮當作隊髙是人名教軍士當世莫勝越女之劔於是范蠡復進善射者陳音音楚人也越王請音而問曰孤聞子善射道何所生音曰臣楚之鄙人嘗步於射術未能悉知其道越王曰然願子一二其辭音曰臣聞弩生於弓弓生於彈彈起古之孝子越王曰孝子彈者奈何音曰古者人民樸質饑食鳥獸渴飲霧露死則裹以白茅投於中野孝子不忍見父母為禽獸所食故作彈以守之絶鳥獸之害故歌曰斷竹續竹飛土逐害之謂也於是神農黄帝弦木為弧剡木為矢弧矢之利以威四方黄帝之後楚有弧父弧父者生於楚之荆山生不見父母為兒之時習用弓矢所射無脱以其道傳於羿羿傳逄𫎇逄䝉傳於楚琴氏琴氏以為弓矢不足以威天下當是之時諸侯相伐兵刃交錯弓矢之威不能制服琴氏乃横弓著臂弩柄曰臂施機設樞加之以力然後諸侯可服琴氏傳之楚三侯文選註引此云琴氏傳大魏大魏傳楚三侯所謂句亶鄂章人號麋侯翼侯魏侯也熊渠三子長子康為句亶王紅為鄂王少子執疵為越章王三侯者未僣王號時所稱也自楚之三侯傳之靈王累世以桃弓棘矢而備鄰國自靈王之後射道分流百家能人用莫得其正臣前人受之於楚五世於臣矣臣雖不明其道惟王試之越王曰弩之狀何法焉陳音曰郭為方城守臣子也牙為執法守吏卒也牛為中將主内裹也闗為守禦檢去止也錡為侍從聽人主也臂為道路通所使也弓為將軍主重負也弦為軍師禦戰士也矢為飛客主教使也衛為副使正道里也乂為受教知可否也縹為都尉執左右也敵為百死不得駭也鳥不及飛獸不暇走弩之所向無不死也臣之愚劣道悉如此越王曰願聞正射之道音曰臣聞正射之道道衆而微古之聖人射弩未發而前名其所中臣未能如古之聖人請悉其要夫射之道身若戴板頭若激卯左足蹉右足横左手若附枝右手若抱兒舉弩望敵翕心咽烟與氣俱發得其和平神定思去去止分離右手發機左手不知一身異教豈况雄雌此正射持弩之道也越王曰願聞望敵儀表投分飛矢之道音曰夫射之道從分望敵合以參連弩有斗石矢有輕重石取一兩其數乃平逺近髙下求之銖分道具在斯無有遺言越王曰善盡子之道願子悉以教吾國人音曰道出於天事在於人人之所習無有不神於是乃使陳音教士習射於北郊之外三月軍士皆能用弓弩之巧陳音死越王傷之𦵏於國西號其𦵏所曰陳音山在山隂縣 越絶書麻林山句踐欲伐吳種麻為弓弦使齊人守之
  拾遺記周靈王越謀滅吳蓄天下奇寶美人異味進於吳殺三牲以祈天地殺龍蛇以祠川岳矯以江南億萬戸民輸吳為傭保越又有美女二人一名夷光二名修明即西施鄭旦之别名以貢於吳吳處以椒華之房貫細珠為簾幌朝下以蔽景夕捲以待月二人當軒并坐理鏡靚粧於珠幌之内竊窺者莫不動心驚魂謂之神人吳王妖惑忘政及越兵入國乃抱二女以逃吳苑越軍亂入見二女在樹下皆言神女望而不敢侵今吳城虵門内有朽株尚為祠神女之處初越王入國有丹烏夾王而飛故句踐入國起望烏臺言丹烏之異也范蠡相越日致千金家童閑算術者萬人收四海難得之貨盈積於越都以為器銅鐡之類積如山之阜或藏之井塹謂之寶井奇容麗色溢於閨房謂之逰宫歴古以來未之有也
  越王句踐一决獄不辜援龍淵而切其股血流至足以自罰也而戰士必其死淮南子人間
  墨子 昔越王句踐好士之勇教馴其臣和合之焚舟失火試其士曰越王之寶盡在此越王親自鼓其士而進之曰士聞鼓音破碎亂行蹈火而死者左右百人有餘越王擊金而退之
  越王將復吳而試其教燔臺而鼓之使民赴火者賞臨江而鼓之使民赴水者賞一日句踐見怒鼃而式之御者曰何為式王曰鼃有氣如此可無式乎士人聞之曰鼃有氣王猶為式况士人有勇者乎是嵗人有自剄死以其頭獻者韓子内儲上
  吳越春秋 越王念吳欲復讎愁心苦志中夜抱柱而哭承之以嘯羣臣聞之曰君王何愁心之甚也夫復讎謀敵非君王之憂自臣下之急務也藝文引越絶書計𥓋句踐脅諸臣而與之盟曰吾欲伐吳奈何有功羣臣黙然無對王曰夫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何大夫易見而難使也計𥓋官卑年少其居在後舉首而起曰殆哉非大夫易見難使是大王不能使臣也王曰何謂也計𥓋對曰夫官位財幣王之所輕死者士之所重王愛所輕責士所重豈不艱哉王自揖進計𥓋而問焉計𥓋對曰夫仁義者治之門士民者君之根本也闓門固根莫如正身正身之道謹選左右左右選則孔主日益上不選則孔主日益下二者貴質浸之漸也願君王公選於衆精鍊左右非君子至誠之人無與居使邪僻之氣無漸以生仁義之行有階人知其能官知其治爵賞刑罰一由君出則臣下不敢毁譽以言無功者不敢干治故明主用人不由所從不問其先説取一焉是故周文齊桓躬於任賢太公管仲明於知人今則不然臣故曰殆哉越王勃然曰孤聞齊威淫佚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盖管仲之力也寡人雖愚惟在大夫計𥓋對曰齊桓除管仲罪大責任之至易此故南陽蒼句太公九十而不伐磻溪之餓人也聖人不計其辱以為賢者一乎仲二乎仲斯可致王但霸何足道桓稱仲父文稱太公計此二人曽無跬步之勞大呼之功乃忘弓矢之怨授以上卿傳曰直能三公今置臣而不尊使賢而不用譬如門戸像設倚而相欺盖智士所恥賢者所羞君王察之越王曰誠者不能匿其辭大夫既在何須言哉計𥓋曰臣聞智者不妄言以成其勞賢者始於難動終於有成傳曰易之謙遜對過問抑威權勢利器不可示人言賞罰由君此之謂也故賢君用臣畧責於絶施之職而成其功逺使以效其誠内告以匿以知其信與之講事以觀其智飲之以酒以觀其態選士以備不肖者無所置越王大愧乃壊池填塹開倉穀貸貧乏使羣臣身問疾病躬視死喪不厄窮僻尊有徳與民同苦樂激河井泉示不獨食行之六年士民一心不謀同辭不呼自來皆欲伐吳
  越絶書内經句踐既得返國欲隂圖吳乃召計𥓋而問焉曰吾欲伐吳恐未能取山林幽冥不知利害所在西則迫江東則薄海水屬蒼天下不知所止交錯相過波濤濬流沈而復起動作若驚駭聲音若雷霆船失不能救不知命之所維念樓船之苦涕泣不可止非不欲為也謀不成而息恐為天下咎以敵攻敵未知誰負吾聞先生明於時交察於道理恐動而無功故問其道計𥓋曰是固不可興師者必須先蓄積食錢布帛不先蓄積則士卒數饑饑則易傷重遲不可戰戰則耳目不聰明什部之不能使退之不能解進之不能行饑饉不可以動神氣去而萬里伏弩而乳郅頭而皇皇彊弩不彀發不能當旁軍見弱走之如犬逐羊伏地而死前頓後僵與人同戰獨受天殃未必天之罪也亦在其將王興師以年數恐一旦而亡筋骨為野越王曰善請問其方吾聞先生明於治嵗萬物盡長子明以告我寡人弗敢忘計𥓋曰凡人生或老或弱或彊或怯不早備生不能相葬王其審之必先省賦斂勸農桑饑饉在問或水或塘因熟積以備四方師出無時未知所當應變而動隨物常羊常羊猶徜徉卒然有師彼日以弱我日以彊得世之和擅世之陽王無忽忘慎無如㑹稽之饑不可再更嘗言息貨王不聴臣故退而不言處於吳楚越之間以魚三邦之利乃知天下之易反也臣聞君自耕夫人自織此竭於用力而不㫁時與智也時㫁則循智㫁則備知此二者形於體萬物之情短長逆順可觀而已臣聞炎帝有天下以傳黄帝黄帝上事天下治地故少昊治西方蚩尤佐之使主金𤣥冥治北方白辯佐之使主水太皥治東方袁何佐之使主木祝融治南方僕程佐之使主火后土治中央后稷佐之使主土並有五方以為綱紀是為易地而輔萬物之常王審用臣之議大則可王小則可霸於何有哉越王曰請問其要計𥓋曰太隂三嵗處金則穰三嵗處水則毁三嵗處木則康三嵗處火則旱故散有時積糴有時領則决萬物不過三嵗而發矣以智論之以决㫁之以道佐之㫁長續短一嵗再倍其次一倍其次而反水則資車旱則資舟物之理也天下六嵗一穰六嵗一康凡十二嵗一饑是以民相離也故聖人早知天地之反為之預備故湯之時比七年旱而民不饑禹之時比九年水而民不流其主能通習源流以任賢使能則轉轂乎千里外貨可來也不習則百里之内不可致也人主所求其價十倍其所擇者則無價矣夫人主利源流非必身為之也視民所不足及其有餘為之命以利之而來諸侯守法度任賢使能償其成事傳其驗而已如此則邦富兵彊而不衰矣羣臣無空恭之禮淫佚之行務於有道術不習源流又不任賢使能諫者則誅則邦貧兵弱刑繁則羣臣多空恭之禮淫佚之行矣夫䛕者反有徳忠者反有刑去刑就徳人之情也邦貧兵弱致亂雖有聖臣亦不諌也務在䛕主而已矣今夫民有明父母亦如邦有明主父母利源流明其法術以任賢子徼成其事而已則家富而不衰不能利源流又不任賢子賢子有諫者憎之如此者不習於道術也愈信其意而行其言後雖有敗不自過也夫父子之為親也非得不諫諫而不聽家貧致亂雖有聖子亦不治也務在於䛕之而已父子不和兄弟不調雖欲富也必貧而日衰越王曰善子何年少於物之長也計𥓋曰人固不同慧種生聖痴種生狂桂實生桂桐實生桐先生者未必能知後生者未必不能明是故聖王置臣不以少長有道者進無道者退愚者日以退聖者日以長人主無私賞者有功越王曰善論事若是其審也物有妖祥乎計𥓋曰有隂陽萬物各有紀綱日月星辰刑徳變為吉凶金木水火土更勝月朔更建莫主其常順之有徳逆之有殃是故聖人能明其刑而處其郷從其徳而避其衡凡舉百事必順天地四時參以隂陽用之不審舉事有殃人主不如卧之頃也欲變天地之常數發無道故貧而命不長是以聖人并包而隂行之以感愚夫衆人容容盡欲富貴莫知其郷越王曰善請問其方計𥓋曰從寅至未陽也太隂在陽嵗徳在隂嵗美在是聖人動而應之制其收發當以太隂在隂而發隂且盡之嵗亟賣六畜貨財以益收五穀以應陽之至也陽且盡之嵗亟發糴以收田宅牛馬積斂貨財聚棺木以應隂之至也此皆十倍者也其次五倍天有時而散是故聖人反其刑順其衡收斂而不散越王曰善今嵗比熟尚有貧乞者何也計𥓋曰是故不等猶同母之人異父之子動作不同術貧富故不等如此者積負於人不能救其前後志意侵下作務日給非有道術又無上賜貧乞故久長越王曰善大夫佚同若成若當作苦嘗與孤議於㑹稽石室孤非其言也今大夫言獨與孤比請遂受教焉計𥓋曰糴石二十則傷農九十則病末農傷則草木不辟末病則貨不出故糴髙不過八十下不過三十農末俱利矣故古之治邦者本之貨物官市開而至越王曰善計𥓋乃傳其教而圖之傳之後世以為法治江南七年而擒吳也甲貨之戸曰粢為上物賈七十乙貨之戸曰黍為中物石六十丙貨之戸曰赤豆為下物石五十丁貨之戸曰稻粟令為上種石四十戊貨之戸曰麥為中物石三十己貨之戸曰大豆為下物石二十庚貨之戸曰穬比疏食故無賈辛貨之戸曰菓比疏食無賈壬癸無貨
  句踐困於㑹稽之上乃用范蠡計然計然葵丘濮上人姓辛氏字文子其先晉國亡公子也嘗南遊於楚范蠡師事之計然曰知鬭則修備時用則知物二者形則萬貨之情可得而觀已故嵗在金穰水毁木饑火旱旱則資舟水則資車物之理也六嵗穰六年旱十二嵗一大饑夫糶二十病農九十病末米斗值二十則病農值九十則病商賈末病則財不出農病則草不辟矣上不過八十下不減三十則農末俱利平糶齊物闗市不乏治國之道也積著之理務完物無息幣以物相貿易腐敗而食之貨勿留無敢居貴論其有餘不足則知貴賤貴上極則反賤賤下極則反貴貴出無糞土賤取如珠玉財幣欲其行如流水修之十年國富厚賂戰士士赴矢石如渴得飲遂報彊吳觀兵中國號稱五霸史貨殖傳
  范子計然 計然本葵丘濮上人姓辛名文子其先晉國公子也為人有内無外形狀似不及人少而明學隂陽見微而知著其行浩浩其志汎汎不肯自顯諸侯隂取所利者七國天下莫知故稱曰計然時遨逰海澤號曰漁父范蠡請見越王計然曰越王為人烏喙不可同利也 范子問何用九宫計然曰隂陽之道非獨於一物也聖人之變如水隨形形平則平形險則險 五穀者萬民之命國之重寶故無道之君及無道之民不能積其盛有餘之時以待其衰不足也 徳取象於春夏刑取象於秋冬
  越絶書 獨婦山者句踐將伐吳徙寡婦致獨山上以為死士示得専一也後之説者盖句踐所以逰軍士也 防塢者越所以遏吳軍也 雞山豕山者句踐以畜雞豕將伐吳以食士也 浙江南路西城者范蠡敦兵城也其陵固可守故謂之固陵 舟室者句踐船宮也 石塘者越所害軍船也塘廣六十五步長三百五十三步 杭塢者句踐杭也二百石長員卒七士人度之㑹夷 巫里句踐所徙巫為一里巫山者越𩴄神巫之官也死葬其上江東中巫𦵏
  者越神巫無杜子孫也死句踐於中江而𦵏之巫神欲使覆禍吳人船
  述異記 句踐得范蠡之謀乃示民以耕桑延四方之士作臺於外而館賢士今㑹稽山有越王臺今交州麻林一名紵林句踐種麻將以弦弓交州糠頭山句踐貯米於其上春積糠為山今㑹稽之上有越王鑄劔洲箭鏃洲往往有得古箭鏃盖古制也
  越絶書 龜山者句踐起怪游臺也東南司馬門因以炤龜又仰望天氣觀天怪也髙四十六丈五尺二寸周五百三十二步一曰怪山怪山者往古一夜自來民怪之故謂怪山 樂野者越之弋獵處大樂故謂樂野其山上石室句踐所休謀也 東郭外南小城者句踐冰室句踐之出入也齋於稷山往從田里去從北郭門炤龜龜山更駕臺馳於離丘逰於美人宫興樂中宿過歴馬丘射於樂野之衢走犬若邪休謀石室食於冰厨領功銓土已作昌土臺藏其形隠其情一曰冰室者所以備膳羞也 北郭外路南溪北城者句踐築鼓鐘宫也 葛山者句踐罷吳種葛使越女織治葛布獻於吳王夫差 犬山者句踐罷吳畜犬獵南山白鹿欲得獻吳神不可得故曰犬山其髙為犬亭 六山者句踐鑄銅鑄銅不爍埋之東坂其上馬箠句踐遣使者取於南社徙種六山飾治為馬箠獻之吳 姑中山者越銅官之山也越人謂之銅姑瀆長二百五十里 朱餘者越鹽官也越人謂鹽曰餘 官瀆者句踐工官也 富中大塘者句踐治以為義田為肥饒謂之富中
  越絶書 越王句踐反國六年皆得士民之衆而欲伐吳於是乃使之維甲維甲者治甲系㫁修内矛赤雞稽繇者也越人謂人鎩也方舟航買儀塵者越人往如江也治須慮者越人謂船為須慮亟怒紛紛者怒貌也怒至士擊髙文者躍勇士也習之於夷夷海也宿之於萊萊野也致之於單單者堵也
  越國大饑王恐召范蠡而謀范蠡曰王何患焉今之饑此越之福而吳之禍也夫吳國甚富而財有餘吳王年少智寡材輕好須㬰之名不思後患王若重幣卑辭以請糴於吳則食可得也食得其卒越必有吳而王何患焉越王曰善乃使人請食於吳吳王將與之伍子胥進諫曰不可與也夫吳之與越接土隣境道易人通仇讎敵戰之國也非吳喪越越必喪吳若燕秦齊晉山處陸居豈能踰五湖九江越十七阨以有吳哉故曰非吳喪越越必喪吳今將輸之粟與之食是長吾讎而養吾仇也財匱而民恐悔無及也不若勿與而攻之固其數也此昔吾先王之所以霸且夫饑代事也猶淵之與阪誰國無有吳王曰不然吾聞之義兵不攻服仁者食饑餓今服而攻之非義兵也饑而不食非仁體也不仁不義雖得十越吾不為也遂與之食不出三年而吳亦饑使人請食於越越王弗與呂覽長攻
  説苑權謀越饑句踐懼四水進諫曰夫饑越之福也而吳之禍也夫吳國甚富而財有餘其君好名而不思後患若我卑辭重幣以請糴於吳吳必與我與我則吳可取也越王從之吳將與之子胥諫曰不可夫吳越接地鄰境道易通仇讎敵戰之國也非吳有越越必有吳矣夫齊晉不能越三江五湖以亡吳越不如因而攻之是吾先王闔廬之所以霸也且夫饑何哉亦猶淵也敗伐之事誰國無有君若不攻而輸之糴則利去而凶至財匱而民怨悔無及也吳王曰吾聞義兵不服仁人不以餓饑而攻之雖得十越吾不為也遂與糴三年吳亦饑請糴於越越王不與而攻之遂破吳
  句踐自㑹稽歸七年拊循其士民士民欲用以報吳大夫逄同諫曰國新流亡今乃復殷給繕飾備利吳必懼懼則難必至且鷙鳥之擊也必匿其形今吳兵加齊晉怨深於楚越名髙天下實害周室徳少而功多必淫自矜為越計莫若結齊親楚附晉以厚吳吳之志廣必輕戰是我連其權三國伐之越承其弊可克也句踐曰善居二年吳王將伐齊子胥諫曰未可臣聞句踐食不重味與百姓同苦樂此人不死必為國患吳有越腹心之疾齊與吳疥㿅也願王釋齊先越吳王弗聴遂伐齊敗之艾陵虜齊髙國以歸讓子胥子胥曰王毋喜王怒子胥欲自殺王聞而止之越大夫種曰臣觀吳王政驕矣請試嘗之貸粟以卜其事請貸吳王欲與子胥諫勿與王遂與之越乃私喜子胥言曰王不聴諫後三年吳其墟乎太宰嚭聞之乃數與子胥争越議因䜛子胥曰伍員貌忠而實忍人其父兄不顧安能顧王王前欲伐齊員彊諫已而有功用是反怨王王不備伍員員必為亂與逄同共謀䜛之王王始不從乃使子胥於齊聞其託子於鮑氏王乃大怒曰伍員果欺寡人欲反使人賜子胥屬鏤劔以自殺子胥大笑曰我令而父霸我又立若若初欲分吳國半予我我不受已今若反以䜛誅我嗟乎嗟乎人固不能獨立報使者曰必取吾眼置吳東門以觀越兵入也史越世家
  韓非子 越王入宦於吳而勸之伐齊以弊吳吳兵既勝齊人於艾陵張之於江濟强之於黄池故可制於五湖故曰將欲噏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强之
  吳越春秋 句踐十五年謀伐吳左哀十三年謂大夫種曰孤用夫子之策免於天虐之誅還歸於國吾誠已説於國人國人喜悦而子昔日云有天氣即來陳之今豈有應乎種曰吳之所以彊者為有子胥今子胥忠諫而死是天氣前見亡國之證也願君悉心盡意以説國人越王曰以下畧見國語寡人不知其力之不足以大國報仇以暴露百姓之骨於中原此則寡人之罪也寡人誠更其術於是乃𦵏死問傷弔有憂賀有喜送往迎來除民所害然後卑事夫差往宦士三百人於吳吳封孤數百里之地因約吳國父兄昆弟而誓之曰寡人聞古之賢君四方之民歸之若水寡人不能為政將率二三子夫婦以為藩輔令壯者無娶老妻老者無娶壯婦女子十七未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娶其父母有罪將娩者以告於孤令醫守之生男二貺之以壺酒一犬生女二賜之以壺酒一豚犬陽畜豚隂畜生子三人孤與乳母生子二人孤與一養長子死三年釋吾政季子死三月釋吾政必哭泣𦵏埋之如吾子也令孤子寡婦疾疹貧病者納官其子欲仕量其居好其衣飽其食而簡鋭之凡四方之士來者必朝而禮之載飯與羮以游國中國中僮子戲而遇孤孤哺而啜之施以愛問其名非孤飯不食非夫人事不衣七年不收於國民家有三年之畜男即歌樂女即㑹笑今國之父兄日請於孤曰昔夫差辱吾君王長為天下所恥今越國富饒君王節儉請可報恥孤辭之曰昔者我辱也非二三子之罪也如寡人者何敢勞吾國之人以塞吾之宿仇父兄又復請曰四封之内盡吾君子子報父仇臣復君隙豈敢有不盡力者乎臣請復戰以除君王之宿仇孤悦而許之大夫種曰臣觀吳王得志於齊晉謂當遂渉吾地以兵臨境今疲師休卒一年而不試以忘於我我不可以怠臣當卜之於天吳民既疲於軍困於戰鬪市無赤米之積國廩空虚其民必有移徙之心寒就蒲蠃於東海之濱夫占兆人事又見於卜筮王若起師以可㑹之利犯吳之邊鄙未可往也吳王雖無伐我之心亦難動之以怒不如詮其間以知其意越王曰孤不欲征伐國人請戰者三年矣吾不得不從民人之欲於是乃大㑹卒臣而令之曰有敢諫伐吳者罪不赦蠡種相謂曰吾諫已不合矣猶聽君王之令越王㑹軍列士而誓之曰寡人聞古之賢君不患其衆之不足而患其志行之少恥也今夫差衣水犀甲者十有三萬人不患其志行之少恥也而患其衆之不足今寡人將助天威吾不欲匹夫之小勇也吾欲士卒進則思賞退則避刑於是越民父勉其子兄勸其弟曰吳可伐也文冗不若國語越王復召范蠡謂曰吳已殺子胥導䛕者衆吾國之民又勸孤伐吳其可伐乎范蠡曰未可須明年之春王曰何也范蠡曰臣聞吳王北㑹諸侯於黄池精兵從王國中空虚老弱在後太子留守兵出境未逺聞越掩其空虚兵還不難也不如來春其夏六月丙子句踐復問范蠡曰可伐矣乃發習流二千人俊士四萬君子六千君子謂君所子養者諸御千人以乙酉與吳戰丙戌遂虜殺太子丁亥入吳焚姑胥臺吳告急於夫差夫差方㑹諸侯於黄池恐天下聞之即宻不令洩已盟乃使人請成於越句踐自度未能滅吳乃與吳平
  越王問於大夫種曰吾欲伐吳可乎對曰可矣吾賞厚而信罰嚴而必君欲知之何不試焚宫室於是遂焚宫室人莫救之乃下令曰人之救火死者比死敵之賞救火而不死者比勝敵之賞不救火者比北降之罪人塗其體被濡衣而赴火者左三千人右三千人此知必勝之勢也韓子内儲上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二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三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句踐
  越與呉平後四年越復伐呉呉士民罷弊輕鋭盡死於齊晉而越大破呉因而留圍之三年呉師敗越遂復棲呉王於姑蘇之山呉王使公孫雄肉胆膝行而前請成越王曰孤臣夫差敢布腹心異日嘗得罪於㑹稽夫差不敢逆命得與君王成以歸今君王舉玉趾而誅孤臣孤臣唯命是聽意者亦欲如㑹稽之赦孤臣之罪乎句踐不忍欲許之范蠡曰㑹稽之事天以越賜呉呉不取今天以吳賜越越其可逆天乎且夫君王早朝晏罷非為呉耶謀之二十二年一旦而棄之可乎且夫天與不取反受其咎伐柯者其則不逺君㤀㑹稽之厄乎句踐曰吾欲聽子言吾不忍其使者范蠡乃鼔進兵曰王已屬政於執事使者去不者且得罪呉使者泣而去句踐憐之乃使人謂呉王曰吾置王甬東君百家呉王謝曰吾老矣不能事君王遂自殺乃蔽其面曰吾無面以見子胥也越王乃葬呉王而誅太宰嚭史越世家
  越伐呉乃先宣言曰我聞呉王築如皇之臺掘深池罷苦百姓煎靡財貨以盡民力余為民誅之韓子外儲左呉越春秋 二十一年七月越王復悉國中士卒伐呉㑹楚使申包胥聘于越越王乃問包胥問荅見國語冬十月越王乃請八大夫國語作五大夫其辭少異曰昔呉為不道殘我宗廟夷我社稷以為平原使不血食吾欲徼天之衷兵革既具無所以行之吾問于申包胥既已命孤矣敢告大夫如何大夫曳庸曰審賞則可戰也審其賞明其信無功不及有功必加則士卒不怠王曰聖哉大夫苦成曰審罰則可戰審罰則士卒望而畏之不敢違命王曰勇哉大夫文種曰審物則可戰審物則别是非是非明察人莫能惑王曰辨哉大夫范蠡曰審備則可戰審備慎守以待不虞備設守固必有應難王曰慎哉大夫臯如曰審聲則可戰審于聲音以别清濁清濁者謂吾國君名聞于周室令諸侯不怨于外王曰得哉大夫扶同曰廣恩知分則可戰廣恩以博施知分而不外王曰神哉大夫計𥓋曰候天察地叅應其變則可戰天變地應人道便利三者前見則可王曰明哉於是句踐乃退齋而命國人曰吾將有不虞之議自近及逺無不聞者乃復命有司與國人曰承命有賞皆造國門之期有不從命者吾將有顯戮句踐恐民不信令國中曰五日之内則吾良民也過五日之外則非吾之民也又將加誅令既行乃入命于夫人王背屏夫人向屏而立王曰自今日之後内政無出外政無入各守其職以盡其信内辱者則子境外辱者則我也吾見子於是以為明誡矣王出宫夫人送王不過屛王因反闔其門填之以土夫人去笄側席而坐安心無容三月不掃王出則復背垣而立大夫向垣而敬王乃令大夫曰食士不均地壤不修使孤有辱於國是子之罪臨敵不戰軍士不死有辱於諸侯功隳于天下是孤之責自今以徃内政無出外政無入吾固誡子大夫敬受命矣王乃出大夫送出垣反闔外宫之門填之以土大夫側席而坐不御五味不答所勸句踐有命于夫人大夫曰國有守禦乃坐露壇之上列鼔而鳴之軍行成陣即斬有罪者三人以徇于軍令曰不從吾令者如斯明日徙軍于郊斬有罪者三人徇之於軍令曰不從吾令者如斯王乃令國中不行者與之訣而告之曰爾安土守職吾方徃征討我宗廟之仇以謝于二三子令國人各送其子弟郊境之上軍士各與父兄昆弟取訣國人悲哀皆作離别相去之詞曰躒躁摧長恧兮擢㦸馭殳所離不降兮以泄我王氣蘇三軍一飛降兮所向皆殂一士判死兮而當百夫道祐有徳兮呉卒自屠雪我王宿恥兮威振八都軍伍難更兮勢如貔貙行行各努力兮於乎於乎于是觀者莫不悽惻明日復徙軍于境上斬有罪者三人狥之于軍曰有不從令者如此後三日復徙軍於檇李斬有罪者三人以狥于軍曰其淫心慝行不當敵者如斯句踐乃命有司大狥軍曰其有父母無昆弟者來告我我有大事子離父母之養親老之愛赴國家之急子在軍冦之中父母昆弟疾病吾視之如吾父母昆弟之疾病也其有死亡者吾葬埋殯送之明日又狥于軍曰士有疾病不能隨軍者吾與之醫藥給其糜粥與之同食明日又狥于軍曰筋力不足以勝甲兵志行不足以聽王命者吾輕其重和其任明日旋軍于江南更陳嚴法復誅有罪者五人曰吾愛士也雖吾子不能過也及其犯誅雖吾子亦不能脱也道見鼃張腹而怒將有戰爭之氣即為之軾士卒有問于王曰君何為敬鼃而為之軾句踐曰吾思士卒之怒乆矣而未有稱吾意者今鼃蟲無知之物見敵而有怒氣故為之軾于是軍士聞之莫不懐心樂死人致其命有司將軍大徇軍中曰隊各自令其部部各自令其士歸而不歸處而不處進而不進退而不退左而不左右而不右不如令者斬于是呉悉兵屯於江北越軍於江南越王中分其師以為左右軍皆被兕甲又令安廣之人佩石碣之矢張盧生之弩躬率君子之軍六千人以為中陣明日将戰於江乃以黄昬令于左軍衘枚遡江而上五里以須呉兵復令于右軍衘枚踰江十里復須呉兵於夜半使左軍涉江鳴鼓水中以待呉發呉師聞之夜中大駭相謂曰今越軍分為二師将以攻我我衆亦即以夜暗中分其師以圍越越王隂使左右軍與呉望戰以大鼓相聞潛伏其私卒六千人衘枚不鼔攻呉呉師大敗越之左右軍乃遂伐之大敗之于囿又敗之於郊又敗之于津三戰三北徑至呉以上較國語更詳圍呉於西域呉王大懼夜遁越王追奔攻呉兵入于江陽松陵欲入胥門來至六七里望呉南城見伍子胥頭巨若車輪目若耀電鬚髪四張射于十里越兵大懼留兵假道即日夜半暴風疾雨雷奔電激飛石揚砂疾如弓弩越軍却退兵士僵斃人衆分解莫可禁止范蠡文種乃稽顙肉袒拜謝子胥願乞假道子胥乃與種蠡夢曰吾知越之必入呉矣故求置吾頭于南門以觀汝之破吳也惟吾心又不忍故為風雨以還汝軍然越之伐呉自是天也吾安能止哉越如欲入更從東門我當為汝開道貫城以通汝路于是越軍明日更從江出入海陽于三道之翟水乃穿東南隅以達越軍遂圍呉守一年呉師累敗遂棲呉王于姑胥之山呉使王孫駱國語作王孫䧺肉袒膝行而前請成於越王曰孤臣夫差敢布腹心異日得罪于㑹稽夫差不敢逆命得與君王結成以歸今君王舉兵而誅孤臣孤臣惟命是聽意者猶以今日之姑胥曩日之㑹稽也若徼天之衷得赦其大辟則呉願長為臣妾句踐不忍其言將許之范蠡曰㑹稽之事天以越賜呉呉不取今天以呉賜越越可逆命乎且君王早朝晏罷切齒銘骨謀之二十餘年豈不縁一朝之事耶今日得而棄之其可乎天與不取還受其咎君何㤀㑹稽之厄乎句踐曰吾欲聽子言不忍對其使者范蠡遂鳴鼓而進兵曰王已屬政于執事使者急去不時得罪呉使涕泣而去句踐憐之使令人謂呉王曰吾置君于甬東給君三百餘家以没王世可乎呉王辭曰天降禍于呉國不在前後正孤之身失滅宗廟社稷者呉之土地民臣越既有之孤老矣不能臣王遂伏劍自殺
  韓非子 越王攻呉王呉王謝而告服越王欲許之范蠡大夫種曰不可昔天以越予呉呉不受今天反夫差亦天禍也以呉予越再拜受之不可許也
  句踐已平呉乃以兵北渡淮與齊晋諸侯㑹於徐州致貢于周周元王使人賜句踐胙命為伯句踐已去渡淮南以淮上地與楚歸呉所侵宋地于宋與魯泗東方百里當是時越兵横行於江淮東諸侯畢賀號稱覇王史越世家
  句踐既平呉致貢于周元王賜之胙命為伯句踐使使號令齊楚秦晋皆輔周室血盟而去秦不如命句踐選呉越将士西渡河以攻秦㑹秦怖懼引咎越乃還軍通鑑前編
  紀年 晋出公七年於越徙都瑯琊
  水經注 瑯琊山名也越王句踐之故國也句踐并呉欲覇中國徙都瑯琊
  呉越春秋 句踐已滅呉乃以兵北渡江淮與齊晋諸侯㑹于徐州致貢于周周元王使人賜句踐已受命號去還江南以淮上地與楚歸呉所侵宋地與魯泗東方百里當是之時越兵横行于江淮之上諸侯畢賀初學記引呉越春秋曰越王平呉後立賀臺于越此書無之亦闕文
  越絶書徳序句踐度兵徐州致貢周室元王以之中興號為州伯以沛歸于宋浮陵以付楚臨期開陽復之於魯中邦侵伐因斯衰止
  越王既平呉春祭三江秋祭五湖因以其時為之立祠垂之末世傳之萬載越絶書
  地志紹興府蕺山府治東北山巔産蕺越王嘗采食之蕺蔬類也 葛山府城東句踐種葛于此使越女治布獻之呉 蘭渚山府城西南句踐種蘭于此呉㑹分地記 夏山者句踐于此山鑄銅不鑠埋之土生馬箠句踐遣使取徙于南社種之飾治以為箠獻之于呉
  搜神記 越王将食膾而未切堕半于水肉化為魚
  越王句踐與呉人戰大敗之兼有九夷當是時也南靣而立近臣三逺臣五令羣臣曰聞吾過而不告者其罪刑説苑君道
  越絶書枕中越王既已勝呉三日反邦未至息自雄問大夫種曰夫聖人之術何以加于此乎大夫種曰不然王得范子之所言故天地之符應邦以藏聖人之心矣越王愀然而恐而有憂色請于范子稱曰寡人用夫子之計幸得勝呉盡夫子之力也寡人聞夫子明于隂陽進退豫知未形推徃引前後知千歲可得聞乎寡人虗心垂意聽于下風范子曰夫隂陽進退前後幽㝠未見未形此特殺生之柄而王制于四海此邦之重寳也王而毋泄此事臣請為王言之越王曰夫子幸教寡人願與之自藏至死不敢㤀范子曰隂陽進退者固天道自然不足怪也夫隂入淺者則歳善陽入深者則歳惡幽幽㝠㝠豫知未形故聖人見物不疑是謂知時固聖人所不傳也夫堯舜禹湯皆有豫見之勞雖有凶年而民不窮越王曰善以丹書帛置之枕中以為邦寳此謂天地之圖也呉越春秋 越王還于呉當歸而問范蠡曰何子言之有合于天范蠡曰此素女之道一言即合實金匱之要在于上下越王曰善哉吾不稱王其可悉乎蠡曰不可昔呉之稱王僭天子之號天變于上日為隂蝕今君遂僭號不歸恐天變復見越王還呉置酒文臺羣臣為樂乃命作伐呉之曲樂師曰臣聞即事作操功成樂作君王崇徳化有道之國誅無義之人復仇還恥威加諸侯功可象于圖畫徳可刻于金石聲可託于弦管名可留于竹帛臣請引琴而鼔之遂作章暢辭曰屯乎今欲伐呉未可耶大夫范蠡曰呉殺忠臣伍子胥今不伐呉又何須大夫種進祝酒其辭曰皇天祐助我王受福良臣集謀我王之徳宗廟輔政鬼神承翼君不㤀臣臣盡其力上天蒼蒼不可掩塞觴酒二升萬福無極于是越王黙然無言大夫種曰我王賢仁抱道懐徳滅仇破呉不㤀返國賞無所恡羣邪杜塞君臣同和福祐千億觴酒二升萬歳難極臺上羣臣大悦而笑越王靣無喜色范蠡知句踐謀成國定必不復須功臣返國故不悦從呉欲去恐句踐未返失人臣之義乃從行入越謂文種曰子去矣越王必将誅子種不然其言蠡復為書遺種曰吾聞天有四時春生冬伐人有盛衰泰終必否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惟賢人乎蠡雖不才明知進退高鳥已盡良弓将藏狡兎已盡良犬就烹夫越王為人長頸烏喙鷹視狼步可以共患難而不可共處樂可以履危不可與安子若不去将害子明矣文種不信二十四年九月丁未范蠡辭于王曰臣聞主憂臣勞主辱臣死義一也今臣事大王前則無滅未萌之端後則無救已傾之禍欲成君覇故不辭萬死一生臣竊自惟乃使于呉王之慙辱所以不死者誠恐讒于太宰嚭成伍子胥之事故且須㬰而生夫恥辱之心不可以乆流汗之愧不可以忍幸頼宗廟之神靈大王之威徳以敗為成斯湯武克夏商而成王業者定功雪耻臣所以當席見乆臣請從斯辭矣越王惻然泣下霑衣言曰國之士大夫是子國之人民是子使孤寄身託號以俟命今子云去是天之棄越而喪孤也亦無所恃矣孤竊有言公位乎位當作住分國共之去乎妻子受戮范蠡曰臣聞君子俟時計不數謀死不被疑内不自欺臣既逝矣妻子何法乎王其勉之臣從此辭乃乘扁舟出三江入五湖人莫知其所適范蠡既去越王愀然變色召大夫種曰蠡可追乎種曰不及也王曰奈何種曰蠡去時隂畫六陽畫三日前之神莫能制者𤣥武天空威行孰敢止者度天關涉天梁後入天一前翳神光言之者死視之者狂臣願大王勿復追也蠡終不還矣越王乃収其妻子封以百里之地有敢侵之者上天所殃于是使良工鑄金象范蠡之形置之坐側朝夕論政自是之後計𥓋佯狂大夫曵庸扶同臯如之徒日益踈逺不親于朝大夫種内憂不朝人或讒之于王曰文種棄宰相之位而令君王覇于諸侯今官不加增位不益封乃懐怨望之心憤發于内色變于外故不朝耳異日種諫曰臣所以早朝而晏罷若身疾作者但為呉耳今已滅之王何憂乎越王嘿然
  越絶書記地句踐伐吳還封范蠡于苦竹城其城僻居徑六十步因為民治田塘長千五百三十二步其冢名土山范蠡苦勤功篤故封其子去山隂縣十八里
  范蠡佐越王句踐滅呉殺夫差與大夫種曰吾聞隂謀人者其禍必復夫姑蘇之滅夫差之死由吾與子隂謀也况王之為人也可與共患不可共樂且功成名遂身退天之理也吾将退子其偕乎大夫種曰夫天地之于萬物也春生冬殺萬物豈以冬殺而反禍天地乎吾聞聖人不貴乎獨善而貴乎除害成物苟成于物除害可也是以黄帝殺蚩尤舜去四凶我今除吾之亂成越之覇亦成物除害耳何禍之復哉况王方以滅呉徳子與我必相終始子無遽于退也范蠡曰不然夫天地無心且不自宰况宰物乎天地自天地萬物自萬物春以和自生冬以寒自殺非天地使之然也聖人雖有心其用也體乎天地天地雖無心機動則應事廹則順事過則逆除害成物無所憎愛故害除而無禍物成而無福今王以怨呉之心禄我與子以取其謀我與子利其禄而謀呉以滅人為功以報禄我者人之姦也自謂天地之生殺聖人之除害成物不其欺邪大夫種不悦疑之不决范蠡竟辭句踐泛扁舟于五湖俄而越殺大夫種無能子中
  范蠡遂去自齊遺大夫種書曰蜚鳥盡良弓藏狡兎死走狗烹越王為人長頸烏喙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樂子何不去種見書稱病不朝人或讒種且作亂越王乃賜種劔曰子教寡人伐呉七術寡人用其三而敗呉其四在子子為我從先王試之種遂自殺史越世家
  呉越春秋 二十五年丙午平旦越王召相國大夫種而問之吾聞知人易自知難其知相國何如人也種曰哀哉大王知臣勇也不知臣仁也知臣忠也不知臣信也臣誠數以損聲色減淫樂竒說怪諭盡言竭忠以犯大王逆心咈耳必以獲罪臣非敢愛死不言言而後死昔子胥于呉矣夫差之誅也謂臣曰狡兎死良犬烹敵國滅謀臣亡范蠡亦有斯言何大王問犯玊門之第八臣見王志也越王黙然不應大夫亦罷其妻曰君賤一國之相少王禄乎無乃為貪乎何其志忽忽若斯種曰悲哉子不知也吾王既免于患難雪恥于呉我悉徙宅自投死亡之地盡九術之謀在君為忠王不察也乃曰知人易自知難吾答之又無他語是凶妖之證也吾将復入恐不再還與子長訣相求於𤣥㝠之下妻曰何以知之種曰吾見王時正犯玊門之第八也辰尅其日上賊于下是為亂醜必害其良今日尅其辰上賊不止吾命須㬰之間耳越王復召相國謂曰子有隂謀兵法傾敵取國九術之策今用其三已破彊呉其六尚在子所願幸以餘術為孤前王于地下謀之于是種仰天嘆曰嗟乎吾聞大恩不報大功不還其謂斯乎吾悔不隨范蠡之謀乃為越所戮越王遂賜文種屬盧之劔種得劔又嘆曰南陽之宰而為越王之擒自笑曰後百世忠臣必以吾為喻矣遂伏劔而死越王葬種于國之西山樓船之卒三千餘人造鼎足之羨或入三峯之下葬一年伍子胥從海上穿山脅而持種去與之俱浮于海故前潮水潘侯者伍子胥也後重水者大夫種也
  范蠡既雪㑹稽之恥乃喟然而嘆曰計然之策七越用其五而得意既已施于國吾欲用之家乃乘扁舟浮于江湖變名易姓適齊為鴟夷子皮之陶為朱公朱公以為陶天下之中諸侯四通貨物所交易也乃治産積居與時逐而不責于人擇人而任時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再分散與貧交疏昆弟子孫修業而息之遂至巨萬萬萬也故言富者皆稱陶朱公史貨殖傳
  呉地記 句踐令范蠡取西施以獻夫差西施于路與范蠡濳通三年始達于呉遂生一子于此亭其子一歲能言因名語兒亭在嘉興縣南一百里西施亡呉後復歸范蠡同泛五湖而去
  范蠡事越王句踐既苦身戮力與句踐深謀二十餘年竟滅呉報㑹稽之恥北渡兵于淮以臨齊晋號令中國以尊周室句踐以覇而范蠡稱上将軍還反國范蠡以為大名之下難以乆居且句踐為人可與同患難與處安為書辭句踐曰臣聞主憂臣勞主辱臣死昔者君王辱於㑹稽所以不死為此事也今既以雪恥臣請從㑹稽之誅句踐曰孤将與子分國而有之不然将加誅于子范蠡曰君行令臣行意乃装其輕寳珠玉自與其私屬乘舟浮海以行終不反于是句踐表㑹稽山以為范蠡奉邑范蠡浮海出齊變姓名自謂鴟夷子皮耕于海畔苦身戮力父子治産居無幾何致産數千萬齊人聞其賢以為相范蠡喟然嘆曰居家則致千金居官則至卿相此布衣之極也乆受尊名不祥乃歸相印盡散其財以分與知友鄉黨而懐其重寳間行以去止于陶以為此天下之中交易有無之路通為生可以致富矣于是自謂陶朱公復約要父子耕畜廢居候時轉物逐什一之利居無何則致貲累巨萬天下稱陶朱公朱公居陶地志山東定陶縣有范蠡湖俗傳陶朱公飬魚處生少子少子及壮而朱公中男殺人囚于楚朱公曰殺人而死職也然吾聞千金之子不死于市告其少子徃視之乃装黄金千溢置褐器中載以一牛車且遣其少子朱公長男固請欲行朱公不聼長男曰家有長子曰家督今弟有罪大人不遣乃遣少弟是吾不肖欲自殺其母為言曰今遣少子未必能生仲子也而先空亡長男奈何朱公不得已而遣長子為一封書遺故所善荘生曰至則進千金于荘生所聼其所為慎無與爭事長男既行亦自私齎數百金至椘荘生家負郭披藜藿到門居甚貧然長男發書進千金如其父言荘生曰可疾去矣慎毋留即弟出勿問所以然長男既去不過荘生而私留以其私齎獻遺楚國貴人用事者荘生雖居窮閻然以亷直聞于國自楚王以下皆師尊之及朱公進金非有意受也欲以成事後復歸之以為信耳故金至謂其婦曰此朱公之金有如病不宿誡後復歸勿動而朱公長男不知其意以為殊無短長也荘生間時入見楚王言某星宿某此則害于楚楚王素信荘生曰今為奈何荘生曰獨以徳為可以除之楚王曰生休矣寡人将行之王乃使使者封三錢之府楚貴人驚告朱公長男曰王且赦曰何以也曰每王且赦常封三錢之府昨夜王使使封之朱公長男以為赦弟固當出也重千金虗棄荘生無所為也乃復見荘生荘生驚曰若不去耶長男曰固未也初為事弟弟今議自赦故辭生去荘生知其意欲復得金曰若自入室取金長男即自入室取金持去獨自歡幸荘生羞為兒子所賣乃入見楚王曰臣前言某星事王言欲以修徳報之今臣出道路皆言陶之富人朱公之子殺人囚楚其家多持金錢賂王左右故王弗能恤楚國而赦乃以朱公子故也楚王大怒曰寡人雖不徳奈何以朱公之子故而施恵乎令論殺朱公子明日遂下赦令朱公長男竟持其弟喪歸至其母及邑人盡哀之惟朱公獨笑曰吾固知必殺其弟也彼非不愛其弟顧有所不能忍者也是少與我俱見苦為生難故重棄財至如少弟者生而見我富乘堅驅良逐狡兎豈知財所從來故輕棄之非所吝惜前日吾所為欲遣少子固為其能棄財故也而長者不能故卒以殺其弟事之理也無足悲者吾日夜固以望其喪之來也故范蠡三徙成名于天下非苟去而已所止必成名卒老死于陶故世傳曰陶朱公史越世家○符子陶朱公喪其中子鄰人往弔之朱公方擁膝蹲踞捧頭而笑鄰人曰聞有喪将唁子之哀朱公曰生不致哀死而唁何鄰人之不通也
  孔叢子 猗頓魯之窮士也耕則常飢喪則常寒聞陶朱公富徃而問術焉朱公告之曰子欲速富當畜五㹀于是乃適西河大畜牛羊于猗氏之南十年之間其滋息不可計貲擬王公馳名天下以興富于猗氏故曰猗頓
  飬魚經 威王聘朱公問之曰聞公在湖為漁父在齊為鴟夷子皮在西戎為赤精子在越為范蠡有之乎曰有之曰公任足千萬家累億金何術乎朱公曰夫治生之法有五水畜第一水畜所謂魚池也以六畆地為池池中有九洲求懐子鯉魚長三尺者二十頭牡鯉魚長三尺者四頭以二月上庚日納池中令水無聲魚必生至四月納一神守六月納二神守八月納三神守神守者鼈也所以納鼈者魚滿三百六十則蛟龍為之長而将魚飛去納鼈則魚不復去在池中周繞九洲無窮自謂江湖也至來年二月得鯉魚長一尺者一萬五千枚三尺者四萬五千枚二尺者萬枚枚直五十得錢一百二十五萬至明年得長一尺者十萬枚長二尺者五萬枚長三尺者五萬枚長四尺者四萬枚留長二尺者二千枚作種所餘皆取錢五百一十五萬錢候至明年不可勝計也王乃于後苑治池一年得錢三十餘萬池中九洲八谷谷上立水二尺又谷中立水六尺所以飬鯉魚者鯉不相食又易長也
  述異記 洞庭湖中有釣洲昔范蠡乘扁舟至此遇風止釣於洲上刻石記焉有一陂陂中有范蠡魚昔范蠡釣得大魚烹食之小者放於陂中陂邉有范蠡石牀石硯鈷䥈范蠡宅在湖中多桑紵英果有海杏大如拳若年楸
  新序 梁嘗有疑獄羣臣半以為當罪半以為無罪雖梁王亦疑梁王曰陶之朱公以布衣富侔國是必有竒智乃召朱公而問曰梁有疑獄獄吏半以為當罪半以為不當罪雖寡人亦疑吾子决是奈何朱公曰臣鄙民也不知當獄雖然臣之家有二白璧其色相如也其徑相如也其澤相如也然其價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王曰徑與色澤相如也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何也朱公曰側而視之一者厚倍是以千金梁王曰善故獄疑則從去賞疑則從與梁國大悦由此觀之牆薄則亟壊繒薄則亟裂器薄則亟毀酒薄則亟酸夫薄而可以曠日持乆者殆未有也故有國蓄民施政教者宜厚之而可耳
  越句踐索卒于楚而攻晋左史倚相謂楚子曰越已破呉豪士死鋭卒盡大甲傷索兵攻晋示我病也不如起師與之分呉楚子曰善起師從之越伯怒将擊楚文種曰我憊矣與戰必不克不如賂之乃割露山之西五百里以與楚通鑑外紀夲韓非子
  越王句踐使亷稽獻民與楚王楚王使者曰越夷狄之國也臣請欺其使者楚王曰越王賢人也其使者亦賢子其慎之使者出見亷稽曰冠則得以俗見不冠不得見亷稽曰夫越亦周室之列封也不得處於大國而處江海之陂與魭鱣魚鱉為伍文身剪髪而後處焉今来至上國必曰冠得俗見不冠不得見如此則上國使適越亦将劓墨文身剪髪而後得以俗見可乎楚王聞之披衣出謝韓詩卷八
  淮南子 越王句踐劗髪文身無皮弁搢笏之服拘罷拒折之容然而勝夫差於五湖南面而覇天下泗上十二諸侯皆率九夷以朝
  呉越春秋 越王既覇關東從瑯琊起觀臺周七里以望東海死士八千人戈船三百艘居無㡬躬求賢士孔子聞之從弟子奉先王雅琴禮樂徃奏于越越王乃被唐夷之甲𢃄步光之劔杖屈盧之矛出死士三百人為陣關下孔子有頃到越王曰唯唯夫子何以教之孔子曰吾能述五帝三王之道故奉雅琴以獻之大王按越滅呉稱覇在魯二十二年而夫子卒在十六年夫子未嘗入越也越王喟然嘆曰越性脆而愚水行山處以船為車以檝為馬徃若飄風去則難從鋭兵敢死越之常也夫子何説而欲教之孔子不答因辭而去以上又見越絶書越王使人如木客山取允常之喪欲徙葬琅琊三穿允常之墓墓中生熛風飛砂石以射人人莫能入句踐曰吾前君其不徙乎遂置而去句踐乃使使號令齊楚秦晋皆輔周室血盟而去秦桓公不如越王之命按史年表句踐二十五年是為秦厲共公六年句踐乃選呉越将士西渡河以攻秦軍士苦之㑹秦怖懼逆自引咎越乃還軍軍人悦樂遂作河梁之詩曰渡河梁兮渡河梁舉兵所伐攻秦王孟冬十月多雪霜隆寒道路誠難當陳兵未濟秦師降諸侯怖懼皆恐惶聲傳海内威逺邦稱伯穆桓齊楚荘天下安寧壽考長悲去歸兮河無梁自越滅呉中國皆畏之 十六年越王以邾子無道執以歸立其太子何冬魯哀公以三桓之逼來奔越王欲為伐三桓以諸侯大夫不用命故不果魯人悲之來迎哀公與之俱歸
  越絶書寳劔越王句踐有寳劔五聞于天下客有能相劔者名薛燭一作允常時事王召而問之曰吾有寳劔五請以示之薛燭對曰愚理不足與言大王請不得已乃召掌者王使取毫曹薛燭對曰毫曹非寳劔也夫寳劔五色並見莫能相勝毫曹已擅名矣非寳劔也王曰取巨闕薛燭曰非寳劔也寳劔者金錫和銅而不離今巨闕已離矣非寳劔也王曰然巨闕初成之時吾坐于露壇之上宫人有四駕白鹿而過者車奔鹿驚吾引劍而指之四駕上飛揚不知其絶也穿銅釜絶鐵䥶胥中决如粢米故曰巨闕王取純鈎薛燭聞之忽如敗有頃懼如悟下階而深惟簡衣而坐望之手振拂揚其華捽如芙蓉始出觀其鈲爛如列星之行觀其光渾渾如水之溢于塘觀其斷巖巖如瑣石觀其才煥煥如氷釋此所謂純鈎耶王曰是也客有直之者有市之鄉二駿馬千匹千户之都二可乎薛燭對曰不可當造此劔之時赤堇之山破而出錫若耶之溪涸而出銅雨師掃灑雷公撃槖蛟龍捧爐天帝装炭太乙下觀天精下之歐冶乃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造為大劍三小劍二一曰湛盧二曰純鈎三曰勝邪四曰魚腸五曰巨闕呉王闔廬之時得其勝邪魚腸湛盧闔廬無道子女死殺生以送之湛盧之劔去之如水行秦過楚楚王卧而寤得湛盧之劔将首魁漂而存焉秦王聞而求不得興師擊楚曰與我湛盧之劔還師去汝楚王不與時闔廬又以魚腸之劔刺呉王僚使披腸夷之甲三事闔廬使專諸為奏炙魚者引劔而刺之遂弑王僚此其小試于敵邦未見其大用于天下也今赤堇之山已合若耶之溪深而不測羣神不下歐冶子即死雖復傾城量金珠玉竭河猶不能得此一物有市之鄉二駿馬千匹千户之都二何足言哉
  拾遺記 越王句踐有劔曰真剛以之切玉斷金如刻削土木案句踐以白牛白馬祀昆吾山神以成八劔一曰掩日二曰斷水三曰轉魄四曰懸翦五曰驚鯢六曰滅魂七曰却邪八曰真剛
  拾遺記 越王句踐使工人以白馬白牛祠昆吾之神採金鑄之以成八劔之精一名掩日以之指日則光晝暗金隂也隂盛則陽滅二名斷水以之畫水開即不合三名轉魄以之指月蟾兎為之倒轉四名懸翦飛鳥遊過偶觸其刅如斬截焉五名驚鯢以之泛海鯨鯢為之深入六名滅魂挾之夜行不逢魑魅七名卻邪有妖魅者見之則伏八名真剛以切玉斷金如削土木矣以應八方之氣鑄之也其山有獸大如兎毛色如金食土下之丹石深穴地以為窟亦食銅鐵膽腎皆如鐵其雌者色白如銀昔呉國武庫之中兵刃鐵器俱被食盡而封署依然王令檢其庫穴獵得䨇兎一白一黄殺之開其腹而有鐵膽腎方知兵刃之鐵為兎所食王乃召其劔工令鑄其膽腎以為劔一雌一雄號干将者雄號鏌鎁者雌其劔可以切玉斷犀王深寳之遂覇其國
  新書 范蠡負石而蹈五湖大夫種䋢領謝室渠如處車裂回泉自此之後句踐不樂憂悲薦至内崩而死
  呉越春秋 二十七年冬句踐寝疾将卒通鑑外紀句踐三十三年薨謂太子興夷曰吾自禹之後承允常之徳蒙天靈之祐神祗之福從窮越之地藉楚之前鋒以摧呉跨江涉淮從晋齊之地功徳巍巍自致于斯其可不誡乎夫覇者之後難以乆立其慎之哉遂卒興夷即位一年卒子翁翁卒子不揚不揚卒子無疆無疆卒子玊玊卒子尊尊卒子親自句踐至親歴八主皆稱覇積二百二十四年親衆皆失而去瑯琊徙于呉越從無余始封至餘善滅凢一千九百二十二年
  句踐卒子王鼫與立王鼫與卒子王不壽立王不壽卒子王翁立王翁卒子王翳立王翳卒子王之侯立王之侯卒子王無疆立史越世家
  王無疆時越興師北伐齊西伐楚與中國爭彊當楚威王之時越北伐齊齊威王使人説越王曰越不伐楚大不王小不覇圖越之所以不伐楚者為不得晋也韓魏固不攻楚韓之攻楚覆其軍殺其将則葉陽翟危魏亦覆其軍殺其將則陳上蔡不安故二晉之事越也不至於覆軍殺将馬汗之力不效所重於得晉者何也越王曰所求於晉者不至頓刃接兵而况於攻城圍邑乎願魏以聚大梁之下願齊之試兵南陽莒地以聚常郯之境則方城之外不南淮泗之間不東商於析酈宋胡之地夏路以左不足以備秦江南泗上不足以待越矣則齊秦韓魏得志於楚也是二晋不戰而分地不耕而穫之不此之為而頓刃於河山之間以為齊秦用所待者如此其失計奈何其以此王也齊使者曰幸也越之不亡也吾不貴其用智者之如目見豪毛而不見其睫也今王知晋之失計而不自知越之過是目論也王所待於晋者非其汗馬之力也又非可與合軍連和也将待之以分楚衆也今楚衆已分何待於晋越王曰奈何曰楚三大夫張九軍北圍曲沃於中曲沃晋地於中秦地二地相近故楚圍之以至無假之關者三千七百里景翠之軍北聚魯齊南陽分有大此者乎且王之所求者鬬晋楚也晋楚不鬬越兵不起是二五而不知十也此時不攻楚臣以是知越大不王小不覇復讎龎長沙楚之粟也竟澤陵楚之材也越窺兵通無假之關此四邑者不上貢事於郢矣臣聞之圗王不王其敝可以覇然而不伯者王道失也故願大王之轉攻楚也於是越遂釋齊而伐楚楚威王興兵而伐之大敗越殺王無彊盡取故呉地至浙江北破齊於徐州而越以此散諸族子争立或為王或為君濱於江南海上服朝於楚後七世至閩君揺佐諸侯平秦漢高帝復以揺為越王以奉越後東越閩君皆其後也史越世家越王授有子四人越王之弟豫欲盡殺之而為之後越王授句踐五世孫惡其三人而殺之矣國人不說大非上非猶咎也又惡其一人而欲殺之越王未之聽其子恐必死因國人之欲逐豫圍王宫越王太息曰余不聽豫之言以罹此難也不知其所以亡也吕覧審已
  越王翳逃巫山穴許甚曰翳越王之太子當立讓逃巫山之穴中薰而出之遂不得已立為王淮南子
  吕覧貴生越人三世殺其君王子搜患之王子搜淮南子云越王翳也逃乎丹穴越國無君求王子搜而不得從之丹穴王子搜不肯出越人薰之以艾乘之以王輿王子子搜援綏登車仰天而呼曰君乎君乎獨不可以舎我乎又荘子譲王
  紀年 晋出公十年十一月於越子句踐卒是為菼執次鹿郢立十六年於越子鹿郢卒次不壽立 敬公三年於越子不壽見殺是為肓姑次朱句立 烈公五年於越滅滕 六年於越子朱句伐郯以郯子鴣歸 八年於越子朱句卒子翳立 桓公十三年於越遷于呉 十六年於越太子諸咎弑其君翳十月越殺諸咎越滑呉人立孚錯枝為君 十七年於越大夫寺區定越亂立初無余是為莽安 魏恵成王六年於越寺區弟思弑其君莽安卒無顓立 十年於越子無顓卒是為菼燭卯 索隠曰按紀年無顓薨後十年楚伐徐州無殺無彊之語是無彊為無顓之後紀年不得錄也
  雜錄
  越使諸發執一枝梅遺梁王梁王之臣曰韓子顧謂左右曰惡有以一枝梅以遺列國之君者乎請為二三子慚之出謂諸發曰大王有命客冠則以禮見不冠則否諸發曰彼越亦天子之封也不得冀兖之州乃處海垂之際屏蕃以為居而蛟龍又與我爭焉是以剪髪文身爛然成章以像龍子者将避水神也今大國有命冠則見以禮不冠則否假令大國之使時過敝邑敝邑之君亦有命矣曰客必剪髪文身然後見之于大國何如意而安之願假冠以見意如不安願無變國俗梁王聞之披衣出以見諸發令逐韓子說苑奉使
  公孫𢎞斷髪而為越王騎公孫喜使人絶之曰吾不與子為昆弟矣公孫𢎞曰我斷髪子斷頸而為人用兵我将謂子何周南之戰公孫喜死焉韓子說林下
  子墨子游公上過於越公上過子墨子弟子也公上過語墨子之義越王說之謂公上過曰子之師苟肯至越請以故呉之地隂江之浦書社三百以封夫子社二十五家也三百社七千五百家也公上過徃復於子墨子子墨子曰子之觀越王也能聽吾言用吾道乎公上過曰殆未能也墨子曰不唯越王不知翟之意雖子亦不知翟之意若越王聽吾言用吾道翟度身而衣量腹而食比於賓萌萌作氓未敢求士越王不聽吾言不用吾道雖全越以與我吾無所用之越王不聴吾言不用吾道而受一作愛其國是以義翟也義翟何必越雖於中國亦可吕覧高義
  風土記 越俗性率朴初與人交有禮封土壇祭以犬雞祝曰君乘車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車揖君擔簦我跨馬他日相逢為君下
  吕氏春秋 海上之人有好蜻者每居海上從蜻游蜻之至者百數而不止前後左右盡蜻也終日玩之而不去其父告之曰聞蜻皆從女居取而去吾将玩之明日之海上而蜻無至者矣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四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史曹叔世家曹叔振鐸者周武王弟也武王已克殷紂封叔振鐸於曹叔振鐸卒子太伯脾立太伯卒子仲君平立仲君平卒子宫伯侯立宫伯侯卒子孝伯雲立孝伯雲卒子夷伯喜立夷伯二十三年周厲王奔于彘三十年卒弟幽伯彊立幽伯九年弟蘇殺幽伯代立是為戴伯戴伯元年周宣王已立三歲三十年戴伯卒子恵伯兕立恵伯二十五年周幽王為犬戎所殺因東徙益卑諸侯畔之秦始列為諸侯三十六年恵伯卒子石甫立其弟武殺之代立是為繆公繆公三十年卒子桓公終生立孔疏世本曹國伯爵姫姓文王之子叔振鐸之後也武王封之陶邱
  桓公
  桓公三十五年魯隠公立
  四十五年魯弑其君隠公
  四十六年宋華父督弑其君殤公及孔父
  五十五年桓公卒子荘公夕姑立以上史曹世家諸侯伐秦曹桓公卒于會諸侯請含使之襲檀弓下桓公立五十四年卒當魯桓公之十年
  荘公
  荘公二十三年齊桓公始覇
  三十一年荘公卒子釐公夷立
  釐公
  釐公九年卒子昭公班立
  昭公
  昭公六年齊桓公敗蔡遂至楚召陵以上史曹世家曹昭公國小而廹無法以自守好奢而任小人将無所依詩人作蜉蝣以刺之詩序○詩說云君殆國危曹大夫閔之而作
  九年昭公卒子共公襄立
  共公
  曹共公逺君子而好近小人曹人作候人以刺之詩序○詩說亦云曹君多任非人國人諷之○共公昭公之子魯僖公八年
  曹人疾共公侵刻下民不得其所憂而思明王之治作下泉詩序○詩說云東遷之初曹人閔周而作
  共公十六年初晋公子重耳其亾過曹曹君無禮欲觀其駢脅釐負覊諫不聽私善於重耳
  二十一年晋文公重耳伐曹虜其公以歸令軍毋入釐負覊之宗族閭或説晋文公曰昔齊桓公㑹諸侯復異姓今君囚曹君滅同姓何以令於諸侯晋乃復歸共公三十五年共公卒子文公壽立
  文公
  文公二十三年卒子宣公彊立以上史曹世家
  宣公
  曹公子喜時字子臧曹宣公子也宣公與諸侯伐秦卒于師魯成公二年曹人使子臧迎喪使公子負芻與太子留守負芻殺太子而自立子臧見負芻之當立也宣公既葬子臧出亾國人皆從之負芻立是為曹成公成公懼告罪且請子臧子臧乃反成公遂為君其後晋侯㑹諸侯執曹成公歸之京師将見子臧於周天子而立之子臧曰記有之聖達節次守節下不失節為君非吾節也雖不能聖敢失守乎遂亾奔宋曹人數請晋侯謂子臧反國吾歸爾君於是子臧反國晋乃言天子歸成公於曹子臧遂以國致成公不出曹國乃安新序卷七
  宣公十七年卒弟成公負芻立
  成公
  成公三年晋厲公伐曹虜成公以歸已復釋之
  五年晋欒書中行偃使程滑弑其君厲公
  二十三年成公卒子武公勝立
  武公
  武公二十六年楚公子弃疾弑其君靈王代立
  二十七年武公卒子平公頃立
  平公
  平公四年卒子悼公午立是歳宋衛陳鄭皆火
  悼公
  悼公八年宋景公立
  九年悼公朝于宋宋囚之曹立其弟野是為聲公悼公死于宋歸葬
  聲公
  聲公五年平公弟通弑聲公代立是為隠公
  隠公
  隠公四年聲公弟露弑隠公代立是為靖公
  靖公  伯陽
  靖公四年卒子伯陽立伯陽三年國人有夢衆君子立于社宫謀欲亾曹曹叔振鐸止之請待公孫疆許之旦求之曹無此人夢者戒其子曰我亾爾聞公孫疆為政必去曹無罹曹禍及伯陽即位好田弋之事六年曹野人公孫疆亦好田弋獲白鴈而獻之且言田弋之說因訪政事伯陽大說之有寵使為司城以聽政夢者之子乃亾去公孫疆言覇說於曹伯十四年曹伯從之乃背晋干宋宋景公伐之晋人不救十五年宋滅曹執曹伯陽及公孫疆以歸而殺之曹遂絶其祀以上史曹世家
  
  孔疏云莒嬴姓周武王封兹輿期于莒又世本云莒己姓文七年穆伯奔莒從已氏也
  柱厲叔事莒敖公莒國也敖謚也自以為不知不為敖公所知而去居於海上夏日則食菱芡冬日則食橡栗莒敖公有難柱厲叔辭其友而徃死之其友曰子自以為不知故去今又徃死之是知與不知無異别也柱厲叔曰不然自以為不知故去今死而弗徃死是果知我也今不死其難是敖公果知我為不良臣也吾将死之以醜後世人主之不知其臣者也所以激君人者之行而厲人主之節也吕覧恃君○又列子說符又說苑立節柱厲作朱勵
  荘子 叔文相莒三年歸其母自績謂母曰文相莒三年有馬千駟今母猶績文之所得事皆将棄之已母曰吾聞君子不學詩書射御必有博塞之心小人不好田作必有竊盜之心婦人不好紡績織紝必有淫佚之行好學為福也猶飛鳥之有羽翼也
  
  孔疏云許姜姓四岳伯夷之後武王封其苗裔文叔于許杜註許穎川許昌縣春秋時逼于鄭遂遷于楚地
  許悼公疾瘧飲藥毒而卒太子止自責不嘗藥不立其位與其弟緯專哭泣啜餰粥嗌不容粒痛已之不嘗藥未逾年而死春秋義之新序卷七
  
  杜預曰虢仲虢叔王季之子文王之母弟也賈逵曰虢仲封東虢制是也虢叔封西虢虢公是也東虢近鄭西虢初封在秦之雍地後亦東徙
  史記扁鵲傳扁鵲者渤海郡鄭人也姓秦氏名越人少時為人舎長舎客長桑君過扁鵲獨奇之常謹遇之長桑君亦知扁鵲非常人也出入十餘年乃呼扁鵲私坐間與語曰我有禁方年老欲傳與公公毋泄扁鵲曰敬諾乃出其懐中藥予扁鵲飲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當知物矣乃悉取其禁方書盡與扁鵲忽然不見殆非人也扁鵲以其言飲藥三十日視見垣一方人以此視病盡見五藏癥結特以診脉為名耳為醫或在齊或在趙在趙者名扁鵲其後扁鵲過虢虢太子死扁鵲至虢宫門下問中庻子喜方者曰太子何病國中治穣過於衆事中庻子曰太子病血氣不時交錯而不得泄㬥發於外則為中害精神不能止邪氣邪氣畜積而不得泄是以陽緩而隂急故㬥蹷而死扁鵲曰其死何如時曰雞鳴至今曰収乎曰未也其死未能半日也言臣齊勃海秦越人也家在於鄭未嘗得望精光侍謁於前也聞太子不幸而死臣能生之中庻子曰先生得無誕之乎何以言太子可生也臣聞上古之時醫有俞跗治病不以湯液醴𤂢鑱石撟引案机毒熨一撥見病之應因五藏之輸乃割皮觧肌訣胍結筋搦髓腦揲荒爪幕湔洗腸胃潄滌五藏練精易形先生之方能若是則太子可生也不能若是而欲生之曽不可以告咳嬰之兒終日扁鵲仰天嘆曰夫子之為方也若以管窺天以郄視文越人之為方也不待切脈望色聽聲寫形言病之所在聞病之陽論得其隂聞病之隂論得其陽病應見於大表不出千里决者至衆不可曲止也子以吾言為不誠試入診太子當聞其耳鳴而鼻張循其兩股以至於隂當尚温也中庻子聞扁鵲言目眩然而不瞚舌撟然而不下乃以扁鵲言入報虢君虢君聞之大驚出見扁鵲於中闕曰竊聞高義之日乆矣然未嘗得拜謁於前也先生過小國幸而舉之偏國寡臣幸甚有先生則活無先生則棄捐填溝壑長終而不得反言未卒因噓唏服臆魂精泄横流涕長澘忽忽承䀹悲不能自止容貌變更扁鵲曰若太子病所謂尸蹷者也夫以陽入隂中動胃繵縁中經維絡别下於三焦膀胱是以陽脉下遂隂脉上爭㑹氣閉而不通隂上而陽内行下内鼓而不起上外絶而不為使上有絶陽之絡下有破隂之紐破隂絶陽之色已廢脉亂故形静如死状太子未死也夫以陽入隂支蘭藏者生以隂入陽支蘭藏者死凡此數事皆五藏蹷中之時㬥作也良工取之拙者疑殆扁鵲乃使弟子陽厲鍼砥石以取外三陽五㑹有間太子蘇乃使子豹為五分之熨以八減之齊和煑之以更熨兩脇下太子起坐更適隂陽但服湯二旬而復故天下盡以扁鵲為能生死人扁鵲曰越人非能生死人也此自當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
  扁鵲過虢侯世子㬥病而死扁鵲造宫曰吾聞國中卒有壌土之事得無有急乎曰世子㬥病而死扁鵲曰入言鄭醫秦越人能治之庶子之好方者出應之曰吾聞上古醫曰弟父弟父之為醫也以莞為席以芻為狗北面而祝之發十言耳諸扶輿而來者皆平復如故子之方豈能若是乎扁鵲曰不能又曰吾聞中古之為醫者曰踰跗踰跗之為醫也榒木為腦芷草為軀吹竅定腦死者復生子之方豈能若是乎扁鵲曰不能中庻子曰苟如子之方譬如以管窺天以錐刺地所窺者大所見者小所刺者巨所中者少如子之方豈足以變童子哉扁鵲曰不然事故有昧投而中蟁頭掩目而别白黒者夫世子之病所謂尸蹷者不以為然試入診太子股隂當温耳焦焦如有啼者聲若此者皆可治也中庻子遂入診世子以病報虢侯聞之足跣而起至門曰先生逺辱幸臨寡人先生幸而治之則糞土之息得蒙天地再長為人先生弗治則先犬馬填溝壑矣言未卒而涕泣沾襟扁鵲入砥鍼礪石取三陽五㑹為先軒之竈入拭之陽子同藥子明灸陽子游按磨子儀反神子越扶形於是世子復生天下聞之皆以扁鵲能起死人也扁鵲曰吾不能起死人直使夫當生者起死者猶可藥而况生乎悲夫罷君之治無可藥而生也韓詩卷十說苑作趙事虢太子死扁鵲曰臣能生之中庶子入報虢君曰寡人幸甚鵲使弟子陽厲鍼砥石以取外三陽五㑹有間太子蘇史記○地志山東濟南府有鵲山相傳扁鵲鍊丹於此 又云河南内丘蓬鵲山扁鵲同虢太子採藥于此
  列子湯問魯公扈趙齊嬰二人有疾同扁鵲治之既同愈謂公扈齊嬰曰汝曩之所疾自外而干府藏者固藥石之所已今有偕生之疾與體偕長今為汝攻之何如二人曰願先聞其騐扁鵲謂公扈曰汝志強而氣弱故足于謀而寡于斷齊嬰志弱而氣強故少于慮而傷于專若換汝之心則均于善矣扁鵲遂飲二人毒酒迷死三日剖胷探心易而置之投以神藥既悟如初二人辭歸於是公扈反齊嬰之室而有其妻子妻子弗識也齊嬰亦反公扈之室有其妻子妻子亦弗識二室因相與訟辨于扁鵲扁鵲辨其所由訟乃已
  虢君驕恣自伐謟䛕親貴諫臣誅逐政治蹖亂國人不復晋師伐之虢人不守虢君出走至於澤中曰吾渇而欲飲其御乃進清酒曰吾飢而欲食御進腵脯梁糗虢君喜曰何給也御曰儲之乆矣曰何故儲之對曰為君出亾而道飢渇也君曰知寡人亾耶對曰知之曰知之何以不諫對曰君好謟䛕而惡至言臣願諫恐先說亾虢君作色而怒御謝曰臣之言過也有間君曰吾之亾者誠何也其御曰君弗知耶君之所以亾者以大賢也虢君曰賢人之所以存也對曰天下之君皆不肖而疾君之獨賢也故亾虢君喜據式而嘆曰嗟乎賢固若是苦耶遂徒行即於山中居倦枕御膝而卧御以塊自易迯行而去君遂餓死為禽獸食新書卷七○牽合陳轅頗齊閔王椘靈王之事而一之非實可知
  邾 鄒
  孔疏云邾曹姓顓頊之後武王封其苗裔挾于邾今魯鄒縣公羊禮記亦稱邾婁邾人語聲其地在鄒山魯繆公時改國號曰鄒以山為名也
  邾婁定公之時有弑其父者有司以告公瞿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曰寡人嘗學斷斯獄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殺無赦殺其人壊其室洿其宫而瀦焉盖君踰月而後舉爵檀弓下
  邾婁考公之喪徐君使容居来弔含曰寡君使容居坐跪也含進侯玉其使容居以含有司曰諸侯之來辱敝邑者易則易于則于易簡易也于廣大也易于雜者未之有也容居對曰容居聞之事君不敢㤀其君亦不敢遺其祖昔我先君駒王西討濟于河無所不用斯言也容居魯人也魯鈍之人不敢㤀其祖檀弓下
  鄒穆公有令食鳬雁必以粃無得以粟於是倉無粃而求易於民二石粟而得一石粃吏以為費請以粟食之穆公曰去非汝所知也夫百姓飽牛而耕⿰背而耘勤而不惰者豈為鳥獸哉粟米人之上食奈何以之飬鳥且爾知小計不知大㑹周諺曰囊滿貯中而獨不聞歟夫君者民之父母取倉之粟移之於民此非吾之粟乎鳥苟食鄒之粃不害鄒之粟也粟之在倉與在民於我何擇鄒民聞之恱皆以私積與公家為一體也新序卷六新書卷七
  吕氏春秋 邾之故法為甲裳以帛公息忌謂邾君曰不若以組凡甲之所以為固者以滿竅也今竅滿矣而任力者半耳且組則不然竅滿則盡任力矣邾君以為然曰将何所以得組也公息忌對曰上用之則民為之矣邾君曰善下令令官為甲必以組公息忌知說之行也因令其家皆為組人有傷之者曰公息忌之所欲用組者其家多為組也邾君不說於是復下令令官為甲無以組此邾君之有所尤也
  楚王欲淫鄒君乃遺之妓樂美女四人穆公朝觀而夕畢以妻死事之孤故婦人年弗稱者弗畜節于身而弗衆也王輿不衣皮帛御馬不食禾菽無淫僻之事無驕燕之行食不衆味衣不雜采自刻以廣民親賢以定國視民如子鄒國之治路不拾遺臣下順從若手之投心是故以鄒子之細魯衞不敢輕齊楚不能脅鄒穆公死鄒之百姓若失慈父行哭三月四境之隣于鄒者士民鄉方而道哭抱手而憂行酤家不售其酒屠者罷列而歸傲童不謳歌舂築者不相杵婦女抶珠瑱丈夫釋玦靬琴瑟無音朞年而後始復新書卷之六
  鄒君好服長纓左右皆服長纓甚貴鄒君患之問左右左右曰吾好服百姓亦多服是以貴君因先自斷其纓而出國中皆不服長纓韓子外儲左
  田駟欺鄒君鄒君将使人殺之田駟恐告恵子恵子見鄒君曰今有人見君則䀹其一目奚如君曰我必殺之恵子曰瞽兩目䀹君奚為不殺君曰不能勿䀹恵子曰田駟東慢齊侯南欺楚王駟之欺人瞽也君奚怨焉鄒君乃不殺韓子說林
  白圭問於鄒公子夏后啟曰踐繩之節四上之志三晋之事此天下之豪英錢繩之節正直也四上謂君也卿大夫士與君為四四者之中君處其上故曰四上志三晋韓趙魏以䖏於晉而迭聞晋事未嘗聞踐繩之節四上之志願得而聞之夏后啟曰鄙人也焉足以問白圭曰願公子之毋譲也夏后啟曰以為可為故為之為之天下不能禁矣以為不可為故釋之釋之天下弗能使矣白圭曰利弗能使乎威弗能禁乎夏后啟曰生不足以使之則利曷足以使之矣死不足以禁之則害曷足以禁之矣白圭無以應夏后啟辭而出吕覧知分
  左傳荘二十四年經言郭公胡氏曰郭亾也管子曰桓公遊於郊見亾國之墟焉訪諸野老謂故郭國之墟也惟善善不能用惡惡不能去是以亾也今東昌府聊城縣有郭水水之南㟁有郭城
  郭君出亾謂其御者曰吾渴欲飲御者進清酒曰吾飢欲食御者進乾脯梁糗曰何備也御者曰臣儲之曰奚儲之御者曰為君之出亾而道饑渴也曰子知吾且亾乎御者曰然曰何以不諫也御者曰君喜道腴而惡至言臣欲進諫恐先郭亾是以不諫也郭君作色而怒曰吾所以亾者誠何哉御轉其辭曰君之所以亾者太賢曰夫賢者所以不為存而亾者何也御曰天下無賢而獨賢是以亾也君伏軾而嘆曰嗟乎夫賢者如此乎於是身倦力觧枕御膝而卧御自易以備疎行而去身死中野為狼虎所食韓詩卷六同虢君事
  中山
  史趙獻侯十年中山武公初立徐廣曰西周桓公之子桓公者孝王弟而定王子也
  中山之相樂池以車百乘使趙選其客之有智能者以為将行将行官名中道而亂樂池曰吾以公為有智而使公為将行今中道而亂何也客因辭而去曰公不如治有威足以服人而利足以勸人故能治之今臣君之少客也夫從少正長從賤治貴而不得操其利害之柄以制之此所以亂也嘗試使臣彼之善者我能以為卿相彼不善者我得以斬其首何故而不治韓子内儲上
  司馬喜中山君之臣也而善於趙常以中山之謀微告趙王韓子内儲下
  季辛與爰騫相怨司馬喜新與季辛惡因微令人殺爰騫中山之君以為季辛也因誅之韓子内儲下
  司馬喜難墨者師於中山王前以非攻司馬喜趙相國曰先生之所術非攻夫墨者師曰然曰今王興兵而攻燕先生将非王乎墨者師對曰然則相國是攻之乎司馬喜曰然墨者師曰今趙興兵而攻中山相國将是之乎司馬喜無以應吕覧應言
  中山公子牟謂詹子曰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闕之下奈何子牟魏公子也作書四篇魏得中山以封子牟詹子古得道者也心下巨闕言神内守也一說魏闕象魏也身雖在乎江海之上而心存王室也詹子曰重生重生則輕利中山公子牟曰雖知之猶不能自勝也詹子曰不能自勝則縱之縱之神無惡乎不能自勝而彊不縱者此之謂重傷重傷之人無壽類矣吕覧審為○淮南子道應
  白圭之中山白圭周人中山之王欲留之白圭固辭乘輿而去又之齊齊王欲留之仕又辭而去人問其故曰之二國者皆将亾所舉有五盡何謂五盡曰莫之必則信盡矣莫之譽則名盡矣莫之愛則親盡矣行者無糧居者無食則財盡矣不能用人又不能自用則功盡矣國有此五者無幸必亾中山齊皆當此吕覧先識又說苑權謀魯丹三說中山之君而不受也因散五十金事其左右復見未語而君與之食魯丹出而不反舍遂去中山其御曰及見乃始善我何故反去之魯丹曰夫以人言善我必以人言罪我未出境而公子惡之曰為趙來問中山君因索而罪之韓子說林
  中山有賤公子馬甚瘦車甚弊左右有私不善者乃為之請王曰公子甚貧馬甚瘦王何不益之馬食王不許左右因微令夜燒芻廐王以為賤公子也乃誅之韓子説林巴 蜀
  蜀與巴同囿黄帝為其子昌意娶蜀山氏之女生子帝嚳封其支庶於蜀為侯伯其地東接于巴南接于越北與秦分西奄峨嶓地稱天府原曰華陽有周之世限以秦巴雖奉王職不得與春秋盟㑹君長莫同書軌周失紀綱蜀先稱王有蜀侯蠶叢其目縱始稱王死作石棺石槨國人從之故俗以石棺槨為縱目人冡次王曰柏灌次王曰魚鳬魚鳬王田於湔山忽得仙道蜀人思之為立祠後有王曰杜宇教民務農一號杜主時朱提有梁氏女利遊江源宇恱之納以為妃移居郫邑或治瞿上七國稱王杜宇稱帝號曰望帝更名蒲卑自以功徳高諸王乃以褒斜為前門熊耳靈關為後户玊壘峨眉為城郭江濳綿洛為池澤以汶山為畜牧南中為園苑㑹有水災其相開明决玊壘山以除水害帝遂委以政事法堯舜禪授之義遂禅位于開明帝升西山隠焉時適二月子䳌鳥鳴故蜀人悲子䳌鳥鳴也說文云蜀王望帝淫其相妻慙亾去為子嶲烏故蜀人聞子嶲鳴皆起云望帝嶲巴亦化其教而力農務迄今巴蜀民農時先祀杜主君開明位號曰叢帝叢帝生盧帝盧帝攻秦至雍生保子帝帝攻青衣雄張獠僰九世有開明帝始立宗廟以酒曰醴樂曰荆人尚赤帝稱王時蜀有五丁力士能移山舉萬鈞每王薨輙立大石長三丈重千鈞為墓志今石笋是也號曰笋里未有謚列但以五色為主故其廟稱青赤黒黄白帝也開明王自夢廊移乃徙治成都周顯王之時蜀王有褒漢之地因獵谷中與秦恵王遇恵王以金一笥遺蜀王王報珍玩之物物化為土恵王怒群臣賀曰天奉我矣王将得蜀土也恵王喜乃作石牛五頭朝瀉金其後曰牛便金有養士百人蜀人恱之使使請石牛恵王許之乃遣五丁迎石牛既不便金怒遣還之乃嘲秦人曰東方牧犢兒秦人笑之曰吾雖牧犢當得蜀也武都有一丈夫化為女子美而艶盖山精也蜀王納為妃不習水土欲去王必留之乃為東平之歌以樂之無㡬物故蜀王哀之乃遣五丁之武都擔土為妃作冡盖地數畆高七尺上有石鏡今成都北角武擔山是也後王悲悼作臾邪歌龍歸之曲其親埋作冡者皆立方石以志其墓成都縣内有一方折石圍可六尺長三丈許去城北六十里曰毗橋亦有一折石亦如之長老傳言丁士擔土擔也顯王二十二年蜀侯使朝秦秦恵王數以美女進蜀王感之故朝焉恵王知蜀王好色許嫁五女于蜀蜀遣五丁迎之還到梓潼見一大蛇入穴中一人攬其尾掣之不禁至五人相助大呼抴蛇山崩時壓殺五人及秦五女并将從而山分為五嶺直頂上有平石蜀王痛傷乃登之因命曰五婦冡山平石上為望夫堠作思妻臺今其山或名五丁冡蜀王别封弟葭萌于漢中號苴侯命其邑曰葭萌焉苴侯與巴王為好巴與蜀仇故蜀王怒伐苴侯苴侯奔巴求救于秦秦恵王方欲謀楚群臣議曰夫蜀西僻之國戎狄為鄰不如伐楚司馬錯中尉田真黄曰蜀有桀紂之亂其國富饒得其布帛金銀足給於用水通於楚有巴之勁卒浮大舶以東向楚楚地可得得蜀則得楚楚亾則天下并矣恵王曰善周慎王五年秋秦大夫張儀司馬錯都尉墨等從石牛道伐蜀蜀王自於葭萌拒之敗績王逃走至武陽為秦軍所害其傅相及太子退至逄鄉死于白鹿山開明氏遂亾凡王蜀十二世冬十月蜀平司馬錯等因取苴與與巴周赧王元年秦恵王封子通國為蜀侯以陳壮為相置巴郡以張若為蜀國守戎伯尚强乃移秦民萬家實之三年分巴蜀置漢中郡六年陳壮反殺蜀侯通國秦遣庻長甘茂張儀司馬錯復伐蜀誅陳壮七年封子惲為蜀侯司馬錯率巴蜀衆十萬大舶舩萬艘米六百萬斛浮江伐楚取商於之地為黔中郡五年恵王二十七年儀與若城成都周廽十二里高七丈郫城周廽七里高六丈臨卭城周廽六里高五丈造作下倉上皆有屋而置觀樓射圃成都縣本治赤里街若徙置少城内城營廣府金置鹽鐡市官并長丞修整里闠市張列肆與咸陽同制其築城取土去城十里因以飬魚今萬歲池是也城北又有龍灞池城東有千秋池城西有栁池冬夏不竭其園囿因之平陽山亦有池澤蜀之漁畋之地也赧王十四年蜀侯惲祭山川獻饋于秦孝文王惲後母害其寵加毒以進王王将嘗之後母曰饋從二千里來當試之王與近臣近臣即斃文王大怒遣司馬錯賜惲劍使自裁惲懼夫婦自殺秦誅其臣郎中令嬰等二十七人蜀人葬惲郭外十五年王封其子綰為蜀侯十七年聞惲無罪寃死使使喪入葬之郭内初則炎旱三月後又霖雨七月車溺不得行喪車至城北門忽䧟入地中蜀人因名北門曰咸陽門為蜀侯惲立祠其神有靈能興雲致雨水旱禱之三十年疑蜀侯綰反王復誅之但置蜀守張若因取笮及其江南地焉華陽國志卷三
  地志四川杜宇號望帝古蜀主蜀嘗大水宇率居人避長平山後鱉靈開峽治水宇禅位與之入山得道
  戰國時巴嘗與楚婚及七國稱王巴亦稱王周之季世巴國有亂将軍蔓子請師于楚許以三城楚王救巴巴既寧楚使請城蔓子曰藉楚之靈克弭禍難請許楚王城将吾頭徃謝之城不可得也乃自刎以頭授楚使王嘆曰使吾得臣若巴蔓子用城何為乃以上卿禮葬其頭巴國葬其身亦以上卿禮周顯王時楚國衰弱秦恵文王與巴蜀為好蜀王弟苴私親于巴巴蜀世戰爭周慎王五年蜀王伐苴侯苴侯奔巴巴為求救于秦秦恵文王遣張儀司馬錯救苴巴遂伐蜀滅之儀貪巴苴之富因取巴執王以歸置巴蜀及漢中郡分其地為二縣儀城江州司馬錯自巴涪水取楚商於之地為黔中郡秦昭㐮王時白虎為害自秦蜀巴漢患之秦王乃重募國中有能殺虎者邑萬家金帛稱之于是夷朐忍廖仲藥何射虎秦精等乃作白竹弩于高樓上射虎中頭三節白虎常從群虎瞋恚盡摶殺群虎大呴而死秦王嘉之曰虎歴四郡害千二百人一朝患除功莫大焉乃刻石為盟要復夷人頃田不租十妻不筭傷人者論殺人者死倓錢盟曰秦犯夷人輸黄龍一䨇夷犯秦輸清酒一鍾夷人安之故世號白虎復夷一曰板楯蠻華陽志卷一南中在昔盖夷越之地滇濮句町夜廊葉榆桐師嶲唐侯王國以十數編髪在衽隨畜遷徙莫能相雄長周之季世楚威王遣将軍荘蹻泝沅水出且蘭以伐夜郎植牂牱繫船于是且蘭既尅夜郎又降而秦奪楚黔中地無路得反遂留王滇池楚荘王苗裔也以繫舩因名且蘭為牂牱分侯支黨傳數百年秦并蜀通五尺道置吏主之有竹王者興于遯水有一女子浣于水濱有三節大竹流入女子足間推之不肯去聞有兒聲取持歸破之得一男兒長飬有才武遂雄夷狄以竹為姓捐所破竹于野成竹林今竹王祠竹林是也王與從人嘗止大石上命作羮從者曰無水王以劍擊石水出今王水是也破石存焉後漢武帝開西南夷諸侯服從因斬竹王置牂牱郡○華陽志卷四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五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摭遺
  薛譚學謳于秦青未窮青之技自謂盡之遂辭歸秦青弗止餞于郊衢按節悲歌聲振林木響遏行雲薛譚乃謝求反終身不敢言歸秦青顧謂其友曰昔韓娥東之齊匱糧過雍門鬻歌假食既去而餘音繞梁三日不絶左右以其人弗去過逆旅逆旅人辱之因曼聲哀哭一里老幼悲愁垂涕相對三日不食遽而追之娥還復為曼聲長歌一里老幼喜躍抃舞弗能自禁忘向之悲也乃厚賂發之發猶遣也故雍門之人至今善歌哭放娥之遺聲列子湯問
  列子 瓠巴鼓琴而鳥舞魚躍鄭師文聞之棄家從師㐮游柱指鉤弦三年不成章師㐮曰子可以歸矣師文舍其琴嘆曰文非弦之不能鉤非章之不能成文所存者不在弦所志者不在聲内不得於心外不應於氣故不敢發手而動弦且小假之以觀其後無㡬何復見師㐮師㐮曰子之琴何如師文曰得之矣請嘗試之於是當春而叩商弦以召南吕凉風忽至草木成實及秋而叩角弦以激夾鐘温風徐囘草木發榮當夏而叩羽弦以召黄鐘霜雪交下川池㬥沍及冬而叩徴弦以激蕤賓陽光熾烈堅氷立㪚将終命宫而総四弦則景風翔慶雲浮甘露降澧泉涌師㐮乃撫心高蹈曰微矣子之弹也雖師曠之清角鄒衍之吹律亾以加之彼将挾琴執管而從子之後耳琴清英 祝牧與妻偕隠作琴歌云天下有道我黼子佩天下無道我負子戴
  琴操 别鶴操商陵牧子所作也娶妻五年而無子父兄将為之改娶妻聞之中夜而起倚户而悲嘯牧子聞之愴然而悲乃歌曰将乖比翼隔天端山川悠逺路漫漫攬衣不寝食㤀餐後人因為樂章焉吕氏春秋 客有以吹籟見越王者上下宫商和而越王不喜也或為之野者而王反說之
  新論 越王退吹籟之音而好鄙野之聲
  韓詩外傳 水海有勇士曰葘邱訢以勇猛聞於天下遇神淵曰飲馬其僕曰飲馬於此者馬必死曰以訢之言飲之其馬果沈葘邱訢去朝服拔劍而入三日三夜殺三蛟一龍而出雷神隨而擊之十日十夜眇其左目要離聞之徃見之曰訢在乎曰送有喪者徃見訢於墓曰聞雷神擊子十日十夜眇子左目夫天怨不全日人怨不旋踵至今弗報何也叱而去墓上振憤者不可勝數要離歸謂門人曰葘邱訢天下之勇士也今日我辱之人中是其必來攻我暮無閉門寝無閉户葘丘訢果夜來拔劍住要離頸曰子有死罪三辱我以人中死罪一也暮不閉門死罪二也寝不閉户死罪三也要離曰子待我一言來謁不肖一也拔劍不刺不肖二也刃先辭後不肖三也能殺我者是毒藥之死耳葘邱訢引劍而去曰嘻所以不若者天下惟此子耳
  列子 魏黒卵以暱嫌殺邱邴章邱邴章之子來丹謀報父之讎丹氣甚猛形甚露計粒而食順風而趨雖怒不能稱兵以報之耻假力於人誓手劍以屠黒卵黒卵悍志絶衆力抗百夫筋骨皮肉非人類也延頸承刃披胸受矢鋩鍔摧屈而體無痕撻負其材力視來丹猶雛鷇也來丹之友申他曰子怨黒卵至矣黒卵之易子過矣将奚謀焉來丹垂涕曰願子為我謀申他曰吾聞衛孔周其祖得殷帝之寳劍一童子服之却三軍之衆奚不請焉來丹遂適衛見孔周執僕御之禮請先納妻子後言所欲孔周曰吾有三劍惟子所擇皆不能殺人且先言其状一曰含光視之不可見運之不知其有所觸也泯然無際經物而物不覺二曰承影将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際北面而察之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識其状其所觸焉竊竊然有聲經物而物不疾也三曰宵練方晝則見影而不見光方夜見光而不見形其觸物也騞然而過隨過隨合覺疾而不血刃焉此三寳者傳之十三世矣而無施於事匣而藏之未嘗啟封來丹曰雖然吾必請其下者孔周乃歸其妻子與齋七日晏隂之間跪而受其下劍來丹再拜受之以歸來丹遂執劍從黒卵時黒卵醉偃於牖下自頸至腰三斬之黒卵不覺來丹以黒卵之死趨而退遇黒卵之子於門擊之三下如投虗黒卵之子方笑曰汝何蚩而三招予來丹知劍之不能殺人也嘆而歸黒卵既醒謂其妻曰醉而露我使我嗌疾而腰急其子曰疇昔來丹之來遇我於門三招我亦使我體疾而支強彼其厭我哉
  列子 甘蠅古之善射者彀弓而獸伏鳥下弟子名飛衛學射於甘蠅而巧過其師紀昌者又學射於飛衛飛衛曰爾先學不瞬而後可言射矣紀昌歸偃卧其妻之機下以目承牽挺二年之後雖錐末倒眥而不瞬也以告飛衞飛衛曰未也並學視而後可視小如大視㣲如著而後告我昌以氂懸蝨於牖南面而望之旬日之間浸大也三年之後如車輪焉以覩餘物皆丘山也乃以燕角之弧朔篷之幹射之貫蝨之心而懸不絶以告飛衛飛衛高蹈拊膺曰汝得之矣紀昌既盡衛之術計天下之敵己者一人而已乃謀殺飛衛相遇於野二人交射中路矢鋒相觸而墜于地而塵不揚飛衛之矢先窮紀昌遺一矢既發飛衛以棘刺之端扞之而無差焉於是二子泣而投弓相拜於塗請為父子尅臂以誓不得告術於人
  紀昌學射于飛衛飛衛曰爾先學不瞬而後能又使學視小如大紀昌以毛懸虱在牖南而望之三年之後如輪覩物皆山邱也乃以燕角之弧朔篷之幹射之貫虱之心而懸不絶列子
  說苑 虞君問盆成子曰今工者乆而巧色者老而衰今人不及壮之時益積心技之術以備将衰之色色者必盡乎老之前知謀無以異乎幼之時可好之色彬彬乎且盡洋洋乎安託無能之軀哉故有技者不累身而未嘗滅而色不得以常茂
  楚人有鬻矛盾者譽之曰吾盾之堅物莫能䧟也又譽其矛曰吾矛之利於物無不䧟也或曰以子之矛䧟子之盾何如其人弗能應也韓子
  桓赫曰刻削之道鼻莫如大目莫如小鼻大可小小不可大也目小可大大不可小也舉事亦然為其不可復者也則事寡敗矣韓子說林下
  曾子之妻之市其子隨之而泣其母曰女還顧反為女殺彘適市來曾子欲捕彘殺之妻止之曰特與嬰兒戲耳曾子曰嬰兒勿與戲也嬰兒非有知待父母而學者也聽父母之教今子欺之是教子欺也夫欺子而不信其母非以成教也遂烹彘韓子外儲左
  說苑 伯俞有過其母笞之泣其母曰他日笞子未嘗見泣今泣何也對曰他日俞得罪笞嘗痛今母之力不能使痛是以泣故曰父母怒之不作於意不見於色深受其罪使可哀憐上也父母怒之不作於意不見於色其次也父母怒之作於意見於色下也
  鮑焦衣弊膚見挈畚捋蔬遇子貢於道子貢曰吾子何以至此也焦曰天下之遺徳教衆矣吾何以不至於此也吾聞之世不已知而行之不已者是爽行也上不已知而干之不止者是毀亷也行爽亷毀然且不舎惑於利者也子貢曰吾聞之非其世者不生其利汙其君者不履其土今吾子汙其君而履其土非其世而捋其蔬此誰之有哉鮑焦曰嗚呼吾聞賢者重進而輕退亷者易醜而輕死乃棄其蔬而立槁死於洛水之上新序卷七風俗通 鮑焦耕田而食穿井而飲于山中食棗或曰此棗子之所植耶焦遂強歐吐而死
  東方有士曰袁族目将有所適而飢於道孤父之盜邱人也見之下壺飱以與之袁族目三哺而能視仰而問焉曰子誰也曰我孤父之盜邱人也袁族目曰嘻汝乃盜也何為而食我以吾不食也両手據地而歐之不出喀喀然遂伏地而死新序卷七
  列子 東方有人焉曰爰族目将有適也而餓於道孤父之盜曰邱見而下壺飱以餔之爰族目三餔而復能視曰子何為者也曰我孤父之人邱也爰族目曰譆汝非盜耶胡為而食我吾義不食汝之食也両手據地而歐之不出喀喀然遂伏而死孤父之人則盜矣而食非盜也以人之盜因謂食為盜而不敢食是失名實者也
  禽滑釐問於墨子曰錦繡絺紵将安用之墨子曰惡是非吾用務也古有無文者得之矣夏禹是也卑小宫室損薄飲食土階三等衣裳細布當此之時黻無所用而務在完堅殷之盤庚大其先王之室而改遷于殷茅茨不剪采椽不斵以變天下之視當此之時文采之帛将安所施夫品庶非有心也以人主為心苟上不為下惡用之二王者以化身先于天下故化隆于其時成名于今世也且夫錦繡絺紵亂君之所造也其本皆興于齊景公喜奢而㤀儉幸有晏子以劍鎸之然猶㡬不能勝夫奢安可窮哉紂為鹿臺糟丘酒池肉林宫墻文畵彫琢刻鏤錦繡被堂金玉珎瑋婦女優倡鐘鼔管絃流漫不禁而天下愈竭故卒身死國亾為天下戮非惟錦繡絺紵之用耶今當凶年有欲予子隨侯之珠者不得賣也珍寳而以為餙欲予子一鐘粟者得珠者不得粟得粟者不得珠子将何擇禽滑釐曰吾取粟耳可以救窮墨子曰誠然則惡在事夫奢也長無用好末淫非聖人之所急也故食必常飽然後求羙衣必常暖然後求麗居必常安然後求樂為可長行可乆先質而後文此聖人之務禽滑釐曰善說苑反質
  塞上之人有善術者馬無故亾而入胡人皆弔之其父曰此何遽不為福乎居數月其馬将胡駿馬而歸人皆賀之其父曰此何遽不為禍乎家富良馬其子好騎墮而折髀人皆弔之其父曰此何遽不為福乎居一年胡人大入塞丁壮者引弦而戰近塞之人死者十九此獨以跛之故父子相保淮南子人間
  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張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顔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孫氏之儒有樂正氏之儒自墨子之死也有相里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鄧陵氏之墨故孔墨之後儒分為八墨離為三取舎相反不同而皆自謂真孔墨韓子顯學
  宋未亾而東冡抇宋文公厚葬故冡被發冡在城東因謂之東冡齊未亾而荘公冡抇荘公名購僖公之父以厚葬而冡見發○吕覧安死
  鄭子臧好鷸冠左傳楚荘王好獬冠淮南子屈到貊冠屈子宋康王為無頭之冠以示勇戰國策宋鈃尹文為華山之冠以示表荘子○以上類函
  隋侯行見大蛇傷救而治之其後蛇銜珠以報之徑盈寸純白而夜光可以燭堂故世稱隋珠搜神記
  西閭過東渡河中流而溺船人接而出之問曰今者子欲安之西閭過曰欲東說諸侯王船人掩口而笑曰子渡河中流而溺不能自救安能說諸侯乎西閭過曰無以子之所能相傷為也子獨不聞和氏之璧乎價重千金然以之間紡曾不如瓦㙛隨侯之珠國之寳也然用之弹曾不如泥丸騏驥騄耳倚衡負軛而趨一日千里此至疾也然使捕鼠曾不如百錢之狸干将鏌鎁拂鐘不錚試物不知揚刃離金斬羽契鐵斧此至利也然以之捕履曽不如兩錢之錐今子持楫乘扁舟處廣水之中當陽侯之波而臨淵流適子所能耳若試與子東說諸侯王見一國之主子之蒙蒙無異夫未視之狗耳說苑雜言
  申徒狄非其世将自投於河崔嘉聞而止之曰吾聞聖人仁士之於天地之間也民之父母也今為濡足之故不救溺人可乎申徒狄曰不然桀殺關龍逢紂殺王子比干而亾天下呉殺子胥陳殺泄冶而滅其國故亾國殘家非無聖智也不用故也遂抱石而沉於河韓詩卷一○又新序卷七
  王壽負書而行見徐馮於周塗馮曰事者為也為生於時知者無常事書者言也言生於知知者不藏書今子何獨負之而行於是王壽因焚其書而儛之故知者不以言談教而慧者不以藏書篋韓子喻老
  商太宰使少庶子之市顧反而問之曰何見之市對曰無見也太宰曰雖然何見也對曰市南門之外甚衆牛車僅可以行耳太宰因誡使者無敢告人吾所問於女因召市吏而謂之曰市門之外何多牛屎吏甚怪太宰知之疾也乃悚懼其所也韓子内儲上
  說苑 昔隨侯行遇大蛇中斷疑其靈使人以藥封之蛇乃能去因號其處為斷蛇邱歲餘蛇銜明珠徑寸純白而有光因號隨珠史記注引
  韓非子右傳虞慶為屋謂匠人曰屋太尊匠人對曰此新屋也塗濡而椽生夫塗濡重而生椽撓以撓椽任重塗此宜卑虞慶曰不然更日乆則塗乾而椽燥塗乾則輕椽燥則直以直椽任輕塗此益尊匠人詘為之而屋壊一曰虞慶将為屋匠人曰材生而塗濡夫材生則撓塗濡則重以撓任重今雖成乆必壊虞慶曰材乾則直塗乾則輕今誠得乾日以輕直雖乆必不壊匠人詘作之成有間屋果壊范且曰弓之折必於其盡也不於其始也夫工人張弓也伏檠三旬而蹈弦一日犯機是節之其始而㬥之其盡也焉得無折虞慶曰不然伏檠一日而蹈弦三日而犯機是㬥之其始而節之其盡也工人窮也為之弓折范且虞慶之言皆文辯辭勝而反事之情人主說而不禁此所以敗也夫不謀治強之功而艷乎辯說文麗之聲是却有術之士而任壊屋折弓也故人主之於國事也皆不達乎工匠之搆屋張弓也然而士窮乎范且虞慶者為虚辭其無用而勝實事其無易而窮也人主多無用之辯而少無易之言此所以亂也今世之為范且虞慶者不輟而人主說之不止是貴敗折之類而以知術之人為工匠也不得施其技巧故屋壊弓折知治之人不得行其方術故國亂而主危
  田鮪教其子田章曰欲利而身先利而君欲富而家先富而國又曰主賣官爵臣賣智力故自恃無恃人韓子外儲右
  韓詩外傳 南假子過程本本為之烹鱺魚南假子曰聞君子不食鱺魚本子曰此乃君子食也我何與焉假子曰夫高比所以廣徳也下比所以狹行也比於善者自進之階比於惡者自退之原也且詩不云乎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吾豈自比君子哉志慕之而已矣
  韓非子說林有與悍者鄰欲賣宅而避之人曰是其貫将滿也子姑待之荅曰吾恐其以我滿貫也遂去之故曰物之幾者非所靡也
  禮記 顔丁善居喪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殯望望焉如有從而弗及既葬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 杜橋之母之喪宫中無相以為沽也 成子高寝疾慶遺入請曰子之病革矣如至乎大病則如之何子高曰吾聞之也生有益於人死不害於人吾縱生無益於人吾可以死害於人乎哉我死則擇不食之地而葬我焉 國子高曰葬也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弗得見也是故衣足以⿰飠⿱𠂉布 -- 飾身棺周於衣椁周於棺土周於槨反壌樹之哉
  列女傳 陶荅子治陶三年名譽不興家富三倍居五年從車百乘歸休宗人擊牛而賀之其妻獨抱兒而泣姑怒曰何其不祥也婦曰夫子能薄而官大是謂嬰害無功而家昌是謂積殃昔楚令尹子文之治國也家貧國富君敬民戴故福結於子孫名傳於後世妾聞南山有𤣥豹霧雨七日而不下食者欲以澤其毛而成文章也故藏而逺害犬彘不擇食以肥其身坐而須死耳今夫子治陶家富國貧君不敬民不戴敗亾之徵見矣願與少子俱脫姑怒遂棄之處期年荅子果以盜誅婦乃與少子歸養姑終卒天年
  列仙傳 江妃二女者不知何所人也出遊於江漢之湄逢鄭交甫見而說之不知其神人也謂其僕曰我欲下請其佩僕曰此間之人皆習於辭不得恐罹悔焉交甫不聽遂下與之言曰二女勞矣二女曰客子我二女何勞之有交甫曰橘是柚也我盛之以笥令附漢水将流而下我遵其旁采其芝而茹之以知吾為不遜也願請子之佩二女曰橘是柚也我盛之以筥令附漢水将流而下我遵其旁采其芝而茹之遂手解佩與交甫交甫說受而懐之中當心趨去數十步視佩空懐無佩顧二女忽然不見詩曰漢有遊女不可求思此之謂也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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