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諸傳㑹通 (四庫全書本)/卷10

卷九 春秋諸傳㑹通 卷十 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㑹通卷十     元 李廉 撰
  僖公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夏楚人滅黄左氏黄人恃諸侯之睦于齊也不其楚職曰自郢及我九百里焉能害我夏楚滅黄榖梁傳見上胡氏下胡氏春秋滅人之國其罪則一而見滅之君其例有三以歸者既無死難之節又無克復之志貪生畏死甘就執辱其罪為重許斯頓牂之類是也出奔者雖不死於社稷有興復之望焉託於諸侯猶得寓禮其罪為輕弦子温子之類是也若夫國滅死於其位是得正而斃焉者矣於禮為合於時為不幸若江黄二國是也其書滅者見夷狄之強罪諸夏之弱責方伯連帥之不修其職使小國賢君困於強暴不得其所公羊子所謂亡國之善詞上下之同力者也
  秋七月○冬十有二月丁丑陳侯杵臼卒柞公作處
  附録左氏周事左氏十一年王使召武公内史過賜晉侯命受玉惰夏揚拒泉臯伊雒之戎同伐京師王子帶召之也秦晉伐戎以救周晉侯平戎于王十二年王以戎故討王子帶帶奔齊齊侯使管夷吾平戎于王使隰朋平戎于晉王以上卿之禮饗管仲管仲辭曰臣賤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國髙在若節春秋來承王命何以禮焉陪臣敢辭王曰舅氏余嘉乃勲應乃懿徳謂督不忘往踐乃職無逆朕命管仲受下卿之禮而還十三年齊侯使仲孫湫聘于周且言王子帶事畢不與王言歸復命曰未可王怒未怠其十年乎不十年王弗召也二十二年富辰言於王請召太叔子帶自齊歸京師
  十有三年春狄侵衞左氏去年春諸侯城衞楚丘之郛懼狄難也胡氏齊桓公為陽榖之㑹是肆于寵樂其行荒矣楚人伐黄而救兵不起是忽于簡書其業怠矣然後狄人窺伺中國今年侵衞明年侵鄭近在王都之側淮夷亦來病杞而不忌也伯益戒于舜曰無怠無荒四夷來王此至誠無息帝王之道春秋之法也齊桓晉文若此類者其事則直書于策其義則遊聖門者黙識於言意之表也故曰仲尼之門無道桓文之事也
  夏四月葬陳宣公○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于鹹鹹衞地左氏㑹于鹹淮夷病杞故且謀王室也秋為戎難故諸侯戍周齊仲孫湫致之榖梁兵車之㑹也
  秋九月大雩○冬公子友如齊張氏陽穀甯母及鹹之㑹其後公子友皆如齊蓋伐楚服鄭城縁陵之事魯皆同之足以見友專魯政也
  十有四年春諸侯城縁陵左氏諸侯城縁陵而遷杞焉不書其人有闕也注縁陵杞邑闕謂器用不具城池未固而去為惠不終也澶淵之㑹既而無歸大夫不書而國别稱人今此緫曰諸侯君臣之詞不言城杞杞未遷也公羊孰城之城杞也曷為城杞滅也孰滅之蓋徐莒脅之曷為不言徐莒脅之為桓公諱也曷為為桓公諱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桓公不能救則桓公耻之也然則孰城之桓公城之曷為不言桓公城之不與諸侯專封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諸侯之義不得專封也諸侯之義不得專封則其曰實與之何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力能救之則救之可也注言諸侯者時桓公徳衰待諸侯然後乃能存之榖梁其曰諸侯散辭也聚而曰散何也諸侯城有㪚辭也桓徳衰矣注直曰諸侯無小大之序是各自欲城無緫一之者非伯者所制故曰㪚辭齊桓徳衰所以散也胡氏齊桓公城三國而書詞不同城楚丘則没諸侯而不書城縁陵則書諸侯而不序城邢則再序三國之師何也邢以自遷為文故再列三師而書城邢者美其得救患分災之義無封國之嫌也淮夷病杞諸侯㑹于鹹城縁陵而遷杞焉則其事專矣故前目後凡直書諸侯而不序也衞為狄滅東徙渡河野處漕邑桓公使公子無虧戍以甲士歸其祭服乗馬凡為國之用其力尤勤其功尤大其事尤專而春秋責之尤重曰城楚丘而不書諸侯正王法也是故以功言之則楚丘為大以義言之則城邢為美春秋之法明其道不計其功正其義不謀其利者也詳著城邢之師而深没楚丘之迹貴王賤伯羞稱桓文以正待人之體也明此則知曽西不為管仲深畏仲由之說矣陳氏諸侯不序必前目而後凡也非前目而後凡也而不序者㪚辭也是故但曰諸侯者不繫之伯者之詞也但曰大夫者不繫之君之詞也
  案縁陵書諸侯如杜氏說則與文十五年諸侯盟扈十七年諸侯㑹扈同文蓋縁陵為惠不終盟扈無能為㑹扈無功故不歴序其人緫言諸侯皆譏辭也是不以為前目後凡之例矣如穀梁陳氏說則與溴梁大夫盟同文蓋縁陵不以諸侯係於伯者以言伯主不能主諸侯溴梁不以大夫係諸侯以言諸侯不能主大夫皆㪚辭也是亦不以為前目後凡之例矣以穀梁陳氏說通之於盟扈㑹扈之諸侯亦合故鄭君荅何休曰葵丘盟諸侯在㑹未有歸者故可以不序今此十三年夏㑹于鹹而冬公子友如齊聘則在㑹諸侯已歸矣不可以葵丘而難此也此數說大抵可參通胡氏雖以為前目後凡然視城邢之再序則此為略詞所以略之者以其亦有專封之嫌也此說微與諸家不同耳○又案桓公三城杜氏以城邢詳書為美詞楚丘不書所㑹為罪魯縁陵不書其人為罪諸侯榖梁以城邢再列三師為美齊楚丘不言衞遷為齊之專縁陵不列序為諸侯之散至於公羊則皆以為專封春秋實與而文不與之辭此三家之異也胡氏於城邢城楚丘用穀梁城縁陵蓋用公羊之說
  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來朝鄫穀梁作繒左氏鄫季姬來寧公怒止之以鄫子之不朝也夏遇于防而使來朝公羊使來請已也榖梁遇者同謀也來朝來請已也朝不言使言使非正也以病繒子也胡氏春秋内女適人者明有所從則繫諸國若杞伯姬是也其未適人者欲有所别則書其字若子叔姬是也季姬書字而未繫諸國其女而非婦亦明矣及者内為志内女而外與諸侯遇譏魯也朝不言使言使非正鄫子國君而季姬使之朝病鄫也魯秉周禮男女之際豈其若是之甚乎蓋僖公鍾愛其女使自擇配故得與鄫子遇防而遂以季姬歸之爾有孟光之徳有伯鸞之賢變而不失禮之正則猶可矣不然非所以為愛而厚其别也故稱及稱遇稱使罪魯與鄫以正男女之禮為後世戒也
  案胡氏說本公榖啖子而發明僖公鍾愛之說三家不及也
  秋八月辛夘沙鹿崩沙鹿山名平陽元城縣東有沙鹿土山在晉地左氏晉⺊偃曰期年將有大咎幾亡國公羊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天下記異也注土地者民之主伯者之象也齊桓將卒伯道毁夷狄動不繫國者天下異也胡氏沙鹿晉地也書沙鹿崩於前而書獲晉侯於後雖不指其事應而事應具存此春秋畏物之反常為異使人恐懼修省之意也其垂戒明矣案沙鹿榖梁曰林屬於山為鹿沙山名也漢書元后傳后祖王翁儒自東平陵徙魏郡元城委粟里元城健公曰昔春秋沙鹿崩晉使⺊之曰隂為陽雄土火相乗故有沙鹿崩崩後六伯四十五年宜有聖女興元城郭東有五鹿之虚即沙鹿也公羊以為河上邑陷入于地中者恐非○又案經書山崩二此年及成五年梁山
  狄侵鄭○冬蔡侯肸卒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公如齊左氏注傳例諸侯五年再相朝禮也例在文十五年公羊注月者善公能念恩尊事齊桓又合古五年一朝之義故録之張氏至此始純用五年一朝之制同於事天子矣
  案周官行人言春朝秋覲夏宗冬遇時見衆同之禮此六者諸侯朝天子之禮也又曰侯服嵗一見甸服二嵗一見男服三嵗一見采服四嵗一見衞服五嵗一見要服六嵗一見此六服朝覲宗遇之嵗也又曰諸侯邦交嵗相問也衆相聘也世相朝也此諸侯相朝聘之禮也王制曰諸侯之於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天子五年一廵守與行人不同蓋周衰損益之禮也左氏文十五年曰諸侯五年再相朝以修王命古之制也昭三年子太叔曰文襄之伯其務不煩諸侯令三嵗而聘五嵗而朝有事而㑹不協而盟又與行人不同而與王制略相似故先儒皆以為此朝伯主之禮昭十三年叔向曰明王之制使諸侯嵗聘以志業間朝以講禮再朝而㑹以示威再㑹而盟以顯昭明於是有十二年八聘四朝再㑹一盟之說與周官及禮家所録皆不同鄭氏云不知何代之禮又無所出不從其義左氏又曰凡諸侯即位小國朝之大國聘焉春秋書來朝及朝公者三十有五或得邦交世朝之義或用文襄五嵗而朝之制然皆非三代盛時朝王之禮也王道絶矣此兼山袁氏說
  楚人伐徐三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牡丘遂次于匡公孫敖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帥公作率左氏楚人伐徐徐即諸夏故也盟于牡丘尋葵丘之盟且救徐也孟穆伯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諸侯次于匡以待之注敖慶父之子匡衞地公羊注既約救徐而生事止次不自往遣大夫往卒不能解也穀梁兵車之㑹也遂繼事也次止也有畏也救徐善救徐也胡氏楚都于郢去徐亦逺而舉兵伐徐暴横憑陵之罪著矣徐在山東與齊密邇以封境言之不可以不速救以形勢言之非有餽糧越險之難也今書盟于牡丘見諸侯救患之不協矣書次于匡見伯主號令之不嚴矣書大夫帥師而諸侯不行見桓徳益衰而禦夷狄安中國之志怠矣凡兵而書救未有不善之也救而書次則尤罪其當速而故緩失用師之義矣中庸曰至誠無息不息則久春秋謹始卒欲有國者敦不息之誠也始勤而終怠則不能久而無以固其國矣陳氏救不言次言次無志於救也有諸侯在而大夫將於是始桓公為之也㑹救未有書帥師者其稱帥師何公子慶父弑閔者也而敖世為將是故謹志之見三家之所從始也
  案經書盟而後救者牡丘救而後盟者馬陵一則督率於未然一則戒懼於已然也○又案經書諸侯之大夫三救徐盟袁僑盟于宋也大夫之專始於齊桓成於晉悼極於晉平○又案牡丘杜氏闕其地而外傳曰齊桓築葵兹宴負夏領釡丘以禦㓂亂之地所以禁暴於諸侯也築五鹿中牟蓋與牡丘以衛諸夏之地所以示權於中國也韋昭注牡丘等皆諸夏之關○又案許氏曰遂救許遂之善者也以其進也遂次于匡遂之不善者也以其止也
  夏五月日有食之榖梁注夜食公羊注是後秦獲晉侯齊桓卒楚執宋公伯道衰中國微弱之應
  秋七月齊師曹師伐厲左氏伐厲以救徐也注厲楚與國公羊注厲葵丘之㑹叛天子之命也曹稱師者桓公伯衰曹獨能從之征伐不義故襃之所以勸勉不能扶助伯功激揚解惰也張氏厲在徐楚之間攻楚之必救以解徐也兵法攻所必救謂之竒兵然繼此楚敗徐于婁林則厲在所不必救明年而後不克救而還正所謂未聞巧之久者况同盟不同心而宋已伐同役之曹乎
  八月螽○九月公至自㑹公羊桓之㑹不致此何以致久也榖梁注齊桓徳衰危而致之張氏暴師三時不能救徐大無功也
  案不以徐至者諸侯不親行也
  季姬歸于鄫○己夘晦震夷伯之廟杜氏長歴己夘晦九月三十日左氏震夷伯之廟罪之也於是展氏有隠慝焉注夷伯魯大夫展氏之祖父夷諡伯字大夫既卒書字震者雷電擊之公羊晦者何冥也震之者何雷電擊夷伯之廟者也夷伯者季氏之孚也季氏之孚則微者其稱夷伯何大之也曷為大之天戒之故大之也何以書記異也榖梁夷伯魯大夫也因此以見天子至於士皆有廟天子七諸侯五大夫三士二故徳厚者流光徳薄者流卑是以貴始徳之本也始封必為祖注明夷伯之廟過制故因此以明禮胡氏不曰夷伯之廟震而曰震夷伯之廟者天應之也天人相感之際微矣夷伯魯大夫大夫既卒不名已下引穀張氏正蒙曰凡隂氣凝聚陽在内者不得出則奮擊而為雷霆不善之積蓋亦如此傳言展氏有隠慝故程子以為天應之也然天之怒擊每在於惡稔而人誅不加之後故春秋書震惟此事耳
  冬宋人伐曹左氏討舊怨也注莊十四年曹與諸侯伐宋陳氏諸夏之相交兵自莊之十九年未之有也於是再見宋襄為之也張氏莊十四年曹嘗從齊桓伐宋宋至今憾之今諸侯始貳曹方有王事而襄公乗虛伐之尚可繼桓而圖伯乎故永嘉薛氏以為伐厲而宋人内叛此桓徳之衰而宋襄之私可以見矣
  案宋曹之爭始此自曹莊公以齊命㑹伐宋遂與宋人為不釋之憾夫伐宋非獨一曹而獨仇曹之深者曹在宋之宇下非他國比也十九年圍曹宣三年圍曹至曹陽之衰宋景用師尤亟哀三年有樂髠之伐六年有向巢之伐七年書人以圍八年書公以入而曹亡於宋矣鄭子産曰曹畏宋豈非壤地相接必欲吞噬而後己乎
  楚人敗徐于婁林婁林徐地下邳左氏徐恃救也榖梁夷狄相敗志也疏起禍亂之原謹兵車之始胡氏見楚兵之獨勝救徐之威不立伐厲之謀無補也
  案徐之舉號本其夷狄之稱爾公羊注以為徐滅杞不知尊先聖法度惡大故外之無据之言也
  十有一月壬戌晉侯及秦伯戰于韓獲晉侯左氏晉侯之入也秦穆姬屬賈君焉且曰盡納羣公子晉侯烝於賈君又不納羣公子是以穆姬怨之晉侯許賂中大夫既而皆背之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既而不與晉饑秦輸之粟秦饑晉閉之糴故秦伯伐晉晉侯謂慶鄭曰㓂深矣若之何對曰君實深之可若何公曰不孫⺊右慶鄭吉弗使歩揚御戎家僕徒為右乗小駟鄭入也慶鄭曰古者大事必乗其産今乗異産以從戎事及懼而變將與人易進退不可周旋不能君必悔之弗聴九月晉侯逆秦師使韓簡視師復曰師少于我鬬士倍我公曰何故對曰出因其資入用其寵饑食其粟三施而無報是以來也今又擊之我怠秦奮倍猶未也公曰一夫不可狃况國乎遂使請戰壬戌戰于韓原晉戎馬還濘而止公號慶鄭韓簡輅秦伯將止之鄭以救公誤之遂失秦伯秦獲晉侯以歸晉大夫反首拔合從之秦伯使辭焉穆姬聞晉侯將至以大子罃𢎞與女簡璧登臺而履薪焉使以免服衰絰逆且告乃舍諸靈臺大夫請以入公曰獲晉侯以厚歸也既而喪歸焉用之必歸晉君子桑曰歸之而質其大子必得大成晉未可滅而殺其君祗以成惡且史佚有言曰無始禍無怙亂無重怒重怒難任陵人不祥乃許晉平十月晉隂飴甥㑹秦伯于王城秦伯曰晉國和乎對曰不和小人耻失其君而悼喪其親不憚征繕以立圉也曰必報讎君子愛其君而知其罪不憚征繕以待秦命曰必報徳有死無二以此不和秦伯曰國謂君何對曰小人慼謂之不免君子恕以為必歸君子曰我知罪矣秦必歸君貳而執之服而舍之徳莫厚焉刑莫威焉此一役也秦可以霸秦伯曰是吾心也改館晉侯饋七牢焉十一月晉侯歸殺慶鄭而後入是嵗晉又饑秦伯又餼之粟曰吾聞唐叔之封也箕子曰其後必大晉其庸可冀乎姑樹徳焉於是秦始征晉河東置官司焉晉大子圉為質於秦二十二年逃歸注賈君獻公妃圉惠公子公羊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君獲不言師敗績也榖梁韓之戰晉侯失民矣以其民未敗而君獲也注獲者不與之辭諸侯非可相獲胡氏秦伯伐晉而經不書伐專罪晉也獲晉侯以歸而經不書歸免秦伯也書伐書及者兩俱有罪而以及為主書獲書歸者兩俱有罪而以歸為甚今此專罪晉侯之背施幸災貪愛怒鄰而恕秦伯也然則秦戰義乎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矣其不言師敗績何也君獲不言師敗績君重於師也大夫戰而見獲必書師敗績師與大夫敵也君為重師次之大夫敵春秋之法也孟子為時君牛羊用人故以民為貴春秋正名定分故以君為重堯命舜舜命禹必以元后為先此經世大常而仲尼祖述之者也惟此義不行然後叛逆之黨有托以為名輕棄君親而不顧矣陳氏獲匹夫之辭也
  案范例凡書獲有六莒拏晉侯華元蔡公子夑陳夏齧齊國書也於晉侯著失民之咎於蔡公子彰公子之病華元表得衆之辭莒拏顯公子之始自餘不發傳從省文獲麟不入此例○又案秦顓帝之後周孝王時非子受封至襄公送平王東遷始盡有岐周之地又七世至穆公此為見經之始
  附録左氏晉作爰田州兵說左氏注晉作爰田州兵在此年爰田爰易也分公田之稅應入公者爰之於所賞之衆二千五百家為州使州長各繕甲兵
  案是年桓公伯衰而宋楚秦晉之變遽見春秋備書之其五伯迭興之㑹也歟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隕石于宋五是月六鷁退飛過宋都隕公羊作霣鷁榖梁作鶂左氏隕石于宋五隕星也六鷁退飛過宋都風也周内史叔興聘於宋宋襄公問焉對曰今兹魯多大喪明年齊有亂君將得諸侯而不終退而告人曰君失問是隂陽之事非吉凶所生也吉凶由人吾不敢逆君故也注隨聞見先後而記之也鷁水鳥公羊曷為先言霣而後言石霣石記聞聞其磌然視之則石察之則五是月者何僅逮是月也何以不日晦日也晦則何以不言晦春秋不書晦也朔有事則書晦雖有事不書六鷁退飛記見也視之則六察之則鷁徐而察之則退飛五石六鷁何以書記異也為王者之後記異也注石者隂徳之專者也鷁者鳥中之耿介者也皆有似宋襄之行襄欲行伯事事耿介自用卒以五年見執六年終敗如五石六鷁之數於晦朔者示其立功善甫始而敗將不克終故詳録天意也榖梁先隕而後石何也隕而後石也于宋四竟之内曰宋後數散辭也耳治也是月者决不日而月也先數聚辭也目治也子曰石無知之物鶂微有知之物石無知故日之鶂微有知之物故月之君子之於物無所茍而已石鶂且猶盡其辭而况於人乎故五石六鷁之詞不設則王道不亢矣民所聚曰都注劉向曰石隂類五陽數象隂而陽行將致隊落鶂陽也六隂數象陽而隂行必衰退賈逵曰齊大岳之後石山岳之物象齊桓卒五公子爭宋將治之也胡氏隕石自空凝結而隕也退飛有氣逆驅而飛也石隕鷁飛而得其數與名在春秋時凡有國者察於物象之變亦審矣此宋異也何以書于魯史亦見當時諸國有非所當告而告之者矣何以不削乎聖人因災異以明天人感應之理而著之於經垂戒後世此石隕于宋而書曰隕石此天應之也和氣致祥乖氣致異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茍知其故恐懼修省變可消矣宋襄以亡國之餘欲圖伯業五石隕六鷁退飛不自省其徳也後五年有盂之執乂明年有泓之敗天之示人顯矣聖人所書之義明矣可不察哉
  案啖子曰凡異例不書日隕石特書日者記元正有變爾是月不過别其非同日耳公羊不言晦榖梁决不日而月皆非
  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左氏注自是季氏世為卿公羊其穪季友何賢也注据犂戰不稱季來歸不稱友榖梁大夫日卒正也稱公弟叔仲賢也大夫不言公子公孫疏之也疏叔肸賢而穪弟季友賢而不稱弟者兄先死故不得稱弟而稱季以賢之也不言公子如仲遂嬰齊之等是也胡氏季者其字友者其名大夫卒而書名則曷為書字開諸師曰春秋時魯卿有生而賜氏者季友仲遂是也生而賜氏者何命之為世卿也季子忠賢在僖公有翼戴之勤襄仲弑逆在宣公有援立之力此二君者不勝私情欲以異賞報之也故皆生而賜氏俾世其官經於其卒各以氏書者志變法亂紀之端貽權臣竊命之禍其垂戒逺矣
  夏四月丙申鄫季姬卒○秋七月甲子公孫茲卒○冬十有二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邢侯曹伯于淮臨淮郡左右漢下邳今泗州左氏夏齊伐厲不克救徐而還王以戎難告于齊齊徴諸侯戍周十二月㑹于淮謀鄫且東略也城鄫役人病有夜登丘而呼曰齊有亂不果城而還注鄫為淮夷所病榖梁兵車之㑹也
  十有七年春齊人徐人伐英氏楚與國臯陶後左氏以報婁林之役張氏齊為徐伐英氏以見桓公之興師末矣
  夏滅項秋夫人姜氏㑹齊侯于卞九月公至自㑹卞魯地左氏師滅項淮之㑹公有諸侯之事未歸而取項齊人以為討而止公秋聲姜以公故㑹齊侯于卞九月公至書曰至自㑹猶有諸侯之事焉且諱之也胡氏滅項者魯也二傳以為桓公滅之孰信乎考於經未有書外滅而不言國者如齊師滅譚是也亦未有書内取而直言魯者如取鄟取邿取鄫是也由此知項為魯滅無疑矣然聖人於魯事有君臣之義凡大惡必隠避其詞而為之諱今此滅項其惡大矣曷不諱乎曰事有隠諱臣子施之於君父者也故成公取鄟襄公取邿昭公取鄫皆不言滅而書取程氏以為在君則當諱是也若夫滅項則僖公在㑹季孫所為耳執政之臣擅權為惡而不與之諱此春秋尊君抑臣不為朋黨比周之意也陳氏於是公猶在齊非公命也書滅項失兵權之漸也襄公在晉書庶其來奔昭公在晉書莒牟夷來奔春秋之季大夫不稟命於諸侯非但魯也鄭伯㑹夷儀公孫舍之入陳蔡侯㑹召陵公孫姓帥師滅沈春秋必謹而志之也張氏大臣滅項而止僖公刑已頗矣又逺㑹婦人於魯地此管仲既亡桓公志荒之政也公㑹諸侯而大臣滅人之國得罪於伯主其身見執反國不討無政刑矣故謹致之
  案公榖皆以項為齊滅其說曰滅項孰滅之桓公也何以不言桓公也為賢者諱也項國也不可滅而滅之乎桓公知項之可滅也而不知已之不可以滅也既滅人之國矣何賢乎君子惡惡疾其始善善樂其終桓公嘗有存亡繼絶之功故君子為之諱也二家蓋拘於内滅書取之例而不知變文之法耳故胡氏特從左氏
  冬十有二月乙亥齊侯小白卒左氏齊侯夫人三王姬徐嬴蔡姬皆無子齊侯好内内嬖如夫人者六人長衞姬生武孟少衞姬生惠公鄭姬生孝公葛嬴生昭公密姬生懿公宋華子生公子雍公與管仲屬孝公於宋襄公以為大子雍巫有寵於衞共姬因寺人貂以薦羞於公亦有寵公許之立武孟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冬十月乙亥公卒易牙入與寺人貂因内寵以殺羣吏而立公子無虧孝公奔宋十二月乙亥赴辛巳夜殯注雍巫即易牙
  案桓公自莊九年入國十三年始伯迄僖十七年凡三十九年吳郡李氏曰王道流行侯伯受職古未始有伯也以古之未始有伯而齊桓實造端則桓為首罪矣而春秋或予桓何哉蓋黜其義而録其功也功義不相掩而後伯者之是非斷矣大抵春秋之世盛衰凡三變桓公之未興與桓公之方伯及桓公之既没世變各異也王臣下聘而不報王師出伐而無功凡伯書伐戎強于北蔡師書敗荆盛于南鄭分許鄙宋廢鄭嗣紀小而併於齊郕弱而偪於魯此桓公之未興也王禁明而王臣不下聘者六十年盟㑹同而諸侯無私爭者三十載序績召陵而荆帖矣陳旅聶北而狄退矣獻㨗過魯而戎弭矣此桓公之主伯也天王出居而官守不問衞滅懿親而義師無討楚書子而主㑹矣狄書人而參盟矣此桓公之既没也然桓公一人之身盛衰又凡三變圖伯之初定伯之日及成伯之後得失頗殊也伐郳侵宋侯度未一入蔡侵鄭戎疾未殄滅遂降彰履事未久設施多舛遇榖盟扈閲理未熟檢防易肆蓋桓公圖伯之初也貫澤而下葵丘以前衣裳不歃血兵車無大戰仲尼稱其一匡孟子與其為盛在是數年桓公定伯之日也九國叛而萌震矜管仲死而放繩墨城杞貶於城邢救徐怠於救衞伐黄則外憂起㑹卞則家法虧蓋桓公成伯之後也騐春秋大勢之三變則桓公主伯為有功即桓公一身之三變則桓公立功為不逺功過乗除齊伯之顛未可考矣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宋公曹伯衞人邾人伐齊夏師救齊五月戊寅宋師及齊師戰于甗齊師敗績狄救齊左氏宋襄公以諸侯伐齊三月齊人殺無虧齊人將立孝公不勝四公子之徒遂與宋人戰夏五月宋敗齊師于甗立孝公而還公羊戰不言伐此其言伐何宋公與伐而不與戰故言伐曷為不使齊主之與襄公之征齊也曷為與桓公死䜿刁易牙爭權不葬為是故伐之也榖梁伐齊非伐喪也師救齊善救齊也戰不言伐客不言及言及惡宋也狄救齊善救齊也胡氏伐齊之喪奉少奪長其罪大故其責詳書師救齊者善魯也救者善則伐者惡矣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書狄救齊者許狄也許夷狄則罪諸夏矣許之曷為不稱人深著中國諸侯之罪也凡伐者為客受伐者為主今齊人受伐以宋為主者曲在宋也凡師直為壯曲為老書齊師敗績者責齊臣也或曰桓公管仲嘗屬孝公於宋襄以為世子矣則何以不可立乎曰不能制命雖天王欲撫鄭伯以從楚春秋猶以大義裁之而不與也桓公君臣乃欲以私愛亂長幼之節其可哉獨不見宣王與仲山甫爭魯侯戯括之事其後如之何也春秋深罪宋公大義明矣陳氏春秋貴誼不貴惠尚治不尚功託人之孤而動天下之兵至於交戰是伐喪而已矣雖然孝公不言納孝公言納則疑於齊糾邾捷菑宋襄之誼僅異於魯莊趙盾而已
  案宋襄伐齊之事公羊以為善宋蓋彼以莊二十八年齊人伐衞衞人及齊戰為予衞罪齊之書故亦以此年宋及齊戰為予宋罪齊之書是以可伐曰戰言及者所以别客主直不直也今宋言及明直在宋矣鄭曰及者别異客主不施於直不直直不直自在事而已鄭說固足以辨何氏之失然兵凶戰危何得汲汲欲戰故凡為志乎戰者春秋皆貶之在主人而及客則非處已息爭之道在客而及主人又豈仗義執言之師乎故春秋書伐而戰者三獨宋公以客及主者乃變文以深貶宋也榖梁胡氏之說精矣
  秋八月丁亥葬齊桓公八月無丁亥日誤左氏注十一月而葬亂故胡氏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威令加乎四海幾於改物雖名方伯實行天子之事然而不能慎終如始付託非人柩方在殯四鄰謀動其國家而莫之恤至於九月而後葬以此見功利之在人淺矣春秋正義明道不急近功不規小利於齊桓晉文之事有所貶而無過襃以此
  冬邢人狄人伐衞左氏邢人狄人伐衞圍菟圃衞侯以國讓其父兄子弟及朝衆曰茍能治之燬請從焉衆不可而後師干訾婁狄師還榖梁狄稱人何也善累而後進之伐衞所以救齊也功近而徳逺矣注伐衞功近耳夷狄而憂中國其徳逺也胡氏狄稱人進之也慕義而來進之可也以夷狄伐衞而進之可乎伐衞所以救齊也衞嘗亡滅東徙渡河無所控告齊桓攘戎狄而封之使衞國忘亡誰之賜也桓公方没不念舊徳以厚報之遽伐其喪亦大甚矣以直報怨聖人之公也以怨報怨天下之私也以徳報怨寛身之仁也以怨報徳刑戮之民也至是人理亡矣桓公攘夷狄安中國免民於左袵諸侯不念其賜而於衞為尤先書狄救齊以著中國諸侯之罪再書狄人伐衞所以見救齊之善功近而徳逺矣
  案衞之伐齊正與鄭伯逃歸事同鄭知有天王之命而不知世子之不可易衞知有桓公之命而不知長子之不可奪衞文賢君原其心恐亦非有背恩之實也但不審於義耳春秋於立孝公之事主宋以戰齊人狄以伐衞皆變文以顯之正以宋公此舉似義而實非義故重貶以見意耳若止責其不能報徳安知衞人不自以為報齊乎
  附録左氏是年鄭伯始朝于楚楚子賜之金
  十有九年春王三月宋人執滕子嬰齊滕宣公也胡氏執之是非決於稱人與稱爵而見執者則以名與不名知其罪之在也經書見執於人者悉皆不名而滕子獨名是亦有罪焉爾夫以齊桓之盛九合諸侯不以兵車雖江黄逺國猶相繼來盟而滕介齊宋之間不與衣裳之㑹者三十有七年及宋襄繼起又不尊事大國其見執則有由矣書名著其罪也茍為有罪其見執固宜宋何以稱人不得為伯討乎執雖以罪不歸于京師則稱人惡其專也歸于京師而執非其罪則稱人惡其濫也
  案經書執諸侯始此前此晉執虞公者滅之也不入此例胡氏曰執雖有罪而不歸京師則稱人宋執嬰齊是也成九年晉人執鄭伯襄十六年晉人執莒子邾子十九年晉人執邾子可入此例歸于京師而執非其罪則稱人僖二十八年晉人執衞侯歸之于京師是也若邾人執鄫子晉侯執曹伯畀宋人執蠻戎子歸于楚宋人執小邾子則暴惡之甚不特以專與濫罪之矣其楚子執宋公楚人執徐子戎狄肆威天下大變亦非可與此例論也○又案滕自莊十六年盟幽後皆不與㑹盟何休以為滕係葵丘叛者九國之内故書名無据
  夏六月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鄫子㑹盟于邾己酉邾人執鄫子用之秋宋人圍曹宋公公羊作宋人左氏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睢之社欲以屬東夷司馬子魚曰古者六畜不相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齊桓公存三亡國以屬諸侯義士猶曰薄徳今一㑹而虐二國之君又用諸滛昏之鬼將以求伯不亦難乎得死為幸宋人圍曹討不服也子魚言於宋公曰文王聞崇徳亂而伐之軍三旬而不降退脩教而復伐之因壘而降今君徳無乃猶有所闕而以伐人若之何盍姑内省徳乎注曹雖與盟而猶不服不肯致地主之禮故不以國地而曰曹南公羊其言㑹盟何後㑹也榖梁微國之君因邾以求與之盟人因已以求與之盟已迎而執之惡之故謹而日之也用之者叩其鼻以衈社也衈音二胡氏盟于曹南口血未乾今復圍曹者討不服也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襄公不能内自省徳而急於合諸侯執嬰齊非伯討不足以示威盟曹南非同志不足以示信卒於兵敗身傷不知反求諸已欲速見小利之過也子曰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經書襄公不越數端而知其操心之若此者仲尼筆削推見至隠如化工賦像并其情不得遯焉非特畫筆之肖其形耳故春秋者化工也非畫筆也案春秋諸侯㑹盟而後至者四此年鄫子㑹盟踐土陳侯如㑹鷄澤陳袁僑如㑹于鄬鄭伯髠頑如㑹是也○又案春秋用人祭者二此年用鄫子及昭公十一年楚執蔡世子友用之是也其成公十七年魯用郊說者亦以為用人未知然否○又案執鄫子說左氏以為宋公使邾執之若然春秋何以不蔽罪於宋何休以為魯本許嫁季姬於邾季姬淫泆使鄫子請己以此二國致忿臨江劉氏亦信其說而考之公羊傳文本無此言不知何氏何據大抵邾與宋皆南靣之君亦可以不受其命而乃迎逢其惡躬為戎首肆行暴虐春秋舍宋而罪邾亦未為過也杜氏或得之○又案宋公書爵屬詞疑於北店陳氏以為明年鹿上復人宋則春秋未嘗予宋以伯此乃人曹邾以人宋也恐未必然蓋春秋始則望宋之能伯而予之繼則罪宋之失徳而人之有何不可故李氏說是
  衞人伐邢左氏以報菟圃之役於是衞大旱⺊有事於山川不吉甯莊子曰昔周饑克殷而年豐今邢方無道諸侯無伯天其或者欲使衞討邢乎從之師興而雨張氏衞不自省其從宋伐喪之辠而以報復為事辠之也
  案衞之伐宋本非義舉師興而雨之說飾妄之詞也故啖子不取
  冬㑹陳人蔡人楚人鄭人盟于齊公羊㑹上有公字左氏陳穆公請脩好於諸侯以無忘齊桓之徳冬盟于齊脩桓公之好也注地於齊齊亦與盟公羊注因宋征齊有隙而為此盟也是後楚遂得中國霍之㑹 執宋公疏齊蓋搆㑹諸侯為此盟以謀宋矣榖梁注㑹無主名内卑者也四國稱人外卑者也胡氏盟㑹皆君之禮也微者盟㑹不志于春秋凡所志者必有君與貴大夫居其間也然則為此盟者乃公與陳蔡楚鄭之君或其大夫矣曷為内則没公外則人諸侯與其大夫諱是盟也楚人之得與中國㑹盟自此始也莊公十年荆敗蔡師始見于經其後入蔡伐鄭皆以號舉夷狄之也僖元年改而稱楚經亦書人於是乎侵強矣然終桓公世皆止書人而不得與中國盟㑹者以齊脩伯業能制其強故也桓公既没中國無伯鄭伯首朝于楚其後遂為此盟故春秋没公人陳蔡諸侯而以鄭列其下蓋深罪之也又二年復盟于鹿上至㑹于盂遂執宋公以伐宋而楚於是乎大張列位於陳蔡之上而書爵矣聖人書此豈與之乎所以著夷狄之强傷中國之衰莫能抗也故深諱此盟一以外夷狄二以惡諸侯之失道三以謹㑹盟之始也陳氏楚初與諸夏盟也内不言公諱之也齊桓卒陳非主盟也則曷為㑹陳人春秋不以夷狄㑹中國則推而屬之陳也以其人楚不可不人陳蔡以其人陳蔡不可不没公也
  案齊之盟楚列中國之㑹始此惟公羊注以為齊有怨宋之心結諸國以謀宋故後日執宋公皆此盟之諸侯夫齊孝本宋所立未必深怨於宋大槩楚欲得志於中國久矣因宋公失徳諸侯皆有念齊之心故假陳穆以倡㑹託齊孝以為主而楚遂得以參盟於上國矣齊孝親見桓公攘楚之用力而魯僖亦號為荆舒是懲者乃聴其甘言納之國都彼蔡鄭固平日為之驅使服役無足深責而齊魯之君大可責也故陳氏不以夷狄㑹中國之說亦有見
  梁亡左氏梁伯益其國而不能實也命曰新里秦取之遂城而居之梁伯好土功亟城而弗處民罷而弗堪則曰某宼將至乃溝公宫曰秦將襲我民懼而潰秦遂取梁梁亡不書其主自取之也公羊其自亡柰何魚爛而亡也注春秋說曰梁君峻法一家犯罪四家坐之百姓一旦相率俱去狀若魚爛從内發故云爾榖梁自亡也湎於酒淫於色心昏耳目塞上無正長之治大臣背叛民為宼盗梁亡自亡也如加力役焉湎不足道也梁亡鄭棄其師我無加損焉正名而已矣胡氏秦肆其暴取人之國没而不書其義安在陸淳曰乗人之危惡易見也滅人之國罪易知也自取亡滅者其事微矣春秋之作聖人之所以明微也梁本侯國魚爛而亡何哉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古者諸侯朝修其禁令晝考其國職夕省其典刑夜儆其百工無使慆淫而後即安故克勤于邦荒度土功者禹也慄慄危懼檢身若不及者湯也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萬民者文王也凡有國家者土地雖廣人民雖衆兵甲雖多城郭雖固而不能自強於政治則日危月削如火消膏以至滅亡而莫覺也而况好土功輕民力湎於酒淫於色心昏而出惡政者乎其亡可立而待矣
  二十年春新作南門左氏書不時也凡啟塞從時注魯城南門也本名稷門僖公更髙大之今猶不與諸門同改名髙門也言新以易舊言作以興事皆更造之文也公羊譏何譏爾門有古常也注惡奢泰不奉古制常法榖梁作為也有加其度也言新有故也非作也南門者法門也注非作責其改舊制胡氏言新者有故也言作者創始也其曰南門者南非一門也庫門天子臯門雉門天子應門書新作南門譏用民力於所不當為也魯人為長府閔子騫曰仍舊貫如之何何必改作孔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春秋凡用民力得其時制者猶書于策以見勞民為重事而况輕用於所不當為者乎然僖公嘗修泮宫復閟宫矣奚斯董其役史克頌其事而經不書者宫廟以事其祖考學校以教國之子弟二者為國之先務雖用民力不可廢也其垂教之意深矣
  案經書新作二此年及定二年新作雉門及兩觀
  夏郜子來朝郜姬姓國文王之子所封
  案郜子諸傳無文惟公羊以為失地之君其不名者兄弟辭也何氏特据郜大鼎之文以為春秋前宋已滅郜此無據之言也不可取然郜惟此處一見他無所考
  五月乙巳西宫災公羊記異也
  案西宫左氏無文公羊以為諸侯有三宫西宫小寢也時僖公以齊媵為嫡楚女廢處西宫悲愁怨曠之所致榖梁以為閔公之宫謂之新宫則近為禰宫以諡言之則如疏之然故謂之西宫薛氏曰西宫魯之貳室杜氏曰公别宫也蓋用公羊為是而楚女之事乃何氏臆說耳
  鄭人入滑左氏滑人叛鄭而服於衞鄭公子士洩堵宼帥師入滑張氏書此者天王出居于鄭之始釁也
  秋齊人狄人盟于邢左氏為邢謀衞難也於是衞方病邢公羊注狄稱人者能常與中國也榖梁邢為主焉爾邢小其為主何也其為主乎救齊張氏宋伐齊喪而狄能救之衞欲滅邢而狄能謀之故人以進之人狄則辠衞之意明矣此聖人仁天下之公心也
  冬楚人伐隨左氏隨以漢東諸侯叛楚楚鬭榖於菟帥師伐隨取成而還君子曰隨之見伐不量力也
  案隨本漢東姬姓國桓公六年楚武王侵隨鬬伯比曰漢東之國隨為大吾不得志於漢東也我則使然我張吾三軍而被吾甲兵以武臨之彼則懼而協以謀我故難間也想此時隨尚能率小國以拒楚而漢陽諸姬尚聴命於隨也八年而敗隨於速杞十一年而隨絞州蓼又欲伐楚師卒以鄖師之敗而止至莊四年楚武王荆尸授師以伐隨其年楚子卒隨人成楚文即位不復有事於隨蓋隨已屈服於楚也然自莊以前楚兵加於江漢之間皆不經見蓋未有告命也今齊桓既卒中國無伯于齊之後遂為同盟之國於是假告慶之策書以為恐動中華之計矣
  二十有一年春狄侵衞左氏注為邢故公羊注貶狄者為犯中國諱張氏因邢之盟也孝公不能嗣父之業楚狄皆因之以為中國患此齊邢之盟所以兩書而邢衞並受其禍也
  宋人齊人楚人盟于鹿上宋地左氏宋襄欲合諸侯臧文仲聞之曰以欲從人則可以人從欲鮮濟春宋人為鹿上之盟以求諸侯於楚楚人許之公子目夷曰小國爭盟禍也宋其亡乎幸而後敗注宋為盟主故在齊上陳氏人自為盟於惡曹見之於是再見何中國無伯也宋襄欲繼伯而求諸侯於楚楚於是爭長於宋則是盟也莫適為主人自為盟而已矣張氏伯中國者宋之欲也亂中國者楚之欲也欲伯中國而求之於亂常之楚與之同盟此春秋所以列序而人之以著襄公之自取敗辱也
  夏大旱左氏公欲焚巫尩臧文仲曰非旱備也修城郭貶食省用務穡勸分此其務也巫尩何為公從之是嵗饑而不害公羊何以書記災也注新作南門之所生
  案經書大旱二此年及宣七年秋正義曰春秋之例旱則脩雩雩而得雨喜雩有益則書雩不書旱雩不得雨則書旱明災成也故公羊以不雨為記異大旱為記災與左氏同
  秋宋公楚子陳侯蔡侯鄭伯許男曹伯㑹于盂盂宋地公作霍榖作雩執宋公以伐宋左氏秋諸侯㑹宋公于盂子魚曰禍其在此乎君欲已甚其何以堪之於是楚執宋公以伐宋注楚始與中國行㑹禮故稱爵不言楚執宋公者宋無徳而爭盟為諸侯所疾故緫見衆國共執之文公羊孰執之楚子執之曷為不言楚子執之不與夷狄之執中國也榖梁以重辭也注國之所重故曰重辭胡氏執宋公者楚子也何以不言楚子執之分惡於諸侯也諸侯皆在㑹而蠻夷執其㑹主拱手以聴而莫之違其不勇於為義亦甚矣故特列楚子於陳蔡之上而以同執為文夫以楚之強豈能勝秦五國之衆何弱於趙然澠池之㑹藺相如一奮其氣威信敵國秦雖虎狼猶不敢動况以五國之君而不能得志於荆楚乎宋以乗車之㑹往而楚伏兵車以執之則宋直楚曲其義已明雖以匹夫自反而縮猶不可耻矧南面之君也哉然春秋為賢者諱宋公見執不少隠之何也夫盟主者所以合天下之諸侯攘夷狄尊王室者也宋公欲繼齊桓之烈而與楚盟㑹豈攘夷尊王之義乎故人宋公於鹿上之盟而盂之㑹直書其事而不隠所以深貶之也陳氏執宋公不申言楚人執齊慶封不申言楚人猶曰諸侯執之云爾
  案執宋公不言楚人諸傳說不同杜氏以為宋不徳諸侯所共疾則是與諸侯之執伯主矣公羊以為不予夷狄執中國則是予中國之執中國矣故獨胡氏分惡得之亦本於趙子病諸侯不宗中國之說○又案榖梁傳例曰以者不以者也而於此執宋公以伐宋與定七年齊人執衞北宫結以侵衞二以字皆曰以重詞也故范氏以為以有二義此說殊無義不若只以入以者不以之例自通
  冬公伐邾左氏注為邾滅須句故傳在下
  楚人使宜申來獻捷左氏注獻宋捷也不言宋者秋伐宋冬來獻捷事不異年從可知不稱楚子使來不稱君命行禮公羊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為執宋公貶宋公與楚子期以乗車之㑹公子目夷曰楚夷國也彊而無義請君以兵車之㑹往宋公曰不可吾與之約自我為之自我墮之不可楚人果伏兵車執宋公以伐宋宋公謂目夷曰子歸守國矣國子之國也吾不從子之言以至於此目夷曰君雖不言國國固臣之國也於是歸設守械而守國楚人謂宋人曰子不與我國吾將殺子君矣宋人應之曰吾頼社稷之靈吾國已有君矣楚人知雖殺宋公猶不得宋國於是釋宋公宋公釋乎執走之衞目夷復曰國為君守之君曷為不入然後逆襄公歸惡乎捷捷乎宋曷為不言捷乎宋為襄公諱也此圍詞也曷為不言其圍為公子目夷諱也注獻捷書者罪魯受惡人物也榖梁捷軍得也不曰宋捷不與楚捷於宋也注楚稱人貶胡氏不曰來獻宋捷為魯諱也諸侯從楚伐宋而魯獨不與故楚來獻捷以脅魯為魯計者拒其使而不受可也請於天王而討之可也宋公以先代之後作賔王家方修盟㑹而伏兵車執之於壇坫之上又以軍獲遺獻諸侯其横逆甚矣拒其使而不受聲其罪而致討不患無詞魯於是時曽不能申大義以攘荆楚尊中國故不曰宋捷特為魯諱之也陳氏盂㑹不稱子無以見宋楚之爭長獻捷不人之則是遂予楚也故特稱人貶之也張氏孔子相定公㑹齊侯猶以文事不可無武備請司馬以行以楚之夷而可信其詐偽之約乎徒出㑹之是輕以其身溷於虎狼之羣也不免宜矣盂之㑹諸侯以同執示貶宜申之來魯以受捷諱惡或抑或揚婉而成章此之謂也案楚未有大夫而書屈完則屈完為襃詞楚已有君而書楚人則楚人為貶詞杜氏不稱君命之說非執宋公不為宋諱而獻捷乃為宋諱公羊為襄公諱之說亦非
  十有二月癸丑公㑹諸侯盟于薄釋宋公薄即亳左氏冬㑹于薄以釋之子魚曰禍猶未也未足以懲君注諸侯既與楚共伐宋宋服故為薄盟以釋之公本無㑹期聞盟而往故書公㑹諸侯公羊執未有言釋之者此其言釋之何公與為爾也公與為爾奈何公與諱爾也注善僖公能與楚議釋賢者之厄不言公釋之者諸侯亦有力也榖梁㑹者外為主焉爾外釋不志此其志何也以公之與之盟目之也不言楚不與楚專釋也胡氏㑹不書其所為獨㑹于稷書成宋亂者為受郜鼎立華督也㑹于澶淵言宋災故者為葬蔡侯不討般也盟不書其所為而盟于薄言釋宋公者宋方主㑹而蠻夷執而伐之以其俘獲來遺是夷狄反為中國主禽獸將偪人而食之矣此正天下大變春秋之所謹也魯既不能申大義以抑其強暴使宋公見釋出自天王與中國而顧與歃血要言求楚子以釋之是操縱大權自蠻夷出其事已傎甚矣故書㑹書盟書釋皆不言楚子為魯諱以深貶之也榖梁謂不與楚專釋是已或以為嘉我公之救患誤矣張氏春秋不書㑹楚子而曰㑹諸侯聖人務全中國之體也
  案此㑹與僖二十七年公㑹諸侯盟于宋同皆書諸侯者避㑹楚之嫌也不然只如鄫子㑹盟于邾可矣何必又書諸侯乎故張氏說得之
  二十有二年春公伐邾取須句句公作胊左氏任宿須句顓臾風姓也實司大皥與有濟之祀以服事諸夏邾人滅須句須句子來奔因成風也成風為之言於公曰崇明祀保小寡周禮也蠻夷猾夏周禍也若封須句是崇皥濟而脩祀紓禍也春伐邾取須句反其君焉禮也注須句雖别國而削弱不能自通為魯私屬故滅奔及反其君皆略不備書胡氏案左氏則固得崇明祀保小寡之禮何以書取乎不請於王命而專為母家報怨謀動干戈於邦内擅取人國而反其君是以亂易亂非所以為禮也與收奪者無以異矣陳氏春秋嚴義利之辨茍以為利一以取書之是故雖邾人滅須句須句子來奔伐邾取須句反其君焉書取須句雖莒著丘公立而不撫鄫鄫叛而來書取鄫案經書取須句二蓋此年雖取之而升陘之敗復喪于邾至文公七年間晉以伐邾乃取之而寘文公子焉於是魯有須句矣○又案取須句之事若以昭十九年宋公伐邾之例觀之則胡氏之說殊相反春秋不應罪魯如此左氏事不經見恐諸家信之大過須句子既來奔魯史何得不書滅邪若如杜氏說則鄫亦魯私屬何為復書滅邪故劉氏權衡以為無此年滅須句及來奔事亦無反其君事直是須句久為邾滅其國為邑魯人徃伐取無他也
  夏宋公衞侯許男滕子伐鄭左氏鄭伯如楚夏宋公伐鄭子魚曰所謂禍在此矣張氏宋公嘗困於楚矣疾疢雖甚而徳慧術知未有以增益其所不能此穀梁所謂過而不改而又甚之者也
  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戰于升陘升陘魯地左氏邾人以須句故出師公卑邾不設備而禦之臧文仲曰國無小不可易也君其無謂邾小蠭䘍有毒况國乎弗聴八月丁未公及邾師戰于升陘我師敗績邾人獲公胄縣諸魚門榖梁内諱敗舉其可道者也不言其人以吾敗也不言及之者為内諱也胡氏記稱邾婁復之以矢蓋自戰於升陘始也魯既敗績邾亦幾亡輕用師徒害及兩國亦異於誅暴禁亂之兵矣故諱不言公而書及内以諱為貶
  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戰于泓宋師敗績泓水名左氏楚人伐宋以救鄭宋公將戰大司馬固諌曰天之棄商久矣君將興之弗可赦也已弗聴冬及楚人戰于泓楚人未既濟司馬曰彼衆我寡及其未既濟也請擊之公曰不可既濟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陳而後擊之宋師敗績公傷股門官殱焉國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隘也寡人雖亡國之餘不鼔不成列子魚曰君未知戰勍敵之人隘而不列天賛我也明耻教戰求殺敵也若愛重傷則如勿傷愛其二毛則如服焉三軍以利用也金鼔以聲氣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聲盛致志鼔儳可也鄭文夫人芉 -- or 𦍋 ?氏姜氏勞楚子於柯澤楚子入享于鄭取鄭二姬以歸叔詹曰楚王其不没乎為禮卒於無别諸侯是以知其不遂霸也公羊偏戰者日爾此其言朔何春秋辭綮而不殺者正也何正爾宋公與楚人期戰于泓之陽楚人濟泓而來有司曰請迨其未畢濟而擊之公不可既濟未畢陳有司復請公不可已陳然後襄公鼔之宋師大敗故君子大其不鼔不成列臨大事而不忘大禮有君而無臣以為雖文王之戰亦不過此也榖梁日事遇朔曰朔春秋三十四戰未有以尊敗乎卑以師敗乎人者也以尊敗乎卑以師敗乎人則驕其敵襄公以師敗乎人而不驕其敵何也責之也泓之戰以為復雩之耻也雩之耻宋襄公有以自取之伐齊之喪執滕子圍曹為雩之㑹不顧其力之不足而致楚成王成王怒而執之故曰禮人而不荅則反其敬愛人而不親則反其仁治人而不治則反其知過而不改又之是謂之過襄公之謂也古者被甲嬰胄非以興國也則以征無道也豈曰以報其耻哉宋公與楚人戰于泓水之上司馬子反曰楚衆我少鼓險而擊之勝無幸焉襄公曰君子不推人危不攻人厄須其出既出旌亂於上陳亂於下子反曰楚衆我少擊之勝無幸焉襄公曰不鼓不成列須其成列而後擊之則衆敗而身傷焉七月而死倍則攻敵則戰少則守人之所以為人者言也人而不能言何以為人言之所以為言者信也言而不信何以為言信之所以為信者道也信而不道何以為道道之所貴者時其行勢也注道有時事有勢何貴於道貴合於時何貴於時貴順於勢宋公守匹夫之狷介焉識大通之方至道之術哉子反左傳作子魚胡氏泓之戰宋襄不阸人於險不鼔不成列先儒以為至仁大義雖文王之戰不能過而春秋不與何哉物有本末事有終始順事恕施者王政之本也襄公伐齊之喪奉少奪長使齊人有殺無虧之惡有敗績之傷此晉獻公之所以亂其國者罪一也桓公存三亡國以屬諸侯義士猶曰薄徳而一㑹虐二國之君罪二也曹人不服盍姑省徳無闕然後動而興師圍之罪三也凡此三者不仁非義襄公敢行而獨愛重傷與二毛則亦盗跖之以分均出後為仁義陳仲子以避兄離母居於陵為廉乎夫計末遺本飾小名妨大徳者春秋之所惡也故詞繁不殺而宋公書及以深貶之也張氏楚之救鄭而不言救又貶稱人惡相爭也
  案春秋中國與楚交戰者泓城濮邲鄢陵雖勝負不同然皆以中國及之趙子曰内中國而外四夷也此說亦是但以處己息爭之道言之則戰皆非春秋所與宋晉之汲汲與楚戰不及齊桓晉悼逺矣故胡氏得之公羊之說胡氏辨之巳詳榖梁說亦好
  附錄左氏初辛有適伊川有被髪祭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禮先亡矣秋秦晉遷陸渾之戎于伊川
  二十有三年春齊侯伐宋圍緡緡楚邑榖作閔左氏討其不與盟于齊也公羊邑不言圍此其言圍何疾重故也注襄公守正履信屬為楚所敗諸夏之君宜雜然助之反因其困而伐之痛與重故創無異故言圍以惡其不仁也榖梁伐國不言圍邑此其言圍何不正其以惡報惡也胡氏齊伯國之餘業也宋襄既敗於泓荆楚之勢張矣齊侯既無尊中國攘夷狄恤災患畏簡書之意又乗其約而伐之此尤義之所不得為者也故書伐國而言圍邑以著其罪然則桓公伐鄭圍新城何以不為貶乎鄭與楚合慿陵中國桓公伐之攘夷狄也宋與楚戰兵敗身傷齊侯伐之殘中夏也其事異矣美惡不嫌同詞
  夏五月庚寅宋公兹父卒左氏傷於泓故也榖梁兹父之不葬失民也
  時僖公已有志於附楚故不㑹宋襄之葬

  案宋襄之立在僖九年十八年宋始稱伯迄二十三年凡六年李氏曰謂春秋不與宋襄之伯則曹南之文與北杏城濮主諸侯之詞無異謂春秋為與宋襄之伯則茲父之卒略不書葬與秦楚之君無别蓋春秋忠厚之法致意乎始而不足乎終也何以致意乎始宋以先代文獻之後爵居庶邦侯伯之長齊晉猶可伯豈宋不可伯乎既伯矣何以不足乎終伐喪以立威仁悖之甚致夷以謀夏義隳之大襄公非特無功而又階亂伯將何頼焉
  秋楚人伐陳左氏楚成得臣帥師伐陳討其貳於宋也遂取焦夷城頓而還子文以為之功使為令尹叔伯曰子若國何對曰吾以靖國也夫有大功而無貴仕其人能靖者與有幾注得臣即子玉
  案陳頓之爭始此二十五年楚圍陳以納頓襄四年陳人圍頓

  冬十有一月𣏌子卒左氏𣏌成公卒書曰子𣏌夷也注𣏌入春秋稱侯莊二十七年絀稱伯至此用夷禮貶稱子傳注又曰成公始行夷禮終其身故於卒貶之杞實稱伯仲尼以文貶稱子以明之胡氏案左氏𣏌成公卒書曰子𣏌夷也杜預以謂𣏌實稱伯而書曰子者成公始行夷禮終其身故仲尼於其卒以文貶之此說是也或曰信斯言是春秋黜陟諸侯爵次以見襃貶不亂名實乎曰春秋固天子之事也而尤謹於華夷之辨中國之所以為中國者以禮義也禮義一失放僻邪侈無所不至人類滅矣魯桓簒立滕首朝之貶而稱子治其黨也夷不亂華成公變之貶而稱子存諸夏也
  案杞貶爵三傳說不同備見莊二十七年

  附録左氏卒名例左氏凡諸侯同盟死則赴以名禮也赴以名則亦書之不然則否辟不敏也
  二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夏狄伐鄭秋七月冬天王出居于鄭左氏鄭之入滑也滑人聴命師還又即衞鄭伐滑王師伯服游孫伯如鄭請滑鄭伯怨惠王之入而不與厲公爵也又怨襄王之與衞滑也故不聴王命而執二子王怒將以狄伐鄭富辰諫曰不可臣聞大上以徳撫民其次親親以相及也昔周公弔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蕃屏周管蔡郕霍魯衞毛聃郜雍曹滕畢原酆郇文之昭也邘晉應韓武之穆也凡蔣邢茅胙祭周公之𦙍也召穆公思周徳之不類故糾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詩曰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䦧于牆外禦其侮如是則兄弟雖有小忿不廢懿親今天子不忍小忿以棄鄭親其若之何庸勲親親䁥近尊賢徳之大者也即聾從昧與頑用嚚姦之大者也棄徳崇姦禍之大者也鄭有平惠之勲又有厲宣之親棄嬖寵而用三良於諸姬為近四徳具矣耳不聴五聲之和為聾目不别五色之章為昧心不則徳義之經為頑口不道忠信之言為嚚狄皆則之四姦具矣民未忘禍王又興之其若文武何王弗聴使頽叔桃子出狄師伐鄭取櫟王徳狄人以其女為后初甘昭公有寵於惠后后將立之未及而卒昭公奔齊王復之又通於隗氏王替隗氏頽叔桃子曰我實使狄狄其怨我遂奉大叔以狄師攻王大敗周師獲周公忌父原伯毛伯富辰王出適鄭處于汜大叔以隗氏居溫冬王使來告難曰不榖不徳得罪于母弟之寵子帶鄙在鄭地汜敢告叔父臧文仲對曰天子䝉塵于外敢不奔問官守王使簡師父告于晉使左鄢父告于秦天子無出書曰出居于鄭辟母弟之難也注甘昭公王子帶也公羊王者無外此其言出何不能乎母也榖梁天子無出出失天下也居者居其所也雖失天下莫敢有也胡氏自周無出特書出者言其自取之也夫鄭伯不王固有罪矣襄王不知自反念其制命之未順也忍小忿䁥懿親以扞外侮而棄徳崇姦遂出狄師是用夷制夏如木之植㧞其本也不亦傎乎王者以天下為家京師為室而四方歸徃猶天之無不覆也東周降于列國既不能家天下矣又毁其室而不保則是寄生之君耳貶而書出以為後戒出而曰居者若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士撥亂反正存天理之意也
  案春秋書王居三鄭也狄泉也皇也書公居五昭公居鄆也
  晉侯夷吾卒左氏二十三年九月晉惠公卒懐公立晉公子重耳之及於難也奔狄從者狐偃趙衰顚頡魏武子司空季子狄人伐廧咎如獲其二女叔隗季隗納諸公子公子取季隗以叔隗妻趙衰處狄十二年而行過衞衞文公不禮焉乞食於五鹿野人與之塊子犯曰天賜也及齊齊桓公妻之有馬二十乗公子安之從者以為不可姜氏曰懐與安實敗名與子犯謀醉而遣之及曹曹共公聞其駢脅欲觀其祼浴薄而觀之僖負羈之妻曰吾觀晉公子之從者皆足以相國必得志於諸侯得志於諸侯而誅無禮曹其首也子曷蚤自貳焉乃饋盤飱寘璧公子受飱反璧及宋宋襄公贈之以馬二十乗及鄭鄭文公亦不禮焉叔詹諌曰臣聞天之所啟人弗及也晉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將建諸晉鄭同儕其過子弟固將禮焉况天之所啟乎弗聴及楚楚子饗之曰公子若反晉國則何以報不榖對曰子女玉帛則君有之羽毛齒革則君地生焉其波及晉國者君之餘也其何以報君若以君之靈得反晉國晉楚治兵遇於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獲命其左執鞭弭右屬櫜鞬以與君周旋子玉請殺之楚子曰晉公子廣而儉文而有禮其從者肅而寛忠而能力吾聞姬姓唐叔之後其後衰者也其將由晉公子乎天將興之誰能廢之違天必有大咎乃送諸秦秦伯納女五人他日公享之公子賦河水公賦六月趙衰曰君稱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二十四年春秦伯納之濟河圍令狐入桑泉取白衰二月甲午晉師軍于廬柳秦伯使公子縶如晉師師退軍于郇辛丑狐偃及秦晉之大夫盟于郇丙午入于曲沃丁未朝于武宫戊申使殺懐公于髙梁不書亦不告也注晉文定位而後告惠公之喪故書於今年
  附録左氏宋事左氏宋及楚平宋成公如楚還入鄭鄭伯將享之問禮於皇武子對曰宋先代之後也於周為客天子有事膰焉有喪拜焉豐厚可也鄭伯從之享宋公有加禮也
  二十有五年春王正月丙午衞侯燬滅邢左氏衞人將伐邢禮至曰不得其守國不可得也我請昆弟仕焉乃往得仕衞人伐邢二禮從國子廵城掖以赴外殺之正月丙午衞侯燬滅邢同姓也故名禮至為銘曰余掖殺國子莫余敢止榖梁不正其伐本而滅同姓也公羊同胡氏諸侯不生名滅同姓則名者謂其絶先祖之裔蔑骨肉之恩故生而書名示王法不容誅也然則晉滅虞楚滅夔亦同姓曷為不名曰諸侯滅同姓則名者其常也或名或不名例之變也邢雖與狄伐衞而經無譏文者為能救齊也衞人曽不反思而遷怒於邢又遣禮至昆弟仕焉誘其守而殺之于外與虞公貪璧馬以易隣國及其身者其情異矣春秋原情定罪而衞燬獨名蓋輕重之權衡也若荆楚則僭號稱王聖人比諸夷狄於滅夔乎何誅
  夏四月癸酉衞侯燬卒○宋蕩伯姬來逆婦左氏注伯姬魯女為宋大夫蕩氏妻也自為其子來逆稱婦姑存之詞婦人越竟迎婦非禮故書胡氏伯姬公女也而配蕩氏其徃嫁不見於經者國君不與大夫敵也今來逆婦而史䇿書之見公失禮下主大夫之昬是慢宗廟卑朝廷也姑自逆婦其失明矣
  宋殺其大夫
  案此條左氏無事迹公羊以為宋三世内娶大夫之女故公族以弱威權下流絶去大夫名正其義也三世謂兹父王臣杵臼也榖梁謂以其在祖之位尊之也注以為孔子之祖孔父累於
  宋殤而死今骨肉在其位而見殺故尊之而不忍稱名氏皆無據之言不可從
  秋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左氏秦晉伐鄀楚鬬克以申息之師戌商密秦人圍商密密降秦師楚子玉追秦師弗及遂圍陳納頓子于頓公羊何以不言遂兩之也注别之者惡國家不重民命一出兵為兩事也榖梁納者内弗受也圍一事也納一事也而遂言之蓋納頓子者陳也注圍陳使納頓子也胡氏圍陳納頓子也納云者不與納也諸侯失國諸侯納之正也何以不與乎夫陳先代之後不能以禮安靖隣國保恤寡小中國諸侯又不能修方伯連帥之職而使楚人納之是夷狄仗義正諸夏也故書曰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其責中國深矣此亦正本自治之意也張氏頓子迫于陳而不能有其國故楚圍陳然後能納之聖人書此見中國諸侯不能恤小反使夷狄行其義閔中國之無伯也
  案陳頓之爭又見於襄之四年
  葬衞文公○冬十有二月癸亥公㑹衞子莒慶盟于洮衞成公立左氏修衞文公之好且及莒平也注莒以元年酈之役怨魯衞文公將平之未及而卒成公追成父志降名以行事故曰修文公之好榖梁莒無大夫其曰莒慶何也以公之㑹目之也附録晉文納王事左氏秦伯師于河上將納王狐偃言於晉侯曰求諸侯莫如勤王諸侯信之且大義也繼文之業而信宣於諸侯今為可矣卜之遇黄帝戰於阪泉之兆晉侯辭秦師而下三月甲辰次于陽樊右師圍温左師逆王四月丁巳王入于王城取大叔于温殺之于隰城晉侯
  朝王王享醴命之宥請隧弗許曰王章也與之陽樊温原攅茅之田晉於是始啟南陽陽樊不服乃出其民冬晉侯圍原命三日之糧原不降命去之諜出曰原將降矣請待之公曰信國之寳也得原失信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趙衰為原大夫狐溱為温大夫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已未公㑹莒子衞甯速盟于向向莒地左氏公㑹莒茲㔻公甯莊子盟于向尋洮之盟也榖梁公不㑹大夫其曰甯速何也以其隨莒子可以言㑹也
  齊人侵我西鄙公追齊師至𨟎弗及𨟎公榖作嶲濟北榖城縣西有地名𨟎下左氏齊師侵我西鄙討是二盟也疏時晉文初起諸侯無伯齊侯是桓公之子欲以盟主自居公羊其言至雋弗及何侈也注侈猶大也大公能却強齊之兵弗者不之深者也言師者侈大公所追也榖梁人微者也侵淺事也公之追之非正也至嶲急辭也弗及者可以及而不敢及也其侵也曰人其追也曰師以公之弗及大之也弗及内辭也胡氏書人書侵書師罪齊也書追書至𨟎弗及罪魯也潛師入境曰侵少則稱人衆則稱師前書齊人是見其弱以誘魯也後書齊師是伏其衆以邀魯也其為諼明矣凡書追者在境内則譏其不預追戎于濟西是也在境外則譏其深入追齊師至𨟎是也𨟎者齊地至者言逺也弗者遷詞也有畏而弗敢及之也齊魯皆私憤之兵而非正也故交譏之
  案齊侵我三始於此

  夏齊人伐我北鄙衞人伐齊公子遂如楚乞師左氏齊孝公伐我北鄙衞人伐齊洮之盟故也公使展喜犒師使受命于展禽齊侯未入竟展喜從之曰寡君聞君親舉玉趾將辱於敝邑使下臣犒執事齊侯曰魯人恐乎曰小人恐矣君子則否齊侯曰室如縣罄野無青草何恃而不恐對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太公股肱周室夾輔成王成王勞之而賜之盟曰世世子孫無相害也載在盟府大師職之桓公是以糾合諸侯而謀其不協彌縫其闕而匡救其災昭舊職也及君即位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豈其嗣世九年而棄命廢職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齊侯乃還東門襄仲臧文仲如楚乞師臧孫見子玉而道之伐齊宋以其不臣也注乞不保得之詞公羊乞者何卑辭也曷為以外内同若辭重師也曷為重師師出不正反戰不正勝也注不正自謂出當復反戰當必勝榖梁乞重詞也何重焉重人之死也非所乞也師出不必反戰不必勝故重之也胡氏衞人報徳以怨伐齊之喪助少陵長又遷怒於邢而滅其國不義甚矣公既與其君盟于洮又與其臣盟于向是黨衞也故齊人既侵其西又伐其北齊師固亦非義矣而僖公不能省徳自反深思逺慮計安社稷乃乞楚師與齊為敵是以蠻夷殘中國也於義可乎書公子遂如楚乞師而惡自見矣
  案乞師例五始於此成十三年郤錡十六年欒黶十七年晉荀罃十八年士魴皆晉伯也魯之乞師於楚屈於夷狄甚矣况以蠻夷殘中國乎若晉之乞師謂之伯主不能令諸侯亦可謙以求諸侯亦可○又案是年展喜犒師正受命於栁下惠而公子遂如楚則臧文仲為之介孔子曰臧文仲其竊位者與知栁下惠之賢而不與立也夫為人臣謀國有賢人而不用乃逺乞師於強楚以逞憤於齊是猶揖盗賊以困姻隣也觀展禽一語已足以郤齊則所以折衝必有道矣春秋特書如楚乞師而與外之乞師同文蓋深辠為國之無謀而至此極也竊位之嘆其因此而發歟
  秋楚人滅夔以夔子歸夔公羊作隗左氏夔子不祀祝融與鬻熊楚人讓之對曰我先王熊摯有疾鬼神弗赦而自竄于夔吾是以失楚又何祀焉秋楚成得臣鬬宜申帥師滅夔以夔子歸注夔楚同姓夔有不祀之罪故不譏楚滅同姓疏案鄭語孔晁注云熊繹𤣥孫曰熊摯有疾楚人廢之立其弟熊延熊摯自棄於夔子孫有功王命為夔子亦不知何所據也胡氏春秋滅國而以其君歸無有不名者而夔何以獨不名諸侯之祀無過其祖者而夔祖熊摯是不得祀祝融與鬻熊也而楚反以是滅之非其罪矣故特存其爵而不名也然則楚滅同姓何以不名人而不名春秋待夷狄之體
  秋楚人伐宋圍緡左氏宋以其善於晉侯也叛楚即晉冬楚令尹子玉司馬子西帥師伐宋圍緡公羊邑不言圍此其言圍何刺道用師也注時楚以師與魯未至而中道用之以伐宋惡其視百姓若草木不仁之甚也榖梁同
  公以楚師伐齊取榖公至自伐齊左氏凡師能左右之曰以寘桓公子雍於榖易牙奉之以為魯援楚申公叔侯戍之桓公之子七人為七大夫於楚公羊此已取榖矣何以致伐未得乎取榖也曷為未得乎取榖曰患之起必自此始也榖梁以者不以者也民者君之本也使民以其死非其正也惡事不致此其致之何也危之也胡氏楚強魯弱而能用其師進退在已故特書曰以以者不以者也夫背華即夷取人之邑為已有失正甚矣患之起必自此始其致危之也案齊魯之爭自盟柯以來未之有也於是再見者中國無伯也推其事迹乾時長勺之兵由於納糾而西鄙北鄙之怨始於救齊本非有深憾者但桓公孝公欲得魯以集事耳然桓公卒能屈己於柯盟而孝公不知自反構怨連兵遂使楚人得乗間而肆毒矣然則魯助無虧者也孝公怨之尚宜宋衞納孝公者也亦不能固其交孝公之墜先業宜哉










  春秋㑹通卷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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