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諸傳㑹通 (四庫全書本)/卷11

卷十 春秋諸傳㑹通 卷十一 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㑹通卷十一     元 李廉 撰僖公
  二十有七年春𣏌子來朝左氏𣏌桓公來朝用夷禮故曰子公卑𣏌𣏌不共也注𣏌先代之後而迫於東夷風俗雜壊言語衣服有時而夷故𣏌子卒傳言其夷也今稱朝者始於朝禮終而不全異於介葛盧唯貶其爵公羊疏𣏌本公爵但春秋欲新周故宋而黜之稱伯莊二十七年𣏌伯來朝是也二十三年𣏌子卒者以微弱為徐莒所脅不能死位故以其一等貶之見聖人子孫有誅無絶而已至此復稱子者起其無禮不備故魯入之也
  案𣏌子說具見前
  夏六月庚寅齊侯昭卒秋八月乙未葬齊孝公左氏有齊怨不廢喪紀禮也
  乙巳公子遂帥師入𣏌乙巳九月六日左氏責無禮也公羊注杞屬脩禮朝魯雖無禮君子躬自厚而薄責於人不當入之故書曰責之張氏人方來朝而帥師入之以怨報徳此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者也
  冬楚人陳侯蔡侯鄭伯許男圍宋左氏楚子將圍宋使子文治兵於睽子玉治兵於蔿蔿賈曰子玉剛而無禮不可以治民過三百乗其不能以入矣冬楚子及諸侯圍宋宋公孫固如晉告急先軫曰報施救患取威定霸於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昬於衞若伐曹衞楚必救之則齊宋免矣晉侯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義未安其居於是乎出定襄王入務利民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於是乎伐原以示之信民易資者不求豐焉明徴其辭子犯曰民未知禮未生其共於是乎大蒐以示之禮作執秩以正其官民聽不惑而後用之出榖戌釋宋圍一戰而霸文之教也注楚序諸侯之上主兵故稱人耻不得志以微者告公羊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為執宋公貶故終僖之篇貶也榖梁楚人者楚子也其曰人何也人楚子所以人諸侯也其人諸侯何也不正其信夷狄而伐中國也
  十有二月甲戌公㑹諸侯盟于宋左氏注諸侯伐宋公與楚有好而往㑹之非後期宋方見圍無嫌於與盟故直以宋地胡氏楚稱人貶也宋公先代之後作賔王家非有簒弑之惡楚人無故摟諸侯以圍之何名也故黜而稱人以著其罪諸侯信夷狄伐中國獨無貶乎人楚子所以人諸侯也公與楚結好故徃㑹盟其地以宋者宋方見圍無嫌於與盟而公之罪亦著矣陳氏楚嘗有君矣此楚子也則其稱人何嫌予楚以伯也盟于齊楚猶序陳蔡之下于鹿上猶不先齊宋也盂之㑹宋楚始並為諸侯長矣楚之稱子而長於諸侯宋襄公為之也魯僖衞文夫子之刪詩有取焉桓公卒而衞從楚魯又從楚楚敗宋于泓納頓子滅夔取齊之榖且合四國之君以圍宋春秋以是為夷狄之強而已矣雖序於諸侯之上而特人之不稱人則疑於莊王
  案圍宋之楚人正義曰傳云楚子及諸侯圍宋則是楚子親自來也十二月公㑹諸侯盟于宋公為楚子在宋而往㑹之明楚子與盟也明年楚子入居于申使子玉去宋由此而言楚子初來圍宋必親至宋國使子玉主兵明年見晉之盛身始去之獨畱子玉於宋耳此說據經為合但不敢言杜氏之非不以稱人為貶而遷就於告詞之說為謬耳公榖注又以地宋謂公已為和觧故宋亦與盟此亦不察乎事實也○又案晉文晉悼之興皆以救宋却楚成功晉人有言曰成伯安彊自宋始矣大抵宋亦中國之樞紐也故始焉楚成爭伯而有宋之圍繼焉楚莊偏伯而又有宋之圍始焉楚爭伯而有宋之盟終焉楚分伯而亦有宋之盟
  附録左氏是年晉蒐于被廬作三軍謀元帥以郤縠將中軍縠卒原軫將中軍
  二十有八年春晉侯侵曹晉侯伐衞左氏晉侯將伐曹假道于衞衞人弗許還自南河濟侵曹伐衞正月戊申取五鹿注再舉晉侯者兩來告公羊曷為再言晉侯非兩之也然則何以不言遂未侵曹也未侵曹則其言侵曹何致其意也其意侵曹則曷為伐衞晉侯將侵曹假途于衞衞曰不可得則固將伐之也注曹有罪晉文行霸征之衞壅遏不得使義兵以時進故著言侵曹以致其意所以通賢者之心不使壅塞也榖梁再稱晉侯忌也注曹衞並有宿怨于晉君子不念舊惡故再稱晉侯以刺之胡氏再稱晉侯譏復怨也春秋之時用兵者非懐私復怨則利人土地爾詩云百爾君子不知徳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不忮則能懲忿不求則能窒欲然後貪憤之兵亡矣或曰曹衞背華即夷於是乎致武奚為不可曰楚人摟諸侯以圍宋陳蔡鄭許舉兵而同㑹魯公與㑹而同盟楚雖得曹新昬於衞然其君不在㑹其師不與圍以方諸國不猶愈乎又况衞已請盟而晉人弗之許也書曰必有忍其乃有濟有容徳乃大文公能忍於奄豎里鳬須矣何獨不能忍於曹衞乎再稱晉侯甚之也下書楚人救衞則譏晉深矣春秋責備賢者而樂與人改過責備賢者故再稱晉侯樂與人改過故衞已請盟不當拒而絶之也
  附録左氏晉侯事左氏寺人披請見晉侯辭焉曰夫祛猶在女其行乎對曰臣謂君之入也其知之矣君命無二古之制也除君之惡唯力是視蒲人狄人余何有焉齊桓公置射鉤而使管仲相君若易之何辱命焉公見之晉侯之堅頭須守藏者也其出也竊藏以逃盡用以求納之及入求見公辭焉以沐謂僕人曰沐則心覆心覆則圖反宜吾不得見也國君而讎匹夫懼者甚衆矣公遽見之晉侯賞從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推曰獻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天實置之而二三子以為已力竊人之財猶謂之盗况貪天之功以為已力乎遂隠而死晉侯以緜上為之田曰以志吾過且旌善人
  公子買戌衞不卒戌刺之楚人救衞左氏晉侯齊侯盟于歛盂衞侯請盟晉人弗許衞侯欲與楚國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說于晉衞侯出居于襄牛公子買戌衞楚人救衞不克公懼於晉殺子叢以說焉謂楚人曰不卒戌也注子叢即買也公羊内諱殺大夫謂之刺之也胡氏内殺大夫稱刺者若曰刺審其情與衆棄之而專殺之則一耳周官有三刺一刺曰訊羣臣再刺曰訊羣吏三刺曰訊萬民刺未有書其故者而以不卒戌刺之則知買為無罪矣夫殺無罪之士將以茍說於強國於是乎不君矣故特書其故以貶之也張氏春秋予楚以恤患之名辠晉文之忌克也案刺公子買之事左氏得之公榖不知事實皆以為殺有罪之詞非也○又案魯刺大夫二買及公子偃○又案春秋予楚以救正猶書宋人伐陳衞人救陳書戌鄭虎牢楚公子貞救鄭相似蓋彼本無能救之善但春秋借以深著伐者之罪耳
  三月丙午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左氏晉侯圍曹門焉多死曹人尸諸城上晉侯患之聽輿人之謀曰稱舍於墓師遷焉曹人兇懼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因其兇而攻之入曹數之以不用僖負羈而乗軒者三百人也令無入僖負羈之宫而免其族報施也魏犫顚頡爇僖負羈氏殺顚頡狥于師宋人如晉告急先軫曰使宋舍我而賂齊秦藉之告楚我執曹君而分曹衞之田以賜宋人楚愛曹衞必不許也喜賂怒頑能無戰乎公說執曹伯分曹衞之田以畀宋人注所謂譎而不正榖梁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以晉侯而厈執曹伯惡晉侯也畀與也其曰人何也不以晉侯畀宋公也注畀上與下之辭故不以侯畀公胡氏古者覿文匿武修其訓典序成而不至於是乎有攻伐之兵故孟子謂萬章曰子以為有王者作將比今之諸侯而誅之乎其教之不改而後誅之乎曹伯羸者未狎晉政莫知所承晉文不修辭令遽入其國既執其君又分其田暴矣欲致楚師與之戰而以曹伯畀宋人譎矣雖一戰勝楚遂主夏盟舉動不中於禮亦多矣徒亂人上下之分無君臣之禮其功雖多道不足尚也張氏自晉侯侵曹至此皆春秋著文公致楚與戰之由也
  案執曹伯書晉侯榖梁正例以稱侯以執者執無罪也於此條雖合而於厲公執負芻之例不通矣胡氏正例以稱侯以執伯討也於執負芻雖合而於此條又不通矣公羊拘於稱侯為伯討之例故以此為義兵其說曰畀者何與也其言畀者何與使聴之也曹伯之罪何甚惡也其惡奈何不可以一罪言也注者曰畀宋者時天王居鄭晉文以宋王者之後法度所存假使治其獄其繆如此此不知事實之失也然則云何陸氏曰不稱晉人執者承上晉侯入曹故不重言晉人也此與楚子伐呉執齊慶封同例耳胡氏無傳想同此說○又案晉執曹伯畀宋與執戎蠻子歸楚同此書畀而彼書歸蓋畀者猶此與彼之辭歸者以京師之禮待楚矣○又案書法獻者下奉上也錫者上賜下也畀者非上非下者也三者據尊卑言之趙子說是
  夏四月己巳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楚師敗績左氏楚子入居于申使申叔去榖使子玉去宋曰無從晉師晉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晉國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廢乎軍志曰允當則歸又曰知難而退又曰有徳不可敵此三志者晉之謂矣子玉使伯棼請戰曰非敢必有功也願以間執讒慝之口王怒少與之師唯西廣東宫與若敖之六卒實從之子玉使宛春告于晉曰請復衞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子犯曰子玉無禮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軫曰定人之謂禮楚一言而定三國我一言而亡之我則無禮何以戰乎不許楚言是棄宋也救而棄之謂諸侯何不如私許復曹衞以擕之執宛春以怒楚既戰而後圖之公說乃拘宛春於衞且私許復曹衞曹衞告絶於楚子玉怒從晉師晉師退軍吏曰以君辟臣辱也子犯曰微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舍辟之所以報也我退而楚還我將何求若其不還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衆欲止子玉不可夏四月戊辰晉侯宋公齊國歸父崔天秦小子憖次于城濮聴輿人之誦曰原田毎毎舍其舊而新是謀公疑焉子犯曰戰也戰而㨗必得諸侯若其不捷表裏山河必無害也公曰若楚惠何欒貞子曰漢陽諸姬楚實盡之思小惠而忘大耻不如戰也子玉使鬬勃請戰曰請與君之士戲得臣與寓目焉晉侯使欒枝對曰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既不獲命矣敢煩大夫謂二三子戒爾車乗敬爾君事詰朝將見晉車七百乗韅靷鞅靽晉侯登有莘之虚以觀師曰少長有禮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己巳晉師陳于莘北胥臣以下軍之佐當陳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將中軍曰今日必無晉矣子西將左子上將右胥臣䝉馬以虎皮先犯陳蔡陳蔡奔楚右師潰狐毛狐偃以上軍夾攻子西楚左師潰楚師敗績子玉𭣣其卒而止故不敗晉師三日館榖及癸酉而還注宋公齊國歸父秦小子憖既次城濮以師屬晉不與戰也子玉及陳蔡之師不書耻敗告文略也公羊此大戰也曷為使微者子玉得臣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大夫不敵君也注臣無敵君戰之義故絶之也秦稱師者助伯者征伐有功故襃進之齊桓先朝天子晉文先討夷狄者晉文之時楚與爭強所遭遇異胡氏楚稱人貶也戰而言及主乎是戰者也當是時晉師避楚三舍請戰者得臣也而經之書又何以在晉得臣雖從晉師然初告於晉曰請復衞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是未有必戰之意也及先軫獻謀許曹衞以𢹂其黨拘宛春以激其怒而後得臣之意决矣故楚雖請戰而及在晉侯誅其意也荆楚恃強慿陵諸夏滅黄而霸主不能恤敗徐于婁林而諸大夫不能救執中國盟主而在㑹者不敢與之爭今又戌榖逼齊合兵圍宋戰勝中國威動天下非有城濮之敗則民其被髮左袵矣宜有美詞稱揚其績而春秋所書如此其略何也仁人明其道不計其功正其義不謀其利文公一戰勝楚遂主夏盟以功利言則髙矣語道義則三王之罪人也知此說則曽西不為管仲而仲尼孟子雖老于行而不悔其有以夫陳氏此宋公也何以但稱師尊晉侯也尊晉者予晉以伯也張氏齊桓伐楚雖能致屈完然楚未大創也故次年即滅弦救鄭終桓公之世楚為患而不能制文公欲伯天下以為楚不大創則不足以定伯故决於一戰以為取威定霸之基但其救患之心止在於報施而討辠之念只行於復怨故以晉侯主之誅文公之心也
  案城濮之戰左氏已詳但注者於師稱人之說失之胡氏知書及之為罪晉而不知書侯之為尊晉故必合胡陳二家然後文意方備張氏發明齊桓晉文之事亦得之若何休直襃晉文則又過矣大抵召陵雖以來盟于齊而亦有遂伐之專城濮雖以書侯予晉而先盟及戰之譎此皆功罪不相掩之法也餘見泓戰下
  楚殺其大夫得臣左氏子玉既敗王使謂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子西孫伯曰得臣將死二臣止之曰君其將以為戮及連榖而死晉侯聞之而後喜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蔿吕臣實為令尹奉己而已不在民矣胡氏得臣信有罪矣而楚子知其不可敵不能使之勿敵而少與之師又以一敗殺之是以師為重而棄其將以與之也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故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以仲尼書鄭棄其師與楚殺得臣之事觀之可為來世之永鑑矣
  衞侯出奔楚左氏衞侯聞楚師敗懼出奔楚遂適陳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胡氏諸侯失國出奔未有不名者衞侯何以不名著文公之罪也衞侯失守社稷背華即夷於文公何罪乎衞之禍文公為之也初齊晉盟于歛盂衞侯請盟晉人弗許是塞其向善之心雖欲自新改轍而其道無由也髙帝一封雍齒而功臣不竸世祖燒棄文書而反側悉安使文公釋怨許衞結盟南向諸侯棄楚而歸晉矣忿不思難惟怨是圖必使衞侯竄身無所奔于荆蠻歸于京師兄弟相殘君臣交訟誰之咎也夫心不外者乃能統大衆智不鑿者乃能處大事文公欲主夏盟取威定霸而舉動煩擾若不勝任者惟鑿知自私而心不廣也春秋於衞侯失國出奔不以其罪名之而重文公之咎蓋端本議刑責備賢者之意案衞侯出奔不名之說胡氏得之何氏以為晉文以王事逐之擇立其次無絶衞之心者非也陸氏以為令叔武攝位而去故不名亦未必然
  五月癸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衞子莒子盟于踐土踐士鄭地癸丑月十八日癸亥二十八日必有誤左氏晉師至于衡雍作王宫于踐土鄭伯使子人九行成于晉晉欒枝入盟鄭伯五月丙午晉侯及鄭伯盟于衡雍丁未獻楚俘于王駟介百乗徒兵干鄭伯傅王用平禮也王享醴命晉侯宥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興父䇿命晉侯為侯伯賜之大輅之服戎輅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干秬鬯一卣虎賁三百人曰王謂叔父敬服王命以綏四國糾逖王慝晉侯三辭從命曰重耳敢再拜稽首奉揚天子之丕顯休命受䇿以出出入三覲癸亥王子虎盟諸侯于王庭要言曰皆奬王室無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隊其師無克祚國及其𤣥孫無有老㓜君子謂是盟也信謂晉於是役也能以徳攻注襄王聞晉戰勝自往勞之王子虎臨盟不同歃榖梁諱㑹天王也注實㑹天王而文不言天王若諸侯自共盟然是諱之也所謂譎而不正胡氏踐土之㑹天王下勞削而不書何也周室東遷所存者號與祭耳其實不及一小國之諸侯晉文之爵雖曰侯伯而號令天下幾於改物實行天子之事此春秋之名實也與其名存實亡猶愈於名實俱亡是故天王下勞晉侯于踐土則削而不書去其實以全名所謂君道也父道也晉侯以臣召君則書天王狩于河陽正其名以統實所謂臣道也子道也而天下之大倫尚存而不滅矣衞侯奔楚不書名者未絶其位也叔武受盟而稱衞子者立以為君也此見聖人深罪晉文報怨行私專權自恣廢置諸侯之意陳氏序晉侯於齊侯宋公之上予晉以伯也張氏文公於勝楚之後帥諸侯朝天子然後受侯伯錫命之策合於易之在師中吉而當三錫之命以懐服萬邦者然負震主之威致天王之屈尊失正位居體之道故即其可書者記之而天王下勞没而不書以示天下之大訓也
  案踐土于温之書法胡氏論之詳矣外以諱為善則諱晉者非貶也朱子亦曰如葵丘之㑹召陵之師踐土之盟自是好本末自别
  陳侯如㑹左氏注陳本與楚楚敗懼而屬晉來不及盟故曰如㑹公羊其言如㑹何後㑹也榖梁如㑹外乎㑹也於㑹受命也注外乎㑹不及序也受命於㑹故書如㑹
  案經書如㑹三鷄澤袁僑于鄬鄭伯
  公朝于王所左氏注王在踐土非京師故曰王所公羊曷為不言公如京師天子在是也天子在是則曷為不言天子在是不與致天子也注時晉文公年老恐霸功不成故上白天子曰諸侯不可卒致願王居踐土下謂諸侯曰天子在是不可不朝迫使正君臣明王法雖非正起時可與故書朝因正其義榖梁朝不言所言所者非其所也胡氏朝不言所言所非其所也朝于廟禮也于外非禮也有虞氏五載一巡狩羣后四朝周制十有二年王乃時巡諸侯各朝于方岳亦何必於京師于廟然後為禮乎古者天子巡狩于四方有常時諸侯朝于方岳有常所今天王下勞晉侯公朝于王所則非其時與地矣然則天子在是其可以不朝乎天子在是而諸侯就朝禮之變也春秋不以諸侯就朝為非而以王所非其所為貶正其本之意也陳氏外朝王不書書魯以見其餘也於是晉侯將盟于踐土而王即命為方伯諸侯朝焉則先朝而後盟曷為先書盟後書朝書朝而後盟是以天子與斯盟也書盟而後朝春秋不以天子與斯盟之詞也
  案春秋書魯之朝王者三此年二成十三年如京師是也皆因伯事以行禮然此雖在外而得書朝彼雖至京師而反書如者蓋此若書如則無以見天王就朝之實彼若書朝則無以見諸侯之不成乎禮義各有在也彼書朝於伐秦之先此書朝于盟踐土之後者蓋彼不先書朝無以見朝王之為重此不後書朝無以見諱王之實義亦各有在也然此書朝猶為下事上之詞彼書如則不過彼適此之例矣亦微有分别○又案天王自至之說左氏是公羊不與致王之說亦好但其注下之言非事實○又案諸侯皆朝舉魯以見其餘之說陳氏是
  六月衞侯鄭自楚復歸于衞衞元咺出奔晉左氏或訴元咺於衞侯曰立叔武矣其子角從公公使殺之咺不廢命奉夷叔以入守六月晉人復衞侯𡩋武子與衞人盟于宛濮衞侯先期入叔武將沐聞公至喜捉髪走出公子歂犬前驅射而殺之公知其無罪也枕之股而哭之殺歂犬元咺出奔晉榖梁自楚楚有奉焉爾復者復中國也歸者歸其所也鄭之名失國也疏以鄭非大罪故出奔不名惡其藉楚之力故入名以表失國胡氏衞侯失國出奔則不名復歸得國何以名殺叔武也叔武者衞侯之弟也晉文公有憾於衞侯而不釋怨於是逐衞侯立叔武叔武辭立而他人立則恐衞侯之不得反也於是已立乎其位治反衞侯衞侯得反而疑其弟則曰叔武簒我元咺爭之曰叔武無罪衞侯不信其言終殺叔武是不念鞠子哀而以爭國為心亂民𢑴滅天理其為罪大矣此其所以名也元咺由是走之晉而訟其君然衞侯初歸則稱復再歸何以不稱復乎春秋立法甚嚴而待人以恕鄭之初歸雖殺叔武既名之矣猶意其或出於誤而能革也是以稱復及其再歸又殺元咺及公子瑕則是終以爭國為心長惡不悛無自艾之意矣是以不稱復其曰歸于衞者易詞也諸侯嗣故稱復者繼之也不稱復者絶之也而國非其國矣張氏易曰自下訟上患至掇也成公殺叔武雖可謂大弗友元咺以臣訟君可乎然亦晉侯惡衞之心有以召之也
  案胡氏所引叔武之事本公羊與左氏所載小異由左氏言之則衞侯為誤殺由公羊言之則衞侯為忌殺然衞侯之内忌信讒始於殺角之時今之殺叔武乃其本心但誣罪於前驅以告諸侯耳此公羊所以為實録也○又案大夫出奔而歸多言所自蓋因其力也傳例曰有奉焉爾是也諸侯出奔受執而歸入者入皆不言所自獨曹伯書自京師衞侯鄭書自楚榖梁以為有奉夫衞已告絶於楚楚已不得志於中國衞安能藉其力乎何氏以為自楚為天子諱也其說尤乖舛胡氏於自京師得之於此條則略而不解惟陳氏曰君歸不言自君而言自者危不得歸也是故晉文實復衞侯而曰自楚危自楚也晉厲實歸曹伯而曰自京師危自京師也此說亦似未盡大抵書自楚者其亦觀其所主而榮辱成敗見之意也歟
  陳侯𣢾卒○秋𣏌伯姬來公子遂如齊張氏𣏌伯姬來而入𣏌之怨釋公子遂如齊而取榖之憾解中國貴於伯權之立如此此可以觀卲子所謂功之首者矣
  案公子遂如齊七始此年文二文十七十八宣元二宣入

  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陳子莒子邾子秦人於温天王狩於河陽榖梁無齊侯狩作守左氏㑹于温討不服也是㑹也晉侯召王以諸侯見且使王狩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曰天王狩于河陽言非其地也且明徳也注晉侯大合諸侯而欲尊事天子以為名義自嫌強大不敢朝周喻王出狩因得盡羣臣之禮皆譎而不正之事為其辭逆而意順故經以王狩為辭隠其召君之闕欲以明晉之功徳此違凡變例以起大義危疑之理故特稱仲尼以明之不服衞許也公羊狩不書此何以書不與再致天子也魯子曰温近而踐土逺也榖梁㑹于温諱㑹天王也天王守于河陽全天王之行也為若將守而遇諸侯之朝也為天王諱也水北為陽山南為陽温河陽也胡氏天王狩于河陽尊周而全晉也啖助謂以常禮言之晉侯召君名義之罪人也其可訓乎若原其自嫌之心嘉其尊王之義則請王之狩忠亦至焉故夫子特書狩于河陽所謂原情為制以誠變禮者也夫踐土之㑹王實自往非晉罪也故為王諱而足矣温之㑹晉則有罪而其情順也故既為王諱之又為晉解之於以見春秋忠恕也陳氏晉侯將㑹于温召王以諸侯見則先狩而後㑹曷為先書㑹後書狩書狩而後㑹是以天子與斯㑹也先書㑹後書狩春秋不以天子與斯㑹之詞也
  案莊二十二年王巡虢守不書則王狩之非狩審矣非狩而曰狩為尊者諱也春秋書狩四而此非講武之狩蓋假巡狩之禮以為詞也正義曰言天王自來狩獵于河陽之地天子諸侯田獵皆於封内不越國而取諸人河陽實以屬晉非王狩所故言非其地若此則又以狩為田狩之名○又案諸侯在喪稱子葵丘宋襄稱子自在本班此年陳共公稱子降在鄭下召陵陳懐公稱子又在鄭上杜曰傳無義例蓋主㑹者次之非襃貶也○又案秦與中國㑹始此
  壬申公朝于王所杜氏曰壬申十月十日有日而無月史闕文公羊其日何錄乎内也注危錄内再失禮將為有義者所惡不月而日者自是諸侯不繫天子若日不繫月榖梁朝於廟禮也於外非禮也獨公朝與諸侯盡朝也其日以其再致天子故謹而日之主善以内目惡以外言曰公朝逆辭也而尊天子㑹于温言小諸侯温河北地以河陽言之大天子也日繫於月月繫於時壬巾公朝于王所其不月失其所繫也以為晉文公之行事為已傎矣注以臣召君傎倒上下日不繫月猶諸侯不宗天子陳氏朝踐土不繫日此繫日何見先狩而後朝也王嘗至踐土而不言狩則王意也可以但言朝至温非王意也不可以但言朝故書曰天王狩于河陽壬申公朝于王所然則雖諱而諸侯致天子之實見矣齊桓盟王人不盟宰周公殊㑹世子晉文實致天子而朝之故曰晉文譎而不正
  案有日無月杜氏說是公榖鑿本不可取以他傳無解故録之榖梁謹日之說得之
  晉人執衞侯歸之于京師衞元咺自晉復歸于衞左氏衞侯與元咺訟𡩋武子為輔鍼莊子為坐士榮為大士衞侯不勝殺士榮則鍼莊子謂𡩋俞忠而免之執衞侯歸之于京師寘諸深室𡩋子職納槖饘焉元咺歸于衞立公子瑕公羊歸之于者罪已定矣歸于者罪未定也罪未定則何以得為伯討歸之于者執之于天子之側者也罪定不定已可知矣歸于者非執之于天子之側者也罪定不定未可知也衞侯之罪何殺叔武也何以不書為叔武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叔武讓國也此晉侯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衞之禍文公為之也文公逐衞侯而立叔武使人兄弟相疑放乎殺母弟者文公為之也自者何有力焉者也此執其君其言自何為叔武爭也餘見前胡氏所引榖梁歸之于京師緩詞也斷在京師也自晉晉有奉焉爾注辭間容之故言緩胡氏其言歸之于者執不以正之詞也古者君臣無獄諸侯不專殺為臣執君故衞侯不名而元咺稱復大夫不世其稱復絶之也自晉者晉有奉焉歸者易辭以文公為之主故其歸無難而方伯之罪亦明矣是以執而稱人不得為伯討也
  案此歸之于京師與成十五年晉侯執曹伯歸于京師書法不同公羊曰歸之于者罪已定矣歸于者罪未定也榖曰歸之于者緩詞也歸于者急詞也胡氏曰歸之于者執不以正之詞也程子曰歸于者順易之詞歸之于者強歸之詞正義曰此無義例史異辭爾趙子曰歸于與歸之于其義一也或傳冩衍縮耳諸說皆異疑趙子及正義頗得之又就上四說論則公榖之言本可通蓋考之傳晉文執衞侯先自定其罪然後歸之京師假王命以治之則所謂罪已定所謂緩詞皆合晉厲執曹伯不敢自定其罪即歸京師使王治之則所謂罪未定所謂急詞亦合但其下文所解乃反不通若榖梁移成十五年斷在晉侯說於此條下而移此條斷在京師說於成十五年則兩通矣○又案大夫歸入稱復者三元咺宋魚石晉欒盈皆伉辭也皆無歸道也
  諸侯遂圍許左傳丁丑日十月十五日左氏注㑹温諸侯也許比再㑹不至故因㑹共伐之榖梁遂繼事也胡氏諸侯比再㑹天子再至皆朝于王所而許獨不㑹以其不臣也故諸侯圍許案古者巡狩諸侯各朝于方岳今法天子行幸三百里内亦皆問起居許距河陽踐土近矣而可以不㑹乎其稱遂繼事之辭也
  案許自盟幽後又十四年而鄭人侵許於是許常從中國桓公没諸侯從楚不獨許自子人九行成而鄭從晉叔武受盟而衞從晉陳侯如㑹而陳亦從晉前日從楚以執宋圍宋者皆改乗轅而北向獨許負固不至蓋許在鄭南密邇於楚服楚之威令久矣是以久圍而不變也以蕞爾之許合十一國之衆逾時越歳而不能成功雖曰義舉亦以見威力之及人淺矣許之甘心從夷其亦有懲於江黄也歟○又案桓公之編書諸侯遂救許文公之編書諸侯遂圍許皆義舉也然圍齊致伐圍許致圍春秋其亦與晉文之討貳而不與晉文之過暴歟
  曹伯襄復歸于曹遂㑹諸侯圍許左氏晉侯有疾曹伯之豎侯獳貨筮史使曰以曹為解齊桓公為㑹而封異姓今君為㑹而滅同姓曹叔振鐸文之昭也先君唐叔武之穆也且合諸侯而滅兄弟非禮也與衞偕命而不與偕復非信也同罪異罸非刑也公說復曹伯遂㑹諸侯圍許榖梁復者復中國也天子免之因與之㑹其曰復通王命也遂繼事也注中國猶國中也胡氏曹伯襄何以名其歸之道非所以歸也晉侯有疾使其豎侯獳貨筮史曰以曹為解晉侯恐於是反曹伯夫以賂得國而春秋名之比於失地滅同姓之罪以此知聖人嚴於義利之别以正性命之理其說行而天下定矣豈曰小補之哉張氏魯叔孫豹見執於晉樂王鲋欲求貨為請叔孫却而弗與叔孫婼見執於晉魯使申豐以貨如晉叔孫畱而不出大夫之知義者猶耻以貨賂茍免況諸侯乎曹伯襄之名以枉已者不足正人失君國之道也
  附録左氏晉侯作三行以禦狄荀林父將中行屠擊將右行先蔑將左行案晉已有三軍增置三行辟天子六軍之名也
  二十有九年春介葛盧來左氏介葛盧來朝舍于昌衍之上公在㑹饋之芻米禮也注介東夷國也葛盧介君名也不稱朝不見公且不能行朝禮雖不見公國賔禮之故書公羊夷狄之君也不言朝不能乎朝也榖梁微國之君未爵者也其曰來卑也陳氏介東夷也未通於上國一歳再至其意將安在乎故亟書之介人侵蕭譏有以來之也
  公至自圍許張氏其至以圍許久役而不能服也
  案踐土不書至而圍許書至文公之伯事怠矣
  夏六月㑹王人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公羊上有公字翟作狄杜翟泉洛陽城内大倉西南池水也左氏公㑹王子虎晉狐偃宋公孫固齊國歸父陳轅濤塗秦小子憖盟于翟泉尋踐土之盟且謀伐鄭也卿不書罪之也在禮卿不㑹公侯㑹伯子男可也注晉侯始伯翼戴天子諸侯輯睦王室無虞而王子虎下盟列國以瀆大典諸侯大夫上敵公侯虧禮傷教故貶諸大夫諱公與盟大國之卿當小國之君故可以㑹伯子男諸卿之見貶亦兼有此闕故傳重發之公羊注文公圍許不能服自知威信不行故復上假王人以㑹諸侯年老志衰不能自致故諸侯亦使微者㑹之月者惡伯功之廢於是胡氏案左氏則皆列國之貴大夫與王子而公與㑹也其貶而稱人諱不書公何也翟泉近在洛陽王城之内而王子虎於此下與列國盟是謂上替諸侯大夫入天子之境雖貴曰士而於此上盟王子虎是謂下陵而無君之心著矣故以為大惡諱公而不書諸國之卿貶稱人而王子亦與焉者此正其本之意也陳氏晉初以大夫盟王子也向也踐士之役王子虎不言涖盟也今以大夫盟王子文公之志荒矣大夫之交政於是始文公為之也不斥言王子虎為尊尊諱也以其人王子虎不可不徧人諸侯之大夫以其徧人諸侯之大夫不可不没公也案晉文公三大盟㑹本皆非禮踐土于温致天王翟泉盟王子其視齊桓之尊王人不敢盟世子周公者大不侔矣然春秋推心之法則踐土王實自勞非晉之罪于温召王事雖逆而情順故皆諱之以存其尊王之名若翟泉則羣然叢聚於王都之側上與王子虎歃血以約言既非踐土子虎涖盟之比又無于温懐自嫌之心春秋不得不重貶之以顯其慢王之實矣蓋至此方結正晉文之罪是亦望其始而不足其終也其三㑹不書公說已見莊十六年○又案晉侯受命鄭伯傅王踐土于温二㑹咸在鄭無叛晉之狀而此㑹謀伐鄭者得非文公過鄭鄭不禮焉前日之㑹黽勉以大義受之而内懐宿恨尚未釋歟外傅載文公誅觀狀以伐鄭及其陴鄭人以名寳行成公弗許欲得叔詹而烹之以詹一言而止則伐鄭者報怨未巳也春秋重貶翟泉之盟而明年書秦晉圍鄭豈無意哉
  秋大雨雹左氏為災也榖梁注雹者隂脅陽臣侵君之象陽氣之在水雨則温熱隂氣薄而脅之不相入轉而成雹胡氏正䝉曰凡隂氣凝聚陽在内者不得出則奮擊而為雷霆陽在外者不得入則周旋不舍而為風和而散則為雪霜雨露不和而㪚則為戾氣曀霾隂常㪚緩受交於陽則風雨調寒暑正雹者戾氣也隂脅陽臣侵君之象當是時僖公即位日久季氏世卿公子遂專權政在大夫萌於此矣
  案經書大雨雹三此年及昭三年冬四年春
  冬介葛盧來左氏以未見公故復來朝禮之加燕好介葛盧聞牛鳴曰是生三犧皆用之矣其音云問之而信公羊注進稱名能慕中國朝賢君明當扶勉以禮義一年再朝不中禮故不復進也陳氏春秋以一字為襃貶於介乎何費詞也春秋雖以一字為襃貶而或費詞者詳始以著末也三月癸酉大雨雹震電庚辰大雨雪正月己夘烝五月丁丑烝將著其末不可不詳其始也案春秋兩書介來以其事言則逺人慕中國當從何氏以其實言則逺人窺中國當從陳氏要之陳氏說是春秋不以例之郳黎來而以例之白狄則非予介可知矣
  三十年春王正月○夏狄侵齊左氏晉人侵鄭以觀其可攻與否狄間晉之有鄭虞也夏狄侵齊胡氏晉文公若移圍鄭之師以伐狄則方伯之職脩矣上書狄侵齊下書圍鄭此直書其事而義自見者也
  秋衞殺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左氏晉侯使醫衍酖衞侯甯俞貨醫使薄其酖不死公為之請納玉於王與晉侯皆十瑴王許之乃釋衞侯衞侯使賂周歂冶厪曰茍能納我吾使爾為卿周冶殺元咺及子適子儀公入祀先君周冶既服將命周歂遇疾而死冶厪辭卿注瑕立經年未㑹諸侯故不稱君公羊衞侯未至其稱國以殺何道殺也注於道路遇而殺之坐之與至國同榖梁稱國以殺罪累上也以是為訟君也衞侯在外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也待其殺而後入也公子瑕累也以尊及卑也胡氏元咺訟君為惡君歸則已出君出則已歸無人臣之禮信有罪矣則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何也春秋之法躬自厚而薄責於人君子之道譬諸射失諸正鵠反求諸已衞侯之躬無乃有闕盍亦省徳而内自訟乎夫稱國以殺者君與大臣專殺之也衞侯在外其稱國以殺何也榖梁子曰待其殺而後入也待其殺而後入是志乎殺咺瑕者也兵莫憯於志鏌鎁為下衞侯未入而稱國以殺此春秋誅意之效也然則大臣何與焉從君於惡而不能正故并罪之也公子瑕未聞有罪而殺之何也元咺立以為君故衞侯忌而殺之也然不與衞剽同者是瑕能拒咺辭其位而不立也不與陳佗同者是瑕能守節不為國人之所惡也故經以公子冠瑕而稱及見瑕無罪事起元咺以咺之故延及於瑕而衞侯忌克專殺濫刑之惡著矣
  衞侯鄭歸于衞公羊此殺其大夫其言歸何歸惡乎元咺也元咺之事君也君出則已入君入則已出以為不臣也胡氏衞侯出奔于楚則不名見執于晉則不名今既歸國復有其土地矣何以反名之乎不名者責晉文公之以小怨妨大徳名之者罪衞侯鄭之以忮害戕本支衞侯始歸而殺叔武再歸而及公子瑕故再書其名以為後戒
  案諸侯執不書歸僖十九年滕子成九年鄭伯襄十六年莒子邾子十九年邾子之類是也惟晉文之執曹衞書歸陳氏曰危不得歸也又晉厲之執曹伯書歸胡氏曰言天王之釋有罪也○又案衞侯歸之於京師而書歸于衞譏不在王室也曹伯亦歸于京師而書歸自京師譏不在晉也
  晉人秦人圍鄭左氏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於晉且貳於楚也晉軍函陵秦軍氾南佚之狐言於鄭伯曰國危矣若使燭之武見秦君師必退公從之夜縋而出見秦伯曰秦晉圍鄭鄭既知亡矣若亡鄭而有益於君敢以煩執事越國以鄙逺君知其難也焉用亡鄭以陪鄰鄰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鄭以為東道主行李之往來共其乏困君亦無所害且君嘗為晉君賜矣許君焦瑕朝濟而夕設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晉何厭之有既東封鄭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闕秦將焉取之闕秦以利晉唯君圖之秦伯說與鄭人盟使𣏌子逢孫楊孫戌之乃還子犯請擊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吾其還也亦去之初鄭公子蘭奔晉從於晉侯伐鄭請無與圍鄭許之使待命于東鄭石甲父侯宣多逆以為大子以求成于晉晉人許之注蘭穆公也胡氏案左氏則書人者貶之也孟子曰有人於此待我以横逆則君子必自反也今鄭伯之於晉公子特不能厚將迎贈送之禮而未嘗以横逆加之也坐此見圍為列國者不亦難乎故晉侯秦伯貶稱人者晉文以私忿勤民動衆圍人之國秦伯惟利為向背從燭之武之言不以義舉也於是二國結釁連兵暴骨原野自此始矣
  案秦晉之爭始此夫秦以非子之餘踐岐豐之地春秋所書大抵皆與晉兵爭之迹爾自穆公釋韓之憾而從晉於城濮之功於是盟于温于翟泉借役于齊鄭勠力同心未始有隙由燭之武一語而秦輔晉之心變矣文公既辛而殽戰啟釁厥後彭衙之戰令狐之戰河曲之戰秦之伐晉者六晉之伐秦亦六興數十年報復之師更四君而未巳蓋至襄公十一年戰櫟十三年十三國之伐然後交伐之文始絶於經然則有穆公之賢而其所就僅止此豈非貪利忘義之失哉
  介人侵蕭公羊注稱人者侵中國故退之疏來朝稱名今稱人張氏再來魯而次年遂侵蕭求援而後舉兵也與荆人秦術之聘同
  案介侵蕭三傳皆無事迹胡氏亦略之惟陳氏張氏說是
  冬天王使宰周公來聘公子遂如京師遂如晉左氏王使周公閱來聘饗有昌歜白黒形鹽辭曰國君文足昭也武可畏也則有備物之饗以象其徳薦五味羞嘉榖鹽虎形以獻其功吾何以堪之東門襄仲將聘于周遂初聘于晉公羊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公不得為政爾注時見使如京師而横生事矯君命聘晉故疾其驕蹇自專榖梁以尊遂乎卑此言不敢叛京師也注鄭曰遂固受命如京師如晉尊周不敢使並命使若公子遂自往然即云公子遂如京師如晉是同周于諸侯叛而不尊天子也胡氏大夫出疆有以二事出者有以一事出而專繼事者其書皆曰遂公子遂如周及晉與祭公自魯逆王后皆所謂以二事出者也公子結往媵而及齊宋盟則專繼事者也是非得失則存乎其事矣冡宰上兼三公其職任為至重而來聘于魯天王之禮意莫厚焉魯侯既不朝京師而使公子遂往又以二事出夷周室於列國此大不恭之罪履霜堅氷之漸春秋之所誅而不以聴者也則何以無貶乎有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不貶絶以見罪惡
  案胡氏二事出之說本榖梁及杜氏若公羊則專罪公子遂之專二說未知孰是而榖梁精透足見書法此條與公如京師遂㑹伐秦皆是王事書遂此本以二事出春秋則以如晉為遂事不敢以王事同於伯事也彼本以伐秦出春秋則以伐秦為遂事不欲先伯事而後王事也又案經書内大夫如晉二十八始於此公子遂三此年三十一年文六年也内大夫如京七亦始於此此年公子遂文元年叔孫得臣八年公孫敖九年得臣宣九年仲孫蔑襄二十四叔孫豹昭二十二叔鞅也
  三十有一年春取濟西田左氏取濟西田分曹地也使臧文仲往宿於重館重館人告曰晉新得諸侯必親其共不速行將無及也從之分曹地自洮以南東傅于濟盡曹地也注晉分曹田以賜魯故不係曹公羊惡乎取之取之曹也曷為不言取之曹諱取同姓之田也此未有伐曹者則其言取之曹何晉侯執曹伯班其所取侵地于諸侯也晉侯執曹伯班其所取侵地于諸侯則何諱乎取同姓之田久也胡氏不繫國者吾故田也復吾故田而謂之取何也春秋之法不以亂易亂案濟西田左氏榖梁皆以為曹田公羊以為曹所侵魯之故田胡氏從公羊濟西田首未三見於經此年取之曹宣元年以賂齊宣十年齊人以歸我○又案經書田十桓元年假許田宣元齊取濟西田十年齊歸濟西田成二年取汶陽田八年韓穿來言汶陽襄十九年取邾田定十年齊歸鄆讙龜隂田哀二年取漷東田沂西田及此年也不係國者吾故田也非吾田則係國邾田是也漷東沂西田不係國者乗上文伐邾文也
  公子遂如晉左氏拜曹田也
  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免牲猶三望左氏非禮也猶三望亦非禮也禮不⺊常祀而⺊其牲日牛⺊日曰牲牲成而卜郊上怠慢也望郊之細也不郊亦無望可也注免猶縱也三望分野之星國中山川皆因郊祀望而祭之魯廢郊天而脩其小祀故曰猶猶者可止之辭疏降婁魯分其祭奎婁之神也公羊曷為或言三⺊或言四⺊三⺊禮也四⺊非禮也求吉之道三禘嘗不⺊郊何以⺊⺊郊非禮也魯郊非禮也魯郊何以非禮天子祭天諸侯祭土天子有方望之事無所不通諸侯山川有不在其封内者不祭曷為或言免牲或言免牛免牲禮也免牛非禮也傷者曰牛三望者何望祭也祭大山河海山川有能潤于百里者天子秩而祭之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崇朝而偏雨乎天下者大山爾河海潤于千里猶者何通可以已也何以書譏不郊而望祭也注方望謂郊時望祭四方羣神日月星辰風伯雨師五岳四凟及餘山川凡三十六所榖梁夏四月不時也四⺊非禮也免牲者為之緇衣薫裳有司𤣥端奉送至于南郊免牛亦然乃者亡乎人之詞也猶者可以已之詞也注三望海岱淮海岱及淮惟徐州徐魯地全曰牲傷曰牛亡乎人若曰無賢人也譏僖公不共致天變郊者天人相與交接之意不言郊天者不敢斥尊也胡氏記禮者曰祭帝于郊所以定天位也禮行于郊而百神受職焉魯諸侯何以有郊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於天下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是故魯君孟春乗大輅載弧韣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天子之禮也以人臣而用天子之禮可乎是成王過賜而伯禽受之非也諸侯祭天其僭極矣聖人於春秋欲削而不存則無以志其失悉書之則歳事之常有不勝書者故因禮之變而書于策或以⺊或以時或以望或以牲或以牛於變之中又有變焉者悉書其事而謂言偃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𣏌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言杞宋夏商之後統承先王脩其禮物非列國之比也是故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易則亂名犯分人道之大經拂矣古者大事決於卜故洪範稽疑獨以龜為主⺊而不從則不郊矣故免牲望祭也有虞氏受終而望因於類巡狩而望因於柴皆天子之事也今魯不郊而望故特書曰猶猶者可以已之辭其言三望者天子有方望無所不通諸侯非名山大川在其封内者則不祭魯得用重禮視王室則殺故望止於三比諸侯則隆故河海雖不在其封内而亦祭然非諸侯之所得為也陳氏諸侯有郊禘東遷之僭禮也魯之郊禘惠公請之而猶未率以為常也僖公始作頌以郊為夸焉張氏劉原父曰昔者魯惠公使宰讓請郊廟之禮於天子天子使史角往惠公止之其後在魯始為墨翟之學使成王已賜魯郊則惠公奚請惠公之請殆由平王以下乎諸儒多據明堂位及禮運劉氏說未知所出姑存之以俟參考魯郊非禮故不曰大事于上帝而曰郊
  案經書魯郊九此年夏四月四⺊郊不從乃免牲猶三望成十年四月五⺊郊不從乃不郊襄七年四月三⺊郊不從乃免牲十一年四月四⺊郊不從乃不郊此以⺊不定也宣三年正月郊牛之口傷改⺊牛牛死乃不郊猶三望成七年正月鼷䑕食郊牛角改⺊牛鼷䑕又食其角乃免牛夏不郊猶三望定十五年正月鼷䑕食郊牛牛死攺⺊牛夏五月辛亥郊哀元年正月鼷䑕食郊牛角改⺊牛夏四月辛巳郊此以牛傷也成十七年九月辛丑用郊此專以時失也○又案魯之有郊何也程子曰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賜魯重祭也此主禮記明堂位及禮運等說三傳皆同獨臨江劉氏以為成王周之盛王未必過賜故以為魯之有郊惠公請之引史記曰魯惠公使宰讓請郊廟之禮於天子天子使史角往公止之其後實為墨翟之學於魯陳氏用其說歴舉東遷以來秦襄祠西畤齊桓欲封禪晉郊鯀等事證謂此皆東遷之僭禮且又引定四年祝鮀舉成王命魯之詞不及郊祀等辨難甚至但史角事不知所出而祝鮀之言亦有備物典冊語則又未敢以此而盡棄禮記諸書也○魯郊之用孟春何也家語孔子曰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故周之始郊以日至至於啟蟄之月則又祈榖于上帝此二者天子之禮也魯無冬至大郊之事特以孟春祈榖為郊啖子曰孟春周之三月也故以二月⺊三月上辛不吉則⺊中辛又不吉則⺊下辛三⺊禮也榖梁子哀元年傳曰郊自正月至于三月郊之時也以十二月下辛⺊正月上辛不從則以正月下辛⺊二月上辛不從則以二月下辛⺊三月上辛如不從則不郊矣夏四月郊不時也五月郊不時也又曰夏之始可以承春以秋之末承春之始蓋不可矣九月用郊不宜用也三⺊禮也四⺊非禮也五⺊強也左氏疏曰啟蟄以節氣論若四月而春分未過尚可郊也以家語及明堂左氏論之則孟春為是榖梁𫝊⺊三月非矣但四月猶近之五月九月則大不時也近世鈍齋王氏曰魯不敢用冬至大郊而止用孟春祈榖之郊又避天子所用建寅之月故春秋所書魯郊多在四月乃建卯春分之後未有於周正建子之月及建寅啟蟄之月書郊者此說亦有見○郊之用⺊何也古者大事皆決于⺊公羊以為天子之郊常事則不⺊魯郊非常是以⺊之⺊止於三吉則為凶則已左氏以為常禮不⺊止⺊牲與日案周祀五帝前期⺊日帥執事而⺊日則天子亦⺊也但所⺊者不過⺊日與牲而已春秋所書亦⺊日與牲也左氏譏其⺊祭者非矣○郊之用辛日何也榖注曰郊必用上辛者取其新潔莫先也○郊牛之傷皆在正月者何也榖梁曰以六月上甲始庀牲十月上甲始繫牲十一月十二月牲雖有變不道也待正月然後言牲之變言至郊時然後言其變重其妨郊也陸氏曰禮養牲必在滌三月故自周之十一月下旬而養牲至二月中旬而牲成故得以二月下旬而⺊三月上辛也陸氏說是蓋十一月養牲則正月有變所宜書矣正月有變而改卜尤無害於三月四月之郊也榖梁說則與在滌三月不合○牲而或曰牛或曰牲何也左曰牛⺊日曰牲公曰傷者曰牛榖曰全曰牲傷曰牛未成牲亦曰牛僖三十一年乃免牲襄七年乃免牲皆在四月且在四卜三卜之後則左氏⺊日說是也宣三年成七年定十五年哀元年書牛皆以傷在正月則公榖傷曰牛未牲曰牛亦是也○不郊而或言免牲或言免牛何也凡不郊皆⺊免牲⺊免牲吉則免之不吉則否書免牲則見其不郊矣僖三十一年襄七年止書免牲是也若不郊而不行免牲之禮則不書免牲成十年襄十一年止書不郊是也若牛死則無可免矣宣二年牛死乃不郊是也獨成七年既書免牛又書不郊何也榖梁曰免牲不曰不郊免牛亦然此經復書不郊者蓋以僖公免牲與三望同時故略去不郊之文今此春免牛而夏三望故須書不郊以見之也免牲者為之緇衣纁裳奉之南郊天位歸之于陽也已傷曰牛而尚⺊免之何也嘗置之上帝矣⺊而後免之不敢專也卜之不去則如何不免安置之繫而待庀牲然後左右之○改卜之禮何也凡養牲必二一祀上帝一祀后稷帝牛月變則改⺊稷牛以代之而别以他牛為稷牛也禮曰帝牛在滌三月稷牛惟具若卜卜稷牛不吉及養稷牛又死則不郊○三望之異同何也說左氏者以為分野星及封内山川說公羊者以為泰山河海說榖梁者以為海岱淮據三家皆不以三望為非禮止譏其舍郊而望此已失之况望乃祭山川之名何得以為分野之星若以三望為魯之封内魯所得祭則常事必書何哉胡氏取公羊說以為泰山河海泰山魯所得祀河海非魯封内故不當祀然既曰魯視王室則殺故望止於三而又用朱長文之說曰禮天子有四望魯惟得祭泰山餘三望僭禮故書之則是魯祭泰山之外猶有三望之祭也與前說稍不合矣要之後說是○三望書猶何也猶者可已之詞三傳皆合但諸傳皆以大禮之不舉為恨胡氏則獨以僭禮之未盡除為譏則詞雖同而意異矣胡氏說是○春秋書猶三猶三望猶朝于廟猶繹也三望與繹譏其可已而不已之詞也朝廟幸其不可已而不已之詞也蘇氏曰如此而猶如此者甚之之詞也不如此而猶如此者幸之之詞也此說發明二猶字甚佳但以猶三望為幸之之詞則失之矣
  秋七月○冬𣏌伯姬來求婦榖梁非正也胡氏蕩伯姬來逆婦而書者以公自為主失其班列書也𣏌伯姬敵矣其來求婦曷為亦書見婦人不可預國事也
  狄圍衞十有二月衞遷于帝丘左氏⺊曰三百年衞成公夢康叔曰相奪予享公命祀相甯武子不可曰鬼神非其族類不歆其祀𣏌鄫何事請改祀命胡氏帝丘東郡濮陽顓頊之虚亦衞地也狄嘗迫逐黎侯黎侯寓于衞而衞不能修方伯連帥之職戎嘗伐凡伯于楚丘而衞不能救王臣之患其後遂為狄人所滅東徙渡河矣齊桓公攘戎狄而封之而衞國忘亡今又為狄所圍其遷于帝丘辟狄難也而中國衰微夷狄強盛衞侯不能自強於政治晉文無卻四夷安諸夏之功莫不見矣張氏自狄入衞後不敢加兵於衞者齊桓之力也及衞文忘齊之大徳於是狄人始假義以伐衞晉文興而稍息至是又圍衞者亦晉文惡衞之深有以啟之也
  附録左氏是年晉蒐于清原作五軍以禦狄趙衰為卿
  案此蓋罷三行而更為上下新軍也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夏四月己丑鄭伯捷卒○衞人侵狄秋衞人及狄盟左氏狄有亂衞人侵狄狄請平秋衞人及狄盟胡氏其不地者盟於狄也再書衞人而稱及者所以罪衞也盟㑹中國諸侯之禮衰世之事已非春秋所貴况乘狄之亂又即其地而刑牲歃血以要之哉
  附録左氏是年春楚鬬章請平于晉晉陽處父報之晉楚始通
  冬十有二月己夘晉侯重耳卒子襄公繼伯左氏晉文公卒將殯于曲沃出絳柩有聲如牛⺊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將有西師過軼我擊之必大捷焉胡氏案左氏載秦納晉文公其事甚詳而春秋不書者以為不告也徐邈曰諸侯有朝聘之禮赴告之命所以敦交好通憂虞若鄰國相望而情志否隔存亡禍福不以相關則他國之史無由得書魯政雖陵典刑猶在史䇿所録不失常法其文足證仲尼修之事仍本史有可損而不能益也
  案晉文以二十四年入國至二十八年城濮始主伯迄三十二年凡五年李氏曰晉有二文之業蓋文侯文公也書録文侯之命捍王于艱鍚以秬鬯為東周賢侯春秋詳文公之伯蓋文侯家法也文公之興其事易於齊桓固有自來矣然文公既入國而事之不載於經者凡四年雖以納王之懿功削而不見至二十八年一簡之中乃五挈晉侯不以為繁何哉蓋自武公以支伐宗并吞專立讀無衣之詩雖晉之臣民不能自安也春秋為是黜晉不書文公奔而復國内無所承上何所禀經復略之勤王固為大美然特以求諸侯之利心而為之豈真知有君臣之義哉至二十八年晉楚之事乃關夷夏之盛衰非係一國之得失春秋抑楚之深故與晉之亟則晉亦不為無績於中國矣此其與桓公並稱歟大抵桓文雖並稱而文固非桓匹也桓公二十餘年蓄威養晦始能問罪於楚文公一駕而城濮之功多於召陵桓公屢盟屢㑹遲迴晩歳始㑹宰周公文公再合而温之事敏乎葵丘桓公終身與諸侯㑹鄄失魯盟幽失衞首止失鄭葵丘失陳文公三㑹而大侯小伯莫有不至其得諸侯又盛乎桓公而曰文非桓匹何也文公之功多於桓公者罪亦多於桓公也事速就乎桓公者義尤壞乎桓公者也名盛乎桓公者實衰乎桓公者也春秋不以功蓋罪不以事掩義不以名誣實此其非桓匹歟桓公得江黄而不用於伐楚文公謂非致秦則不可與楚爭楚抑而秦興矣此桓公之不肯為也桓公㑹則不邇三川盟則不加王人文公㑹畿内則伉矣盟子虎則悖矣此桓公之不敢為也桓公寧不得鄭不納子華懼其奬臣抑君不可以訓文公為元咺執君則三綱五常於是廢矣此又桓公不忍為也夫子正譎之辨獨不深切著明哉
  三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秦人入滑左氏𣏌子自鄭使告于秦曰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若潛師以來國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勞師以襲逺非所聞也師勞力竭逺主備之勤而無所必有悖心公辭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師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人也春秦師過周北門左右免胄而下超乗者三百乗王孫满曰秦師輕而無禮必敗及滑鄭商人弦髙遇之以乗韋先牛十二犒師且使遽告于鄭鄭穆公使視客館則束載厲兵秣馬矣使皇武子辭焉𣏌子奔齊逢孫楊孫奔宋孟明曰鄭有備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圍之不繼吾其還也滅滑而還注滅而書入不能有其地也
  齊侯使國歸父來聘左氏齊國子來聘自郊勞至于贈賄禮成而加之以敏臧文仲言於公曰國子為政齊猶有禮君其朝焉臣聞之服於有禮社稷之衞也
  夏四月辛巳晉人及姜戎敗秦于殽左氏榖梁經作秦師左氏晉原軫曰秦違蹇叔而以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敵不可縱必伐秦師欒枝曰未報秦施而伐其師其為死君乎先軫曰秦不哀吾喪而伐吾同姓秦則無禮何施之為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也謀及子孫可謂死君乎遂發命遽興姜戎子墨衰絰敗秦師于殽獲百里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以歸遂墨以葬文公文嬴請三帥公許之先軫朝問秦囚公曰夫人請之吾舍之矣先軫怒曰武夫力而拘諸原婦人暫而免諸國墮軍實而長㓂讎亡無日矣不顧而唾公使陽處父追之及諸河則在舟中矣釋左驂以公命贈孟明孟明稽首曰三年將拜君賜秦伯素服郊次鄉師而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眚掩大徳公羊其謂之秦何夷狄之也曷為夷狄之秦伯將襲鄭百里子與蹇叔子諌曰千里而襲人未有不亡者也秦伯怒曰若爾之年者宰上之木拱矣爾曷知師出百里子與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曰爾即死必於殽之嶔巖是文王之所避風雨者也吾將尸爾焉然而晉人與姜戎要之殽而擊之匹馬隻輪無反者其言及姜戎何微也稱人先軫也或曰襄公親之親之則其稱人何君在乎殯而用師危不得葬也詐戰不日此何以日盡也榖梁不言戰而言敗何也狄秦也秦越千里之險入虛國進不能守退敗其師徒亂人子女之教無男女之别秦之為狄自殽之戰始也晉人者晉子也其曰人何也微之也何為微之不正其釋殯而主乎戰也胡氏案書序秦穆公伐鄭晉襄公帥師敗諸殽而經書晉人敗秦于殽是皆仲尼親筆其詞何以異乎書序專取穆公悔過自誓之言止於勸善其詞恕春秋備書秦晉無道用兵之失兼於懲惡其法嚴此所以異也晉襄親將絀不稱君者俯逼葬期忘親背惠墨衰絰而即戎其惡甚矣視秦猶狄其罪云何客人之館而謀其主因人之信已而逞其詐利人之危而襲其國越人之境而不哀其喪叛盟失信以貪勤民而棄其師狄道也夫𣏌子先軫之謀偷見一時之利徼幸其成自以為功者也二君皆過聴焉而貪其利是使為人臣子者皆懐利以事其君父君臣父子去仁義懐利以相與利之所在則從之矣何有於君父楚人有言余禽獸也余唯利是視此之謂也春秋人晉子而狄秦所以立人道存天理也
  案殽戰公榖皆以為狄秦張氏曰公羊經不書師蓋必有所傳故啖趙劉氏胡氏皆從之榖梁止以敗秦師為狄之蓋援中國與夷狄不言戰之例則恐非書法其曰秦之為狄自殽始則亦必有所傳也趙子以及字為衍文蓋据晉師白狄伐秦秦人白狄伐晉之例並不言及故也然此初見于經則以殊戎之文示之亦謹始之法趙子說未必然
  癸巳葬晉文公狄侵齊左氏狄侵齊因晉喪也
  公伐邾取訾婁秋公子遂帥師伐邾訾婁公羊作叢婁榖作樓左氏公伐邾取訾婁以報升陘之役邾人不設備秋襄仲復伐邾注魯亦因晉喪以陵小國胡氏此皆不勝忿慾報怨貪得恃強陵弱不義之兵也直書其事而罪自見或曰取湏句訾婁有為為之也伐邾至于再三念毋勤矣夫念毋者必當止乎禮義平王不撫其民而逺屯戍于毋家詩人刺之夫子錄焉僖公以成風之有功於已也越禮以尊其身違義以報其怨殘民動衆取人之邑曽是以為可乎
  晉人敗狄于箕左氏狄伐晉及箕晉侯敗狄于箕卻缺獲白狄子先軫免胄入狄師死焉反自箕襄公以三命命先且居將中軍以再命命先茅之縣賞胥臣曰舉郤缺子之功也以一命命郤缺為卿復與之冀
  冬十月公如齊十有二月公至自齊左氏朝且弔有狄師也張氏間晉而虐邾所以因齊聘而朝之以自托也
  案晉襄初立伯事未定秦之窺鄭齊之聘魯皆有志於爭伯也晉襄惟外患之是憂而置齊魯之交於度外故不逾年而伯事復盛焉亦善於繼承者矣春秋書敗秦敗狄如齊伐許於一年之間其晉伯絶續之㑹三強睥睨之秋歟
  乙巳公薨于小寢十一月十二日經作十二月誤左氏即安也胡氏路寢治事之所小寢燕息之地也君終不於路寢則非正矣
  隕霜不殺草李梅實隕公作霣左氏注書時失也周十一月今九月霜當微而重重而不能殺草所以為災公羊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不時也注周之十二月夏之十月也易中孚記曰隂假陽威之應也早霣霜而不殺萬物至當霣霜之時根生之物復榮不死斯陽假與隂威隂威列索故陽自霣霜而反不能殺也此禄去公室政在公子遂之應榖梁未可殺而殺舉重也可殺而不殺舉輕也注京房易傳曰君假與臣權則隕霜不殺草從叛者茲謂不明厥妖木冬實重菽也輕草也輕者不死則重者不死可知胡氏哀公問於仲尼曰春秋記隕霜不殺草何為記之也曰此言可殺也夫宜殺而不殺則李梅冬實天失其道草木猶干犯之而况君乎是故以天道言四時失其序則其施必悖無以統萬象矣以君道言五刑失其用則其權必喪無以服萬民矣哀公欲去三桓張公室問社於宰我宰我對以使民戰栗蓋勸之斷也仲尼則曰成事不說既徃不咎其自與哀公言乃以為可殺何也在聖人則能處變而不失其常在賢者則必有小貞吉大貞凶之戒矣其論隕霜不殺草則李梅冬實蓋除惡於微慮患於早之意
  案隕霜二此年不殺草榖梁所謂舉輕也定元年殺菽穀梁所謂舉重也
  晉人陳人鄭人伐許左氏討其貳於楚也楚子上侵陳蔡陳蔡成遂伐鄭晉陽處父侵蔡子上救之與晉師夾泜而軍陽子使謂子上曰吾聞文不犯順武不違敵子若欲戰則吾退舍子濟而陳遲速唯命不然紓我老師費財亦無益也子上退陽子宣言曰楚師遁矣遂歸楚師亦歸大子商臣譖子上曰受晉賂而辟之楚之耻也罪莫大焉王殺子上
  案僖公在位三十三年實為魯之賢君當其初歳内用公子友臧文仲外則堅事齊桓故能去慶父之姦蠧使魯國既危而復安自十七年以前除從齊㑹無征伐外魯事之見經者甚少觀詩之所頌如務農重榖則勤於為民也春秋享祀則謹於奉先也立閟宫復泮宫克淮夷牧坰野雖一時夸大之辭有過其實然禮樂政事之修明君臣上下之協洽㮣可想矣但盟檉未返遽有邾師之敗葵丘稍怠遽肆陽榖之樂則公豈眞能以禮信輔齊邪厥後宋襄繼起雖其伯事有不足以得魯然與其南向以從楚孰若尊奬先代協賛姻鄰以為中國之重乃乞師蠻荆導之以伐齊宋其失大矣蓋自十六年季友卒後臧文仲之竊位公子遂之專權如滅項㑹楚之失備見於經向非晉文肇造一戰勝楚則中原左袵之禍僖公何以逭其責哉先儒曰棄夏盟而即楚則有從狄之非先晉室而後周則無敬君之節須句之功不足掩升陘之辱取穀之師不足洗至𨟎之耻此僖之不得全為賢侯也況乎季友受費而季孫氏始公孫茲帥師而叔孫氏始公孫敖帥師而孟孫氏始三桓之基皆肇於僖公之編則僖公亦魯國功之首罪之魁也歟








  春秋㑹通卷十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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