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諸傳㑹通 (四庫全書本)/卷15

卷十四 春秋諸傳㑹通 卷十五 卷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㑹通卷十五     元 李㢘 𢰅宣公
  十年春公如齊公至自齊齊人歸我濟西田左氏公如齊齊侯以我服故歸濟西之田注元年以賂齊者不言來公如齊因受之也公羊齊已取之矣其言我何言我者未絶於我也曷為未絶于我齊已言取之矣其實未之齊也注其人民貢賦尚屬於魯實未歸於齊不言來者明不從齊來不當坐取邑榖梁公娶齊齊由以為兄弟反之不言來公如齊受之也注爾雅婦之黨為㛰兄弟胡氏此亦如齊亦致其至而不書月上九年亦如齊亦致其至而書月者為是年夏使仲孫蔑如京師故特於嵗首書王正月以著宣公之罪而君臣名分之際謹嚴如此也歸田以為私惠比於君臣名分之際則大小不侔矣宣公於齊順其所欲既以女妻其臣又以兵㑹伐萊之舉又每嵗往朝于齊廷雖諸侯事天子無是禮也故惠公悦其能順事已而以所取濟西田歸之也歸讙及闡直書曰歸此獨書我者乃相親愛惠遺之意或謂濟西魯之本封故書我誤矣以柔㢲卑屈事人不以其道而得地與悅人之柔㢲卑屈事已不以其道而歸其地皆人欲之私而非義矣張氏不言來者請而得之也讙闡歸於取之年故不言我今歸於十年之後故書我也特書曰我則取之不以其道而歸之不以其正一出於相與之私為可見矣
  案經書齊歸我田邑三此年濟西書歸我定十年鄆讙龜隂書來歸哀八年讙闡直書歸曰來歸者心悦誠服之詞也歸者順詞也歸我者親愛惠遺之詞也公羊以為元年齊人取濟西田不過許受之如漢律行言許受財之類故云當坐取邑爾來十年仍不入己見宣有禮還復歸之可以滅其初惡是以春秋恕之不復言來以除其過故云不當坐取邑趙子以為迂誕之甚不可取是也趙子又曰此言我濟西田者為濟水長不必是魯田以别他爾亦通其榖梁杜氏不言來之説雖通然施之於讙闡則不合矣故胡氏獨以鄆讙龜隂之書來為序績而與濟西讙闡書法不同也
  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己巳齊侯元卒○齊崔氏出奔衛左氏齊惠公卒崔杼有寵於惠公高國畏其偪也公卒而逐之奔衛書曰崔氏非其罪也且告以族不以名凡諸侯之大夫違告於諸侯曰某氏之守臣某失守宗廟敢告所有玉帛之使者則告不然則否公羊譏世卿也榖梁氏者舉族而出之之詞也胡氏書崔氏以族奔也許翰謂崔杼出而能反反而能弑以其宗強於此舉氏辨之早也其説得矣所謂譏世卿者非公羊本㫖蓋門弟子因尹氏武氏稱世卿而附益之於此爾經有事同而詞異亦有事異而詞同一視之則泥而不通矣
  公如齊五月公至自齊左氏公如齊奔喪注非禮也胡氏文約而事詳者經也春如齊朝惠公夏如齊奔其喪若是不致可也而皆致者甚之也天王之喪不奔欲行郊禮而汲汲於奔齊惠公之喪天王之葬不㑹使微者往而公孫歸父㑹齊惠公之葬其不顧君臣上下尊卑之等所謂肆人欲滅天理而無忌憚者也詞繁而不殺聖人之情見矣
  案經書公至自齊九莊二十三春夏二十四僖三十三宣四五九十春夏其朝齊止此昭公之編三至自齊以奔亡書非嘉好之事也
  癸巳陳夏徴舒弑其君平國左氏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於夏氏公謂行父曰徴舒似女對曰亦似君徵舒病之公出自其廐射而殺之二子奔楚胡氏陳靈公之無道也而稱大夫之名氏以弑何也禍莫大於拒諌而殺直臣忠莫顯於身見殺而其言驗洩冶所為不憚斧鉞盡言於其君者正謂靈公君臣通於夏徴舒之家恐其及禍不忍坐視故昧死言之靈公不能納又從而殺之卒以見弑而亡其國此萬世之大戒也特書徴舒之名氏以見洩冶忠言之驗靈公見弑之由使有國者必以逺色修身包容狂直開納諌諍為心也杜氏以為罪不及民故稱大夫以弑者非經意矣
  六月宋師伐滕左氏滕人恃晉而不事宋也胡氏前圍滕稱人刺伐喪也此伐滕稱師譏用衆也宋大國爵上公霸主之餘業力非不足也今鄰有弑逆不能聲罪致討乃用大衆以伐所當矜恤之小邦且滕不事已無乃已德猶有所闕而滕何尤焉故特稱師以著其罪而汲汲於誅亂臣討賊子之意見矣
  案滕自宋人執嬰齊之後滕遂為宋私屬故宋之盟叔孫豹曰滕宋私也成周之城仲幾曰滕宋役也小國之偪於強暴非一日矣
  公孫歸父如齊葬齊惠公胡氏歸父仲遂之子貴而有寵宣公深德齊侯之能定其位而又以濟西田歸之也故生則傾身以事之而不辭於屈辱没則親往奔喪而使貴卿㑹其葬亦不顧天王之禮闕然莫之供也比事考詞義自見矣
  晉人宋人衛人曹人伐鄭左氏鄭及楚平諸侯之師伐鄭取成而還注鄭前年敗楚師恐楚深怨故與之平胡氏其稱人貶也鄭居大國之間從於強令豈其罪乎不能以德鎮撫而力爭之是謂五十步笑百步庸何愈於楚自是責楚益輕罪在晉矣
  秋天王使王季子來聘左氏劉康公來報聘注報孟獻子也天王之母弟食采於劉天子大夫稱字公羊王季子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稱王季子何貴也其貴奈何母弟也榖梁其曰王季王子也其曰子尊之也聘問也胡氏公羊曰王季子者王之母弟也王有時聘以結諸侯之好禮也宣公享國至是十年不朝于周而比年朝齊不奔王喪而奔齊侯喪不遣貴卿㑹匡王葬而使歸父㑹齊侯之葬縱未舉法勿聘焉猶可也而使王季子來王靈益不振矣自是王聘春秋亦不書矣
  案王聘七止於此
  公孫歸父帥師伐邾取繹邾邑魯國鄒縣北有繹山蓋别有繹邑近在邾都之旁亦因山而名非邾所遷之都也公羊繹作蘱胡氏用貴卿為主將舉大衆出征伐不施於亂臣賊子奉天討罪而陵弱侵小近在邦域之中附庸之國是為盗也當此時陳有弑君之亂既來赴告藏在諸侯之䇿矣曽不是圖而有事於邾不亦傎乎故四國伐鄭貶而稱人魯人伐邾特書取繹以罪之也
  大水公羊注先是城平陽取根牟及蘱役重民怨之所生張氏隂長陽消夷狄乘釁之徴季孫行父如齊冬公孫歸父如齊左氏季文子初聘于齊冬子家如齊伐邾故也胡氏齊侯嗣立宣公親往奔其父喪又使貴卿㑹葬矣若待逾年然後修聘未晩也而季孫亟行歸父繼往則以宣公君臣不知為國以禮而謂妄悦取人之可以免於討也歸父貪於取繹畏齊而往蓋理曲則氣必餒矣能無畏乎哉春秋備書而不削以著其罪為後世鑑也
  齊侯使國佐來聘左氏國武子來報聘胡氏葬之速也大不懷也又未逾年而以君命遣使聘于鄰國則哀戚之情忘矣孟子曰養生不足以當大事惟送死可以當大事滕文公五月居廬未有命戒及至葬顔色之戚哭泣之哀弔者大悦而有願為其氓者蓋禮義人心之所同然也齊頃公嗣位之初舉動如此喪師失地幾見執獲豈特婦人笑客之罪哉已失守身之本矣
  饑左氏注有水災嘉穀不成公羊何以書以重書也注民食不足百姓不可復興危亡將至故重而書之明當自省減開倉廩贍振乏張氏王政以民食為重故積貯天下之大命也前此百有餘年水旱螟螽之災多矣不以饑書今大水之後特書饑者著宣公煩於事外國用無節上下用竭故一遇水旱遂至乏食耳
  案經書饑三此年十五年襄二十四年大饑
  楚子伐鄭左氏楚子伐鄭晉士㑹救鄭逐楚師于潁北諸侯之師戍鄭胡氏經有詞同而意異者比事以觀斯得之矣九年楚子伐鄭稱爵者貶詞也若曰國君自將恃強壓弱憑陵中夏之稱也知然者以下書晉郤缺帥師救鄭則貶楚可知矣此年楚子伐鄭書爵者直詞也若曰以實屬詞書其重者而意不以楚為罪也知然者以傳書晉士㑹救鄭逐楚師于潁北而經削之則責晉可知矣此類兼以傳為案者也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楚子陳侯鄭伯盟于辰陵辰陵陳地榖作夷陵齊地恐非左氏楚子伐鄭及櫟子良曰晉楚不務德而兵爭與其來者可也晉楚無信我焉得有信乃從楚夏楚盟于辰陵陳鄭服也楚左尹子重侵宋王待諸郔令尹蒍艾獵城沂注傳言晉與楚狎主盟艾獵孫叔敖也公羊注不日月者莊王行霸約諸侯明王法討徴舒善其憂中國故為信辭胡氏晉楚爭此二國為日久矣今陳鄭背晉從楚盟于辰陵而春秋書之無貶辭者豈與其下喬木入幽谷乎中國而不能令則夷狄進矣經之大法在誅亂臣討賊子有亂臣則無君有賊子則無父無父無君即綱紀淪于糞土人類殄為禽獸雖得天下不能一朝居也今魯與齊方用兵伐莒晉與狄方㑹于櫕函而不謀少西氏之逆也而楚人能謀之所謂禮失而求之野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辰陵之盟所以得書於經而詞無貶乎聖人討賊之意可謂深切著明矣陳氏序楚子於陳侯鄭伯之上初予楚以伯也
  案春秋書楚之主盟㑹者三此年及僖二十七年盟宋昭四年㑹申也盟宋則書楚人於其上㑹申則不殊淮夷於其下皆貶諸侯之文獨此盟無貶詞
  公孫歸父㑹齊人伐莒秋晉侯㑹狄于櫕函櫕函狄地左氏晉郤成子求成于衆狄衆狄疾赤狄之役遂服于晉秋㑹于櫕函衆狄服也是行也諸大夫欲召狄郤成子曰吾聞之非德莫如勤非勤何以求人能勤有繼其從之也詩曰文王既勤止文王猶勤況寡德乎注晉侯往㑹故主狄與㑹吳于鍾離于柤同文榖梁不言及外狄也注所以異之於諸夏胡氏春秋正法不與夷狄㑹同分類也書㑹戎㑹狄㑹吳皆外詞也内中國故詳外四夷故略今中國有亂天王不能討則方伯之責也又不能討則四鄰諸侯宜有請矣而魯方㑹齊伐莒晉方求成于狄是失肩背而養其一指不能三年而緦小功之察不亦傎乎凡此直書其事不待貶絶而義自見者也張氏莒恃晉而不事齊魯從齊而伐之事齊故聽命也
  冬十月楚人殺陳夏徴舒丁亥楚子入陳左氏楚子為陳夏氏亂故伐陳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氏遂入陳殺夏徴舒轘諸栗門因縣陳陳侯在晉申叔時使于齊反復命而退王使讓之曰夏徴舒為不道弑其君寡人以諸侯討而戮之諸侯縣公皆慶寡人女獨不慶寡人何故對曰猶可辭乎王曰可哉曰夏徴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抑人亦有言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罰已重矣諸侯之從也曰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無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反之可乎對曰可哉吾儕小人所謂取諸其懷而與之也乃復封陳郷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故書曰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書有禮也注稱人討賊辭也没其縣陳本意全以討亂存國為文善其得禮公羊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不與外討也不與外討者因其討乎外而不與也雖内討亦不與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諸侯之義不得專封也諸侯之義不得專封則其曰實與之何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為無道者臣弑君子弑父刀能計之則討之可也榖梁此入而殺也其不言入何也外徴舒於陳也其外徴舒於陳何也明楚之討有罪也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何用弗受也不使夷狄為中國也胡氏稱人者衆詞也大惡人人所同惡人人所得討其稱楚人殺徴舒諸夏之罪自見矣先書殺後書入者與楚子之能討賊故先之也討其賊為義取其國為貪舜跖之相去逺矣其分乃在於善與利耳楚莊以義討賊勇於為善舜之徒也以貪取國急於為利跖之徒矣為善為惡特在一念須臾之間而書法如此故春秋傳心之要典不可以不察者也或曰聖人大改過楚莊可謂能改過矣猶書入陳以貶之何也曰楚莊意在滅陳雖復封之然郷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而又納其亂臣是制人之上下使不得其君臣之道也晉人以幣如鄭問駟乞之立故子産對曰若寡君之二三臣而晉大夫專制其位是晉之縣鄙也何國之為他國非所當與也而必欲納其亂臣存亡興滅其若是乎仲尼重傷中國深美其有討賊之功故特從末減不稱取陳而書入雖曰與之可矣陳氏曷為不書入而後殺予之以討賊之義也書入而後殺是以利陳累莊王也不以利陳累莊王則討賊一事也入一事也入雖君將貶人之於是稱楚子楚強甚矣終莊王一篇雖圍滅無貶詞固進楚也亦憂楚也
  案稱人者討賊之詞左氏榖梁傳皆同惟公羊以為貶詞非也○又案楚假討賊之義以有事於中國者四殺徴舒也執慶封也誘蔡般也執陳招也執陳招先書滅誘蔡般特書名皆不與以討賊惟楚莊殺徴舒得討賊之義故特書人而與州吁陳佗等同文執慶封亦無貶詞故何氏以為義兵但楚靈之暴非莊王比矣○又案晉侯執曹伯先書入曹楚子殺徴舒後書入陳見書法之精而已矣
  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寧公作甯榖梁納者内弗受也輔人之不能民而討猶可入人之國制人之上下使不得其君臣之道不可胡氏此二臣者從君於昬宣淫於朝誅殺諫臣使其君見弑蓋致亂之臣也肆諸市朝與衆同棄然後快於人心今乃詭詞奔楚托於討賊復讎以自脱其罪而楚莊不能察其反覆又使陳人用之是猶人有飲毒而死者幸而復生又強以毒飲之可乎故聖人外此二人於陳而特書曰納納者不受而強納之者也為楚莊者宜奈何瀦徴舒之宫封洩冶之墓尸孔甯儀行父于朝謀於陳衆定其君而去其庶幾乎
  案春秋書納六子糾捷菑爭國者也頓子北燕伯失國者也世子蒯瞶不當世國者也惟此以大夫而書納穀梁胡氏得之左氏以納亂臣為有禮公羊以為納公黨與皆非也
  十有二年春葬陳靈公公羊討此賊者非臣子也何以書葬君子辭也楚已討之矣臣子雖欲討之而無所討也胡氏天下之惡一也本國臣子或不能討而上有天王下有方伯又其次有四鄰有同盟有方域之諸侯有四夷之君長與凡民皆得而討之所以明大倫存天理也徴舒雖楚討之陳之臣子亦可以釋怨矣故得書葬君子詞也
  楚子圍鄭左氏厲之役鄭伯逃歸自是楚未得志焉鄭既受盟于辰陵又徼事于晉春楚子圍鄭旬有七日鄭人大臨守陴者皆哭楚子退師鄭人脩城進復圍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門至于逵路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懷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聽其俘諸江南以實海濵亦唯命其翦以賜諸侯使臣妾之亦唯命若惠顧前好徼福於厲宣桓武不泯其社稷使改事君夷於九縣君之惠也孤之願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君實圖之左右曰不可許也得國無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幾乎退三十里而許之平潘尫入盟子良出質胡氏案公羊傳例戰不言伐圍不言戰入不言圍滅不言入書其重者楚子縣陳蓋滅之矣而經止書入其於鄭也蓋即其國都矣而經止書圍曷為悉從輕典不著其憑陵諸夏之罪乎上無天王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臣弑君子弑父諸夏不能討而夷狄能討之春秋取大節畧小過雖如楚子憑陵上國近造王都之側猶從末減於以見誅亂臣討賊子正人倫之為重也
  案鄭自此從楚直至成五年蟲牢之盟方向晉
  夏六月乙卯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于邲晉師敗績左氏夏六月晉師救鄭荀林父將中軍先穀佐之士㑹將上軍郤克佐之趙朔將下軍欒書佐之韓厥為司馬及河聞鄭既及楚平桓子欲還曰無及於鄭而勦民焉用之楚歸而動不後隨武子曰善㑹聞用師觀釁而動德刑政事典禮不易不可敵也楚軍討鄭怒其貳而哀其卑德刑成矣昔嵗入陳今茲入鄭民不罷勞君無怨讟政有經矣荆尸而舉商農工賈不敗其業而卒乘輯睦事不奸矣蒍敖為宰擇楚國之令典軍行右轅左追蓐前茅慮無中權後勁百官象物而動軍政不戒而備能用典矣其君之舉也内姓選於親外姓選於舊舉不失德賞不失勞君子小人物有服章禮不逆矣德立刑行政成事時典從禮順若之何敵之彘子曰不可晉所以伯師武臣力也今失諸侯不可謂力有敵而不從不可謂武由我失伯不如死且成師以出聞敵彊而退非夫也以中軍佐濟知莊子曰此師殆哉易曰師出以律否臧凶果遇必敗韓獻子謂桓子曰彘子以偏師陷子罪大矣不如進也事之不捷惡有所分與其專罪六人同之不猶愈乎師遂濟楚子北師次于郔將飲馬於河而歸聞晉師既濟欲還嬖人伍參欲戰令尹孫叔敖弗欲南轅反斾伍參言於王曰晉之從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剛愎不仁未肯用命此行也晉師必敗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王病之告令尹改乘轅而北之次于管以待之鄭皇戍如晉師曰楚師驟勝而驕其師老矣而不設備擊之必敗彘子曰敗楚服鄭於此在矣必許之欒武子曰楚自克庸以來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于民生之不易在軍無日不討軍實而申儆之于勝之不可保訓之以若敖蚡冒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不可謂驕師直為壯曲為老我則不德而徼怨于楚我曲楚直不可謂老其君之戎分為二廣廣有一卒卒偏之兩右廣初駕數及日中左則受之以至于昬内官序當其夜以待不虞不可謂無備子良鄭之良也師叔楚之崇也師叔入盟子良在楚楚鄭親矣來勸我戰我克則來不克遂往以我卜也鄭不可從楚少宰如晉師曰寡君少遭閔凶不能文聞二先君之出入此行也將鄭是訓定豈敢求罪於晉二三子無淹久隨季對曰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與鄭夾輔周室毋廢王命今鄭不率寡君使羣臣問諸鄭豈敢辱𠉀人彘子以為諂使趙括從而更之曰行人失詞寡君使羣臣遷大國之迹於鄭曰無辟敵羣臣無所逃命楚子又使求成于晉盟有日矣楚許伯御樂伯攝叔為右以致晉師晉魏錡求公族大夫未得而怒欲敗晉師請致師弗許請使許之遂往請戰而還趙旃求卿未得請挑戰弗許請召盟許之與魏錡皆命而往郤獻子曰二憾往矣弗備必敗彘子曰鄭人勸戰弗敢從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師無成命多備何為士季曰備之善彘子不可士季使鞏朔韓穿帥七覆于敖前故上軍不敗趙旃夜至楚軍使其徒入之楚子為乘廣三十乘分為左右王乘左廣以逐趙旃晉人懼二子之怒楚師也使軘車逆之潘黨望其塵使騁而告曰晉師至矣楚人亦懼王之入晉軍也遂出陳孫叔曰進之寜我薄人無人薄我軍志曰先人有奪人之心薄之也遂疾進師車馳卒奔乘晉軍桓子不知所為鼔於軍中曰先濟者有賞中軍下軍爭舟舟中之指可掬也晉師右移上軍未動楚子使告唐惠侯曰不榖不德而貪以遇大敵不榖之罪也然楚不克君之羞也敢藉君靈以濟楚師使潘黨帥游闕四十乘從唐侯為左拒以從上軍駒伯曰待諸乎隨季曰楚師方壯若萃於我吾師必盡不如收而去之分謗生民不亦可乎殿其卒而退不敗楚熊負羈囚知罃知莊子以其族反之射連尹襄老獲之囚公子穀臣以還及昬楚師軍於邲晉之餘師不能軍宵濟亦終夜有聲丙辰楚重至於邲遂次于衡雍潘黨曰君盍築武軍而收晉尸以為京觀臣聞克敵必示子孫以無忘武功楚子曰夫文止戈為武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衆豐財者也武有七德我無一焉何以示子孫祀于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還公羊大夫不敵君此其稱名氏以敵楚子何不與晉而與楚子為禮也曷為不與晉而與楚子為禮也莊王伐鄭勝乎皇門放乎路衢鄭伯肉袒左執茅旌右執鸞刀以逆莊王曰寡人無良邊垂之臣以干天禍是以使君王沛焉辱到敝邑君如矜此喪人錫之不毛之地使帥一二耋老而綏焉請唯君王之命莊王曰君之不令臣交易為言是以使寡人得見君之玉面而微至乎此莊王親自手旌左右撝軍退舍七里將軍子重諫曰南郢之與鄭相去數千里諸大夫死者數人厮役扈養死者數百人今君勝鄭而不有無乃失民臣之力乎莊王曰古者杅不穿皮不蠹則不出於四方是以君子篤於禮而薄於利要其人而不要其土告從不赦不祥吾以不祥道民災及吾身何日之有既則晉師之救鄭者至曰請戰莊王許諾子重曰晉大國也王師淹病矣君請勿許也莊王曰弱者吾威之彊者吾辟之是以使寡人無以立乎天下令之還師而逆晉冦莊王鼔之晉師大敗晉衆之走者舟中之指可掬矣莊王曰嘻吾兩君不相好百姓何罪令之還師而佚晉冦胡氏戰而言及主乎是戰者也案左氏晉師救鄭經既不以救鄭書矣又不言楚晉戰于邲而使晉主之何也陳人弑君晉不討賊而楚能討之楚人圍鄭亦既退師與鄭平矣而又與之戰則非觀釁之師也故釋楚不貶而使晉主之獨與常詞異乎案邲之役六卿並在大夫司馬皆具官不欲勦民者三帥也違命濟師者先縠也而獨罪林父何也尊無二上定于一也古者仗鉞臨戎專制閫外雖君命有所不受況其屬乎欒書救鄭軍帥之欲戰者八人武子遂還衆不敢遏偪陽之舉匄偃二將皆請班師荀罃令曰七日不克必爾乎取之遂下偪陽林父既知無及於鄭焉用之矣諸帥又皆信然其䇿先縠若獨以中軍佐濟者下令三軍無得妄動案軍法而行辟夫豈不可既不能令乃畏失屬亡師之罪而從韓獻子分惡之言知難而冒進是棄晉師於誰責乎故後誅先縠不去其官此稱敗績特以林父主之也
  案春秋中國與楚戰不以勝負皆以中國為主徐邈曰内晉而外楚是也公羊以為荀林父稱名氏先楚子者惡林父非也此因得臣書人而穿鑿耳陳氏亦以為大夫敵君於是始蓋主公羊説未可從也胡氏主乎是戰之説亦是蓋雖以中國為主然息爭之道當責之中國也義皆可通要之此條楚書子則知其非貶矣林父不書救則知其有罪矣不貶者退師之情可恕有罪者敗師之責難逃
  附録左氏鄭伯許男如楚左氏晉師歸桓子請死晉侯欲許之士貞子諌曰不可城濮之役楚殺子玉文公喜而後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楚是以再世不競今天或者大警晉也而又殺林父以重楚勝其無乃久不競乎晉侯使復其位
  秋七月○冬十有二月戊寅楚子滅蕭戊寅十一月十九日左氏楚子伐蕭宋華椒以蔡人救蕭蕭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王曰勿殺吾退蕭人殺之王怒遂圍蕭蕭潰申公巫臣曰師人多寒王巡三軍拊而勉之三軍之士皆如挾纊公羊疏春秋滅例書月莊王嘗曰吾兩君不相好百姓何罪此王伯之言也今反滅人為過深矣是故書日變常例以深責之胡氏假於討賊而滅陳春秋以討賊之義重也末減而書入惡其貳已而入鄭春秋以退師之情恕也末減而書圍與人為善之德𢎞矣至是肆其強暴滅無罪之國其志已盈雖欲赦之不得也故傳稱蕭潰經以滅書斷其罪也孟子曰以力假仁者伯伯必有大國楚莊蓋以力假仁不能久假而遽歸者也建萬國親諸侯者先王之政興滅國繼絶世者仲尼之法今乃滅人社稷而絶其祀不仁亦甚矣蕭既滅亡必無赴者楚莊矜其威力以滅蕭告赴諸侯恐中國耳孟子定其功罪以五伯為三王之罪人春秋史外傳心之要典推此類求之斯得矣
  晉人宋人衛人曹人同盟于清丘清丘衛地左氏晉原縠宋華椒衛孔達曹人同盟于清丘曰恤病討貳於是卿不書不實其言也汪宋伐陳衛救之不討貳也楚伐宋晉不救不恤病也故大夫稱人宋華椒承羣偽之言以誤其國宋雖有守信之善而椒猶不免譏胡氏書同盟志同欲也或以惡其反覆而書同盟非也春秋不貴盟誓自隠公始年書儀父盟蔑宋人盟宿己不實言矣奚待清丘然後惡其反覆乎清丘載書恤病討貳口血未乾敗其盟好所謂不待貶而惡見者也又奚必人諸國之卿然後知反覆之可罪乎楚既入陳圍鄭大敗晉師伐蕭滅之憑陵中國甚矣為諸侯計者冝信任仁賢修明政事自強於為善則可以保其國耳曾不是圖而刑牲㰱血要質鬼神蘄以禦楚謀之不臧孰大於是故國卿貶而稱人譏失職也原縠違命喪師乃晉國罪人而主茲盟約所信任者皆可知矣陳氏曷為貶稱人猶曰人自為盟也人自為盟自鹿上以來未之有也於是再見其再見何中國又無伯也
  案晉景公之同盟五清丘斷道蟲牢馬陵于蒲
  宋師伐陳衛人救陳左氏宋為盟故伐陳衛人救之孔達曰先君有約言焉若大國討我則死之穀梁疏不言善者衛宋同盟外楚今反救陳不足可善故傳不釋胡氏陳有弑君之亂宋不能討而楚討之雖曰縣陳尋復封之其德於楚而不貳未足責也宋人不能内自省德遽以大衆伐之非義舉矣衛人救陳背盟失信而以救書者見宋師非義陳未有罪而受兵為可恤也且謀國失圖妄興師旅無休息之期則亂益滋矣其以救書意在責宋也若衛叛盟則不待貶絶而惡自見矣
  十有三年春齊師伐莒左氏莒恃晉而不事齊故也
  夏楚子伐宋左氏以其救蕭也君子曰清丘之盟唯宋可以免焉胡氏楚人滅蕭將以脅宋諸侯懼而同盟為宋人計者恤民固本輕徭薄賦使民效死親其上則可以待敵矣計不出此而急於伐陳攻楚與國非䇿也故楚人有詞于伐而得書爵
  案楚有事於中國皆自鄭及宋楚成之爭伯敗宋於泓楚穆之爭伯弱宋於厥貉楚莊之興挾鄭人以侵宋卒之今年之伐明年之圍又明年之平而南北之勢成矣成十八年彭城之役楚又挾鄭以圖宋向非悼公之盛則于宋之盟不待襄公之末年而天下分伯矣
  秋螽左氏注為災故書公羊注先是新饑而使歸父㑹齊伐莒賦歛不足國家遂虚下求不已之應
  冬晉殺其大夫先縠左氏赤狄伐晉及清先縠召之也冬晉人討邲之敗與清之師歸罪於先縠而殺之盡滅其族君子曰惡之來也已則取之其先縠之謂乎胡氏先縠違命大敗晉師元帥不能用鉞已失刑矣今又重有罪焉晉人治其罪而戮之義也曷為稱國以殺不去其官夫兵者安危所係有國之大事也將非其人則敗雖得其人使親信間之則敗以剛愎不仁者參焉而莫肯用命則敗此三敗者君之過也河曲之戰趙穿獨出而臾駢之謀不用濟涇而次欒黶欲東而荀偃之令不行今林父初將中軍乃以先縠佐之使敵國謀臣知其從政者新未能行令誰之過歟故稱國以殺不去其官罪累上也
  案越椒雖誅楚莊尚存子文之後先穀滅族晉人不思先軫之功晉之德刑誠不及楚矣
  十有四年春衞殺其大夫孔達左氏清丘之盟晉以衛之救陳也討焉使人弗去曰罪無所歸將加而師孔達曰苟利社稷請以我説罪我之由我則為政而亢大國之討將以誰任我則死之縊而死衛人以説于晉遂告于諸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達構我敝邑于大國既伏其罪矣敢告衛人以為成勞復室其子使復其位胡氏殺大夫而書名氏義不係於專殺也孔達棄信誅之可也何以稱國而不去其官用人謀國千犯盟主至於見討誰之過歟稱國以殺不去其官罪累上也春秋端本清源故書法如此
  夏五月壬申曹伯夀卒○晉侯伐鄭左氏晉侯伐鄭為邲故也告於諸侯蒐焉而還中行桓子之謀也曰示之以整使謀而來鄭人懼使子張代子良于楚鄭伯如楚謀晉故也鄭以子良為有禮故召之胡氏比事以觀知其為報怨復讎之兵辭無所貶者直書其事而義自見矣
  秋九月楚子圍宋左氏楚子使申舟聘于齊曰無假道于宋申舟以孟諸之役惡宋曰我則必死王曰殺女我伐之見犀而行及宋宋人止之華元曰過我而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殺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殺之楚子聞之投𬒮而起屨及於窒皇劍及於寢門之外車及於蒲胥之市秋九月楚子圍宋胡氏宋人要結盟誓欲以禦楚已非持國之道輕舉大衆勦民妄動又非恤患之兵特書救陳以著其罪明見伐之由也國必自伐然後人伐之凡事其作始也簡其將畢也必巨易於訟卦曰君子以作事謀始始而不謀必至於訟訟而不竟必至於師若宋是已始謀不臧至於見伐見圍幾亡其國則自取之也春秋端本故責宋為深若蠻夷圍中國則亦明矣
  案楚至是再圍宋矣僖二十七年書楚人嫌詞也此書楚子直詞也
  葬曹文公○冬公孫歸父㑹齊侯于榖左氏歸父㑹齊侯于穀見晏桓子與之言魯樂桓子曰子家其亡乎胡氏夫禮别嫌明微制治于未亂自天子出者也列國之君非王事而自相聚㑹是禮自諸侯出矣以國君而降班失列下與外臣㑹以内臣而抗尊出位上與諸侯㑹是禮自大夫出矣君若贅旒陪臣執命豈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漸矣故易於坤之初六曰馴致其道至堅冰也易言其理春秋見於行事若合符節可謂深切著明矣張氏宣公之立公子遂主之故宣公事齊而遂父子常親于齊齊亦不復計等列之不班從而與之㑹也非禮甚矣
  案大夫㑹諸侯始於單伯㑹齊侯于鄄繼見於公孫敖㑹晉侯于戚不知胡氏何以始發傳於此豈非以非伯事而私相㑹乎
  十有五年春公孫歸父㑹楚子于宋左氏孟獻子言於公曰臣聞小國之免於大國也聘而獻物於是有庭實旅百朝而獻功於是有容貌采章嘉淑而有加貨謀其不免也誅而薦賄則無及也今楚在宋君其圖之公説春歸父㑹楚子于宋胡氏楚子不假道于宋以啟釁端而圍之陵蔑中華甚矣諸侯縱不能畏簡書攘夷狄存先代之後嚴兵固圉以為聲援猶之可也乃以周公之裔千乘之國謀其不免至於薦賄不亦鄙乎若此類聖人不徒筆之於經也比事以觀則知中國夷狄盛衰之由春秋經世之畧矣陳氏吾大夫始特㑹楚也
  案歸父㑹楚子于宋正與昭九年叔弓㑹楚子于陳書法事情皆同左氏胡氏傳得之矣何氏以為善魯為救宋行雖不能解猶為見人之厄則矜之故地以宋養遂其善意其說非也
  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左氏宋人使樂嬰齊告急于晉晉侯欲救之伯宗曰不可古人有言曰雖鞭之長不及馬腹天方授楚未可與爭雖晉之彊能違天乎諺曰高下在心川澤納汚山藪藏疾瑾瑜匿瑕國君含垢天之道也君其待之乃止使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如宋使無降楚曰晉師悉起將至矣鄭人囚而獻諸楚楚子厚賂之使反其言不許三而許之登諸樓車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將殺之對曰臣之許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禄也楚子舍之以歸夏五月楚師將去宋申犀稽首於王之馬前曰毋畏知死而不敢廢王命王棄言焉王不能答申叔時僕曰築室反耕者宋必聽命從之宋人懼使華元夜入楚師登子反之牀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于而食析骸以㸑雖然城下之盟有以國斃不能從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聽子反懼與之盟而告王退三十里宋及楚平華元為質盟曰我無爾詐爾無我虞注平者總言二國和故不書其人賈逵曰人衆詞善其與衆同欲公羊外平不書此何以書大其平乎已也何大乎其平乎已莊王圍宋軍有七日之糧爾盡此不勝將去而歸爾於是使司馬子反乘堙而闚宋城宋華元亦乘堙而出見之子反曰子之國何如元曰憊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子反曰嘻甚矣憊雖然吾聞之也圍者柑馬而秣之使肥者應客是何子之情也元曰吾聞君子見人之厄則矜之小人見人之厄則幸之吾見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于子也子反曰諾勉之矣吾軍亦有七日之糧爾盡此不勝將去而歸爾揖而去之反于莊王王曰何如子反曰憊矣易子而食之析骸而㸑之王曰嘻甚矣憊雖然吾今取此然後而歸爾子反曰不可臣已告之矣軍有七日之糧爾王怒曰子曷為告之子反曰以區區之宋猶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無乎是以告之也王曰諾舍而止雖然吾猶取此然後歸爾子反曰然則君請處于此臣謀歸爾王曰子去我而歸吾誰與處于此吾亦從子而歸爾引師而去之故君子大其平乎已也此皆大夫也其稱人何貶平者在下也注已二大夫也大者大其有仁恩也在下者譏二子在君側不先以便宜反報歸美于君而生事專平故貶稱人榖梁平者成也善其量力而反義也人者衆詞也平稱衆上下欲之也外平不道以吾人之存焉道之也注謂歸父在宋胡氏此華元子反二國之卿其稱人何貶也春秋賤欺詐惡侵伐二卿不愛其情釋怨解紛使宋無亡國之憂楚無滅國之罪功亦大矣宜在所襃何以貶也善則稱君過則稱己則民作忠今二卿自以情實私相告語取必於上以成平國之功而其君不預知焉非人臣之義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君有聽於臣父有聽於子夫有聽於婦中國有聽於夷狄仲尼所為懼春秋所以作也故平以解紛雖其所欲而平者在下則大倫紊矣聖人明其道不計其功故襃貶如此然則臣而有安國家利社稷者專之不可乎曰専之而可者謂境外也子反在君之側無奏報之難幾㑹之失奚急於平而専之若是哉或曰子反攘善則知其罪矣華元救國急難而紓其情實何尤焉夫宋先代之後武王所封以備三恪横見侵逼非有可滅之罪也若以大義責之曰子為上卿不能恤小助桀為虐陵我郊保圍我城郭欲滅我社稷縱子得之何面目見中華之士乎使子反果忠楚莊果賢必為義動退師止衆結盟而反矣何必輕見情實蹈不測之險乎後世羊陸效其所為交歡邊境而議者以為非純臣也知春秋之法矣陳氏凡平不書必闗於天下之故然後書有與楚平者於陳不書文九年於鄭不書宣十年至宋始書之宋嘗及楚平矣僖二十四年至莊王始書之必宋從楚必莊王得宋天下將有南北之勢春秋特致意焉案春秋書平五獨此為外平此條之説陳氏為長宋楚稱人疑穀梁及賈逵為優胡氏專取公羊則以此平不過子反華元一言而解宋楚實未嘗有盟誓也恐當時未必能如此
  六月癸卯晉師滅赤狄潞氏以潞子嬰兒歸左氏潞子嬰兒之夫人晉景公之姊也酆舒為政而殺之又傷潞子之目晉侯將伐之伯宗曰狄有五罪不祀一也嗜酒二也棄仲章而奪黎氏地三也虐我伯姬四也傷其君目五也六月癸卯晉荀林父敗赤狄于曲梁辛亥滅潞酆舒奔衛衛人歸諸晉晉人殺之注赤狄之别種潞氏國故稱氏子爵也胡氏其穪日謹之也上卿為主將畧而稱師者著其暴也滅而舉號及氏者減見滅之罪著滅者之甚不仁也潞嬰兒不死社稷比於中國而書爵者免嬰兒之責詞也赤狄未嘗侵掠晉境非門庭之寇而恃強暴以滅之不仁甚矣又伐國之要討其罪人斯止矣酆舒者罪之在也今乃利狄之土滅潞氏以其君歸何義乎春秋所以責晉而畧狄也
  秦人伐晉
  案此條諸傳皆無左氏於王札子殺召伯毛伯後傳曰秋七月秦桓公伐晉次于輔氏壬午晉侯治兵于稷以畧狄上立黎侯而還及雒魏顆敗秦師于輔氏獲杜回秦之力人也疑此文本是此經之傳故陳氏曰秦人秦伯桓公也則亦以為即七月之伐矣經傳之文其月日先後者甚多不知杜氏何以不取
  王札子殺召伯毛伯左氏王孫蘓與召氏毛氏爭政使王子捷殺召戴公及毛伯衞卒立召襄注稱殺者名兩下相殺之辭兩下相殺則殺者有罪王札子王子札也蓋經文倒札字即王子捷也疏非君殺臣故不言其大夫公羊王札子者何長庶之號也注禮天子庶兄冠而不名所以尊之不稱伯仲者辟同母兄弟也据宣十年王季子為王母弟榖梁王札子者當上之辭也殺召伯毛伯不言其大夫何也兩下相殺也兩下相殺不志乎春秋此其志何也矯王命以殺之非忿怒相殺也故曰以王命殺也以王命殺則何志焉為天下主者天也繼天者君也君之所存者命也為人臣而侵其君之命而用之是不臣也為人君而失其命是不君也君不君臣不臣此天下所以傾也胡氏王臣有書字而言子者王季子是也有書子而係名者王子虎是也此稱王札子者榖梁以為當上之詞也其為當上之詞者矯王命以殺之也邢侯專殺雍子於朝叔向以殺人不忌為賊請施邢侯君子以為義王札子之罪當服此刑而天王不能施之無政刑矣何以保其國而不替乎
  秋螽胡氏人事感於此則物變應於彼宣公為國虚内以事外去實而務華煩於朝㑹聘問賂遺之末而不知務其本者也故戾氣應心六年螽七年旱十年大水十有三年又螽十有五年復螽府庫匱倉廩竭調度不給而言利尅民之事起矣
  仲孫蔑㑹齊髙固于無婁無婁𣏌邑公羊作牟婁胡氏禮之始失也諸侯非王事而自相㑹也無以正之不自天子出矣然後諸侯與大夫㑹又無以正之然後大夫與大夫㑹禮亦不自諸侯出矣田氏簒齊六卿分晉三家專魯理固然也不能辨於早後雖欲正之其將能乎案大夫㑹大夫始於叔彭生㑹晉郤缺于承筐而胡氏獨發傳於此條之下未詳其説張氏亦曰大夫相㑹蓋始于此豈非以二子非國事而私相㑹乎
  初稅畝左氏初税畝非禮也穀出不過藉以豐財也注公田之法十取其一今又履其餘畝復十收其一故哀公曰二吾猶不足遂以為常故曰初言初税十二自此始也公羊初者何始也税畝者何履畝而税也何譏乎始履畝而税古者仆一而藉古者曷為什一而藉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多乎什一大桀小桀寡乎什一大貉小貉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仆一行而頌聲作矣注時宣公無恩信於民民不肯盡力於公田故履踐案行擇其善畝榖最好者税取之榖梁初者始也古者什一藉而不税初税畝非正也古者三百步為里名曰井田井田者九百畝公田居一私田稼不善則非吏公田稼不善則非民初税畝者非公之去公田而履畝十取一也以公之與民為己悉矣古者公田為居井竈蔥韭盡取焉注非責也吏田畯也悉謂盡其力也胡氏孟子曰耕者助而不税則天下之農皆悅而願耕於其野矣初税畝者譏宣公廢助法而用税殷制公田為助助者藉也周因其法為徹徹者通也其實皆什一也古者上下相親上之於下則曰駿發爾私終三十里惟恐民食之不給也下之於上則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惟恐公田之不善也故助法行而頌聲作矣世衰道微上下交惡民惟私家之利而不竭力以奉公上惟邦財之入而不惻怛以利下水旱凶災相繼而起公田之入薄矣所以廢助法而税畝乎初者志變法之始也其後作丘甲用田賦至於二猶不足則皆宣公啟之也故曰作法於涼其敝猶貪作法於貪敝將若何有國家者必欲克守成法而不變其必先務本乎
  案税畝之説公榖何氏范氏胡氏皆以為仍是什而取一但廢古之助法爾左氏傳文亦無什取二之意惟杜氏以為既取其公田又税其私田十之一則為十而取二此説似太過徐邈注榖梁以為除去公田之外又税私田之十一楊士勛亦從之然於去公田之解亦牽強而朱子集注亦曰魯自宣公税畝又逐畝十取其一則為十而取二矣似亦從杜氏之説蓋未詳孰是但變法之初未必遽至倍取故當且從胡氏○又案經書初二獻羽也税畝也○又案趙子賦税例三此年税畝成元作丘甲哀十二用田賦也趙子改革例十初獻六羽躋僖公初税畝作丘甲立武宫作三軍舍中軍立煬(「旦」改為「𠀇」)宫從祀先公用田賦也凡變常之事皆書革而上者比於治革而下者比於亂察其所革而興亡兆矣
  冬蝝生左氏蝝生饑幸之也注螽子以冬生遇寒而死不為物害時嵗雖饑猶喜而書之公羊蝝生不書此何以書幸之也幸之者何猶曰受之云爾受之云爾者何上變古易常應是而有天災其諸則宜於此焉變矣注蝝即𧑄也始生曰蝝大曰𧑄言宣公於此天災饑後能受過變寤明年復古行中冬大有年其功美過於無災故君子深為喜而僥倖之變𧑄言蝝以不為災書起其事榖梁蝝非災也其曰蝝非税畝之災也注凡春秋記災未有言生者蝝之言縁也縁宣公税畝故生此災以責之非責也胡氏秋螽未息冬又生子災重及民也詳志之如此者急民事謹天災仁人之心王者之務也遇天災而不懼忽民事而不修而又為繁政重賦以感之國之危無日矣
  案此條三傳皆以為不為災左氏既有不為災不書之例杜氏於此乃以為喜而書之此已強通何氏又以為宣公能受過變寤明年復古行中故君子喜而幸之此亦無据竊詳左氏公羊所謂幸之者得非春秋幸天道之即應庶幾宣公之能變乎而注者直以為宣公能變則失之矣榖梁説雖鑿亦好
  饑左氏注風雨不和五榖不豐胡氏春秋饑嵗多矣書于經者三而宣公獨有其二何也古者三年耕餘一年之畜九年耕餘三年之食雖有凶旱民無菜色是嵗雖螽蝝而遽至於饑者宣公為國務華去實虚内事外煩於朝㑹聘問賂遺之末而不敦其本府庫竭矣倉廩匱矣水旱螽蝝天降饑饉亦無以振業貧乏矣經所以獨兩書饑以示後世為國之不可不敦本也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晉人滅赤狄甲氏及留吁左氏晉士㑹帥師滅赤狄甲氏及留吁鐸辰胡氏案左氏董是役者士㑹也上將主兵其稱人貶詞也甲氏潞之遺種留吁其殘邑也春秋於夷狄攘斥之不使亂中夏則止矣必欲盡殄滅之無遺種豈仁人之心王者之事乎士㑹所以貶稱人也
  附録左氏晉獻狄俘晉侯請于王以黻冕命士㑹將中軍且為大傅於是晉國之盜逃奔于秦
  夏成周宣榭火榭公作謝火作災穀亦作災左氏人火之也凡火人火曰火天火曰災注成周洛陽宣榭講武屋别在洛陽者疏服䖍曰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威武之處公羊成周者何東周也宣榭者何宣宫之謝也何言乎成周宣謝災樂器藏焉爾何以書記災也外災不書此何以書新周也榖梁周災不志其曰宣榭何也以樂器之所藏目之也胡氏成周天子之東都宣榭宣王之廟也案吕大臨考古圖有𨚕敦者稱王格于宣榭呼内史䇿命𨚕是知宣榭者宣王之廟也古者爵有德禄有功必於大廟示不敢専也榭者射堂之制其堂無室以便射事故凡無室者皆謂之榭宣王之廟謂之榭者其廟制如榭也宣榭火何以書以宗廟之重書之也貴戚擅殺大臣而天子不討王室不復能中興矣人火之天所以見戒乎張氏廟無室曰榭杜氏以為講武屋宣王南征北伐講武於此詩所謂復㑹諸侯于東都因存其廟蓋古者祖有功故百世不毁也
  案楚語曰先王之為臺榭也榭不過講軍實故知榭是講武屋也杜氏知榭為講武處而昧於宣字之義公榖知宣榭為宣王廟而不辨其為講武之所若但以為宣王廟則何不在京師而在成周乎且又何以名之曰榭乎故此條張氏發明胡氏之説且兼用三傳之所長為得之公穀又以為宣王中興所作樂器藏於此因天災之變見周之不復興也未知何据恐傳聞之謬公羊新周之説蓋以為春秋王魯故惟於周宋書災為王者之後記災也此其一家之義不可從
  秋郯伯姬來歸左氏出也胡氏春秋内女出夫人歸凡男女之際詳書于䇿正人倫之本也
  案内女被出來歸三齊子叔姬郯伯姬𣏌叔姬啖子曰為婦而出著其非也
  冬大有年榖梁五榖大熟為大有年胡氏程氏曰大有年記異也旱乾水溢饑饉荐臻者災也山崩地震彗孛飛流者異也景星甘露醴泉芝草百榖順成者祥也大有年上瑞矣何以為記異乎凡災異慶祥皆人為所感而天以其類應之者也人事順於下則天氣和於上宣公弑立逆理亂倫水旱螽蝝饑饉之變相繼而作史不絶書宜也獨於是冬乃大有年所以為異乎夫有年大有年一耳古史書之則為祥仲尼筆之則為異此言外微㫖非聖人莫能修之者也張氏宣公奪適而立王誅之不加而天災之屢見今年大有年亦所以記咎證常多故曰記異也
  案有年二詳見桓三年
  十有七年春王正月庚子許男錫我卒丁未蔡侯申卒夏葬許昭公葬蔡文公胡氏日卒書名赴而得禮記之詳也葬而不月其畧在内宣公為國務華而無忠信誠慤之心計利而不知禮義邦交之實哀死送終獨厚於齊而利害不切其身者皆闕如也大則薄於君親次則忽其盟主又其次若秦若衛若滕雖來赴告怠於禮而不㑹也比事而觀義自見矣
  六月癸卯日有食之
  案榖梁傳例曰言日不言朔食晦日也而十年己巳在丙辰之下此年己未在癸卯之下故范氏以為推尋義例當在閏月閏承前月而受其餘日故書閏月之日繫前月之下蓋史䇿常法故哀五年公羊傳曰閏月不書此説無据恐當以徐邈之言為正詳見隠三年左注以為不書朔官失之
  己未公㑹晉侯衛侯曹伯邾子同盟于斷道斷道晉地左氏晉侯使郤克徴㑹于齊齊頃公帷婦人使觀之郤子登婦人笑於房獻子怒出曰所不此報無能涉河獻子先歸使欒京廬待命于齊曰不得齊事無復命矣郤子至請伐齊晉侯弗許請以其私屬又弗許齊侯使高固晏弱蔡朝南郭偃㑹及斂盂髙固逃歸夏㑹于斷道討貳也盟于卷楚辭齊人晉人執晏弱蔡朝南郭偃苗賁皇言於晉侯曰夫晏子何罪昔諸侯事吾先君皆如不逮舉言羣臣不信諸侯皆有貳志齊君恐不得禮故不出而使四子來左右或沮之曰君不出必執吾使故高子及斂盂而逃三子犯難而來吾若善逆彼以懷來者吾又執之以信齊沮吾不既過矣乎晉人緩之逸秋八月晉師還范武子請老召文子曰燮乎吾聞之喜怒以類者鮮易者實多詩曰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君子如社亂庶遄已君子之喜怒以已亂也弗已者必益之郤子其或者欲已亂於齊乎不然余懼其益之也余將老使郤子逞其志庶有豸乎乃請老郤獻子為政注豸解也榖梁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胡氏書同盟志同欲也大國率之小國畏威而從命非同欲也小國訴之大國勉強而應焉非同欲也若斷道之盟諸侯同心謀欲伐齊釋其憤怒非有不得已而要之者也或以為㑹同天子之事築宫為壇設方明如方嶽之盟故書同疑其説之誤矣陳氏同盟至新城而再見斷道之後不曰同盟者寡矣
  案此盟諸傳皆以為謀齊而榖梁獨以為外楚蓋拘於同尊同外之例恐非事實然此舉出於宋及楚平之後而徴㑹于齊則初意為盟誠因懼楚但郤克既怒齊遂就起伐齊之謀耳榖説亦不為無据其胡氏所疑或説臨江劉氏之言也詳見莊十六年○又案此盟獨魯衛曹者即榖梁所謂魯行父晉郤克衛孫良夫曹公子首同日使齊皆見笑辱者也故鞌戰亦具列四子然榖梁以四子聘齊在成元年故此不以為謀齊之盟恐榖梁得其事而失其時耳
  秋公至自㑹
  案魯自黒壤止公之後不事晉者十年至是始背齊而事晉則行父之憤也故宣公之編黒壤書至㑹斷道書至㑹
  冬十有一月壬午公弟叔肸卒左氏公母弟也凡大子之母弟公在曰公子不在曰弟凡稱弟皆母弟也公羊注穪字者賢之宣公簒立叔肸不仕其朝不食其禄終身於貧賤故孔子曰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者也禮盛德之士不名天子上大夫不名春秋公子不為大夫者不卒卒而字者起其冝為天子上大夫也孔子曰舉逸民天下之民歸心焉榖梁其曰公弟叔肸賢之也其賢之何也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則胡為不去也曰兄弟也何去而之與之財則曰我足矣織屨而食終身不食宣公之食君子以是為通恩也以取貴乎春秋注論情可以明親親言義足以厲不軌書曰公弟不亦冝乎胡氏稱弟得弟道也稱字賢也何賢乎叔肸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則胡為不去也兄弟無絶道故雖非之而不去也與之財則曰我足矣終身不食宣公之禄君子以是為通恩也論情可以明親親言義可以厲不軌所以取貴乎春秋書曰公弟而稱字以表之也公子為正大夫而書卒貴也不為大夫而特書卒賢也或以叔肸為寵弟在宣公有私親之愛故生而賜氏俾世其卿與季友仲遂比則其説誤矣誠使叔肸有寵生而賜氏則是貴戚用事之卿豈有不見於經者齊年鄭語在外之見於經者季友仲遂在内之見於經者勢必與聞政事執國命矣況宣公之時煩於聘問㑹朝之禮遂蔑季孫歸父交於鄰國衆矣而獨叔肸不與焉其非生而賜氏俾世其卿亦明矣陳氏公弟者何非見大夫也非大夫不卒而卒叔肸賢之也賢之所以惡宣公也凡先君之子稱公子有謂稱弟是故宋地辰兄弟也一篇之間譏稱宋公之弟辰無譏則從其恒稱為公子地陳公子招一人也譏稱陳侯之弟招無譏則從其恒稱為公子招故不弟稱弟不友稱弟不弟稱弟傳曰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罪在招也不友稱弟傳曰秦伯之弟鍼出奔晉罪秦伯也叔肸稱弟惡宣公也公榖左氏母弟穪弟例不取張氏泰山孫氏曰不曰公子公孫以見肸無禄而卒也
  案三傳母弟之説杜氏曰母弟之寵異於衆弟蓋縁自然之情以養母氏之志所以隆友于之恩然庶弟不得稱公弟而母弟或稱公子若嘉好之事則仍舊史之文唯相殺害然後据例以示義此論先儒多不取詳見隠七年○又案兄弟先公之子當稱公子諸侯之兄弟當稱字其稱弟稱名若齊年鄭語衛黑背陳招之類者罪其兄有寵愛之私亦罪其人之恃寵而當國也陳光秦鉞宋辰衛鱄佞夫之類罪其兄薄友愛之義亦罪其人之不能盡道以取禍也蔡季許叔紀季蔡叔魯季子等稱字者春秋之正例無貶詞也無貶即賢之也其不稱公子者不以貴戚累之其不稱弟者不以私與薄累其兄也止係國者言與國一體也季子不可稱國則以子係之美之也叔肸書字而書弟此春秋之變例稱弟者明其得弟道稱字者著其賢也惟其稱字所以異於其餘之稱弟者也○案陳氏説亦好但以公子地為無譏此語直礙○又案穀梁曰叔肸不去取貴於春秋鱄之去合乎春秋者楊士勛曰易稱君子之道或出或處鱄以衛侯惡而難親恐罪及已故棄之而去使君無殺臣之惡兄無害弟之愆故得合於春秋此叔肸以君有大逆不可受其禄者又是孔懷之親不可奮飛使君臣之節兩通兄弟之情俱暢故亦取貴於春秋叔肸書字鱄直稱名者叔肸内可以明親親外足以厲不軌比鱄也賢乎逺矣故貴之稱字鱄雖合於春秋無大善可嘉故直書名而已此説是也○又案肸子後為叔氏公孫嬰齊叔弓叔鞅叔輒叔還
  十有八年春晉侯衛世子臧伐齊左氏晉侯衛太子臧伐齊至于陽榖齊侯㑹晉侯盟于繒以公子彊為質于晉晉師還蔡朝南郭偃逃歸胡氏保國以禮為本者也齊頃公不謹於禮自己致冦所謂人必自伐而後人伐之矣諸侯上卿皆執國命取必於其君以行其克伐怨欲之私故盟于斷道師于陽榖大戰于鞍逞其志而後止春秋詳書于䇿見伐與伐者之罪皆可以為鑑矣
  公伐杞陳氏自是内不言君將征伐在大夫矣
  案自此以前侵伐十四凡九書公自此以後侵伐十二惟四書公
  夏四月○秋七月邾人戕鄫子于鄫鄫榖作繒左氏凡自虐其君曰弑自外曰戕榖梁戕猶殘殺也注地于鄫惡其臣子不能距難胡氏戕者殘賊而殺之也于鄫者刺臣子不能救君難也邾人蓋嘗執鄫子用之則不共戴天之世仇也既不能復又使邾人得造其國都而戕殺其君曰于鄫者所以深責鄫之臣子至此極也
  甲戌楚子旅卒旅榖作吕左氏夏公使如楚乞師欲以伐齊楚莊王卒楚師不出既而用晉師楚於是乎有蜀之役公羊吳楚之君不書葬辟其號也注書卒者因其有賢行榖梁夷狄不卒卒少進也卒而不日日少進也日而不言正不正簡之也胡氏楚僭穪王降而稱子者是仲尼筆之也其不書葬恐民之惑而避其號是仲尼削之也若楚若吳若徐皆自王降而稱子若滕自侯降而稱子若𣏌自伯降而稱子四夷雖大皆曰子其降而稱子者狄之也或謂春秋不擅進退諸侯亂名實者非矣述天理正人倫此名實所由定也奚名為亂哉
  案楚莊立於文公十三年至是二十三年自宣公十年以後春秋多予楚之辭
  公孫歸父如晉左氏歸父以襄仲之立公也有寵欲去三桓以張公室與公謀而聘于晉欲以晉人去之胡氏宣公因齊得國故刻意事之雖易世猶未怠也及頃公不能謹禮怒晉魯上卿而郤克當國決策討之晉方強盛齊少懦矣於是背齊而事晉其於邦交以利為向背無忠信誠慤之心者也夫輕於背與國易於謀大家而不知其本未有能成而無悔也然則公室不可張乎務引其君當道正心以正朝廷禮樂刑政自己出也其庶幾乎必欲倚外援以去之是去疥瘍而得膓心之疾也庸愈哉
  案宣公聘晉止此一事

  冬十月壬戌公薨于路寢歸父還自晉至笙遂奔齊左氏冬公薨季文子言於朝曰使我殺嫡立庶以失大援者仲也夫臧宣叔怒曰當其時不能治也後之人何罪子欲去之許請去之遂逐東門氏子家還及笙壇帷復命於介既復命袒括髪即位哭三踊而出遂奔齊書曰歸父還自晉善之也公羊還者何善詞也榖梁與人之子守其父之殯捐殯而奔其父之使者是亦奔父也遂繼事也胡氏仲尼稱孟莊子之孝其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是難能也又曰三年無改父之道可謂孝矣夫仁人孝子於其父之臣非有大不可如晉悼公於夷羊五之屬必存始終進退之禮而不遽也歸父以君命出使未反而君薨在聘禮有執圭復命于殯之文升自西階子臣皆哭情亦戚矣今宣公猶未殯而東門氏逐忍乎哉書曰歸父還自晉已畢事之詞也至笙遂奔齊者罪成公君臣死君而忘父逐之亟也榖梁子曰捐殯而奔其父之使者是亦奔父也得經意矣君薨家遣方寸宜亦亂而造次顛沛不失禮焉非志於仁者弗能也詞繁而不殺歸父之善自著矣比事以觀則見當國者有無君之心此春秋所以作不可不察也
  案宣公即位十八年乃不義之君也大畧與桓公相類除即位有年書法同桓公外其餘事同則從同同矣宣公因齊得國終身事齊自黒壤見止之後南逋於楚當是時晉之伯事不振故魯亦得以自縱數侵犯小國以自益而晉問不及焉直至十七年斷道之盟始背齊事晉則以季孫之憤也於是歸父逐而三家之張成矣先儒李氏曰賂田求昬君大夫奔走無寧嵗以為媚齊之謀不㑹于扈不盟于清丘而無事晉之志一逞於兵則伐莒伐邾猶未已也則伐萊伐𣏌一放於利則取向取繹猶未厭也而取根牟此宣之所以無良圖也斯言得之矣















  春秋㑹通卷十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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