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辯義 (四庫全書本)/全覽1

春秋辯義 全覽1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五
  春秋辯義      春秋類
  提要
  等謹案春秋辯義三十八卷明卓爾康撰爾康字去病仁和人萬厯壬子舉人嘗官浚儀縣教諭平生頗以匡濟自任著述甚多是書大旨分為六義曰經義曰傳義曰書義曰不書義曰時義曰地義持論皆平正其經文毎條之下大抵皆雜採前人成說排比詮次而間以已意折衷之毎公之末又各附以列國本末一篇取繋於盛衰興亡之大者别為類叙亦頗便省覽中間立義未當者如甲戌己丑陳侯鮑卒以為是甲戌年正月己丑史官偶倒其文不知古人紀歳自有閼逢攝提格等二十二名其甲至癸十日寅至丑十二辰古人但用以紀日而並不以紀歳又如五石六鷁謂外災何以書為其三恪且在中土不知晉之梁山崩宋衛陳鄭災豈皆三恪乎又天王狩於河陽謂晉欲率諸侯朝王恐有畔去者故使人言王狩以邀之其心甚盛無可訾議尤為有意翻新而致害於理此類皆不可為訓然其他可採者亦復不少如謂鄭人來渝平當依左氏訓更成其以為墮成不果成者文義皆誤又謂以成宋亂乃著諸侯之罪為春秋特筆其以成為平者悖教殊甚又解戎伐凡伯于楚丘謂一國言伐一邑亦言伐一家言伐一人亦言伐公羊以伐為大之乃不知侵伐之義強為之辭其說皆明白正大足破諸家拘文牽義之見於經旨固未嘗無所闡發也乾隆四十三年六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首一   明 卓爾康 撰
  經義一
  孔子曰天下有道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自諸侯出葢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則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則庻人不議
  孟子曰世衰道微邪說暴行又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懼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晉之乘楚之檮杌魯之春秋一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五伯三王之罪人也今之諸侯五伯之罪人也○春秋無義戰彼善于此則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敵國不相征也
  莊周氏曰春秋經世先王之志也聖人議而不辯春秋以道名分
  漢上大夫壺遂曰昔孔子胡為作春秋太史公曰余聞之董生周道廢孔子知時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達王事子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行事之深切明著也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經紀撥亂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春秋文成數萬其旨數千萬物之聚散皆在春秋有國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讒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經事而不知其宜遇變事而不知其權為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為人臣子而不通春秋之義者必䧟簒弑誅死之罪其實皆以善為之而不知其義故春秋禮義之大宗也又曰呉楚之君自稱王而春秋貶之曰子踐土之㑹實召天子而春秋諱之曰天王狩於河陽推此類以繩當世筆則筆削則削子夏之徒不能賛一辭
  劉知幾氏曰春秋家者其先出於三代按汲冢璅語記太丁時事目為夏殷春秋孔子曰屬辭比事春秋之敎也知春秋始作與尚書同時璅語又有晉春秋記獻公十七年事國語云晉羊舌肸習于春秋左傳昭二年晉韓宣子來聘見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斯則春秋之目事非一家至于隠没無聞者不可勝載又按竹書紀年其所記事皆與魯春秋同然則乗與紀年檮杌其皆春秋之别名者乎故墨子曰吾見百國春秋葢皆指此也逮于仲尼之脩春秋也乃觀周禮之舊法遵魯史之遺文據行事仍人道就敗以明罰因興以立功假日月而定歴數藉朝聘而正禮樂㣲婉其說隠晦其文為不刋之言著將來之法故能彌歴千載而其書獨行王文中曰春秋之于王道是輕重之權衡曲直之繩墨也舍則無所取衷矣
  啖助氏曰夫子所以修春秋之意三傳無文說左氏者以為春秋者周公之志也暨乎周徳衰典禮䘮諸所記注多違舊章宣父因魯史成文考其行事而正其典禮上以遵周公之遺制下以明將來之法言公羊者則曰夫子之作春秋將以黜周王魯變周之文從先代之質解榖梁者則曰平王東遷周室㣲弱天下板蕩王道盡矣夫子傷之乃作春秋所以明黜陟著勸戒成天下之事業定天下之邪正使善人勸焉滛人懼焉吾觀三家之說誠未逹乎春秋大宗安可議其深㫖可謂宏綱既失萬目從而大去者也予以為春秋救周之弊革禮之薄何以明之前志曰夏政忠忠之弊野殷人承之以敬敬之弊鬼周人承之以文文之弊僿救僿莫若以忠復當從夏政夫文者忠之末也設敎于本其弊猶末設敎于末弊將若何武王周公承殷之弊不得已而用之周公既沒莫知改作故其頹弊甚于三代以至東周王綱廢絶人倫大壞夫子傷之曰虞夏之道寡怨于民殷周之道不勝其弊又曰後代雖有作者虞帝不可及已盖言唐虞淳化難行于季末夏之忠道當變而致焉是故春秋以權輔正以誠斷禮用忠為道原情為本不拘浮名不尚狷介從宜救亂因時黜陟或貴非禮勿動或貴貞而不諒進退抑揚去華居實故救文之弊革禮之薄也古人曰殷變夏周變殷春秋變周又言三王之道如循環然太史公亦言聞諸董生曰春秋上明三王之道公羊亦言樂道堯舜之道以俟後聖是知春秋叅用二帝三王之法以夏為本不全守周典禮必然矣據杜氏所論褒貶之㫖唯據周禮若然則周徳雖衰禮經未泯化人足矣何必復作春秋乎且游夏之徒皆造堂室其于典禮固當洽聞述作之際何其不能賛一辭也又云周公之志仲尼從而明之則夫子曷云知我者亦春秋罪我者亦春秋乎斯則杜氏之言陋于是矣何氏所云變周之文從先代之質雖得其言用非其所不用之于性情而用之于名位失指淺末不得其門者也周徳雖衰天命未改所言變從夏政惟在立忠為教原情為本非謂改革爵列損益禮樂者也故夫子傷主威不行下同列國首王正以大一綂法先王以黜諸侯不書戰以示莫敵稱天王以表無二尊唯王為大邈矣崇髙反云黜周王魯以為春秋宗指兩漢專門傳之于今悖禮誣聖反經毁傳訓人以逆罪莫大焉范氏之說粗陳梗概殊無深指且歴代史書皆是懲勸春秋之作豈獨爾乎是知雖因舊史酌以聖心撥亂反正歸諸王道三家之說俱不得其門也
  趙匡氏曰啖氏依公羊家舊說云春秋變周之文從夏之質予謂春秋因史制經以明王道其指大要二端而已興常典也著權制也故凡郊廟䘮紀朝聘蒐狩昬取皆違禮則書之是興常典也非常之事典禮所不及則裁之聖心以定褒貶所以窮精理也聖人當機發斷以定厥中辨惑質疑為後王法何必從夏乎然則春秋救世之宗指安在在尊王室正陵僣舉三綱提五常彰善癉惡如斯而已故褒貶之指在乎例綴叙之意在乎體所謂體者其大槩有三而區别有十所謂三者凡即位崩薨卒塟朝聘盟㑹此常典所當載也故悉書之隨其邪正而加褒貶此其一也祭祀婚姻賦稅軍旅蒐狩皆國之大事亦所當載也其合禮者夫子脩經之時悉皆不取故公榖云常事不書是也其非常者及合于變之正者乃取書之而増損其文以寄褒貶之意此其二也慶瑞災異及君被殺被執及奔放逃叛歸入納立如此並非常之事亦史冊所當載夫子則因之而加褒貶焉此其三也此述作之大凡也所謂十者一曰悉書以志實二曰略常以明禮三曰省辭以從簡四曰變文以示意五曰即辭以見意六曰記是以著非七曰示諱以存禮八曰詳内以異外九曰闕畧因舊史十曰損益以成辭知其體推其例觀其大意然後可以議之耳或曰聖人之教求以訓人也㣲其辭何也非微之也事當爾也人之善惡必有淺深不約其辭不足以差之也若廣其辭則是左氏之書爾焉足以見條例而稱春秋乎辭簡義隠理自當爾非㣲之也故成人之言童子不能曉也縣官之才民吏不能及也是以小智不及大智况聖人之言乎此性情自然之品彚非㣲之也今持不逮之資欲勿學而能此豈里巷之言苟爾而易知乎或曰春秋始于隠公何也荅曰一則因平王之東遷也二則與隠之讓也
  程子曰春秋大義數十炳如日星乃易見也惟其㣲辭奥義時措從宜者為難知也夫觀萬物然後識化工之神聚衆材然後知作室之用于一事而欲窺聖人之用非上智不能也○五經載道之文春秋聖人之用五經之有春秋猶法律之有斷例也律令惟言其法斷例始見法之用又曰五經如藥方春秋如用藥治病聖人之用全在此書春秋一句即一事是非便見于此乃窮理之要學者只觀春秋亦可以盡道矣○春秋已前既已立例到後来書得全别一般事便書得别有意思若依前例觀之殊失之也又曰春秋大率所書事同則辭異後人因謂之例然有事異而辭同者盖各有義非可例拘也又曰某看春秋有兩句法以傳考經之事迹以經别傳之真偽
  邵子曰春秋孔子之刑書也功過不相揜五伯者功之首罪之魁也先定五伯之功過而學春秋則大意立矣春秋之間有功者未有大于四國者也有罪者亦未有大于四國者也不先定四國之功過則事無綂理不得聖人意矣孫明復云春秋有貶而無褒邵子曰春秋禮法廢君臣亂其間有能為小善者安得不進之也况五伯實有功于天下安得不與之也又曰人言春秋非性命書非也聖人無我繇性命而發因事褒貶皆非有意于其間故春秋盡性之書也又曰春秋為君弱臣強而作故謂之名分之書又曰夫聖人之經渾然無迹如天道焉春秋録實事而善惡形于其中矣
  張子曰春秋之書在古無有乃仲尼所自作惟孟子為能知之非理明義精殆未可學先儒未及此而治之故其說多鑿
  胡氏曰古者列國各有史官掌記時事春秋魯史爾仲尼親加筆削乃史外傳心之要典也知孔子者謂此書之作遏人欲于横流存天理于既滅為後世慮至深逺也罪孔子者謂無其位而託二百四十二年南靣之權使亂臣賊子禁其欲而不得肆則戚矣故君子以為五經之有春秋猶法律之有斷例也學是經者信窮理之要矣近世推隆王氏新說按為國是獨于春秋貢舉不以取士庠序不以設官經筵不以進讀斷國論者無所折衷天下不知所適人欲日長天理日消其勢若江河就下莫之遏也噫至此極矣仲尼親手筆削撥亂反正之書亦可以行矣天縱聖學崇信是經乃于斯時奉承詔㫖輙不自揆謹述所聞為之說以獻㣲詞奥義或未貫通然尊君父討亂賊闢邪說正人心用夏變夷大法畧具庻幾聖人經世之志小有補云
  朱子曰春秋以形而下者說上那形而上者去春秋皆亂世之事聖人一切裁之以天理聖人作春秋不過直書其事善惡自見春秋大㫖其可見者誅亂臣討賊子内中國外夷狄貴王賤伯而己未必如先儒所言字字有義也
  蘇子曰賞罰者天下之公也是非者一人之私也位之所在則聖人以其權為天下之公而天下以懲以勸道之所在則聖人以其權為一人之私而天下以榮以辱周之衰也位不在夫子而道在焉夫子以其權是非天下可也而春秋賞人之功赦人之罪去人之族絶人之國貶人之爵諸侯而或書其名大夫而或書其字不惟其法惟其意不徒曰此是此非而賞罰加焉則夫子固曰我可以賞罰人矣賞罰人者天子諸侯事也夫子病天下之諸侯大夫僣天子諸侯之事而作春秋而已則為之其何以責天下位公也道私也私不勝公則道不勝位位之權得以賞罰而道之權不過于是非道在我矣而不得為有位者之事則天下皆曰位之不可僣也如此不然天下其誰不曰道在我則是道者位之賊也曰夫子豈誠賞罰之耶徒曰賞罰之耳庸何傷曰我非君也非吏也執塗之人而告之曰某為善某為惡可也繼之曰某為善吾賞之某為惡吾誅之則人有不笑我者乎夫子之賞罰何以異此然則何足以為夫子何足以為春秋曰夫子之作春秋也非曰孔氏之書也又非曰我作之也賞罰之權不以自與也曰此魯之書也魯之作也有善而賞之則曰魯賞之也有惡而罰之則曰魯罰之也何以知之曰夫子繫易謂之繋辭言孝謂之孝經皆自名之則夫子私之也而春秋者魯之所以名史夫子託魯則夫子公之也公之以魯史之名則賞罰之權固在魯春秋之賞罰自魯而及于天下天子之權也魯周公之國也居魯之地宜如周公不得已而假天子之權以賞罰天下以尊周室故以天子之權與之也然則假天子之權宜何如曰如齊桓晉文可也夫子欲魯如齊桓晉文而不遂以天子之權與齊晉者何也齊桓晉文陽為尊周而實欲富強其國故夫子與其事而不與其心周公心存王室雖其子孫不能繼而夫子思周公而許其假天子之權以賞罰天下其意曰有周公之心然後可以行桓文之事此其所以不與齊晉而與魯也子貢之徒不達夫子之意續經而書孔丘卒夫子既告老矣大夫告老而卒不書而夫子獨書夫子作春秋以公天下而豈私一孔丘哉嗚呼夫子以為魯國之書而子貢之徒以為孔氏之書也歟春秋有天子之權天下有君則春秋不當作天下無君則天子之權吾不知其誰與天下之人烏有如周公之後之可與者與之而不得其人則亂不與人而自與則僣不與人不自與而無所與則散嗚呼後之春秋亂耶僣耶散耶
  又曰事有以拂乎吾心則吾言忿然而不平有以順適乎吾意則吾言優柔而不怒天下之情其喜怒哀樂之情可以一言而知也喜之言遂可以為怒之言耶此天下之人皆能辨之而至于聖人其言叮嚀反覆布于方册者甚多而其喜怒好惡之所在者又甚明而易知也然天下之人嘗患求而莫得其意之所主此其故何也天下之人以為聖人之文章非復天下之言也而求之太過是以聖人之言更為深逺而不可曉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間天下之是非雜然而觸于心見惡而怒見善而喜則求其是非之際又可以求諸其言之喜怒矣今夫人之于事有喜而言之者有怒而言之者有怨而言之者喜而言之則其言和而無傷怒而言之則其言厲而不溫怨而言之則其言深而不淺此其大凡也春秋之于仲孫湫之來曰齊仲孫于季友之歸曰季子來歸此所謂喜之之言也于魯鄭之易田曰鄭伯以璧假許田于晉文之召天王曰狩于河陽此所謂怒之之言也于叔牙之殺曰公子牙卒于慶父之奔曰公子慶父如齊此所謂怨之之言也夫喜之而和怒之而厲怨之而深此三者無以加矣至于公羊榖梁之傳則不然日月土地皆所以訓也夫日月之不知土地之不詳何足以為喜何足以為怒此喜怒之所不在也春秋書曰戎伐凡伯于楚丘而以為衛伐凡伯春秋書曰齊仲孫來而以為吾仲孫怒而至于變人之國此又喜怒之所不及也愚故曰春秋者亦人之言而已而人之言亦觀其詞氣之所嚮而已矣
  又曰記曰禮者所以别嫌疑定猶豫也而春秋一取斷焉故凡天下之邪正君子之所疑而不能決者皆至于春秋而定非定于春秋定于禮也故太史公曰春秋者禮義之大宗也為人君父而不知春秋者前有讒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為人臣子而不知春秋者守經事而不知其宜遭變事而不知其權夫禮義之失至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其實皆以善為之而不知其義是以被之空言而不敢辭夫邪正之不同也不啻若黒白使天下凡為君子者皆如顔淵凡為小人者皆如桀跖雖㣲春秋天下之所信也天下之所疑者邪正之間也其情則邪而其迹若正者有之矣其情以為正而不知其義以䧟于邪者有之矣此春秋之所以叮嚀反復于其間也宋襄公疑于仁者也晉荀息疑于忠者也襄公不脩徳而疲弊其民以求諸侯此其心豈湯武之心哉而獨至于戰則曰不禽二毛不鼓不成列非有仁者之素而一旦竊取其名以欺後世苟春秋不為正之則世為仁者相率而為偽也故其書曰冬十一月乙巳朔宋公及楚人戰于泓宋師敗績春秋之書戰未有若此其詳也君子以為其敗固宜而無有隠諱不忍之辭焉荀息之事君也君存不能正其違没又成其邪志而死焉荀息而為忠則凡忠于盜賊死于私䁥者皆忠也而可乎故其書曰及其大夫荀息不然則荀息孔父之徒而可名哉
  鄭樵氏曰古者諸侯之國各自有史書成而獻于王王命内史掌之以别其同異攷其虛實而知其美惡周自東遷以來威令不振諸侯無所禀畏而史官有虚美隱惡者百世之下衆史并作予奪不同如董狐書趙盾之罪出于史臣之私鄭史書薫隧之盟屈于權臣之勢善善惡惡不足以懲勸聖人因魯史記以聞見其事筆而為經二百四十二年之事約于一萬八千言之間使後世因列國之史斷以聖人之經則史之不實者即經以傳其實經之所不載者即史以知其詳此聖人之意而左氏取之以為傳也吁春秋一經造端乎魯及其至也為周造端乎一國及其至也為天下造端乎一時及其至也為萬世吾于此見之
  又曰或者求春秋之㫖過髙則謂夫子以匹夫專天子之事其言為不徴故當時髙弟以文學稱如子游子夏不能措一辭經書閏月不告朔猶朝于廟此聖人愛禮之意也如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是子貢之智未可以言春秋也經書趙鞅帥師納衛世子蒯聵於戚此聖人正名之意也如子路曰子之迂也奚其正是子路之智未可以言春秋也舊史之文可則修之疑則闕之如斯而已即其舊文而用之則如獲君曰止誅臣曰刺曰殺其大夫曰執我行人趙盾弑其君出于董狐鄭棄其師出于汲冢之類是也易其舊而脩之則如公羊所論星隕如雨榖梁所謂五石六鷁之類是也疑則闕之則如甲戌己丑之繼書丙戌丙戌之累書夏五之缺其月郭公之缺其人之類是也故曰聖人因魯史記以脩春秋未敢言作也
  又曰春秋之法重事而輕人詳内而略外無有所謂例也朝覲㑹盟禮樂之本也侵襲圍入征伐之舉也魯與隣國有相交之義則悉書之外此則弗書也君在則書君而臣不列焉卿在則書卿而大夫不列焉卿不在而大夫將事然後大夫得書焉盟所以紀信裂繻因盟莒而得書聘所以講禮公子札因聘魯而得書乞師大事也故欒黶得書城杞大役也故髙止得書以至荀林父之敗狄士鞅之㑹吳又以赴告而與魯共事得書焉則春秋之書因事以見人而非因人以見事書于魯國則詳季子叔肸之卒延廐郭囿之役是也于他國則畧晏平仲之善交叔向之遺直封洫刑書之在鄭反坫塞門之在齊是也春秋重事而輕人詳内而略外盖如此烏有所謂例耶善乎柳宗元之言曰杜預謂例為周公之常法曾不知侵伐入滅之例周之盛時不應預立其法真知言乎
  劉永之曰春秋因乎魯史而筆之傳之而王法繇之而明亂逆繇之而彰可也謂損益乎魯史而明之彰之則弗可也言之重辭之複必有大美惡焉此先儒之說也或曰首止之㑹盟葵丘之㑹盟皆再書焉是美之大而詳其辭也稷之㑹曰成宋亂劉單以王猛居于皇尹氏立子朝而先之以王室亂皆複言焉是惡之大而詳其辭也抑嘗考之盖史䇿之實録而其紀載之體異焉爾其凡有五有據其事之離合而書之者有重其終而録其始者有重其始而錄其終者有承赴告之辭而書之者有非承赴告之辭聞而知之而書之者此五者其凡也而皆所以紀實也或㑹而盟盟而同日是㑹之與盟合而為一事矣或㑹而盟盟而異日是㑹之與盟離而為二事矣合而一事則同書離而二事則異書固當然也夫首止之與葵丘也皆夏之㑹而秋之盟是離而為二事矣故再書焉此據其事之離合而書之者也踐土之㑹美矣而盟不異書同日也平丘之㑹無美焉而盟則異書異日也皆實之紀也非美之大而詳其辭也將書其取鼎也於稷之㑹則始之以成宋亂此重其終而録其始也既書曰宋災伯姬卒也于澶淵之㑹則終之以宋災故此重其始而録其終也㑹未有言其故者于是二者而言之特以明其所重也他如書寔來則先言州公如曹書齊侯伐北燕則遂書暨齊平皆是物也子朝之亂叔鞅至自京師而言之未知其孰是焉故曰王室亂此非承赴告之辭聞而知之而書之者也劉單以王猛居于皇則來告矣敬王居翟泉而尹氏立子朝則來告矣此承赴告之辭而書之者也他如程子之傳例有曰將卑師少例書人此承赴告者也不知將帥名氏多寡亦書人此聞而知之者也皆實之紀也非惡之大而詳其辭也曰言之重辭之複必有大美惡者焉先儒之過也且夫其名也著乎簡册其跡也昭乎萬世不必言之重也而皆知夫首止之為美矣不必辭之複也而皆知夫稷之為惡矣故曰因乎魯史而筆之傳之王法繇之而明亂逆繇之而彰也
  吕大圭曰六經之不明諸儒穿鑿害之也而春秋為尤甚春秋穿鑿之患其原起于三傳而後之諸儒又從而羽翼之横生意見巧出義理有一事而或以為褒或以為貶彼此互相矛盾者矣有同事而前以為褒後以為貶前後自相牴牾者矣紛紛聚訟而聖人之意益以不明然其大端不過有二一曰以日月為褒貶之說二曰以名稱爵號為褒貶之說彼徒見夫盟一也而有日者有不日者葬宜書日也而或書時入宜書日也而或書月若是其不同也于是有以日月為褒貶之說又見夫國君一也而或書州或書國或書人或一人而前氏後名又若是其異也于是有以名稱爵號為褒貶之說愚謂有以折之蔑之盟不日則曰其盟渝也柯之盟不日則曰信之也將以渝之者為是乎信之者為是乎桓之盟不日而葵丘之盟則日之或曰危之也或曰美之也將以危之者為是乎美之者為是乎公子益師卒不日左氏曰公不與小歛也然公孫敖卒于外而公在内叔孫婼卒于内而公在外公不與小歛也明矣又何以書日乎公羊曰公子益師逺也然公子彄亦逺矣又何以書日乎榖梁曰不日惡也然公子牙季孫意如亦惡矣又何以書日乎葬必書月日而有不書月日者則曰不及時而日渴塟也不及時而不日慢塟也過時而日隠之也過時而不日謂之不能葬也當時而不日正也當時而日危不得葬也然過時而日直指齊桓公而言當是時公子争國危之隠之可也衛穆公宋文公無齊桓之賢無争國之患過時而日有何可隐乎宋穆公之日葬又有何危乎凡此者皆疑誤而難通者也孰謂春秋必以日月為褒貶乎至于來歸仲子之賵而宰書名則曰貶之也使榮叔歸成風之含賵而王不書天亦曰貶之也豈歸仲子之賵罪在冢宰而不在天王乎歸成風之含賵咎在天王而不在榮叔乎春秋書王本以正名分而夫子乃自貶王而去其天則將以是為正名分可乎榖伯鄧侯稱名說者曰朝弑逆之人故貶之滕子杞侯獨非朝弑逆之人乎滕薛來朝稱爵說者曰滕薛㣲國也以其先朝隠公故褒之朝隠有何可褒而褒之乎若以隠為始受命之君則尤謬妄之甚者也或曰滕本侯爵也朝弑逆之人貶而稱子朝桓可貶也終春秋之世不復稱侯豈皆以朝桓之故而貶之乎或曰為時王所黜也夫使時王而能升黜諸侯之爵則是禮樂賞罰之權天王能自執矣安得為春秋之世乎先書荆繼書楚已而書楚子説者曰進之也夫荆州名楚國名子周室之命爵也或書荆或書楚猶之或書越或書於越書其君不稱楚子而何稱乎而何為進之乎若此之類不可以一二數要皆疑誤而難通者也孰謂春秋以名稱爵號為褒貶乎大抵春秋以事繋日以日繋月以月繋時事成于日者書日事成于月者書月事成于時者書時故凡朝覲蒐狩城築作毁凡如此者皆以時成者也㑹遇平如來至伐圍取救次遷戍襲奔叛執放水旱雨電氷彗孛螽螟凡如此者或以月成或以日成也崩薨卒弑葬郊廟之祭盟狩敗入滅獲日食星變山崩地震火災凡如此者皆以日成也其或宜月而不月宜日而不日者皆史失之也假如某事當某月而魯史但書其時某事當某日而魯史但書其月聖人安得虛増甲子乎是春秋不以日月為例也春秋據事直書而善惡自見名稱爵號從其名稱爵號而是非善惡則繋乎其文非書名者皆貶而書氏者皆褒也假令某與某在所褒而舊史但著其名某與某在所貶而舊史但著其字則聖人將奔走列國以求其名與字而後著之於經乎是春秋不以名稱爵號為褒貶也若夫因其所書月日之前後而知其是非因其名稱爵號之異同而知其事實則固有之矣非聖人因以是為褒貶也有如莊三十一年春築臺于郎夏築臺于薛秋築臺于秦三十二年春城小榖則有以見纔閱三時而大功屢興也宣十五年秋螽冬蝝生則有以見連歴二時而災害薦作也莊八年春師次于郎夏師及齊師圍郕秋師還則有以見閱三時而勞兵于外也若此之類盖于書時見之桓二年秋七月杞侯來朝九月入杞則有以見來朝方閱一月而遽興兵以入之也昭七年三月公如楚九月公至自楚則有以見其朝夷狄之國閱七月之久而勞于行也僖二年冬十月不雨三年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六月雨則有以見其閱九月而後雨也若此之類盖于書月見之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則有以見八日之間而再見天變也辛未取郜辛巳取防則有以見旬日之間而取其二邑壬申御廩災乙亥嘗則有以見其嘗于災餘之為不敬己丑塟敬嬴庚寅而克葬則有以見明日乃塟之為無備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孫良夫盟則有以見魯人之先晉而後衛己未同盟於雞澤戊寅及陳袁僑盟則有以見晉人之先盟諸侯而後盟大夫若此之類盖于書日見之然以是為聖人以日月之書不書寓褒貶則誤矣若夫名稱爵號之異同則有以事之大小而其辭因之以詳略者亦有前目而後凡者有蒙上文而殺其辭者固難以一例盡而時變之升降世道之盛衰亦有因之以見者楚一也始書荆再書楚子一吳也始書吳再書人已而書吳子于以見夷狄之浸盛矣魯翬柔鄭宛詹始也大夫猶不氏于後則大夫無有不氏者鄭段陳佗衛州吁始也皆名之後則雖弑君之賊亦有書氏者于以見大夫之浸強矣始也曹莒無大夫于後則曹莒皆有大夫于以見小國之大夫皆為政矣始也吳楚君大夫皆書人于後則吳楚之臣亦書名于以見吳楚之大夫皆往來于中國矣諸侯在䘮稱子有書子而預㑹預伐者於以見居䘮而㑹伐之為非禮也杞公爵也而書伯滕侯爵也而書子于以見其不用周爵而以國之大小為強弱也㑹于曹蔡先衛伐鄭則衛先蔡于以見當時諸侯皆以目前之利害而不復用周班也幽之盟男先伯淮之㑹男先侯戚之㑹子先伯蕭魚之㑹世子長于小國之君于以見伯者為政皆以私意為輕重而無復禮文也垂隴之盟内之則公孫敖㑹諸侯召陵侵楚之師外之則齊國夏㑹伯主于以見大夫敵于諸侯而莫知其非也凡此者莫非名稱從其名稱爵號從其爵號而是非善惡乃因而見之初非聖人特以是為褒貶也學者必欲于名稱爵號之間而求聖人褒貶之意則窒礙而不通矣于其不通也而強為之說則務為新巧何所不至正恐非聖人明白正大之心爾學者之觀春秋必先破春秋以日月為例之說與夫以名稱爵號為褒貶之說而後春秋之㫖可得而論矣
  又曰或曰子謂春秋不以日月名稱爵號為褒貶則信然矣若是則春秋所書皆據舊史爾所謂門人髙第不能賛一辭者其義安在曰有春秋之達例有聖人之特筆有日則書日有月則書月名稱從其名稱爵號從其爵號與夫盟則書盟㑹則書㑹卒則書卒葬則書葬戰則書戰伐則書伐弑則書弑殺則書殺一因其事實而吾無加損焉此達例也其或史之所無而筆之以示義史之所有而削之以示戒者此特筆也元年春正月此史之舊文也加王焉是聖人筆之也中國之諸侯有塟吳楚君者矣而吳楚之君不書葬是聖人削之也晉侯召王見于傳者之所載而聖人書之曰狩所以存天下之防寗殖出其君名在諸侯之策而聖人書之曰衛侯出奔所以示人君之戒不但曰仲子而曰惠公仲子不但曰成風而曰僖公成風不曰陳黄而曰陳侯之弟黄不曰衛縶而曰衛侯之兄縶陽虎陪臣書之曰盜吳楚僣號書之曰子糾不書齊而小白書齊突不書鄭而忽書鄭立晉而書衛人立王子朝而書尹氏凡此者皆聖人之特筆也故曰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其義則丘竊取之矣盖用達例而無加損者聖人之公心有特筆以明其是非者聖人之精義逹例所書非必聖人而後能雖門人髙第預之可也精義所在豈門人髙第所能措其辭哉非聖人不能與此
  又曰讀春秋者先明大義其次觀世變所謂世變者何也春秋之始是世道之一變也春秋之終是世道之一變也劉知幾乃云孔子述史始于堯典終于獲麟盖書之終春秋之始也孔子述書至文侯之命而終者文侯之命平王之始年也隠公之初平王之末年也平王之始不共戴天之仇未報而其命文侯之辭曰汝多脩扞我于艱患已弭矣用賚爾秬鬯一卣功已報矣其歸視爾師寜爾邦國無復事矣即此一編而觀之已無興復之望然而聖人猶不忍絶也盖遲之四十九年而無復一毫振起之意聖人于是絶望矣繇是而上則為西周繇是而下則為春秋此獨非世道一變之㑹乎此春秋之所以始也入春秋而荆楚横然猶時有勝負也盖至于獲麟之前歲而吳以被髪文身之俗偃然與晉侯為兩伯矣入春秋而大夫強然猶未至于竊位也盖至于獲麟之歲而齊陳常弑其君齊自是為田氏矣在魯則自季孫逐君之後魯國之政盡在三家而魯君如贅旒矣在晉則自趙鞅入絳之後晉國之政盡在六卿而趙藉韓䖍魏斯為諸侯之漸已具矣向也夷狄之交于中國者其大莫如楚而今也以望國東方之魯而奔走于偏方下國之越以求自安矣向也諸侯猶有伯而今也伯主不競而諸侯之争地争城者日以擾擾而無一息寜矣故自獲麟之前其世變為春秋自獲麟之後其世變為戰國此又非世道一變之㑹乎是春秋之所終也然不特此也合春秋一經觀之則有所謂隠桓莊閔之春秋有所謂僖文宣成之春秋有所謂襄昭定哀之春秋伯主未盛之時莊之十三年而㑹于北杏二十七年而同盟于幽于是合天下而聽于一邦矣合天下而聽命于一邦古無有也僖之元年而齊遷邢二年城衛四年伐楚五年㑹世子九年盟葵丘而安中夏攘夷狄之權皆在伯主矣伯主之未興諸侯無所綂也而天下猶知有王故隠桓之春秋多書王伯主之既興諸侯有所綂也而天下始不知有王故僖文以後之春秋其書王者極寡伯主之興固世道之一幸而王迹之熄獨非世道之衰耶僖之十七年而小白卒小白卒而楚始横中國無伯者十餘年二十八年而有城濮之戰于是中國之伯昔之在齊桓者今轉而歸晉文矣晉襄繼之猶能嗣文之業靈成景厲不足以繼悼公再伯而得鄭駕楚尚庻幾焉自是而後晉伯不競盖至于襄之二十七年而宋之㑹晉楚之從交相見昭之元年而虢之㑹再讀舊書于是晉楚夷矣四年而楚靈大㑹于申實用齊桓召陵之典晉盖不預中國之事者十年平丘之盟雖曰再主夏盟而晉之㑹諸侯繇是止鄟陵以後參盟見矣參盟見而後諸侯無主盟者天下之有伯非美事也天下之無伯非細故也天下之無伯而春秋終焉故觀隠桓莊閔之春秋固已傷王迹之熄觀襄昭定哀之春秋尤以傷伯業之衰此特其大者爾其他如荆人來聘夷狄之臣始未有名字也于後則名字著于經矣無駭挾卒諸侯之大夫始未有書字也于後則有生而名氏者矣始也諸侯盟諸侯于後則大夫盟諸侯矣始也諸侯自相盟于後則大夫自相盟矣始也諸侯僣天子于後則大夫僣諸侯矣始也大夫竊諸侯之柄于後則陪臣據大夫之邑矣合春秋一經觀之大抵愈趨愈下愈久愈薄遡之而上文武成康之盛可以接堯舜之傳沿之而下則七雄分裂之極不至于秦不止後之作編年通鑑者託始于韓趙魏之為諸侯其亦所以繼春秋之後歟學春秋者既能先明大義以究理之精又能次觀世變以研事之實則春秋一經亦思過半矣
  黄楚望曰春秋之初如衛州吁之事此時事體當責王室及春秋中世當責伯主及其後肆無忌憚然後用孔子之法如胡氏說公及宋公遇于清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說得似急廹恐非本意及衰亂之極王者既不興諸侯又無伯聖人既生此時不應坐視其弊此春秋所以不得不作○澤推春秋如推校日歴相似分毫不可差忒推到盡處自然見聖人之心然亦有窮極推不得處却湏要悟如桓公子糾事非悟則不化不化則終礙理
  趙子常曰䇿書者國之正史也班固藝文志因謂魯周公之國禮文備物史官有法杜元凱亦以備物典䇿為春秋之制而孔頴達以為若今官程品式之類皆為魯之舊史有周公遺法在焉自伯禽以來無大䘮亂史官前後相承有非他國可及者然古者非大事不登于策小事則簡牘載之故曰國之正史也今以春秋所言準西周未亂之時其書于策者不過公即位逆夫人朝聘㑹同崩薨卒塟禍福告命雩社禘嘗蒐狩城築非禮不時與夫災異慶祥之感而一國紀綱本末略具善惡亦存其中盖策書大體不越乎此而已東遷以來王室益微諸侯背叛伯業又衰吳楚縱横大夫專政陪臣擅命于是伐國滅國圍入遷取之禍交作弑君殺大夫奔放納入之變相尋而策書常法始不足盡其善惡之情矣故孔子斷自隠公有筆有削以寓其撥亂之志其所謂策書之大體而一國本末具焉者皆有筆而無削使不失魯國正史之常所謂存策書之大體者也是故有筆有削以行其權有筆無削以存其實實存而權益達權達而實愈明相錯以暢其文相易以成其義者也然自左氏不知有筆削之㫖為公羊學者遂以春秋為夫子博采衆國之書通修一代之史者于是褒貶之說盛行又有以為有貶無褒者又有以一經所書皆為非常而常事不書者有謂黜周王魯者有謂用夏變周者其失不知有存策書大體之義而已假筆削行權者何也孔子作春秋以寓其撥亂之志而國史有恒體無辭可以寄文于是有書有不書以互顯其義其所書者則筆之不書者則削之史記世家論孔子為春秋筆則筆削則削子夏之徒不能賛一辭正謂此也盖嘗考之筆削之例有三曰不書曰變文曰特筆而存策書大體與日月之法不與焉不書之義有五一曰畧同以顯異行不書至之類是也二曰畧常以明變釋不朝正内女歸寜之類是也三曰略彼以見此以來歸為義則不書歸以出奔為義則殺之不書之類是也四曰略是以著非諸殺有罪不書勤王復辟不書之類是也五曰略輕以明重非有關于天下之大故不悉書是也凡書不書之大端不出于此而夫子于春秋獨有知我罪我之言者以其假筆削以寓撥亂之權事與刪詩定書異也變文以示義者何也春秋雖有筆有削而所書者皆從主人之辭然或有文同而事異者有事同而文異者其與奪無章而是非不著則非唯不足以盡事變而反足以亂名實矣是故有變文之法焉雖所因革不越乎一二字間而是非得失之故可無辯而自明將使屬辭比事者即其異同詳略以求之所以決嫌疑明是非而非褒貶之謂也然文有可變者有不可變者有異其文以異其事者有併上文以見其罪者諱一也譏在内與譏在外異稱人一也伯主與諸侯異公子稱字與大夫異稽其類不主其辭當其名必辨于物其知者以為文理宻察足以有别也其不知者謂之無達例而已辯名實之際何也正必書王諸侯書爵大夫稱名氏四夷大者稱子皆春秋之名也諸侯不王而伯者興中國無伯而夷狄横大夫專兵而諸侯散此春秋之實也夫春秋之名實如此將以示後世曰實録可乎實録且猶不可而况于聖人撥亂以經世之事哉此辯名實所以為春秋之要義也盖其說有二一曰去名以存實征伐在諸侯則大夫將不稱名氏中國有伯則楚君侵伐不稱君是也一曰去名以責實諸侯無王則正不書王中國無伯則諸侯不序君大夫將略其恒辭則稱人是也此二者實王伯升沈之㑹國家䘮亂之繇夷狄盛衰之變天下大勢之所趨而一經之樞要也是以聖人深致意焉特筆者所以正名分決嫌疑也筆削不足以盡義然後有變文若夫亂久禍極大分不明而又有非常之故焉則變文亦不足以盡義是故有特筆皆謂有所是正者也此所謂特筆以正名也
  楊用脩曰班彪氏曰殺史見極平易正直春秋之義也殺史見極言殺其繁辭以成簡嚴之體平易正直言直書其事而褒貶自見彪之說春秋可謂得其髓矣以此言之則許世子止弑其君莒人滅鄫之類三傳皆不足信







  春秋辯義卷首一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首二    明 卓爾康 撰
  經義二
  唐應徳曰春秋之難明也其孰從而求之曰孔子嘗自言之矣吾之于人也誰毁誰譽斯民三代所以直道而行者也春秋者聖人有是非而無所毁譽之書也直道之所是春秋亦是之直道之所非春秋亦非之春秋者所以寄人直道之公心也人人之心在焉而謂其文有非人人之所與知者乎儒者則以為聖經不如是之淺也而往往謂之微辭是以說之過詳而其義益蔽且夫春秋之為春秋以誅亂討賊而已子而嚴父臣而敬君人人有不知其為是而弑君簒父人人有不知其為非者哉人人知其為非而或䧟于弑逆焉者昔人所為以意為之也雖其以意䧟于弑逆而其直道而行之心固隠然而在也聖人早為之辯醒其隠然而在之心以消其勃然感動于邪之意是以亂臣賊子懼焉而能自還也其使之懼者不逆之于勃然而動者之不可隠而牖之于隠然而在者之不容息是以能使之懼也非書其弑以懼之之謂也其懼者但覺其隠然而在者之忽露而不覺其勃然而動者之暗消是以懼也非懼其書我而不敢為之謂也故曰孔子懼作春秋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孔子之懼心斯人直道而行之心一也斯人直道而行之心亂臣賊子之懼心一也人人之心在焉而謂其文有非人人所與知者乎
  又曰春秋王道也天下無二尊是王道也禮樂征伐㑹盟朝聘生殺之權一出于天子而無有一人之敢横行無有一人之敢作好惡作威福是王道也是故大宗伯以賔禮親邦國而以間㑹發四方之志天子巡狩諸侯既朝則設方明而盟是㑹盟者天子之權也其或不出于天子而私㑹私盟者罪也故春秋凡書㑹書盟者皆罪之諸侯朝于天子而諸侯之自相與也有聘禮無朝禮凡其不朝于天子而私相朝者罪也故凡春秋之書如書朝者皆以罪其朝者與其受朝者九伐之法掌于司馬而天子賜諸侯弓矢斧鉞然後得專征伐雖其專之亦必其臨時請命于天子而後行是侵伐者天子之權也其不出于天子而私侵私伐者罪也故凡春秋之書侵書伐者皆罪之諸侯之大夫公子雖其有罪必請于天子而後刑殺焉其不請于天子而顓殺者罪也故凡春秋書殺大夫殺公子者皆罪之夫侵伐有貪兵有憤兵有應兵有討不睦有以夷狄侵中國有以中國攘夷狄有以中國借夷狄而戕中國故戰有彼善于此者要之無義戰盟㑹有解讐有固黨有同欲相求有同力相援有同患相恤有以夷狄立盟者故㑹盟有彼善于此而要之無義㑹盟殺大夫有誅叛有討貳有愎諌有借以說于大國有謂為強臣去其所忌故殺其大夫有彼善于此者要之無義殺是故春秋自于稷澶淵兩㑹之外並不書其故而至于盟㑹侵伐則絶無一書其故者非略也以為其㑹其盟其侵其伐其戰既足以著其罪矣不足以問其故也殺大夫必名亦有不名而但書其官如宋人殺其大夫司馬者亦有併其官不書如曹殺其大夫者非畧也以為義繋乎其殺之者而不繋乎其殺者義繋乎其殺之者則其殺也足以著其罪矣義不繋乎其殺者則不必問其為何如人與其為有罪無罪焉可也說春秋者不逹其意而𤨏為之說曰其㑹也以某故殺其大夫也以某故至于盟戰侵伐亦然是皆無益于春秋也而徒為蛇足之畫者夫春秋經世之書也其經世也以正亂賊也易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矣不早辨也說春秋者亦云人臣無將夫人臣而竊其君侵伐㑹盟刑殺之權而久假焉而莫之歸也其為將也甚矣故臣子至于推刃于其君父而春秋書某國弑其君某某人弑其君某者是弑之成也是春秋之所痛也臣而竊其君㑹盟刑殺之權是弑之漸也將也是春秋之所辨也孔子嘗自言之矣曰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無道而至于自大夫出無道而至于陪臣執國命嗚呼是春秋之勢也挈其漏于陪臣大夫者而還之諸侯挈其漏于諸侯者而還之天子是春秋撥其亂而反之正也夫周自東遷以前雖王室已不競矣而其權固在也幽殺而平徙岐豐之地委為草莽瀍洛之外聲教阻絶于是尾大之勢成而諸侯横變易禮樂馮衆暴寡大小相朝強弱相刼無一不出于諸侯者而天子曾不得尺寸之權矣文桓而下則諸侯又不能自執其權而大夫之交政于中國者攘攘矣三桓六卿七穆孫𡩋魚華陳鮑擁兵樹黨而主勢孤矣塟原仲而私交始矣作三軍舍中軍而魯之權罄于大夫矣盟溴梁盟宋而天下之權罄于大夫矣衎出奔孫陽州孫越入彭城入朝歌入晉陽而大夫之為禍烈矣盖天下之勢愈下而春秋之治也愈詳桓僖以前列國之大夫惟特使而與魯接者則名之而㑹盟侵伐則大夫未有以名見者夫救徐大夫特將也翟泉大夫特盟也春秋第曰人曰大夫而已不以名見也若此者非略也以為不繋乎大夫也文宣而下侵伐㑹盟大夫未有不以名見者雖溴梁之㑹其君在也而大夫名書鷄澤之盟君既盟也而大夫盟書若此者非煩也以為繋乎大夫也不繋乎大夫雖夷吾隰朋狐偃趙衰之勲且賢未嘗以名見焉繫乎大夫雖劣如欒黶荀偃髙厚華閱則𤨏𤨏以見焉不繫乎大夫雖其君不在而大夫特盟則亦弗許焉翟泉是矣繫乎大夫雖其君在而大夫綴盟則亦詳焉溴梁鷄澤是矣不繫乎大夫雖主帥亦略而人之桓僖以前侵伐書人者是矣繋乎大夫雖偏裨亦牽連而名之鞌之戰是矣其弗許大夫者以併治諸侯之為亂賊也說春秋者不逹其意而曰人大夫貶也夫書人為貶彼黶閱之徒以名見者乃為褒也邪惟曹薛滕許之大夫始終書人說春秋者曰小國無大夫非也夫此數君者將為人役之未暇而未嘗敢執天下之權也而况其大夫乎盖不繋乎其大夫是以終始人之而弗許今曰書人為貶則是齊晉諸大國之大夫偏受褒而曹薛滕許之大夫偏受貶耶侯犯南蒯弗狃陽虎之徒出則大夫又不能自執其權而陪臣實執之矣墮郈書墮費書圍成弗克書竊寶玉大弓書而春秋之正陪臣者又詳矣故孔子欲往公山佛𦙝之召而曰吾其為東周云者即春秋書墮費墮郈意也是春秋之終也或曰盟葵丘盟踐土師于召陵城濮說春秋者以為聖人與之也今亦曰是禮樂征伐自諸侯出也而奪焉可乎曰是不然桓文之未出也權雖不在天子而諸侯亦未能盡得天子之權也盖其權散桓文之既出也則權既不在天子又不在他諸侯而桓文獨盡得天子權也葢其權聚權之散臣悖于主權之聚臣疑于主故較利害則權之散而交闘猶不若權之聚而可以紓禍息民語王道則權之聚而疑主獨不若權之散而未有所屬隨之屯曰隨有獲人隨而我獲之未害也謂之凶豫之坤曰繇豫繇我致豫未害也而六五以為貞疾故桓文者臣之凶而主之所以貞疾者也且桓文以前諸侯固有相朝者則亦一二小邦而已猶未有六服羣然相朝者固有私盟㑹擅侵伐者則亦一國兩國相讐相結而已未有舉中國而聽于一人未有十餘國而攻一國者是天子之權未有所屬也桓文之興五年一朝三年一聘而諸侯之玉帛相率而走于其庭天子黼扆之前乃不得一人秉圭而北面者彼齊晉亦偃然受諸侯之朝已而終其身未嘗一渉天子之庭也衣裳之㑹兵車之㑹未嘗有一介請于天子也是故糾合諸侯同奬王室未有如葵丘踐土者諸侯之羣然役屬臣僕于諸侯亦未有如葵丘踐土之甚者戎狄攘斥中夏安未有如召陵城濮者而摟諸侯以伐諸侯亦未有如召陵城濮之甚者說春秋者不逹其意而曰㑹于某盟于某是聖人以諸侯授之齊晉也夫王室之不競也諸侯既以盡折而入于齊晉已聖人不能挈而還之天子也其又推而授之以益其逼也邪使桓文而誠于勤王誠于攘夷急病而其柄則倒持也其分則上陵也聖人猶必律之以法而桓文且將為法受惡矣况其借名勤王而實則自殖陽為急病而隂欲養亂哉滅譚滅遂本以自肥執曹畀宋為譎已甚桓之末年侈然有封禪革命之心而文至于請隧以葬此其去問鼎者無幾耳又何以責楚也然則聖人所稱民免于左袵而仁之何也曰是聖人之專論功也而春秋者專以明道也榖梁氏曰仁不勝道存王室也然則說春秋者曰謹華夷之辨何也曰楚之先鬻熊為姬文師國于江漢之間而泰伯端委以臨吳盖皆神明之胄矣荆人不道間周之亂革子以王叢毒上國吳亦相倣而王是亂賊之尤也是以春秋從而貶之春秋諸侯中其顯然為逆者莫如楚吳其隂逆而陽順者莫如齊晉如斷獄之家吳楚則功意俱惡齊晉則功遂意惡功意俱惡故聖人顯誅之顯誅之故其辭直如書卒不書葬君臣同辭之類凡皆直辭也功遂意惡故聖人隂奪之隂奪之故其辭㣲如邢遷于夷儀城楚丘狩河陽之類凡皆㣲辭也夫小雅未廢而四夷不敢交侵小雅盡廢而後四夷交侵春秋始書荆人入蔡以獻舞歸則其躑躅之勢已見桓文𡚒而阨之其鋒稍阻文也没而晉覇衰而楚人之圖北方者遂日長而不可制是故春秋書荆入蔡此覇之未興而楚猾中國之始盖桓文之所以阨楚者其力有難易而楚與中國之所以盛衰其幾有倚伏桓起于海濵而所從者宋衛陳蔡皆弱國故謀之十餘年結江結黄連十二國之師而後服楚于召陵文據表裏山河之固而所從者秦晉皆勁國故反國一年僅連三國之師而克楚于城濮一戰而殺其專兵之將然晉之克楚也得策于結秦而晉之不競于楚也失䇿于讐秦自殽之役而秦晉相讐殺者歴四五世戰彭衙戰河曲積十數戰而不解是晉人自失一強援自生一強敵失一強援則其氣力不完強敵伺近則其勢不暇于略逺故晉覇之衰而楚益横者殽之役實然說春秋者乃曰殽之役春秋許晉襄繼覇吾不知也夫楚莊者又蠻酋之雄耳而逺交秦巴近攻陳鄭則是晉之讐秦非特生強敵乃又借盜以兵也春秋書楚人秦人巴人滅庸而楚之謀益狡矣書楚子圍鄭而中國虎牢之險淪于夷書宋人及楚人平而南北衡矣天下之勢一變也雖然于時諸侯固有附楚者而猶未敢公然附楚也晉雖已不能盡得諸侯而猶未肯甘心以諸侯委之楚也蜀之盟謂之匱盟盖諸侯猶惴晉人知之也弭兵之說倡而南北之從交見于是中國諸侯公然朝楚向之玉帛于齊晉者盡在楚矣申之㑹空中國而聽焉齊晉之所連以阨楚者今楚人連之以阨中國矣申之㑹諸侯獻六王之禮宋之㑹虢之㑹長楚于晉則是諸侯甘心為楚役而晉人甘心以諸侯委于楚也天下之勢又一變也至于吳越交兵而世變極矣書伐郯入州來㑹黄池入吳而春秋所以治之又詳矣是春秋之終也或曰楚横而齊晉扼之則是中國果不可無桓文矣今曰禮樂征伐自諸侯出也而奪焉夫頼人之功以紓患靳人之權以資敵是責鷹鶻之搏而縶其足也不亦迂乎曰不然吾有以譬之今有僕于此鳩黨鑄兵而主人弗能令也然盗夜入其室則其僕揭兵嘯黨以逐之以僕為不善也然而足以逐盗以僕為善也然而足以抗主故天下無覇而至于晉楚縱横而莫之禁者非天下之幸也天下有覇而至于臣疑其主而莫之恠者非天下之幸也夫春秋之事齊桓晉文是也齊桓晉文之功定而王道明矣王道明而亂賊懼矣或謂春秋誅亂賊者誅其弑君者也曰若是則春秋所誅者止于弑三十六君之人耳其亦狹矣然則所謂誅亂賊者何也曰治弑也治諸侯之專也治大夫也治陪臣也治夷也凡無王者皆亂賊之道也
  又曰春秋天子之事一語學者多未之識故謂夫子託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權以是非天下耳南面之權可託哉盖一家之事一家之人任之他弗能與也一國之事一國之人任之他弗能侵也唯天子之事天下之人皆得分憂共理以賛襄有不容自諉焉者故當堯之時即有禹共其事當武之時即有周公共其事當哀之時孔子目撃臣子叛逆不共其事而誰共哉故云春秋天子之事也盖謂孔子宜共其事以翼賛天子之事也以存王者之迹也非夫子託天子之權之謂也審得此一語明則孔子所云其義則丘竊取云者盖謙不自居耳非如今人誤認天子之事夫子本不宜託無奈而假託乃有知我罪我之說也故讀孟子王者迹熄而詩亡等語自有深得孔子吾志在春秋之㫖
  又曰余嘗聞李愿中言羅仲素說春秋初未甚曉然及住羅浮後其說不知何如夫羅浮何與于春秋也豈不以此心空洞無物而後能好惡與人同好惡與人同而後能說春秋也歟
  黄省曾氏曰仲尼者執周之禮秉天子之法而議乎諸侯大夫問其位則仲尼匹夫也考其書則所執者宗伯之禮所秉者大司寇之法所筆削者太史之職所仗義而執言者方伯連帥之權也使周王者取此以討乎諸侯大夫之罪則此書者可以為誓為辭者也安得謂之徒是非云而已也徒是非云而已者盖徒曰某善人也某惡人也無其事而徒是非之者也今論夫一人也則有夫一事也如刑典之議罪者然有板也有案也安得謂之徒是非云而已也故孔子曰知我罪我也知我者必謂其不得已而竊取之也所謂庻人議之也罪我者則曰此宗伯司寇太史與夫方伯連帥之所司也爾仲尼者匹夫也不得而為也則仲尼受以為罪而不辭者也仲尼躬自受以為罪而學者務欲文而飾之以立仲尼于無過之地此春秋之義所以不明也
  王元美曰春秋聖人之書也其有疑焉者闕之闕之尊之也委曲而以意文其辭誤後世者非尊春秋者也弑君大惡也有不幸而蒙者以嚴戒後世可也幸而免者非聖人志也盾弑不及穿探盾謀也誅歸生而不及宋何居則何不曰宋歸生弑其君哉必欲懲天下之從亂者而寛天下之首亂者是使人為惡必極也猶未也欒書中行偃弑君而以庻人之禮葬惡愈極也其不書名弑何也厲公驕而好殺故爾不猶賢于楚圍乎重誅盾以幽而輕待書偃以顯我未之前聞也其卒麋何也杜氏之釋左曰楚以瘧疾赴故不書弑然則史舊文耳安在其為筆也公榖求其說而不得則闕之闕之可也胡安國曲為之說曰圍弑君而伯大合諸侯而莫之討也宋向戌鄭子産有獻焉而不敢以為非也聖人至此憫之甚懼之甚是故察㣲顯權輕重而略其簒弑以扶中國也果爾則何不大抑其㑹而貶削之而顧為之諱哉嗚呼安在其扶中國也為其主盟也而諱之則天下後世必如項籍如梁冀董卓而始得正其罪也如項籍如梁冀董卓天下固已聲之而固誅之矣焉用春秋為也莽操裕溫之徒匿其簒弑可也偃然而居正統可也為安國說者登聖人于叛黨者也麋弑而比奔比于圍無君臣之義也歸而見脇以立靈王就縊也靈胡君也卒胡弑也信此則春秋不作可也曰春秋聖人之書也非歟曰聖人何可非也經傳之佚秦燼久矣吾徴其信者而闕其疑者子姑反而求之于心可也
  髙拱氏曰或問孟子云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胡氏曰仲尼作春秋以寓王法惇典庸禮命徳討罪其大要皆天子之事也知孔子者謂此書之作遏人欲于横流存天理于既滅為後世慮至深逺也罪孔子者以謂無其位而託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權使亂臣賊子禁其欲而不得肆則戚矣其義然否曰自孟子之有斯言也而聖人之志益以明自後人之不得乎其言也而聖人之志益以晦何以故曰洪範有云惟辟作威惟辟作福臣無有作威作福臣之有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國故賤不得以自專雖有其徳苟無其位不敢作禮樂焉此孔門明訓也乃自託南面之權以行賞罰也是作威作福躬蹈無君之罪亂賊且自我始而又何以懼天下亂賊乎曰周室凌夷諸侯僭亂孔子不得已而假權以行事正以明君臣之分曰所謂諸侯之僭也者得非謂若齊鄭等之僭公吳楚等之僭王者歟曰然曰孰與夫以匹夫而假天子之柄匹夫假天子之柄而乃以誅人之僭公僭王也天下其孰信之所謂諸侯之亂也者得非謂其僭禮樂專征伐歟曰然曰孰與夫以匹夫而行天子之事匹夫行天子之事而乃以誅人之變禮樂專征伐也天下其孰信之固知其必不然也且春秋孔氏之書歟曰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是魯史也曰謂魯史也者則國之公書也謂公書也者必其可以獻之天子傳之四方垂之後世者也周天子在而乃改其正朔議禮制度以定一王之法而修之以為魯史是可謂國之公書歟是可以獻之天子傳之四方垂之後世歟固知其必不然也曰然則何為天子之事曰孟子不云乎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盖西周盛時文武之典制天下之所共守之天子之號令行于天下罔敢有弗遵也故其朝㑹燕饗之樂與夫受釐陳戒之辭皆有所以發先徳盡下情王政燦然具在是之謂雅及其變也雖事或不同而王政得失猶自可見亦尚有雅焉至幽王為犬戎所殺平王東遷周室遂弱然其初典制猶存號令猶有行者迨其末年衰㣲益甚天下不復尊周天子虛噐而已朝㑹禮廢公卿大夫亦靡所獻納黍離遂降為風與列國無異而雅亡矣盖至是禮樂征伐自諸侯出矣又其降政在于大夫矣又其降陪臣執國命矣暴行交作臣弑君子弑父者接跡于天下矣孔子為是懼以為今日之域中誰家之天下周徳雖衰天命固未改也文武之典制雖不共守然有可攷知也天子之號令雖不行于天下然天子固在于是據文武之典制以明天子之號令而春秋作焉春秋始諸魯隠公隠公元年平王之四十九年也是王迹熄而詩亡之時也詩至是而亡故春秋自是而作王迹至是而熄故春秋自是而始乃以繼二雅表王迹續成周之命脉耳盖當是時天下皆曰周雖有王猶無王也而孔子則曰周固有王也其典制其號令故在有可取而行也故曰春秋天子之事盖謂周天子事猶今人稱我太祖舊制云耳非謂孔子氏之為天子也是故取桓文者謂其能尊周也書王正者存周之正朔也尊王室以抑諸侯者明周之等衰也故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正謂此也若曰春秋行天子之事則是平王以前政教號令天子自行之也平王以後政教號令孔子另行之也而文武安在哉而時王安在哉曰桓文豈誠尊周者乎何以取之曰固也不曰彼善于此則有之乎五伯桓文為盛孔子之取桓文也即其取管仲者也彼天下不知有王乆矣而桓文者乃猶能率約諸侯攘夷狄以尊周室雖其假之不猶愈于不知有王者乎故有取爾也夫以但能尊周即有取焉而不暇計其誠與假則聖人不得已之苦心亦自可見又烏有倍時王之制而自為天子以行事反出于桓文之所不然者哉
  詹萊氏曰春秋者有是非而無賞罰者也其曰能爵人罪人者鑿也夫以天子之權不得黜陟異世之士生殺異域之氓也而况仲尼雖聖徳其位則卑其分則臣子也而敢肆然于天子諸侯卿大夫予奪之進退之其為逆理犯分亦甚矣而謂夫子為之乎人之恒稱尊則嚴之如先生大人之類是也等則夷之如兄弟婣婭之類是也卑則下之如奴隷盗賊之類是也而其人之所行或不副其情之所存則尊者或有時而殺而卑者或有時而登矣且以古人言之若張子房若諸葛武侯若韓魏公若范文正公若司馬溫公彼豈無名矣乎而不忍斥言之者其徳業誠足崇也而况于若周孔者哉若商鞅若李斯若張湯若桑𢎞羊若李林甫若王欽若若丁謂若蔡京若秦檜若賈似道彼豈無爵矣乎而不肯推尊之者其奸貪誠足鄙也而况于莽操者哉其稱乎今之人也亦然春秋之作猶是也王之稱天魯之稱公尊之也而或以賵妾去天以㑹夷諱公者其行不足尊故弗盡尊也諸侯不生名公族稱公子公孫等也而或以失國書名或以弑逆去族其行不足齒故弗盡夷也夷狄稱國媵妾不録賤也而楚子貞以救鄭稱公子紀季姬以歸酅稱字其行不可下故弗盡賤也盖聖人睹行而感于心繇心而宣之口繇口而筆之書不待矯強而為之也夫人有是心也非曰某也吾罰之某也吾賞之某也吾今日賞之而明日罰之也春秋之可尚特以其察識精品第公功罪當故足貴爾非謂聖人有之而他人獨無也昔者子貢自其家來謁孔子孔子正顔舉杖罄折而立曰子之大親毋乃不寜乎放杖而立曰子之兄弟亦得無恙乎曳杖倍而行曰妻子家中得無病乎葢尊卑疏戚之不同故身之倨仰手之髙下顔色聲氣因之以異從心而達者春秋之褒貶猶是也
  又曰說春秋者類取信于三傳至有經文瞭然而反曲移以就其事與例者遂使本㫖晦薄誦說浮詖愚謂聖人傷吾道之不行退而刪述惟春秋則其所自作固將顯明其意如中天以教天下後世而乃秘詭掩藏不俟箋釋然後㣲見端緒豈其開物成務之本心哉記曰屬辭比事春秋敎也故予每伏讀此經固必求之一言之與奪不得則究之以其事之終始又不得則質之以其舉動之後先又不得則旁逹以其勢情之向背又不得則通證之以一經之去取盖誠有不俟傳而後知者久久頗若有得遂私録之以備遺忘計十二卷名之曰春秋原經尊經也大抵春秋之褒貶凖諸禮而周禮之節文本諸情情者人心之所同有周孔獨得其平者耳當是時有以見天下之倫法淪斁奸弊縱恣反而求之不得乎情作而嘆曰周禮之廢所繇致也遂因魯史而作春秋一皆斷之以禮所以與天下共是非之也至于禮所未有而委曲以義起之者有矣或侈然大之如周王加天魯侯稱公之類或惻然隠之如魯弑不地夫人孫邾之類或哇然闕之如用致夫人姒氏卒之類或亹然詳之如紀叔姬宋伯姬之類或閹然覆之如璧假許田至河有疾之類或顯然闡之如趙盾許止弑君之類或愉然受之如髙子來盟季子來歸之類或咈然拒之如入于櫟入于南里之類盖亦其情之不能自己者爾今夫閭閻村鄙之父子兄弟相與談論叙述于蓽門圭竇之間其抑揚舒慘以發揮其喜怒愛惡者尊尊而親親善善而惡惡豈無情哉特不若聖人之平焉耳得其平則皆可以為春秋矣故曰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夫惟聖人之情率于性性通于命命原于天得天道者可以為天子故儒者謂春秋為性命之書也謂其以天道自處也謂其為天子之事也夫以是三者大孔子則可以為孔子之自大也則不可
  鄧元錫氏曰莊僖之世禮樂征伐自諸侯出矣自諸侯出王失綂始降而覇也春秋治諸侯予其以天道尊王者奪其不以天道尊王者而後王綂尊文宣而後禮樂征伐自大夫出矣自大夫出王綂之又失也春秋治大夫予其以天道而尊君者奪其不以天道而尊君者而後王綂存桓莊以前列國之大夫雖管隰狐趙之勲不見于㑹盟惟特使而與魯接者則名之以大夫無繫乎天下之故也列國之大夫雖先郤欒胥之烈不見于侵伐惟魯大夫之特將則書之以大夫惟繋于一國之故也大夫無繫于天下之故春秋天下之書也故得以天下之故而略之大夫惟繋于一國之故春秋魯史也故得以魯國之故而詳之大夫之名見于春秋夫子之所恫也其嘆之曰天下有道則政不在大夫大夫之主諸侯盟也自垂隴始也其主諸侯兵也自伐沈始也是晉襄之過也桓之覇也毋懷宴安下諸侯而親之文之覇也無卑諸侯襄繼文業墨縗興戎敗秦矣又敗狄于箕矣易而不知其難故亢而不能下怠而不知其制也於是乎委柄于大夫垂隴之盟士縠主之經列士縠于宋公陳侯鄭伯之下卑士縠也卑士縠者嚴諸侯大夫之等也伐沈之役書叔孫得臣以著卿列國稱人以退諸大夫人之也者微之也㣲大夫者峻諸侯大夫之防也至扈之盟棐林之役而㑹盟征伐一出于大夫經不列諸侯不目大夫特書曰公㑹諸侯晉大夫盟于扈正名其為諸侯而後天下之為諸侯者定也正名其為大夫而後天下之為大夫者定也晉盟主也晉大夫終不得以主盟之故而先諸侯是不使大夫與諸侯埓也大夫埓諸侯且不可况得而干其君乎逮同盟于新城則諸侯列爵矣晉大夫著名矣諸侯列爵而後知前所謂諸侯者宋也魯也陳衛鄭許曹也所謂大夫晉趙盾也始不目言正其名已乃目言者著其實盖責實于名也夫同盟新城趙宣孟之謀楚競矣春秋終不以能競之故而先晉治大夫之道也棐林之役宋公陳侯衛侯曹伯㑹盾而伐之也宋陳衛曹之君㑹盾而伐之是舉諸侯之兵而從盾也舉天下諸侯一晉大夫之從則天下無邦矣義不可以訓故經于救陳書晉趙盾帥師其伐鄭不書特書宋公陳侯衛侯曹伯㑹晉師于棐林伐鄭書㑹晉師重師也不書盾不以諸侯㑹大夫也不以大夫主諸侯之兵也若曰莫重于師諸侯之㑹棐林㑹晉師已焉救陳名之以紀實伐鄭没之以正名盖舉名正實也夫師莫善于救楚鄭侵陳侵宋而能救競矣春秋終不以能競之故而得書正大夫之道也且春秋之法非主兵者未有先晉者也伐許之役鄭伯非兵主矣經書叔老㑹鄭伯晉荀偃衛𡩋殖宋人伐許先鄭伯也先鄭伯者不以大夫先諸侯也猶扈棐林之志焉夫鄭之為鄭弱小矣春秋終不以鄭弱小之故以大夫而先諸侯正大夫之道也曰扈之盟大夫主之諸侯不列序可矣又三年而盟扈晉侯主之宋陳衛蔡鄭許曹之君咸在矣乃經不書書諸侯盟于扈何也略之也討齊而賂討宋而平責鄭貳而絀職大夫之故也君曷故焉傳曰無能為略之也畧之者以為天下無諸侯也故溴梁之㑹書大夫而不復繋之諸侯曰晉悼鷄澤之盟諸侯在列既盟矣而書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盟亦大夫專乎曰非也晉不使大夫盟諸侯也是悼之治大夫也陳之即楚也久矣悼復覇而袁僑如㑹于是而抑不與盟則棄陳進與同盟則亢陳大夫故諸侯儼然在列而陳大夫不得干焉已乃使諸侯之大夫與之盟而上下之防峻于山川矣故牡丘㑹而書諸侯之大夫救徐鷄澤盟而書諸侯之大夫盟袁僑一也繋諸侯者正也君令臣行君逸臣勞諸侯主而大夫聽命焉正也溴梁㑹而書大夫盟不繋之諸侯非正也臣繋于君子繋于父妻繋于夫有不繫非正也其事同其志異春秋者别嫌明疑以正同異明是非者也曰宋之盟諸侯不在而復書豹及諸侯之大夫盟又何也存諸侯也諸侯之大夫交正于中國又適合晉楚之從而不書諸侯則遂無諸侯矣大夫而遂無諸侯則王綂遂絶矣故復書諸侯明諸侯之未嘗無也書諸侯之大夫明大夫有屬也存諸侯之道也存諸侯存王統也是故春秋之始公及莒大夫盟浮來矣經不書大夫書及莒人傳曰疑君也可以言及莒人不可言及莒大夫至晉襄使處父盟公經諱不書公傷亂始也成公之世晉荀庚來聘也而盟矣衛孫良夫來聘也又盟矣夫聘以為好也聘不信而使大夫者要主君以盟烏在其為好乎又諱不書公傷亂遂成也至宋向戌來聘成公崇向戌不于國出郊而與之盟于是乎以大夫而加于諸侯三家之分魯也六卿之分晉也田之擅齊宋三世之無大夫也斯積漸之勢然豈足異哉豈足異哉乃陪臣益又㣲矣仕于公曰臣仕于家曰僕是不與它大夫雜居而齊齒者也况大夫君乎故春秋之法陪臣之名不經見以為于王綂最逺也而或執國命亦治之以不治而已矣是故陽虎之柄魯至改紀國典而從祀矣其欲殺季孫也戰于國都矢著于莊門入于公宫出舍于五父之衢入于讙陽關以叛亂甚矣經不書書盗竊寶玉大弓曰是盗而已矣盗竊重噐誰之為也南蒯以費叛不書書叔弓帥師圍費侯犯以郈叛不書書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曰圍費圍郈而已矣是邑孰邑是圍孰圍内邑如國内臣如敵誰之為也先其本而已矣皆治之以不治者也夫季氏之逆節甚矣昭孫不反矣定無正矣虎南蒯犯弗擾未始不以張公室為口實聖人奪之而不予㣲之而不著何也春秋之義以貴治賤不以賤治貴以賢治不肖不以不肖治賢令虎犯蒯弗擾之倫得行其胸臆于逆用豈有極哉故曰是盗而已矣盖至于墮費書墮郈又書曰是叔孫氏之邑也叔孫墮之矣是季氏之邑也季孫墮之矣益于是而知崇必毁成必壞而極之必反也是天道也始其城而崇之為固也卒極乃毁之而墮又帥師而墮世未有逆天之道能終遂而不還者也抑又明過之可改焉故治陪臣治大夫而已矣
  又曰楚之為楚始敗蔡春秋外之舉號而稱荆舉號者君與臣同詞者也君與臣同詞賤之矣已稍進而稱人猶之人也又進之乃子無小不大無微不盛又以明變之有漸焉而四夷之大不過子則猶㣲之也是故齊之盟楚不先陳蔡鹿上之盟楚不先齊宋㑹盂而宋公執楚僭矣經書宋公楚子陳侯蔡侯鄭伯許男曹伯㑹于盂執宋公以伐宋執宋公書先宋文若宋公之自執然不與楚執也其釋也經書公㑹諸侯盟於薄釋宋公文若公㑹諸侯而釋然不與楚釋也其敗於泓而傷也經書宋公及楚人戰于泓宋師敗績文若宋公之自敗然不與楚敗也不以荆蠻加中國也迨公子遂如楚乞師而楚人暴驕伐齊取榖而圍宋盖儼然覇矣春秋懼之楚子主兵抑稱人而列陳蔡鄭許諸侯於其下不以荆蠻加中國也介然内外之防也公㑹楚子盟于宋諱不書書㑹諸侯介然諸侯自為㑹也葢至于宣成之世覇綂絕而楚莊者抗衡于中國夫中國有覇書同盟志同欲也志諸侯之合也然自齊桓盟幽兩書而止矣楚莊覇而清丘斷道蟲牢新城柯陵之盟畢書同何也傷中國之病于楚也又曰迨宋向戌者欲弭諸侯之兵以為名于是乎合晉楚之交而盟宋是欲以荆蠻而同中國也薫蕕之合雖十年猶臭言同之不可苟也今决内外之防而同之故楚人志僣氛惡趙武不能難而托于信以自說楚盟駕晉經先晉晉中國也先晉國所以抑楚國也又六年而復盟于虢則楚再駕晉經先晉猶宋之志也又八年而楚靈求諸侯于晉晉無以難而天下之諸侯大放而從楚經列諸侯而不殊㑹之傷天下之胥為楚也晉主夏盟不與諸侯同心焉以治楚而欲與荆楚僣亢者同事治諸侯也是失統也曰向戌之罪也夫曰非也趙武聽之矣曰趙武罪乎曰武安得無聽也自晉文没而諸大夫者以師武臣力為競也宣孟力之矣欒武又力之矣于是乎不務徳而日尋于兵争國憊矣勢不得不趨于平請智罃志平矣歸鍾儀又志平矣於是時而入曰弭兵能無從乎斯失綂久也詩曰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是王綂也盖至于平丘之㑹諸侯咸貳楚難方搆叔向請而王人下臨諸侯咸㑹經復書同盟以為是諸侯之合也儻有同乎而㑹先抑魯公不與盟覇略彌退狄患彌進楚不競而吳昌吳已競而越昌而諰諰然欲搆吳抗楚搆越以軼吳也失綂甚矣于是乎同盟不復志于春秋故鍾離之㑹始㑹吳也始㑹呉而列之諸侯之上不可以正名列諸侯之下不可以紀實經列諸侯而殊吳殊之者明同非所同也黄池之㑹魯即吳矣而㑹晉經終先晉終殊吳書公㑹晉侯及吳子于黄池夷夏之介如此其防乎防也謹之至也又曰難者曰春秋惡詐撃而善偏戰耻伐喪而榮復讐何以謂無義戰而盡惡之乎曰春秋之記災雖畆有數莖猶謂之無麥苗也天下之大二百四十二年之久戰攻侵伐不可縷數而所善所榮者不二三焉是何以異于無麥苗之有數莖哉不足以難之故謂之無義戰也春秋愛人而戰者殺人君子奚善于殺其所愛哉故春秋之于偏戰復讐也猶其于諸夏也引之魯謂之外引之夷狄謂之内比之戰詐謂之義比之不戰則謂之不義故盟不如不盟然而有所謂善盟戰不如不戰然而有所謂善戰不義之中有義義之中有不義辭不能及皆在于指不任其辭不任其辭然後可以適道矣此春秋之義也
  又曰春秋之道奉天而法古明經正之道辨人事之紀逹時措之權以著世盛衰明人失得扶衰而振㣲彰善而癉惡者也是故有通春秋而書以法者矣有即一人一事而權之法者矣通春秋而書以法者義不繫之其人者也義不繋之其人其書也以紀世世者勢也勢輕重也勢極重而不反雖天子諸侯不得而亟焉屯膏小貞貞疾未亡是也况下焉者乎即一人一事而權之法者義繋之其人者也義繋之其人其書也以明道以為人者仁也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雖匹夫匹婦不得而奪焉獨立不懼致命遂志是也况上焉者乎是故春秋之無諸侯大夫也無義戰義盟也是以世論者也春秋無諸侯終不以無諸侯之故而并棄天下之諸侯以為并棄天下之諸侯是裂之也且是非一諸侯之所能為也春秋無大夫終不以無大夫之故而盡疾天下之大夫以為盡疾天下之大夫是决之也且是非一大夫之所能為也春秋無義戰義盟終不以無義戰義盟之故盡比天下之㑹盟戰攻者而誅之以為比天下㑹盟戰攻者而誅之是棼之也且是非一盟一㑹一戰一伐之所能為也世之變也猶川放而河之决也于是而責一人焉畚土而塞之豈有救乎故通一世而書以法著世之變已焉是故察其所起窮其所止救患于未患扶危于未危危而持之不使傾也患而藥之不使極也極而存之不使亡也時當需也則遵晦以養尊義當正也則引義以正典示王者重㣲慎勢毋使其極重而不可反也示王者操重察勢必使其反重而趨平也舉大夫而屬之諸侯不決之於諸侯舉諸侯而聨之王不絶之王也其用歸于以道易世而已矣故曰撥亂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乃其即一人一事而權之法也則善善也甚長惡惡也甚短全人之耻逹人之恭誅人之意貸人之跡志正者予亟本直者論輕志邪者不待成首惡者罪特重均欺三軍或死或不死必使其死者與我俱無憾也均敗君國或誅或不誅必使其誅者于我俱無辭也以是為王道之權衡說者又曰春秋誅亂賊之書也春秋之始專治諸侯之為亂賊也春秋之中併治大夫之為亂賊也春秋之末併治陪臣執命之為亂賊也是以世之故比其人窮誅之而不知罪之所蔽也又曰春秋有貶而無褒是以世之故比舉世而窮誅之而不知其情辭之所差也有激者言之也有激非王心也且人道之有好惡也猶天之有隂陽也其有美刺也猶其有燠烈也今曰有貶而無褒猶有隂而無陽有凛栗而無溫燠也故以五覇為亂賊而誅之也不若以覇為覇亂賊為亂賊之為質也求過于功而誅之也不若以功為功以過為過之為質也物付物而我無與焉壹正之于天其斯為曲直之繩墨云爾善乎崔文敏之言曰春秋立法謹嚴意實溫厚若天之于萬物任其生成不驟不澤故以為性命之文後世之史幾乎詈其忿嚏之用矣又曰孟軻氏有言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何懼也曰聖人感人心之效也盖昔者孔子之視天下一體也邪暴亂賊肆行而莫之忌也痛之矣舉其痛不可忍者而著之春秋故曰孔子懼作春秋天下之于聖人一心也觸而𪫟惕焉觸而慘怛焉又觸而悔痛悼恨焉雖實亂賊亦有人心然且感其心而知懼也况于人乎又况賢君良大夫乎是故以孔子之懼心感天下人之心使天人理欲之介誠偽之端凛凛乎知所懼也如震洊雷而蟲蟄昭蘇如懸日月而魍象潛仗也如鍼石關通而甦死起痺氣血復流注也是正人心之大端也讀春秋者其必感諸此矣
  又曰春秋以名姓日月爵號為誅賞諒乎曰不必然也然而有之矣春秋之褒貶也上法乎天行春愛志也夏樂志也秋嚴志也冬哀志也愛志動於中則辭温然而春春者蠢也書季子公弟之類是也樂志動于中則辭大焉而假夏大也書爵書公之類是也嚴志動于中則辭肅然而厲秋者揫也戎舉號諸侯大夫在焉稱人之類是也哀志動于中則辭怛然而傷子般卒夫人歸之類是也今夫匹夫匹婦之有愛志也亟稱其爵必諱其名非然者斥之矣匹夫匹婦之有恪志也詳其記録謹其日月非然者略之矣故曰有之然于比事之文而銖銖寸寸之以求合則支辟之過也曰孔子言之曰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善求春秋者求之聖人之心善求聖人者求之愚夫愚婦之心其以為有㣲辭奥義者求之過者也諒乎曰有之矣然不盡然也比事所書盟而屢盟焉伐而屢伐焉盟而背焉伐而利焉其大者簒弑滅執而必行焉亦求之愚夫愚婦之心而足矣然屬辭以明志辭著而志隠比事以彰敎事顯而義㣲是故志㣲而幽則其辭志而晦義深而端則其辭奥而確仁善救人故辭婉而章禮以周已故辭恭而平盡而不汙其心天而道故辭渾渾焉神易無方復而不亂釋而不厭也其知周萬物而不過則乎事立而情著言近而㫖逺文約而義博雖游夏之徒莫能與焉槩之塗人之心豈有當哉故素臣如丘明亦惟傳舊史記徃故發凡以明例㣲詞以抉隠而已簡而信文而深其時有論斷必歸之君子亦足徴其重慎之至矣猶或執舊史之文而刺其艶富以誣也謂言易知乎哉夫言豈一端而已夫各有當也故例可廢乎則周公之典禮實在例可執乎則春秋無逹辭從變而移夫何常之有易曰初率其辭而揆其方既有典常苟非其人道不虛行莊子曰春秋經世先王之志也聖人議而不辯經解曰屬辭比事春秋教也屬辭比事而不亂深於春秋者也噫是深于春秋者也
  春秋一書自孟子有天子之事一語而莊生則曰先王之志董生則曰禮義之大宗王文中則曰王道之權衡乃夫子當日惟揆天理本人事隨文生義以著其志焉爾方其未著則君父而冒首惡人子而陷簒弑有國者而前不見讒後不見賊及經聖筆而或以一字或以㣲文㸃綴撥動俾躬弑逆者謀弑逆者將弑逆者漸弑逆者與非弑逆而實弑逆實弑逆而不知其為弑逆者莫不抉其隠衷蓄志而巧發其同已之事隂吐其若覆之情毛骨聳而心膽驚羞惡形而睡夢醒乃所謂懼也若止以書弑書叛書僭為春秋之貶罰又止以推刃為弑據地為叛顯侈為僭則弑君三十六懼者止三十六輩而已叛而懼者止林父魚石數人而已僭而懼者止兩觀大蒐數事而已彼且悍然為之惟見君父有不是處而一切奢侈犯禮天下習為固然又安足以動其心哉尊春秋者曰夫子黜周王魯改正朔命徳討罪進退二百四十年之君大夫則是夫子代天秉柄以作私史僭逆且躬為之乎非也易春秋者曰左氏據告而書夫子因文成録是非自見無所増損毋乃夫子又僅鈔謄舊史編比成書而已乎亦非也盖天下有貴賤之際有聖賢之分兩者可以相勝而不可以相叅滕之貶為子也杞之淪于夷也楚子之主㑹中國也議復議奪惟周天子得而主之天子不能主亦付之無可奈何耳矣夫子固不敢削亦不欲削削之則無以徵實而其罪反得以自掩子長項羽本紀君實統魏永叔帝五代說者謂得春秋遺意理固然歟至于一字之趣㣲文之㫖此聖賢之分夫子不敢讓也說經之義千古惟春秋無義戰彼善于此二語最為有得盖以先王之道格之則周禮天子下交稱聘諸侯時見為朝而春秋無義聘義朝有事而㑹不恊而盟考徳問俗而春秋無義㑹義盟天子討而不伐諸侯伐而不討而春秋無義征義戰舉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君臣盡罹罪辟無得免者而春秋且為一部刑書決録夫豈聖人體元生物之心哉然公朝于王所無義朝而有義朝矣僖公兩如齊無義聘而有義聘矣衣裳之㑹無義㑹而有義㑹矣首止之盟無義盟而有義盟矣城濮之戰栢舉之師無義戰而有義戰矣故以王道定一尊而凡天下無義朝義聘義㑹義盟義戰者夫子之所悲也是所論于春秋之外者也以聖裁權一世因天下之自然就人情之必至而猶有善朝善聘善㑹善盟善戰者夫子之所恕也是所論于春秋之内者也論于春秋之外者所以治春秋也論于春秋之内者春秋所以自治也當是時周室業已凌荆楚狄業已紛攘叛亂業已横行桓文出而拯救之譬如烈湯焰火中得一滴氷凉焉安得不與桓文桓文既衰暴邪復作楚莊以蠻夷之君楚靈以弑逆之子吳子以蛙黽之儔而戮陳伐宋雪二國走平王發舒華夏重開日月此豈中國人所能辦哉故入陳之舉詳書其事栢舉之戰明著其績盖夫子于此悲喜係之矣特其意有㣲顯詞有隠揚時措從宜不可典要苟非義精理明者讀之固有茫然不解耳故喜辭劇怒辭遽與辭詳恨辭亦詳奪辭略常辭亦略貴辭重賤辭輕正辭確愸辭畱從辭同取辭變此十二辭者皆一時之所迸發而雜物之所結撰也夫子以二百四十年後之人臨二百四十年中之事據案讀史取次披陳恍如對面其情固有不得異者焉盖夫人之喜也顛倒衣裳精神踴躍不自知其至也魯有襄仲之難君弑國幾亡誰為主者季子忽自陳返國人望之如父母焉猶楚望葉公既欲其胄又欲其免胄爾時不知何以為情書季子來歸快之也非喜辭劇歟哀姜宣滛無忌内比權臣外交與國魯幾為齊所取臣子不勝痛心疾首當其歸魯書曰夫人姜氏入若曰禍水至矣皆一入為之也且即此一字而夫人挾貴作驕翺翔惝怳之態俱可想見非怒辭遽歟紀侯去國處變之正書入書葬書伯姬書叔姬無不備其始末此與辭詳也齊襄為魯仇王姬主婚可以引義辭免而迎姬築舘書之悉恨之深也此恨辭亦詳也秦兩置晉君亦非忘情中國而闘晉合楚與同滅庸者何也秦伐晉或人之或國之楚自㑹申以後氣不復振而吳越起國勢向衰長㟁之戰復書楚人此奪辭略也莊公十一年書王姬歸于齊一條與初年迥異盖莊公之讐不在後嗣此時魯與齊又有納糾之嫌無所崇異故以常辭書之此常辭亦略也季友立君削亂以開中興仲遂結齊定位以成擁立故僖賜友族貴友也宣賜遂族雖私亦以貴遂也春秋重而族之曰季友仲遂者有以也殺人者有大夫有司宼斥之為盗不得比于人何賤而輕之至是歟趙盾納捷菑于邾非力不能也義弗勝也葢于令狐之役有悔心矣書曰勿克納即其能自克而與之也正辭確非乎魯與郕為同禰之國齊人牽以伐郕心不欲也頌言不與圍郕勢不敢也書師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不言公諱公也俟陳蔡次且不進也甲午治兵有托以待也郕降于齊師諱其凌暴之勢也師還善其不戰得全而歸也書法迂徐委婉而一種遲留顧惜之情溢于言外趙氏不知以甲午治兵為平時治兵振旅之舉引入蒐狩一例夢矣憗辭畱非乎君大夫出稱如事不可質亦稱如祭伯言來介葛盧亦言來夫人以姦出稱㑹以國事行亦稱㑹衛晉繼故言立王子朝簒位亦言立王猛出入言以子朝出奔亦言以美惡不嫌同辭所謂從辭同也取辭變者其義最廣正筆削之㫖丘竊取之故有前詳而後略者取邑螟災是也有前略而後詳者楚君楚將是也義在書人而名者必有異義僖公以前是也義在書名而人者必有異義文公以後是也或㣲而顯或淺而深或墮而登或避而就主人心知其微而辭難猝解所謂取辭變也夫子措此數語以提衡一代貫串全經喚醒天下後世一皆師心匠理提筆成文㑹當日之情事忽然得之于心而成之于手殊無擬議後世見善者曰褒曰華衮曰代周天子之五服五章而夫子無意也曰如是以稱其善善之事而已見惡者曰貶曰斧龯曰代周天子之五刑五用而夫子亦無意也曰如是以稱惡惡之事而已明白顯易變動縱横雖道法不移而實格套難執學者區區以例求之固哉













  春秋辯義卷首二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首三    明 卓爾康 撰
  傳義
  劉知幾氏曰古之人言春秋三傳者多矣戰國之世其事罕聞當前漢專用公羊宣皇已降榖梁又立于學至成帝世劉歆始重左氏而竟不列學官大抵自古重兩傳而輕左氏者固非一家美左氏而議兩傳者亦非一族互相攻撃各自朋黨聒籠紛競是非莫分然則儒者之學苟以專精為主至於治章句通訓釋斯則可也至于論大體舉宏綱則言罕兼統理無要害故使今古疑滯莫得而申者焉必揚㩁而論之言傳者固當以左氏為首但自古學左氏者談之又不得其情如賈逵撰左氏長義稱在秦者為劉氏乃漢室所宜推先但取恱當時殊無足採又按桓譚新論曰左氏傳于經稱衣之表裏而東觀漢記陳元奏云光武興立左氏而桓譚衛宏並共毁訾故中道而廢班固藝文志云丘明與孔子觀魯史記而作春秋有所貶損事形于傳懼罹時難故隠其書末世口說流行遂有公羊榖梁鄒氏夾氏諸傳而於固集復有難左氏九條三評等科夫以一家之言一人之說而參差相背前後不同斯文不足觀也夫解難者以理為本如理有所闕欲令有識心服不亦難乎今聊次其所疑列之于後葢左氏之義有三長而三傳之義有五短按春秋昭二年韓宣子來聘觀書于太史氏見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徳與周之所以王也然春秋之作始自姬旦成諸仲尼丘明之傳所有筆削及發凡例皆得周典傳孔子敎故能成不刋之書著將來之法其長一也又按哀三年魯司鐸火南宫敬叔命周人出御書之時于魯文籍最備丘明既躬為太史博總羣書至如檮杌紀年之流鄭書晉志之類凡此諸籍莫不畢覩其傳廣包他國每事皆詳其長二也論語子曰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夫以同聖之才而膺授經之托加以逹者七十弟子三千逺自四方同在一國於是上詢夫子下詢其徒凡所採摭拾廣聞見其長三也如榖梁公羊者生于異國長自後來語地則與魯史相違論時則與宣尼不接安得以傳聞之說而與親見者爭先乎其短一也左氏述臧哀伯諌桓納鼎周内史美其讜言王子朝告于諸侯閔馬父嘉其辯說凡如此類其數實多斯葢當時發言形于翰墨立言不朽播于他邦而丘明仍其本語就加編次亦猶近代史記載樂毅李斯之文漢書書晁錯賈生之筆尋其實也豈是子長藁削孟堅雌黄所稱者哉觀二傳所載有異于此其録人言也語乃齟齬文皆𤨏碎夫如是者何哉葢彼得史臣之簡書此得流俗之口說故使隆促各異豐儉不同其短二也尋左氏載諸大夫詞令行人答應其文典而美其語博而奥述逺古則委曲如存徵近代則循環可覆必料其功用厚薄指意深淺諒非經營草創出自一時琢磨潤色獨成一手斯葢當時國史已有成文丘明但編而次之配經稱傳而已矣如二傳者記言載事失彼菁華尋源討本取諸胸臆夫自我作古無所準繩故理近迂僻言多鄙野比諸左氏不可同年其短三也按二傳雖以釋經為主其缺漏不可殫論如經云薨而左傳云公子圍所殺及公羊作傳重述經文無所發明依違而已其短四也漢書載成方遂詐稱戾太子至于闕下雋不疑曰昔衛蒯瞶得罪於先君將入國太子輙拒而不納春秋是之遂命執以屬吏霍光繇是始重儒學按雋生所引乃公羊正文如論語冉有曰夫子為衛君乎子貢曰夫子不為也何則父子争國梟獍為曹禮法不容名教同嫉而公羊釋義反以衛輙為賢是違夫子之教失聖人之㫖奬進惡徒疑誤後學其短五也若以彼三長較兹五短勝負之理為主而于内則為國隠惡于外則承赴而書求其本事大半失實已於疑經篇載之詳矣尋斯義之作也葢是周禮之故事魯國之遺文夫子因而修之以存舊制而已至于實録付之丘明用是善惡必彰真偽盡露向使孔經獨用左傳不作則當代行事安得而詳者哉葢語曰仲尼脩春秋逆臣賊子懼又曰春秋之義也欲葢而彰求名而亡善人勸焉滛人懼焉尋春秋所書實乖此義而左傳所録無媿斯言此則傳之與經其猶一體廢一不可相須而成如謂不然則何者稱為勸戒者哉儒者苟譏左氏作傳多叙經外别事如楚鄭與齊三國之賊弑隠桓昭襄四君之簒逐其外則承告如彼其内則隠諱如此若無左氏立傳其事無繇獲知然設使世人習春秋而唯取兩傳也則當其時二百四十年行事茫然闕如俾後來學者代成聾瞽者矣且當秦漢之世左氏未行遂使五經雜史百家諸子其言河漢無所遵憑故其記事也當晉景行覇公室方強而云韓氏攻趙有程嬰杵臼之事魯侯禦宋得雋乗丘而云莊公敗績有馬驚流矢之禍楚晉相遇唯在邲役而云二國交戰置師于兩堂子罕相國宋睦于晉而云晉將伐宋覘其哭于陽門介夫乃止魯師滅項晉止僖公而云項實齊桓所滅春秋為賢者諱襄年再盟君臣和叶而云諸侯失正大夫皆執國權其記時也葢秦穆居春秋之始而云其女為荆昭大夫韓魏處戰國之時而云其君陪楚莊王葬列子書論尼父而云生在鄭穆公之年扁鵲醫療虢公而云時當趙簡子之日欒書仕于周室而云以晉文如獵犯顔直言荀息死于奚齊而云觀晉靈作臺累棊申誡或以先為後或以後為先日月顛倒上下翻覆古來君子曾無所疑及左傳既行而其失自顯語其𢎞益不亦多乎而世之學者猶未之悟所謂忘我大徳日用而不知者焉然自丘明之後迄及魏滅年將千祀其書寖廢至晉太康年中汲冢獲書全同左氏故束晳云若使此書出于漢世劉歆不作五原太守矣于是摯虞束晢引其義以相明王接荀顗取其文以相證杜預申以注釋干寶藉為師範繇是世稱實録不復言非其書漸行物無異議故孔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于是授春秋于丘明授孝經于曾子史記云孔子西觀周室論史記舊聞次春秋七十子之徒口授其㫖傳所刺譏褒諱之文不可以書見也魯君子左丘明懼弟子人各異端失其真意故因孔氏史記具論其語成左氏春秋夫學者苟徵此二說以考三傳亦足以定是非明真偽者矣何必觀汲冢而後信者乎以此而言則三傳之優劣見矣
  杜預氏曰周徳既衰官失其守上之人不能使春秋昭明赴告策書諸所記注多違舊章仲尼因魯史策書成文考其真偽而志其典禮上以遵周公之遺制下以明將來之法其教之所存文之所害則刋而正之以示勸戒其餘則皆即用舊史史有文質辭有詳畧不必改也故傳曰其善志又曰非聖人孰修之葢周公之志仲尼從而明之左丘明受經于仲尼以為經者不刋之書也故傳或先經以始事或後經以終義或依經以辯理或錯經以合異隨義而發其例之所重舊史遺文畧不盡舉非聖人所修之要故也身為國史躬覽載籍必廣記而備言之其文緩其㫖逺將令學者原始要終尋其枝葉究其所窮優而柔之使自得之饜而飫之使自趨之若江河之浸膏澤之潤渙然氷釋怡然理順然後為得也其發凡以書例皆經國之常制周公之垂法史書之舊章仲尼從而脩之以成一經之通體其㣲顯闡幽裁成義類者皆據舊例而發義指行事以正褒貶諸稱書不書先書故書不言不稱書曰之類皆所以起新舊發大義謂之變例然亦有史所不書即以為義者此葢春秋新意故傳不言凡曲而暢之也其經無義例因行事而言則傳直言其歸趣而已非例也故發傳之體有三而為例之情有五一曰㣲而顯文見于此而起義在彼稱族尊君命舍族尊夫人梁亡城縁陵之類是也二曰志而晦約言示制推以知例參㑹不地與謀曰及之類是也三曰婉而成章曲從義訓以示大順諸所諱辟璧假許田之類是也四曰盡而不汙直書其事具文見意丹楹刻桷天王求車諸侯獻㨗之類是也五曰懲惡而勸善求名而亡欲葢以章書齊豹盗三叛人名之類是也推此五體以尋經傳觸類而長之附于二百四十二年行事王道之正人倫之紀備矣古今言左氏春秋者多矣今其遺文可見者十數家大體轉相祖述進不得為錯綜經文以盡其變退不守丘明之傳于丘明之傳有所不通皆没而不說而更膚引公羊榖梁適足自亂預今所以為異專脩丘明之傳以釋經經之條貫必出于傳傳之義例總歸諸凡推變例以正褒貶簡二傳而去異端葢丘明之志也其有疑錯則備論而闕之以俟後賢然劉子駿創通大義賈景伯父子許惠卿皆先儒之美者也末有穎子嚴者雖淺近亦復名家故特舉劉賈許穎之違以見同異分經之年與傳之年相附比其義類各隨而解之
  何休氏曰昔者孔子有云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此二學者聖人之極致治世之要務也傳春秋者非一本據亂而作其中多非常異義可怪之論說者疑惑至有倍經任意反傳違戾者其勢雖間不得不廣是以講誦師言至于百萬猶有不解時加讓嘲之辭援引他經失其句讀以無為有甚可閔笑者不可勝紀也是以治古學貴文章者謂之俗儒至使賈逵縁隙奮筆以為公羊可奪左氏可興恨先師觀聽不決多隨二創此世之餘事斯豈非守文持論敗績失據之過哉余竊悲之久矣徃者畧依胡母生條例多得其正故遂𭬚括使就䋲墨焉范寗氏曰孔子觀滄海之横流迺喟然而嘆曰文王既没文不在茲乎言文王之道興衰之者在己于是就太師而正雅頌因魯史而修春秋列黍離于國風齊王德于邦君所以明其不能復雅政化不足以被羣后也于是則接乎隠公故因茲以托始該二儀之化育賛人道之幽變舉得失以彰黜陟明成敗以著勸誡拯頺綱以繼三五鼔芳風以扇遊塵一字之褒寵逾華衮之贈片言之貶辱過市朝之撻徳之所助雖賤必申義之所抑雖貴必屈故附勢匿非者無所逃其罪濳徳獨運者無所隠其名信不易之宏軌百王之通典也先王之道既𢎞麟感化而來應因事備而終篇故絶筆于斯年成天下之事業定天下之邪正莫善于春秋春秋之傳有三而為經之㫖一臧否不同褒貶殊致葢九流分而㣲言隠異端作而大義乖左氏以鬻拳兵諫為愛君文公納幣為用禮榖梁以衛輙拒父為尊祖不納子糾為内惡公羊以祭仲廢君為行權妾母稱夫人為合正以兵諫為愛君是人主可得而脇也以納幣為用禮是居喪可得而婚也以拒父為尊祖是為子可得而叛也以不納子糾為内惡是仇讐可得而容也以廢君為行權是神器可得而窺也以妾母為夫人是嫡母可得而齊也若此之類傷教害義不可得彊通者也左氏豔而富其失也誣榖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辯而裁其失也俗若能富而不誣清而不短裁而不俗則深于其道者也故君子于春秋没身而已矣
  啖氏曰古之解說悉是口傳自漢以來乃為章句如本草皆後漢時郡國而題以神農山海經廣說殷時而云夏禹所記自餘書籍比比甚多是知三傳之義本皆口傳後之學者乃著竹帛而以祖師之目題之予觀左氏傳書周晉齊宋楚鄭等國之事最詳晉則每一出師具列將佐宋則每因興廢備舉六卿故知史策之文每國各異左氏得此數國之史以授門人義則口傳未形竹帛後代學者乃演而通之總而合之編次年月以為傳記又廣采當時文籍故典與子産晏子及諸國卿佐家傳並卜書夣書及雜占書縱横家小說諷諫等雜在其中故叙事雖多釋意殊少是非交錯渾然難證其大畧皆是左氏舊意故比餘傳其功最髙博采諸家叙事尤備能令百代之下頗見本末公羊榖梁初以口授後人據其大義散配經文故多乖謬失其綱紀然其大㫖亦是子夏所傳故二傳傳經宻於左氏榖梁意深公羊辭辯隨文解釋徃徃鈎深但以守文堅滯泥難不通比附日月曲生條例義有不合亦復強通踳駁不倫或至矛盾不近聖人夷曠之體也夫春秋之文一字以為褒貶誠則然矣其中亦有文異而義不異者二傳穿鑿悉以褒貶言之是故繁碎甚于左氏公羊榖梁又不知有不告則不書之義凡不書者皆以義說之且列國至多若㑹盟征伐諸事不告亦書則一年之中可盈數卷况他國之事不憑告命從何得書但書所告之事定其善惡以文褒貶耳左氏言褒貶者又不過十數條其餘事同文異者亦無他解舊解皆言從告及舊史之文若如此論乃是夫子寫魯史耳何名修春秋乎故謂二者之說俱不得中
  趙氏曰啖氏依舊說以左氏為丘明受經于仲尼今觀左氏解經淺于公榖誣謬實繁若丘明才實過人豈宜若此推類而言皆孔門後之門人但公榖守經左氏通史故其體異耳且夫子自比皆引徃人故曰竊比於我老彭又說伯夷等六人云我則異於是並非同時人也丘明者葢夫子以前賢人如史佚遲任之流見稱于當時耳焚書之後莫得詳知學者各信胸臆見傳及國語俱題左氏遂引丘明為其人此事既無明文唯司馬遷云丘明喪明厥有國語劉歆以為春秋左氏傳是丘明所為且遷好竒多謬故其書多為淮南所駁劉歆則以私意所好編之七畧班固因而不革後世遂以為真所謂傳虛襲誤徃而不返者也劉歆云左氏親見夫子杜預云凡例皆周公之舊典禮經按其傳例云弑君稱君君無道也稱臣臣之罪也然則周公先設弑君之義乎又曰大用師曰滅弗地曰入又周公先設相滅之義乎又曰諸侯同盟薨則赴以名又是周公令稱先君之名以告隣國乎雖夷狄之人不應至此也又云平地尺為大雪若以為災沴乎則尺雪豐年之徵也若以為常例須書乎不應二百四十二年唯兩度大雪凡此之類不可勝言則劉杜之言淺近甚矣左氏決非夫子同時亦已明矣或曰若左氏非受經于仲尼則其書多與汲冢紀年符同何也答曰彭城劉惠卿著書云記年序諸侯列㑹皆舉其諡知是後人追修非當世正史也至如齊人殱于遂鄭棄其師皆夫子褒貶之意而竹書之文亦然其書鄭殺其君某因釋曰是子亹楚囊瓦奔鄭因曰是子常率多此類别有春秋一卷全録左氏傳卜筮事無一字之異故知此書按春秋經傳而為之也劉之此論當矣胡氏曰傳春秋者三家左氏叙事見本末公羊榖梁辭辯而義精學經以傳為按則當閱左氏玩辭以義為主則當習公榖如惠公元妃繼室及仲子之歸於魯即隠公兄弟嫡庻之辨攝譲之實可按而知也當閱左氏謂此類也若夫來賵仲子以為豫凶事則誣矣王正月之為大一綂及我欲之暨不得已也當習公羊氏謂此類也若夫母以子貴媵妾許稱夫人則亂矣段弟也弗謂弟公子也弗謂公子賤段而甚鄭伯之處心積慮成子殺也當習榖梁氏謂此類也若夫曲生條例以大夫日卒為正則鑿矣要在反求于心斷之以理精擇而慎取之自晉杜預范𡩋唐啖助趙匡此數子者用力甚勤時有所取雖造宫墻之側幾得其門而入要皆未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者也故不與七家之例七家所造固自有淺深獨程氏嘗為之傳然其說甚畧于意則引而不發欲使後學慎思明辨自得于耳目見聞之外者也故今所傳事按左氏義采公羊榖梁之精者大綱本孟子而㣲辭多以程氏之說為證云
  鄭樵氏曰或謂春秋其為褒貶之書歟曰諸儒之說春秋有以一字為褒貶者有以為有貶無褒者有以為褒貶俱無者謂春秋以一字為褒貶者意在于尊聖人其說出于太史公曰夫子修春秋游夏不能贊一辭故學者因而得是說也謂春秋有貶無褒者意在于列國之君臣也其說出于孟子曰春秋無義戰彼善于此則有之矣故學者因而得是說也謂春秋無褒貶意在于矯漢儒其說于竹書紀年所書載鄭棄其師齊人殱于遂之類皆孔子未修之前故學者因而得是說也雖其意各有所主然亦不可以盡泥也泥一字褒貶之說則是春秋二字皆挾劍㦸風霜聖人之意不如是勞頓也泥于有貶無褒之說者則是春秋乃司空城旦之書聖人不如是之慘也泥于無褒貶之說則是春秋為𤨏語小說聖人又未嘗無故而作經也大抵春秋一經書其善則萬世之下指為善人書其惡則萬世之下指為惡人兹所以為褒貶之書歟故書事也亦然書始作兩觀始者貶之也言其舊無也書初獻六羽初者褒之也以其舊八佾也聖人雖未嘗云是為可褒云是為可貶然而實録其事㣲婉其辭而使二百四十二年君臣之善惡不逃乎萬八千言之間兹又所以為一字之褒貶者歟如是而已
  又曰或問三子傳經各有得失孰優孰劣曰公榖口傳而左氏則筆録也公榖解經而左氏則記事也體製不同詳畧亦異未可以優劣判也或謂左氏得之親見公榖得之傳聞非也或謂左氏有三長公榖有五短亦非也大抵黨左氏者以左氏為大官以公羊為賣餅家尊公羊者以公羊為墨守以左氏榖梁為膏肓廢疾善公羊者以左氏解義背經屬綴不倫非一人所為右榖梁者以為文清義約多所發明二子所不及或有均取其善者則曰左氏善于禮公羊善于䜟榖梁善于經均取其失者則曰左氏失之誣榖梁失之短公羊失之俗或欲盡廢三傳者春秋三傳束髙閣三傳作而春秋散或又不得已合三家同異而通之作為春秋調人七萬餘言以平其得失是數說者皆不足以盡三家之學也大抵三家之傳各有所長亦各有所短如論其短以王正月為王魯是公羊之害教以獲麟為成文所致是榖梁之附㑹以尹氏為君氏是左氏之誤文也所短者若此之類是也若論其長則三子之長非一端經日蝕不書朔者八左氏曰官失之也公羊曰二日也榖梁曰晦也唐人以歴追之俱得朔日則日蝕之義左氏為長公如齊觀社左氏曰非禮也公羊曰葢以觀齊女也榖梁曰非常曰觀按墨子曰燕之社齊之社稷宋之桑林男女之所聚而觀之也則觀社之義公羊為長經書盟于葵丘左氏曰齊侯不務徳而勤逺畧公羊曰震而矜之叛者九國榖梁曰陳牲而不殺壹明天子之禁按孟子曰束牲載書而不歃血初命曰無易樹子則葵丘之義榖梁為長三子之長如此者衆也至于三家背經以作傳猶三子之失也不可不知經于魯隠公之事書曰公及邾儀父盟于蔑其卒也書曰公孔子始終謂之公三子者曰非公也是攝也于晉靈公之事書趙盾弑其君夷臯三子者曰非趙盾也是趙穿也於悼公之事孔子書許世子止弑其君買三子者曰非弑也買病死而止不嘗藥也其所以異乎經者葢經之意各有所主孔子魯人也因魯史以成經國不必論也然官為正卿返不討賊位居冢嗣藥不親嘗非二子之罪而誰歟三家之傳各有所長亦各有所短取其長而舍其短學者之事也大抵有公榖然後知筆削之嚴有左氏然後知本末之詳學者不可不兼也使聖人之經傳之至今三子之力也漢時公榖既作凡董仲舒公孫𢎞之徒皆引以斷大獄飾吏事其有功于世非特傳聖人之經而已左氏既作凡太史公劉向之徒著書立言首尾倒錯皆不得捆摭而自見其有功于世又非特傳聖人之經而已學者非聖人之經苟能合三傳而觀之亦足矣未可以是而議其失也
  又曰劉歆曰左氏丘明好惡與聖人同親見夫子而公羊在七十子之後司馬遷曰孔子作春秋丘明為之傳班固藝文志曰丘明與孔子觀魯史而作春秋杜預序左傳亦云左丘明受經于仲尼詳諸所說皆以左氏為丘明無疑矣至唐啖助趙匡獨立說以破之啖助曰論語所引丘明乃史佚遲任之類左氏集諸國史以釋春秋後人謂左氏為丘明非也趙氏曰公榖皆孔氏之後人不知師資幾世左丘明乃孔子以前賢人而左氏不知出于何代惟啖趙立說以破之未有的論然使後世終不以丘明為左氏者則自啖趙始矣况孔子所稱左丘明姓左名丘明斷非左氏明矣今以左氏傳質之則知其非丘明也左氏中紀韓魏智伯之事又舉趙襄子之謚則是書之作必在趙襄子既卒之後若以為丘明自獲麟至襄子卒已八十年矣使丘明與孔子同時不應孔子既没七十有八年之後丘明猶能著書令左氏引之此左氏為六國人在于趙襄子既卒之後明驗一也左氏戰于麻隧秦師敗績獲不更女父又云秦庻長鮑庻長武帥師及晉師戰于櫟秦至孝公時立賞級之爵乃有不更庻長之號今左氏引之是左氏為六國人在于秦孝公之後明騐二也左氏云虞不臘矣秦至惠王十二年初臘鄭氏蔡邕皆謂臘于周即蜡祭諸經並無明文惟吕氏月令有臘先祖之言今左氏引之則左氏為六國人在于秦惠王之後明騐三也左氏師承鄒衍之誕而稱帝王子孫按齊威王時鄒衍推五徳終始之運其語不經今左氏引之則左氏為六國人在齊威王之後明騐四也左氏言分星皆準堪輿按韓分晉之後而堪輿十二次始于趙分曰大梁之語今左氏引之則左氏為六國人在三家分晉之後明驗五也左氏曰左師辰將以公乗馬而歸按左師時有車戰無騎兵惟蘇秦合從六國始有車千乗騎萬匹之語今左氏引之是左氏為六國人在蘇秦之後明驗六也左氏序吕相絶秦聲子說齊其為雄辨狙詐直遊說之士捭闔之辭此左氏為六國人明驗七也左氏之書序秦楚事最詳如楚師□猶拾瀋等語則左氏為楚人明驗八也據此八節亦可以知左氏非丘明是為六國時人無可疑者或問伊川曰左氏是丘明否曰傳無丘明字故不可考又問左氏可信否曰不可全信信其可信者耳其知言歟
  又曰合三傳而考之左氏之筆録必出于焚書之前公榖之口傳實出于焚書之後何也左氏兼載晉楚行師用兵大夫世族無所不備其載卜筮雜書與汲冢師春正同則作于焚書之前明矣公榖設同左氏之時二百四十年事猶當十得四五不應盡推其說于例也此公榖作于焚書之後明矣或曰左氏之傳既作于焚書之前何故隠而不宣曰春秋所貶當世君臣其事實據于左氏之傳隠而不宣所以免時難也孔子之壁北平之家猶有存者非盡隠也公榖鄒夾之學不與左氏合非盡宣也唯其隠而不宣此末世口說流行故有公榖鄒夾之學鄒氏無師夾氏有録無書故不顯于世惟公榖獨盛自左氏興而公榖之學又㣲矣然亦終不可得而廢也漢興之初胡母生以公羊學于景帝時先立學官而申公亦傳榖梁學受之瑕丘江公故公榖之學獨盛于漢善乎范寗之言三家之學曰廢興繇于好惡盛衰繼于辯訥武帝好公羊公孫𢎞又好之而公羊之學遂興衛太子好榖梁宣帝又好之而榖梁之學遂興此興廢繇于好惡也瑕丘江公訥于口上使與仲舒議不如仲舒而丞相公孫𢎞本為公羊傳比輯其義卒用董生繇是公羊大興此盛衰繼于辯訥也嗚呼自胡母生用而公羊盛石渠論罷而榖梁興嚴氏之學冺而左氏彰杜預之傳晦而啖趙起信矣夫
  朱子曰左氏曽見國史考事頗精只是不知大義專去小處理㑹徃徃不曾講學公榖考事甚疎然義理却精二人乃是經生傳得許多說話徃徃都不曾見國史○左氏是一箇審利害之幾善避就底人所以其書有貶死節等事其間議論有極不是處如周鄭交質之類是何議論其曰宋襄公可謂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饗之命以義夫只知有利害不知有義理此叚不如公羊說君子大居正却是儒者議論○尋常亦不滿于胡說且如解經不使道理明白却就其中多使故事大與做時文答策相似○胡傳有牽強處然議論有開合精神劉永之氏曰程子之傳有舍乎褒貶予奪而立言者則非先儒之所及也若胡康侯之學術正矣其議論辨而嚴矣其失則承乎前儒而甚之者也朱子嘗曰有程子之易又曰可自為一書謂其言理之精而非經之本㫖也若胡氏之春秋其自為一書焉可也夫時有逺近則史有詳畧史有詳畧則辭有同異此甚易曉也若自文以上日食有不書日者文以下悉書日焉自文以前君行八十書至者十七文以後君行九十書至者六十四是也所謂隨時而觀經此誠善也而公羊子曰所見異詞所聞異詞所傳聞異詞何休曰所見之世思其君父尤厚故多㣲詞焉所聞之世思祖父少殺故諱亦少殺焉所傳聞之世思髙曾又少殺故弗之諱焉甚乎其陋矣陳傅良曰隠桓莊閔一書法也僖文宣成一書法也襄昭定哀一書法也夫不曰史之有詳畧而曰聖人隨其時而異其書焉其賢于公羊者幾希大較說者之失有三尊經之過也信傳之篤也不以詩書視春秋也其尊之也過則曰聖人之作也其信之也篤則曰其必有所受也其視之異乎詩書也則曰此見諸行事也此刑書也夫以為聖人之作而傳者有所授則宜其求之益詳而傅合之益鑿也以為見諸行事以為刑書則宜其言之益刻而煆煉之益深也已以為美則強求諸辭曰此予也此褒也聖人之㣲辭也已以為惡則強求諸辭曰此奪也此貶也聖人之特筆也或曰聖人之變文也一說弗通焉又為一說以䕶之一論少窒焉又為一論以飾之使聖人者若後世之法吏深文而巧詆蔑乎寛厚之意此其失非細故也
  呂大圭氏曰左氏熟於事而公榖深于理葢左氏曾見國史故雖熟于事而理不明公榖出于經生所傳故雖深于理而事多謬二者合而觀之可也然左氏雖曰備事而其閒有不得其事之實公榖雖曰言理而其間有害于理之正者不可不知也葢左氏每述一事必究其事之所繇深于情偽熟于世故徃徃論其成敗而不論其是非習于時世之趨而不論乎大義之所在周鄭交質而曰信不繇中質無益也論宋宣公立穆公而曰可謂知人矣鬻拳強諫楚子臨之以兵而謂鬻拳為愛君趙盾亡不越境返不討賊而曰惜也越境乃免此皆其不明理之故而其叙事失實者又多有如楚自得志漢東駸駸薦食上國齊桓出而攘之晉文再攘之其功偉矣此孟子所謂彼善于此者然其所以攘楚者豈驟舉而攘之哉必先剪其手足破其黨與而後攘之易爾是故桓公將攘楚必先有事于蔡晉文將攘楚必先有事于曹衛此事實也而左氏不逹其故于侵蔡則曰為蔡姬故于侵曹伐衛則曰為觀浴與塊故此病在于推尋事繇毛舉細故而二公攘夷安夏之烈皆晦而不彰其他紀事徃徃類此然則左氏之紀事固不可廢而未可盡以為據也公羊論桓隠之貴賤而曰子以母貴母以子貴夫謂子以母貴可也謂母以子貴可乎推此言也所以長後世妾母陵僣之禍者皆此言基之也榖梁論世子蒯聵之事則曰信父而辭王父則是不尊王父也其弗授以尊王父也夫尊王父可也不受王父命可乎推此言也所以啓後世父子争奪之禍者未必不以此言藉口也晉趙鞅入于晉陽以叛趙鞅歸于晉公榖皆曰其言歸何以地正歸也後之臣子有據邑以叛而以逐君側之小人為辭者矣公子結媵婦遂盟公羊曰大夫受命不受辭出境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則專之可也後之人臣有生事異域而以安社稷利國家自諉者矣祭仲執而鄭忽出其罪在祭仲也而公羊則以為合于反經之權後世葢有廢置其君如奕棋者矣故嘗以三傳要皆失實而失之多者莫如公羊何范杜三家各自為說而說之謬者莫如何休公羊之失既以畧舉其一二而何休之謬為尤甚元年春王正月公羊不過曰君之始年爾何休則曰春秋紀新王受命于魯滕侯卒不日不過曰滕㣲國而侯不嫌也而休則曰春秋魯托隠公以為始黜周王魯公羊未有明文而休乃倡之其誣聖人也甚矣公羊曰母弟稱弟母兄稱兄此其言已有失而休又從而為之説曰春秋變周之文從商之質質家親親明當親厚于羣公子也使後世有親厚于同母弟兄而薄于父子之枝葉者未必不斯言啓之公羊曰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此言固有據也而何休乃為之說曰嫡子有孫而死質家親親先立弟文家尊尊先立孫使有惑于質文之異而嫡庻互争者未必非斯語禍之其釋㑹戎之文則曰王者不治夷狄録戎來者勿拒去者勿追也春秋之作本以正夫夷夏之分乃謂之不治夷狄可乎其釋天王使來歸賵之義則曰王者據土與諸侯分職俱南面而治有不純臣之義春秋之作本以正君臣之分乃謂有不純臣之義可乎隠三年春二月己巳日有食之公羊不過曰記異也而何休則曰是後衛州吁弑其君諸侯初僣桓元年秋大水公羊不過曰記災也而休則曰先是桓簒隠與專易朝宿之地隂逆與怨氣所致凡如地震山崩星雹雨雪螽螟彗孛之類莫不推尋其致變之繇驗其為異之應其不合者必強為之說春秋記災異初不說其應曾若是之𤨏碎磔裂乎若此之類不一而足凡皆休之妄也愚觀三子之釋傳惟范寗差少過其于榖梁之義有未安者輙曰寗未詳葢譏之也而何休則曲為之說適以增公羊之過耳故曰范寗榖梁之忠臣何休公羊之罪人也
  馬端臨氏曰三傳所載經文多有異同則學者何所折衷如公及邾儀父盟于蔑左氏以為蔑公羊以為昩則不知夫子所言者曰蔑乎曰昩乎築郿左氏以為郿公榖以為㣲則不知夫子所書曰郿乎曰㣲乎㑹于厥憖公榖以為屈銀則不知夫子所書曰厥憗乎曰屈銀乎若是者殆不可勝數葢不特亥豕魯魚之偶誤其一二而已然此特名字之訛耳其事未嘗背馳于大義尚無所關也至于君氏卒則以為聲子魯之夫人也尹氏卒則以為師尹周之卿士也然則夫子所書隠三年夏四月辛卯之死者竟為何人乎不寜惟是公羊榖梁于襄公二十一年皆書孔子生按春秋惟國君世子生則書之子同生是也其餘雖世卿擅國政如季氏之徒其生亦未嘗書之于冊夫子萬世帝王之師然其始生乃鄒邑大夫之子耳魯史未必書也魯史所不書而謂夫子自紀其生之年于所脩之經決無是理也而左于哀公十四年獲麟之後又復引經以至十六年四月書仲尼卒杜征南亦以為近誣然則春秋本文其附見于三傳者不特乖異未可盡信而三子以其意見增損者有之矣
  晁氏曰春秋公羊疏不著撰人名氏以何氏三科九㫖為宗本其說曰何氏之意三科九㫖正是一事爾總而言之謂之三科析而言之謂之九㫖新周故宋以春秋當新王此一科三㫖也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此二科六㫖也内其國而外諸夏内諸夏而外夷狄此三科九㫖也○啖趙以前學者皆專門名家苟有不通寜言經誤其失也固陋啖趙以後學者喜援經繫傳其或未決則憑私臆決其失也穿鑿均之失聖人之㫖而穿鑿之害為甚啖氏製統例分别䟽通其義趙氏損益多所發揮纂而合之凡四十篇○皇朝孫明復撰尊王發㣲史臣言明復治春秋不取傳注其言簡而義詳著諸大夫功罪以考時之盛衰而推見治亂之迹故得經之意為多常秩則譏之明復而為春秋猶商鞅之法棄灰于道者有刑歩過六尺者有誅謂其失于刻也胡安國亦以秩言為然○馮信道名正符撰得法忘例論其書首辨王魯素王之說及杜預之一體五例何休三科九㫖之怪妄穿鑿皆正論也
  陳氏曰何休著公羊墨守三書鄭康成作鍼膏肓起廢疾發墨守以排之休見之曰康成入吾室操吾矛以伐我乎今其書多不存惟范寗榖梁集解載休之之說而鄭君釋之當是所謂起廢疾者今此書並存二家之言意亦後人所録
  葉夢得撰春秋傳其序傳曰左氏傳事不傳義是以詳于史而事未必實以其不知經也公榖傳義不傳事是以詳于經而事未必當以其不知史也乃酌三家求史與經不得于事則考于義不得于義則考于事更相發明以作傳其為書辨訂攷究無不精詳然其取何休之說以十二公為法天之大數則所未可曉也
  丹陽洪興祖撰春秋本㫖其序言春秋本無例學者因行事之迹以為列猶天本無度歴者即周天之數以為度言屬辭比事春秋教也學者獨求于義則其失迂而鑿獨求于例則其失拘而淺若此類多先儒所未發其解經義精而通矣
  陳傅良傳春秋後傳樓叅政鑰為之序大略謂左氏存其所不書以實其所書公羊榖梁以其所書推見其所不書而左氏實録矣此章指之所以作也若其他發明多新說序文畧見之
  趙子常曰春秋志存撥亂筆則筆削則削游夏不能贊一辭非史氏所及也故曰其義則丘竊取之此制作之原也學者即是而求之思過半矣然自孟氏以來鮮有能推是說以論春秋者葢其失繇三傳始左氏有見于史其所發皆史例也故嘗主史以釋經是不知筆削之有義也公羊榖梁有見于經其所傳者猶有經之佚義焉故據經以生義是不知其文之則史也後世學者舍三傳則無所師承故主左氏則非公榖主公榖則非左氏二者莫能相一其有兼取三傳者則臆決無據流遁失中其厭于尋繹者則欲盡舍三傳直究遺經分異乖離莫知統紀使聖人經世之道闇然而不明鬱而不發則其來久矣至永嘉陳君舉始用二家之說參之左氏以其所不書實其所書以其所書推見其所不書為得學春秋之要在三傳後卓然名家然其所蔽則遂以左氏所録為魯史舊文而不知策書有體夫子所據以加筆削者左氏所載書不書之例皆史法也非筆削之㫖公羊榖梁每難疑以不書發義實與左氏異師陳氏合而求之失其本矣故于左氏所録而經不書者皆以為夫子所削則其不合于聖人者亦多矣由不考于孟氏而昧夫制作之原故也
  吳萊氏曰自孔子没七十子言人人殊公榖自謂本之子夏最先出左氏又謂古學宜立諸老生從史文傳口說逓相授受彼此若矛盾然自是學一變主公羊者何休主榖梁者范寗主左氏者服䖍杜元凱或抒己意或博采衆家葢累數十萬言自是學再變公榖㣲左氏乃孤行不絶說者曾不求決於傳遂專意于訓詁江左則元凱河雒則虔自是學三變間有一二欲考諸家之短長列朱墨之同異力破前代專門之學以求復于先聖人義理之極致咸曰唐啖趙氏自是學四變嗚呼言春秋者至於四變可以少定矣予嘗觀漢初傳公羊者先顯自胡母子都而下得二十四人次傳榖梁自申培公而下得十五人左氏本于國師劉歆求立博士故傳之尚少而東漢為盛昔唐韋表㣲曾著九經師授之譜且以譏學者之無師嗚呼人師難逢經師易遇然今經師猶有不可得而遽見者矣又曰漢初習經者專門而今河雒習傳者宗服子慎江左尚杜元凱矣晉劉兆始取公榖及左氏說作春秋調人而今蘭吾貴又㑹服杜之說矣聖人之道不自是而愈散哉自唐孔穎逹春秋正義一用杜氏非徒劉賈之說不存服義亦不盡見固不若兩存之以見服杜之為孰愈也
  宋濓氏曰春秋古史記也夏商周皆有焉至吾孔子則因魯國之史脩之以為萬代不刋之經其名雖同其實則異也葢在魯史則有史官一定之法在聖經則有孔子筆削之㫖自魯史云亡學者不復得見以驗聖經之所書徃徃混為一途莫能致辯所幸左氏傳尚存魯史遺法公羊榖梁二家多舉書不書以見義聖經筆削粗若可尋然其所蔽者左氏則以史法為經文之書法公榖雖詳于經義而亦不知有史例之當言是以兩失焉爾左氏之學既盛行杜預氏為之註其于史例推之頗詳杜氏之後唯陳傅良氏因公榖所舉之書法以考正左傳筆削大義最為有徴斯固讀春秋之所當宗而可憾者二氏各滯夫一偏未免如前之𡚁有能㑹而同之區以别之則春秋之義昭若日星矣趙子常蚤受春秋于九江黄先生楚望先生之志以六經明晦為己任其學以積思自悟必得聖人之心為本嘗語子常曰有魯史之春秋則自伯禽以至于頃公是已有孔子之春秋則起隠公元年至于哀公十四年是已必先考史法然後聖人之筆削可得而求矣濓頗觀簡策所載說春秋者多至數十百家求其大槩凡五變焉其始變也三家競為專門各守師說故有墨守膏肓廢疾之論至其後也或覺其膠固已深而不能逺行乃倣周官調人之義而和解之是再變也又其後也有惡其是非淆亂而不本諸經擇其可者存之其不可者舍之是三變也又其後也解者衆多實有溢于三家之外有志之士㑹稡成編而集傳集義之書愈盛焉是四變也又其後也患恒說不足聳人視聽争以立異相雄破碎書法牽合條類譁然自以為髙甚者分配易象逐事而實之是五變也五變之紛擾不定者葢無他焉繇不知經文史法之殊此其說愈滋而其㫖愈晦也歟子常生于五變之後獨能别白二者直探聖人之心于千載之上自非出類之才絕倫之識不足以與于斯嗚呼世之說春秋者至是亦可以定矣
  漢初春秋有公羊榖梁鄒氏夾氏四家並行鄒氏無師夾氏亡公羊髙為子夏弟子齊人胡母子都傳公羊春秋三傳而為嚴彭祖顔安樂故後漢公羊有嚴氏顔氏之學漢末何休作公羊解說榖梁一名赤一名俶亦稱子夏弟子自孫卿申公至蔡千秋江翁凡五傳漢宣帝好之遂盛行于世詳榖梁有尹更始唐固麋信孔濓江熈等十數家范寗皆以為膚淺于是作集解左氏初出于張蒼家賈誼為訓詁劉歆欲立于學諸儒莫應然諸儒傳左氏者甚衆其後賈逵服䖍並為訓解至魏遂行于世晉杜預為經傳集解此漢晉三傳之卓犖大者也左氏傳自魯史今日得有所見以據事迹窺聖心者舍此無繇故蘇子繇一以左氏為主而唐有盧仝者悉排三傳獨看本經韓退之詩云春秋三傳置髙閣獨抱遺經究終始不識何解然左氏文詞富艶不識道理如周鄭交質渠彌復惡全是糊□心目之語其好信小說竒聞闇于大體則齊桓之伐楚而以蔡姬興師三國之戰鞌而因笑躄發憤二事豈固無因然齊晉之本事不在此也公羊榖梁文體清勁的是先秦人作左氏全是史例公榖却是經㫖中間論事或違說理頗盡有儒者家法苐多踳駁不雅馴然註家以公羊黜周王魯榖梁行夏之時則其大謬也兩漢之時尚有董仲舒繁露掇拾公羊之大義亦成一書頗有生發若别著決事比以助斷獄深刻者之熖大非正誼明道者所宜葢王何以老莊釋經何休尚謂罪浮桀紂况以春秋殺人乎杜氏于左傳盡心焉耳而馮信道以三體五例與何氏三科九指同類共譏過矣啖趙創為春秋之學而陸淳學之其纂例諸篇雖未必悉恊聖心而比事有例取裁得法固唐代之鴻典也宋程夫子著說悉本于理莫可瑕疵胡氏發憤著書尊夏攘夷復讐討賊誰能易之而過求聖心稍為穿鑿故朱子平日不滿有曰如此穿鑿說亦不妨只恐一旦地中得孔子家奴出來說夫子當日之意不如此耳又曰安國文大是時文答䇿相似然哉孫莘老經社朱子稱其嚴謹一字不輕易然盡舍二傳與盧仝同有貶無褒殊非聖意至于蘇子由之平雅劉原父之總輯鄭夾漈之博綜吕大奎吳萊之明快則尤㧞矣元末黄楚望先生胸中精澈識見典正以近代理明義精之學用漢博物考古之功其見于師說者果是足叅聖㫖先得我心惜乎不著全書㣲㫖未暢其弟子趙子常汸為洪武時人著為屬辭集傳一書葢先時吳興沈文伯棐著春秋比事已為萌芽而陳君舉以書考不書之㫖千古獨創子常究此二法本以師傳其所謂存策書之大體假筆削以行權特筆以正名辨名實之際謹華夷之辨等篇呼吸全經貫串一代文贍事核體大思精真可謂集春秋之大成成一經之鉅製矣中間亦有穿鑿稍過𤨏屑難名而日月諸義尤無是理然白璧㣲瑕不足玷也嘉靖中南沙熊過氏著明志一書頗出新裁時多㣲中亦春秋之警策者然與左氏牴牾實有未安此外若應徳之著論灌甫之集傳王樵氏之輯傳陸粲氏之辨疑則皆一時之傑構絶諸家矣古今春秋漢而專唐而博宋而暢元而朗入我朝而精其庶幾乎盛哉








  春秋辯義卷首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首四    明 卓爾康 撰書義一
  正建
  春秋天子之事也周徳雖衰天命未改豈以夫子執筆而自改年號閉門作天子耶故周正紀事考之天時記異而合焉考之祀典失常而合焉考之麥禾非時而合焉通春秋書震電者一而為隠之九年三月固夏之正月也書雨雪者一而為桓之八年冬十月固夏之八月也書隕霜不殺草者一而為僖之三年十有二月固夏之十月也書隕霜殺菽者一而為定之元年冬十月固夏之八月也書無氷者三而一為桓之十四年春正月一為成之元年春二月一為襄之二十八年春固夏之十一月十二月也皆不當震電不當雨雪不當無氷者也書大水無麥苗者一而為莊之七年秋固夏之夏也以苗與麥同時而知之也書大無麥禾者一而為莊之二十八年冬固夏之秋也榖梁云於無禾及無麥也書大雩者二十一皆在七八九月秋冬之間固夏之五六七月也僅成公三年書大雩此經文為夏龍見而雩事在巳月夏周巳月同為夏令此三年之雩或為巳月不可知然經于失常則書而此特書者必知在周之夏令為邜辰兩月也雩以周七月為正今所書皆非雩時也書郊者九而僖之三十一年成之十年襄之七年十一年哀之元年以四月卜郊皆邜月也宣之三年以正月三望則子月矣成之七年以五月三望文之十五年以五月郊則皆辰月矣成之十七年九月用郊則申月矣郊當在周三月今所書皆非郊時也書烝嘗者三桓公八年春正月己邜烝夏五月丁丑烝十四年秋八月壬申御廩災乙亥嘗榖梁春正月己邜烝周正月為夏十一月烝其時祭也春正月己邜烝五月丁丑又烝一年之中而舉兩烝非禮也夫書正月烝以見五月再烝為黷非以正月為不當烝而書也周八月為夏六月嘗非其時而乙亥之嘗何也御廩者祭祀之委藏也壬申災矣恐其積朽壞之餘故不三日而舉嘗春秋志其變非以六月為當嘗而書也詳考春秋用周正禀王朔無不脗合不知後儒何以紛紜曲解至不可詰何氏哀十四年春西狩獲麟傳注曰冬言狩獲春言狩葢據魯變周之春以為冬去周之正而行夏之時以行夏之時說春秋葢昉于此然何氏固以建子為周之春但疑春不當言狩而妄為之辭至程子門人劉質夫則曰周正月非春也假天時以立異爾則遂疑建子不當言春此夏時冠周月之說所從出矣胡氏之說曰周人以建子為歲首則冬十有一月是也前乎周者以丑為正其書始即位曰惟元祀十有二月則知月不易也後乎周者以亥為正其書始建國曰元年冬十月則知時不易也建子非春亦明矣乃以夏時冠周月何哉聖人語顔回以為邦則曰行夏之時作春秋以經世則曰春王正月此見諸行事之驗也不曰春秋天子之事乎以夏時冠月垂法後世以周正紀事示無其位不敢自專也畨陽呉仲迂曰若從胡傳則周本行夏之時而以子月為冬孔子反不行夏時而以子月為春矣薛氏曰謂魯歴改冬為春而陳氏用其說于後傳曰以夏時冠周月魯史也是葢知春秋改周時為不順而又移其過于魯耳汪氏曰周以子月為歲首而春秋以寅月為正月毎年截子丑兩月事移在前一年則春秋之所謂正月者乃魯之三月而二百四十二年之事皆非當日之月日矣聖人豈為之哉繇前諸說皆足以辯周人正建之義矣獨建子非春聊當致疑然漢陳寵有曰陽氣始萌天以為正周以為春陽氣上通地以為正殷以為春陽氣已至人以為正夏以為春葢三陽雖有微著三正皆可言春此歴家相承之說孰謂建子非春乎
  正建二
  鄭樵氏曰或問三代之建子丑寅何也曰古今之厯皆建寅其朔建子丑者商周二代耳然則湯武何以獨異之也曰殷周之所以異其建者上以明厯數之歸已下以示諸侯之從違也湯武革命而有天下三千國之多八百國之衆其從我也吾不得而知之其違我也吾不得而知之獨以正朔之異尚以承天命之歸已以示人心之從違是則服則纉禹政則反商獨于正朔微有更易爾初非各出其術以求異也然則何以謂古之厯皆建寅也曰三皇之事吾不得而詳五帝以來豈無可傳之政孟春正月朔旦立春㑹于天厯之營室是顓帝之厯又建寅矣嘗觀𡺳風七月之詩述公劉后稷之事實當虞夏之際其勸相農事亦准七月流火之候此古厯建寅之明驗也至湯建丑以首事復建子以起數而厯元亦不以立春為節更以十一月朔旦冬至為元周人因之而正朔與厯若與夏異矣然商書曰元祀十有二月周禮曰正歲十有二月雖建子丑以命月而占星定厯修祠舉事仍按夏時皆不自用其制秦漢之建亥亦猶是也朝賀典禮皆首十月至于太初首用夏正迄于今不能易也新莽嘗建丑矣曹魏明帝亦嘗建丑矣未幾而復建寅唐肅宗亦嘗建子矣未幾而復建寅豈湯武能易之後人獨不可易耶以湯武易之為是耶胡為不能以遠傳湯武易之為非耶胡為亦已行之于一代葢嘗論之編年始于春秋改元始于秦惠文君紀年始于漢之武帝自武帝立年號以紀元改秦正而用夏吾知千萬世而下湯武復興不能易也何者漢非用夏也葢用古厯也殷周未有改元之法此子丑之所繇建武帝易之而為年號有年號以明厯數之歸已以示天下之從違雖易代之法不過如此又何必復建子建丑以為贅乎此新莽曹魏唐肅宗所以隨改而隨廢也吁孰謂武帝之智猶有殷周之所不逮者哉
  改月一
  王元馭曰春王正月之辯無慮十數家而總其說有五則愚請先折四說者之非乃後證其定說焉或謂周人雖以建子為歲首然而不改時與月也魯史曰冬十一月夫子更而曰春正月也或謂周人改月不改時也魯史曰冬正月夫子更而曰春正月也此二說者以為此夫子所以示行夏時意也夫子固曰吾從周又曰非天子不議禮不制度豈其以匹夫而改天子之正朔乎夫子患天下諸侯大夫之無王也而作春秋而已則首改天子之正朔其何以服天下且如其說則是周人猶以寅為春而夫子直以子為春是易夏時者自夫子始也又惡在其行夏時意也此愚之所未解也或謂周雖以建子為歲首而不改時月夫子所紀春正月葢建寅也必若是說則夫子胡不係元年于冬十一月之上乃每歲輒截子丑兩月而屬之前年乎若曰周人紀年仍自建寅始又惡在其改正朔也此又愚之所未解也或謂自古未嘗改正朔其曰商建丑周建子者後儒附㑹之說也必若是說則百代一時也夫子何以曰行夏之時即如輅也冕也樂也歴代各異故夫子較而酌其可行者柰何獨以百代不易之時而係之夏乎且考之經史諸書周正與夏正兩者互著苟自古無改正朔之說何以得有周月而秦人又何緣而以建亥為首鄒衍五德劉歆三統彼亦豈能舉千古未有之事而鑿空造論乎此又愚之所未解也然則其說云何則愚直斷以為周人固自改之矣漢書律厯志周正月辛卯朔合辰在斗前一度戊午師渡孟津明日己未冬至而外傳伶州鳩復載武王伐殷之時歲在鶉火月在天駟日在析木之津其為建子月明矣而書稱十有三年春大㑹于孟津又稱惟一月壬辰旁死魄戊午師逾孟津則周人之以建子為春正月可證也左傳僖五年正月日南至雜記孟獻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於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于祖七月之禘獻子為之也冬至之為子月也必矣夏至之為午月也必矣然而稱曰正月七月則周之以建子為正月可證也而明堂位又稱魯君孟春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于太廟夫既曰七月之禘獻子為之則必以正月之郊為故典矣而魯郊稱孟春焉則周人之以建子為春可證也周禮州長正歲屬民讀法如初言初則正月居先可知如以寅為正月又安所更得正歲乎則周人之以建子為正月可證也夏令曰九月除道十月成梁而孟子曰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則周之所謂十二月者葢夏之十月也則周人之以建子為正月可證也詩𡺳風十月蟋蟀入我牀下即繼之曰曰為改歲唐風蟋蟀在堂乃九月之候而曰歲聿云莫則周人之以建子為歲首可證也春秋桓十四年春正月無氷成元年春二月無氷襄二十八年春無氷莊七年秋大水無麥苗定元年冬十月隕霜殺菽若曰以建寅為正乎則寅卯之月之無氷也亥月之隕霜也惡在其為異也而紀之而申酉之月尚安有所謂麥苗乎則春秋所書春正月之為建子又可證也難者曰冬之不可以為春至著也豈謂武周大聖而顧錯謬至此哉曰謂冬之不可以為春者自後人習用夏時之人而執之云爾也在書甘誓曰有扈氏威侮五行怠棄三正三正之所從來舊矣非周獨創之也且陽生于子而極于己午陰生于午而極于亥子自一陽之復以極于六陽之乾而為春夏自一陰之姤以極于六陰之坤而為秋冬何為而不可大抵周之正也本乎陽氣之始萌而名之也因天者也商之正也本乎陽氣之上通而名之也因地者也夏之正也本乎陽氣之已至而名之也因人者也而時以作事則因人要矣故夫子取夏時焉柰何其必武周之不以子為春也曰𡺳風流火之陳小雅徂暑之嘆二月載離之歌莫春來牟之誦此周詩也而舉夏時者何也中春始蠶之詔季冬斬氷之令此周禮也而舉夏時者又何也曰汲冡周書不云乎亦越我周王致伐于商改正異域以埀三綂至于敬授民時巡狩烝享猶自夏焉故周禮有正月又有正歲則周人誠改正朔而夏正固未嘗廢也當時行之官一遵時王之制若春秋所載是已而民間猶或襲稱夏正故詩若禮時時雜舉則議論之書與紀載之書異也執是而必周之不改正朔固矣曰商書始即位曰惟元祀十有一月則月不易也秦書始建國曰元年冬十月則時不易也豈獨周而易之曰聖人創制立法各自有度夫安能執商之不易而必諸周乎若亥月之陽氣未至其不可以為春固也與周正異矣且子據十有一月之係于元祀也而必商之不易據冬十月之係于元年也而必秦之不易予獨柰何不得據春王正月之係于元年也而必周之易哉葢武王可得而與天下改正朔也者君道也夫子不可得而與天下改正朔也者臣道也愚怪夫世之敢以正朔屬夫子而不敢以改正朔屬武王也于是乎為之辯
  改月二
  蔡九峯謂周未改月引商秦為證胡氏論之詳矣而陳定宇辯之曰按蔡氏主不改月之說遂謂併不改時殊不知月數于周而改春隨正而易證以春秋左傳孟子後漢書陳寵傳極為明著胡氏春秋傳不敢謂王正月為非子月而于春王正月之春字謂以夏時冠周月皆考之不審安有隔兩月而以夏時冠周月之理但得四時之正適冬寒春煖之宜則惟夏時為然夫子欲行夏時葢答顔子使得為邦則宜如此耳豈可使知有夏時之春而不知商正周正之春乎一陽二陽三陽之月皆可為春故三代迭用之以為歲時首以一日論子時既可為次日子月豈不可為次年觀此則三代皆不改月數與冬不可為春之說䧟于一偏明矣張敷言曰僖公五年晉獻公伐虢以克敵之期問于卜偃答以九月十月之交考之童謡星象之驗皆是夏正十月而其傳乃書在十二月其改月明矣又哀公三十年絳縣老人自實其年稱臣生之歲正月甲子朔于今四百四十五甲子矣其季三之一所稱正月亦是夏正寅月孔䟽甚明文多不載攷之老人所歴正七十三年二萬六千六百六十六日當盡丑月癸未其傳乃書在二月其改月又明矣然卜偃老人并是周人一則對君一則對執政大夫其歲月又二事中之切用非若他事泛言日月何故舍時王之正月月數而言夏正哉聽之者亦何故都不致詰即知為寅月起數哉因是而知周之正朔月數皆改必其朝覲聘問頒朔授時凡筆之于史冊者即用時王正月月數其民俗歲時相語之話言則皆以寅月起數如後世者自若也而春秋書王正月以别民俗為無疑周人之詩孟子之書亦各有所取也不然諸儒之論各執所見主改者遇不改之文則没而不書主不改者遇改月之義則諱而不録終不能曉然相通以祛學者之惑也或曰子謂筆之史冊則用時王春月月數矣伊訓之元祀十有二月蔡氏以為殷正月者果何月乎曰建子月也殷正固在丑月然則嗣王祗見太甲篇之嗣王奉歸舉不在正月乎曰後世嗣王冕服考之顧命固有常儀何待正月而放桐之事又人臣大變周公之聖猶被流言阿衡之心為何如哉朝而自怨夕當復辟尤不須于正月也况正月但書十二月以虞書正月上日正月朔旦及秦漢而下例之殷不其獨無正乎曰秦以亥正猶稱十月不亦同乎曰秦正之繆安足取法葢秦于寅月書正歲首十月其制又異不若殷之全無正也
  改月三
  唐應德曰張陳二說互相發明至張說商書再言十二月之辯尤可備陳氏之缺或謂改正朔而不改月數夏商西周之時皆然故商以建丑之月為歲首而書言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見厥祖又言惟三祀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歸于亳是商雖以丑月為正而寅月起數未嘗改也以蔡傳推之固是如此然張說似亦有理所碍者即位之年不當稱元祀耳崩年改元亂世之事不容在伊尹有之此是以周之禮證夏商則然耳夏商以前禮不如周之大備者何限政恐夏忠商質踰年改元之禮亦至周之文而後備事固未可知也應德之言如此夫崩年改元非先王之禮儒者以此為疑故蔡說得伸應德或意夏商以前禮文不備亦誠有之比如同姓婚姻亂族之道也至周乃改其餘可知矣即以踰年料商亦自有說太甲宅憂之主不知崩于何時要以三年通䘮斷之據書三祀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歸于亳則此時釋吉必元祀前一年某月崩也天子七月而𦵏則七月以前梓宫在殯嗣王不可遽離又伊訓曰予不狎于不順則不順之事為所狎習者亦久矣伊尹望君忠愛無己必非一二顛覆遽放其君元祀十有二月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見厥祖此必虞奠之後適值歲首正當舉祀先王奉王于亳當時一段情事可以想見若非時非祭而第以一二顛覆遽遷于桐如閒宅空宫無論臣子無是處君之法太甲即賢亦必不肯靡然以聽怨艾若此也呉氏曰殯有朝夕之奠何為而致祠主䘮者不離于殯側何待于祗見以是知元祀必在踰年之年十二月必是歲首建丑之月通筭適得三年亦可無礙且改月證之前漢律厯志更足信也志曰周師初發以殷十一月戊子後三日得周正月辛卯朔明日壬辰至戊午渡孟津明日己未冬至此志傳自漢前最為近古殷周改月不既確乎或曰西漢書註文頴謂秦以十月為正月顔師古亦謂漢紀年先書冬十月繼書春正月者此皆太初正厯之後記事者追改之非當時本稱也故元祀三祀十二月皆商之正月丑月也改為十二月者太初之筆也
  即位一
  人君嗣立踰年改元公羊傳緣臣民之心不可一日無君緣始終之義一年不二君不可曠年無君緣孝子之心則三年不忍當也啖氏曰凡天子崩諸侯薨既殯而嗣子為君康王之誥是也未就阼階之位來年正月朔日乃就位南面而改元春秋所書是也劉氏曰諸侯逾年尚稱公王者逾年反不稱王乎毛伯求金非王命可知也書顧命曰伯相命士須材此則冡宰當國之文矣今按諸侯逾年稱公為不可曠年無君臣子辭也至於發號出令猶聽於冡宰三年白虎通義曰不可曠年無君故逾年乃即位改元以紀事而未發號令三年除䘮乃即位踐阼為主南靣朝臣下稱王以發號令也其說于周制得之啖氏又曰凡先君正終則嗣子踰年行即位禮榖梁云繼正即位正也此説是也文成襄昭哀五公是凡先君遇弑則嗣子廢即位之禮榖梁云繼弑君不可即位正也此説是也莊僖閔三公是凡繼弑君而行即位禮非也榖梁謂桓公繼弑君而行即位則是與聞乎弑也公羊謂宣公繼弑君而行即位其意也二說並是也左氏不達而曲為之説云莊公不言即位文姜出故也閔公不言即位亂故也僖公不言即位公出故也公出復入不書諱故也成季以僖公適邾共仲奔莒乃入立之經無僖公出入之文者諱故也且母以得罪去國猶曰不忍父為他國所殺其情若何不舉其大而舉其細非通論也且三月文姜方孫何妨正月即位乎故知解莊公不言即位妄也國有危難豈妨行禮故知解閔公不言即位妄也若君出諱而不書昭公何以不書乎假如實出亦當非時即位如定公也故知解僖公不言即位妄也章俊卿氏曰先儒皆以春秋君薨嗣子踰年即位為正非也不知聖人所書正以譏非禮且啓禍亂之門也在禮天子崩七日而殯既殯嗣子即位稱王以示天下之有主也諸侯薨五日而殯既殯嗣子即位稱公以示一國之有主也觀書顧命及康王之誥曰乙丑王崩齊侯以二干戈虎賁百人逆子釗于南門之外延入翼室恤宅宗癸酉王麻冕黼裳既尸天子太保畢公率四方諸侯執壤奠羣公既已聽命相揖遜而出王釋冕反䘮服此嗣君即位之常禮也夫成王崩齊侯必逆元子釗入翼室居憂以為天下宗主及既殯遂麻冕黼裳稱王受冊命同瑁而即位矣既尸天子受諸侯之奠贄作誥報之君臣之分已定乃釋吉㓙之服行䘮禮自乙丑至癸酉九日之間已行即位之禮斯周公之舊典夫子定書取之以存周制周公孔子豈不知君父方崩嗣子遽吉服即位改元為未可哉葢以大位奸邪之窺名號不早正則窺伺奪嫡之禍作矣豈惟天子則然方周公薨䘮未踰年伯禽因徐戎之伐稱公以興師葢諸侯亦然也迨至周衰此禮䘮亂始有踰年即位之制其未踰年也天子不稱王諸侯不稱公名之為子故平王以隠三年春三月崩至秋武氏子來求賻雖踰三時不稱天王使之以威王未即位也襄王以文八年秋八月崩至明年春毛伯來求金雖踰年猶不稱天王之命以襄未塟嗣君未成君也昭二十二年景王崩于夏四月至冬十月王猛猶稱子則異乎康王嗣天子之禮也魯莊公薨于秋八月子般至冬十月而稱子文公薨于春二月子赤至冬十月而稱子襄公薨于夏四月子野至秋九月而稱子其他列國皆然僖九年春宋公御說卒其夏襄公稱子㑹于葵丘僖二十五年夏衛侯燬卒其冬成公稱子盟于洮如此之類異乎伯禽嗣諸侯之禮矣嗚呼一人之家不幸䘮其主父不有家督以為之主則豪奴悍婢與其他人窩其私藏謀及田宅必矣矧大而一國又大而天下其可一日無君乎方先君不幸踰年而後正嗣君之位號何以絕覬覦之望塞禍亂之門耶所以尹氏得以立子朝而抗猛王室以危慶父得以立閔而殺般襄仲得以立宣而弑赤魯以大亂春秋之多變故葢始于此也使從周公之典名位早定豈至是乎聖人于春秋所以書其踰年即位及嗣君稱子者皆著其變周禮而啓亂源也近世蘇氏讀書顧命康王之誥反據漢儒記禮之説與春秋列國之制謂康王以嘉服見諸侯又受乗黄玉帛之幣為非禮且曰使周公在必不為此夫周公之禮成康之君召畢之臣相與守之以為常制豈有非周公之典成康召畢乃行之乎行之非禮夫子定書乃取之乎不知書之所以存顧命者正以見春秋之非爾葢蘇氏不究春秋之旨故誤為之説也夫改元稱君之義公羊啖劉最為得之然春秋之法固以葬為斷宋桓公未葬襄公葵丘之㑹稱子陳宣公既葬而鹹之㑹稱侯晉悼公既葬未終䘮而溴梁之㑹公羊書侯夷齊未葬遇弑則稱君之子卓既葬遇弑則稱君此確証也乃俊卿之説其慮亦深葢冕裳尸天子而即位天下不可一日無君聖人之大慮也釋冕反䘮服嗣子仍行䘮禮天下之大經也二者固不相悖初對臣民臨大寳不可以㓙服行事九日之後暫行易服不過一時且麻冕黼裳亦是祭服不甚相悖書誥即位之禮似無可議
  即位二
  胡氏曰新君即位之始即位而謹始本不可以不正為子受之父為諸侯受之王此大本也咸無焉則不書即位隱莊閔僖四公是也聖人恐此意未明又于衛侯晉發之書曰衛人立晉以見内無所承上不請命者雖國人欲立之其立之非也在春秋時諸侯皆不請王命矣然承國于先君者則得書即位以别于内復無所承者文成襄昭哀五公是也聖人恐此義未明又于齊孺子荼發之荼㓜固不當立然既有先君景公之命矣陳乞雖欲立君其如先君之命何以乞君荼不死先君之命也命雖不敢死以别于内復無所承者可也然亂倫失正則天王所當治聖人恐此義未明又于衛侯朔發之朔殺伋壽受其父宣公之命嘗有國矣然四國納之則貶王人拒之則褒于以見雖有父命而亂倫失正者所宜絕也繇此推之王命重矣雖重天王之命若非制命以義亦將壅而不行故魯武公以括與戯見宣王王欲立戯仲山甫不可王卒立之魯人殺戯立括之子諸侯繇是不睦聖人以此義非盡倫者不能斷也又特于首止之盟發之夫以王世子而出㑹諸侯以列國諸侯而上與王世子㑹此例之變也而春秋許之鄭伯奉承王命而不與是盟此禮之變也而春秋逃之所以然者王將以愛易儲貳桓公糾合諸侯仗正道以翼世子使國本不揺而天下之為父子者定所謂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者也至是變而之正以大義為主而崇高之勢不與焉然後即位謹始之義終矣萬世之大倫定矣故曰春秋之法大居正非聖人莫能修之謂此類爾胡氏之言辯矣然法從時立道以勢生當春秋之時自當以春秋論使是時而必欲天下諸侯一一禀命于天子事亦難行即一不禀命于天子而輒格以先王之法有貶無褒恐亦非孟氏彼善于此之意矣若夫衛人立晉自以衛遭薦亂急于得君衆望輿情扳晉以立為主而無所禀承之意自在言外得乎丘民而為天子君者羣也人羣之為君衛人衆辭也與為權臣他國所立者不同若首止之盟尚有别商要以胡氏扶綱常正名分析精微千古必不可少此議論
  郊一
  郊禮有二有日至之郊有啓蟄之郊見于家語夫子答定公者甚詳定公曰寡人聞郊而莫同何也孔子曰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故周之始郊其月以日至其日用上辛至于啓蟄之月則又祈榖于上帝此二者天子之禮也魯無冬至大郊之事降殺于天子是以不同也又曰上帝之牛角蠒栗必在滌三月后稷之牛唯具繇斯以觀周冬至之郊祭天啓蟄之郊祭上帝祭天之郊主日配月啓蟄之郊主上帝配稷説郊者莫確于此矣詳考左氏豈惟魯無冬至大郊之事即啓蟄之郊亦不敢主必待卜吉與否而後行事凡三卜四卜五卜不從不郊者四可證也左氏榖梁初不言魯郊為僣公羊傳禘嘗不卜郊何卜卜郊非禮也卜郊何以非禮魯郊非禮也天子祭天諸侯祭土何氏曰禮天子不卜郊魯郊非禮故卜耳祭統又載孔子之言曰魯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左氏不知其僣乃曰禮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牲成而卜郊上怠慢也是謂牲既成不當更卜也説者遂謂與周禮太宰職前期十日帥執事而卜日同夫周禮祀五帝四時迎氣皆國家大祭三卜必有一吉取吉亦無多求斷無可廢之理魯之郊天自知其僣故屢卜不吉心怵而止若常祀豈可免哉春秋郊者九在三月者皆不書以周三月為夏正月正啓蟄之時失禮中猶為得禮故不具論成公十七年九月辛丑用郊不冬不夏最為不典是以啓康侯用人叩鼻之疑若以四月卜郊而不郊者四僖之三十一年也成之十年也襄之七年也十一年也以正月牛傷不郊五月三望者一成之七年也以五月郊者一定之十五年也以正月牛傷四月郊者一哀之元年也以春王正月牛傷乃不郊三望者一宣之三年也而宣之以正月三望何也郊牛之口傷改卜牛而牛又死于郊為絕望矣故舉郊之細而三望焉非正祭故不循其時也先之而遬其事已矣凡言魯重祭為天子所賜者皆本明堂位祭綂然明堂位記成王命魯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遂言是以魯君孟春乗大路載弧韣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則是言魯人因有太廟重祭而僣郊郊非成王所賜晰也僖公作頌亦曰錫之山川土田附庸不言有天子禮樂下文即言周公之孫莊公之子龍旂承祀皇皇后帝皇祖后稷使果成王之賜作頌者何不顯稱之以釋其僣竊之罪哉其他如傳記祝佗言魯公分物甚詳若有天子禮樂不當但言備物典策而已唯吕氏春秋言魯惠公使宰讓請郊廟之禮于天子天子使史角往魯人止之近代學者多從其説余謂春秋郊事緣起僖公若自惠公則閔公以前何無一言及此豈七八十年皆無失禮遂不動夫子之筆耶意恵公固有是請已隱公攝位而立桓公簒殺得立莊公亦碌碌忘仇之人無所發明未能行禮閔公殤主尤不足言適際僖公脩政立國數從伯討享國久長身歴齊桓晉文宋襄秦穆諸君沛然中興遂為望國故詩人作頌春秋紀典惟僖為盛作廟作泮一切更新毋乃緣惠公之請而特舉郊禮乎且或出於齊桓崇奬俱未可知也
  郊二
  趙子常曰變異之事一牛傷也改卜牛又傷異之甚非禮之事有四彊卜過時猶三望用郊也榖梁傳郊三卜禮也四卜非禮也五卜彊也公羊傳求吉之道三此言彊卜之非禮也月令天子祈榖而復躬耕帝籍左氏傳曰郊祀后稷以祈農事故啓蟄而郊郊而後耕此言過時之非禮也傳又曰望郊之細也不郊亦無望可也此言猶三望之非禮也九月言用郊者用其禮以祈福而不為農事也成公以國有内難君臣見執而頻年出師未已故竊天子類造之意用郊祀以告事而祈焉在魯郊中尤為僣妄故特著之魯郊本非禮然既歲卜而郊則史不勝書故于非禮中記其又失禮者如此其言免牲不言不郊者從可知也言免牛復言不郊者間有事也言牛死則言不郊牛傷得再卜須言不郊義乃盡也不言免牛而言不郊者卜不吉不免也劉侍讀則曰卜郊者卜日之吉㓙非卜郊之可否是以周禮大祭祀卜日同論而不察其不從則不郊之異也據大司樂圜丘方澤月令四郊各用其節日祈榖用上辛皆無事于卜何氏謂天子不卜郊是也凡言前期卜日謂如有大故天子將出皆依郊禮祀上帝及四望類造非常祀則卜日耳是豈有不從不郊之事乎傳謂啓蟄而郊者為三代正朔不同故舉寅月節氣言之下言龍見始殺閉蟄皆是約夏正四孟月不復舉節氣非謂凡祀以節不以月也杜氏乃謂月前節却雖四月可郊則春秋四月卜郊不從不郊者三改卜牛而郊者一何必書乎四月宜郊而郊與不郊皆書則三月郊與不郊何不書也又違左氏過則書之義矣榖梁傳郊自正月至于三月郊之時也公羊傳亦曰用正月上辛非唯不詳魯事且失郊之時義矣孟獻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于祖曰可以者獻子以此二月宜郊禘知前此未嘗用此二月也春秋唯僖八年書七月禘而正月牛傷皆以在滌書獻子欲以正月日至祀天而以對月日至祀祖僣且異矣宜不行也明堂位言魯以孟春祀帝于郊鄭氏曰孟春建子之月魯之始郊日以至則繇不察明堂位之妄而以郊特牲周始郊之文屬之魯也用郊之義二傳唯譏非時則九月豈復祈榖也哉或曰懼卜而不從故不卜而直用其禮則是歲初無卜郊不從之事何以怠至九月乃不卜而郊也若彼釋用與用之之用則又誣甚趙子常曰魯郊祀后稷以配天而欲以宋襄次睢楚䖍岡山為比豈人情乎説經好竒一至于此大傷教矣
  
  春秋于社無書因日食水災而見趙子常曰社者地示之祭記者曰家主中霤而國主社示本也唯為社事單出里唯為社田國人畢作唯社丘乗共粢盛所以報本反始也諸侯祭社有常禮史不書此為日食伐鼓于社僣天子又不用幣而用牲志非禮也左氏舉叔孫昭子之言曰日有食之天子不舉伐鼓于社諸侯用幣于社伐鼓于朝又曰凡天災有幣無牲非日月之眚不鼓其説是也唯莊二十五年傳曰日有食之鼔用牲于社非常也唯正月之朔慝未作日有食之于是用幣于社伐鼓于朝則又仍季平子之失故劉氏辯之曰夏書記季秋月朔亦有伐鼓之事豈必正陽之月哉社之名義變為北郊此千古一大疑穽不可不辯葢周禮記地有大⽰地⽰土⽰后土等名矣夫大⽰地⽰土⽰之于后土猶六天之于一天五帝之于上帝或綂而言之或因事指之謂其有二不可謂其即一亦不可先王以郊祭天以社祭地而復作大⽰土⽰名號敬緣時篤禮以制繁自然之勢也葢古者惟天子得祭天自天子以至庶人皆得祭地自地一分豈惟有大⽰土⽰之别而已哉周禮又有所謂州社左傳有所謂書社千社清丘之社後世有所謂枌榆之社民間自有一家之中霤條分縷析各自裁祠譬之父一而已子孫世宗之異母别生各妣其母生則異膳死别立宫其義一也記云王為羣姓立社曰大社王自為立社曰王社諸侯為百姓立社曰國社諸侯自為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又云諸侯祭社稷又云命降于社之謂殽地又云祀社于國所以列地利也又云郊之禮所以祀上帝也又云享帝于郊祀社于國又曰郊所以明天道社所以神地道泰誓曰郊社不脩觀此則古時社即是地祭社之外别不祭地斷乎無疑也彼方丘之説見于周官北郊之説出于孝經緯周官且有别解而况于緯書乎匡衡據之以立北郊王莽因之以配高后遂致制作紛紛祭地又祭后土又祭社辱神黷祀名義舛錯千古知此者惟黄氏胡氏陳氏袁氏數人而已陳氏禮書曰先王親地有社存焉禮記或以社對帝或以社對郊則祭社乃所以親地也胡致堂曰古者祭地于社猶祀天于郊也周禮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血祭祭社稷而别無地⽰之位四圭有邸舞雲門以祀天神兩圭有邸舞咸池以祭地⽰而别無祭社之説則以郊對社可知後世既立社又立北郊失之矣黄氏曰社祭土稷祭榖郊丘祭天地天子之禮也土榖之祭達于上下故方丘與社皆地祭也而宗伯序祭有社無⽰舉社則其達乎上下舉⽰則天子獨用之鼓人職曰以雷鼓鼓神祀以靈鼓鼓社祭不曰⽰祭而曰社祭亦見其禮之達乎上下也大司樂雷鼓雷鼗以祀天神靈鼓靈鼗以祭地⽰是則⽰祭社祭其用同矣非天子不祭天而天子與庶人皆得祭社尊父親母之義也信齋楊氏號為知禮者乃駁胡氏之説為非以南郊北郊順時因位為正祭以宜于社之社對類于上帝之類社非祭地而亦以祭地類非郊天而倣于郊天是告祭也不亦謬哉即所云圜丘方澤之説見于周官以予考之竊又不然葢世傳冬至祭天于圜丘夏至祭地于方澤以為兩郊並建二祭時舉耳乃周官大司樂所載有云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祭之天神可得而禮矣夏日至于澤中之方丘祭之地⽰可得而禮矣夫曰地上之圜丘則非確為南郊曰澤中之方丘則非確為北郊葢曰必如此乃可昭格云耳且此章總記樂之感動如此非列稱二丘之祭也註中天神則指日月星辰而言非大帝也地⽰則指神州之神而言非大地也至考神仕所掌則此冬至夏至二祭者葢以禬國之㓙荒民之札䘮則祭之不過于㓙災時一行禱禳之事耳豈嘗祭哉是二郊之祭周禮且無其説矣推其誤皆起于孝經緯而成于鄭賈孝經緯曰祭天南郊就陽位也䟽云知地祇于北郊者考緯文以其與南郊相對故也地一也而歌奏之地⽰則註謂祭于北郊者乃神州之神在崑崙東南萬五千里方丘之地⽰則註謂崑崙大地之神是分地而二鄭賈䟽家為之也而其源又本于河圖括地象其䟽曰郊天必于建寅者以其郊所感帝以祈榖實取三陽爻生之日萬物出地之時也若然祭神州之神于北郊與南郊相對雖無文亦應取三陰爻生之日為七月萬物秀實之時矣是不惟明造一南郊之祭且陰擇一北郊之時皆臆附也
  
  趙子常曰雩旱祭也月令仲夏之月天子命有司為民祈祀山川百源大雩帝用盛樂鄭氏曰陽氣盛而常旱山川百源能興雲雨者也雩吁嗟求雨之祭也雩帝謂為壇南郊之傍雩五帝之精配以先帝也鞀鞞琴瑟管簫干戚羽毛竽笙鐘磬皆作曰盛樂凡他雩用歌舞而已春秋傳曰龍見而雩雩之正當以巳月凡周之秋三月之中而旱亦脩雩禮以求雨天子雩上帝諸侯以下雩上公周冬及春秋雖旱禮有禱無雩此鄭氏言天子諸侯雩祭之别也魯諸侯之國當雩境内山川請雨于上公有歌舞而無樂既僣郊以祈榖遂僣天子盛樂以雩上帝過則雩于秋又甚則雩于冬于僣禮之中又有失焉史皆書之志非常也杜氏曰雩夏祭所以祈甘雨始夏純陽用事防有旱災而求之至于四時之旱則又修其禮此説本鄭氏又曰雖秋雩非過則誤矣雩當以首夏為正四時之旱當禱而已用雩皆過也左氏釋大雩曰旱也凡八處杜氏謂以别過雩亦非左氏釋經先後詳畧本無義例何以見不釋者之非旱而為過乎昭二十五年一月而再雩釋曰旱甚也定七年一時而再雩謂非旱甚可乎乃獨以為過何也又曰雩而獲雨故書雩而不書旱雩不得雨則書旱以明災成此説本榖梁為得史氏之義經書不雨大旱皆雩而不雨故也今考春秋不書六月大雩與不書三月郊同然郊必書日雩不書日者魯雩于秋以禱旱也故過祀節未逺者不月逺者則月見閔雨之勤怠也必一月再雩然後日著其凟也苟甚逺則又不月異冬雩也春秋雖書大雩之僣猶以閔雨勤怠見義不以非禮而忘民也然以大雩盛樂為僣亦無堅基可據






  春秋辯義卷首四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首五     明 卓爾康 撰書義二
  
  禘之説有時禘有大禘郊特牲曰春禘而秋嘗明堂位曰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于太廟祭義曰春禘秋嘗祭綂王制曰春礿夏禘皆時禘也然以上所記雜有夏商若周禮以祠春享先王以礿夏享先王以嘗秋享先王以烝冬享先王明載大宗伯文即周禮非可深信而禴祠烝嘗一語見于天保詩中昭然可據禘之非有周時制决矣至所謂大禘者殆有五説鄭𤣥見稷契之生不因人道之感也又以韋𤣥成有祭天祖配之説也遂謂始祖感天神靈而生是以為祭感生帝也其意本於錯解禮文有虞禘黄帝語謂黄帝非虞在廟之帝也不在廟非圓丘而何此説最為不經學者非之後魏賈曾以為王者受命方行禘禮以禘天一代一祭其禮太濶其説猶之乎康成也明堂位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則以禘禮為每年之大祭矣杜預曰禘三年大祭之名致新死者之主而列之昭穆夫人禮不應致故僖公疑其禮厯三禘今果行之則以禘為三年諦審昭穆之祭矣春秋説文禮緯俱云三年一祫五年一禘其説本于公羊五年再殷祭之説五年殷祭自是諸廟合食之典公羊不錯而何休誤解之曰殷盛也謂三年祫五年禘禘所以異于祫者功臣皆祭也因而附㑹之者鄭𤣥也則以禘為五年合食功臣之祭矣其以禘為王者配祖所自出之大祭其說甚盛趙伯循曰帝王立始祖之廟猶謂未盡故追尊始祖所自出之帝而以祖配之此祭不兼羣廟其年數或每年或數年未可知也程子因之曰天子曰禘諸侯曰祫胡康侯曰禘者禘其所自出之帝為東向之尊其餘合食于前此之謂禘諸侯無所出之帝止于太祖廟合羣廟之主為食此之謂祫其説本于大傳祭法喪服小記以程朱大儒之俱從之也學者遵信無以難矣禮為曲臺雜記非有定斷而明徴其事者莫如春秋諸儒之所據以為斷者亦不過春秋閔三年夏五月吉禘于莊公僖八年秋七月禘于太廟用致夫人文二年八月大事于太廟躋僖公宣八年辛巳有事于太廟昭十五年二月有事于武宫定八年冬從祀先公閔僖明言禘祭無所致疑文之大事而公榖以為合食毁廟之祫杜預以為三年䘮畢之禘昭之有事左氏為將禘于武宫而䟽宣之有事者亦以為禘定從祀先公三傳俱無明文而何休亦以為禘此六條經文也襄十六年晉人答穆叔云以寡君之未禘祀又記曰歲祫及壇墠終禘及郊宗石室許慎稱舊説曰終者謂孝子三年䘮終則禘于太廟以致新死者也又僖三十三年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于主烝嘗禘于廟此三條則見左氏傳文也以今考之若曰配祖自出以為大祭則魯為侯國祖出為誰廟祭后稷即魯有之文王之廟亦無確地其餘所謂祭感生帝祭天毎年日至之大祭五年合食功臣之祭俱舛謬不足道也獨杜預以為三年祔祭差似有理然亦不過因吉禘于莊公及用致夫人二條生義耳其實吉禘于莊公未及二年失之不及禘于太廟用致夫人歴行三禘失之大過亦非得其實也予竊謂禘者禘審之義毎年禘審功德專行祀典以别時祭之常特崇功德之盛見于詩者如長發則曰大禘也雝則曰禘太祖也此其證也功德之君代不多見三四人而不為多如長發之𤣥王相土成湯可也一二人而不為少如雝之祀文王一人可也若魯之禘祭則浮慕禘為盛典效而致祭如經所載二祭則襲其名而用之者耳如傳所載魯有禘樂賔祭用之明堂位言以禘禮祀周公于太廟禘樂禘禮則襲其文而用之者耳當時侈言用禘而迷其本原故或人疑而問之夫子亦不敢質言也至于文二之大事宣八昭十五之有事者何凡一事之禱祀偶有所為其事小故曰有事升祀僖公改易世次其事大故曰大事既不可定名為祫又不可誣稱以禘趙氏曰凡祭而失禮則稱名祭非失禮為下事張本者則稱事此猶附㑹禘祫之説非本義也黄氏澤曰據禮記夏商諸侯以禘為時祭周改礿而特以殷諸侯之盛祭與魯所以示不臣周公用殷禮則于周為不僣此是成王斟酌禮意以殊異周公其後周室既衰始僣用于羣廟孔子稱魯郊禘之非禮者為此也按黄先生説則魯僣郊不僣禘僣禘羣廟不僣周公故郊自僖公始書而禘則閔即有之亦可證也
  祔虞
  趙氏曰父母之䘮哭無時既虞乃卒哭謂卒此無時之哭惟存朝夕哭而已杜云免䘮故曰卒哭非也大抵欲以成其既葬除服之謬説耳劉用熙曰卒哭而祔者告新主以當入祖廟而告祖廟以當遷他廟也既告則新主復于寢三年䘮畢遇四時之吉祭而後奉此主入廟此周禮也傳言特祀于主烝嘗禘于廟者謂如小祥大祥禫則就寢特祀此主若烝嘗禘之常祭則不于寢而于廟合祭也然與周禮異矣葢傳為作主故生此論其曰烝嘗禘于廟者就新主言耳杜氏不明此義直云宗廟四時常祀自如舊則與上文意不貫屬是左氏之言既違禮文而元凱之説復戾傳意也其謂常祀不以䘮發又以禘為三年䘮畢之祭則先儒辯之矣孔氏曰文二年公羊傳曰主者曷用虞主用桑練主用栗鄭𤣥注禮用公羊傳之説以為虞已用主此傳稱祔而作主者虞而作主禮本無文不可以公羊而疑左氏也又曲禮䟽曰説公羊者朝葬日中則作虞主鄭君以二傳之文雖異其意則同皆是虞祭總了然後作主去虞實近故公羊上繫之虞謂之虞主又作主為祔所須故左氏據祔而言按檀弓曰重主道也殷主綴重焉周主重徹焉雜記曰重既虞而埋之葢虞為䘮祭祔為吉祭䘮祭用重吉祭用主重既虞則埋之者䘮祭用終也將埋重必預作主何則雜記士三虞大夫五諸侯七最後虞皆用剛日卒哭祭用剛日明日始祔神不可一日無所依也重與䘮主不並立者神依于一也以此主之作猶是虞日故謂之虞主以吉祭自祔始故曰祔而作主士虞記曰桑主不文吉主皆刻而諡之謂練主為吉主者後常奉祀于廟不復易也外傳國語襄王錫晉文公命晉侯設桑主布几筵韋昭注云自以子繼父用未逾年之禮也左氏不言虞練異主鄭氏通二傳為一已得之使有朝葬日中作虞主之禮則何氏必援以為説是葢公羊妄言之耳朱子曰左氏烝嘗禘于廟與王制䘮三年不祭者不合按䘮不貳事貳則忘哀必無釋䘮服而衣祭服之禮或是大臣攝行亦無文可據東遷禮失䘮祭尤甚如襄公十六年春葬晉悼公傳言改服修官烝于曲沃皆是當時之事非必周制則然杜氏遂據以為諸侯卒哭以後時祭不廢之證非也予謂卒哭而祔此時奉新主入廟者專為舊廟主計耳葢君已大行則廟中禰當進而為祖曾當進而為高改題易檐正在此時若有䘮不祭則三年之鬼不其餒而且因子孫之没而廢祖父之祭亦非所以安死者也假如立君連遭大變皆或未及三年而崩則三君相去便已九年九年發祭可乎彼三年不祭或者不行大祭或大祭使攝或常祭不用盛禮盛樂繁縟其事耳決非全不祭廟也故祭廟之説當以左傳特祀于主烝嘗禘于廟為正至于廟制諸侯五廟常禮也昭十二年之傳曰凡諸侯之䘮異姓臨于外同姓于宗廟所出王之廟也同宗于祖廟始封君之廟也同族于禰廟父廟也是故魯為諸姬臨于周廟宗廟也為邢凡蔣茅胙祭臨于周公之廟祖廟也吳子壽夢卒臨于周廟則魯有文王之廟矣此外有武宫煬宫詩又有閟宫而哀公之時桓僖猶親盡不毁致煩天譴昭十八年鄭使祝史徙主祏于周廟為厲王廟是鄭亦有周廟矣此春秋之廟制也稱祖之法蒯聵稱文王為皇祖康叔為烈祖襄公為蒯聵之祖靈公之父則稱為文祖其可見者僅此耳
  昭穆
  春秋釋逆祀升僖于閔三傳初不異而昭穆之説注家不同公羊云先禰後祖榖梁云先親後祖謂僖為禰為親而閔為祖與左傳子雖齊聖不先父食語意畧同皆為閔祖而僖禰也榖梁又云逆祀則是無昭穆無昭穆則是無祖也與魯語宗有司曰非昭穆同皆謂閔昭則僖穆也夏父弗忌曰明者為昭其次為穆何常之有是欲以僖為昭閔為穆也故韋昭釋之曰父為昭子為穆僖為閔臣臣子一例而僖升閔上故曰非昭穆是則傳所謂逆祀者謂顛倒其昭穆南北之位也孔氏不考外傳及公榖傳文反取何氏注謂兄弟相代昭穆同班惠公與莊公當同南面西上僖是閔之庶兄繼閔而立昭穆相同位次宜在閔下則是以逆祀為升其同班上下之次而已何氏又謂僖以臣繼閔猶子繼父故閔公于文公亦猶祖也説者不詳遂以三傳昭穆父祖為引喻之辭繇不知以為人後者為之子之義斷之遂與經傳相悖然何氏昭穆之説他無所據漢廟制以孝惠孝文俱為穆孝昭孝宣俱為昭何氏葢推漢事以説春秋自晉及唐宋禮官之議皆以兄弟不相為後不得為昭穆反引何氏之説以春秋躋僖公為證其所以為疑者則曰若兄弟相代昭穆即異設令兄弟四人皆立為君如商祖丁齊桓公之後則祖父之廟即已從毁後立者將不得祭矣然又慮同昭穆而並立廟則七廟五廟將不足以容于是以天子之廟而有同室異座之制有皇伯祖考之稱其説至今猶未定也竊嘗以諸侯之禮推之諸侯絕宗而兄弟不得以其屬通者所以重正綂也公子不得禰先君故别子為祖者所以尊宗廟也然公子不得宗君而為人後者得為之子不得禰先君而以為人後之義得禰所受國之君皆禮之變也兄弟本不得相為後而亦以為人後之義治之者為諸侯上必有所承下必有所授上無所承謂之簒下無所授謂之絕受人之國而絕其後是簒也故非為後則不得受國變而不失其中也既謂所受國者為禰則兄弟四人相及各禰其禰即同四世一昭一穆祖述迭遷皆以受國為人後為重也使非受國為人後則支子自無干正綂承宗廟之理安可以後立不得祭其祖為嫌而輕受國之恩昧為後之義乎然則祖丁齊桓四子代立祭享宗廟與父子四世相承者何異使其世有適嗣亦終不免于祧安可以廟毁于子而昧其子有貴賤本不當俱立乎後世受國與天下者遂廢為人後之禮其忘君臣之義以輕正綂亂昭穆之法以凟宗廟皆流俗不經之論使然而其失繇漢文帝始漢文自藩邸入繼大綂不後恵帝而禰高祖其後遂以恵帝文帝共為一代則同室異座皇伯祖考之無稽皆末流所必至也若謂兄弟同班立廟將無所容則不得為昭穆之説非禮意明矣以三傳所釋相同必有所本而注家自汨亂之使議禮者失其所依故不可無辯按趙氏此説灑灑數百言亦侈矣果若兹則全從受國之恩以勢利上起見是有君臣而無父子重社稷而輕彛倫也且必伸其説即祖丁齊桓四子代立亦若可以即祧近祖而無害矣豈先王立教之道哉乃若榖梁本㫖原是顛倒昭穆葢順祀則閔為昭僖為穆躋祀則僖為昭閔為穆無兄弟同班之説兄弟同班則自漢恵文合為一代之禮千古殊不可易後人因恵文之得禮而遐推祖丁齊桓亦必同班葢想當然耳
  朝聘
  周禮大宗伯以賔禮親邦國春見曰朝夏見曰宗秋見曰覲冬見曰遇時見曰㑹殷見曰同大行人侯服歲一見甸服二歲一見男服三歲一見采服四歲一見衛服五歲一見要服六歲一見凡諸侯之邦交世相朝也殷相聘也又曰天子時聘以結諸侯之好昭十三年叔向曰明王之制使諸侯歲聘以志業間朝以講禮再朝而㑹以示威再㑹而盟以顯昭明夫曰明王則此似三代之制也齊桓公于僖公七年盟于甯母修禮于諸侯官受方物是年公子友如齊及十年十三年十五年公如齊以為合三年而聘五歲而朝之法昭三年子太叔曰昔文襄之伯也諸侯三歲而聘五歲而朝有事而㑹不恊而盟襄公八年春王正月公如晉朝且聽朝聘之數不見于書豈即子太叔所稱者乎左氏曰諸侯五年再相朝以脩王命古之制也又曰凡諸侯即位小國朝之大國聘焉榖梁曰天子無事諸侯相朝時正也考禮修德以尊天子也公羊曰諸侯來曰朝大夫來曰聘此皆周官記述朝聘之節也䟽數不一引證不符趙子常曰桓公創伯之初未遑定制故莊公三如齊皆以事行至僖七年以後所行乃齊桓㑹于甯母始定其制以為諸侯朝伯主之禮與尚書周官六年五服一朝相類不自知其僣也僖十七年桓公卒故僅再朝而已子太叔之説豈文襄嘗舉齊桓之典而主盟日淺故諸侯有不盡從其令者乎諸侯五年再相朝之説記于文十五年之曹伯來朝夫所謂古制既與周禮不合而春秋之世小國朝魯魯朝大國近或一二年逺或十餘年或間世不朝遲速皆無常準左氏唯見十一年曹伯來朝至此又來適合子太叔五歲之數遂以其説為傳而不知其制實始于齊桓爾叔向之説杜氏謂三年一朝六年一㑹十二年一盟凡八聘四朝再㑹王一巡狩盟于方岳之下其朝聘之節太數故先儒以周禮大行人所職為得中葢成周之禮非唯左氏不能詳當時名大夫如叔向亦不得其真矣今以春秋所載者𮕵之朝者諸侯朝天子小國朝大國之禮也聘者與國自相往來及天子所以交諸侯之禮也故公朝于王所曰朝榖伯鄧侯來魯曰朝天子使宰周公來曰聘大夫相往來亦曰聘等國諸侯相往來或以事或以朝皆曰如見諸侯不可言朝也本國大夫之京師或以事或以聘皆曰如見人臣不可言聘也小國不能行朝聘禮如介葛盧曰來王朝之臣不以聘禮至如祭伯者亦曰來此春秋筆削之體也行人世相朝葢指小國而言左氏公朝晉等語乃為命謙言承習俗語耳非實事也啖氏曰禮所謂諸侯相朝者兩君相見公羊曰諸侯來曰朝大夫來曰聘是也榖梁曰聘諸侯非正也其説非是然則周禮天子時聘以結諸侯之好非乎趙子常曰周制諸侯于天子有見有貢而無聘問見謂大宗伯朝覲以下六禮貢謂小行人春入貢也聘問者上之所以交乎下也東遷小國于大國有朝無聘諸侯不朝貢天子而以聘禮上問如邦交諸侯之伉也觀傳記晉韓宣子聘于朝辭曰晉士起將歸時事于宰旅王曰辭不失舊則諸侯于天子言聘非舊制可知葢繇周室既衰雖聘問之禮亦不能常故左氏不復辯然不失為實録也鄭氏因以釋周官時聘殷頫誤矣成十三年三月傳我公及諸侯朝王而書曰如京師者何也終春秋之世魯君朝王者凡三僖二十八年兩朝于王所晉文尊周攘夷復脩齊桓之績魯僖從伯令以朝天王最為得正若成公將㑹諸侯假道京師伐秦不可過天子而不朝是如周以晉故而非特朝也書曰如不與其朝也故當朝而意不在朝即成公之過京師不許其朝不當朝而意在于朝即僖公之兩如齊亦不許其朝考春秋之筆削而朝聘之禮著矣一説以為夷周于列國而曰如一説以為等魯君于魯臣而曰如皆非也趙氏曰如者始行則書之未成禮之辭亦非也
  㑹盟
  春秋有特盟有參盟有同盟石門于鹹特盟之始終也瓦屋鄟陵參盟之始終也凡伯之未起與伯之已衰則特盟參盟作周盟則在伯之方起與伯之將衰者也齊桓公定伯先交魯魯望國又援國也得魯而天下可圖十三年與魯有柯之盟特盟也至十六年而齊與八國同盟于幽齊桓初合諸侯為盟主也左傳鄭成也前年秋鄭伐宋今年夏諸侯伐鄭鄭伯自櫟入緩告于楚秋楚伐鄭故鄭有此成也二十七年又與四國同盟于幽有陳侯葢陳亂而齊納敬仲鄭獲成于楚皆有二心以是再同盟焉齊桓主伯四十餘年惟此二盟言同至僖公二年貫之盟五年首止之盟七年甯母之盟八年洮之盟九年葵丘之盟十五年牡丘之盟不必言同葢同者為不同而言也伯業至此不須言同矣十七年而齊桓卒晉文主伯八年惟僖二十八年踐土二十九年翟泉二盟耳文公攘楚尊周事業尤烈豈友邦諸國有不同心乎二盟不書同何也葢齊桓當東周之初諸侯草野桓公經營收拾必三十年而後就緒為之甚難故書同若晉文𦂳接齊桓人心未解伯靈不歇本無甚異何必言同此二盟所以不書同也文公十四年為晉靈公之八年靈公雖不君乎然趙盾為政傳載從于楚者服新城之盟始復書同自幽以來未之有也林氏曰同盟至新城而再見此後不曰同盟者寡矣宣十二年晉有邲之敗楚莊欲伯景公為是懼而糾宋衛二國為清丘之盟則書同十七年魯與楚通中國甚危故為斷道之盟則書同晉與齊有鞌之戰齊人敗績諸侯畏晉而竊與楚盟其成二年蜀之盟不書同者主楚人也成五年鄭伯如楚訴許不勝歸成于晉為蟲牢之盟則書同七年景公合八國之君親往救鄭故七年為馬陵之盟則書同汶陽之田一與一奪諸侯貳于晉九年晉㑹于蒲以尋馬陵之盟則書同成十五年晉為戚之盟以討曹負芻誅弑逆整綱常大舉也故書同是時為晉厲公之五年矣十五年同盟于柯陵伐鄭而後盟尋戚之盟也十八年楚子重救彭城伐宋于是晉悼公初立同盟于虛朾悼公之伯與桓文同諸侯無不誠服可以不書同然而襄三年同盟于雞澤九年同盟于戯十一年同盟于亳城北皆書同時至于此人心岌岌亦不得不書同也十六年為晉平公之元年㑹于溴梁此晉新政也然而令大夫盟矣故不言同前已言同圍齊而後不言同省文也十九年祝柯之盟也已言同圍齊而盟止加一齊仍是圍齊之諸侯而不言同者二十年澶淵之盟也晉楚同主而不書同者二十七年宋之盟也若二十五年晉侯㑹十一國于夷儀伐齊八月同盟于重丘左傳齊成故也説者謂晉平之盟不言同此言同者去楚從晉故也然哉昭十三年書同盟于平丘者齊人不欲盟要之乃可故書同盟晉復合諸侯也晉合諸侯繇是止鄟陵之後參盟復作晉非盟主矣齊氏曰經書同盟者十有六幽幽新城清丘斷道蟲牢馬陵蒲戚柯陵虛朾雞澤戯亳城北重丘平丘其載辭若曰同救災患同恤禍亂同奬王室同討不服皆天下之辭所謂公言之也其不書同者若埀隴若澶淵若祝柯若溴梁若臯鼬或以復仇或以平怨或專自大夫或志于黷貨或宋楚主盟或兩國特相盟或侯伯不與盟皆一國之辭所謂私言之也若夫天下之辭公言之而不書同者首止甯母洮葵丘牡丘踐土翟泉七盟是也皆桓文之盛而不書同又有以見天下之一乎齊晉也故以十六盟視一時之不同者則同盟為愈以首止葵丘踐土七盟視十六盟之同盟者則不同為盛葢以其有不同者然後書同以别之既曰無不同矣夫又何書同之有胡傳同盟或以為有三例一則王臣預盟而書同二則諸侯同欲而書同三則惡其反覆而書同夫惡其反覆與諸侯同欲而書同信矣王臣預盟而書同義則未安盟于女栗及蘓子也而不書同盟于洮于翟泉㑹王人也而不書同㑹于柯陵之歲夏伐鄭楚人師于首止而諸侯還冬伐鄭楚人師于汝上而諸侯還雞澤之盟陳袁僑如㑹楚師在繁陽而韓獻子懼平丘之行楚棄疾立復封陳蔡而中國恐是知此三盟者諸侯皆有戒心而修盟故稱同不以尹子單子劉子亦預此盟而譏之也即胡所言諸侯同欲惡其反覆亦未盡合若有戒心者以該同盟實為得之人自為盟者三桓十一年惡曹中國未有伯而人自為盟也僖二十一年鹿上中國始無伯而人自為盟也宣十二年清丘中國又將無伯而人自為盟也
  侵伐一
  侵伐春秋大事也而侵伐二字終無能名其義者左氏曰有鐘皷曰伐無曰侵公羊曰觕者曰侵精者曰伐榖梁曰苞人民敺牛馬曰侵斬樹木壞宫室曰伐胡氏曰聲罪致討曰伐潜師掠境曰侵趙氏曰稱罪致討曰伐無名行師曰侵總而論之齊侯侵蔡晉侯侵楚用大師總數國若無皷鐘何以進止觕侵精伐葢以淺深為義也按前後有侵師至破其國而伐師不深者殊多則公羊之例又非矣鄭人伐衛邾鄭伐宋報仇雪怨不得稱討既用大師總數國不得言潜齊桓伐楚不戰而服又豈有壞宫室伐樹木之事乎陸氏曰春秋書侵者凡五十有七其可驗者亦可畧舉如僖二十六年齊人侵我西鄙公追齊師至酅弗及据公聞有冦追之已不及則無名之驗也定四年大㑹于召陵侵楚据左氏本謀伐楚以荀寅之言而止足明不稱罪致討但侵掠而已又自成公以前書侵者凡四十戎狄居其半即是戎狄侵掠無名之驗所謂無名行師庶幾近之然通春秋所書凡戰凡伐凡圍凡滅又安得有名也然則柰何曰周官曰負固不服則侵之賊賢害民則伐之侵者入其一隅擾其一角浸漸以至之義伐者以兵撃刺見敵輒殺夾振以伐之義予葢讀樂記而恍然知伐之義也夫子答賔牟賈曰天子夾振之而四伐盛威于中國也註謂夾振之者王與大將夾舞者振鐸以為節也武舞戰象也每奏四伐一撃一刺為一伐牧誓曰今日之事不愆于四伐五伐乃止齊焉則伐者一撃一刺之事其文以人用戈其意可㑹不見戎伐凡伯于楚丘乎凡伯孑然一身有何徒衆而必詞用聲討容用鐘皷乎戎人不過伺其行間以戈取之耳故一人言伐凡伯是也一家言伐昭二十二年伐單氏之宫是也一邑言伐伐於餘丘是也一國言伐鄭人伐衛之類是也孟子天子討而不伐諸侯伐而不討二語尤可互證葢古者某國有罪天子聲其罪而討之若率師以行干戈殺伐固諸侯事耳可見侵非必無鐘皷第以掠封疆入城邑為事伐非必無文告第以稱干戈用撃刺為事大武之樂原表武功證義之最切者也書滅亦有不同滅者殘殺殄絕之謂或有滅其國而君位未必絕者如楚人之滅夔以夔子歸或有滅其君而國不滅者如胡子髠沈子逞之滅或有滅國滅君而空其地弗有者如楚之于陳彼九伐之法外内亂鳥獸行滅之此一人之汚行惡不及民豈有以一人之身而併其先人社稷殄絕之乎讀春秋者不知此法曲生異義于昭八年楚滅陳而九年書陳災則曰存陳也書存陳者不與楚子之專滅也于定六年鄭人滅許以許男斯歸而哀元年許男從楚子圍蔡則曰楚復封之也不書其封者不與楚子之專封也不亦支乎若左氏于取邿之傳曰用大師曰滅公羊于雞父之傳曰君死于位曰滅二語似得之矣
  侵伐二
  王樵氏曰書來戰甚其來者也書戰于某義不在勝敗故不録也公羊云内不言戰言戰乃敗績也恐未必然也榖梁云内諱敗舉其可道者春秋無諱敗之義乾時何以不諱乎凡以兵圍其國都曰圍圍他國之邑皆繫其國如宋人伐鄭圍長葛楚人伐宋圍緡是也不繫者皆變也義各見本傳凡内自圍者叛邑圍費圍成是也圍不言伐如楚人圍許宋人圍曹兵已傅其國都故不假言伐若伐國圍邑則言伐言圍入者得而不居公羊之説是也榖梁云入内弗受也此自歸入之例與用兵之入不同惟隱五年我入祊可用此義言不當入也趙氏曰左氏凡書取言易也榖梁亦云取易辭也又云凡克邑不用師徒曰取余謂凡繫屬外而我克有之不論難易一切稱取其言伐某取某者是用師徒也或以勢脇或招收而得之既不侵伐不用師徒然取之非正皆為力得春秋之義在辯其得之邪正固不當唯以師徒為例也啖氏曰王師不言戰無敵也敗則但書敗而已人臣無敵君之義雖君能敗臣之師亦不言敗不許其有師徒以敵君者也鄭伯敗段之師曰克即其義也但書能破之而已時若有王師敗諸侯之師亦當言克也趙氏曰兵出殊稱何也或稱師或稱人或稱帥師或稱某正名分也王命之大夫曰某具名氏也君命之大夫曰某人成公以前侵伐稱人者多不必皆君命之卿下大夫稱師内外同内之師少則但稱伐或稱及内師多者稱師莊八年師及齊師圍郕之類是也少則但稱伐稱及桓十七年及宋人衛人伐邾之類是也大夫書帥師紀其為將也不書帥師不成師也外則一之莫能詳也君不稱師重君也戎狄舉號賤之也公羊曰將尊師衆曰某帥師將尊師少曰某此例施于内師則可于外則不可何者凡外國來告侵伐但言其將何能悉以衆寡來告乎且春秋意在褒貶其事之是非不必須知其衆寡也公羊又云將卑師少稱人按前後稱人以圍者凡十五若將卑師少何能圍國益知外師不可以多少為目也趙子常曰凡君將不言帥師古者君行師從言君將則師行可知大夫將言帥師師重與大夫等也微者不言將者大夫非卿名氏不登于策公羊又曰君子不言帥師書其重者此策書之法通内外言之唯將卑師少稱人外與内異以本國之史不可復言某人故内微者不言將外師雖君大夫將有變文稱人者師重與大夫等故兼稱之今考未經筆削之文若邾人鄭人伐宋晉師宋師衛寗殖侵鄭之類知此例實得當時史法其君大夫將而稱師稱人者皆筆削之法不入例趙伯循謂稱人以圍者甚衆將卑師少何能圍國葢不知春秋所謂師者不可以二千五百人為限終年帥師國非一師傳言師少非不成師其曰師衆師少皆以成師而言將尊謂卿將卑為大夫之非卿者何以不能圍國也
  㑹及
  春秋之事多半㑹盟戰伐而書法以及㑹二字綜其凡公羊曰及者我欲之㑹者外為志也説者以為此僅可施於我魯而不可槩之天下然即我魯亦正未足槩也公羊不過因隱初年一二事斷其見耳彼見公即位而欲求好于邾故以及邾之盟為我所欲見戎請盟以為公㑹戎于潜為彼所欲然將下條公及戎盟于唐相比即不通也如以及戎之盟為彼所欲則于書法又不合且十一年入許鄭所欲也而書公及齊侯入許何耶桓元年三月公㑹鄭伯于埀四月公及鄭伯盟于越此接月事耳公即位欲脩好于鄭鄭仇宋欲結魯為援其㑹其盟二國有同心焉今一則曰㑹一則曰及何所從耶定四年三月召陵侵楚五月盟于臯鼬亦一事耳而召陵書㑹臯鼬書及與埀越同也成二年㑹楚公子于蜀稱㑹已盟于楚稱及亦與埀越同也襄二十七年叔孫豹㑹于宋已稱豹及盟于宋亦與埀越同也乃知凡㑹凡及皆有同心如其不同則彼所不欲者必書曰鄭伯逃歸我所不欲者必書曰公不與盟其真有不同而強要之入者不過十之一二不可以槩其常也葢嘗通春秋考之㑹以始見之初言及以結事之成言故書法有及盟而無及㑹㑹是大槩合衆人而言及是大槩專一二人而言故參盟以上無不稱㑹而合諸侯之大夫間有稱及要之㑹止一義及有二義㑹止一義者㑹某盟于某者以本日㑹本日盟也及有二義者有繼事之義有殊事之義繼事之義如事已見上而下繼之如桓元年四月越之盟以三月與鄭伯已㑹于埀而越盟言及定四年四月臯鼬之盟上四月已有㑹而下之盟言及是也殊事之義若在我魯則以内及外無不言及其外國則皆于戰伐見之公羊曰伐人者為客被伐者為主陸氏曰主人服則客不戰故戰繇主人此恒法也葢以受伐者及人耳然如鄢陵之戰鄭伯受伐如何稱晉及邲之戰楚受伐如何稱晉荀林父及甗之戰齊受伐如何稱宋及趙子常曰凡戰以主及客以内及外以中國及夷狄皆曰及某戰可謂確盡矣故以大及小為僖十七年之宋師及齊師戰于甗以伯主及列國為哀二之晉趙鞅帥帥及鄭罕達帥師戰于鐡以中國及夷狄為僖三十二之衛人及狄盟以近中國及逺中國為僖十五之晉侯及秦伯戰于韓以久蠻夷及新蠻夷為昭十七之楚人及吳戰于長岸及義昭然無可異説然無及㑹而有及㑹者一是為首止首止王世子也世子可言㑹不可言及故以及施齊侯宋公而以㑹殊王世子書法應爾也戰伐之及獨于成二年衛孫良夫帥師及齊師戰于新築其義可商衛侯使孫良夫石稷甯相向禽將侵齊齊伐魯還與齊師遇于衛地將以受伐者為主應書齊及將以大及小亦應書齊及然而齊猝然之遇也齊將兵尊者微者皆不可知既是猝然之遇主將不通僅可謂之齊師而已孫良夫為國卿以卿與師對自應卿主之此乃以主戰與猝戰書及亦自然之法也故公羊云及者我欲之㑹者外為志非也又云以被伐者為主書及亦非也哀十三年公㑹晉侯及吳子于黄池以内㑹外以中國及蠻夷兩者合書其法自應如此林堯叟曰兩伯之辭非也
  稱天
  莊元年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桓弑君兄自立者也文五年王使榮叔歸含且賵王使召伯來㑹葬夫人風氏薨莊公妾也胡氏以王錫簒弑之命賵諸侯之妾為非禮故王不稱天以貶之予初不信其説又讀高新鄭曰稱天稱王猶之今人有稱奉聖㫖焉有稱奉㫖焉豈以聖㫖為褒奉㫖為貶則又益韙之及全録諸例同類並觀而于彼説亦不可盡非也第謂畧之而不稱天則可貶之而不稱天則不可于魯而畧之則可于王而畧之則不可葢人臣有錫予盛事固必隆寵君恩頻繁鄭重大之稱天稱帝異之為龍為光不曰高天頂踵則曰小臣隕越此人臣祗受之驚心亦頌者誇侈之常語也若桓公錫命祗見為辱成風承賵適履其卑不惟令國典不光抑更使王靈非貴故三書稱王而不稱天雖非誅責以見貶實是等夷以示輕夫子于此下筆有不得不畧者焉不然何隱元之宰咺隱七之凡伯隱九之南季桓四之宰渠伯糾桓五之仍叔之子桓八桓十五之家父僖三十之宰周公叔服文元之毛伯宣十之王季子定十四之石尚此十二使者何以皆書天王也如其義無輕重則此十二使之舉何以皆無甚惡彼三使之事何以適有可疵讀經考傳灼無足疑矣其成八年天子使召伯來錫公命稱天子者何臨諸侯曰天王君天下曰天子二稱名異而義同夫子特存其一以見我周稱號之例耳故凡予後所低徊于胡説者其前必甚違駁于胡説者也從違駁而低徊則予非苟同明矣隱三年秋武氏子來求賻不稱天王則以三月庚戌天王崩也文九年春毛伯來求金不稱天王則以前八月天王崩也又以見天子諒闇不言之制矣
  書至
  書至之義左氏曰凡公行告于宗廟反行飲至舍爵策勲焉禮也公羊曰桓之盟不日其㑹不致信之也穀梁曰致君殆其徃而喜其反者也桓㑹不致安之也按趙子常謂告廟飲至乃人君徃還常禮適與書至同時與史法無與且舍爵策勲應惟武功始有之若二傳謂危之而後至者庶幾近之然不可通于全經今詳考全經書至當作三科看又當作兩科看作三科看者桓至一也隱不書至攝位為謙不敢同于正君也二也昭定二公無不書至昭為季氏所逐不書至是忘君也即定為本國之地無不書定為陪臣所挾復得反正其勢甚危不書至是殆君也即如八年侵齊㑹瓦俱僅一月亦無不書若他公則有書有不書矣三也故書至之法當以桓公為正作兩科看者魯自僖公以前伯令修明未敢有公肆欺陵者故隱桓莊三公書至甚少為一科文公見止于晉襄公見止于楚滕薛降爵以朝杞以不恭見伐其朝聘㑹盟皆迫于强令而有虞心故成襄以後書至者多為一科此兩科者又所以為書至也桓公十八年出行共二十四次止書二條一為二年之盟唐一為十八年四月之伐鄭故元年盟越有不書者而與戎盟則書戎狄豺狼不可近也十三年及齊宋衛燕戰有不書者而伐鄭則書是年四月伐鄭七月始歸歴四月踰二時也可見踰時盟戎為春秋書至之法然莊公九年乾時之戰傳載公䘮戎路伐國踰時何以不書趙子常曰凡伐而戰不至公已親戰書敗績則安危得失己著舉其重者故不書至也其敗人而不踰時者又不論矣莊十三年冬盟于柯其踰時其踰月未可知然齊桓此時立已五年修伯業尊周室春秋與之自此至僖公十三年凡與齊桓盟㑹者十如齊者二而皆不書至自柯之盟始焉所謂信之也無所殆也若莊二十二年之納幣二十三年之觀社二十四年之逆女與遇榖盟扈前後錯列于經而遇榖盟扈不書至納幣觀社逆女則反書至遇榖盟扈大事不書至納幣觀社逆女諸事則反書至縱横變動不可端倪明是納幣觀社逆女三行非禮故書至以見公過且藉是見十二㑹盟不書至以顯信桓之義更快也趙子常所謂以不書至為恒則以書至為義然哉若僖四年伐楚六年伐鄭書至者既皆踰時且征伐大事國家存亡安危之所繫不與盟㑹同也雖與齊桓盟㑹而歴時太久則亦書至十五年牡丘三月至九月十六年㑹淮十二月至明年九月皆踰三時也此齊桓之晩年矣范甯以為齊桓德衰故危而致之是矣僖二十一年冬公伐邾二十二年八月及邾人戰不書至何也其一伐一戰未踰時不可知然趙氏以為公伐小國不書與宣公伐杞伐莒同是矣二十五年冬以楚師伐齊取榖公至自伐齊其踰時不可知然親夷狄伐隣國張洽氏以為危之是矣至于晉文公伯而春秋又以待齊桓者待晉文焉故踐土之盟河陽之㑹皆不書至若圍許而至者二十八年冬圍二十九年春至隔年踰時也僖公以前非征伐大事而踰時者必三月乃書文公以後踰兩月一月皆書矣新城之盟扈之㑹僅兩月猶夏秋二時也四年秋九年春十年春公如齊公至自齊在一月間耳又何以書葢桓公為齊所立故屢如齊惟為齊所立故危其如齊也宣公伐莒伐杞自從伐小國例不書若元年平州之㑹以定其位何安如之自不書也成公元年蜀盟不書㑹吳楚之君不書也齊桓之不致者信之也戎盟之至者殆之也吳楚僣王猾夏非夷狄非中國既不必殆又不與其信不書至者畧之而已所謂美惡不嫌同辭也十年五月公㑹晉侯伐鄭不書至何也晉侯有疾晉人立太子州蒲以為君㑹諸侯伐鄭受賂而歸不成君不成㑹不書至者亦畧之也人臣之至君所猶子之至于父母所也趨承喜樂之爾有何危殆而書至成公十三年如京師不書是也齊桓盟不書亦以此意待之也襄公七年鄬之㑹救陳不成為時不久不書亦畧之也齊桓盟㑹不致春秋固以與之也晉悼公復脩伯業襄七年同盟于戯令于列國脩器備盛餱糧歸老幼居疾虎牢肆眚圍鄭三分四軍以敝楚故能三駕成功攘夷安夏中興之業戯之盟赫然比于葵丘踐土焉不書至同桓文也哀公書至者止㑹晉侯黄池耳鄫艾陵槖臯不書至者從伐小國例也十二年公㑹衛侯宋皇瑗于鄖不書至何也衛侯宋皇瑗以吳徴而至雖書二㑹總在槖臯一事亦與㑹吳不書至從同莊八年正月師次于郎傳載仲慶父請伐齊師公曰不可則公在行矣不書公諱之也然此有微義治春秋者向未知也夫正月出師至秋師還歴三時也宜書至而不書者既諱公不可以目公也實在行不可以不書至也書師還即所以至公也此又書至之善法也文公十五年單伯至自齊單伯周大夫為齊所執故以内辭書昭公十三年書意如至自晉二十四年書叔孫舍至自晉皆為晉所執已得全歸喜而書之書人臣之至者止此三條夫人于本國惟歸寧得禮則書至文公九年書夫人至自齊婦人不出閨門故以出行為殆得至為喜若如齊如晉此亂道妄行已自為殆不必殆也此五條又書至之異義也





  春秋辯義卷首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首六    明 卓爾康 撰
  書義三
  天文一
  杜氏曰日行遲一嵗一周天月行疾一月一周天一嵗凡十二交㑹然日月動物雖行度有大量不能不小有盈縮故有雖交㑹而不食者或有頻交而食者唯正陽之月君子忌之故有伐鼔用幣之事厯家之説謂日光以望時遙奪月光故月食日月同㑹月揜日故日食食有上下者行有髙下日光輪存而中食者相揜宻故日光溢出皆既者正相當而相揜間疏也然聖人不言月食日而以自食為文闕于所不見孔氏曰月體無光待日照而光生半照即為弦全照乃成望望為日光所照反得奪月光者厯家之説當日之衝有大如日者謂之闇虗闇虚當月則月必滅光故為月食張衡靈憲曰當日之衝光常不合是謂闇虚在星則星微在月則月食是言日奪月光故月食也若是日奪月光則應每望常食而望有不食者繇其道度異也日月異道有時而交交則相犯故日月逓食交在望前朔則日食望則月食交在望後望則月食朔則日食交正在朔則日食既前後望不食交正在望則月食既前後朔不食大率一百七十三日有餘而道始一交則不相侵犯故朔望不常有食也道不正交則日斜照月故月光更盛道若正交則日衝當月故月光即滅譬如火斜照水日斜照鏡則水鏡之光旁照他物若使鏡正當日水正當火則水鏡之光不能有照日之奪月亦猶是也日月同㑹道度相交月揜日光故日食日奪月光故月食言月食是日光所衝日食是月體所映故日食常在朔月食常在望也食有上下者行有髙下謂月在日南從南入食南下北髙則食起于下月在日北從北入食則食發于髙是其行有髙下故食不同也故異議云月髙則其食虧于上月下則其食虧于下也日月之體大小不同相掩宻者二體相近正映其形故光得溢出而中食也相掩疎者二體相逺月近而日逺自人望之則月之所映者廣故日光不復能見而日食既也日食者實是月映之也但日所在則月體不見聖人不言月來食日而云有食之以自食為文闕于所不見也王伯厚曰春秋日食三十六有甲乙者三十四厯家推騐者不過二十六唐一行得二十七朔差者半本朝衛朴得三十五獨莊十八年三月古今筭不入食法又曰漢日食五十三後漢七十二唐九十三厯法一百七十三日有餘一交㑹然春秋隱元年至哀二十七年凡三千一百五十四月惟三十七食是雖交而不食也襄二十一年九月十月二十四年七月八月頻食是頻交而食也趙子常曰春秋日食三十六書日書朔者二十六書日不書朔者七書朔不書日者一不書日不書朔者二左傳不書日官失之也天子有日官諸侯有日御則其意謂王朝日官失之非指魯人明矣公羊傳某月朔日有食之者食正朔也其或日或不日或失之前或失之後失之前者朔在前也失之後者朔在後也葢以為司厯失之致日食不在正朔故春秋削其朔日之謬者杜氏釋例以長厯推較經傳明隱三年二月己巳是二月朔不書朔史失之又與左氏曰官失之者相違然長厯所推春秋日食亦不盡得不可據以釋經漢書律厯志叙西漢日食多在晦亦有先晦一日者公羊此義必有所受葢聖人以日食不在正朔苟書于經非治厯明時之意故或去朔或去日以示義凡日食在正朔者書日書朔桓三莊二十五二十六三十僖五文十五及成以後惟襄十五年不書朔餘皆書日書朔葢周厯交朔之法于是始正公羊傳某月某日朔者食正朔也雖在正朔而食于夜者書朔不書日桓十七周又以夜半為朔故得言朔日未出故不言食史記推合朔在夜明旦日食而出出而解是為夜食按榖梁傳以不言日不言朔為夜食言日不言朔為晦食于理未當唯取夜食之説以足公羊傳闕文食在朔後者書日不書朔隱三僖十二文元宣八宣十宣十七襄十五公羊傳失之前者朔在前也何氏謂二日食今按雖非正朔猶是此月所綂之日故書日食在朔前者日朔皆不書莊十八僖十五公羊傳失之後者朔在後也何氏謂晦日食今按日與月違故日朔皆不書按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日食三十六公羊傳記異也何氏又悉舉其後事變以當之今考前漢二百二十二年日食五十三後漢百九十六年日食七十二魏晉一百五十年日食七十九唐二百八十九年日食九十三宋止嘉定十六年日食一百二十大抵世愈降而日食愈數此天運盛衰之候也自漢惠帝而後日有歲一食晉世至三食亦春秋所未有與他災異不同必欲指某事為應恐非經㫖
  天文二
  按左氏傳星隕如雨與雨偕也公羊曰如雨者非雨也不修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復君子修之曰星霣如雨所謂不修春秋謂魯史舊文公羊僅于此一處及之亦口傳之語但左氏讀如作而義遂相逺未知何據又據漢志永始中星隕如雨長二丈繹繹未至地滅不及地尺而復即未至地滅也古今星變固有如此者其所隕者星之光魄故雖多而不見在地之形説者謂積氣消散所致比地異尤甚葢王運至此而終矣按昭十七年申須曰彗所以除舊布新也公羊杜預郭璞俱以孛彗為一星今知不然者漢書注文頴曰彗孛長星其占畧同而形少異孛星光芒短其光四出蓬蓬孛孛然彗星光芒長參參如掃帚長星光芒有一直或竟天或十丈或三十丈史記彗出東井齊景公以為憂晏子曰君高臺深池賦歛如弗得刑罰恐弗勝孛星將出彗何懼乎然則孛勝彗也經書星變唯有四事以其時考之皆大異也古今天文之説甚夥其見于春秋者如此古無有閏而閏自堯始古無有歲差而歲差自虞喜始此固厯家之密率也要皆隨時以立法而非為法以合天文王周公大聖人惟在革卦見厯明隨時更改之義而已葢厯數之學道雖本天法終屬藝聖人畧推大率不求盡符故春秋書日食曰日有食之闕于所不見疑而未定之辭也前人失足後人以謀法埀後世愈熟愈巧至元郭守敬一洗年法日法之拙而精之已足千古要未有如我朝西方之學為極至者西方人自云歐羅巴國離中國十萬里開闢至今萬厯中年始來朝享此方以筭數為小學天文為藝學童而習之白首益精且所造日晷甚巧時置晷于側步影測驗微細𤣥𣺌最為詳確羲和以來無以尚矣其著星數書多行于世予故于中國古今論厯者不敢執信以其所得總為形似譬如長人觀天僅勝于矮耳乃西方所主自有敬天之教中國好事有從之者其平日修省功夫甚苦亦類于吾儒之克已然溺于地獄天堂殊非雅正君子不必因此而泥彼也至于災祥徴著有主事應者劉向曰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間日食地震山崩彗見當是時禍亂輒應弑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而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也有不主事應者歐陽修曰夫所謂災者被于物而可知者也水旱螟蝗之類是也異者不可知其所以然者也日食星孛五石六鷁之類是已孔子于春秋記災異而不著其事應葢慎之也以為天道逺非諄諄以諭人而君子多見其變則知天之所譴告恐懼修省而已若推其事應則有合有不合有同有不同至于不合不同則將使君子怠焉以為偶然而不懼此其深意也乃西方事應又出于二者之外余嘗聞之史百度曰日食月食由于所見無關災眚若彗孛氛祲主水主旱固自有説天漫漫爾六宇覆焉一星移一眚變昭昭爾天下見焉不得為天下同災又難指一方受害既須論本宿之方又須論同度之線如在經度則經度當之如在緯度則緯度當之若變動在本宿而不細推其一線之度詎得一宿所主之地盡被其災也既須辨五行之氣又須辨五地之壤如火星上變下值赤壤又值夏時又值剋急之政則以火遇火旱災必甚不然則否其餘水木以次為算若止見一星之變而不細勘其誰地之壤何以五方應騐俱不相准也史氏説殊佳恨世鮮好其學而其人不屑以藝學為重予與諸人又不能相遇故無繇得傳近徐𤣥扈先生上疏修厯開舘羅才一主西方之學密率精筭三年成書屹然為昭代鴻製直紹羲和嗚呼盛哉
  災異
  國家災異莫盛于饑而水旱蟲災所以致饑故春秋于我魯之變詳書之其所書星移地動及震廟火榭諸雜災亦止于周室耳宋陳先代齊晉大國耳不槩書也即四國亦書其大者告者耳不悉書也天文亦止書紫微明堂大垣舍耳不漫書也以年論之一年僅足一年之食此常年也一榖不足曰饑五榖不熟曰大饑五榖俱足曰有年五榖狼戾曰大有年大饑不甚值也大有年亦不甚值也故春秋二百四十年桓公三年書有年宣公十六年書大有年宣公十年書饑十五年書饑襄公二十四年書大饑總此五事而已隱五年九月八年九月兩書螟莊六年秋螟高氏曰螟食苖心螽無所不食其為災也螟輕而螽重春秋之初災之輕者亦書之及其久也輕者不勝書書其重者耳不然豈隱莊之後二百年間皆無螟耶夫天以下大地甚廣也禹績周建甚多也天災物害甚夥也不書無以紀其實書之將不勝書故周天子之都四方無所不應災異應書而地小勢微變動不甚廣赴告不必及宣十六年止書成周宣榭火一事以見意焉夫子于各國僅取先代之舊所為三恪者及齊晉二大國而記之當是時宋陳杞三國見于春秋杞國甚小無所紀載陳隣于楚不甚赴告得書者惟宋稍多莊公十一年宋大水僖公十六年石隕鷁飛襄公九年三十年宋災共四條陳則惟昭九年書陳災一事乃知榖梁以書陳災為存陳者猶偏説也齊則惟莊二十年齊大災晉則惟僖十四年之沙麓崩成公五年之梁山崩三事其沙麓梁山不著晉者名山大川不以封非晉之所得有也昭十八年宋衛陳鄭災何以書衛鄭書衛鄭者宋陳挈之也然四國控在中原數千里天下心腹之地盡災矣即非宋陳挈之自當書也上天之變下土無不見而星宿分野各有所屬亦惟三垣之内天下所共者書之恒星經星二十八宿也恒星不見而彌天夜明矣又星隕如雨此大異也故莊公七年四月辛卯書夜恒星不見夜中星隕如雨北斗極星斗柄月建天之樞也故文十四年書有星孛于北斗大辰為宋鄭分野宋自當書乃其中心星為天子之明堂前星為太子後星為庶子宸居之象也故于昭十七年書有星孛于大辰東方魯地也故于哀十三年書有星孛于東方故觀昭六年鄭災不書十九年鄭大水不書而各國不槩書可知也觀昭二十三年周南宫極震不書昭八年石言于晉魏榆不書昭二十七年龍見于絳郊不書而大國小事不悉書可知也觀于昭十年有星出于婺女不書昭二十六年齊有彗星不書而天文不漫書可知也此春秋書災異之法也
  婚禮一
  婚禮有六一納采二問名三納吉四納徴即納幣也五請期六親迎即逆女也春秋獨書其二納幣及逆女也以納幣方契成逆女為事終舉重之義也啖氏曰魯徃他國納幣皆常事不書凡書皆譏也他國來亦如之納幣使卿杜征南以為太重非禮况于親納莊公之親納文公之公子遂皆譏也其親䘮圖婚尤不待貶矣成八年宋公使公孫壽來納幣説者謂使卿非禮又謂宋公自命有二譏乃公羊曰録伯姬故盡其辭是也内女歸與外逆女有故則書王樵氏以為内女歸于諸侯則尊同尊同則志此與他婚禮常事不書書以志禮之失者固不同也如此則莒慶高固大夫耳何以書乎其載逆王后有二桓八年之逆于杞襄十五年之逆于齊魯主婚故書榖梁曰為之中者歸之是也王樵氏又以為王后者天下之母不同于諸侯自合書之如此莊十八年陳媯為惠王后宣六年齊姜為定王后何以不書乎王姬下嫁莊公元年王姬歸齊書逆書築舘書歸何其詳而縟也説者以為魯主之不得不書然此後十一年冬書王姬歸于齊亦魯主婚者何僅一書而足乎趙子常曰齊魯有不共戴天之仇方在衰麻中而天子命魯主婚魯人獨不可引義辭免乎故詳書其事見王室與魯兩失之是也諸侯取女立子通制則有九等之班隱元年公羊傳何氏注曰禮適夫人無子立右媵右媵無子立左媵左媵無子立適侄娣適姪娣無子立右媵姪娣右媵姪娣無子立左媵姪娣是時諸侯取女立子雖不如禮而九等班位尚存故趙孟得而言之與公羊立子以貴不以長之説合予謂趙孟所言尚在各國耳據惠公之妃所稱孟子聲子仲子即本國之貴賤尤不可不論也葢聲子早生隱公又為繼室則年長于仲子可知今不以年長之聲子為仲而仲子仍命于有文在手之夫人可見聲子在宋或為大夫公子所出而非東宫之妹矣後世論公子争國者惟以年之長少定之宜其不合于經也
  婚禮二
  記曰國君親迎有故則使卿程子曰先儒皆謂諸侯當親迎親迎者迎于其所舘故有親御授綏之禮豈有委宗廟社稷逺適他國以逆婦者乎非唯諸侯大夫而下皆然詩稱文王親迎于渭未嘗出疆也趙氏曰桓夫人文姜齊僖女莊夫人哀姜先儒以為齊襄女僖夫人聲姜先儒以兩㑹齊桓證為桓女文夫人出姜齊昭之女魯子叔姬所生宣夫人穆姜齊惠女成夫人齊姜葢齊頃之女桓公使卿逆而齊侯送女于讙故書夫人至自齊而不書翬以夫人至莊公親迎而夫人不與公俱入故書公至自齊而别書夫人入文公使微者逆故不書其人且不書夫人至是致當時有貴聘賤逆之譏繇叔姬無寵于齊昭故魯人不使卿逆稱婦者有姑之辭也凡無姑則以夫人禮至有姑則以婦禮至或謂逆婦姜者公自逆也葢不思君舉必書之義豈有國君親逆女而史不書者乎况文公春至自晉必不能夏又如齊也宣成使卿逆女書以夫人至乃史策常法凡婚禮先納采問名納吉乃納幣又請期乃逆女納采問名納吉納幣請期皆微者之事史不書所書者唯逆女夫人至二事而納幣必使卿或國君親行然後書之夫子修春秋以國君取夫人同任社稷宗廟之重雖諸侯親迎之禮久廢而逆女夫人至皆不可不書所以存策書之大體也若諸侯逆女則以得禮不書詳内以見實則略外以明義也説者見僖襄昭定哀五公皆不書逆夫人遂以為彼皆親逆得禮故不書而此所書者皆非禮也葢蔽于榖梁之説莊二十四年書公如齊逆女榖梁傳曰親迎恒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也不正其親迎于齊也不知春秋治内與治外異若吾君逆夫人雖得禮亦書也然僖公不書逆女襄夫人逆與至薨𦵏皆不見于春秋何也考僖公聲姜葢為公子時所取齊女傳言襄公薨立胡女敬歸之子子野卒立敬歸之妹齊歸之子不言適夫人無子則襄葢終身未嘗取正適故薨𦵏皆不見于經昭公娶于吳為同姓經諱不書孔氏曰坊記云魯春秋去夫人之姓曰吳其死曰孟子卒同姓不得稱姬舊史葢直云夫人至自呉是去夫人之姓直書曰吳而已仲尼修春秋以犯禮明著全去其文故今經無其事定夫人姒氏亦為公子日所取傳言哀公以公子荆之母為夫人而以荆為太子則哀公固以妾為夫人矣若隱公則以攝君故夫人卒不成䘮不書趙氏之説如此通計魯十二公隱以攝君閔以幼殤故逆女不書昭娶吳孟子不書僖定以為公子時不書哀公以為妾作夫人不書謂得禮而書者宣元年遂之逆女成十四年之叔孫僑如逆女二事而已夫僖定公子時所娶固誠有之襄公生于沙隨之歲其在即位時方四歲斷無公子先娶之理亦無終身不娶之理予謂襄哀二公或是聘後二女皆卒諸侯不再娶即以二女之姪娣敬歸公子荆之母為繼室故春秋無繇書其逆女也葢婚姻著代敬宗親迎原是大禮自國君以至庶人無不當行苐古時事簡風淳出行簡約若後來交結强隣繫援大國師行糧食既多不便本國事故又有不虞而必欲逺道間關以行先王之禮不亦迂濶害事乎記稱有故則使卿葢定禮者已開此方便法矣文四年逆婦姜于齊而左氏以為卿不行非禮也則逆者是卿抑亦習見後來之常法耳若直如程子以為諸侯必不出國親迎則又恐不然春秋記宣元之公子遂成十四之叔孫僑如二條者葢記禮之變也趙氏又曰國君來逆女不書卿為君逆則書又曰納幣稱使逆女不稱使尤為確證葢逆女不稱使以見君當自行也譬之今差御史鹽漕屯馬則稱欽差巡按御史不稱欽差以巡按代天子巡狩如朕親行耳以此觀彼灼然無疑
  蒐狩
  趙子常曰春蒐夏苗秋獮冬狩此周制四時田獵之名也周書曰周公正三統之義作周月至于敬授民時巡狩烝嘗猶自夏焉此田祭皆從夏時之證也杜氏曰傳鄭之有原圃猶秦之有具囿是諸國各有常狩之處魯狩地大野是也此田獵有常地之説也其禮既有常時其地又有常處故雖公狩不書即非常狩之地桓四年公狩于郎以地逺書莊四年冬公及齊人狩于禚禚在齊境以越禮書公羊傳冬月狩常事不書此何以書逺也其時田之名雖言之不詳所謂常事不書實史法也自僖文而後歴五公蒐狩違禮皆不書大夫專國公不復知軍政時田得失無足議矣昭八年書秋蒐于紅自是十一年之夏比蒲二十二年之春昌間定十年之夏比蒲及十四年獲麟之後比蒲凡五書趙子常曰蒐者春田之名周之春夏寅卯辰之月興之為得禮秋興之非禮也昭十一年五月齊歸薨而大蒐叔向聞而譏之曰魯公室其卑乎君有大䘮國不廢蒐國不忌君君不忌親能無卑乎殆其失國是時三家分魯假春蒐之禮以耀武示彊又與非時非地之蒐不同故悉書之定十四年比蒲之蒐經書邾子來㑹公則凡大蒐皆公在可見而不書公者師乗非復公有史不虛飾也桓六年八月大閱莊八年正月治兵杜氏曰雖四時講武猶復三年而大習出曰治兵始治其事入曰振旅治兵禮畢整衆而還趙子常曰周制天子因四時之田而教民以武事春曰振旅夏曰茇舍秋曰治兵冬曰大閱天子諸侯四時之田名既不異則教民以武事其禮亦同史所不書桓公以畏齊鄭之故大閱于建未之月莊公以事仇之故治兵于子丑之春與因田習武之義不同故特書之然莊八年治兵春秋别有微意政非子常之説所能了也
  興作一
  啖氏曰凡土功皆當以農隙之時若有難亦有非時城者非得已也榖梁云凡城之志皆譏也此説非也凡城國之急也但問時與不時不應一切是譏浚洙作兩觀新延廐之類皆當從土功之時王姬之舘以非常不論不時也趙子常曰中城杜氏以為魯邑宋儒本榖梁非外民之説以為魯國都城春秋二百四十餘年魯人無不修築之理成城中城而後襄城西郛定成中城而後哀成西郛宋儒説是也小榖左氏以為管仲之邑宋儒謂魯邑者本魯人孫明復之説以魯地有小榖而管仲所食乃齊之榖也據昭十一年申無宇曰齊桓公城榖而寘管仲則非魯人所城之小榖明矣城楚丘遷衛也凡伯主之令以内辭書春城者五夏城者七冬城者十五築者一城諸及防城諸及鄆在十二月繫事之下跨二時也傳曰凡土功龍見而畢務戒事也火見而致用水昬正而栽日至而畢謂建戌之月角亢晨見東方畢農務而戒事心星晨見而致築作之物建亥之月定星昬中而樹板幹日南至而畢功葢周家使民以時之制春秋之世魯人日不暇給平時不能修其保障遇有外憂然後城要害以備難或為懼齊或為懼晉或備莒邾或帥師而城或彊家專邑而城或争外邑而城雖非時而不得顧雖得時亦不足稱也然冬月興功為多而獨無書秋城者則猶不以盛暑農殷時勞民也左氏唯以書不時斷之可謂不揣其本而齊其末矣凡城必有郛廓樓櫓之制郿下邑非要害制不備故曰築與築囿同莊公一年中三築臺成公盛暑築囿其縱欲勞民可知昭定擁虛器而築囿三家分魯而以此娛其君也策書實録而鑒戒明矣啖氏曰新作南門左氏云不時也凡啓塞從時謂作門戸為啓當用春分以後城□為塞當用秋分以後順天時以開閉也新延廐又曰不時也凡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葢言馬春分入廐秋分入牧縱馬合依時出入新廐何妨用農隙之時既非開閉之物又何象乎趙子常曰言新見有舊言作見有加于前不言作者仍舊制也僖公改作南門新作雉門兩觀新延廐觀其所書之時則時不時可見門戸道橋城□墻塹皆官民之開閉不可一日闕故特隨壞時而治之僖公新作南門非治壞故傳以土功之制譏之葢左氏但知土功之不時而不知改作之非制也
  興作二
  春秋興作築八内城二十三外城六其例有三曰城曰築曰新作城與築者向未有而今創之新作者舊已壞而仍新之不時非義固為害矣雖時且義亦書見勞民為重事也故有時而不時者如莊二十九年之春新延廐冬城諸及防莊三十一年之春築臺於郎以其用民力為已悉矣一年三築臺或有故也然勞民不太甚乎有不時而時者如文七年之三月城郚則備邾故襄十五年之夏城成郛則以備齊故雖不時又何譏焉齊伯外城二除楚丘外邢也緣陵也晉伯外城三虎牢也杞也成周也僖元年齊師宋師曹師城邢桓公主伯初有此舉救邢則救城邢則城據實書耳榖梁改事美功之説殊不必然二年城楚丘趙子常以為霸者之令以内辭書之亦是或謂魯自城也僖十有四年春諸侯城緣陵左傳不書其人有闕也榖梁傳散辭杜氏曰總曰諸侯君臣之辭皆不必然葢諸侯㑹鹹而歸改歲各使其大夫城緣陵若不書諸侯則此實各國同來既非戍陳戍鄭之比若詳書諸侯則㑹鹹之日亦已詳列矣書法自應如此若曰前者盡力而城雖散亦聚今日號召而至雖聚亦散于以摹齊桓興衰之致非不小有意然而亦瑣矣晉悼公于襄二年之城虎牢二十九年之城杞書法無異不足議也昭三十二年城成周林堯叟曰諸侯有事于成周皆不書僖十三年十六年城成周不書襄二十四年城成周不書以為常事也今書城成周則請而後城之是非常也此義猶未盡葢僖襄之周東周之勢未衰也故以城為常事而不書昭末之周東周之勢澌滅盡矣而此時有能勤周者非空谷之足音乎故不可以不書春秋所書新者有三莊公二十九年春新延廐僖公二十年春新作南門定公二年夏五月壬辰雉門及兩觀災冬十月新作雉門及兩觀其所書有詳有略詳者備始末也略者見一義也定公二年之雉門書始書末葢以門觀並舉且為居中出治之地不得不詳以示重焉其餘則不然也如莊公二十九年新延廐不書廐災僖公二十年新作南門不書南門災是不書其始也桓之十四年秋八月壬申御廪災御廪不容不修僖之二十年五月乙巳西宮災西宮不容不修文之十三年世室屋壞世室不容不修成之三年甲子新宮災新宮不容不修乃皆不書修御廪修西宮修世室修新宫是不書其末也一不書其始一不書其末葢諸役差小于門觀各舉其一以見義可矣
  崩𦵏
  天王書崩者九書𦵏者五不書𦵏者四卿弔䘮者一㑹𦵏者二不書崩𦵏者三趙子常曰傳例曰凡崩薨不赴不書此天子崩諸侯卒來赴則書之例也故襄二十八年傳曰十一月癸巳天王崩未來赴亦未書十二月王人來告䘮問崩日以甲寅告故書之以徵過也此又崩日從赴之例㑹葬則書葬不書者魯不徃也公羊傳我有徃則書葢知有葬不㑹不書之例平王惠王定王靈王書崩不書葬是也弔䘮不書其人微者非禮也傳曰靈王崩鄭簡公在楚上卿守國使印叚如周弔伯有曰弱不可子産曰與其莫徃弱不猶愈乎此微者弔䘮之證也文八年秋襄王崩公孫敖如京師傳曰穆伯如周弔䘮九年叔孫得臣如京師葬襄王此弔葬使卿則書之例也凡弔䘮者必歸含禭賵且臨皆同日畢事雜記言諸侯之禮甚詳鄭康成記禮天子于二王後含為先禭次之賵次之賻次之以此推之則諸侯于天子可知故隱三年武氏子來求賻公孫敖奔莒傳言以其幣奔是也古者天子崩諸侯皆親奔䘮顧命所記詳矣春秋之世遣微者弔䘮如列國而又有不徃者其能親送天子之葬乎劉侍讀曰公親㑹則不書葬既昧書法亦非事實矣文公以襄王嘗使大夫㑹僖公葬又成妾母之䘮魯既使卿共晉襄葬事繇是使卿如周弔䘮不至乃使卿㑹葬昭公之世亦以兩使卿㑹晉侯葬而後使叔鞅葬景王則魯人之情見矣
  薨葬
  趙子常曰凡公薨必書其地者詳内事重凶變也薨于路寢正也别宮非正也隱閔實弑書薨者史有諱國惡之義臣子不忍斥言不書地者既諱其弑則併没其所弑之地也然書薨不言地則雖諱而實亦不可掩矣不書葬者隱以攝主閔幼而遇弑皆不以君禮成其䘮故其葬不書也桓戕于齊既諱且書其地者為薨在外不可沒也僖文而下薨皆以君禮昭公客死于外而以䘮至然定公必殯而後即位季孫雖不臣猶不敢不成其君䘮也嗣君未踰年書卒不地且不得以君禮葬降成君也子般子赤實弑而諱同成君也未葬則用父前子名之義子般子野是也既葬不名無所屈也子赤是也此皆魯史遺法有不待筆削而義已明者所謂策書之大體也公羊榖梁不達斯義見春秋弑君不書葬者之多而不得其説乃為之辭曰君弑賊不討不書葬以為無臣子也然内于桓公書葬而辭窮則又遁其辭曰讎在外也外于許悼書葬而辭窮則又遁其辭曰是君子之赦止也至于蔡景書葬則無以為辭矣于是又有為之説者曰遍刺天下之諸侯也學者習聞辭義之雋而未有能辨其失者陳氏有取于左氏不成䘮之説而又誤以為修春秋者不成之為君則併左氏所以為言之意失之繇不知有存策書大體之義故也今考經傳以求魯史策書之法則内之葬以成䘮而後書不成其䘮則不告于諸侯諸侯亦不來㑹故不書也傳曰改葬惠公公弗臨故不書衛侯來㑹葬不見公亦不書葢公避不為䘮主則禮不成皆不成禮不書之類也外之書喪以我徃㑹而後書或彼不成䘮而不來告或來告而此不㑹皆不書也左氏于齊晉鄭君弑不成䘮者每記其實苟無得于聖人之㫖則詳述其迹使學者自求之古人用意深厚如此禮諸侯五月而葬速則不懷緩則怠考諸時月可見列國之䘮趙子常曰凡諸侯卒彼來赴而此徃弔則書不弔雖來赴不書卒于杞德公伯姬之事見之伯姬親魯女豈有不來赴者乎葢史書卒葬所以志邦交厚薄䘮紀敬慢不徒録外事也但齊等以上大國魯多肅給苟非見殺無不書卒者考宋晉齊三國可見宋殤公與夷公子馮所讐閔公㨗弑後國亂昭公杵臼國人不君皆遇弑而不以禮葬以至齊之懿莊晉之厲公則諸侯不㑹無可疑者唯宋桓公御説卒不書葬葢迫于葵丘之㑹不及以禮待諸侯故不送䘮也襄公師敗身傷而卒成公卒後國亂皆不備禮周末文繁禮備或有闕則不可以葬期告諸侯禮坊記曰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從周以此坊民諸侯猶有薨而不葬者也謂不成䘮也是以諸侯不書葬非皆繇魯不㑹苟其國葬不以禮而不以葬期來告亦無繇徃㑹爾卿共伯主之葬自襄公始昭三十年傳記鄭子太叔之言曰先王之制諸侯之䘮士弔大夫送葬惟嘉好聘享三軍之事于是乎使卿昭三年傳又曰文襄之伯君薨大夫弔卿共葬事然考當時事迹往往不同豈霸業有盛衰情有戚踈事有緩急不得皆同乎悼公之䘮鄭子西弔子蟜送葬此大夫弔卿共葬之制也魯葬悼公不使卿非定制明矣少姜之䘮魯君親弔不納季孫往禭鄭印叚弔游吉送葬葢晉既以少姜之䘮告諸侯則不得不往是又以時君之意而為禮者頃公卒鄭游吉弔且送葬一卿兼二事晉人雖詰之而不復討者禮過于古既有所加則時有所損終不可為定制也故有重䘮紀而葬者魯方伐齊納糾猶不忘㑹其葬如魯莊葬齊襄公是也有畏齊而葬者齊景公立齊魯之好復通齊與邾子來朝故始㑹其葬如魯昭䘮邾悼公是也有畏晉而葬者杞自桓公婚晉以來其卒多日而葬無不㑹則魯人所以為禮者視勢之崇卑而已如魯襄昭定哀葬杞桓公以下六公是也有畏楚而葬者魯宣公末年㑹于宋始兩事晉楚故自蔡文而後若景弑于子靈戕于楚昭弑于盗能以禮葬魯畏楚故重其與國如魯宣公襄公以下葬蔡文公以下五公是也有弑君而葬者國人諱弑既以卒赴自宜以禮成䘮如齊陽生書葬是也有畏而不葬者衛人伐周立子頺齊桓未暇致討魯嘗㑹諸侯納衛惠公然以畏齊不敢㑹葬魯宣公三與衛成公盟畏齊不敢復親衛如魯桓公不㑹衛惠公葬宣公不㑹衛成公葬是也有迫而不葬者宋桓公御説卒魯與宋不薄迫于葵丘之㑹不得盡禮如魯僖公不送宋桓公葬是也有從其同而不書葬者君在其國適逢葬時自然㑹葬既書在晉不必書葬如魯成公十年晉侯獳卒公在晉不書葬是也有避其號而不書葬者蠻夷之君僭號稱王書葬何以措辭如襄二十九年公在楚五月方歸送葬可必而不書葬是也此春秋書葬之例也
  卿大夫卒
  禮王于三公六卿諸侯大夫士皆有服君于卿大夫將葬弔于宮比葬不食肉比卒哭不舉樂以有服也故大夫卒史必書之然傳曰公不與小歛故不書日則不徒記臣子之䘮而已兼欲志恤典厚薄以見君臣始終之義焉故當祭卒而猶繹去樂必書况公不與小歛則恤典必不備宜有以見之也杜氏曰禮卿佐之䘮小歛大歛君皆親臨之始死情之所篤故以小歛為文至于但臨大歛及不臨䘮亦同不書日襄五年冬十二月辛未季孫行父卒傳曰大夫入歛公在位是公與小歛則書日之事也然公孫敖卒于齊已絕卿位而書日卒者惠叔毁請于朝感子赦父雖公不與小歛恩實過厚故書日也公子牙卒時公有疾叔孫婼叔詣卒時公孫在外公孫嬰齊卒于貍脤皆書日卒禮不責人以所不得備為其有故非不欲臨故皆書日也大夫卒于境外則書地境内不地傳稱季平子行東野卒于房是也今按春秋之初政不在大夫故恤典有厚薄而史亦得用其法成襄而後大夫權重君恩過厚雖有故不臨小歛與恩薄者不同故一切書日此史之變例也然卿大夫之卒自應書日成襄以前多不書者史失之恤典厚薄之説亦非
  諸弑
  杜氏曰弑君者改殺稱弑辟其惡名取有漸也諸國有稱名以弑者有稱國以弑者有稱人以弑者有稱盜以弑者啖氏曰他國大夫公子必書名志罪也稱國以弑目大臣也不書大夫君無道也稱人以弑目賤人也亦惡其君也稱盜以弑凡盜皆潜賊或出不意多不得主名雖有主名其人微不全見經也趙子常曰凡大夫不書弑未賜族也公子公孫不書屬非見大夫也雖弑君者當國必告以名者國猶有臣子不皆逆賊之黨也春秋弑君三十六魯公子翬弑隱公慶父弑子般閔公襄仲弑惡外如隱四之衛州吁桓二之宋督莊十二之宋萬僖九僖十之奚齊卓子文元之商臣文十三之齊舍宣十之陳夏徴舒成十三之曹負芻襄二十五之齊崔杼襄二十六之衛寗喜襄二十九之吳閽襄三十之蔡般此十七弑者真正弑逆罪不容辭魯特以我故諱耳其餘明正其罪無所假借書法亦已著明矣若莊八齊襄公之弑應書連稱管至父而書無知宣二晉靈公之弑應書趙穿而書趙盾宣四鄭靈公之弑應書子公而書歸生昭十三楚靈王之弑應書棄疾而書比昭十九許悼公之死應書侍疾無狀而書弑哀四蔡昭侯之弑應書公孫翩而書盗殺哀六齊孺子荼之弑應書朱毛而書陳乞此七弑書法不同何也趙盾許止書弑者公羊所謂一以見忠臣之至一以見孝子之至蘓子繇曰二者所以為敎也是也若連稱管至父因無知而弑襄朱毛因陳乞而弑荼罪有主謀二人不過下手者耳其人微不足道董氏所謂斗筲之人弗繫人數是也楚靈王之弑不書公子棄疾而書比鄭靈公之弑不書子公而書歸生杜氏曰楚比刼立陳乞流涕子家憚老皆疑于免罪故春秋明而書之子常為之説曰貴賤同弑則書其貴賤者不足數也書其貴而賤者不可逃矣兩貴同弑則書其從主者不足言也書其從而主者不可卸矣若其賤者則止書盗而已然則蔡昭侯應書弑而書殺又何也蔡昭侯為吳所逼畏欲遷吳身無大惡難書國弑公孫翩亦出一時衆怒原無逆謀亦非積漸兩者皆書盗足矣文十八年齊懿公之弑賊繇邴𤢜閻職應書曰盗而書齊人晉厲公之弑賊繇程滑自當書欒偃今書晉而以國弑舉又何也懿公弑其君舍罪逆未討儼然為君者四年故于歜職之弑書舉齊人若曰是通國人之所共弑也晉厲公侈多外嬖欲盡去羣大夫而立其左右多行無禮于國國人皆欲甘心久矣故不稱臣君無道也文十六宋昭公之稱宋人宣二莒庶其之稱莒襄三十一年莒密州之稱莒人昭二十七年之吳弑其君僚定十三年之薛弑其君比皆稱國與人何也宋昭之弑左傳謂昭公無道而説例者羣然和之夫昭公不過得罪祖母襄夫人而已乃襄夫人牝誘之婦好惡亦何足準蕩意諸勸其盍適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國人諸侯誰納我毅然有申世子風于是説者又欲歸罪公子鮑夫公子鮑禮于國人掲粟而貸饋老者而事公卿不過市恩沽譽之人耳襄夫人以鮑美艷欲通之而不可則其自守亦有可取此宋人者不過受襄夫人助施之國人耳與書弑其君商人之齊人不同書法有辭同而義異者此類是也莒庶其與密州君無道同更廢立同而弑實不同僕不弑庶其展輿實弑密州觀傳文可見庶其實為國人所弑故書國密州乃其臣子所弑故臣子辭而書人吳以其國逺而僚弑稱吳薛以其國小而比弑稱薛皆略之以國可也不然吳光養士蓄謀躬行弑逆親為介弟豈無指名者安可貰而不誅乎杜氏不知此義乃曰⿰亻⿱杳小 -- 僚亟戰罷民又伐楚䘮故光乗間而動罪在僚也支矣襄七年鄭僖公實為子駟所弑以瘧疾赴書鄭伯髠頑如㑹未見諸侯丙戌卒于鄵而不書弑昭元年楚郟敖為令尹子圍所弑亦以瘧疾赴書楚子麋卒而不書弑哀十年公㑹吳子邾郯伐齊師于鄎齊人弑悼公以疾赴于師以説吳書齊侯陽生卒而不書弑皆從告也
  諸殺一
  五霸葵丘之盟曰無專殺大夫則殺大夫者天子之事也春秋殺大夫不論有罪無罪皆譏也故内殺大夫則諱之而書刺僖二十八之刺公子買成十六之刺公子偃是也趙氏曰凡殺卿皆書雖未命亦書殺公子公孫雖非卿亦書外殺大夫稱國稱名討亂稱人不在位不稱大夫簒公子去屬衆殺稱人啖氏曰凡他國殺公子目君者惡其君也稱人者討罪之辭也稱國以殺者罪累上也兩下相殺者目罪人之貴者也稱盗者目罪人之賤者也出奔復入見殺不言大夫位已絕也諸侯大夫不書名稱國而死者又無名逺事難詳因舊文也稱人者明死者無罪又非君意而殺之者衆不可書名特加人字以别之也子常曰古者諸侯大夫皆天子所置凡卿大夫之獄大司冦以邦法斷之諸侯不得專殺故君殺臣皆書殺其大夫以志專殺而有罪無罪悉名之以明臣禮示恭順公羊傳稱國以殺者君大夫之辭也何氏曰凡君殺大夫以專殺書其説皆是唯左氏以大夫不名為非其罪而凡書名者皆求其罪以實之若洩冶以直言見殺公子爕以謀去楚歸晉見殺皆不得免焉家語論洩冶以區區之身欲止一國之滛昬死而無益可謂狷矣而不得為仁劉侍讀亦曰洩冶安于淫亂之朝至廢男女之節然後言之則其從君于昏者多矣其論人臣進退大節則善矣然春秋豈以其直言見殺而更加之罪與悖亂者同科乎君殺大夫有罪無罪皆名示臣禮也莊僖之世曹宋殺其大夫不名義繫于其官不繫于其人也陳氏謂曹赤簒而殺其大夫故不名所以别大夫見殺于其君者宋成公僖二十五年殺其大夫亦不名不知何人何事文七年成公卒昭公未即位穆襄之族率國人以攻公殺公孫固公孫鄭于公宮則稱人謂穆襄之族也宋襄夫人因戴氏之族以殺襄公之孫孔叔公孫鍾離及大司馬公子卬皆昭公之黨也則稱人者戴氏之族大夫司馬者公子卬也陳氏謂宋氏將弑昭公而立鮑則其所殺必忠于昭公者故皆不名以别于討亂稱人者不亦瑣乎又曰殺大夫去族者三是為成得臣鬪宜申蕩山皆討當其罪也凡譏專殺謂殺不告天子爾春秋書國殺大夫二十二有殺之以説大國者鄭申侯衛孔達蔡公子駟是也有師敗而歸罪者晉先榖楚公子側是也有彊家相傾者晉二趙三郤齊高厚是也有罪狀未著者鄭公子嘉楚屈申是也有以讒殺者楚成熊郤宛是也有不以其罪殺者晉里克衛寗喜是也其他皆有可議者譏不止專殺也而以國殺書者若傳記殺㔻鄭者郤芮也而晉侯使以㔻鄭之亂來告則史固以國殺書而已或其君臣同謀或用事之臣先意承指或禀命而行皆從告而書矣然其間亦有討當其罪者筆削之㫖可無辯與城濮之役子玉違命䘮師罪當討也與共王身敗其師于鄢陵而子反以子重之言死者異矣子西以謀弑穆王誅與成熊郤宛以讒見殺者異矣蕩澤弱公室殺公子肥華元為之去國魚石請討乃反使司徒司城率國人攻蕩氏殺子山其亦可與彊家之相傾者同文乎子常之説如此非謂三大夫皆去族以示貶予謂不然春秋之殺大夫自三大夫之外豈盡皆無罪而不去其族乎三大夫之去族葢亦有故僖二十八年楚殺其大夫得臣也楚淪于夷此是方書大夫之始得書大夫幸矣何計其族昭公十二年而書成熊者賜族已在春秋之末矣此時得臣葢未賜族也文公十年楚殺其大夫宜申宜申城濮之役方以罪自縊幸而不死歸見楚王使為工尹其未賜族可知若成公十五年傳明載蕩澤弱公室殺公子肥書曰宋殺其大夫山言背其族也去族以告宋之原文如此非春秋削之也
  諸殺二
  趙氏又曰諸侯大夫稱名氏殺則稱大夫未有不名而以官稱者以公子鮑兇逆特異故獨稱其官為春秋之特筆也此恐不然春秋獨宋書官宋為三恪公爵得設官如司空司城之通于天子乎王樵氏曰按如晉人殺其大夫先都晉人殺其大夫士縠及箕鄭父陳人殺其大夫公子過稱人以殺大夫止此三處餘皆稱國若宋人殺其大夫則又衆辭矣非討罪也疑此等初無義例善惡各繫其事未論有罪無罪以見列國專殺大夫耳陳人殺其公子禦冦陳亂無政衆人擅殺公子不言世子未誓于天子也如晉殺其大夫里克晉殺其大夫㔻鄭父衛殺其大夫寗喜里克弑二君㔻鄭懷二心寗喜置君如舉棋非無罪而晉衛殺之不以其罪故書法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大夫此所謂罪累上也此類甚多姑見例可也簒公子去屬若州吁陳佗不必言矣公子瑕禀伯主之命立之異于他簒立者故書元咺及之而不去其屬也陳殺其大夫泄冶殺無罪也罪莫大于殺諫臣不目其君何也春秋之法惟殺世子母弟則稱君也予合拈諸殺考事稱情竊謂罪累上討賊之辭二例皆舛君殺稱國以國事殺稱國以公義殺稱國稱國者猶兼善惡焉若稱人而殺之大抵皆私也襄二十三年陳二慶始譛公子黄既又以陳叛安得謂罪累上乎是時陳侯如楚訴從楚圍陳而殺二慶是陳侯殺之也故稱國襄三十年鄭人殺良霄駟氏殺之也安得為討罪之辭昭二年鄭殺其大夫公孫黑子産使吏數之以罪而殺之是以公法殺之也故稱國僖十年晉殺其大夫里克以説故稱國文六年晉殺其大夫陽處父處父雖死繇賈季而侵官之罪實不可辭故稱國文九年晉人殺其大夫先都晉侯將登箕鄭父先都而使士縠梁益耳將中軍先克曰狐趙之勲不可廢也箕鄭等使賊殺先克晉人殺先都此趙盾等所為安得為討罪之辭襄二十年蔡殺其大夫公子爕公子爕欲以蔡之晉此于國事不誤而蔡人殺之一時畏葸之私情也何以書國昭十四年莒殺其公子意恢莒著丘公卒國人欲立庚輿蒲餘侯惡意恢而善庚輿乃殺意恢何以書國昭二十七年楚殺其大夫郤宛子常信費無極之譛而殺郤宛何以書國故曰罪累上討賊之辭二例皆舛也若國之小而一稱國者如蔡國之夷而一稱國者如楚小者夷者略之可也不然公子爕之殺蔡人殺之也何以稱國楚之殺大夫者亦多何以俱稱國固知其以小以夷而畧之也至於稱官與否亦不以有罪無罪斷之彼鄭公孫黑之罪亦大矣而猶稱大夫者何也晉人殺欒盈傳曰不言大夫言自外也得之矣
  諸執
  左氏曰晉侯執曹伯不及其民也凡君不道于其民諸侯討而執之則曰某人執某侯不然則否啖氏曰春秋時以強凌弱故執諸侯皆稱人亂辭也惟成十五年晉侯執曹伯歸之于京師以其簒立公羊云稱侯以執伯討也僖二十一年盂之㑹楚執宋公非伯討也何以稱楚子且春鹿上之盟不書宋人齊人楚人乎曰此為宋公故也宋公不可以稱人故楚君不可以不稱子若然則何不如前此僖五年晉人執虞公有同下執稱人乎葢宋公執滕子用鄫子所為不道楚雖夷乎不可謂討不以罪固與晉人之掩襲者不同也且彼時晉方見經未全與之稱人固其常耳又何以不如後此二十八年晉人執衛侯歸之于京師亦稱人乎夫衛侯雖恃楚不朝然聽元咺之訴為臣執君故書晉人以貶其非伯討也若宋公之執儼然與陳蔡六國共事于壇坫之上矣且又非盡私討也故又不得與晉人執衛侯者同成九年晉人執鄭伯鄭伯既受命于蒲又受楚賂㑹于鄧鄭固有罪矣稱人者杜氏謂晉以無道于民告諸侯非也夫諸侯苟有蒙情以告諸侯者魯史即信之又何賴于吾夫子之筆乎王經世曰鄭小國也楚以重賄求鄭鄭安得不復㑹楚于鄧乃旋即悔過而躬朝于晉即當原其不獲己之情而待之以禮可也有以禮來朝而反蒙執辱者哉况伐其國又殺其行人明年又使衛侵鄭又㑹諸侯伐鄭間楚之不争而肆暴無已故鄭甘心比楚以撓中國者二十年非此一執啓之乎安得不書人以貶也襄十九年晉人執邾子哀四年晉人執戎蠻子赤歸于楚晉非伯討邾戎亦非得罪于民二小國不足以當晉侯故略而人之晉人執虞公稱人因虞以略晉也晉人執邾子執戎蠻子稱人因邾戎以略晉也杜氏曰晉恥為楚執諸侯故稱人以告若謂蠻子不道于民者非也楚人既克夷虎乃謀北方是楚人于戎蠻有必滅之勢况楚司馬販謂士蔑曰將通于少習以聽命則晉之此舉豈得已哉憫晉之衰可也如胡氏之説以為京師楚而惡之者不必也啖氏曰凡稱行人以其事執也不稱行人以已執也榖梁云稱人以執大夫執有罪也稱行人以執怨接于上也此説皆通按怨接于上者言非使人之罪也婦人見執有二哀姜微其辭而見討之罪章子叔姬直書其事而齊人之惡見















  春秋辯義卷首六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首七     明 卓爾康 撰
  書義四
  諸歸
  周官凡諸侯之獄訟以邦典定之諸侯無相執之道晉雖盟主苟所執之君罪不當廢宜無不得歸者趙子常曰晉文纉齊桓之業以大義匡中國將解宋圍而曹衛固于從楚門于曹曹人不服故入曹執曹伯以畀宋人假道于衛衛人弗許既而楚師敗衛侯懼出奔楚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晉復衛侯以踐土之盟也衛侯入而前驅殺叔武是不賴斯盟矣故温之㑹執衛侯歸之于京師則二君挾荆楚叛中國其罪已著而衛侯廢伯主之命殺其弟之攝君受盟者抑又甚焉晉侯皆不能正以王法廢而黜之更立賢君以示教戒于天下乃以巫史之言釋曹伯又取貨以歸衛侯其戰功雖雋而大義不明故二君者皆書歸以見其罪宜廢而伯主以私釋之也春秋之世簒奪者無所顧忌雖齊晉盛時猶不能討曹負芻殺其太子而自立諸侯請討之晉厲公㑹諸侯于戚執曹伯歸于京師使厲公能請于天子討負芻簒逆之罪誅之以謝諸侯而立子臧以君曹則大義信矣乃列于㑹而後執之又歸之京師而後釋之故書其歸見厲公以釋有罪累京師也至于歸入之義諸家紛紛左氏曰凡去其國逆而立之曰入復其位曰復歸諸侯納之曰歸以惡曰入孔氏曰釋例曰凡去其國者通謂君臣及公子母弟也國逆而立之本無位則稱入本有位則稱復歸齊小白入于齊無位也衛侯鄭復歸于衛復其位也諸侯納之有位無位皆曰歸衛孫林父蔡季是也身為戎首則曰復入晉欒盈是也公羊氏曰曷為或言復歸者出惡歸無惡復入者出無惡入有惡入者出入惡歸者出入無惡榖梁氏曰歸易辭也范氏曰傳例曰歸為善自某歸次之此傳曰歸易辭也則歸有二義善者謂之歸易者亦謂之歸也大夫出奔反以好曰歸以惡曰入胡氏曰春秋書歸有二義一易辭一順辭也其書入亦有二義一難辭一逆辭也王樵氏曰書歸者八鄭突曹赤皆奪正衛侯鄭殺叔武見討伯主出入皆無善狀蔡廬陳吳邾益皆見復于滅亡之餘趙鞅叛而反國公孟彄蒯聵之黨叛蒯聵而從輒自某歸于某者六蔡季陳黄宋華元為善辭衛孫林父楚公子比為惡辭曹伯負芻為幸詞書復歸者五來歸者一鄭世子忽無譏衛侯鄭衛侯衎二人一律也有譏衛元咺惡之也曹伯襄閔之也又陋之也季子宜之也書入者十二李亷曰諸侯入國例七許叔宜復國而不得其道故書字書入齊小白陽生莒去疾可以有國而無君父之命故雖以國氏不書公子而書入鄭突衛朔失正亂倫已失國而又求入春秋以其逆也故書爵書名書入獨衛獻入夷儀春秋俟其改過也故書爵書人而不名胡氏于許叔小白去疾皆曰難辭則陽生衛獻亦可入此例于衛朔曰逆辭則鄭突亦可入此例公羊注以為許叔本小國春秋前失爵在字例入者出入皆惡明當誅是葢不知入許之本末而妄為此説也左氏歸入例亦多不合又曰春秋書納者七皆不當納也糾不書公子與捷菑同公之伐戰與晉之弗克納同糾㨗菑以庶孽書納蒯聵以世子亦書納蒯聵無親之大罪也蒯聵得書世子而紏㨗菑不書公子者書世子以著靈公之失也楚之納頓子與公孫寧儀行父齊之納北燕伯皆内弗受之辭也郜鼎同此義此皆前人歸入之大例然按之亦多不通左氏曰諸侯逆而立之曰入孔氏曰本無位則稱入鄭突衛朔不有位乎復其位曰復歸衛元咺之位又何足援乎公羊曰復歸者出惡歸無惡王樵氏曰公羊以鄭忽之復歸為復鄭則其出也正以祭仲受脇而廢正立不正耳出何惡乎以突為奪正則出入皆惡又安得以言歸為善乎葢緣誤以祭仲為知權故以突之書歸為順祭仲是突本有惡聖人特欲順祭仲行權而從無惡之書也有是理乎復入者出無惡入有惡則欒盈之出為無惡乎入者出入惡則小白出以逃難入以有奉安見其惡乎歸者出入無惡則趙鞅歸晉其出也以叛可謂無惡乎榖梁曰歸易辭也鄭突入櫟囊身潜出不亦難乎以胡氏之例言之諸入固有難者逆者許叔流離在外國人望之久矣乗便入國可謂之難且逆乎諸歸固有易者順者鄭突曹赤皆奪正可謂易且順乎至復入之例諸家皆以為大惡葢因復入之人而目呼之耳彭城宋地魚石入之欒盈晉人還入晉地故書曰復葢其成叛繇于復入而非復入足為叛也予故為之説曰直至其所曰入明徵其返曰歸失位以出曰復歸驀還舊地曰復入有奉而來曰自因人而入曰納此六言者夫人徃來措辭之常無所褒貶也其褒貶者存其本事而善惡自見耳獨還復之説陸氏最妥其曰公羊云還善詞也比復為善也榖梁云還者事未畢復者事畢文正倒也當為還者事畢復者事未畢師還公還自晉歸父還自晉士匄聞齊侯卒乃還皆不當更還又並合禮故曰還事畢也善辭也公如晉至河乃復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仲遂至黄乃復皆事未畢而復也
  戎狄
  西周之季王綱解而戎益東戎狄相繼為中州患幾與春秋相終始向非齊晉二伯天下不為左袵者幾希夫子所為嘆微管也戎自隱二年與魯㑹盟已不安蠻夷而有壇坫之想矣莊二十年齊人伐之至二十四年侵曹入其國逐其君勢大猖獗山戎為其種類三十年齊人伐之所以披其黨也特書山戎必非前戎也二十六年公伐戎三十一年齊侯來獻戎㨗葢春秋予齊桓攘夷狄匡天下之特筆焉左氏懵不曉事漫以諸侯不相遺俘常理斷之此時二伯未起天下尚不知尊周安能責其獻王即使獻王不告于魯魯安從書之觀宣公十六年晉使趙同獻狄俘于周此最當書亦以不告不書可見矣且春秋固魯史也夫子借魯表一王之法繫天下之事深幸其有此一獻以著尊攘之業何不可也莊公二十六年書公伐戎而三十一年即書齊侯來獻戎㨗則三四年間犄角齊桓以成戎㨗且見我魯助伯之力亦不淺焉得此一㨗而戎患以銷至僖公十年齊桓公同許男伐北戎葢殄滅遺類固無大害矣三十二年之姜戎文公八年之雒戎宣公三年陸渾之戎成公元年之茅戎不過數條而襄公四年傳載晉悼公用魏絳和戎五利之策使盟諸戎修民事田以時十一年公謂魏絳曰子敎寡人和諸戎以正中華八年之中九合諸侯以金石之樂賜之至昭十六十七年而戎蠻子為楚誘殺陸渾之戎竟為晉滅哀公四年晉且執戎蠻子赤歸于楚矣此春秋治戎之始終也而為春秋之患者狄尤熾葢自齊獻戎㨗之後次年狄伐邢而狄始見經入邢入衛伐晉滅温侵鄭何啻戎之侵曹齊桓攘郤似于戎有餘而于狄不足然能使邢遷如歸衛國忘亡一二親䁥不至為蓼六忽諸者則齊桓二救之功亦安可冺哉至僖公十八年齊桓公卒五公子亂狄敢于救齊竟作干戈之衛二十年且與齊盟儼行壇坫之禮自此以後伐鄭侵齊逼衛遷帝丘而狄之横益不可制矣晉文末受伯命在位七年攘楚不暇其迫衛帝丘之遷政在文公卒之前年雖卒後一年晉人敗狄于箕非文公身親事然固不可謂非遺筭餘靈也不然狄之為中國害四十年矣使有一矢著狄鍪春秋何以不書乎後十三年而文公十一年我魯有叔孫得臣敗鹹之事叔孫獲狄僑如以命宣伯而左傳于鄋瞞四子詳其始末榖梁侈其佚宕亦非小弱矣傳言長狄而經单言狄則長狄即前狄可知不然亦狄中佼佼可為全狄之勢者也夫子書此全以攘狄之功與魯葢得臣敗狄後止于十三年書狄侵衛一條而此後宣公三年四年書赤狄八年書白狄則狄勢分矣其狄勢所以分者得臣一敗之功不可誣也得臣敗狄之後而即書赤狄白狄者則夫子以攘狄之功與魯益不誣也狄散而赤狄盛八年晉師白狄伐秦傳載晉及狄平十一年晉侯㑹狄于攅函葢交白狄以制赤狄也于是赤狄果孤而宣公十五年十六年赤狄遂有路氏甲氏之滅春秋攘狄之功至此觀厥成焉當是時晉侯獻俘天子桓子千室士㑹黻冕二三子列孤卿受醲賞天下無復有赤狄之患矣至成公三年晉之伐廧咎如則赤狄之别種也赤狄既滅晉亦無賴于白狄遇待必衰白狄亦知晉之紿我也于是成公九年同秦人伐晉而晉遂敗之十二年晉人敗狄于交剛昭公元年晉荀吳帥師敗狄于大鹵傳言無終羣狄而白狄亦衰自此狄竟不見于經是晉之治戎用和治狄用戰其法異也其白狄别種為鮮虞遂成一國晉臥榻之側安能容此耶假道鮮虞以伐肥滅肥而昭公十三年遂有鮮虞之伐自是十五年定四年五年哀六年伐鮮虞者又四見于經鮮虞終不可滅而更别號中山争雄戰國晉且先鮮虞亡矣此春秋治狄之始終也春秋一書義莫大於尊攘而所攘者有三戎也狄也楚也𨼆桓以後戎甞為諸侯患至莊公而其勢稍衰狄繼為患于邢衛諸國齊桓晉文前後治之迨宣成後而狄勢亦弱惟楚終春秋之世為時最久然彼哉一語夫子固未嘗頌言誅之左傳于尊攘大義漫不知省後儒如陸趙諸人亦第隨人口吻曰夫子作春秋如何尊周室如何攘夷狄其實於聖人真實匡濟俱不能一一拈出而但于伐鮮虞則曰啟疆伐潞子則曰殘幼於大義奚當哉
  世變
  齊桓初主盟則在莊十六年同盟于幽也五霸桓公之盛則僖九年之㑹于葵丘也晉不復主盟而齊復主諸侯則昭二十六年景公之盟于鄟陵也晉始見經則僖二年虞師晉師滅下陽也楚始見經則莊十年荆敗蔡師于莘也楚陵中國則莊十六年之荆伐鄭也荆與魯交則莊二十三年荆人來聘也荆之易而為楚則僖元年楚人伐鄭也楚始與夏盟則僖十九年㑹陳蔡楚鄭盟于齊也楚大夫始見經則僖之二十一年楚人使宜申來獻㨗也楚君臣始見于經則文九年楚子使椒來聘也初予楚以伯則宣十一年楚以陳侯鄭伯盟于辰陵也楚大夫有氏族則成二年公㑹楚公子嬰齊于蜀也楚與中國凖亦自成二年蜀之盟十二國首楚人也晉楚同主夏盟則襄二十七年豹及八國之大夫盟于宋也諸侯旅見于楚則襄公二十八年之公如楚也楚專合大夫則昭四年之十二國㑹于申也楚此後復稱人則昭十七年之楚人及吳戰于長岸也秦始見經則僖十五年晉侯及秦伯戰于韓也秦君臣始見經則文十二年秦伯使術來聘也秦此後不與晉交兵則襄十四年晉荀偃十三國之見伐也越始見經則昭五年㑹楚人伐吳也吳始見經則成七年吳入州來也吳與諸侯盟則襄五年晉宋列國㑹于戚也自隱以來齊伐魯皆書人耳其君將書君則文十五年齊侯侵我西鄙也大夫將書大夫則襄十七年齊高厚帥師伐我北鄙也自成二之袁婁以來齊世從晉而始叛之則在襄二十三年齊侯伐衛遂伐晉也鄭之叛晉則定七年齊侯鄭伯盟鹹也衛之叛晉亦自定七年齊侯衛侯盟于沙也魯亦叛晉則定公十年及齊平也自襄二十三年叔孫豹帥師救晉後晉楚之救不書者六十年至哀七年而書鄭駟𢎞救曹哀十年而書吳救陳中國無伯而諸侯自相救也諸侯自相救猶可言也以吳救陳不可言也以大夫㑹諸侯則文元年公孫敖㑹晉侯于戚也以大夫盟諸侯則文二年公孫敖㑹宋公陳侯鄭伯晉士縠盟于垂隴也是故書士縠而後凡役書大夫大夫專將則文三年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也是故書處父而後凡將書大夫必貶而後人之自宣公而後征伐益在大夫故自宣公十八年公伐杞後凡伐皆不書公衛書大夫帥師則成二年衛孫良夫帥師及齊戰于新築也使舉上客舊法也文十八年書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而大夫並使無使介矣將稱元帥舊法也自成二年書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帥師而四卿並將無將佐矣大夫自為㑹則成十五年叔孫僑如㑹吳于鍾離也雖以句吳故不屑與㑹然而㑹自大夫專矣大夫自為盟則在襄三年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袁僑盟也雖以袁僑故不與同盟而盟自大夫益專矣君咸在㑹大夫竟自盟雖盟非尊者之事令大夫盟亦無不可而君權倒置太阿下執至此而君臣之體不可復問矣葢襄十四年春正月㑹于向十有四國之大夫也夏四月㑹伐秦七國之大夫也冬㑹于戚七國之大夫也三㑹皆國之大事而大夫皆專之豈晉悼將終倦勤不振乎則晉平初立安得不有溴梁之事耶大夫叛君則襄二十六年衛孫林父入于戚以叛也魯自伐杞後不書公者八十年不狃侯犯陽虎等起而政不在大夫復書公則宣六年公侵鄭也夫大夫專盟既自文二年與士縠盟于埀隴始則桓十一年之柔㑹宋公盟于折者何大夫專將既自文三年陽處父帥師以救江始則隱十年之翬帥師㑹齊人鄭人伐宋者何豈非我魯已為之兆乎而乃獨責于晉也然所惡于專盟專將者葢以大夫為之主耳若桓十一之盟于折宋公為主而柔從之隱十年之伐宋齊為主而翬從之非柔之自為盟而翬之自為伐也且在我魯不可書魯人辭不得不書柔書翬也王臣于諸侯㑹不必殊而盟殊盟于小臣不必殊而大臣殊莊公十四年單伯㑹齊侯宋公衛侯鄭伯于鄄此㑹不必殊也僖八年洮之盟王人與盟此盟于小臣不必殊也僖九年葵丘之㑹宰周公不與盟此大臣殊也齊桓尊周立法必無僣越之事此三者㑹盟王臣之定例至襄公二年單子與晉宋列國盟于鷄澤昭十三年劉子與晉齊列國同盟于平丘則王大臣争相執耳矣春秋之初王綱猶振桓五年蔡人衛人從王伐鄭猶有體也至莊六年而王人子突救衛諸侯不惟無相從者而反助衛朔以與天子抗至于齊桓為伯首在尊周莊十四年與陳曹伐宋請師于周書曰單伯㑹伐宋立言有法王室亦甚威重焉至成公十六年公㑹尹子晉侯齊國佐邾人伐鄭十七年公㑹單子晉侯伐鄭則天朝卿佐亦與執戈矣是皆世變使然也
  名稱一
  陸氏曰古者一字不成文辭皆以氏字配之姜氏子氏以氏配姓也季氏臧氏以氏配族也哭于賜氏以氏配名也仲氏吹箎又不念伯氏之言以氏配字也滅赤狄潞氏以氏配國也母氏聖善以氏配親也然則通而言之皆得言氏别而言之單言氏者皆謂族也姓則百代不易又公子之子例以諡配氏僖伯文伯宣叔襄仲之類而後代子孫因以其字為氏示所出不亂所謂别子為祖也其餘則或以官或以邑為其氏族以自分别凡此皆如近代之論房也又曰男子皆以氏配名華元士燮高固之類不言其姓婦人乃稱姓姬姜之類禮曰男子稱名婦人稱姓是也公子公孫以子孫為氏明與君一體以異于衆臣也不以國為氏者異于君也曾孫以下去君稍踈則可書其氏矣又曰子生三月父命之名二十而冠敬其名而立其字五十乃為大夫則又敬其字而呼伯仲凡稱其字必加子字于上子美稱也且以便于言也子突子哀是也宋孔父以子是其姓不可言子孔故曰孔父父美稱也加之者亦以便于言也古者亦有名父者如孫林父胥甲父之類而無以子字名者以子者配其字之美稱故避之父則本非配字之言故可為名
  名稱二
  凡王世子不名王子稱字必見殺若相殺而後稱名佞夫以見殺名子朝以争立名非是不名也天子三公稱公曾為三公而有土為畿内諸侯者亦曰公皆以其地配公字言之周公祭公是也天子卿大夫有封為畿内諸侯者皆曰子殷制已然箕子微子是也周因之故王臣稱子者皆畿内諸侯也劉子單子是也凡王朝大夫未爵稱字南季仍叔是也傳稱内史叔服内史于周禮為中大夫吳氏曰王朝中下大夫四命無封邑者以字配氏上士中士稱名宰咺是也下士稱人王子在䘮未葬之稱與諸侯同昭二十二年書王子猛卒雖既葬而未及葬節是也然則居皇入王城王下皆當稱子稱名今但稱名不稱子與下文異者見其當立與子朝别特去子字夫子之深意也蘇子繇曰猛既稱王猛矣于其卒也稱王子猛何也春秋書名嚴于卒葬于其卒不得不正其本名也所謂非薨非葬名有所不必盡也諸侯惟宋稱公餘稱侯伯子男四等各隨本爵書之唯葬時稱公見其非王諡也吳楚僣王生書本爵葬則不書傳所謂避其號也凡諸侯内生稱公葬稱我君外生稱爵卒稱爵稱名葬則舉諡稱公必見弑然後稱其君苟閽弑殺則不稱其君凡嗣子未葬稱名既葬稱子㑹諸侯稱子以師行稱爵出外稱子惟施于盟㑹行師稱爵也出奔稱名即在䘮亦稱名也君戕國滅見執以歸稱世子凡諸侯不生名去國辯二君名見納不名復國繼絕名小國之君來朝詳之名附庸之君名大者稱字凡諸侯朝㑹降爵成禮録其實諸侯世子來奔逆以諸侯之禮書爵郕伯來奔是也諸侯之弟攝位受盟稱子衛叔武是也附庸世子攝君來朝稱人邾牟葛是也凡畿内諸侯卒不稱爵葬則舉諡稱公同諸侯如葬劉文公是也凡公子公孫為卿書屬公子益師公子買是也非卿稱名州吁無知是也攝卿稱名無駭翬之類荀林父曰攝卿以徃可也隱不爵命大夫用攝禮也此三例者不必然也繼故名之衛晉是也争國名之簒立未㑹諸侯名之殺之雖非卿稱公子諸殺公子不言大夫是也在位見殺書其大夫君臣之辭書屬與氏同也外殺若放不言大夫其君薨未葬稱子既葬稱爵以葬為斷不以日月請更詳之如僖公七年冬葬曹昭公而八年春洮之盟稱曹伯僖公九年宋桓公未葬而夏葵丘之㑹稱宋子可見其不合例者有二桓公十二年十一月衛宣公卒未葬而十三年二月之戰稱衛侯説者曰墨縗臨戎武事欲威故以爵命也㑹盟則否僖公二十五年衛文公已葬而冬十一月洮之盟猶稱衛子豈葬期未逺衛子尚未以爵行耶衛宣雖未葬已踰年衛文雖葬未踰年葢又以踰年為重也成公十八年春晉弑其君州蒲夏公至自晉晉侯使士匄來聘不稱子者葢晉弑厲公時即葬之于翼東門之外以車一乗葬不成禮國人不以君父禮之耳
  名稱三
  凡諸侯之子公子曰公子公孫曰公孫公孫之子賜族稱氏公孫為兄後卒稱族凡大夫為卿二命三命皆稱氏名舊説大夫三命書氏二命書名一命書人按傳言叔孫昭子三命踰父兄則叔孫豹二命豹二命書氏則云二命書名非矣小國之卿二命然非接我不書苟接我雖非卿亦名則云一命書人者亦非矣吳楚皆子爵而其臣書氏名與中國公侯之大夫等當時書法豈皆據周禮命數為凖左氏所言卿大夫之等與周合公榖但據經文言之書名世為大夫書人通謂之微者未賜族稱名挾柔溺之類啖氏謂不請命不書族非也東遷諸侯猶不請命况大夫乎命于天子稱字孔父女叔祭仲單伯是也家語曰孔父生時所賜號女叔來聘榖梁傳其名天子之命大夫也外卿以事來不見公不名仲孫高子不以使禮見公禮無所屬也主盟㑹非卿稱氏名成二年晉司空非卿傳稱司空亞旅皆受一命之服知非卿也内大夫非卿但志其事外大夫非卿稱人如宋人盟宿鄭人序邾人下者皆其下大夫也小國之卿稱人必見殺若討而後書其大夫已絕見討不言其大夫欒盈良霄之類盜殺不言其大夫非見殺而書大夫者衆辭大夫既卒不名原仲夷伯是也文公十四年公孫敖卒于外不書大夫位絕也凡諸侯子弟稱公子以氏者有二種曾受王命為卿者以公子為氏公子慶父之類是也此外則被殺者非卿亦書公子重骨肉也故不言大夫而直謂公子陳人殺公子禦冦是也其不稱公子而以國帶名謂之國氏亦有二種其君自命為卿稱國以氏莒慶之類是也其簒弑及為國人所立則雖非君命之卿亦以國氏齊無知衛晉鄭突曹赤之類是也公羊所謂國氏者是也然各國之公子不稱其國何以别之國氏之説亦未然也魯宋齊晉衛蔡陳鄭八國之卿自齊桓伯後無不稱族餘國則否公榖言曹莒無大夫者無命大夫也舊説謂無君命若無君命何以得為大夫乎禮諸侯之卿皆命于天子平王東遷諸侯之卿無復請命故隱桓及莊之初少有書族者及齊桓既覇列㑹頗多凡列班位未命者在已命者下故此諸國皆得請賜族其不得者小國不能自通者而已終春秋秦雖大國少列㑹盟故亦不請命楚既僣王固當不請及公子嬰齊入㑹中國春秋書之同于列國命卿豈其能請命于周假此以與諸國爭長乎抑自為之乎未可斷也自嬰齊之後楚卿亦書族矣已命者則通于諸國故書族書名未命者但曰某人言但某國之人耳同于衆大夫及庶士也如此者所以重王命尊周室也大國之卿不過三人時多僣越其數頗多皆非禮也魯卿雖未命者書其名詳内事也無駭翬溺是也他國非命卿不書既無王命不通于他國也來魯及事連魯者皆書其名詳内事也紀履緰鄭宛莒挐楚宜申莒慶秦術吳札之類是也
  名稱四
  春秋自文公以前禮樂征伐自諸侯出以大夫見者多人之文公以後政在大夫無不書名矣故書人之時稱名必有異義當求其所以名書名之時書人必有異義當求其所以人視其所以而春秋之時義思過半矣夫文公以前大夫皆人矣而隱二之無駭隱四之翬桓十一之柔莊二之慶父莊三之溺僖元僖三之友僖十五之公孫敖僖三十三之公子遂魯無不名者春秋詳内事所以異外也且我魯之史不可稱魯人彼以事適他國各有本末不得不書名也若閔元之齊仲孫閔二之齊高子以省難來魯不勝存亡骨肉之感國人望之如父母焉烏得不詳其名氏乎楚以夷自處至成公二年公子嬰齊盟蜀始以名氏入春秋而僖四年即有楚屈完來盟之目何也大其義者著其事著其事不得不著其人完安得不書其不言使者不欲遽進而書楚子也僖二十五年之莒慶二十六年之衛寗速皆以名見何也莒以元年酈之役與魯有怨衛公平莒于魯昨年衛君而莒臣此年莒君而衛臣君臣屢盟不可不記其實也且列國稱人多是征伐若㑹盟無慮皆君矣即臣亦紀其名以徴㑹也然而不可謂非政在大夫之漸也君㑹而稱人如莊五以納朔㑹則齊侯宋公稱人十三以宋御説立方兩月㑹則御説稱人畧之皆有故也若征伐大夫固多稱人矣即以君將亦有稱人者如莊二十八之伐衛齊侯以事逺畧稱人僖三十之圍鄭晉侯從秦伯畧稱人三十三之敗秦晉侯以方墨畧稱人是也至若莊十四之伐宋與單伯㑹十六之伐鄭二十八之救鄭為爭鄭制楚之始宜無所畧何以稱人乎僖三十三年晉人敗狄于箕之傳曰八月晉侯敗狄于箕郤缺獲白狄子明是郤缺行師而晉侯不過督率之耳齊桓公自莊十六年滅遂至僖元年救邢始稱齊師以前多書人豈齊桓盡以㣲者主兵哉熊氏曰苟非身係其君親之即身在行間亦不必目君也郝仲輿曰凡君臣民皆稱人文成襄以前書法自是如此此于稱人之時求其所以名之義也若文公以後書法不得不變矣文元年衛孔逹伐晉書人杜氏以為孔達為政不共盟主興兵伐鄭受討䘮邑故貶稱人是也二年垂隴之㑹晉以大夫盟諸侯而士縠遂與宋陳鄭三君揖讓于壇坫之上于是即波臣戎客如楚椒秦術且儼然以名通上國矣故自書士縠而後凡役皆書名氏若不書大夫名氏而書人者必有故也是年晉人伐秦取汪及彭衙報復無已殘民結怨是亦不可以已乎春秋畧而人之即至次年秦伯濟河焚舟封殽尸伯西戎左氏艷稱之而書法亦僅曰秦人伐晉而已三年伐沈而晉宋五國稱人必㣲者沈即自潰不必將尊師衆可知晉秦無志中國蟻鬭無已春秋惜之故七年令狐之役兩皆稱人至十年北徵之取且以國舉書秦伐晉忽畧甚矣説者曰狄之非也至十二年河曲書秦人宣二年伐晉書秦師八年同白狄伐秦十五年伐晉書秦人或人或師或國詳畧異辭非有異義于其間也且楚淪于夷秦僻于逺苟非實以事至易于稱人不甚計也文九年公子遂㑹晉宋衛許救鄭不及楚師左傳卿不書緩以懲不恪是也十七年晉衛陳鄭伐宋為孫林父孔逹石楚矣即陳公孫寧非上卿亦卿也而稱人何耶杜氏曰昭公雖以無道見弑而文公猶以弑君見討故林父伐宋以失所稱人晉侯平宋以無功不序明君雖不君臣不可以不臣所以督大敎宋魯皆弑晉受賂而還故文十七年伐宋稱人也文公十四年鄭激而從楚晉貪而醜正皆春秋所不忍言也故宣元年鄭同楚侵陳稱人晉同宋伐鄭稱師晉畏楚而還失伯者之義故二年即趙盾在行亦稱人將卑師少而稱人則十年之晉宋衛曹伐鄭也食言而稱人則十二年晉宋衛曹清丘之盟也畏晉而竊與楚盟為匱盟稱人抑或從一事再見之例稱人則成二年十一月蜀之盟也兼有齊非卿故下列楚師與中國凖蔡侯許男乗楚車失位不書三義以㣲而稱人則成九年鄭人圍許也勝大取罪稱人不以勝告稱人則襄公八年鄭子國子耳侵蔡也尊晉侯而齊宋衛不書大夫者則五月晉悼公㑹于邢丘也以十四年㑹向伐秦㑹戚凡三條人名不同多少亦異曹莒邾滕薛杞小邾七小國不論君卿大夫書人其常也前二條齊人經俱不書名宋人則前二條書人後一條書宋華閱衛則㑹向稱人伐秦稱北宮括稱人必㣲者稱名自卿在行也然公孫蠆北宮括二子稱名葢以其身為社稷特名以顯之又有别義昭二十三年晉人圍郊者為籍談荀躒書晉人何也去年十月荀籍雖已勤王為子朝所敗十二月晉又以賈辛司馬督閏月又以箕遺樂徵右行詭濟師後五人皆㣲者故總稱晉人耳哀公十年宋人伐鄭無傳昭公以後兩次伐吳皆書楚人當時以夷攻夷無所優劣也林堯叟曰昭公十七年楚人及吳戰于長岸楚復稱人矣意楚衰且從吳同稱乎趙子常曰楚大夫將稱人者七葢有微㫖子重帥師書于經者詳矣侵宋避晉侯而還故畧之槖師囊瓦陽丐未嘗為中國冦患故有事蠻夷但書人圍蔡伐陳傳不言其人自昭而後唯楚君大夫將奪其恒稱治在夷狄也其娶齊伐莒入鄆一事再見稱人乃史例
  爵次
  趙子常曰凡周班諸侯序爵爵均尚德據定四祝佗告萇𢎞葢指始封之君而言也王人序諸侯上僖八王人僖九宰周公是也何氏曰王人銜王命㑹諸侯諸侯當北面受之故尊序于上也寰内諸侯之師序列國上僖二虞師晉師是也大夫如其班隱五伐宋鄭人序邾人下僖二十八㑹温秦人序邾人下皆以大夫序卿下也莊十五伐郳十六伐鄭二十六伐徐僖二十一鹿上二十九翟泉皆宋人序齊人上時齊卿猶不先宋也莊十九年伐我西鄙二十八救鄭僖五侵陳皆齊人序宋人上時宋非卿也文十七伐宋陳人序衛人下傳曰衛孔達陳公孫寧杜氏曰寧位非上卿也成二蜀之盟齊人序鄭人下杜氏曰齊在鄭下非卿也襄二十七㑹宋陳孔奐序蔡公孫歸生衛石惡下昭元㑹虢陳公子招序衛齊惡下蔡公孫歸生上襄昭以後陳從楚則陳侯序蔡侯下其後蔡從中國則蔡侯復序衛侯上其大夫自如其班周禮大司馬設儀辨位以等邦國春秋之初魯以周班後鄭而鄭怒有郎之師小國諸侯亦降爵來朝不待伯者出而班序已亂矣凡主㑹者所序公羊傳曰其序則主㑹者為之主㑹謂伯者伯主序諸侯上齊桓創伯自單伯㑹諸侯于鄄以後齊侯恒序宋公上唯遇梁丘序爵葢簡禮相見書如其班與主㑹不同晉自文公以後終春秋序齊侯宋公上也紀鄭之戰齊侯序宋公上葢别有故而外傳則曰齊僖于是乎小伯其先宋葢以彊大爾予謂小伯之説出外傳非春秋語陳侯序衛侯上蔡侯序衛侯上春秋皆以陳蔡衛為序桓十六年伐鄭衛侯陳侯序蔡侯上杜氏以為蔡後至此時衛彊齊宋皆以為黨故也然自有説杜説非也陳常先衛一定之序然至莊十五年齊桓㑹鄭陳侯先衛杜氏以為陳介于齊楚之間為三恪故桓公進之非也陳常先蔡亦一定之序也然至襄二十六年二十七年陳侯始序蔡侯下葢楚人以蔡近且服楚無二心故先蔡蔡之先衛亦一定之序然至定四年㑹召陵侵楚蔡侯始復從中國故序衛侯上也陳之在蔡衛後者蔡衛侯而陳子也于是一反周禮之舊矣子男序侯伯上男序子上莊十六年同盟于幽許男序滑伯上僖四年伐楚以後許恒序曹伯上十六年㑹淮許序邢侯上成五年同盟蟲牢邾子序杞伯上六年同盟馬陵莒子邾子序杞伯上以後莒邾恒在杞上也世子序小國之君上晉悼之㑹齊世子光恒序薛伯杞伯小邾子上襄十年序滕子薛伯上十一年序莒子邾子上傳以為先至非也齊大國也每貳于晉故悼公違禮進其世子以説齊也在䘮稱子居本班或降其班僖九葵丘宋襄稱子在本班二十八㑹温陳共稱子班鄭下定四㑹召陵陳懷稱子班鄭上杜氏曰無義例葢主㑹者所為也衛侯之弟攝位受盟稱子序鄭伯下僖二十八踐土衛叔武是也晉卿序齊宋上僖二十九盟翟泉晉人序宋人齊人上以後晉卿恒序齊宋卿上也齊卿序宋卿上襄二㑹戚齊崔杼序宋華元上以後齊卿恒序宋卿上也唯師以國序莊十齊師宋師僖元齊師宋師二十八晉侯齊師宋師秦師襄二晉師宋師衛寗殖是也亦有不序國而序主兵者隱五邾人鄭人伐宋是也秦卿序宋卿上成二盟蜀秦右大夫説序宋華元上僖二十九㑹盟翟泉秦人序陳蔡下者晉文以周班次之秦伯爵其臣不得先侯國之卿也蜀盟超宋卿上者楚嬰齊主㑹崇其與國以形勢軋諸侯也楚既可先宋則秦亦可先宋矣此天下之勢也凡盟㑹以國地者國主不序桓十四㑹曹僖十九盟齊二十盟邢皆國主與盟㑹唯隱五盟宿杜氏云宿亦與盟按宿無與于魯宋之故何為列之盟㑹故説者不取僖二十七年公㑹諸侯盟于宋宋方見圍雖地以宋不嫌與盟凡㣲者雖有諸侯之事不序榖梁傳離至不可得而序也予讀春秋而悲蔡之先陳秦之先宋者楚起蠻荆而亂封國之常也許序滑伯上邾子序杞伯上者中國自為亂五等之常也天下勢而已矣悲夫
  日月
  杜氏曰記事者以事繫日以日繫月以月繫時以時繫年此常法也豈惟大事即散民野服韻客騷人亦或有記風雨詳陰霽以即事感興焉是歲月日時春秋固無不欲書也第有一時失記而不書者有他國不告而不書者有年逺佚簡而不書者聖人亦無如之何耳即所書月日亦豈無法哉第以書不書為褒貶較量一時一日以寄我委曲之心賞罰之典則聖人亦勞且拙矣蘇子繇曰崩薨卒弑葬郊廟之祭盟戰敗入滅獲日食星變山崩地震火災凡如此者皆以日成者也朝覲蒐狩城築作毁凡如此者皆以時成者也㑹遇平如來至侵伐取救次戍追襲奔叛執水旱雨電氷雹雷彗孛螽螟凡如此者或以月成或以時成者也此物理一定聖人所不得而措意也趙子常曰凡上有繫日之事而下有不日之事嫌于同日則書是月以明月例如僖十六年春嫌于不日則再書其日以明日例如桓十二年十一月丙戌公㑹鄭伯盟丙戌衛侯卒之類苟二役為一事則蒙上事日如僖二十八年盟于踐土與朝王所同日之類凡一月有二事俱合日而前事赴在後者則以徃日附來日如僖九年九月戊辰諸侯盟甲子晉侯卒之類葢甲子在戊辰前四日杜氏曰書在盟後從赴也赴在後月者則以其日繫後月如成九年七月丙子齊侯卒之類杜氏曰丙子六月一日書七月從赴也凡同月事有兩事皆合月者則以下事蒙上事之月事不合月而下有合月之事則為下事月苟二役為一事則不為下事月如僖二十八年冬㑹于温天王狩于河陽壬申公朝于王所之類葢壬申十月十日也有日無月見非㑹諸侯則無朝故蒙上不月事所謂著例也此文理一定聖人所不得而轉筆也至于他文則非予所敢知矣夫事有大善大惡則必慶幸之痛恨之為之備書其所繇起以為勸戒之端書時書朔晦書支干人情固自如此故日為詳則不日為畧不月為彌畧是也然有勢不能詳者聖人雖欲詳之而不可得也日為重則不日為輕不月為彌輕是也然有勢不得重者聖人雖欲重之而不可得也按經傳書日凡六百八十一事自文公以下書日者二百四十九宣公以下書日者四百三十二此則久逺佚簡不與近同之一驗矣孔氏曰春秋諸事皆不以日月為例其以日月為義者惟卿卒日食二事而已桓十七年十月朔日有食之傳曰不書日官失之也而公羊氏又有食在朔食在晦之説此猶易明者也若卿卒書例傳于隱元年十二月公子益師卒發之曰公不與小歛故不書日然公孫敖卒于外而公在内叔孫婼卒于内而公在外則非不與也榖梁以為惡故不書日然公子牙季孫意如惡矣而書日則非惡也獨公羊以為逺者葢言傳聞之逺實為得之趙子常于春秋已思過半獨拘泥日月太甚至于諸侯之葬以書日為奢不日為儉支離乖舛殆不可言究如秦惠公之卒書日而不得其説則歸之無所考而已豈不悖哉
  五伯一
  蘇潁濵曰或曰五伯并稱何昉乎曰昉乎戰國之世戰國之士所以鼓譟其君則伯而已矣曰桓與文恐其高而畫也故下及秦宋楚曰秦亦可伯也宋亦可伯也楚亦可伯也盛鼓于時遂弗改于後耳或曰謂秦為伯者孟子之言也左氏之言也謂宋為伯者公羊之言也謂楚為伯者又左氏之言也三子之言非與曰孟子激辭也左氏誣辭也公羊偏辭也孟子嘗稱百里奚曰秦繆公用之而伯矣又曰相秦而顯其君于天下矣又曰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又曰管仲曾西之所不為也而子為我願之乎且桓文之事不道矣秦繆反可道乎管仲不足為矣百里奚反可為乎嘗究其説矣時則有以伯軋已者故貶管仲以拒之時有以游説軋己者故又申百里奚以抑之亦不思秦于百里奚曷嘗盡用其言乎秦曷嘗伯乎君曷嘗顯乎故曰孟子激辭也左氏于百里奚如遺而譽孟明如不及既執而歸則曰不以一眚掩大德又曰孟明念德矣焚舟則曰遂覇西戎用孟明也夫孟明不智無勇違父悞君百里奚不幸而生不肖之子秦穆公不幸而畜此不令之臣千里而襲人強賊之行也臨戎而見執後世之耻也焚舟之後晉特不出秦無少加于晉也封尸而歸何救于塗地之敗也曰德何德曰念何念西戎素服于秦豈繇封尸而伯左氏之筆于是為曲矣舍其父而稱其子掩其是而飾其非後人又溺其説而信其事豈可哉故曰左氏誣辭也公羊之言曰不鼓不成列不禽二毛雖文王之師不過是君子不暇責其重許襄公而恨其輕待文王也今夫卵也而與流丸齊注不自虞毁卵而籍石以綿纎兒知笑之矣然則公羊不出戸之臞儒也其習鄙其言戅故曰公羊偏辭也于邲之戰左氏假借楚子滔滔千言沛若有餘楚子夷且陋又臨戎當陣而引三詩援七德若横經之儒其誣可知予無責耳矣或曰是則然矣子以秦伯之諡為繆何哉曰子不觀諡法乎名與實爽曰繆布德執義曰穆之二者判然殊也古之得此諡者秦魯以之學者疑秦伯霸主魯公尊賢而皆同此諡更繆為穆不思其終違蹇叔徒尊子思是爽實之大者也繆不亦宜乎或曰然有證乎曰有墨家之徒纒子佑鬼神而引秦繆公上帝賜之年九十事儒者董無心難以秦繆書文且曰繆者誤亂之文諡者德惠之表有誤亂之行者天賜之年有德惠之表者天奪其命乎史記蒙恬傳曰昔者秦殺三良而死罪百里奚而非其罪也故立號曰繆古之可證者若此予言豈無稽哉
  五伯二
  鄧元錫氏曰或曰桓文之未出也其權散桓文之既出也其權聚較利害則權散而交鬭不若權之聚可紓禍而息民語王道則權之聚而疑主不若其散而未有屬也是惡聚而喜散也惡聚而喜散有激者之心也非王心也夫齊桓之功莫大于存三亡國矣而衛杞其尤也乃春秋書城楚丘城緣陵畧美績而不序何也進之王也進之王者公之天下也天下之危與天下安之天下之亡與天下存之我無功焉故不著之齊人無德焉故不著之衛著之杞也故救邢大其師城衛大其績木𤓰著其感功之矣而終進之于王一冺其怨德之報聖人之善救人也乃晉文之功莫大于城濮矣然伐衛以致楚分曹衛田以怒楚賂齊秦以軼楚雖其克㨗而召陵以義勝城濮終以智計勝也故子玉請戰晉師避舍若不汲汲然者經探其志而書及踐土載盟晉敵王所愾而陳俘王享醴命侑賜弓矢秬鬯命之伯也而經畧不書以為是譎而不正也春秋之義大居正也踐土尊王之功不後于首止而義不得比于首止以為是文具而寡忠也㑹河陽稱狩全天王也執衛侯稱歸京師尊京師也春秋之義致用忠也翟泉之㑹比美于召陵而義不得比于召陵以為王霸之道自此失也於王圻而盟致王人而盟乃其所與盟者晉列國之大夫也而大夫專盟之漸萌始矣故五霸桓公為盛晉文下之宋襄覇之反也秦穆覇之修也楚莊覇之變也其每下者也曰覇之反柰何彼其人憤烈似義復言似信小不忍似仁而施之不當為悖也周書有之曰大邦畏其力小邦懷其德小邦懐德懷于仁也大邦畏力屈于義也滕之為滕弱小矣不與于中國之㑹盟終齊桓之世不加兵亦恕其不及也已爾而首執之鄫受盟而用之何虐也曹宋之怨舊矣始受盟而復圍之斯遵何義也乃㑹楚則乗車以示信戰泓則不鼓不成列不獲二毛以示仁威加于小國莫之懷也德狃于大國莫之畏也是宋襄之仁義也其設之不當也仁義之不繇𮕵也仁不繇𠂻故愛不著于惻隱義不繇𠂻故威不斷于羞惡而徒以煦煦孑孑為也覇而見執經以自執為文故曰覇之反也秦穆覇之脩也誓殿乎典誥詩列之國風重之矣乃畧不見經何也曰春秋為中國王綂而脩也秦穆無志乎中國者也置惠建文立晉君矣城濮之戰與攘楚矣而踐土河陽之㑹無列則無志焉故也無志乎合中國而專闢土以為功盡岐雍之地而闢之極西戎以為利是翟秦之所以并天下也故聖人没其事于春秋而列其言於書詩曰湯湯乎風肅肅乎誓兹胡為乎來哉没其事者薄其迹列其言者著其㣲故春秋知微也乃楚莊經見何也楚莊有志乎中國者也莊有志乎諸侯而中國之覇綂適中絕而莫振故謹志于春秋及巴秦滅庸書曰是索中國之西南而疆之也非志庸巴已也滅舒蓼又書曰是索中國之東南而疆之也非志滑汭己也于是乎有陳鄭宋之師然滅陳而能復比于仁其滅也末減而書入入鄭而退舍比于禮其入也末減而書圍辰陵之盟陳鄭合矣歸父如宋齊魯徃矣邲之戰晉失伯經書晉及傷中國失道屑屑于爭鄭而不知其本也其自言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葢歎之也至宋人及楚人平不盟不誓釋然而去之曰非君國之故而平也從宋人所同欲而平也非宋人所欲而平亦楚人所同欲而平也故經不書楚子不舉楚師一公之于人葢君子大其平乎已也充斯義也蕩蕩乎欲惡與人同而已不與焉于是知春秋之與善𢎞憂生民者大而尊王以天也故治春秋者治五霸而已矣治五霸治之以天道而已矣
  楚夷
  郝仲輿曰説者曰春秋夷楚不與其為國故州之夫禹貢九州而朝者萬國周一州為二百一十國州非小于國也楚居荆荆以卑之吳亦夷居揚而何不揚之祗可笑矣襄鄧汝漢近在侯綏商頌曰維女荆楚居國南鄉言至近也揚越之地㑹稽之山具笠之澤皆職方内九貢入焉正朔加焉巡狩至焉朝㑹同焉帝王盛時以封賢哲為藩輔仲尼一切割為夷狄僅僅守一規之中原曰此王民王土也不亦觸蠻之天下也與哉而禹湯文武不亦棘端之王也與哉其説始于漢司馬遷謂楚故蠻夷吳自壽夢始通中國夫壽夢時春秋之末造矣九州闢自唐虞歴夏商周千有餘歲豈春秋定哀前荆揚尚為異域乎齊桓伐楚問王祭不共未嘗詆其為夷管仲遣蒙孫通好宋襄求霸乞盟于楚世儒何據創為此例古稱荆蠻猶魯淮夷齊萊戎周之陸渾晉之赤白狄不以累周晉齊魯柰何以羣蠻故併累吳楚也孔子豈惟不擯楚生平所欲有為者正惟楚按魯定公十二年孔子罷司冦去魯至哀公十一年返魯在外十有四年而居陳蔡者強半陳蔡小國耳晉楚吳交爭之其君臣流離朝不及夕孔子奚取焉葢二國楚屬徃來頻數意常在楚也是時齊將絕晉將分諸姬惟衛而國小政亂不可有為諸侯地廣民衆無如楚故檀弓記有子之言曰夫子失魯司冦將之荆先之以子夏申之以冉有其故可知也及楚昭王使人聘孔子陳蔡大夫沮之子貢適楚昭王以兵來迎欲封孔子書社地七百里子西不可而昭王遂卒向使昭王不死孔子其能舍楚乎今按論語記孔子遇狂接輿遇沮溺丈人皆繇楚徃來陳楚間耳聖人之志千載如見世儒謂為擯楚真無稽之言或曰楚不敢兼中原非晉之力與曰然顧晉亦不敢兼諸侯非楚之力與晉自重耳納王請隧包藏不軌召天子朝諸侯睥睨神噐所不得滿志惟楚人控其膺耳故有晉不可無楚無楚亦不必有晉存則兩存絀則并絀彼執夷夏之例為安攘之説鄙儒之見而不識天下之機者也然則仲尼稱管仲曰吾其被髮左袵所謂被髮左袵者非楚與曰非也聖人之寓言也春秋諸國無被髮左袵者雖陸渾赤白狄居中國久亦無被髮左袵者昔戎狄伐周伐晉侵曹侵杞滅衛齊桓公伐山戎管仲平戎于周隰朋平戎于晉城緣陵遷杞城楚丘遷衛城夷儀遷邢所謂免于被髮左袵以此烏在其謂楚乎昔者西周之亡也以戎而東周之有戎也以晉晉人遷陸渾于洛以逼東周楚子伐之春秋書之予楚功也豈其伐戎者反斥為夷而豢戎者反為攘夷乎先王之制蠻夷要服去王畿二千里戎狄荒服去王畿二千五百里楚上世為文王師受封先齊魯都郢即今歸州去中原纔千里而南蠻逺在炎徼北向之外楚宅南方侯服之中惟是洞庭彭蠡稱三苗唐虞已分北是地為華壤久矣豈仲尼作春秋尚追數四㓙乎江漢汝墳二南首善斥為蠻荒則五服缺一面而中原無南土矣豈春秋之義然則春秋無惡于楚乎曰有之惡其僣稱王惡其蠶食諸侯吞併小國惡其興兵搆怨與齊晉汨亂天下凡春秋所惡于楚者晉皆有楚所得罪于春秋晉不無然則天下何賴于晉何獨責于楚晉欲致楚不能而説者解嘲曰夷狄不可同盟㑹夫盟㑹非聖人之禮不同盟㑹非聖人之禁世儒艷覇功而臆為例何可與論春秋也吳越當楚東南去中原稍逺然而冠裳文字與中國同唐虞以來東南為文明之區久矣是故禹朝諸侯于㑹稽舜南巡狩至于蒼梧之野禹貢五服東西南北各五千里舜葬蒼梧禹葬㑹稽皆在五服之内殷周盛時無減虞夏惟幽厲中衰或數十年不朝天子耳司馬遷作吳世家謂吳自闔閭始通中國猶酲者晏起而問夜未央醉夢之言耳
  獲麟
  席書氏曰世儒于獲麟之疑迄無合一之論或曰感麟而作因以為終或曰制作三年文成麟至兹二説者吾從誰歟嘗與博文好古之士尚稽遺經之疑時遭一人焉專于格麟之説甚固時遭一人焉專于感麟之説且堅讐論頻年莫能下也比歲都水淮陰有𫇢舟清浦問予者曰格麟之説信然歟予曰未也此過于尊聖者為之也為斯説者其必曰夫子之文成于哀公十三年冬至十四年春麟遂出也斯言也可以語中人不可以語上智其諸好事者崇奬聖經之過故為侈大之言謂聖人神化建天地而不悖質鬼神而無疑也不知所謂聖人者正唯無險怪以高人也夫謂春秋成而祥麟至言己竒事已怪矣文以冬成麟以春至時之的㑹事之後先曾無一爽竒怪亦又甚矣謂文成于十一月冬是夫子于所際之月書所親見事安知非後時而書乎就以所見而書安知夫子之文果必終于此乎絕筆于獲麟猶曰以麟故也絕筆于十一月冬將謂何歟騶虞麟趾周召之得邦家者之徴應也夫子不得邦家而後有春秋之作豈有窮者制作能致達者徴應歟聖人能使天道必應于已顧不能使天任已作東周之盛易天下之人他經萬世之功不在春秋之下麟之出設果有為將為聖人出不專為春秋出也况實無為乎此格麟之説吾無取乎爾也或曰格麟之説既聞命矣敢問感麟之説何歟曰似亦未也夫子作春秋葢其生平之志非以一朝一夕故也幸而麟出春秋因而作也使終其身麟不出春秋其終不作乎幸而麟出是年春秋因而終也使當其年不出春秋當何止極乎或謂春秋固終作特緣是有發也此亦不得其説而牽㑹之也按魯哀公十一年孔子知道不行而自衛反魯十三四年正其删述六經時按夫子没于哀十六年夏麟出于十四年春使麟出於哀公初年夫子初有感而不暇作也使麟出于十五六年夫子雖有感而無從作也春秋之作或于獲麟之年或于麟先或于麟後皆不能必知也若夫子有意而止于獲麟其有感于麟必矣其或無意而偶止于獲麟是年之後或以疾而不能續歟或以没而不及續歟或如朱子註大學至誠意章而卒歟此感麟之説亦未喻于人心也或曰二説不同是非必居一矣吾子皆不之從何也曰無據曰子有據乎曰孟子孟子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聖人以亂賊之懼為功不以麟出為功也曰詩亡然後春秋作春秋之作以詩亡也非以麟也曰孔子懼作春秋春秋之作以懼亂也非以麟也予嘗言曰春秋之作不以麟麟之出不以春秋非予言也孟子先言之矣
  大義
  春秋所書諸侯爵叙之法隨其自通初無進退能用侯伯禮則侯之伯之能行子禮則子之或人或子或伯或國因時俯仰不可要典故劉知幾謂春秋就敗以明罰因興以立功胡康侯亦曰春秋傾否之書而或者以崇勢利奬奸雄即聖人亦不得已焉嗚呼夫孰知夫子一字特書以盡貶二百四十年之為君一字不及以盡貶二百四十年之為臣為儒者所習而不察乎葢自周室下衰強侯擅命一切生殺予奪不復禀承為諸侯者無士服入見之禮為卿者無命于王朝之法夫士也不請命而為諸侯為卿有是理乎有王者起寧待教而誅之乎故夫子一字特書以盡降二百四十年之諸侯一字不及以盡降二百四十年之卿無一得免者知者見之凛然可畏讀者習之隱然不露然後知聖人雨露雷霆化工之妙真非游夏所可及也一字云何禮曰天子曰崩諸侯曰薨大夫曰卒此定制也春秋書魯君曰薨大夫皆曰卒卿卒從大夫此定法也列國諸侯之没也既從臣子辭公之矣何以不書薨而書卒乎惟大夫稱卒今列國諸侯而稱卒是降其不得為諸侯也胡氏曰周室東遷諸侯放恣專享其國而上不請命聖人奉天討以正王法則有貶黜之刑矣因其告䘮特書曰卒不與其為諸侯也康侯議論縱横此最有得哉一字不及者云何曰大國三卿二卿命于天子一卿自命如僖二年管仲辭饗而曰臣賤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國高在宣十六年晉侯請于王以黻冕命士㑹將中軍且為太傅詳其語意士㑹為新請也以士㑹有滅狄功乃徼舊京本色以寵之耳若僖二十七之晉命趙衰為卿成十七之晉悼使魏相士魴魏頡趙武為卿昭十二之魯叔孫昭子之以再命為卿襄十九之鄭立子産為卿無慮皆自命矣故春秋于諸國一切為卿者不書即有一二請命于天子如士㑹者亦不書以為諸國皆無卿凡卿皆大夫也諸侯惟得自命大夫吾與其為大夫而已矣請再明徵之僖三十三年以一命命郤缺為卿而成三年之晉殺郤缺止書大夫不書卿也成三年晉作六軍趙括韓穿為卿而成八年晉侯使來言汶陽之田止言韓穿趙括之殺止言大夫皆不書卿也文元年公孫敖以卿出聘而止書公孫敖不書卿也宣十四年孔達盟于清丘傳謂卿不書而止書衛殺其大夫孔達不書卿也成二年衛孫良夫帥師石成子曰子國卿也而經亦不書卿也數例合符經傳甚確夫王有公諸侯有卿班之等爵布在腹心胡可有缺而春秋一書絕無一卿以名見者是降二百四十年之卿不得為卿也此夫子傳心之要典正得詩人隱諷之㫖烏在其為立功而傾否耶昔永叔書五代之君皆曰崩佐逆皆曰薨或者以為盗賊簒逆之徒生前既已為帝為王崇高富貴止藉君子筆削之嚴以稍誅其惡而復崩薨之則此軰既得竊命于生前又得徼榮于死後是為惡者無時而不利也然乎聞永叔後亦悔之而事已無及不能追改矣豈惟命爵即討罪亦然春秋如有義戰固當書征然而不書也陳氏曰春秋上下二百年間未嘗一書征者以諸侯之侵伐皆非奉王命以敵所愾相為強弱以搆禍亂非上之所以伐下罔有敵于我師者也然則陳人蔡人從王伐鄭亦上之伐下不謂之征何也曰征之為言正也伐鄭之事出于交惡而已豈所謂正乎吁即此三事而春秋大義凛然矣


  春秋辯義卷首七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辨義卷首八   明 卓爾康 撰
  春秋不書義
  即位
  即位隠荘閔僖不書與别義不同别義常事不書此四公即位以非常不書也隠攝君不行即位禮荘僖閔以繼弑君不行繼位禮也其宣桓繼弑行即位禮者彼躬負簒逆欲自同于遭䘮繼位者以欺天下後世耳趙子常曰有以不書公即位為夫子所削者葢繇不信左氏之過左氏知魯史有不書之例而考之不詳于隠公不書即位曰攝也是矣于荘公不書即位曰文姜出故也閔公不書即位曰亂也僖公不書即位曰公出故也不舉其大而舉其細隨事為說而義不相通故說者得以排之惟榖梁謂繼故不稱即位正也先君不以其道終則子弟不忍即位此說得之
  立國
  莊十六年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軍為晉侯此命爵立國之大典應書且晉固主盟為伯者爾時蹶生之勢隠隠隆隆亦應書何以不書葢曲沃非周舊也僣叛之國也曲沃國非功封也誘晉小子侯而殺奪之者也當隠五年曲沃叛王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哀侯于翼桓七年曲沃伯誘殺小子侯八年王命虢仲立晉哀侯之弟緡于晉周天子于故晉不勝卵翼之乃終不克自振而曲沃勢成王已無可奈何不得不以一軍命晉侯矣是豈酬功報徳文武成康爵命之意哉使春秋書之則亂臣賊子既得徼一時之寵而復冒萬世之公是又與于不仁之甚矣故不書其始使若不知從何而來與山雒之戎赤白之狄同其造始云爾温公作鑑以繼左傳苟明此義則初命魏斯趙籍韓䖍可無書也至夷吾為晉惠公在位十五年韓之獲書曰晉侯而僖九年齊隰朋帥師㑹秦師納晉惠公不書周公忌父王子黨㑹齊隰朋立晉侯不書十一年天王使召武公内史過賜晉侯命亦不書即僖公二十四年秦伯納文公亦不書殺懐公亦不書豈晉國終是草莽僣竊無所比數必至文公創伯有功中國方許其列于春秋耶其義固不出于此矣
  立君
  諸侯之立稟命天子承國先君凡為諸侯三年喪畢士服入見于王王特命之無諸侯不當請命于天子無天子不當錫命于諸侯自周衰禮廢而舉行此典者鮮矣故立不可不書也而當時舉天下皆立不以正者春秋僅書二立以見義如隠四年衛人立晉則立出于國人而見其公桓公二十三年尹氏立王子朝則立出于一家而見其私二立之義褒貶截然胡氏尚以衛人立晉無所稟承為非正何也葢天子衰微不能自立安能廢立諸侯若先君則桓公弑矣又何所承乎且君之立以為民也以萬民之公擁立一人正得乎丘民之義何為不可春秋彼善于此者此其一矣且終春秋無書君立者桓五年鄭立佗不書桓十六衛立公子黔牟在位八年不書桓十七鄭立公子亹踰年不書桓十八衛立子儀在位十四年不書成十三負芻殺太子自立不書襄十四衛立公孫剽在位十三年不書昭二十一蔡侯朱立不書夫蔡不書立朱書蔡侯朱奔楚見之矣衛不書立公孫剽書甯喜弑其君剽見之矣曹不書殺太子免而自立書晉侯執曹伯見之矣陳不書立佗書蔡人殺陳佗見之矣此四君者不必書也諸侯既君朔突而為朔至逆天子為突至連與國則黔牟子亹子儀雖欲與盟㑹徴册書而見之春秋不可得也故春秋于三君皆不書豈惟亹儀鄭昭公受命當立且在位二年亦不書立而夫子僅書鄭世子忽復歸于鄭區區以世子二字寄命爵之典亦可悲已雖然春秋魯史也七國立君自不必書衛立子晉以接我書立王子朝以王朝大事書
  興作
  隠元年四月費伯城郎不書非公命也十月新作南門不書亦非公命也荘公二十六年士蔿城絳以深其宫此時晉尚未通于魯不告故不書僖十九年秦取梁國命曰新里遂城而居之不書葢書梁亡則取國城居自不必言從其重也襄十年晉師城梧及制梧制皆鄭地不書杜氏曰魯不與也業書戍鄭虎牢則小者不必書矣二十四年齊人城郟于是榖雒鬭毁王宫齊叛晉欲求媚于天子故為王城之苟狥已私無闗大體故不書昭元年楚公子圍使公子黒肱伯州犁城犫櫟郊三邑鄭地子産曰令尹将行大事而先除二子也禍不及鄭非闗于天下之故不書四年八月楚子遷賴于鄢遷許于賴城而還不書冬楚箴尹宜咎城鍾離薳啟疆城巢然丹城州來東國水不可以城彭生罷賴之師皆為備呉也不告故不書葢春秋于呉楚書其闗于天下者而已他不悉書也十一年十二月楚子城陳蔡不羮不書既書滅蔡不必書城也十九年春楚工尹赤遷隂于下隂令尹子瑕城郟遷隂城郟僅以自守故不書叔孫昭子曰楚不在諸侯矣其僅自完也以持其世而已冬楚人城州來不能撫民而城州來以挑呉沈尹戍料其必敗矣畧之故不書二十三年楚囊瓦城郢削弱之計自不告一國之故自不書二十九年冬晉趙鞅荀偃帥師城汝濵是所取陸渾地也事不必書一經凢土功無不書楚宫宜書作而不書者諱之也
  主婚
  荘元年書王姬之事甚詳然齊桓共姬亦魯主婚而經不書者此筆削之法葢魯荘與齊襄有不共戴天之讎方在衰麻中而天子命魯主婚魯人獨不可引義力辭乎故詳書其事見王室與魯兩失之也黄先生曰同一主婚也而前後經不同則前之所以見詳者深有意矣荘十一年經書王姬歸于齊傳言齊侯來逆共姬趙氏曰此合禮不書之證也杜氏曰不書齊侯不見公天子使同姓諸侯主婚者為國君敵體今齊侯逆女而公不見何以為婚主况荘公幼魯方受制于齊乎予細繹之杜氏書不見公亦有說諸侯主婚者為繇其國齎遣耳不必敵體揖讓况婚在女家奠雁拜訖即前馬先行士大夫如此國君未必不然且魯以納糾故與齊方隙直至十三年冬北杏㑹後公與齊侯盟柯方得成好則此時齊侯不欲與魯侯相見亦未可知以此三義測之不見公甚合至于此年王姬與初年王姬詳畧異者夫子自有義不在見不見也桓九年紀季姜歸于京師傳曰凡諸侯之女行惟王后書其非魯主則不書若荘十八年陳媯為惠王后宣六年齊姜為定王后皆不見于經是也
  崩𦵏
  荘僖頃三王不書崩子常之說甚曲其曰荘王僖王頃王崩塟皆不書乃筆削之㫖在存䇿書大體中自為變例而左氏學者徃徃妄為之辭今考荘十一年魯主王姬之婚冬王姬歸于齊明年荘王崩王室無不告諸侯之理十四年單伯㑹伐宋冬㑹于鄄十六年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軍為晉侯明年僖王崩王室亦無不告諸侯之理惠王即位傳言春虢公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皆賜玉五㲄馬三匹虢公晉侯鄭伯使原荘公逆王后于陳經傳所錄荘僖惠三王之際其事如此而杜氏乃以王室㣲弱不能自通于諸侯可謂誣矣且是時齊桓方假王命以示大順魯人其有不弔奠天子者乎文十年公及蘇子盟于女栗傳曰頃王立故也十四年春頃王崩王室無不告魯之理是年傳曰襄仲使告于王請以王寵求昭姬于齊冬單伯如齊使魯不弔塟天子其敢有請於王室乎然則曰周公閱與王孫蘇爭政故不赴者其妄明矣傳記天王崩有秘不發喪定位而後來赴者惠王也有緩告者靈王也有王室亂雖不成尊亦赴者王子猛也豈有二臣爭政遂不告王喪之理乎竊甞有考于辨名實之說而後知三王崩塟不書為夫子所削無可疑者葢平王東遷以來朝覲獄訟不至貢賦不歸諸侯所以事天子者唯弔喪送塟同列國而已伯者雖知假尊王以示名義而不能身率諸侯享覲於天庭史書崩塟無異文也方伯之所以寘力王室者如斯而已乎是故荘僖崩塟特削而不書自有伯以來天下之勢又一大變而王室亦以無伯而愈卑矣雖區區弔塟之禮存君子以為猶不弔塟也是故頃王崩塟特削而不書皆所以辨名實之際而定伯者之功罪也按子常之說如此葢以當時諸侯舍大圖細即弔塟亦不足取夫子使一性子槩不足書耳予即其言而折之周自東遷王靈漸歇然當其初天子典制猶存諸侯悖叛未甚况周桓桀黠智巧尚足駕馭諸侯魯桓公亦非闇弱不曉事者故平桓二王無不書崩至荘王崩當荘公之十二年僖王崩當荘公之十七年皆荘公事也周僖惠固庸主不能令諸侯魯荘公知母之人二十二年以前見制文姜三十七嵗方娶妻安能行有理事二王不書崩周人不能告也即告魯人亦不弔也不弔自不書也至言齊桓方假王命以示大順亦非事實魯荘十二年齊桓雖興魯以納紏故方與齊搆敗齊師于長勺敗宋師于乗丘齊桓之令不能及魯即十一年冬魯以主婚故書王姬歸于齊然所書僅此一條與元年詳書王姬歸齊之事不同則當日魯不畏齊明矣且齊桓直至荘公二十八年始伐衛滑討與子頹之亂其十七年僖王崩時前後數年方營家門滅譚滅遂服宋親魯以為根本之計彼子頽亂周虢鄭爭納齊桓付之㒺聞勉執鄭詹任逃不究當是時竊恐齊桓且不弔王魯其弔乎趙氏徒認王姬歸于齊以為荘崩無不告之理而不知書法之簡畧其中有故彼單伯㑹鄄晉侯朝王又何足為告喪之證哉趙氏不考經傳記載不度當時勢變而二王不書崩妄作有伯之說聖人豈若是巧聖筆豈若是迂乎至頃王崩左氏明言周公閱與王孫蘇爭政不赴何故闢而不信學春秋者不信左氏将誰信耶葢赴告必有簡䇿簡䇿必有承行天子方㷀㷀在疚尚未稱王使無執政則誰為當國誰是主名譬如今時人死爭繼者訃状書名便披麻執杖而為孝子矣閱蘇爭政所爭在此政柄未定安肯告喪列國乎頃王不書崩固不告也趙氏妄為無伯之說亦非也
  内薨𦵏
  傳曰改塟惠公公弗臨故不書衛侯來㑹塟不見公亦不書葢公辟不為喪主則禮不成此不成禮不書之類也隠二年夫人子氏薨不書塟定十五年傳言不祔杜氏曰夫人喪禮有三薨則赴于同盟之國一也既塟日中自墓反虞于正寝所謂反哭于寝二也卒哭而祔于祖姑三也若此則書夫人某氏薨塟我小君其氏其或不赴不祔則為不成喪故死不稱夫人薨不言塟我小君某氏反哭則書塟不反哭則不書塟子氏赴而不反哭故稱夫人而不書塟定姒則反哭而不赴故書塟而不稱夫人薨不稱夫人故塟不言小君今按杜氏所述夫人喪禮本隠三年傳例然哀姜殺于外不可言祔其薨塟無異文何也葢喪有服塟有制事有異常史有變法左氏亦言其大槩耳定姒從夫諡哀公親嫡母也必無不祔之理傳言不祔妄矣然隠二年夫人子氏為繼娶隠公攝位桓公未立多所避忌殺哀簡禮不反哭有也姒氏為哀公親母而卒哭于定公之時今之妻喪多有不弔定公未必告赴以勤友邦不赴有也若祔則祔于祖姑有何嫌避哉不稱夫人總是此意
  外薨𦵏
  諸侯不書塟非皆以魯不㑹苟其國塟不以禮而不以塟期來告亦無從往㑹之耳魯成公以黒壤見止不㑹晉成之塟故晉塟景公止魯公送塟魯人辱之故成公親送塟而不書襄公二十五年齊人側荘公于北郭被弑之君塟不成禮故不書楚康王卒襄公在楚楚使其親襚二十八年十一月如楚至明年五月方歸送塟必矣而不書不使楚之有加于魯且不可舉號也蔡終身從楚然昭三十三年書蔡侯東國卒于楚葢畏楚故重其與國也而桓十七年之獻舞卒于楚不書猶曰亡國之君不成禮弔也若文十五年冬十一月扈之盟傳言蔡侯在焉而甲午之卒不書趙子常曰有齊難魯不往弔非禮也弔禮即大國且遣大夫魯即有難何難遣一㣲者乎蔡是時方釋城下之盟匆匆㑹扈不赴故不弔不弔故不書春秋小國之君無所告赴者多矣此甲午之卒乃後人學史者編年列國知甲午之卒當在此年傳中原無明文何足算也杞夏餘也自魯僖公二十年以後杞桓公結婚于晉塟無不㑹則魯人所為禮者以勢也若徳公伯姬魯之女與壻也豈有匿而不告之理即不載于傳可必其告而史不書弔塟者直繇魯素卑杞來朝不敬輙加以兵是時又必有惡于魯故雖告而不弔爾抑或壻女至親即弔亦不必書乎秦文公至穆公五世結好于晉僖十五年韓之戰始見于經城濮之戰翟泉之盟秦人皆在然文六年傳載秦伯任好卒為穆公而春秋不書喪紀之文未及于魯也
  朝聘
  隠六年鄭伯如周始朝桓王也鄭伯非能行朝禮即朝亦常事且不來告故不書八年八月鄭伯以齊人朝王禮也當是時鄭伯為王卿士齊僻在東海未與朝家之事故不書文公二年公如晉晉人以不朝來討公如晉晉使陽處父盟公以恥之故不書四年曹伯如晉㑹正㑹受貢賦之正也傳言晉侯能繼文之業而諸侯服從曹為他小國不必書成公七年衛侯如晉襄二十四年鄭伯如晉為重幣故且請伐陳也明年伐陳傳故不書二十六年衛侯如晉晉人執之齊侯衛侯為鄭伯如晉晉助孫林父執衛侯故不書二十八年齊侯陳侯蔡侯北燕伯杞伯胡子沈子白狄朝于晉宋之盟故也鄭游吉如晉皆為宋盟故不書晉而更書公如楚則已傷之矣其昭三年之鄭伯如楚六年之徐聘于楚為他國之如楚者不悉書也七年子産聘于晉為子産識黄熊傳耳他國常事不必書十六年晉韓起聘于鄭亦為子産孔張事傳耳不必書公在晉晉人止公不書諱之也二十年公如死鳥齊侯使公孫青聘于衛既出聞衛亂使請所聘公曰猶在境内則衛君也乃將事焉遂從諸死鳥衛侯出入不必悉書而在境稱君則當時之唁弔可想矣他國不書不告也然春秋魯史苟朝聘不及于我本末不繫其事者不書
  會盟一
  隠公元年鄭請師于邾邾子使私于公子豫豫請徃公弗許遂行及邾人鄭人盟于翼不書非公命也七年秋宋及鄭平七月盟于宿公伐邾為宋討也公距宋而更與鄭平欲以鄭為援今鄭復與宋盟故懼而伐邾欲以求宋故曰為宋討也媚人伐人其中有故書伐邾則此不必書冬陳及鄭平十二月陳五父如鄭涖盟鄭良佐如陳涖盟徃嵗鄭伯請成于陳陳侯不許五父諫之六年鄭伯侵陳大獲故今年有是盟然亦無及矣且不來告故不書十年六月公㑹齊侯鄭伯于老桃九年公有防之㑹今年春公有中丘之㑹既書二㑹不書老桃畧之也桓公八年隨及楚平當是時楚之與中國逺矣方且稱荆安得有楚故不書十二年公及宋公盟于句瀆之丘以宋成未可知也故不書書虚龜之㑹足矣莊二十一年春鄭虢胥命于弭此事謀不與齊令安及魯故不書僖十一年晉侯平戎于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拒泉皋伊雒之戎同伐京師入王城王子帶召之也秦晉伐戎以救周此為天王出居于鄭傳也既書天王出居故此不書畧之也諱之也十二年齊侯使管夷吾平戎于王使隰朋平戎于晉晉伐秦以救周故戎與周晉不和王子帶召戎為難秦晉不討而和故不書二十四年宋及楚平此時楚未至為中國害故不書二十八年晉侯齊侯盟于歛盂晉侯及鄭伯盟于衡雍是時鄭以楚敗而懼使子人九行成于晉然是年既書踐土及温之盟齊侯鄭伯皆與此不必書也文公三年衛侯如陳拜晉成也二年陳侯為衛請成于晉無闗係故不書四年衛侯如晉拜曹伯如晉㑹正傳言晉能繼文之業而諸侯服從然無所闗係亦不書九年鄭及楚平公子遂㑹晉宋諸卿救鄭而不及楚師鄭及楚平無怪也故不書秋楚公子朱自東夷伐陳陳人敗之獲公子茷陳懼乃及楚平以小勝大故懼而請平陳蔡于楚叛服不足計也故不書十六年及齊平魯為齊弱且經已言㑹書不及盟矣故不書平
  會盟二
  宣公三年晉侯伐鄭取郔鄭及晉平士㑹入盟為楚人侵鄭傳也既書楚人侵鄭此不必書五年陳及楚平陳近楚不足道且為明年晉衛侵陳傳也故不書七年鄭及晉平公子宋之謀也與盟黒壤一事書其重者足矣八年春白狄及晉平不足書也冬陳及晉平故楚伐陳書楚伐陳此不必書十六年晉侯使士㑹平王室前年毛召作亂討蘇氏今王孫蘇出奔故士㑹平之雖闗王室亦細事也故不書十八年齊侯㑹晉侯盟于繒晉以笑郤克故執晏弱三子今同衛伐齊齊故有此盟也既書晉衛伐齊此不必書成公元年晉侯使瑕嘉平戎于王戎狄豺狼晉不能治以致王師之敗未必非其一平啟之後書敗績矣此不必書二年公上鄍之㑹魯四卿出師㑹晉衛以報齊怨一戰勝齊晉使魯大夫禽鄭自師逆公召以勞師于體為辱故不書五年鄭伯及晉趙同盟于垂棘前年鄭伐許許靈公鄭悼公如楚訟鄭不勝楚執皇戍子國則鄭伯及晉盟反覆不足道也故不書十一年華元合晉楚之成晉郤犫盟秦伯于河西楚公子罷如晉聘且涖盟此成主于向戌經所不載說者遂欲以次年瑣澤宋西門之外當之非矣故不書十六年春鄭叛晉鄭子駟從楚子盟于武城反覆不足道六月既書鄢陵之敗矣此不必書也襄公四年無終子納虎豹之皮以請和諸戎晉不來告故不書八年冬鄭乃及楚平春鄭無故侵蔡楚囊伐之故有是平也九年冬乃及楚平同盟于中分晉不得志于鄭伐鄭而與成故楚子伐鄭有是平也此二平不足道故不書十一年鄭與晉盟此正三駕之時戍鄭虎牢鄭將帖晉故此盟不必書十九年齊及晉平齊靈公卒晉士匄侵之聞喪而還齊感其禮故有是平既書齊侯卒乃還義已著矣此不必書二十年及莒平楚數伐魯前年諸侯盟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以和解之故二國自復共盟且已書祝柯矣故不書三十年鄭子産如陳涖盟此為昭八年楚滅陳傳也已書鄭及陳平故此不必書昭公五年子産相鄭伯㑹晉侯于邢丘晉侯送女于邢丘故有是㑹無闗大故不足書也十九年夏邾人郳人徐人㑹宋公同盟于蟲終宋公伐邾事既書伐邾故不書也哀公元年三月越及呉平呉入越不書呉不告慶越不告敗也秋齊侯衛侯㑹于乾侯救范氏也助逆故不書八年秋及齊平九月臧賓如如齊涖盟齊閭丘明來涖盟齊以季SKchar之故鮑牧伐我故有此盟以季SKchar歸書諱之畧之也十二年公及衛侯宋皇瑗盟書㑹而不書盟畏呉竊盟也十三年夏公㑹單平公晉定公呉夫差于黄池七月呉晉爭先乃先呉此實盟不書何也㑹則從我而言故不書及若盟以徴實主㑹列之明神臨之先後不得亂也諱先呉故不書盟
  會盟三
  趙氏曰春秋之初王綱既墜有特相盟而後有參盟諸侯合而為亂也有參盟而後有主盟則伯者興矣自有主盟而後無外特相盟故外特相盟雖伯主不書如僖二十八年晉侯齊侯盟于歛盂宣十八年齊侯㑹晉侯盟于繒之類是也舍伯主亦無敢特相盟者苟無盟主則參盟復作又不但特相盟而已外特相盟雖王卿士不書如昭五年單子㑹韓子于戚是也陸氏曰凡平有闗于天下之故而後書非是不書榖梁云外平不道非獨外也隠七年宋及鄭平陳及鄭平宣七年鄭及晉平文九年宣五年陳及楚平文九年宣十二年襄八年鄭及楚平皆外平也文十六年及齊平襄二十年及莒平哀八年及齊平不書皆内平也若宣十五年宋人及楚人平陳氏曰有與楚平者矣于陳不書于鄭不書至宋始書之宋嘗及楚平矣至荘王始書之必宋從楚必荘王得宋天下将有南北之勢春秋致意焉中國夷狄相盟㑹非有闗於天下之故不書據成十二年晉士燮㑹楚公子罷盟于宋西門外十六年鄭子駟從楚子盟于武城襄四年晉魏絳盟諸戎之類皆不書文十年陳侯鄭伯㑹楚子于息雖參㑹不書若襄五年公㑹晉悼公十一國呉人于戚傳言九月丙午盟不書昭元年㑹于虢尋宋也先是宋之盟楚人先歃楚人懼晉之狎主也請讀舊書加于牲上而晉人許之故不書盟哀七年公㑹呉于鄫傳言盟于繒衍十三年公㑹晉侯及呉子于黄池傳言七月辛丑盟皆不書陳氏曰為晉諱也呉晉之盟春秋終諱之不以呉晉同主盟也蠻夷僣號雖以諸侯禮㑹晉而徴百牢于魯又以公見晉侯長此安窮矣萊門之盟雖内不書者城下之盟有國所恥故為内諱之也
  征伐
  王臣㑹伐非有闗于天下之故不書晉襄末年大夫始専文三年經書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為大夫將書大夫之始而楚卒滅江故王叔桓公與伐而經不書不以救江累王室也秦晉交兵四世矣然為中國患者楚也成公十三年厲公初年乃與楚成而修秦怨十三國之伐雖敗秦師而經不書敗績故劉子成子實與伐而不書者不以伐秦累王室也昭二十三年二師圍郊王師晉師也不書王師杜云不以告然固不欲煩王師也諸侯既叛晉王室愈卑定公六年鄭人因子朝之徒以叛王伐周闕外天王處于姑蕕劉單復辟而定八年成桓公晉士鞅侵鄭如列國報復之為者經不忍書也王叔劉成實以師㑹不書杜陳皆謂不親伐非經傳之意予謂不然敬王之遭亂屢矣書出居于狄泉矣已復處于姑蕕不忍言也且不一年而復為時甚近不必書也既不書姑蕕則劉單之復辟不書矣復辟不書則儋翩之亂與鄭之助亂成桓公之從晉不復詳矣然則姑蕕亦一大事豈可沒乎乃八年書晉士鞅帥師侵鄭遂侵衛而傳曰晉士鞅㑹成桓公侵鄭圍蟲牢報伊闕也則是報六年鄭人以子朝之徒叛王伐周之師也書之矣凡外師伐魯無不書唯襄十年秋七月楚子囊鄭子耳伐我西鄙不書葢伐宋之師聲言伐魯志在還兵取蕭魯不受兵故不書莒人間諸侯之有事也伐我東鄙此則實受伐矣書莒足矣王師敗績于茅戎則書若桓五年戰于繻葛王卒大敗告赴未及若僖二十四年大叔以狄師伐周昭二十二年鞏簡公敗績于京司徒醜敗績于前城皆不書葢襄王已書居于鄭敬王已書居于狄泉入成周書其重者其餘不書諱之也茅戎不可以君臣治不必諱也諸侯勤王必無功而後書非是不書子朝之亂晉師雖取前城伐京矣昭二十三年春書晉人圍郊而傳載郊鄩潰王使告間遂還亂未弭而王告間必二卿不親兵師不肅也明年三月晉侯使士景伯涖問周故于介衆乃辭子朝不納其使則前是豈無觀望之罪乎既而徴㑹于諸侯則曰明年明年㑹于黄父謀納王則又曰明年其怠于勤王如此故經書晉人圍郊于此而下書天王居于狄泉尹氏立王子朝以著其罪若子頽之亂虢鄭勤王固繇不告子帶之亂晉人復辟此臣子之所當為事無足議者故不書
  外侵伐一
  趙氏曰諸侯連兵伯主有事舉重不悉書如鄭衛則隠四年諸侯兩伐鄭書若五年鄭人侵衛牧衛人以燕師伐鄭鄭二公子以制人敗燕人皆不書葢書四國再伐鄭而繼書衛人殺州吁立晉則大義已明諸侯輔簒之罪無所逃故不必書也如鄭宋則隠十五以公子馮公子滑之故五國連兵宋實首罪故書入鄭以重其罪若是年九月戊寅鄭伯入宋十一年冬十月鄭伯以虢師伐宋大敗宋人以報其入郛也左氏謂宋不告命故不書趙氏以為春秋罪宋故畧鄭人報復之過故不書不知宋衛交兵鄭荘實為戎首夫子豈畧之哉不告是也晉秦則文三年秦人伐晉書七年令狐書而傳八年夏秦人伐晉取武城不書十年夏秦伐晉書而是年春傳載晉人伐秦取少梁夏秦伯伐晉取北徴不書十二年晉秦戰于河曲書而前秦伐晉取覊馬後秦復侵晉入瑕不書宣十五年秦人伐晉書襄十年夏晉師伐秦書而襄九年秦人伐晉不書十年夏晉荀罃伐秦不書十一年秦人伐晉書夫晉與秦鬭而忘楚秦與楚結而背晉皆無志于中國者也故不悉書晉襄繼伯則晉楚有事不悉書僖三十三年為晉襄初年經書晉陳鄭伐許而楚子上侵陳蔡陳蔡成遂伐鄭皆不書者城濮餘烈未逺終襄之世陳蔡無役不從楚亦僅此侵伐而止不足移二國内向之志也是年陽處父侵蔡楚子上救之與文三年晉先濮伐楚救江皆不書者蔡近楚襄公力盡于敵秦既不足服楚又安能得蔡經書其合五國之師以伐沈而沈潰以大夫專將救江而江滅則其伯畧可知况以微者伐楚救江豈足議也陳氏曰先濮非卿也晉自靈公成公至景公三世則晉楚有事不悉書楚欲圖北方楚子親師鄭及楚平于是文九年書伐鄭新城之盟陳鄭皆在郤缺入蔡以城下之盟還于是文十五年書伐蔡而文九年傳載楚再侵陳公子朱伐陳不書必宣元年楚既得鄭侵陳又侵宋而後書蔡最近楚陳次之鄭介其間春秋于是三國者未嘗無先後緩急之差也文十年傳言厥貉之次陳侯鄭伯在焉不書至宣十一年盟于辰陵而後書宣三年晉文公伐鄭鄭及晉平不書六年楚人伐鄭取成而還十一年楚子伐鄭鄭從楚皆不書者晉成之世鄭猶不忍叛晉是年正月辰陵而後傳言鄭又徼事于晉而陳侯亦如晉于是楚子冬十月入陳十二年春圍鄭則二國反覆乎晉楚之間濱于滅亡而不悔者豈得已哉故書晉楚之所侵伐則陳鄭之向背可知而凡以侵伐取成者不悉書雖晉君自將亦不書也靈成則政在大夫既失齊又失魯晉雖不競而楚興雖君將豈足議乎于是終失陳鄭而宣十二年邲敗之後不復救宋諸侯皆楚之從春秋之勢為之一變矣
  外侵伐二
  文三年陽處父伐楚救江為大夫將書大夫之始九年公子遂㑹晉人宋人衛人許人救鄭大夫復不書而十年次厥貉侵陳遂侵宋為楚君将稱君之始然景公既失陳鄭而宣十四年書晉侯伐鄭成公二年鞌戰而後齊魯俱服同盟蟲牢救鄭同盟馬陵同盟于蒲四合諸侯皆其君親之景公稍能自强也晉景公至厲公再世則晉楚有事不悉書景公自鞌之戰諸侯始服厲公有鄢陵之捷中國之勢稍振然始終唯爭鄭而卒于失鄭者内治不足故也成三年景公㑹諸侯伐鄭鄭敗諸丘輿雖經不志存大體也四年欒書以救許伐鄭不書八年又因救鄭遂侵蔡侯獲沈子揖皆不書因侵蔡遂侵楚亦不書晉不能得鄭而為許伐鄭不保鄭而為鄭侵沈侵蔡不能服楚而因侵蔡遂侵楚皆非伯者素定之畧不足書也于是楚人以重賂求鄭鄭遂從楚九年晉人執鄭伯使鍾儀歸楚求成伐鄭以歸鄭伯而僅能服鄭雖十二年華元克合晉楚之成而十五年楚子背盟伐鄭明年鄭亦再貪楚賂而背晉伐宋則以晉楚皆中衰而向背之權惟在鄭也楚伐鄭之後遂侵衛及首止不書楚方失鄭不足以病衛也鄭侵楚取新石不書無益于從違而深楚怨事與栁棼同也十六年六月晉㑹尹子伐鄭之役知武子以諸侯之師侵陳遂侵蔡不書義與上同凡一役而再有事非有闗于天下之故則不書也十七年衛侵鄭之時鄭甞侵晉虚滑不書為中國諱也鄢陵之後晉侯三請王臣以伐鄭而遇楚救輒還能數合諸侯而不復能一戰此鄭之所以堅于從楚也凢楚救鄭皆不書諸侯非楚所當有方其得則不與故也晉悼公復伯十有一年之中再合大夫九合諸侯始于救宋終于服鄭成十八年楚鄭之侵宋也晉侯師于台谷以救宋楚師還雖君将不書襄元年次鄫之役晉師自鄭以鄫之師侵楚焦夷及陳晉侯衛侯次于戚以為之援皆不書者悼公之伯畧未足以侵陳伐楚也范宣子曰陳近于楚民朝夕急有陳非吾事也無之而後可不待陳侯逃歸而晉人已置陳于度外矣故鄫之次徒以吾大夫㑹外大夫存䇿書之大體而已襄三年楚何忌侵陳襄四年楚彭名侵陳及使頓侵陳皆不書者下書伐陳圍陳舉重也襄元年鄭子然侵宋不書下書伐宋舉重也襄十年七月子耳侵宋北鄙不書上書伐宋皆舉重也又襄十年鄭皇耳帥師侵衛衛人獲皇耳不書者與成十五年楚伐鄭不書侵衛同撥亂之機務當其㑹也予故因陳氏例更考經傳以明筆削之㫖
  外侵伐三
  諸侯交兵趙氏于伯盟之大亦已詳著矣此外如文宣以前隠元之杞人伐夷隠五之曲沃伐翼隠十一之息侯伐鄭桓四之秦師侵芮桓六之楚武王伐隨桓九之伐曲沃桓十一之楚敗鄖師于蒲騷桓十二之楚伐絞桓十三之楚伐羅荘六之楚伐申過鄧荘十九之巴人伐楚閔二之晉伐東山皋落氏僖九之齊伐晉及髙梁僖二十五之秦晉伐鄀俱以未值其時且令不及魯故不書葢楚自荘公十年始書荆敗蔡師于莘僖元年書楚人伐鄭而始以楚易荆晉自僖公十五年而始書晉侯殺其世子申生秦亦自僖公十五年而始書晉侯及秦伯戰于韓前此俱未大著于春秋也襄公十三年書秦與晉交兵止此則後此之秦亦無繫于春秋也知此者可與論春秋矣文公元年書晉侯代衛衛人伐晉則兩家之搆戰已明傳載孔達侵鄭伐綿訾及匡追叙受伐之繇耳不必書也宣公三年書宋師圍曹則武穆之族以曹師伐宋者不必書也宣公十五年經六月秦人伐晉杜注云無傳而傳中秋七月秦桓公伐晉次于輔氏又不見經葢經六月之事即傳七月之事也成二年冬楚師侵衛遂侵我公賂之而退不書諱之也十四年已書鄭公子喜帥師伐許則戊戌鄭伯復伐許入其郛不書可也十六年鄭背晉從楚書鄭公子喜帥師侵宋又書晉鄭鄢陵之戰鄭師敗績則衛侯為晉伐鄭至于鳴鴈可無書矣襄二年齊侯伐萊不書畧之也四年十月邾人莒人伐鄫不書諱之也臧紇救鄫侵邾敗于狐駘國人逆喪者皆髽魯于是始髽此段又見于禮記則其事較著非可掩者夫子諱為小國所敗而不書葢與懸胄魚門之辱同一法矣九年晉侯以戲之盟為公子騑所屈故不得志于鄭以諸侯復伐之門其三門濟于陰阪矣然我實無禮何惡于鄭且上既已書伐而盟矣不必書也十六年晉荀⿲亻丨匽 -- 偃欒黶帥師伐楚以報宋楊梁之役楚公子格帥師及晉師戰于湛阪楚師敗績晉師遂侵方城之外復伐許而還此晉楚一大戰也不書者何葢此師所以報十二年楚子囊秦庶長無地伐宋師于揚梁之役也而揚梁之役又以報前十一年晉之取鄭也晉楚治兵紀載不少書之将不勝書且後言楚子復伐許而還則本年已書叔老㑹伐許矣一彼一此書其一而足矣二十六年楚子秦人侵呉及雩婁聞呉有備而還遂侵鄭不書楚師侵鄭不告故畧之傳不過載稱子産之善耳三十一年齊子尾害閭丘嬰欲殺之使帥師以伐陽州我問師故夏五月子尾殺閭丘嬰以悦于我師杜註曰伐陽州不書不成伐或是也至昭定哀三公之中昭公四年書楚子伐呉則是年冬呉伐楚入𣗥櫟麻以報朱方之役不書六年書楚薳罷帥師伐呉則先此楚執徐儀楚使薳洩伐徐呉人救之不書二十一年呉救華氏則齊師宋師敗呉師于鴻口適得其宜且既詳南里之叛故此不書三十一年呉人侵潜楚人救潜呉師圍弦楚師救弦定五年呉師敗楚于雍澨秦師又敗呉師不書六年呉太子終纍敗楚舟師又以陵師敗于繁陽楚國大惕懼亡子西喜謂乃今可以為國遷郢于鄀亦不書此闗係楚不淺然非天下之故也不書至哀元年呉夫差敗越于夫椒不書葢定公十四年既書於越敗呉于檇李哀公十三年又書於越入呉則此不必書王子朝一事前後書之不一而足則昭二十四年六月王子朝乞師攻瑕及杏皆潰二十六年五月劉人敗王城之師于尹氏王城人劉人戰于施谷皆不足書即定八年單子伐榖城劉子伐儀粟亦殄絶餘黨肅清京師之事不足書也定十四年晉敗鄭師及范氏之師于百泉鄭助范氏也哀元年晉鞅伐朝歌皆不書葢定十三年已書朝歌之叛則此不必書宣九年春秋齊侯衛侯次于五氏諱齊伐伯主也既不忍書伐而書次則齊侯伐晉夷儀河内自不書
  戎狄
  戎狄侵中國必有伯而後書僖自八年狄伐晉終僖公之世凡十許次時齊桓興伯而狄人不逞屢書以見伯者攘夷之功是有伯則書也若于隠九年北戎伐鄭桓六年北戎伐齊皆不書諸侯無王自相侵伐中國之勢不尊春秋志在諸侯而戎為列國患不復書急先務也晉襄公以姜戎敗秦師猶曰禦冦也成五年宋辭蟲牢之㑹而晉人亦以伊雒之戎陸渾蠻氏侵之豈盟主服與國之道乎故經畧而不書為中國諱也是故宣十三年赤狄伐晉以先縠之召不書苟有召之者則其患在蕭牆矣若僖十一年戎入王城狄伐京師雖魯史不忍書也中國敗夷狄惟晉書若桓六年鄭忽之敗戎文九年陳之敗楚公子朱宣九年鄭之敗楚師于栁棼不書畧之也其餘僖十六年狄侵晉不書夷狄敗中國惟荆書若定三年之鮮虞敗晉于平中不書畧之也夷狄交相敗獲與中國連則書若襄十三年楚人敗呉師獲公子黨十四年楚伐呉呉人敗獲公子宜榖之類不書以其無與于中國也若定十四年於越敗呉于檇李則越興呉衰有闗于天下之故與前例不同矣中國與夷狄戰不書定十四年傳言呉伐越越勾踐禦之陳于檇李患呉之整是皆陳也而不書戰哀十三年傳記六月丙子越子伐呉乙酉戰丙戌復戰大敗呉師獲太子友王孫彌庸夀于姚丁亥入呉而經不書爵不書戰與呉入郢特異者越與呉世相讐則以夷狄自相攻之法治之而已
  
  救之義公義則救私暱則救急勝扶弱則救凢救不同其救者自以為當救也救不勝書與伯主則書如齊人救邢諸侯救許是也憫中國則書如狄救齊卻缺救鄭是也蔑夷狄則書如楚人救衛公子貞救鄭是也中國衰夷狄亦衰即諸侯自相救則書如哀七年鄭駟𢎞救曹是也非是則不書救之而不成救亦不書胡氏曰救在王室則罪諸侯救在逺國則罪四鄰救在夷狄則罪中國庶幾得救義矣趙氏曰陳君舉謂救必無功而後書今以經傳考之王師惟荘六年救衛一事内師襄十五年救成襄十二年救台師出而冦還若㑹救荘公二十八年之救鄭僖六年之救許十五年之救徐終桓公之伯三國無役不從不可槩謂無功晉楚救陳鄭筆削詳畧亦各不同葢内師無不書王師令苟及魯無不書㑹盟亦無不書但㑹救無功則人其大夫以見義陳氏之說非達例也以齊桓之盛不能逐狄全邢乃宿師聶北待其潰而遷之此亦陳氏所謂以無功書者然邢能以亡為存則以閔元僖元齊桓公二救之力也僖六年楚人圍許葢攻其所必救以解新城之圍諸侯救許得事之宜故皆書之以示伯主救中國之義若僖十六年夏齊伐厲不克救徐而還非有闗于伯體不書襄二十四年晉平合諸侯于夷儀楚子伐鄭以救齊諸侯還救鄭經但書㑹于夷儀而伐齊與還救鄭皆不書以十一國伐齊而不能師不得與齊桓伐鄭遂救許同文也春秋未有書伐救者文三年冬書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陳氏所謂以無功書者也然晉以江故告于周帥師門于方城而楚之伐江者還書以示伐救之義但晉方撓于秦不能為江復出師故江卒滅而前救亦不為無功宣五年晉荀林父伐陳救鄭不書猶曰遷怒而非伐敵也成四年晉伐鄭救許不書許終屬楚鄭不㤀晉非可以敵言也先是文三年秋先僕伐楚以救江既書陽處父此非卿不書楚既得鄭而侵陳宋宣元年晉趙盾救陳陳事晉者猶數年不可謂救陳無功楚得陳而伐鄭宣九年楚子為厲之役故伐鄭晉郤缺救鄭鄭伯敗楚師于栁棼十年楚子再伐鄭士㑹救鄭逐楚師于潁北諸侯之師戍鄭皆不可謂無功然郤缺救鄭之後繼書諸侯伐鄭而士㑹之救不書以晉救不足賴鄭終折而歸楚不悉書也僖二十二年楚人伐宋以救鄭不書僖三十三年晉陽處父侵蔡楚子上救之亦不書而僖二十八年城濮之役楚人救衛特書之故陳氏謂見晉文之興楚欲救而不能也鄭之反覆乎晉楚之間凢楚救皆不書宣元年蔿賈二年鬬椒成三年子反九年子重十六年楚子十七年子重子申皆不書鄢陵之役雖楚子救鄭不書而其後晉侯三請王臣以伐鄭而遇楚救輒還凢楚救鄭不書襄十年虎牢之役公子貞之救特書之故陳氏謂見晉悼之興楚欲救而不能也葢筆削之㫖當楚得諸侯則楚救不書不與其救也不與其救者嫌以諸侯與楚也故必不能救而後書其抑强夷尊中國大義昭然不可與伯者救中國例論明矣晉悼公復伯十有一年再合大夫九合諸侯始于救宋終于服鄭當楚鄭之侵宋也成十八年晉侯師于台谷以救宋楚師還雖君将不書者楚每得鄭然後圖宋悼公之興楚卒失鄭何宋之及圖故救宋無闗于伯體不書而以襄元年圍彭城伐鄭序績當務為急也至定五年秦師救楚亦不書以救夷狄也成十六年鄢陵楚救鄭不書者不成救也書楚子鄭師敗績可知也不第不以救與楚也僖十一年春晉伐戎以救周不書周或不告且二十四年即書天王出居于鄭矣省之也亦諱之也襄公十年衛侯救宋師于襄牛楚公子貞鄭公孫輒伐宋而衛以救故身受皇耳之伐其救應書而不書豈以襄牛尚為衛地不成救耶觀八月克蕭又侵宋北鄙可知矣至昭二十三年楚薳越帥師救呉州來既書雞父之師此不必書亦不足書也
  次戍
  杜氏曰次在事前次以待事也次在事後事成而次也趙氏曰凢次皆以無成事書成十六年傳言我師次于督楊公㑹尹子晉侯伐鄭則成事而不書隠五年王使尹氏武氏伐翼王命虢公伐曲沃桓四年王使秦師圍魏之類則以事在西方令不至魯而不書陳氏以為筆削之㫖誤矣外次必有闗于天下之故而後書非是不書次郎次厥貉為齊楚之故齊景公不能自度妄欲代興故經不忍言伐晉而于五氏垂葭渠蒢之次悉書之若晉悼公既却楚師討宋叛矣以伐鄭之師侵楚及陳而與衛侯次于戚非伯業之所以興衰故經不書也予謂凢次之故有三心不欲而觀望事未可而待機地或逺而難及杜氏所言次以待事事成而次二語庶幾得之胡氏曰伐而書次其次為善次楚次陘是也救而書次其次為貶聶北救邢是也又曰荘十年次于郎見齊伯之難文十年次厥貉見楚伯之難襄元年次于鄫見晉復伯之難皆非也趙氏曰不忍言伐晉者亦非也凢戍有闗于得失之故則書如僖二十八之公子買戍衛襄五之戍陳終失陳則書戍虎牢得鄭則書是也桓六年諸侯戍齊閔二年齊公子無虧戍衛無闗得失故不書僖十三年十六年諸侯戍周定公六年閻沒戍周臣子之常不足書宣十年諸侯戍鄭未幾鄭即與楚盟于辰陵無濟于事不足書内乞師夷狄則書僖二十六年公子遂如楚乞師是也若成二年臧宣叔如晉乞師不書外乞師伯主來乞師則書如成十三年晉侯使郤錡來乞師是也若列國相乞師無足議者故隠四年宋公使來乞師不書
  滅國
  外滅畿内國惟僖十年狄滅温書之王畿不可以稱兵故書之以識變與書王人敗績于茅戎同也若僖五年晉滅虢虞不書葢畿内諸侯食天子之邑與列國不同諱諸侯滅三公封國同叛王室也然書滅夏陽已徴其實矣記虞則虢可見矣若桓七年鄭人齊人衛人伐盟向定六年鄭伐馮滑胥靡負黍狐人闕外雖魯史不忍書也不書若為鄭諱也滅温不諱者所以深外之若僖十一年楊距泉皋伊雒之戎入王城此其小耳與狄不同雖魯史亦不欲書也桓八年晉滅翼此時晉未通魯故不書至昭公十二年晉滅肥為下伐鮮虞傳晉伐鮮虞傳曰因肥之役也書此不書肥矣二十三年晉滅鼓不書前十五年書晉荀呉帥師伐鮮虞傳曰晉伐鮮虞圍鼓則鼓似鮮虞之與屬也故不書僖公二十一年邾人滅須句不書葢本年冬書公伐邾明年春書公伐邾取須句則此不書省文也楚自宋盟之後始詳其事文五年公子燮滅蓼不書唐國乆服于楚不得列于諸侯邲之役傳始見唐侯而經不書栢舉之役從楚侯呉子伐楚以此見滅無為之告諸侯者故定五年楚滅唐不書
  外取圍
  隠四年莒人伐杞取牟婁公羊傳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疾始取邑其例是其說非榖梁傳外取邑不志何也久之也為隠六年宋人取長葛言之可也陳氏曰春秋之初猶以取邑為重也得之矣據桓十四年宋伐鄭取牛首僖二十三年楚伐陳取焦夷文八年秦伐晉取武城以報令狐之役十年春晉伐秦取少梁夏秦伐晉取北徴之類皆不書雖成二年齊侯伐我北鄙取龍不書春秋重滅國自隠十一年書齊鄭入許而後取邑不復書傳曰疆塲之役一彼一此何常之有書之則不勝書故書其重而已予謂魯事無不書者况于取邑想我勝之後龍復歸我隨失隨得不久在齊故不書葢是年六月鞌師戰勝即失久如汶陽之田晉尚使齊歸我况于龍乎至昭二十五年齊侯取鄆則取以居公非外取邑比也外伐國不書圍邑榖梁曰舉重也取邑不書圍安足書隠五之長葛春秋之初猶以圍邑為重耳僖六年書鄭圍新城譏齊桓㑹五國伐鄭而僅圍其邑也僖二十三年書齊圍緡于宋襄傷敗之後僖二十六年書楚圍緡于楚陳蔡鄭許圍宋之先見中國無伯齊徒以强凌弱楚不盡得諸侯不止也襄十二年莒伐我書圍邑者晉悼力衰于伐鄭蕭魚甫㑹莒已背盟也襄十五十六十七三年之中齊伐我四書圍邑者中國無伯齊将叛盟主也且内事固應詳也桓荘閔三公竟無書圍邑者僖公三十年止三見如十八年邢狄圍衛莬圃衛侯至以國讓父子兄弟其圍盛矣尚不書他安足書乎昭二十三年書晉人圍郊此春秋之特筆也郊邑為子朝所據天子蒙塵晉為方伯不能竭力勤王徐遣大夫徃焉故特書此以罪之曰晉人㣲之也至哀三年四年之趙鞅圍朝歌圍邯郸又不忍書矣外入郛惟文十五年齊伐曹入郛書之若隠五之邾鄭伐宋入其郛襄元之韓厥荀偃伐鄭入其郛止書伐而入郛皆不書畧之從其重也諸侯遷國避難則書若文十三之邾遷于繹成六年之晉遷于新田皆不書楚遷鄀不書畧之也
  君出
  僖二十四年天王出居于鄭為襄王昭二十三年天王居于狄泉為敬王二十六年天王入成周皆書于經而荘二十一年子頹之亂惠王處于櫟于鄔為鄭地二十一年虢公鄭伯同伐王城王入于王城出入皆不書定六年周儋翩率王子朝之徒因鄭人以作亂天王處于姑蕕七年十一月戊午單子劉子逆王于慶氏晉藉秦送王己巳入于王城出入皆不書何也鄭為列國在畿外故襄王書出敬王居于狄泉而尹氏立王子朝亂未弭也入于成周而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賊未討也故居與入皆書之荘二十年子頹之亂不告于魯不書定六年儋翩之亂子朝餘孽也前子朝已不復書矣其餘如劉居皇于渠皆不必書趙子以子頽儋翩非王自取不書者妄矣昭十四年莒殺公子意恢而郊公與庚輿更出更入事與鄭忽突相似而書法不同者郊公雖見出于國人而罪狀未著庚輿以公弟歸立亦非有庶孽亂嫡之嫌故但書殺以見君卒國亂而一出一入皆不書及庚輿亦見出則郊公之歸固其所也故庚輿自以諸侯書來奔而郊公復歸不書苟無亂于名實則春秋無以議為也若宋人奉嬖孽以簒適諸侯又從而君之則鄭忽與突之出入不可無辨矣戎侵中國而制其廢立之權則曹覊與赤之出入不可不詳矣莒人弑君無主名則去疾與展輿之出入不可不志矣執君書君歸如僖二十八之曹伯三十年之衛侯成十五之曹伯固也襄十六十九之莒子邾子哀四年之小邾子書執不書歸小國之君不足論固也乃成九年晉人執鄭伯歸不書者何鄭雖私㑹楚公子成于鄧又即朝于晉可以已矣晉人因其來㑹執之非伯討不書者以其罪不當廢無不得歸之道也鄭厲公出奔入櫟使傅瑕殺子儀而後得反國衛獻公出奔入夷儀使甯喜殺剽而後得反國子儀君鄭十有四年剽君衛十有一年二事正相類而一則書弑書歸一則皆不書何也櫟者鄭之都邑也入櫟即入鄭矣突在櫟十四年㑹盟徴役皆從此葢魯人終始君之趙氏子儀之弑不書則鄭伯之歸不足論非確語也諸侯逃中國書鄭伯之逃首止是也若陳侯之逃于衛文十年糜子逃厥貉宣公六年鄭伯逃厲葢逃楚矣故不書
  諸奔
  大夫出奔非其罪不書成季奔陳不書魯弑閔公成季以僖公適邾不書皆以國難退而圖之此大夫出奔非其罪不書之例也王子奔非其罪亦不書桓十八年周公欲殺荘王而立王子克子克不知也故子克奔燕不書王卿士出奔如成十二年周公出奔晉書而荘十六年周公忌父出奔虢惠王立而復之不書宣十六年王孫蘇奔晉晉復之不書其出奔不以有罪無罪復之不以有援無援皆不書以王命為重也至尊制命為紀法之宗苟以王命復之則奔者之罪與復之之繇皆不足辯矣王子朝之亂敬王反正不能討罪奔楚書以佚賊也僖十二年王以戎難討王子帶奔齊不書奔齊者以能討也公子奔非其罪不書故蔡履秦黃衛鱄秦鍼凢十公子皆書而隠三年宋公子馮居鄭荘八年齊公子小白奔莒公子糾來奔二十年陳公子完奔齊僖五年晉公子重耳奔狄十七年齊公子昭奔宋襄十四年衛公子展奔齊之類皆不書雖來奔不書以非其罪也陳氏曰譏不在奔也昭二十年楚太子建奔宋陳氏曰奔非其罪雖太子不書是也然書奔者未必皆有罪蔡公子燮欲以蔡之晉蔡人殺之公子履其母弟也故出奔楚陳慶虎慶寅畏公子黄之偪愬諸楚曰與蔡司馬同謀楚人以為討公子黄奔楚皆非有罪而書者陳蔡之人安于事楚其臣有欲從中國者雖公子公弟不能保其身以其有闗于天下之故也惟衛齊豹之亂公子朝奔晉有罪而不書者衛人以亂故殺宣姜諱不告也外大夫出奔葢自僖二十八年書元咺出奔晉而後大夫益專其出入必有閔于一國之故與公子之未命者不同故出奔皆書惟鄭厲公反國討與于雍糾之亂者殺公子閼而公父定叔出奔衛不書春秋不與鄭突削其復歸之文故見殺與出奔者皆不復書鄭文公惡髙克使帥師河上久而不召師潰而克奔陳春秋特書鄭棄其師譏文公不君而髙克之奔不足書矣若僖以前外大夫無以出奔書者政不在大夫也此子常之說也陳氏謂奔者有罪則書無罪不書彼見有罪而奔者多故為是說子常亦知非之矣而尚不能盡洗其誤以為快如以無罪不書則荘十九之子頽奔衛昭七之罕叔奔晉固有罪也何以不書如以有罪書則襄二十之陳黄昭十五之蔡朝呉哀六之齊國夏髙張皆以窮出奔非有罪也何以書固知不告而不書者隠元之公孫滑奔衛荘十九之子頽奔衛是也事無闗係而不書者昭八之齊子成子工子車來奔是也書其主而其從不書者哀六之齊邴意兹來奔是也來奔而復去不書者襄二十五之齊閭丘嬰來奔是也奔去而復回不書者荘十六之周公忌父宣十六之王孫蘇是也書其歸而奔去不書者襄三十二之成季奔陳是也譏不在奔者陳氏所言莊八之小白僖五之重耳是也此不書之律令也大夫歸挾外援書以叛出書以有故書而惠王復周公忌父鄭復公文定叔宋復蕩意諸此大夫復而不書古者大夫去國有賜環之命出奔而自命復之事無可議者故春秋皆不書襄二十二年陳侯之弟黄自楚歸于陳歸而書者與大夫同昭元年秦后子復歸于秦此公子之歸而不書者亦義與大夫同
  
  襄公二十六年衛孫林父入于戚以叛書叛始于此凡叛賤者不書故成十七年齊髙無咎之子弱以盧叛國佐以榖叛襄二十九年齊髙止之子豎以盧叛不書必卿佐而後書然宋魚石入于彭城晉欒盈入于曲沃亦未可以書叛必若衛孫林父而後可以書叛書叛必不能討者也趙氏說亦是然謂必不能討而書叛則趙鞅歸于晉者亦何以書叛乎夫叛則叛之而已矣若昭公三十年鄆潰僖四之蔡潰文三之沈潰成九之莒潰皆民逃散也民逃昭公且季氏使之應書叛不書叛而書潰者内辭也趙氏云獲麟後書成叛則内邑叛史所必書者非也書成叛非夫子筆也若昭十二年南蒯以費叛定十年侯犯以郈叛十三年公山不狃叔孫輒帥費人以襲魯論語亦言公山弗擾以費叛經皆不書者家臣叛其大夫而非叛魯也張公室不忍書叛陪臣僣禮不可以不書叛故春秋没而不書豈惟費趙子常曰内邑言圍皆叛也圍費圍鄆圍郈皆同此義故不書叛
  諸弑
  鄭懿公髠頑實為子駟所弑而以瘧疾告不書弑楚郟敖為公子圍所弑亦以瘧疾赴不書弑齊人弑悼公以説呉以疾赴不書弑然則賊臣當國誰肯以弑赴者春秋從其告而隠之不奨亂乎葢弑逆大變慘動天地此等事有不如無多不如少聞不如不聞治不如不治苟可且已不必尋求故三公之弑從其告而書之省書一弑逆即天地間少此一大變聖賢悲天憫人之心固有大不忍者在耳如謂大惡漏網無所鑒戒則聖人之書弑于春秋者固纍纍不乏矣豈其尚不鑒戒而必欲取信傳聞之口以為定案乎故鄭齊二君之弑不弑未可知也然而寧不書弑也若楚郟敖斷非靈王所弑而以書卒為是人第謂本國之臣子諸侯之大夫淮夷三軍之衆諸皆言弑其為確弑無疑而不知惟衆口以為弑夫子獨披衆口而斷不書弑則其不弑更確故三君之中靈王之非弑尤决也桓五年傳載陳亂文公子佗殺太子免而代之則以後有蔡人殺陳佗故此不書成十三年曹公子負芻殺太子而自立則以後有晉侯執曹伯故此不書且二國皆殺太子與弑君不同或可當兩下相殺也桓十八年齊侯殺子亹不書荘十四年鄭傅瑕殺子儀不書諸侯惟以突為君故二弑皆不書也
  相殺
  兩下相殺不志乎春秋既以證蔡人殺陳佗為君命至王札子陳招乃據以釋經葢有所受也傳文八年先都士縠殺先克成十三年鄭公子班殺子卬國人皆討之葢兩下相殺之獄有司法守之所得治也故衛孫林父宋華亥之亂皆殺公子四人以至昭十三年劉獻公殺甘悼公毛得殺毛伯過之類皆不書春秋治不及相殺也陳侯鮑卒佗殺太子而自立曹伯廬卒負芻殺太子而自立苟未嗣位猶兩下相殺也故雖殺太子不書討簒奪者以位為重也荘六年衛侯入放黔牟于周殺左公子洩右公子職十六年鄭伯入櫟治與于雍糾之亂者殺公子閼皆不書二公子立黔牟而出朔者八年葢嘗請命於天子矣既而五國抗王師以納朔朔雖出入稱君與鄭突同耳于二公子非有君臣之分罪不止于專殺而又不得以相殺書書入于衛則叛王簒國之罪為重矣鄭突適孽之分既明而出奔之後鄭歴三君則所殺直不附已者而已經既削其反國之文則殺公子亦不得書罪莫大于奪適矣王孫蘇與召氏毛氏爭政使王子㨗殺召戴公及毛伯衛王室復亂陳哀公屬其嬖子司徒招公子過而招殺世子⿲亻丨匽 -- 偃師國幾亡則譏不在相殺矣故陳氏曰皆斥君之辭楚公子棄疾使公子比蒙首惡之名然後訹而殺之以簒其位則亦異乎相殺之獄矣
  死難
  荘公八年齊襄公之弑徒人費鬭死石之紛如死于階下孟陽代公居牀而被殺僖公十年晉卓子之弑荀息死之文公八年宋襄夫人之亂大司馬卬握節以死文公十六年宋昭公之弑蕩意諸死之十八年魯太子惡之弑仲以君命召惠伯殺而埋之馬矢之中襄二十五年齊荘公之弑死者賈舉州綽邴師公孫敖封具鐸父襄伊僂堙八人皆死祝佗父祭于髙唐反至復命不說弁而死于崔氏申蒯侍漁者謂其宰曰爾以帑免我將死其宰曰免是反子之義也與之皆死皆不書人臣死難千古大節後世有此便驚天動地無論合義成仁即失計而死者亦必慿而弔之近如溺死畏死一流俱贈官予蔭憐寵備至春秋何以不書乎惠伯埋身馬矢猶曰以魯弑諱也徒人費紛如孟陽三人猶曰齊之小臣也賈舉州綽十餘人猶曰私暱之任也大司馬握節以死猶曰襄夫人之亂也若荀息之死卓子蕩意諸之死昭公不亦得其死乎何以不書也書何以不褒也豈惟不書召忽之死則比之匹夫宗魯之死則止賜不弔即其所書孔父仇牧荀息亦因君以及非有褒特如左氏所載荀息死之之語也豈聖賢濟世所重在成功而不在徒死耶抑于其死也如晝夜寒暑之代變于前視為常事而不以介意也然則後人以死生為大事矜死為髙名者皆小矣
  討賊
  春秋弑君之賊而本國討得其正者莫如隠四年之衛人殺州吁于濮荘九年之齊人殺無知他國討得其正莫如宣十一年之楚人殺陳夏徵舒昭四年之楚子伐呉執齊慶封殺之伯國討得其正莫如成十五之晉侯執曹伯終春秋不過此六七事而已若僖十年之晉殺大夫里克似討賊而晉侯殺里克以自解不簒則不成討襄二十七年衛殺其大夫甯喜似討賊而公患其專乃以公孫免餘攻而殺之則不成討昭十四年楚公子棄疾殺公子比不可謂討賊亦不可謂弑故以兩下相殺書至桓十八年之齊殺子亹而轘髙渠彌則不書緣諸侯惟以突為君故也春秋書奔一義其道甚廣順者奔逆者亦奔窮者奔據者亦奔彼閔二年之奔公子慶父也為親諱也若荘十二之奔宋萬也何居胡氏謂宋以賂請而非正討故不書殺此大不然夫亂臣賊子或阻兵恃衆或據邑恃援我苟得而殺之無所逃罪斯已矣譬之殺人者猶之殺也金木手足何論焉衛殺州吁于濮尚謂正討今傳稱宋得萬而歸手足皆見宋人醢之又安得為非正乎然則宋萬不書殺者以後討賊俱不書也春秋君弱臣强弑逆踵接以齊桓之伯不能討魯宋之逆取賂而還况于他國以至為臣伐君庇臣逐主與春秋相始終夫子不勝書不勝悲自州吁無知以外絶不書即里克甯喜二殺疑于討賊者亦不書也夷狄之有君而發憤于楚特于楚人殺夏徴舒執慶封惓惓焉即徴舒為入陳之事不可不書乃齊慶封已逃在呉楚子伐呉原非追討舊惡可以不書而特書之聖人之情見乎詞矣若趙盾許止二弑不同春秋固不能討亦不欲討也蘇子繇曰此二者所以為敎也非以為法也舉弑君之罪以責盾則可舉弑君之責以誅盾則不可
  討亂
  周王討簒必殺無罪而後書靈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弗知而景王殺之無罪故書是也若荘二十二年之殺王子頽僖二十五年之殺王子帶皆不書定公五年王人殺子朝于楚亦不書三王子之亂傾王室簒大位動天下其殺之也必告諸侯史無不書之理而孔子削之者以天子討亂臣而罪人斯得其事無可議者不書可也桓十八年周公欲弑荘王而立王子克王殺周公黒肩雖殺卿士不書昭二十九年殺召伯盈尹氏固雖殺大夫亦不書天子無專殺之譏與諸侯異也諸侯討亂亦必非其罪而後書陳殺公子禦冦晉殺申王宋殺世子痤非其罪也若荘十二之宋殺子游文十四之楚殺子燮子儀成十年之宋殺圍龜僖十六年之鄭殺公子華文十八年之宋殺母弟須不書陳氏謂討亂不書雖殺世子母弟亦不書謂君父討子弟而當其罪雖討殺無以議為也
  諸及
  隠公元年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公以攝位之故求與宋成而宋以㣲者來故諱公桓公十二年十二月及鄭師伐宋丁未戰于宋左氏宋公辭平故公與鄭伯盟于武父遂帥師而伐宋戰焉是公自将也不書公者趙氏曰蒙上文也前稱君後稱師者一役再見也熊過氏以為内稱及為㣲者或又以為諱公皆非也特趙氏蒙上文之說疑故人不解耳今上文之丙戌衛侯晉卒與盟于武父榖梁之錯簡也故熊氏以為間有事不得䝉上文不知石經本衛侯晉卒四字原在盟于武父之前則盟于武父與此條戰宋正接不得為間有事矣况左氏明載公将安得為㣲者乎趙氏固即石經本也然非石經本亦文無害何也桓公十七年夏五月丙午及齊師戰于奚事在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㣲者也常事也故止書及本年及宋人衛人伐邾亦疆塲事也與戰于奚同也公自不與亦不必以國與之故書及而已荘公九年八月庚申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公喪戎路諱之故不書公且蒙上公伐齊一役再見之文也荘公二十二年秋七月丙申及齊髙傒盟于防文姜方塟公䘮中圖婚故諱之僖公二十二年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戰于升陘而敗邾人懸公胄魚門辱孰甚焉故諱之然亦不可不謂蒙上文也文公二年三月乙巳及陽處父盟公如晉晉人以公不朝令陽處父盟公恥之故諱公不書文公十年及蘇子盟于女栗頃王立耳何為與諸侯盟卑甚矣夫子傷之故以與天子大夫盟諱公不書成公三年冬十一月晉侯使荀庚來聘衛侯使孫良夫來聘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孫良夫盟二人至魯國故以國對之成公十一年晉侯使郤犨來聘己丑及郤犨盟也襄公七年冬十月衛侯使孫林父來聘壬戌及孫林父盟也襄公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戌來聘二月己亥及向戌盟也皆此義也榖梁不言其人以國與之是也歴觀諸及惟桓十七年戰奚伐邾二事確知非公亦非卿大夫故以㣲者書及桓十二之伐宋荘九之乾時僖二十二之升陘文二之陽處父襄七之孫林父確知有公皆以恥諱故書及即乾時有蒙上一役再見之義然使不蒙上文亦不書公也與升陘同也此據傳以斷者也若隠元之盟宿則以受宋之侮而不書公荘二十二之髙傒則以諱喪中圖婚而不書公文十之女栗則以諱與天子大夫盟而不書公惟實蒙上文而不書公者止桓十二伐宋一事而已此皆傳所不載而以義斷之者也
  名氏
  名氏者人之所以為稱善者有名惡者亦有名非褒貶之所在也然而嘉者稱字以識喜貴者舉族以致尊或沒而不見或詳而列書一筆一削聖人固有義焉故名氏不書者亦有數例而賤不得書者尤多如成公鞌之戰則曹書公子首而大夫嘗以非卿不書襄元年晉伐曹則止書韓厥而荀⿲亻丨匽 -- 偃以非卿不書非徒然也賤者即出奔亦不書如昭十年齊欒施髙疆來奔而髙疆以非卿不書是也即被獲亦不書如宣公二年宋鄭大𣗥之戰獲華元樂吕而樂吕不書是也即被執亦不書如宣公十七年斷道之盟晉人執齊晏弱蔡朝南郭⿲亻丨匽 -- 偃三子皆不書襄十八年晉執衛行人石買及孫蒯而孫蒯不書是也即被殺亦不書如文九年晉殺大夫先都梁益耳又殺士縠箕鄭父蒯得而梁益耳蒯得不書襄二十六年衛殺大夫甯喜右宰榖而右宰榖不書是也甚哉卑賤之可憐也人生世上尊貴富厚其可忽乎哉他如攝者書而惰者不書則襄十四年向之㑹有崔杼華閱北宫括伐秦之役有崔杼華閱仲江𦂳者書而漫者不書則文之十六年赤狄有同獲之鐸辰襄二十七年王子有同奔之括廖尊不褻與則如僖二十八年晉踐土之盟王子虎不書如宣八年晉侵鄭衛之師成桓公不書逃不成體則如襄十六年溴梁之盟髙厚不書弑逆者雖大臣被殺如荘十二年太宰督與仇牧同死不書若施于國君則又嚴矣襄二十六年齊秦不交相見邾滕為私屬不書夫私屬猶在平時也僖二十八年城濮之戰陳蔡以兵屬楚耳即不書陳蔡定公四年栢舉之戰唐侯之兵屬呉蔡耳即不書唐哀十年魯㑹呉伐齊邾郯以兵屬呉耳即不書邾郯猶曰兵戎大事也若成公二年蜀之盟蔡侯許男不書乗楚車也謂之失位蔡許之君一失其位不得列于諸侯况其下乎一乗楚車即為失位况其他乎君子曰位其不可不慎也如此襄十一年楚子鄭伯伐宋左傳秦右大夫詹帥師從楚將以伐鄭鄭伯逆之丙子伐宋杜氏曰秦師不書不與伐宋而還予考不與伐宋無所據葢詹帥師從楚則兵屬于楚如城濮之陳蔡例耳










  春秋辯義卷首八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一    明 卓爾康 撰
  隠公一
  春秋之托始隠公也平王東遷而王迹熄也平王元年為魯孝公二十五年傳惠公四十六年至隠公元年為平王之四十九年也春秋即不托始孝公何不托始惠公葢惠公元年乃平王之四年倘王能自强而天下復有勤王復辟者則鎬京旦夕可返誰將西歸懐之好音聖人葢幾幾望焉至平王末年弱矣喪矣不可復西矣于是不得已而以是托始焉聖心之窮也
  己未○平王四十九年
  元年○齊僖公祿父九年晉鄂侯郄二年曲沃荘伯鮮十一年衛桓公完十三年蔡宣公考父二十八年鄭荘公寤生二十二年曹桓公終生三十五年陳桓公鮑二十三年杞武公二十九年宋穆公和七年秦文公四十四年楚武王熊通十九年
  楊用修曰元年魯隠公元年也春秋大一統所謂一統天下咸奉正朔也天子立元而諸侯遵也天子頒朔而諸侯行也自共和以來諸侯如蜂房蟻穴不用天子之元年矣晉曲沃莊伯改建夏正則有不奉天子之朔矣春秋所以托始于隠與
  熊過氏曰王者而後改元諸侯改年非正也禮稱諸侯三年喪畢以士服入見天子天子錫之圭璧黻冕然後歸寧有踰年改元者哉書曰平王四十九年己未公即位者正也魯自改元而絀周之年非也史遷自真公濞已上為周王世表無諸侯年表真公當夷王諸侯僣端始見改元矣趙子常言諸侯既殯嗣子柩前即位踰年正月朔乃先謁廟以明繼祖還就阼階之位以正君臣國史因書元年失之矣而元儒呉立夫顧謂史官志人君在位久近紀述之常體非以為重事其說則曰秦恵文王立十四年稱王秦始改元太史公漢興以來諸侯世表髙祖功臣侯年表類書其侯王元年淮南鴻烈亦稱淮南元年先秦時本重改元如立夫以為非重則秦魏稱王何為又改元年史官紀實寧有未改元遽稱元年者若太史淮南則緣春秋而誤不可謂諸侯可改元而引為證也衛世家獻公出公皆稱後元則益悖矣不然則黜周王魯疑春秋者亦何過哉
  春王正月
  諸侯稟正朔不得自記年真公濞以上無諸侯年表不特世逺難詳抑夷王時僣端始見耳先固天下一統介圭入覲之禮未失也熊氏說誠是然列國紀年各識本號自不可少相因而然亦無大失故夫子從之以作春秋至于月建必稟正朔弗敢奸焉
  歐陽永叔曰春秋魯史也其書元年魯某公之元年也於是焉而繫時繫月曰春正月則疑於正朔之無所稟承矣故特書曰春王正月以别嫌明㣲亦且紀其實焉此書法之自然葢魯史之舊文非孔子之特筆也非直魯史至于列國之史無不皆然若周史既書某王元年則不待更書王正月而自見此元經書帝某年又書帝正月學步效顰疊床架屋所以貽笑于後人也而東萊吕氏之言曰堯授舜正月上日受終于文祖舜授禹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天下皆知有帝故虞之正月不冠以帝天下皆知有王故夏之正月不冠以王孔子作春秋以王冠正月為時之無王也不知使時有王孔子作春秋書年書月當以何書可謂鑿于理而蔓于詞矣
  汪氏曰詩𡺳風一之日二之日皆以子月起數十月蟋蟀下繼以曰為改嵗唐風蟋蟀在堂乃九月之候而曰嵗聿云莫是以子月為嵗首周禮凡言正月指子月嵗終指丑月正嵗指寅月州長正月屬民讀法正嵗讀法如初言初則正月居先可知矣若以寅為正月不當又有正嵗也左傳僖五年正月日南至禮記正月日至皆以子月為正
  左傳不書即位攝也
  黃先生澤曰禮諸侯一娶九女無再娶之文適夫人無子則擇諸右媵右媵無子則擇諸左媵左媵無子而後取諸衆妾之子亦皆以其序焉有常制矣隠母媵也故其子不得承統仲子有文在其手宋人要魯以為夫人魯之娶仲子葢已告于天子若不獲命則宋人必不與天子既許魯乃以夫人禮聘之則仲子必素貴與隠母不同此雖失禮然却是事之情實何休以為隠母是左媵桓母是右媵亦不過測度之辭葢隠母乃是媵桓母非媵非嫡是失禮再娶耳此先君之失禮而末如之何者也既娶而生桓公未幾惠公没隠公攝而俟桓長傳稱恵公之薨有宋師太子少是恵公之時桓公已正大子之位且宋魯為婚姻而惠公未塟宋來伐喪此何故也豈非以桓公仲子耶夫太子少隠公立斯固宋人之所疑者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王此舉亦見桓母素貴則桓公當立耳桓公内有國人歸向之情外有宋之援使隠果不賢亦未敢遽奪也而况隠之志本能讓乎榖梁以為讓桓不正此不知當時情事使榖梁在當時必導隠公為亂非殺桓公母子不可得國而隠亦終必不免此榖梁春秋開卷第一義最謬者也若從左氏公羊則合事情而隠之賢終可取公羊立適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此二語必有所受至于隠公之攝實有所承公羊以為諸侯無攝則又不然鄭康成引公羊難云宋穆公云吾立乎此攝也以此言之何得非攝禮記曽子問孔子曰卿大夫奉攝主于西階南面古者天子諸侯卿大夫世子未生而死與生而弱未能君也則以娣姪之子次當立者為攝主故隠公亦攝主也
  隠攝也夫子探其心正其事故不書即位隠長而攝母班非貴也子為宋姓聲子仲子皆元妃孟子之姪娣也曰孟曰仲是班位原有定序孟仲必宋公之女聲子不以氏列其為孟仲之姪娣明矣杜氏曰諸侯始娶則同姓之國以姪娣媵元妃死則次妃攝治内事猶不得稱夫人故謂之繼室聲子年長秉内政于是特進其班秩而號曰聲别于仲也未幾仲子生桓公矣隠雖長而母班卑桓雖幼而母班尊立子之法一依母班觀趙盾班在九人之說可証恵公薨國人以隠為長庶共扳立之而隠公以父命母班故尊奉桓公而自稱為攝耳比如今制藩王妃妾先儘名封若無名封謂之濫妾濫妾之子固不敢先于名封者也仲子為次桓公為貴自無可說至于仲子有文在手乃是羽父輩造為此言以異其事而不知反陷于失實黄先生要魯為夫人已告于天子尚是依事臆度亦無考據胡傳隠公即位上無所稟内無所承諸大夫扳已而立之為夫子所削熊過氏曰隠母聲子攝如君當時私有翼戴故隠不俟踰年而即位一年不可二君故其元年不得更書即位耳沙麓齊履謙謂其即位于嵗前是也胡熊二說皆非也歐陽永叔曰何為不書即位曰恵公之終不見其事則隠之立亦不可知孔子從二百年得其遺書而修之闕其所不知傳信也
  三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蔑
  左傳公攝位而欲求好于邾故為蔑之盟
  榖梁傳儀字也父猶傅也男子之美稱也
  邾者魯之附庸也儀父其字克其名也附庸有以名通者以氏通者以字通者隨其大小而異之邾當字故字之胡氏曰王朝大夫例稱字列國之命大夫例稱字諸侯之兄弟例稱字中國之附庸例稱字是矣未盡也左氏曰貴之公羊曰褒之尤非也然來朝又稱邾子何也恒稱也公侯伯上三等而恒稱曰公子男下二等而恒稱曰子子于蠻夷大夫皆可稱而况中國之附庸乎故講禮以朝從其恒稱自宣至定凡六朝皆曰子是也不恊而盟特以字舉桓十七年趡之盟亦曰儀父是也又曰儀氏與徐儀楚陳儀行父同父名與孔父同儀父邾大夫也黎氏言當與邾子克别是一人隠五年伐宋桓十五年來朝俱人之十七年書儀父荘十六年又書克則人非儀父儀父非克矣此亦不然夫伐宋者邾人鄭人邾主兵故先鄭鄭非君将故稱人鄭大國既稱人邾自從大國之㣲者稱人也來朝書曰邾人牟人葛人來朝者牟葛即夷而又㣲故稱人邾大牟葛不多牟葛業稱人邾自比小國之君稱人也葢惟邾滕陳莒之國尊之可同于君卑之可同于大夫其勢得上下通也此邾之字法也且即以名字為斷克字儀父甚確視之周荘王弟之子克字子儀也楚鬭克之字子儀也桓司馬之臣子儀克也同也推之魯叔孫輒之字伯張與呉公孫輒之字子張同也魯孟之側之字子反與楚公子側之字子反同也齊子家之字歸父與楚仲歸之字子家同也古人制字簡取義正大抵不甚相逺即此可知儀父與克為一人也此邾之字義也不日史詳畧也及與暨皆以我為主其及曰我為主暨曰不得已公羊之碎義也
  春秋書㑹盟戰伐皆以及㑹二字綜之公羊曰及者我欲之㑹者外為志也此法即在我魯且不可槩豈可通于天下公羊不過因隠初年一二事斷其見耳彼見公即位而欲求好于邾故以及邾之盟為我所欲見戎請盟以為公㑹戎于潛為彼所欲然将下條公及戎盟于唐相比即不通矣如以及戎之盟為彼所欲則于所謂書法又不合矣且十一年入許鄭所欲也而書公及齊侯入許何耶桓元年三月公㑹鄭伯于垂四月公及鄭伯盟于越此接月事耳公即位欲脩好于鄭鄭仇宋欲結魯為援其㑹其盟二國有同心焉今一則曰㑹一則曰及何所從耶此私盟之始
  熊氏曰邾國在今鄒縣東南二十里當嶧山之南北界于魯而南連滕薛即今曲阜滕嶧之間從踰五十里西自邾瑕以至沂東即今濟南至沂州之境横長三百餘里勢不得為魯附庸意小邾嘗附庸于魯而誤加于邾耳此亦不然葢地方彼此沿革先後増削俱難以意定也據左氏襄二十七年叔孫曰邾滕人之私也昭之十三年子服恵伯曰君信蠻夷之訴以絶兄弟之國則邾不特屬于魯而又即于夷矣蔑姑蔑魯國卞南有姑城在兖州府泗水縣界邾公羊作邾婁蔑公榖俱作昧
  夏五月鄭伯克段于鄢
  左傳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言克稱鄭伯譏失教也謂之鄭志
  鄭伯克段杜氏曰段不弟故不言弟明鄭伯雖失教而段亦凶逆以君討臣而用二君之例者言段強大儶傑據大都以耦國所謂得儶曰克也榖梁曰段弟也而弗謂弟公子也而弗謂公子貶也段失子弟之道矣賤段而甚鄭伯也甚鄭伯之處心積慮成于殺也胡氏曰惡養天倫使陷于罪而剪之皆是也然段以介弟之親挾國母之寵親心方注弟惡未甚荘公無可如何觀其繕兵具乗将以襲鄭而夫人将啟之則當時荘公于段豈可教誨禁制者哉至左氏曰稱鄭伯譏失教也尤為不合夫春秋魯之春秋也可以稱公焉可以稱我焉可以無稱焉今為鄭事不書鄭伯而何書也
  鄭今華州為故鄭後遷國在今開封府新鄭鄢在今鄢京在今鄭州滎陽縣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恵公仲子之賵
  仲子也左氏公羊以為桓公之母榖梁以為恵公之母孝公之妾左氏以為生公羊以為死予為詳之其謂孝公妾恵公母者葢據後來歸僖公成風之襚以為成風既是僖母仲子豈獨不然不知僖公為魯賢君身從二伯尊周攘夷故成風雖妾特行襚禮以示優異若恵公為君既無大異何緣遽行賵妾之禮且春秋固有文同而事異者何可槩論據左氏别傳十月改塟恵公則賵以改塟故不得言緩也又謂豫凶事非禮朱子曰古人不諱凶事如國君即位為椑是也車馬曰賵車馬固兆域所共歸賵恵公而挈仲子未嘗不可若以次年十二月夫人子氏薨為隠母或為隠妻則仲子當從公羊之死又可無碍故仲子確以桓母為得乃天王之賵仲子者何也恵公從班之貴已崇仲子隠公為君桓公雖稱太弟而隠公之勢不能無疑桓公之黨不能無貳周有此舉安知非魯借合塟之法以正仲子周寓定名之意以與桓公乎張氏曰恵公去年薨仲子卒之年固不可知或亦去年也
  臨諸侯畛于鬼神曰天王王朝公卿書官大夫書字上士中士書名下士書人宰者主事之名自天子以至大夫皆有之卿大夫之宰石碏之宰王叔之宰郈宰費宰是也榖梁曰天子之宰通于四海故以之配有封爵者則曰宰周公以之配無封爵者則曰宰渠伯糾周公之宰尊故使之出㑹諸侯咺之宰卑故使之行魯喪事此其義也公羊曰天子之宰為政者也則著其主事之職故于宰咺則曰宰士也士者主事之職也得之矣季本氏謂咺小臣攝冢宰以行其冢宰之說舛莫甚焉
  春秋天王遣使者十六十二稱天王三稱王而不稱天髙新鄭曰稱天稱王猶之今人有稱奉聖㫖焉有稱奉㫖焉不以聖㫖為褒奉㫖為貶予甚韙之及予通考全經之例三稱天王者如隠元來賵惠公仲子實因惠公改塟用恤侯邦其餘苟非答禮亦是加恩禮數為榮皇華足重若荘元之榮叔文五之召伯不過寵弑逆之君比長信之妾非禮顯然了無可說故下筆之際無有崇稱亦其情理自然忽畧乃爾胡氏所謂貶亦未可盡非也第謂畧之而不稱天則可貶之而不稱天則不可于魯而畧之則可于王而畧之則不可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左傳恵公之季年敗宋師于黄公立而求成焉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始通也
  内稱及外稱人榖梁以為皆卑者胡氏以為皆㣲者趙氏曰修三國之好而為盟誓非君則卿何得使㣲者先儒云㣲者不命之卿也按例外國命卿來魯皆書名但不言氏耳且前後盟而不言内盟者九推尋事迹皆是公之自盟義例昭然不可或稱是公或稱是㣲者予以為魯非㣲者宋人實㣲者耳恵公敗宋師于黄恵公薨而宋師壓境是先君之所讐也兩國之好不通而桓公又宋武公之自出公乃假長而自立焉鰓鰓然懼宋人之讐已而奭之也故求成于宋以為自安計則魯安敢使㣲者徃宋公明有所挾⿲亻丨匽 -- 偃蹇倨傲乃使㣲者與盟春秋諱之故不書公
  内及盟而不書君大夫者有九隠元年九月宋人盟宿宋以㣲者來輕公故諱公荘二十二年七月齊髙傒盟防文姜方塟公喪中圖婚故諱公文二年三月晉處父盟公如晉晉人以公不朝止公令陽處父盟公恥之故諱公文十年蘇子盟女栗頃王天王也立而與諸侯盟卑甚矣夫子傷之故以與天子大夫盟諱公成三年十一月荀庚盟孫良父盟二人至魯以國對之不必書公成十一年三月及郤犨盟襄七年十月及孫林父盟襄十五年二月及向戍盟皆此義也故皆不書公
  凡盟以國地者國主亦與盟焉說春秋者以為此參盟之始也
  宋商丘今歸徳府宿今宿州
  左傳鄭共叔之亂公孫滑出奔衛衛人為之伐鄭取廪延鄭人以王師虢師伐衛請師于邾邾子使私于公子豫公弗許遂行
  冬十有二月祭伯來
  左傳非王命也
  人臣出疆未有不稟承于王者第非行聘禮自以同禰之親一作候訊故第書曰來
  胡傳人臣義無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境所以然者杜朋黨之原為後世事君而有二心者之明戒也惟此義不行然後有藉外權如繆留之語韓宣恵者交私議論如莊助之結淮南者倚强藩為援以脇制朝廷如唐盧攜之于高駢崔𦙍之于宣武昭緯之于邠岐者經于内臣朝聘告赴皆貶而不與正其本也季氏私考曰王朝三公稱公卿士稱子若侯伯之爵畿内未嘗以封祭伯之稱伯與凡伯毛伯之稱伯同啖氏謂内大夫之字非爵也
  此王臣私交之始
  公子益師卒
  不日闕也公子衆矣而卒益師者恩數之厚也胡氏曰不日公羊以為逺然公子疆逺矣而書日則非逺也榖梁以為惡然公子牙季孫意如惡矣而書日則非惡也左氏以為公不與小歛然公孫敖卒于外而公在内公孫婼卒于内而公在外不與小斂明矣而書日左氏之說亦非也其見恩數之有厚薄歟然公羊所謂逺者聞見之逺非族屬之逺也其曰所見異辭所傳聞異辭可見胡氏亦誤認矣惟其逺有得其詳而書焉有不得其詳而不書焉故成公以前有不書日以後皆書日
  諸侯之子稱公子公子之子稱公孫公子公孫未命則但名之既命則稱公子東周禮失大夫皆自命于諸侯其賜族者世為卿間雖有請于王如士㑹以黻冕命将中軍亦非復先王之制矣故宋統承先王得自命官者春秋或有司馬司城之書此外一切削之祭今鄭州東北十五里祭城實管城
  庚申○平王五十年
  二年○齊僖十晉鄂三衛桓十四蔡宣二十九鄭荘二十三曹桓三十六陳桓二十四杞武三十宋穆八秦文四十五楚武二十
  春公㑹戎于潛
  左傳修恵公之好也戎請盟公辭
  啖叔佐曰凡戎狄舉號君臣同辭
  春秋公出應書至書至之法惟㑹戎狄與列國戰踰年二項觀桓公時所書可見今隠公㑹戎於潜與下伐邾敗宋未知踰時與否俱不書則以公攝位為謙不敢同于正君也若在春秋之末叔孫季氏亦有書至者矣
  此書㑹之始
  姜廷善曰杜元凱謂陳留濟陽縣東西有戎城季氏私考謂濟陽舊城在兗州府曹縣西南五十里則戎在魯之西南界者也潜魯地葢在南鄙近戎者今曹州
  夏五月莒人入向
  左傳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歸莒人入向以姜氏還榖梁傳入者内弗受也向我邑也
  趙子常曰莒人其大夫也小國非君将恒稱人小國之大夫微也入者破其國都俘其人民以兵為暴者也春秋之初曰入曰侵曰伐皆為暴也莒之所暴向也魯之所暴邾也鄭之所暴許也齊之所暴紀也力足以兼并則不至于盡奪之不止向之為國微故卒為莒滅也
  入自入滅自滅興亾大事春秋決不妄書熊過氏曰入罪小于滅此實滅也僖二十六年公㑹莒子𡩋速盟于向稱莒地宣四年公及齊平莒及郯莒不肯公伐莒取向向係莒則向實滅而今書入者赴以入故以入書之熊氏意葢以此後經不書滅向而徒有盟向取向之文故為此説耳然僖公盟向稱莒地葢非經文考宣四年遡隠二年計百年餘矣百年之中興廢不一安知莒人非在此年之後實滅向乎其不見于經者入向之後或向日漸衰微莒日漸疆理不必興師動衆浸假消沈既不能如許之入而復興又未嘗如梁之蹴而成潰告赴無人經亦不得而書也陸氏曰經中一字徧施諸例而義不同者唯人字爾國而稱人衆詞也師稱人則寡詞也名爵不貴而稱人則微詞也黜其名爵而稱人則貶詞也今莒稱人當是寡詞與無駭帥師相反
  郝仲輿曰君臣民通稱人葢事有可畧者書法大槩如此
  此入國之始
  熊過氏曰向城在莒州南七十三里即鄭漁仲所謂沂州古向城也又濟源縣亦有向城後為鄭所取寰宇記居河陽軹西北酈道元指軹南者宋人定為宻之莒縣南七十里非是杜元凱指為焦國龍亢東南向城則益逺非所利之國莒今山東青州府莒州是也
  無駭帥師入極
  左傳司空無駭入極費㾉父勝之
  無駭不書官未命也不書族未賜也極莒附庸也莒入向無駭遂得入極
  杜氏曰極附庸小國賈逵云戎邑胡氏曰非王命而入人國邑逞其私意見諸侯之不臣也
  姚舜牧氏曰二事比書胡傳又比解然獨不明無駭之所以入唯榖梁傳云向我邑也豈向為我邑極為莒邑莒人以向姜故直入我邑無駭以入向故帥師入極以報之然皆無事實可考無駭擅師入國書此以見其貪暴也葢榖梁緣宣四年後之向誤姚氏又為榖梁之言疑
  趙子常曰魯司空卿官無駭公孫也以攝卿書名榖梁傳隠不爵大夫是也傳于魯卿每不書其官此見無駭不書屬而未得其說故見其官以明為卿猶未敢以入國發貶例後于翬溺乃云疾之無據明矣孔氏曰春秋之例諸名書于經皆是卿也傳言司空故知無駭是魯卿又王制云上大夫卿則卿亦大夫也故注多以大夫言卿其名見于傳而注云大夫者則其爵真大夫也
  熊過氏曰極杜氏謂附庸國或欲通極劇字曰今贛榆縣紀鄣本紀故封劇縣地紀遷其地遂為莒附庸也
  無駭不書官不第未命且司空非卿官不得書也諸家以司空為卿未考全傳且文公十五年司馬華孫來盟傳載公與之宴辭曰請承命于亞旅向謂華孫謙語未知亞旅與司空對職否及讀成公二年之傳曰公㑹晉師于上鄍賜三帥先路三命之服司馬司空輿師侯正亞旅皆受一命之服乃知亞旅與司空皆受一命甚輕而亞旅在一命之末故華孫以此謙處耳則知司空未必卿也
  此大夫專兵之始
  駭榖梁作侅
  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
  戎來朝坐之門不與諸侯齒周禮也戎狄是膺魯公就國嘗與淮夷同征魯故也隠公不能繩祖武至與戎㑹春而辭盟猶不失體八月而終不免于唐之役焉魯之不竸惜哉
  汪氏曰費誓篇首言徂兹淮夷徐戎並興篇終獨言征徐戎則夷戎並為患而戎尤甚也漢孔氏云此戎蓋帝王所覊縻居九州之内
  此盟戎狄之始
  唐魯地今魚臺縣東有武唐亭
  九月紀裂繻來逆女
  裂繻逆女何以書為齊侯滅紀而塟伯姬書也榖梁所謂将有其末不得不錄其本者此類是已
  廬陵李氏曰譏不親迎公榖胡氏說同獨陳氏曰内女為夫人凡八見于經未有來逆者書逆紀伯姬吾女遭人倫之變者也紀侯失國齊人塟之魯問不及焉故詳之也此説亦有見又曰内女為夫人皆書歸不書歸者必有故也齊子叔姬不書歸郯伯姬不書歸杞叔姬不書歸皆遭出也蕩伯姬不書歸非君夫人也
  諸家譏始不親迎非也然則諸侯可以不親迎乎程子曰先儒皆謂諸侯當親迎者迎于其所館故有親御授綏之禮豈有委宗廟社稷逺適他國以逆婦者乎非惟諸侯卿大夫而下皆然又曰且如秦君娶于楚豈可越國親迎文王親迎于渭亦非出疆周國自在渭旁况文王親迎時乃為公子未為君也張洽氏曰天子諸侯無出疆親迎之禮必使上卿徃迎于其國至于所館然後親迎以入此哀公問所謂大婚既至冕而親迎也公羊謂辭不稱主人亦非也
  熊過氏曰祭統國君取夫人之辭曰請君之玉女其遣幣以先人之禮行之禮記曰宗子無父母命之親皆没已躬命之此又禮之變也紀不稱使豈以有母不可自命又不通母故第舉其國乎蘇子繇曰裂繻之不氏何也小國大夫稱人其名皆特書也書裂繻以其逆也
  熊氏曰紀今青州夀光紀城實古北海劇縣鄭樵云紀後遷劇云紀劇聲訛鄭所言良是苐不知遷劇之紀在荘公之簡不當輙言于此耳緣夀光西南三十里為紀城其又西為東安平即紀季所入之酅又西北百里為東莞
  裂繻公榖作履緰
  冬十月伯姬歸于紀
  紀子帛莒子盟于宻
  左傳魯故也
  極為莒附庸無駭帥師入極則與莒有隙矣紀新昏于魯故為是盟以平魯莒趙企明曰莒自入向有窺魯之心紀子伯徃來莒魯之間于是道與莒子盟于宻為魯謀也履繻字而不名褒之也其後八年而為浮來之盟莒魯繇是交好矣
  紀子帛序于莒子之上者杜曰比内大夫或又曰主盟皆是也即以列國之卿序小國君之上亦無不通紀侯爵也莒子爵附庸也昭二十三年晉執叔孫婼使與邾大夫坐叔孫曰列國之卿當小國之君固周制也襄四年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鄫屬于魯不書及左氏言比諸魯大夫也巫為世子而後豹者小國附庸之君也灌甫曰考之通經無大夫先諸侯之例者亦知其一爾裂繻公榖履緰是也緰字說文布也布字子帛義正相當春秋字法類此
  髙忠憲曰紀廹于齊而間于莒故相盟天下無王則小國不安而齊人滅紀之端見矣
  此外相盟之始
  宻今萊州髙宻
  帛公榖作伯
  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
  此夫人子氏公羊曰隠母也何以不書塟成公意也榖梁曰隠妻也卒而不書塟夫人之義從君者也張氏因之曰婦人從君故君存則塟禮未備待君薨而合祔宋朝皇后先崩必俟合塟于山陵葢古之遺制歟夫子氏為隠母與為隠妻未可知然左氏以為桓母則確知其非也如以仲子則前仲子之賵不稱夫人後仲子之宫不稱夫人其歸賵緣桓将有國也其考宫緣桓為大弟也其不稱夫人以必不當稱夫人也前後不稱夫人今何以夫人之乎至趙氏從公羊之說定為隠母則徒取與歸仲子之賵考仲子之宫繫事聮絡耳夫徒取繫事聮絡則一經之為此者多矣安能比而同之乎
  髙忠憲曰夫人者乃隠母也卒不書塟夫人之義從君者也
  鄭人伐衛
  共叔段之亂其子公孫滑奔衛衛人為之伐鄭取廩延于是鄭人伐衛
  此諸侯專征伐之始
  衛今淇縣
  辛酉○平王五十一年崩
  三年○齊僖十一晉鄂四衛桓十五蔡宣三十鄭荘二十四曹桓三十七陳桓二十五杞武三十一宋穆九卒秦文四十六楚武二十一
  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榖梁傳言日不言朔食晦日也其日有食之何也吐者外壤食者内壤闕然不見其壤有食之者也有内辭也或外辭也有食之者内于日也其不言食之者何也知其不可知知也
  田叔禾曰日有食之者葢上古之遺言也而春秋因之所以重天變警人心也夫日食之説厯家以為月掩而然故雖千載之逺而𨇠度可測然聖人何不明言月掩而曰日有食之其詞若不勝其驚異然者以是知其為上古之遺言也葢上古之時厯數未定太陽懸象闕然不見其形于是君子相與駭于朝曰日有食之矣小民相與駭于野曰日有食之矣日御之官執簡牘而書之曰日有食之矣迨乎黄帝堯舜之時測歩已明璣衡浸備然後知其為月掩爾聖人以為陽徳險㣲可謂大變故因下民駭懼之情而制為救䕶之禮尚書所謂瞽奏鼓嗇夫馳庶人走則其洶洶皇惑之容猶可想見而君臣上下莫不省咎滌愆以修徳業仲尼曰是可以為訓故因舊文而不革程子曰月王月也事在二月則書王二月在三月則書王三月無事則書時書首月葢有事則道在事無事則存天時正王朔天時備則嵗功成王道存則人理立春秋之大義也
  三月庚戌天王崩
  胡傳春秋歴十有二王桓襄匡簡景志崩志塟者赴告及魯徃㑹之也平恵定靈志崩不志塟者赴告雖及魯不㑹也荘僖頃崩塟皆不志者王室不告魯亦不徃也諸侯為天王服斬衰禮當以所聞先後奔喪今平王崩周人來訃而隠公不徃是無君也其罪應誅不書而自見矣或曰萬國至衆也封疆至重也天王之喪不得越境以奔而修服于國卿共弔送之禮訖塟卒哭而除喪禮乎按周書康王之誥大保率西方諸侯入應門左畢公率東方諸侯入應門右再拜趍出王反喪服此奔成王之喪者安得以為修服于國而可乎故周人有喪魯人有喪周人徃弔謂使人可也魯人不徃謂當親之者而不可使人代也諸侯嵗時或朝覲于京師或㑹同于方嶽或從兵革征討之事越境踰時不以為難何獨難于奔喪而薄君臣始終存歿之義哉大非先王之禮失春秋之義矣啖氏曰榖梁云天子志崩不志塟必有時也舉天下而塟一人其義不疑也葢見書塟者多不得禮故有此説爾且襄王之葬正合禮何以書乎季本氏曰凡天王崩未有不赴于諸侯者葢含襚賻賵之禮必有待於諸侯之所供也至于送葬則天子當以禮待賔客而無所利焉故賻賵之禮至則雖㣲者弔喪而亦不之較惟其先至則遂辭㑹葬而諸侯之使亦不再徃此所以志崩不志葬也平恵定靈是也若及葬期而賻賵之禮始至則遂㑹葬此所以志葬也桓襄匡簡是也
  荘王僖王崩在魯荘公之十二年十七年僖恵二王固庸主不足令魯魯荘公知母之人二十二年以前見制文姜三十七嵗方娶妻安能行有理事二王不書崩周不告也周即告魯亦不弔也不弔自不書也至頃王崩左氏明言周公閱與王孫蘇爭政不赴何故闢而不信
  汪氏曰秦昭襄王薨韓桓恵王衰絰入弔祠春秋諸侯之事天子不若戰國之君事大國之禮也
  夏四月辛卯君氏卒
  尹氏周執政世臣也代握朝權秉鈞維氐幽王時凢所為壊政亂常空師斬國見于詩人所刺者不可指數西周之亡尹氏實為戎首夫子于三月天王崩𦂳接書尹氏卒于後一以蔽柄臣之罪一以結西周之局薛收所謂大其言極其敗于是乎掃地而求更新也元經書晉宋齊梁陳五國之亡意實祖此嗟乎夫子肇書于此葢有深悲焉有厚望焉惜東周君臣委靡不振齊僖鄭荘狡黠于初句呉於越跳梁于後中間桓文亦見錚錚然不勉之王氣局甚小無以副聖心耳予初學春秋謂隠公被獲于鄭禱于鍾巫與尹氏歸故書尹氏之卒以本其事也一時快然終非確論
  左氏以為君氏聲子也不赴不祔不反哭故不曰薨不稱夫人不言葬不書姓公羊胡氏曰譏世卿也榖梁曰天子之大夫也于天子之崩為魯主故隠而卒之世卿魯主二說皆無確據隠公志不欲君而實君桓公志欲君而未君絜之皆君也隠公妻夫人子氏薨之而聲子不薨之乎且夫人之姓貴賤共焉何可没也氏之為言男女共焉非有異也夫人與君同體去氏稱女君稱小君連氏或稱君SKchar氏君夫人無有稱君氏之理金氏曰古說氏猶今云家也國君之母薨而曰君家卒不詞甚矣熊氏謂尹氏卒則一氏俱卒矣此又不然隠五年春秋之傳曰王使尹氏武氏助之僖公二十八年五月之傳曰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興父䇿命晉侯為侯伯文公十四年七月之傳曰王叛王叔蘇而使尹氏與聃啟訟周公于晉昭公二十三年七月之經曰尹氏立王子朝二十六年十月之經曰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而傳云尹子固則固其名也春秋于王朝卿士自有此書氏書字之法如以為一氏俱卒也則䇿命晉侯為侯伯亦悉令一氏共命之乎
  君公榖作尹
  左傳鄭武公荘公為平王卿士王貳于虢鄭伯怨王故周鄭交質王崩周人将畀虢公政四月鄭祭足帥師取温之麥又取成周之禾
  秋武氏子來求賻
  左傳王未葬也榖梁傳歸之者正也求之者非正也周雖不求魯不可以不歸魯雖不歸周不可以求之求之為言得不得不可知之辭也交譏之
  熊過氏曰胡傳邦有大事而魯不賻雖問罪可也不足以討而反求之以是為失道也王貫道有言周凢三求求賻以平王崩求車以桓王將崩求金以襄王崩喪事有缺則臣職不供甚矣魯安在其秉周禮也包茅不貢伯主至興師而責之武氏子之求賻豈可責也此亦如寠人子矣寠人子故巨室也以其臣僕之不供而遂寠今将責寠人子之徴賦而不責其臣之無藝可乎杜氏曰不共王喪致令有求經直文以示不敬得其㫖矣
  武氏子與仍叔子俱父在子世其官耳父老子代當喪未爵之說非也
  八月庚辰宋公和卒
  左傳宋穆公疾召大司馬孔父而屬殤公焉使公子馮出居于鄭君子曰宋宣公可謂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饗之命以義夫公羊傳君子大居正宋之禍宣公為之也
  書宋公和卒此書公卒之始胡氏謂夫子黜而書卒是也黜其非命諸侯而從大夫例也一卒以貶二百四十二年之諸侯悉降為大夫此正春秋之大義也胡氏于此義最為有得劉秘丞說凢諸侯王以下當從陸淳例書卒温公以為確論葢薨乃臣子之辭不當施之于國史也此說非也如以薨為臣子辭不當書薨則春秋凡侯伯之葬一槩稱公此亦臣子辭也獨可施乎
  茅堂胡氏曰天子崩而不名諸侯薨而名所以别于天子也諸侯不生名大夫生而名所以别于諸侯也大夫書名氏㣲者名氏不登于史册所以别于大夫也此春秋正名分之法也
  詹萊氏曰諸侯告終弔䘏邦交之大典也告則書何以書卒而不薨非王命不得為諸侯也何以名天子崩而不名一人之詞也諸侯衆矣薨而名大夫卑矣生名士㣲矣不名春秋之法也然則魯君何以薨而不名内詞也
  趙氏曰諸侯同盟名于載書朝㑹名于要約聘告名于簡牘故于卒赴可知而紀也左氏云同盟則赴以名豈有臣子當創巨痛深之日乃忍稱君之名禮篇所錄云寡君不祿而已葢曽同盟知其名故于死時書之以紀易代
  汪氏曰晉獻公恵公未甞同㑹盟通聘問而卒書名宿男同盟滕子杞子來朝而卒不書名是皆據史舊文也
  冬十有二月齊侯鄭伯盟于石門
  左傳尋盧之盟也
  鄭荘小人之雄是夏與周交惡有志叛王而合諸侯始欲挾公子馮以謀宋而宋魯之好方固無間而入于是黨齊以仇宋此石門為東諸侯合黨之始陳氏曰特相盟不書必闗于天下之故而後書齊鄭合天下始多故矣天下之無王鄭為之也天下之無伯齊為之也是故書齊鄭盟于石門以志諸侯之合書齊鄭盟于鹹以志諸侯之散是春秋之始終也
  熊過氏曰周之宗盟異姓為後㤀宗盟而先齊陳君舉謂有闗于天下之故是也盟先主盟聖人約史之法與載書異衛子魚稱踐土之盟先晉魯鄭而後齊宋莒載書之正也其後叔向子産向戌皆諸侯之良號能獻禮不能舉隠公告薛侯之禮及子魚稱踐土之書宋之盟也楚人遂執牛耳僨哉
  此外諸侯特相盟之始
  齊今青州昌樂縣後遷臨淄今青州府臨淄古齊城是也石門今兖州府東平州平陰縣地
  癸未葬宋穆公
  胡傳外諸侯葬其事則因魯㑹而書其義則聖人或存或削曷為或存或削傳稱諸侯五月而葬同盟至同盟謂同方嶽之盟者其生講㑹同之好其没有葬送之禮是諸侯所以睦鄰國也按周制有職喪掌諸侯之喪禮莅其禁令序其事凢諸侯及諸臣葬于墓者則冢人授之兆為之蹕而均其禁是王者所以懐諸侯也外諸侯葬或存或削而交鄰國待諸侯之義見矣卒而或葬或不葬者何有怠于禮而不葬者有弱其君而不葬者有討其賊而不葬者有諱其辱而不葬者有治其罪而不葬者有避其號而不葬者宋殤齊昭告亂書弑矣而經不書葬是討其賊而不葬者也晉主夏盟在景公時告喪書日矣而經不書葬是諱其辱而不葬者也魯宋盟㑹未嘗不同而三世不葬是治其罪而不葬者也呉越之君書卒者十亦有親送于西門之外者矣而經不書葬是避其號而不葬者也怠于禮而不徃弱其君而不㑹無其事闕其文魯史之舊也討其賊而不葬諱其辱而不葬治其罪而不葬避其號而不葬聖人所削春秋之法也趙子常曰凡諸侯葬皆如我之辭何志我大夫之徃㑹也徃㑹禮也生嘗邀好死不弔葬記其是以著其非也
  汪氏曰衛桓公齊襄公賊既討則書葬按舊史必皆書葬如魯翬弑隠公立桓公而討寪氏有死者羽父既自匿其弑君之迹安得不葬隠公晉欒書中行⿲亻丨匽 -- 偃弑厲公葬之于翼東門之外齊崔杼弑荘公葬諸士孫之里魯與齊姻親而晉則盟主也必徃㑹葬舊史本皆書葬而春秋削之所以責其臣子之不能討賊也或謂君弑國亂禮不備故不書葬然昭八年楚滅陳陳嬖人袁克葬哀公豈能備禮而春秋書之耶穆公榖作繆
  壬戌○桓王元年
  四年○齊僖十二晉鄂五衛桓十六弑蔡宣三十一鄭荘二十五曹桓三十八陳桓二十六杞武三十二宋殤公與夷元年秦文四十七楚武二十二
  春王二月莒人伐杞取牟婁
  子産曰天子之地一圻諸侯一同今大國數圻侵小所致春秋之初書取邑二此牟婁及六年冬宋人取長葛而已是時外取邑猶以為重桓以後皆不書葢侵滅之事有甚于取也自桓十四年宋取鄭牛首而後無書者矣然牟婁于昭公五年來奔終屬于我以魯事書將有其末先書其本也即六年取長葛亦以宋事書耳春秋立言無所不攝
  熊過氏曰季明徳言牟婁紀邑在今青州府安丘縣南界于莒杞都雍丘距牟婁甚逺于此無邑本紀杞字近而誤杜氏不察因謂杞併淳于遷都焉淳于髙宻地在牟婁之東亦紀南界杜因此通誤按女叔侯告晉平曰杞夏餘也而即東夷昭三年椒舉曰商紂為黎之蒐東夷叛之黎今河内近衛則所指皆近地非青州東萊之夷也又釋例土地名淳于雍丘雖郡别境連則季說非但此時尚未遷淳于耳
  莒人伐杞取牟婁季氏以為杞字乃紀字誤予初非之及詳考前後事勢而知果以紀誤也牟婁在今山東安丘縣後昭公四年莒牟夷以牟婁奔魯則與魯近矣杞此時尚未遷緣陵何得逺掠其牟婁杞在雍丘莒與杞國甚遠何緣近取其界邑春秋書法必有其漸決不驟書必有其因決不漫書杞自桓公二三年方與魯交渉隠公之世文告尚未及魯也齊之所欲者紀也日望紀陵削以便兼併凡莒所為無禮于紀者皆齊使之莒國稍大而又恃齊二年入向已見吞噬矣則四年牟婁之取斷是紀非杞無疑自此以前因莒人入向而魯為莒紀盟于宻以聨其交自此以後八年公及莒人盟于浮來以成其好皆可佐證若牟婁非紀邑莒中間不以取牟婁故結紀之怨則前此宻盟已固何以後此又有浮來之盟耶故觀前後書法而知杞字為紀字決也已查紀在今青州府夀光縣牟婁在今青州府安丘縣地為鄰縣益信杞在今陳留雍邱縣桓六年淳于公亡國杞遷之僖十四遷緣陵襄二十九晉人城淳于杞後又遷鄀此伐國取邑之始
  戊申衛州吁弑其君完
  州吁荘公之子也不稱公子未賜族非削其族屬也且疑于為君者不必稱公子也春秋之初命氏甚少故無駭俠不書族無駭之賜展氏在其卒時可見矣商人歸生之徒稱公子劉侍讀曰稱公子者公子而為大夫者也公子而不稱公子公子未為大夫者也公子曰公子大夫曰大夫稱公子者以親論稱大夫者以官論稱公子必族屬至親不必為大夫者也稱大夫即族屬踈逺不必言公子者也當稱公子而不稱公子者族屬近未賜族且疑于為君者也通春秋所載甚明即當稱公子者亦自不驟如翬在隠公時稱翬在桓公時乃稱公子翬中間必有久近先後之序不可紊易至如既為親屬又正為官則并稱大夫公子如襄二之楚大夫公子申襄二十之蔡大夫公子燮是也為例者以賜族乃稱公子公子未為大夫者即公子不稱公子
  此書弑之始
  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左傳公與宋公為㑹將尋宿之盟未及期衛人來告亂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王樵氏曰宋魯合交将以謀鄭托于無約而遇葢秘其迹也范守已氏曰宿之盟宋公不見公而使㣲者與之盟宋公之忽亦甚矣公猶欲為㑹而尋前盟必非宋公所欲也乃因宋公徃伐鄭而要諸途以見之然按下文宋公來乞師公辭之則公非有求于宋乃宋欲以魯助衛故急于遇如此王范之說皆非也此書遇之始
  清衛地非鄭地也在今淇縣界清水合淇水入衛河之南即牧野
  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
  左傳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州吁弑君自立而為此舉也欲列于㑹以定其位志在㑹諸侯不在伐鄭也元年鄭公孫滑出奔衛衛人為之伐鄭取廩延而二年鄭人伐衛討公孫滑之亂則鄭已為拜賜之師衛先君可以無怨矣州吁特執是言爾若公子馮出居于鄭宋公日夜廩廩虞其将欲納焉觀州吁告宋之辭君若伐鄭以除君害君為主葢亦探其志而名歸之胡氏曰凡誅亂臣討賊子必深絕其黨此說非也宋亦主兵者非黨也主兵者不書于首即書于末惟其時義焉宋公有釋憾之志爵又居尊書首宜也州吁和民求定未成為君書末宜也
  按擊鼓詩從孫子仲平陳與宋則衛人乃公孫子仲也州吁定位必身在行間子仲特将兵者耳
  此諸侯㑹伐之始亦東諸侯分黨之始
  秋翬帥師㑹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
  左傳秋諸侯復伐鄭宋公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㑹之公弗許固請而行故書曰翬帥師疾之也東門之役五日而還已蒙夏文此帥師書秋明為二時傳言諸侯復伐鄭葢再舉也胡氏張洽氏以為書之重詞之複其中必有美惡焉葢深悼諸侯之黨亂耳實不然也公以衆仲之言辭宋師羽父固請而行中自有故翬是時自未為卿非以去其公子為貶也州吁不成君故稱人人衛而亦人蔡當時蔡侯在不在三傳無明文即使蔡侯在亦必書人以從衛同如曹無大夫而四國並稱不得獨異故書公子首此又春秋屬文之法也况蔡較衛尤小人之亦無害聖人立言文與義無不通矣
  葉氏曰翬與無駭溺俠稱名皆當從二傳未爵命為正左氏不知此義見翬溺不書屬而事惡皆曰疾之至桓三年翬始稱公子不得其說則曰修先君之好故曰公子杜氏又曰翬溺去族傳曰疾之叔孫豹則曰違命皆繇考史未備又不能闕疑故耳
  此大夫㑹伐之始
  陳今開封府陳州蔡今汝寕府上蔡縣
  九月衛人殺州吁于濮
  稱人以殺趙氏曰衆所共棄不君之也春秋君弑而能以義討賊者惟衛人為正于濮者紀地也討賊者隨其時勢得而殺之已矣胡氏以為憫衛國之人著諸侯之罪恐非王樵氏曰按陳乃衛桓之母家荘公惑于嬖妾戴媯大歸陳國既知之矣及嬖人之子弑立不舉討賊之師而反從助賊之國人顛倒不宜至此觀石碏告于陳曰此二人者實弑寡君則前此陳或不知州吁為賊即知之或以嫡母避嫌待其自發耳且陳不助衛則衛必不親陳安得異日有朝陳之事以行其計乎石碏老臣謀之熟矣賊方據國内外皆其黨與旁視無足以圖之圖之必于陳故必先與陳定計然後風以朝陳使請王覲而即陳以殺之姜廷善曰濮衛地衛有城濮宛濮皆以濮水得名濮在今大名府開州東南六十里南經長垣縣而東南至鄄皆衛地以水經考之葢流經鄄城雷澤郕鄆之地以東合于濟者也賈逵以為陳地者非
  冬十有二月衛人立晉
  左傳衛人逆公子晉于邢書曰衛人立晉衆也諸侯之立承國于先君稟命于天子正也然已不可復望于東周矣晉非嬖如荼援如突弑如商人爭國如子糾小白而國人同心推戴若曰社稷有靈吾國有君矣不猶愈于舉棋未定國如亂麻者乎趙子常謂上無天子下無方伯諸侯又為之㑹伐以定之夫國人討賊立君而聖人予以權未為不是也使如儒者著其擅立之罪絕其公子則以天子立論一法以施春秋可以無作而今之春秋真所謂有貶而無褒者矣豈聖人大公至正之道哉其不稱公子者凡當為君者固不必稱公子然義不在公子也
  趙氏曰以衛晉推之則宋馮御說晉黒臂周宜無不書于策者春秋以筆削見義馮也黒臂也周也皆立于弑君者御說雖立于國人而賊未討故皆削不書當五國伐鄭以定州吁而天子不能正故特書立晉以信衛人討賊立君之義于天下結正五國輔簒之罪也陳氏曰必若衛人賊討而後可書立
  春秋辯義卷一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二    明 卓爾康 撰
  隠公二
  癸亥○桓王二年
  五年○齊僖十三晉鄂六奔衛宣公晉元年蔡宣三十二鄭荘二十六曹桓三十九陳桓二十七杞武三十三宋殤二秦文四十八楚武二十三
  春公矢魚于棠
  諸侯非王事民事不逺出魚卑者之事也逺出觀魚非道也公羊以為異之曰百金之魚公張之登來之者何美大之辭不必然也
  宋史丁璉跣而射魚唐詩澄潭晴日射遊魚李商隱射魚曲云思牽弩箭磨青石繡額蠻渠三虎力是皆用竹弓砮鏃以射之今灤河鯽魚用射
  棠今兖州府魚臺縣
  矢公榖作觀
  夏四月塟衛桓公
  塟稱公以神明治之尊之也稱公如本國異邦人亦曰君夫人之義也
  秋衛師入郕
  左傳衛之亂也郕人侵衛故衛師入郕
  胡傳稱師者紀其用衆而立義不同有矜其盛而稱師者如齊師宋師曹師城邢之類是也有著其暴而稱師者楚滅陳蔡公子棄疾主兵而曰楚師之類是也有惡其無名不義而稱師者次于郎以俟陳蔡及齊圍郕之類是也衛宣繼州吁暴亂之後不施徳政固本恤民而毒衆臨戎入人之國失君道矣書衛師入郕著其暴也
  郕公作盛郕在今兖州府汶上縣北三十里有郕鄉
  九月考仲子之宫
  服䖍曰宫廟初成祭之名為考
  李本寧曰夫禮非繇天降也非繇地出也人情而已矣雖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禮曰妾母不世祭庶子為君為其母築宫使公子主其祭於孫則止吾以禮徴之而知其非人情也獺祭魚豺祭獸以定月令迎虎迎貓以修蜡事禮世守之而薄于人非情也盛于盆尊于瓶奥之祭也為老婦也禮世守之而薄于親非情也祖父卒而後為祖母後者三年妾之無子者妾子之無母者父命為子母子服慈母三年為祖庶母後者如之有從無服而有服公子之妻為公子之外兄弟祖母祖庶母慈母則然外祖父母從母則然而薄于所生母非情也妾無妾祖姑者易牲而祔于女君可也可以祔嫡祖姑而不可以祔嫡非情也主妾之喪自祔至于練祥皆使其子主之殯祭不于正室父在子得致于母父没而殺之非情也國君不名世婦大夫不名姪娣為貴妾緦士不名長妾士妾有子而為之緦妾為君之長子與女君同有從輕而重公子之妻為其皇姑夫可厚妾婦可厚姑母可厚子子不可厚母非情也伯魚為出母服子上不為出母服或曰父在而服出母期此從禮之隆也父没而為後不為生母服此從禮之殺也出母而父在得隆生母而父没不得隆非情也吾以春秋徵之春秋書考仲子之宫書初獻六羽書天王使宰咺來歸恵公仲子之賵書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襚傳皆云貶詞所貶則有之而非以罪子也仲子成風非生而以妾為夫人也非嫡在而妾與夫人抗也葢夫没而母以子貴也兩母外不有宣母敬嬴昭母齊歸襄母定姒乎孟子聲子之卒不見于春秋則仲子無嫡在矣閔公二年文姜孫于邾僖公元年文姜薨于夷則成風無嫡在矣文公薨子卒而哀姜歸于齊則敬嬴無嫡在矣獨定姒薨時穆姜猶在而分則婦姑也定姒雖貴不得加于穆姜不嫌逼也春秋之法夫人薨于寢殯于廟赴于同祔于姑則稱夫人稱薨稱葬稱小君是四者成風敬嬴齊歸定姒胥備焉子之為母固當然耳胡文定以榮叔歸成風含賵召伯來㑹塟王不稱天為譏然而宰咺之使先之矣王獨何以稱天也敬嬴之無貶曰從同同何獨重責子成風定姒也定姒之薨襄公幼不殯于廟無櫬不虞匠慶謂季文子子為正卿而小君之喪不成不終君也君長誰受其咎若是則定姒之不備禮者為合禮矣而春秋書與敬嬴成風齊歸無異又何也杜預釋例凡妾子為君其母猶未為夫人雖先君不命其母母以子貴其嫡夫人薨則尊得加于臣子内外之禮皆如夫人故姒氏成風書于春秋左氏皆曰禮也考仲子之宫初獻六羽非禮以義起者與春秋之書之也猶之乎書成風敬嬴定姒之薨塟也非貶也吾又以春秋徴之書叔姬歸于紀娣也書紀叔姬歸于□書紀叔姬卒書塟紀叔姬紀侯失國而死叔姬歸魯紀季自定于齊而後歸之全守節義以終婦道故歸則繫之紀而以初嫁為文復書卒與塟内女同為人妾㣲者耳而能守其失國之祀春秋獨賢之大書特書不一書而足妾母有子君一國而不使其君得貴其母不使其君之母得有祀非情也吾又以春秋徴之書公子結媵陳人之婦書衛人齊人晉人來媵一娶九女以廣繼嗣禮也媵而有嗣而嗣不得以為母母不得以為子非情也三國之媵媵宋伯姬也書宋公使華元來聘宋公使公孫夀來納幣伯姬歸于宋季孫行父如宋致女而前後書三國媵詳哉其言之矣胡文定謂媵宜二國不宜三國伯姬賢行著于家諸國爭媵信其無妬忌之行此因貶以見褒亦有因褒以見貶者初獻六羽之類是也初獻六羽以考仲子之宫六羽為褒考宫何得獨貶也吾又以孔子言徴之武王周公達孝追王太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后稷配天文王配帝詩人歌之曰既右烈考亦右文母斯禮也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為士子為大夫塟以士祭以大夫父為大夫子為士塟以大夫祭以士子為諸侯大夫士而母生不得稱其母没不得食其祭安在為達也大哉孝慈錄之訓也人子為所生母服三年父在嫡在無隆殺嗣後旁通而曲暢之諸嫡母存若生母沒者所生子得以其爵贈諸嫡母沒若生母存者所生子得以其爵封盡制盡倫勿可及已
  初獻六羽
  左傳將萬焉公問羽數于衆仲對曰天子用八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榖梁傳舞夏天子八佾諸公六佾諸侯四佾初獻六羽始僣樂矣尸子曰舞夏自天子至諸侯皆用八佾初獻六羽始厲樂矣
  初獻六佾非謂考仲子宫也魯向僣八佾隠公始為改正故夫子特書初以褒之葢奢僣犯禮沿習于後賢者未必超然能改而有如隠公以謙攝初獻六羽陽虎以矯逆從祀先公聖人未嘗不取後如董卓亂臣而順哀廟祀伯喈多所是正亦猶此也以羽為文舞以六羽為諸公俱舛
  蘇子繇曰考成也諸侯不二嫡仲子不得祭于恵公之廟以桓故為之宫禮也天子八佾諸侯六大夫四士二魯以周公祭文王文王周公之廟用八諸侯因之非禮也隠公問于衆仲于是初獻六羽不言佾羽而不干婦人無所事武也公榖曰初獻六羽始僣諸公也天子八佾諸公六諸侯四然則大夫二而士無佾矣可乎
  黄楚望曰考仲子之宫所以得書于經者其義有二始用六佾一也仲子雖貴然桓未為君隠公能堅譲桓之志故尊桓母免喪而作宫又謀于卿大夫以定其樂舞之數此亦稀有之事二也以此二者故書妾母立宫既有定制則樂舞亦必有定數何故至仲子始定樂舞如此推尋又似前此妾母未嘗立宫或止是祭于寢别立宫者止有仲子所以見其始以貴聘于其終也特異其禮與又六佾始書于經則魯先君之宫皆僣用八佾明矣及仲子立宫乃是創見故疑八佾之舞而問于衆仲初獻六羽也但妾母祭禮終不可見據榖梁則當築宫以祭子祭孫止然亦太簡畧矣夫築宫一世而遽毁果合禮意乎竊謂不築宫則已築宫則亦當以親盡為斷
  熊過氏曰魯僣八佾于羣廟舊矣周禮舞師凡小祭祀不興舞而仲子獻羽羽繄也爾雅釋言曰纛山海經五采之鳥名繄析羽而注干首羽輕舞便于指麾凡舞必先羽而用籥始奏以文也執干戚者綴行而繼進復亂以武也按詩簡兮方将萬舞而下云左手執籥右手秉翟則萬羽為一公羊云萬者干羽者籥止因獻羽之文昧萬舞有籥羽矣且婦人祔夫無别樂别廟之禮仲子妾廟小祀而用羽非舞師之義何休謂婦人無武事獨奏文樂亦不知始進復亂節奏之辭且衆仲對羽數舉天子諸侯大夫皆曰羽亦不因其無武功而名之也六羽本非仲子所宜用故曰初獻程子謂見用八為魯君之僣而不知用六亦仲子之僣也左綿趙氏曰隠公以為廟外立宫不可用宗廟之禮殺而用六是隠之待仲子尚在乎正不正之間而惑于先君之邪不能正也其言是矣公榖皆云天子八諸公六諸侯四劉侍讀曰衆仲不知諸侯名位不同禮亦異數因天子八佾遂兼稱諸侯六佾其曰士二亦非也特牲少牢皆士禮也無用舞之處安得二佾而施之周禮舞師之職凡小祭祀則不興舞小祭祀王者服元冕之祭也士服元冕反舞之乎衆仲之誤無疑其說葢主二傳汪仲裕曰樂舞之數自上而下降殺以兩諸侯既降于諸公則諸伯當降于諸侯而為二佾矣子男復何用乎禮經所記廟堂之制衮旒席數五等諸侯皆同豈以樂舞而獨異其制乎此說與劉氏異然劉氏言士無用舞之處汪氏言五等諸侯佾數不當有異皆據周禮可正三傳之失
  天子用八八八六十四人諸侯用六六六三十六人大夫四四四十六人士二二二四人此說本何休公羊傳注宋元嘉中太常傅隆議云夫舞者本所以節八音八音克諧然後成樂故必八人為列自天子至士降殺以兩者減其二列爾杜預以為一列又減二人至士止餘四人豈復成樂據服䖍注云天子八八諸侯六八大夫四八士二八其義為允予謂士即服事位祿甚薄尚是儒生布素之家而飲食蒸享二八十六人為之鼓吹非惟居不能容亦且食無所出不迂濶乎八風八音一器之中亦可咸備即用四人器數殊足風氣可諧士二之說竊意如此然士常用四人在家亦恐未妥劉氏言無用舞之處不可易也古語士有功賜樂豈其然歟
  白虎通曰春秋公羊傳曰天子八佾諸公六佾諸侯四佾詩曰大夫士琴瑟御八佾者何謂也佾者列也以八人為行列八八六十四人也諸公六六為行諸侯四四為行諸公謂三公二王後大夫士北面之臣非專事子民者也故但琴瑟而已
  邾人鄭人伐宋
  左傳宋人取邾田邾人告于鄭曰請君釋憾于宋敝邑為道鄭人以王師㑹之公将救之問于使者曰師何及對曰未及國公怒乃止
  先邾主兵也王樵氏曰師不書不以告也抑鄭荘時為王卿士豈其擅興天子鄉遂之兵非王室所遣故不書乎然鄭自周畀虢公政怨王而不朝久矣豈能以王師出乎恐左氏誤也鄭以王師伐宋則隠九年之事耳左氏隠篇之多誤此亦其一事也然周王是時晉鄭焉依鄭伯請師必無不從况請必以不㑹王命為辭勤王翼戴亦必無不從即周亦豈能與鄭計舊怨哉今年請王師明年鄭伯即如周朝王則知左氏以王師㑹未必誤也
  
  食心曰螟此年與八年九月兩書螟荘六年秋螟髙氏曰螟食苗心螽無所不食其為災也螟輕而螽重春秋于秋災之輕者亦書之及其久也輕者不勝書書其重者爾不然豈隠荘之後二百年間皆無螟耶書䖝災之始
  冬十有一月辛巳公子彄卒
  臧僖伯也
  宋人伐鄭圍長葛
  陳君舉曰宋鄭交怨也伐國不言圍邑自僖以前則書之春秋之初猶以圍邑為重也
  此書圍之始
  鄭長葛今許州北五十里
  甲子○桓王三年
  六年○齊僖十四晉哀侯光元年衛宣二蔡宣三十三鄭荘二十七曹桓四十陳桓二十八杞武三十四宋殤三秦文四十九楚武二十四
  春鄭人來渝平
  左氏渝平更成也易官有渝渝安貞註渝為變葢渝不安貞而安貞也來渝平者渝不平而為平也左傳更成其義不錯三代古文皆是如此公榖輸平墮成也不果成也文義皆非胡氏主公榖之文曰輸者納也平者成也義是而文非夫鄭人曷為求成于魯乎以利相結解怨釋仇離宋魯之黨耳葢公之未立止于狐壤與鄭有怨宿盟清遇與宋為黨然公攝位為君息民保境協鄰善親咸歸于好乃其本心宋雖名與魯善而恵公之薨有宋師實有威脇隠公之意桓公為其貴甥平日所以左右桓公把持魯國者必不能免公文合而心實離之何得生與鄭仇自孤其勢乎况魯之所震鄰者在齊鄭不在宋衛三年齊鄭石門之盟隠已廩廩虞鄭矣故四年四國伐鄭以衆仲之數語辭五年邾人鄭人伐宋借使者之失辭止兩番緩師為徳于鄭甚厚彼狡如鄭君固欲結魯以離宋也是以窺其意而來渝平
  髙忠憲曰和而不盟曰平
  渝公榖作輸
  夏五月辛酉公㑹齊侯盟于艾
  左傳夏盟于艾始平于齊也
  公辭宋使者明年齊又使其弟年來聘以結之于是齊與魯合與宋離而黨與成
  此齊魯交好之始
  艾今沂州西魯地
  左傳五月鄭伯侵陳大獲
  秋七月
  公羊傳此無事何以書首時過則書春秋編年四時具然後為年
  冬宋人取長葛
  宋自去冬圍長葛終年不解志于必取鄭荘不赴天子㑹王師以救其私邑而結齊結魯為從容圗報之舉視其圍取若不介意者何也葢宋挾馮以難鄭鄭非深謀逺慮有以扼宋之吭而制其命不可以得志此時齊魯初平而未同周以交惡故終未釋然鄭且須㬰忍之適是年京師饑鄭乃可得間以平周别傳載京師告饑公為之請糴于宋衛齊鄭而鄭伯因以如周謝罪告服夫然後一意圗宋而無難則今日取長葛適足以驕敵而怒衆又何足計也
  左傳鄭伯如周始朝桓王也王不禮焉
  乙丑○桓王四年
  七年○齊僖十五晉哀二曲沃武公稱元年衛宣三蔡宣三十四鄭荘二十八曹桓四十一陳桓二十九杞武三十五宋殤四秦文五十楚武二十五
  春王三月叔姬歸于紀
  叔姬為伯姬之娣其不同歸者抑未任答君子而待年于國歟書叔姬歸于紀蘇子由曰賢之也若賢不得書必貴而書則是以位而蔑徳也小國無大夫至于接我則書是位不可以廢事也位不可以廢事而獨可以廢賢乎如叔姬不歸宗國而歸于酅以全婦道賢可知矣
  汪氏曰賈逵謂隠公厚于先君之女故盛禮而歸之如歸嫡之禮又云紀貴叔姬故書以刺之聖人豈逆計其他日之賢而書之哉今考春秋諸侯寵嬖妾媵葢多不足煩聖筆之錄苟隠公厚先公之女必不以為媵矣夫子作經以垂勸戒則以為喜其賢者義或近之安可以史官一時之例而議春秋萬世之法乎子朱子作通鑑綱目書唐太宗以武氏為才人所以起偽周之亂書𤣥宗册夀王妃楊氏所以起馬嵬之奔納才人册諸王妃法不當書而朱子書之亦春秋之意也
  髙忠憲曰紀滅宗廟在𨟎叔姬不歸宗國而歸于𨟎以全婦道春秋賢之故書此以張本其事
  滕侯卒
  滕鄰國也若無弔恤經決不書卒既有訃告經何以不名其闕文歟後如宣九年成十六年書滕子卒隠八年宿男卒荘三十一年薛伯卒成十四年昭五年定九年哀三年皆書秦伯卒皆不書名據經諸侯不同盟者凡五十二人不書名者九人
  趙子常曰滕侯卒不日無名公羊子曰㣲國也春秋未有以㣲而不名者也榖梁子曰滕侯之不名用狄道也夫其用狄道也則何以名之吾謂榖梁葢臆也如榖梁則宿不名何解哉謂宿男㣲不登盟書庸詎知滕侯為同盟哉或稱陸氏春秋有不盟而書名者何也曰國之史册凡諸侯有告命則書然必因其所赴禮篇所錄赴告之辭云寡君不祿而已左氏薨赴以名趙匡極辯其妄是也若史逸其名者盟書既已不考赴書又本不登故滕宿皆不能書其名也乃後有者則去孔子近載籍又足徴也不然則後之不名者何鮮也左氏以禮經同盟稱名薨以名赴荘元年陳侯林卒左氏又以為未同盟而袲㑹陳侯實同伐鄭将㑹者未必盟而名不名又不係盟不盟乎二說皆闕于義矣葢同盟名于載書朝㑹名于要約聘告名于簡牘趙氏所謂卒赴可按而紀也久而或亡則焉所據乎謂世久近者是也乃胡子則詳葬義而名否因宿男見例謂不赴以名而孔子特書之有見于赴而無見于辭與禮春秋之義㣲矣
  趙匡氏曰左氏云同盟薨則赴以名于理未安豈有臣子當創巨痛深之日乃忍稱君之名禮篇所錄亦云寡君不祿而已諸侯卒不同盟者凡五十二人惟九人不名
  夏城中丘
  左傳書不時也
  莒入向則魯疆埸須有以備之然夏而用民不憂其力矣灌甫曰按春秋城内邑二十三以夏城者七以春城者四其餘皆時也不時而城固書時而城亦書何邪聖人惜民力慎興作懲僣慝耳其畏齊畏晉因邾因莒與大夫自強而城各因文以見義不在書時與不時也
  春秋興作築八内城二十三外城六其例有三曰城曰築曰新作城與築者向未有而今創之新作者舊已壊而仍新之不時非義固為害矣雖時且義亦書見勞民為重事也故有時而不時者如荘二十九年之春新延廐冬城諸及防荘三十一年之春築臺于郎以其用民力為已悉矣一年三築臺或有故也然勞民不太甚乎有不時而時者如文七年之三月城郚則以備邾故襄十五年之夏城成郛則以備齊故雖不時又何譏焉以其時考其地得失見矣
  中丘在今沂州古臨沂也今沂州北有中丘古城東為向北為鄆南為郯則西逾沂水距魯已三百六十餘里近莒之邑也
  此書土功之始
  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年之來為鄭求魯也使弟聘者親其事也弟則書弟直言之也僖公寵愛其弟施及其子襄公絀之遂成篡弑之禍不任寵者無知忌寵者襄公在僖公不失為友于天顯之義又何尤焉
  胡傳年者齊僖公母弟也程氏謂先儒說母弟者葢緣禮有立嫡子同母弟之文其曰同母葢為嫡耳非以為加親也此義不明久矣僖公私于同母寵愛異于他弟施及其子猶與嫡等而襄公絀之遂成簒弑之禍故聖人於年來聘特變文書以示貶焉鄭語來盟黒肩帥師皆罪其私也陳光奔楚而稱弟不念鞠子哀矣盜殺衛縶而稱兄其亦不念天顯矣秦鍼宋辰皆責其薄也
  熊過氏曰或謂聘本天子所以諭諸侯之志者齊恃強而僣行之乃周禮廣行人諸侯之邦交嵗相問殷相聘有行之矣殷中也比年使人以意相問曰小聘三年大聘諸儀文稍盛于問陳祥道謂三輔人語輕財曰聘或然也故殷義為盛司儀曰諸公諸侯伯子男之臣相為國客則有禮葢考禮正刑一徳以尊于天子王制所不禁也顧其時諸侯之修邦交者魯史無自書之而獨以其接我而書然非交以禮之初意矣
  此列國來聘之始
  秋公伐邾
  左傳秋宋及鄭平公伐邾為宋討也
  王樵氏曰鄭人渝平宋魯之交離矣結鄭之新歡棄宋之舊好魯在人術中而不復信義之顧宋之嫌魯可知也是時宋及鄭平魯慚于宋而忌鄭之合無以為計乃為宋伐邾以説宋棄蔑宿之盟而不顧迹其情態妾婦之不若矣
  此伐邾之始
  冬天王使凡伯來聘
  朝者諸侯朝天子小國朝大國之禮也聘者與國自相徃來及天子所以交諸侯之禮也故公朝于王所曰朝榖伯鄧侯來魯曰朝天子使宰周公來曰聘大夫相徃來亦曰聘等國諸侯相徃來或以事或以朝皆曰如見諸侯不可言朝也本國大夫之京師或以事或以聘皆曰如見人臣不可言聘也小國不能行朝禮如介葛盧曰來王朝之臣不以聘禮至如祭伯者亦曰來此春秋筆削之體也行人世相朝葢指小國而言左氏公朝晉等語乃為命謙言承習俗語耳非實事也
  此王聘之始
  凡在畿内以為在今輝縣西南二十里之凡城則畿外矣恐非
  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
  公羊傳執之也則其言伐之何大之也不與戎之執諸侯也
  伐者一擊一刺以人用戈之義一國言伐鄭人伐衛之類是也一邑亦言伐伐于餘丘是也一家言伐伐單氏之宫是也一人亦言伐此楚丘是也公羊不知侵伐之義强為之辭爾榖梁戎衛之說尤可異焉胡傳周之秩官敵國賓至闗尹以告候人為導司徒具徒司㓂詰姦甸人積薪火師監燎其貴國之賓至則以班加一等益䖍至于王吏則皆官正莅事今凡伯承王命以為過賓于衛而戎得伐之以歸是蔑先王之官而無君父也故旄丘錄于國風見衛不能修方伯之職也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見衛不救王臣之患也為狄所滅則有繇也
  此戎患之始
  張洽氏曰今拱州之楚丘縣漢為梁國已氏縣非衛之楚丘也
  凡今衛輝府輝縣古汲郡共縣楚丘魯地今曹州東南
  左傳陳及鄭平
  丙寅○桓王五年
  八年○齊僖十六晉哀三蔡宣三十五卒衛宣四鄭荘二十九曹桓四十二陳桓三十杞武三十六宋殤五秦寧公元年楚武二十六
  春宋公衛侯遇于垂
  左氏曰齊侯將平宋衛夫宋衛之交故善也奚必齊平葢為平宋衛于鄭也先平宋衛者其恐一時之㑹未堅而顧為是以申固之歟宋故與衛善且皆不睦于鄭恐有所異同于其間也以幣請于衛請先相見垂曹地在今曹縣東北有垂亭左傳遇于犬丘則垂又名犬丘
  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
  左傳鄭伯請釋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許田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不祀泰山也
  郝仲輿曰宛不氏君在臣不族
  庚寅我入祊
  鄭欲結魯借祀周公以餌之又得許田以逼許廣封焉歸祊假田其立計也劉氏曰入祊者入而有之矣以桓元年左傳璧假許田為周公祊是誤趙氏以入為難詞今入祊後事嘗中輟皆非也葢祊在魯地鄭靈不及魯以鄭賜得之固與忿生陽樊不同有何難服祊易許田魯鄭成交鄭雖未業許田魯已入祊矣桓元年璧假許田再以禮請隠八桓元相去四年總之欲結魯好姑為加璧愆期以明厚耳魯以利故輕割先君之封聖人不忍書也故為辭曰入祊曰璧假廬陵李氏曰湯沐之邑何氏以為四井為邑邑方二里東方二州四百二十國凡為邑廣四十里袤四十二里取足舍止共槀榖是則諸國皆有矣范氏以為諸侯有大功徳于王室者京師有朝宿之邑泰山有湯沐之邑所以供祭祀也其餘則否胡氏從范說為是
  容齋隨筆曰左氏見隠公八年鄭以祊與魯桓元年魯以許田與鄭又見魯頌云居常與許復周公之宇則遂以為許魯地也曽不知許有二詩所謂許者周公舊封也春秋所謂許田者許國之地也如經書築臺於秦仲遂至黄乃復秦與黄皆魯地而諸侯之國亦有秦有黄也不可以許田即為魯舊地而生易田之說且文武之子孫孰非有功而親者使皆有朝宿湯沐之邑中國何地以處之此不然也攷之地志今許州許昌郡古許國也見有許田縣則許田是許之田如邾田之類何得以為魯地近許之田乎是又不然也况祊今在沂州瑯琊縣有祊地去泰山為逺安得為鄭人助祭湯沐之邑借如彼說時鄭荘公方強此年既以祊歸魯必欲急得許田隠公何得終其身不歸之及桓之立始以璧假之何哉况神不歆非祀民不祀非族鄭伯雖至愚釋泰山之祀而為魯祀周公非人情之甚也聖人修經欲令後世明知不待三傳而後著使誠有易田之事但曰歸祊入祊無乃太隠而不可知乎不知祊者乃鄭嘗所侵有之地而特近于魯今歸于我者鄭人思以結魯之援六年既來渝平恐魯之好未固謂隠公可以利啗之故以祊地與之鄭歸而魯入之然後二國之黨固矣予嘗疑祊在沂州為魯地經不書魯失祊之繇或在春秋之前也攷之祊即近魯非本魯地也若本魯地經但當書鄭伯使宛來歸祊足矣不當繼書曰庚寅我入祊據齊人歸我濟西田經不書我入濟西齊人歸讙及闡經不書我入讙闡葢魯之故地既失復得何用書入乎今祊特書曰我入祊則見魯公貪鄭之賂非可入而入故也若乃許田既非魯之舊封何得有是乎曰此春秋之㣲意隠公既交齊鄭十年乃相與伐宋而取郜防十一年乃合齊鄭之師伐許而有其地葢魯之有許田自入許之年始伐宋之謀本于齊鄭故經書翬帥師㑹齊人伐宋㑹者謀出于彼也入許之師出于隠公故經書公及齊人鄭人入許及者謀主于我也然許田近鄭而逺于魯魯人雖有之鄭人之所欲也時隠公尚强鄭人雖欲得之而未能與魯爭逮一旦桓公簒隠鄭荘乗間直至于魯之垂以求許田名為璧假實脇取之也桓公不義方懼諸侯之討宜不敢不與也自是許之土地為鄭所有許自此不見經至鄭荘死忽突爭國鄭國大亂許叔始得乗間而入許復有其國經于桓十五年先書鄭突奔蔡鄭忽歸于鄭即繼書許叔入于許其㫖隠而甚明先是鄭人無時不伐許必欲得其地也許人凢四遷以避之而卒不免逮春秋之末經書鄭游速帥師滅許以許男斯歸而後已許鄭之事葢繇鄭荘假許田于魯故也攷之春秋許之源流興亾若是何得如左氏附㑹之說妄假易田之事乎左氏為許田之說既誤後又覺有許叔入許之事乃于隠十一年公及齊鄭入許設辭謂齊侯以許讓公公又以與鄭人鄭伯使百里奉許叔以居許東偏葢為後張本也不知鄭之得許乃在于璧假之年何得于隠公之時已有之學者之于春秋不究源流始末期于自得而惟隨三傳東西若是錯誤者豈少耶
  祊公榖作邴今屬沂州
  左傳四月鄭公子忽如陳逆婦媯
  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
  辛亥宿男卒
  榖梁云未能同盟故曰男卒然元年九月及宋人盟于宿何也闕文者是
  秋七月庚午宋公齊侯衛侯盟于瓦屋
  垂之遇左氏以為齊侯将平宋衛于鄭瓦屋之盟又曰齊侯卒平宋衛于鄭而一遇一盟經絶不載鄭則鄭伯不與明矣其云平宋衛于鄭者陽借齊平宋使若解其讐也説者謂春秋之初齊僖小伯齊鄭一黨宋魯陳蔡衛一黨此見後來晉楚爭伯故為此説其實齊僖固是庸人宋鄭亦無大志不過陰陽捭闔以自利害他耳宋為馮故日虞鄭鄭有宋人之敵與周交質之惡逺交齊以為援于是三年與齊有石門之盟而魯為齊鄰為宋親鄭又以狐壤之止與魯有隙其所廩廩以虞者魯也此鄭之情也人知魯與宋睦不知桓公為仲子之子隠公初立即有宋師宋人固以偽虞隠公隠公又何能以誠親宋人其不欲與鄭為隙者耿耿于心久矣故㤀其狐壤之怨而衆仲之言使者之怒明示意于鄭以邀其好鄭荘窺其意而六年渝平今年歸祊既以身下復以賄請隠公何難不一解讐結好哉此魯之情也鄭既交齊矣平魯矣因周饑而朝王矣又請成于陳矣惟與宋為敵怨耳故垂之遇瓦屋之盟經文二條絶不載鄭葢鄭伯不與也至九年冬宋公不王鄭乃發之而王師討宋魯絕宋使果然鄭荘夫今而後得反之也
  瓦屋張洽氏以為周地范守已以為鄭地其實瓦即定八年瓦亭葢燕縣東北而近于衛者也
  八月塟蔡宣公
  張洽氏曰蔡自共侯至桓侯書于史記者其君皆稱侯今考蔡史記亦書曰宣侯而春秋以公書所以著臣子之私諡其尊之同于諸侯也
  左傳八月鄭伯以齊人朝王
  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浮來
  左傳以成紀好也
  魯與莒隙紀以伯姬之故平魯莒今為此盟以成紀好然此二年事至今已隔七年何其逺歟莒人㣲者不嫌敵公故稱公若僖二十九年翟泉之盟則嫌于卿㑹公侯矣故不稱公據此則四年莒人伐杞為紀益確
  熊過氏曰公將黨鄭圍宋親王莒地毁列而與㣲者盟此吾君特㑹外大夫之始故謹志之
  此好莒之始亦魯君特㑹大夫之始
  浮來莒地在莒州西三十里今沂水縣西有公來山號曰邳來即此
  浮公榖作包
  螟
  冬十有二月無駭卒
  左傳公命以字為展氏
  張洽氏曰胡傳諸侯之子為大夫則稱公子其孫也而為大夫則稱公孫公孫之子與異姓之臣未賜族而身為大夫則稱名無駭挾之類是也古者置卿以求賢徳不必世官春秋之初猶為近古此二卿所以書名也至于官人以世而季友仲遂乃以公子之身而賜之族使世為大夫故春秋于其卒書公子季友仲遂而先王之禮亡矣其後至于三家專魯六卿分晉諸侯失國出奔者相繼職繇此也
  駭榖作侅
  丁卯○桓王六年
  九年○齊僖十七晉哀四衛宣五蔡桓侯封人元年鄭荘三十曹桓四十三陳桓三十一杞武三十七宋殤六秦寧二楚武二十七
  春天王使南季來聘
  周禮行人王者待諸侯有時聘以結好間問以諭志故天子交諸侯為聘諸侯至天子為朝宰旅辭不失舊天子嘉之雖諸侯于天子周禮有比年小聘三年大聘之文然聘終是天子施于諸侯大國施于小國者觀春秋所記可證也榖梁子獨言聘諸侯非正異矣南氏季字天子下大夫例稱字
  三月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
  挾卒
  公羊氏吾大夫之未命者也是也不賜族者春秋之始尚朴也榖梁氏隠不爵大夫不成為君也非也郝仲輿曰説者謂挾不書族隠攝不主爵不賜也夫隠攝政十有一年矣盟㑹侵伐不絕書何以獨不主爵無駭之賜展氏非隠賜歟
  挾公榖作俠
  夏城郎
  趙企明曰郎今之單父魚臺單父宋地則郎逼于宋者也魯將北㑹齊鄭伐宋疑宋擣虚故城郎備其西歟
  李㢘氏曰郎邑在髙平方與縣東南隠再城之而桓之世三國來戰于此荘之世陳蔡之侯亦次于此齊宋以兵窺魯又宿師于此則郎非魯之要地乎厥後築臺築囿又皆在此葢始猶為警懼之地已遂為遊觀之事矣
  程子曰春秋凡用民必書然有用民力之大而不書者為教之意深矣僖公修泮宫復閟宫非不用民力也然而不書二者復古興廢之大事為國之先務如是而用民乃所當用也人君知此義則知為政之先後輕重矣
  郎今魚臺縣有郁郎亭葢近宋之地也
  秋七月
  冬公㑹齊侯于防
  左傳鄭人以王命來告伐宋公㑹齊侯于防謀伐宋也
  鄭以王命來告伐宋齊鄭為黨故㑹魯于防以謀之鄭未甞須㬰㤀宋瓦屋鄭地也借齊平宋盟于鄭地使若解其讐者而身不與㑹以示不解然齊侯口血未乾又難顯背故借王命來告則興兵有名可以致魯可以反齊夫取麥取禾射王中肩當時不王孰過于鄭齊又與誰伐耶鄭荘餌魯固有所以中之齊為大國遇㑹盟伐數年間奔走服役甘為鄭用而不辭鄭荘卑辭厚幣媚齊之態必有不可言者說者以齊僖為小伯待齊太髙予故悉其情状而著之
  防魯北鄙近齊地
  戊辰○桓王七年
  十年○齊僖十八晉哀五衛宣六蔡桓二鄭荘三十一曹桓四十四陳桓三十二杞武三十八宋殤七秦寧三楚武二十八
  春王二月公㑹齊侯鄭伯于中丘
  左傳盟于鄧為師期
  夏翬帥師㑹齊人鄭人伐宋
  鄭段子滑在衛為鄭荘心腹之疾所仇者宜莫衛若也若宋則我不擁以亂宋已矣乃鄭荘紛紛布置似與宋讐特甚則其狡也葢我忌滑而使人見之則為人所窺而奸不得逞今以馮故讐宋似仗義執言可以不敗宋與衛善衛必黨宋以為我敵我伐宋因而覆衛則覆衛有名而制滑無迹無奈宋殤之愚墮鄭術中耳
  翬帥師不書公子者以未為卿然義不在公子也先期故貶之其説非也葢行師之道非以一舉已也夏五月三國帥師伐宋公或有事未徃㑹翬先之可也或欲出宋不意先之可也或欲多為之伐使疲于奔命先之可也行兵之法固是如此非以其先期而貶之也季本氏曰中丘地臨沂水順沂而下可至宋之東鄙翬帥師齊鄭繇東道入宋正兵也宋鄭交怨兵連不弭書先齊者鄭嘗以爵尊齊春秋魯史故得先大國傳言齊侯鄭伯是君將也今書人一役再有事畧稱人也
  王樵氏曰前此惟兩君相㑹至此而諸侯參㑹矣前此惟敵國相攻至此而連諸侯伐宋矣自參盟而有主盟而連諸侯而摟諸侯以伐諸侯故其事則齊桓晉文其義則正王道明大法五伯三王之罪人也而放恣之諸侯又五伯之罪人也此春秋之大㫖也
  六月壬戌公敗宋師于菅
  左傳公㑹齊侯鄭伯于老桃公敗宋師于菅
  熊過氏曰胡傳凡師皆陳曰戰詐戰曰敗敗之者為主菅宋地宋西北鄙自郎而西以達于菅公之敗宋繇西道入家鉉翁謂公自出竒兵是也翬㑹師伐宋傳載六月戊申公㑹齊侯鄭伯于老桃宋地也壬戌公敗宋師于菅宋地杜以長厯推無戊申孔氏定為戊午是也然曰齊鄭後期故公獨敗則非矣此竒正之師且地近日又近豈遽後期哉
  辛未取郜辛巳取防
  鄭以郜防歸我者欲堅魯入宋之心也王樵氏曰隠公得位之初慨然視千乗如鴻毛將舉而遜其弟自鄭荘以利誘之歸祊納成遂㤀狐壤見止之讐而罷民玩兵以為人役夫視祊為利則視千乗之魯果能脫然與弟乎宜莵裘之老不見信于人而公子翬得以行其譛也
  郜今兖州城武縣北為北郜南為南郜防為宋北鄙地近緡非㑹防之防
  秋宋人衛人入鄭
  宋人蔡人衛人伐戴鄭伯伐取之
  宋連衛以報鄭鄭幸菅之勝而不備故宋衛乗其虚而入之左氏宋蔡衛圍戴鄭與戴合克取三師謂鄭取宋蔡衛人是矣公榖胡則曰宋蔡衛伐戴四國已鬬鄭乗其𡚁一舉而取之為鄭取戴者非也此實鄭伯故書鄭伯趙企明曰聖人幸鄭勝表而爵之非也三國將卑師少而鄭伯親將胡氏謂以寡易衆亦非也
  熊氏曰今之睢州考城縣古外黄居鄭北鄙
  戴公榖作載
  冬十月壬午齊人鄭人入郕
  齊所欲者郕也鄭所欲者許也鄭黨齊以入郕齊黨鄭以入許交相倚恃以侵小自肥今冬之入郕與明秋之入許同一貪兵説者謂郕近于衛為衛與國齊鄭入其國以報衛也夫五年衛師入郕郕衛豈相親者耶至云討違王命則益飾辭矣
  胡傳左氏云宋公不王鄭伯以王命致討而郕人不㑹齊鄭入郕討違王命也程氏謂宋本以公子馮在鄭故二國交惡春秋不見其為王討也王臣不行王師不出矯假逞私忿耳此說據經為合若討違王命則不書入矣入者不順之詞也如謂難辭則齊鄭大國于討郕何難哉
  廬陵李氏曰鄭荘假王命之事自隠之元年以王師虢師伐衛則猶為王卿士也至三年有交質之惡周已畀虢公政矣六年鄭始朝周而不見禮八年夏虢公忌父始作卿士于周而鄭又以齊朝王九年然後有宋公不王之師而傳曰鄭伯為王左卿士是時鄭伯實未嘗為王卿士不過矯假以為報復之私耳十一年之入許傳又曰君謂許不共亦假飾之詞也卒之敗宋入郕入許納馮之後志得意滿而有繻葛之戰矣故諸傳惟程氏得之左氏得其事而不究其情是為鄭伯之所欺
  郕魯濟西近地其北為衛濟近單父單父宋地
  己巳○桓王八年
  十有一年○齊僖十九晉哀六衛宣七蔡桓三鄭荘三十二曹桓四十五陳桓三十三杞武三十九宋殤八春寧四楚武二十九
  春滕侯薛侯來朝
  滕薛南鄰宋魯伐宋取二邑聲勢赫然故二國來朝榖梁氏謂考禮修徳以尊天子非矣諸侯無朝然春秋小國于大國附庸于屬國皆言朝惟同等之國則否凡諸侯朝各書之榖伯鄧侯者偕至而朝禮不同日也累數之若邾牟葛及今滕薛者同日行禮惟天子可受之諸侯則不可隠于天子未嘗朝覲而滕薛相率以朝之又不特見之而使同日旅見故臨江劉氏曰隠公之志已驕一旦朝兩國之君不能識其非禮也
  高氏曰同受天子土地是同列也乃班見于魯豈有同列來朝而班見者乎異姓為後謂朝天子時耳此諸侯朝魯之始亦旅見之始
  滕在今兖州府滕縣西南薛在滕縣東南
  夏公㑹鄭伯于時來
  左傳謀伐許也
  鄭欲啟疆故邀魯為時來之㑹為入許地也
  時來今鄭州滎陽縣釐城
  公榖夏字下有五月字時來公作祁黎
  秋七月壬午公及齊侯鄭伯入許
  許近鄭許之于鄭猶顓㬰之于費必爭之地鄭伯曰無滋他族實逼處此以與我鄭國爭此土也入許鄭志也主兵者或列于首或列于末惟其時義焉許荘公奔衛不書非其罪也杜元凱曰還使許叔居之故不言滅也
  許今開封府許州
  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熊過氏曰程子曰人君終于路寝見卿大夫而終乃正終也薨于燕寢不正其終也薨不書地弑也葢魯君薨未有不知其地者薨而不地欲以起問見其有故也不書塟者魯之君臣蔽于邪說不成隠之為君趙子常謂不以君禮塟也左氏曰不成喪是矣公羊榖梁皆以賊不討不書塟然下可通于蔡景許悼所謂義正而事失真者也
  隠十年無正說者謂隠不自正則元年亦當不書正月與即位同矣元年可以書正月則他年亦可書正月也于是三年四年十年書春王二月七年書春王三月二年五年六年十一年止書春葢是四年一春無二事止有此事二年之㑹戎五年之觀魚六年之渝平十一年之滕薛來朝去來或在月尾月頭連月成事亦未可知故不能斷其月數以一春挈之也八年春宋公衛侯遇于垂九年春天王使南季來聘亦不能定其何月亦皆挈之以春乃八年九年俱有三月何以不書春王三月葢王者尊號也當于始加之今業已書春遇垂與南季來聘矣不可于後事加王故三月皆不書王也















  隱公列國本末
  元年天王來歸恵公仲子之賵以改塟故所以厚恵公也并歸仲子所以定桓公也二年平王崩先是鄭武公荘公為平王卿士王貳于虢鄭伯怨王故周鄭交質魯不共喪而武氏子來求賻魯不可以不歸周不可以求之交譏也五年曲沃荘伯伐翼王使尹氏武氏助之翼侯奔隨已得其正矣曲沃叛王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哀侯于翼顛倒若此何以令天下乎六年鄭伯如周始朝桓王也王不禮焉天王聘魯者凡二一為七年之凡伯一為九年之南季先是七年夏虢公忌父始作卿士于周九年鄭伯為王左卿士以宋公不王也挾王命討之十年春㑹齊魯伐宋十一年王取鄔劉蒍邘之田于鄭而與鄭人蘇忿生之田温原絺樊隰成攅茅向盟州陘隤懐十四邑君子是以知桓王之失鄭也
  隠公攝位承命先君營莵裘以老亦其本心即其在位城郎不書改塟恵公不書邾人盟翼不書新作南門不書說者以其為攝凡事謙讓或其然矣親隣結好盟邾盟戎親紀調莒無甚失徳獨其禍根在好齊鄭而惡宋宋故母家桓公尤宋武公之出也元年盟宿四年遇清已多此形迹矣東門之役宋來乞師公不從而翬自帥師大開宋魯之隙而啟桓公之心鄭荘見誘欲離宋好齊渝平而鄭合盟艾而齊合甚且歸祊以賂之十年而翬帥師㑹齊人伐宋矣伐宋已被牽率而郜防二邑之取何耶豈其貪二邑而不貪千乗鍾巫之禍詎無故哉周至春秋又一初也當是時荆逞于蠻呉安于僻晉秦錯于翟南燕北燕雜于戎王靈所及惟齊鄭魯衛陳宋諸國耳隠公居攝謙遜未遑與宋名合而心離鄭齊之交未固此時惟鄭荘桀黠見謂庸中狡狡耳以公孫滑故仇衛以公子馮故亂宋二年鄭人伐衛討公孫滑之亂也既與宋衛為難不得不仗齊三年石門一㑹鄭首結之結齊而可以交魯可以釋衛可以離宋于魯可以合齊魯陳以攻宋四年衛州吁弑君欲列于㑹平陳與宋一年之中兩次伐鄭已州吁被殺五年鄭又同邾人伐宋宋人圍長葛以報之六年鄭來渝平離宋魯之黨也又歸祊以説魯八年垂之遇瓦屋之盟陽借齊平宋衛于鄭使若為解以緩之鄭實不與而為謀滋甚九年假王命摟魯齊以伐宋而本心愜矣十年敗宋師于菅魯且取郜取防納二邑為賂矣齊僖妄庸人耳石門之後惟鄭是從弟年之聘瓦屋之盟防與中丘之㑹何數數不憚煩乎于是比黨為惡十年則鄭比齊而入郕十一年則齊比鄭而入許說者不察曰齊僖有小伯之志當時諸侯齊鄭為一黨宋陳魯衛為一黨徒見其紛紜東西加以美名耳彼齊僖為人所穿聽其奔走而鄭魯營營總作家門活計安有爭天下崇周室之大志哉至宋督弑與夷迎馮于鄭立之宋鄭之怨始解戎患在西周熾矣二年㑹戎盟戎葢東方之戎也七年戎朝于王凢伯弗賓伐凢伯于楚丘以歸
  當時小國以名見者甚少莒邾雖小而頗強元年魯與邾有蔑之盟五年邾以宋取其田與鄭以王師伐之七年公伐邾為宋報也二年無駭入極極不知何國一曰莒附庸一曰魯附庸未知孰是入向入極總是書此以見强大欺弱小之事耳或曰莒人以向姜故入我向邑無駭以入向故報之未必然也紀近于齊為齊所欲求魯婚以為繫援而魯亦不勝卵翼焉故二年伯姬歸于紀三年紀莒盟于宻自是紀人求親于莒之意或曰以魯婚故而為魯謀莒以結成未必然也左傳曰魯故也不知何故諸國之中莒為大四年伐紀取牟婁為春秋伐國取邑之始八年魯及莒人盟于浮來左氏曰以成紀好則知前日之盟宻非魯故矣郕小國近齊齊之所欲也十年鄭比齊以入郕許亦小國近鄭鄭之所欲也十一年齊比鄭以入許
  七年書滕侯卒八年書蔡侯考父卒書宿男卒十一年書滕侯薛侯來朝
  春秋辯義卷二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三     明 卓爾康 撰
  桓公一
  庚午○桓王九年
  元年○齊僖二十年晉哀七年衛宣八年蔡桓四年鄭莊三十三年曹桓四十六年陳桓三十四年杞武四
  十年宋殤九年秦寧五年楚武三十年
  春王正月公即位
  胡氏桓公與聞乎故而書即位著其弑立之罪深絶之也古者諸侯不再娶於禮無二適恵公元妃既卒繼室以聲子則是攝行内主之事矣仲子安得為夫人母非夫人則桓乃隠之庶弟安得為適子謂當立乎桓不當立則國乃隠公之國其欲授桓乃實讓之非攝也公羊所謂桓幼而貴隠長而卑子以母貴者其說非歟曰此狥恵公失禮而為之詞非春秋之法也仲子有寵恵公欲以為夫人母愛者子抱恵公欲以桓為適嗣禮之所不得為也禮不得為而惠公從其邪心而為之隠公又探其邪心而成之公羊又肆其邪説而傳之漢朝又引為邪議而用之夫婦之大倫亂矣春秋明著桓罪深加貶絶備書終始討罪之義以示王法正人倫也
  公羊氏繼故不書即位正也先君不以其道終子弟不忍即位也繼故而言即位是與聞乎弑也先君不以其道終已正即位之道而即位是無恩乎先君也隠不書即位旣以為夫子削之然則桓之即位何以不削葢桓之弑隠有所歸獄夷然不自以為弑也不自以為弑何敢以弑加之春秋所以處君父之道固是如此書公薨與書即位一也
  熊過氏曰即就也先謁廟明繼祖也還就阼階之位見百官以正君臣也事畢而反凶服焉其禮如伊尹冕服奉嗣王袛見厥祖者朱先生謂王侯以國為家雖先君之喪猶以為已私服是也然柩前之位所謂即位而哭阼階之位亦止行于廟中與正朝猶有不同未受黻冕自難以士服臨朝康王之誥曰諸侯出廟門俟王出在應門之内應門内王之治朝而可以麻冕彤裳臨諸侯王世子受末命即成為君諸侯世子雖誓于王君薨猶必親受命也借吉行事必待踰年改冕服見祖太甲于元祀月朔乃行之先儒謂始喪即行朝廟即位禮者亦考之不詳也
  三月公會鄭伯于垂
  桓公為仲子所生于宋更親宋鄭向以公子馮故互相構怨鄭于隠十年已伐宋今不結魯虞魯必助宋以相難魯固鄭所亟欲善也隠公固隂結鄭況桓公身抱大惡又為宋親不交鄭鄭必仗大義以難魯鄭固魯所亟欲善也故有是會
  垂曹地
  鄭伯以璧假許田
  胡傳湯沐之邑朝宿之地先王所錫先祖所受私相貿易而莫之顧是有無君之心而廢朝覲之禮有無親之心而棄先祖之地矣故聖人以是為國惡而隠之也其不曰以璧易田而謂之假者夫易則已矣言假則有歸道焉又以見許人改過遷善自新之意非止隠國惡而已也
  鄭人以祊易許田旣有成言我已入祊矣許田固鄭有也鄭欲結魯以臨許復以璧假之多為貺于魯其曰假者鄭伯之辭為恭也抑春秋為魯臨文亦應如比
  郝仲輿曰初鄭以祊歸魯名為易許實輸魯平以酬狐壤之怨緩救宋之師而未敢斷然責償也於今五年許不出鄭亦不請一旦而責五年之負何也桓公氣餒于簒國情迫于親鄭鄭持其急而因以為市以璧假要之也
  劉氏曰公羊謂繫之許也非也詩云居嘗與許復周公之宇然則周公受封本有許邑非春秋故繫之許也且地邑各自有名据實而書豈敢擅易哉
  左氏見隠公八年鄭以祊與魯桓元年魯以許田與鄭又見魯頌云居嘗與許復周公之宇則遂以為許魯地也曾不知許有二詩所謂許者周公舊封也春秋所謂許田者許國之地也如經書築臺於秦仲遂至黄乃復秦與黄皆魯地而諸侯之國亦有秦有黄也不可以許田即為魯舊地而生易田之說且文武之子孫孰非有功而親者使皆有朝宿湯沐之邑中國何地以處之此不然也攷之地志今許州許昌郡古許國也見有許田縣則許田是許之田如邾田之類何得以為魯地近許之田乎是又不然也況祊今在沂州瑯琊縣有祊地去泰山為遠安得為鄭人助祭湯沐之邑借如彼說時鄭莊公方强此年旣以祊歸魯必欲急得許田隠公何得終其身不歸之及桓之立始以璧假之何哉況神不歆非祀民不祀非族鄭伯雖至愚釋泰山之祀而為魯祀周公非人情之甚也聖人脩經欲令後世明知不待三傳而後著使誠有易田之事但曰歸祊入祊無乃太隠而不可知乎不知祊者乃鄭嘗所侵有之地而特近于魯今歸于我者鄭人思以結魯之援六年旣來輸平恐魯之好未固謂隠公可以利啗之故以祊地與之鄭歸而魯入之然後二國之黨固矣予嘗疑祊在沂州為魯地經不書魯失祊之時或在春秋之前也考之祊即近魯非本魯地也若本魯地經但當書鄭伯使宛來歸祊足矣不當繼書曰庚寅我入祊據齊人歸我濟西田經不書我入濟西齊人歸讙及闡經不書我入讙闡葢魯之故地旣失復得何用書入乎今祊特書曰我入祊則見魯公貪鄭之賂非可入而入故也若乃許田旣非魯之舊封何得是乎曰此春秋之微義隠公旣交齊鄭十年乃相與伐宋而取郜防十一年乃合齊鄭之師伐許而有其地葢魯之有許田自入許之年始伐宋之謀本于齊鄭故經書翬帥師會齊人伐宋會者謀出于彼也入許之師出乎隠公故書公及齊人鄭人入許及者謀主于我也然許田近鄭而遠于魯魯人雖有之鄭人之所欲也時隠公尚强鄭人雖欲得之而未能與魯争逮一旦桓公簒隠鄭莊乗間直至于魯之垂以求許田名為璧假實脇取之也桓公不義方懼諸侯之討宜不敢不與也自是許之土地為鄭所有許田此不見經至鄭莊死忽突争國鄭國大亂許叔始得乗間而入許復有其國經于桓十五年先書鄭突出奔蔡鄭忽歸于鄭即繼書許叔入于許其㫖隠而甚明由是鄭人無時不伐許必欲得其故地許人凡四遷以避之而卒不免逮春秋之末經書鄭㳺速帥師滅許以許男斯歸而後已許鄭之事葢繇鄭莊假許田于魯故也攷之春秋許之源流興亡若是何得如左氏附會之說妄假易田之事乎左氏為許田之說旣誤後又覺有許叔入許之事乃于隠十一年公及齊鄭入許設辭謂齊侯以許讓公公又以與鄭人鄭伯使百里奉許叔以居許東偏蓋為後張本也不知鄭之得許乃在于璧假之年何得于隠公之時已有之學者之於春秋不究源流始末期於自得而惟隨三傳東西若是錯誤者豈少耶此容齊說
  夏四月丁未公及鄭伯盟于越
  辭曰渝盟無享國何其堅也魯鄭之交固而鄭無宋虞矣魯亦不虞討矣
  越近垂地
  秋大水
  書大水之始
  冬十月
  辛未○桓王十年
  二年○齊僖二十一晉哀八衞宣九蔡桓五鄭莊三十四曹桓四十七陳桓三十五杞武四十一宋殤十弑秦寧六楚武三十一
  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鄭莊公欲納馮于宋自隠四年以後鄭宋之兵大抵以馮故也殤公輕聽讒人之交鬬立十年十一戰民不堪命則信有之孔父職為司馬而不能諫律以大臣之道固不能無罪然華督馮之黨也伺間久矣至是因民心内離鄭援外固殺孔父而奪之兵因弑殤公而人莫敢動召公子馮于鄭而立之以親鄭魯齊皆有賂遂相宋公督之本末如此左氏殺孔氏取其妻葢碎說也而公羊義形于色之云亦緣文生義耳人臣死君難例書曰及孔父荀息仇牧是也而其人之賢否與其死之善不善則各存乎其事矣孔父先死而曰及書尊及卑也書大夫有官則稱之亦非所謂賢乎孔父之意也
  胡傳華督欲弑君而憚孔父劉安欲叛漢而憚汲黯曹操欲禪位而憚孔融此數君子者義形于色皆足以衞宗社而忤邪心姦臣之所以憚也不有君子其能國乎
  督為太宰不書其官或官非卿或卿不命或削之未可知也
  孔父嘉為司馬左氏文也左氏以嘉為名劉敞曰君前臣名名其君于上不得字其臣于下禮之大節也杜氏曰孔父稱名者内不能正其閨門外取怨于民也穀梁曰孔父先死其曰及何也書尊及卑也何以知先殺孔父曰子旣死父不忍稱其名臣旣死君不忍稱其名又曰其不稱名蓋為祖諱也趙子常曰督宋大夫其名未賜族也孔父嘉不名者天子之命大夫也或名或字兩家之說如聚訟然夫諸侯不生名死則名之不稱與夷則殤公之名終身不見于經何所徵疑信也熊過氏曰天子之命大夫故不名則益疎矣劉卷非天子三公乎然以字為得者有三義諸侯以字為氏因以為族駭乃公子展之孫公命以字為展氏孔父之後皆氏孔一也孔子為孔父之孫如果以孔為名將為孔氏子姓者世世名其祖矣忍乎穀梁為祖諱之說似為得之二也以字義為斷名嘉字孔父與楚成嘉字孔父鄭公子嘉字孔同三也予謂尤莫近于家語矣家語曰孔父生時所賜號與陳女叔一例葢宋陳為三恪時王崇異之此說不可易也
  或曰宋司城蕩蕩固其名而其孫為蕩意諸則固以名為字矣豈高中𤣥所謂春秋宗㫖自有所在而或名或字無意于其間歟則謂孔氏子孫世世名祖之說又不可執
  滕子來朝
  滕子稱子胡氏曰先儒謂時王所黜也又有言其在喪者矣又有言春秋嚴于亂賊之黨桓公弑立滕侯首先來朝降而稱子以正其罪者又有謂小國事大國不堪徴求甘從降爵以從殺禮者夫嚴于亂賊之黨固謬矣如曰在喪則終春秋之世不復稱侯者何說焉獨為時王所黜似為近理高中𤣥曰周天子雖弱然豈曾無一事行于微小之國者乎傳曰杞侯爵魯莊公二十七年書杞伯來朝其後又稱子葢為時王所黜薛侯爵莊公三十一年書薛伯卒蓋為時王所黜滕侯爵隠公七年滕侯書卒其後稱子蓋為時王所黜固有記之者矣此何不足據而必以為孔子降之乎且孔子䧏滕侯為子也其杞侯之伯之子薛侯之伯亦皆孔子降之乎杞侯之伯之子薛侯之伯果時王所黜也則滕侯之子獨非時王黜之乎孔子作春秋袛可明是非以定褒貶斷不得自行予奪降人之侯而又與之以子也且文定亦未考桓王之時勢耳蓋當時周德雖衰而東遷未幾王靈不歇桓王雖無撥亂反正之才然非孱主也即其在位二十三年行事叅之惡鄭侯而不禮右虢公而畀政兩置翼侯一伐曲沃宋公不王蔡衞郕不會王命即令齊鄭討之芮伯奔衞即同秦師執之亦蹈厲矣特為政不平凡事多狡如因曲沃之叛而改圖立翼已不能有蘇忿生之田而易于鄭故天下不服耳則夫滕侯小有失禮而整君綱飭舊典因其弱而易法貶號為子此事理所必有也矧舍天下而獨法滕亦桓王之故智也彼不會王命伐宋者非蔡衞郕三國耶而以齊人鄭人討違命者一郕也蔡衞大則舍之郕小則討之天下大則舍之滕小則斥之桓王借一滕以彰天王一時之威夫子因借一書滕以存萬古君臣之分此事理所必有也其以自貶為說亦有一證通鑑載周顯二十三年衞更貶號曰侯服屬三晉慎靚王元年衞更貶號曰君此皆春秋末戰國初年之事也必以前固有此事衞可踵而行之耳此說孫明復程子皆主之
  灌甫曰按樂正子記滕侯薛侯旅朝隠公桓王聞之徴朝滕以子往薛以伯往王怒皆黜焉以子往以伯往自貶之說也王怒皆黜焉時王所黜之說也因其子往而貶之尤易為力樂正所記可作兩證
  三月公會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
  宋有弑君之亂諸侯不能正名討罪更受賂立賊而還春秋獨書一成字以著其罪徐邈曰宋雖已亂諸侯討之則有撥亂之功不討則受成亂之責左氏謂四國受賂立華氏是長其亂萌而宋國他日之禍皆胚胎于此矣齊之伯也釋晉里克及魯慶父弑君之罪而不誅君臣之道遂以陵替晉之伯也削王室之地召王于溫而使諸侯朝之名分之壞孰有甚于此者襄公以後雖數世為諸侯長然觀其施為大抵皆緩簒弑之罪縱人臣之惡開禍亂之門夫子傷之甚痛之甚思欲一拯救之而不可得也于此書一成字以著其罪此特筆也故討弑者明正其罪莫如州吁以後弑君者輩出多不書矣成弑者明著其罪莫如于稷以後黨逆者輩出多不書矣討弑者已成絕筆以後之無可書而不書弑君者代不乏人以後之不勝書而不書故春秋之初止記二條以為大法而已諸侯之會自參以上必言故其義胡氏備矣成字解安定胡氏曰成就也謝氏曰遂其事之謂成此其義也說者不達經義而以成為平如杜氏所說悖敎殊甚請以經傳證之經書諸國平者六如隠八年鄭來渝平宣四年平莒及郯十五年宋及楚平昭七年曁齊平定十年及齊平定十一年及鄭平皆未有言成者則不以成為平可知也即左氏所載如隠之三成紀好桓元之結祊成三年之杞求成莊十五之鄭成文三之請成于晉及拜晉成襄九之鄭人恐乃行成如此不一皆言成也亦惟傳有此成也然傳言平者亦有四桓十二之宋公辭平僖十二之齊侯使管夷吾平戎于王二十五年之衞人平莒于我成元年之晉使瑕嘉平戎于王者是也與此條以成宋亂文適相似者亦有一莊十三年會于北杏以平宋亂是也乃北杏之去年冬猛獲南宫長萬皆已被醢伏其罪矣北杏之會不過億寧其上下耳故可言平若華督弑君莊公為弑君所立正在亂時使齊侯一會戮華督而誅之易莊公置君而後去則宋亂平矣今為賂故立華氏適成其亂而已
  永嘉吕氏曰不書以成宋亂則稷之會疑于謀討督不書宋災故則澶淵之會疑于謀討蔡直書其所為而後是非善惡之實著矣
  稷宋地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太廟
  汪氏曰按公穀皆云周公稱太廟而左傳旣稱周公之廟又稱周廟謂之宗廟杜預以為文王廟夫王制諸侯之廟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鄭氏云太祖始封之君如齊之太公衞之康叔是也成王封伯禽於魯以奉周公故周公為魯之始祖而祀之於太廟伯禽為始封之君而祀之于世室也太者大而無上之名豈以太廟之上又有文王廟乎春秋四書太廟未嘗書宗廟也郊特牲云諸侯不得祖天子豈以文王之廟而可立之于魯乎禮稱以禘禮祀周公于太廟蓋繇魯有禘禮祭文王為所自出之帝故遂謂魯有文王廟若魯頌稱姜嫄而說禮者亦云魯有姜嫄廟耳
  北郜在今兖州府城武縣東南
  秋七月杞侯來朝
  左傳杞侯來朝不敬乃謀伐之
  黄正憲氏曰莒與魯為隣杞偪脇于莒欲求强援故來朝乃魯桓欺其弱小苛責以利不遂所欲九月即入其國按黄氏此說葢以杞遷緣陵者也不知此時杞尚在雍丘不然誤認公穀之紀也
  郝仲輿曰桓公簒國挾齊鄭之助取宋賂受滕朝其以震矜于杞而來朝非志也滕杞皆侯也滕以子來魯人以為敬杞以侯來魯人以為不敬明年討杞灌甫曰按樂正子記杞公以侯禮事周厲王黜為杞侯武公立仍稱杞侯以朝魯至惠公再黜為伯成公以夷禮事襄王黜為子桓公以後與晉為婣數從會盟以伐鄭攘楚晉景公請于頃王僅復伯爵故盟于蟲牢馬陵蒲戲京城北蕭魚溴梁會于沙隨夷儀平丘鄟陵召陵皆稱杞伯終不能復其故爵葢國漸削弱勢使然也武公自是年朝桓之後繼有入杞之役會郕之平比事而觀知其為杞必矣左氏樂正非誤也若紀自齊鄭偽朝之後始有戒心與杞無預至朝桓之失即文自見亦何待貶爵以著之乎
  杞今開封府杞縣古雍丘
  杞公穀作紀
  蔡侯鄭伯會于鄧
  左傳始懼楚也
  此後七年穀鄧以楚偪奔魯莊十年荆人執蔡侯荆蠻猾夏之漸蓋自此始
  史記是年楚子熊通稱王于丹陽初楚之伐隨也隨人曰我無罪楚曰我蠻夷也今諸侯皆為叛相侵我有敝甲欲以觀中國之政請王室尊吾號耳隨人以為請王不聽熊通怒曰吾先君鬻熊文王之師也成王乃以子男田令居楚蠻夷率服而王不加位我自尊耳乃自立為武王與隨人盟而去
  廬陵李氏曰楚自熊繹始受封六世至熊渠立其子康為句亶王紅為鄂王執庇為越章王此僭王之始又八世至熊儀是為若敖又二世至熊眴是為蚡冒又一世至熊通是為武王武王十九年入春秋侵隨於桓之六年合諸侯于桓之八年圍鄾敗鄧于桓之九年盟貳軫敗鄖師蒲騷於桓之十一年伐絞伐羅楚已大于江漢之間矣莊公四年文王熊貲立莊六年而伐申莊十年而執蔡侯莊十六年而滅鄧于是椘勢益張他日争伯之權輿始此
  公羊曰離不言會此言會何葢鄧與會耳是以鄧為國者公羊也杜氏潁川召陵西南有鄧地孔氏曰釋例以此潁川鄧城為蔡地其鄧國則義陽鄧縣是也鄧是小國去蔡路遠蔡鄭不宜遠會其都且蔡鄭懼楚始為此會何當反求近楚小國而與之結援故知非鄧國也
  鄧國今襄陽府北二十里鄧城即其地
  九月入杞
  左傳討不敬也
  公及戎盟于唐
  冬公至自唐
  左傳特相會往來稱地讓事也自參以上則往稱地來稱會成事也
  桓公十八年出行共二十四次止書至二條一為二年之盟唐一為十八年四月之伐鄭故元年盟越有不書者而與戎盟則書此可見經之所謹矣十三年及齊宋衞燕戰有不書者而伐鄭則書是年四月伐鄭七月始歸歴四月踰二時也可見踰時交夷狄為春秋書至之法矣
  臨川吳氏曰歸而告廟常事爾春秋何為書之穀梁傳曰書至危之也似得經意糾合諸侯自齊桓始幽檉首止𡩋母洮葵丘鹹八大會魯君皆與竝不書至穀梁謂桓會不致安之也得經意矣末年牡丘淮二會書至范𡩋注曰桓會不至齊桓德衰故危而致之得傳意矣淮之會僖公為齊所止聲姜出會始得釋則知書至危之也伐楚伐鄭二役書至者兵凶戰危不比衣裳之會故至也齊桓旣殁僖公朝齊非所宜朝故致也以是推之桓莊文宣成襄昭定哀之行其書至大率危之也危之若何或事之難或動之非或地之遠或時之久皆是危道幸其禮成事畢而得至故書也穀梁于襄公朝楚之傳曰至自楚喜之也殆其往而喜其反也魯夫人惟文九年出姜如齊歸寧為得禮故特書其至其餘夫人之行皆非美事故不書至然則出姜之至亦危之乎婦人無外事禮合歸寧不得已而出亦以得還至國為喜也未至以前詎敢以為安乎彼非禮而行者固不足道又奚恤其危哉魯大夫之書至者三皆為齊晉所執幸其解脫故書其至以此見經之書至非美事也
  啖氏曰凡公行總一百七十有六書至者八十有二不書至者九十有四左傳謂告廟則書于策夫子隨其所至以示功過且志其去國遠邇遲速也其有一出而涉兩事者或致前事或致後事擇其重者志之也又有不致本事者本事非功也
  此書至之始
  壬申○桓王十一年
  三年○齊僖二十二晉哀九衞宣十蔡桓六鄭莊三十五曹桓四十八陳桓三十六杞武四十二宋莊公馮元年秦寧七楚武三十二
  春正月公會齊侯于嬴
  左傳會于嬴成婚于齊也
  杜氏曰公不繇媒介自與齊侯會而成婚非禮也嬴今泰安州界内
  夏齊侯衞侯胥命于蒲
  左傳不盟也公羊傳胥命者何相命也
  詩惡屢盟春秋善胥命兩君相命結言而退荀卿記之矣張洽氏謂彼此相命為伯以成其私與齊魏會于苴澤以相王秦齊約共稱帝而相帝同則不然也考齊衞胥命之後不聞有會盟侵伐之事僅能一戰于郎一盟惡曹皆以鄭忽之故非相推為伯明矣蓋鄭結齊而宋結衞彼此相敵已久宋遭弑君之禍鄭構已解四國又皆有賂齊衞徒作此釁隙何為也于是文其事而為此蒲之役焉
  蒲今在大名府長垣縣界古陳留地
  六月公會杞侯于郕
  左傳杞求成也杞魯自是交好
  杞公作紀郕公作盛
  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旣
  公子翬如齊逆女
  翬稱公子始命為卿也為卿未必然春秋書法初稱名者葢君父方在寡人有子未知誰立故不稱公子已稱弟已稱公子以漸進即遠也
  九月齊侯送姜氏于讙
  公羊傳諸侯越境送女非禮也此入國矣何以不稱夫人自我言齊父母之于子雖為隣國夫人猶曰吾姜氏穀梁傳禮送女踰境非禮也
  左傳凡公女嫁于敵國姊妹則上卿送之公子則下卿送之于大國雖公子亦上卿送之于天子則諸卿皆行公不自送于小國則上大夫送之
  列女傳齊孝公夫人孟姬華氏長女也齊國稱其貞孝公聞之脩禮親迎于華氏之室父母送之不下堂母醮之房中父戒之東階之上諸母戒之兩階之間姑姊妹戒之門内可謂能行禮矣
  趙氏曰桓夫人文姜齊僖女莊夫人哀姜先儒以為齊襄女僖夫人聲姜先儒以會齊桓證為桓女葢為公子時所取文夫人出姜齊昭女宣夫人穆姜齊惠女成夫人齊姜葢齊頃女襄公薨傳言立胡女敬歸之子卒立敬歸之娣齊歸之子不言適夫人無子則襄公未嘗取正適也昭公娶于吳為同姓其死曰孟子卒定夫人姒氏亦為公子日所取傳言哀公以公子荆之母為夫人而以荆為太子則哀固以妾為妻矣
  漢志蛇丘有下讙亭今寧陽西界地入魯境
  公會齊侯于讙
  姚舜牧氏曰魯桓意在結齊為援而娶其女故桓所行事但重在會而不在于婚諸儒皆以婚禮責桓不得夫子春秋之㫖
  夫人姜氏至自齊
  灌甫曰桓畏不義之誅申好于齊是年春不繇媒妁往會于嬴以求婚已為非禮至是齊僖越境送女桓又因會納婦豈皆别嫌正始之道邪不言翬以姜氏至者謂公自讙受之爾
  冬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左傳致夫人也
  有年
  穀梁曰五穀皆熟為有年楊士勲氏曰有年書于冬者五穀畢入計用豐足然後書之公羊有年以喜書也大有年亦以喜書也有年何僅有年也大有年何大豐年也此事在不修春秋則為慶祥君子脩之則為變異聖人立興王之新法也程氏發明奥㫖以為紀異此得于意言之表者噫楊氏之言亦巧矣其君是惡其民何罪五穀皆熟總為吾民足衣食寛生計耳以君之故而惡其民且變其善惡吉凶之實而别立異義聖人書法恐不若是趙子常曰夫天道有變則有復水旱饑饉其變也有年大有年其復也雖非有年而亦不至于饑饉者其常也有年大有年史欲屢書而不可得乃生民休戚所繫非天所以賞罰人君說者乃因一人行惡而遂欲災及萬民於是天道有反常之譏而春秋為遷怒之筆矣
  癸酉○桓王十二年
  四年○齊僖二十三晉小子侯元年衞宣十一蔡桓七鄭莊三十六曹桓四十九陳桓三十七杞武四十三宋莊二秦寧八楚武三十三
  春正月公狩于郎
  左傳書時禮也公羊傳常事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遠也
  四時之田止書蒐狩蒐狩經不多書其書者必有故也此狩郎也左氏書時禮也則于常事不書者礙矣公羊曰遠也則昌間比蒲之蒐豈無遠于郎者豈以皆譏乎載考郎為魚臺縣近宋地前隠九年城郎後十年來戰于郎莊公八年師次于郎其為魯之要地可知于郎行狩以寓用武治兵之法書此者謹其事也乃春秋書此固有二科文公以後四公俱不書以大夫專國公不復知軍政時田得失無足議也昭公八年以後又復頻書是時三家分魯假春蒐之禮以耀武示强又與非時非地之蒐不同故頻書以示變耳
  公羊榖梁冬狩秋蒐竝同而苗則公羊在春穀梁在夏公羊則夏時無名穀梁則春曰田田者四時獵之總名不專在于春故也公羊之義夏時務農不苗然則非警急及有獸害苗則不苗也
  此蒐狩之始
  夏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
  左氏謂王朝之伯不可書名以父在故名解之渠姓伯糾名孫明復亦有是說熊過氏則謂宰有太宰卿小宰中大夫宰夫下大夫此宰夫也伯糾為字二說皆是胡氏以宰為冢宰猶可言也至此以宰為太宰益謬矣春秋記周事冢宰設官不見于禮然據書云周公為師又曰位冢宰正百工則以三公下行端揆之職冢宰周六卿之長也若太宰在列國非上秩按成公十五年宋向帶為太宰魚府為少宰序次在少司冦之後襄十一年鄭使行人良霄太宰石㚟如楚則太宰在行人之後矣十七年宋皇國父為太宰為平公築臺則太宰董土功之役矣楚有太宰而十五年載楚公子午為令尹以至宫廏尹共九官太宰一官且不得列矣吳有太宰而定五年以伯州犂之孫嚭為太宰則僅以處客子逋臣矣當時列國雖不王何至以王朝之所尊為下國之所賤倒置一如此也獨衞祝鮀有言曰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為太宰康叔為司宼聃季為司空與周公為冢宰不合然周公為冢宰自在成王時為太宰自在武王時武王時秉鈞執政自有其人未必即以少弟為尊官則太宰固非上秩益可知矣予著周禮說大宰如字作大不作太與大宗伯大司寇同則祝鮀之言傳者之誤也固知羽父之求宋督之官皆大非太也
  是年不具秋冬桓篇多舛與下文甲戌巳丑連
  甲戌○桓王十三年
  五年○齊僖二十四晉小子二衞宣十二蔡桓八鄭莊三十七曹桓五十陳桓三十八卒杞武四十四宋莊三秦寧九楚武三十四
  春正月甲戌巳丑陳侯鮑卒
  左傳再赴也文公子佗殺太子免而代之公疾病而亂作故再赴
  公穀以甲戌之日亡己丑之日得不知死之日故舉二日以包皆不知闕文之義也
  黄正憲氏曰按以隠公元年巳未推之則桓公五年嵗在甲戌以元凱長𠪱正月甲申朔推之月内無甲戌日己丑為十六日當是甲戌年正月己丑日也史官之文偶倒置耳則左傳再赴公羊戌亡丑得之說可置勿辯
  夏齊侯鄭伯如紀
  左傳齊侯鄭伯朝于紀欲以襲之紀人知之
  春秋之初能以詐取人國者惟鄭莊公莊公嘗挾齊魯以入許今又輔齊以圖紀自二君如紀之後紀多為計以謀免難而卒不能春秋惡其譎詐而書之若實朝于紀者劉敞所謂誅意之效也
  臨川吳氏曰許近于鄭紀近于齊鄭欲得許與齊同謀之而卒得許齊欲得紀與鄭同謀之而卒得紀
  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
  趙企明曰徵兵也非也周非能徵魯兵恐其比鄭以拒王為是作好耳
  杜氏曰仍叔天子之大夫稱子本于父字幼弱之辭此葢譏子弟預國政耳或謂責世官若然何不曰仍氏之子乎如仍氏之子已為大夫經自當以官氏名字見若咺渠伯糾之類是也今曰仍叔之子葢知其未命之稱也杜說得之
  郝仲輿曰王使一嵗再問而魯無一往乎曰往矣何以不書諸侯不朝以陪臣報不足錄也
  仍穀作任
  葬陳桓公
  城祝丘
  譏不時也據文姜享齊侯于祝丘則祝丘齊魯兩境上邑齊將襲紀故魯非時城此以備之
  祝丘今沂州西有丘城
  秋蔡人衞人陳人從王伐鄭
  左傳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王以諸侯伐鄭王卒大敗祝聃射王中肩
  鄭世為周卿士王貳于虢故周鄭交惡王以諸侯伐鄭其言蔡人衞人陳人從王伐鄭者不使天子首兵也按十四年宋人以齊人蔡人衞人陳人伐鄭僖二十六年公以楚師伐齊定四年蔡侯以吳子及楚人戰于栢舉皆曰以此不使天子首兵可知也天子無敵非鄭伯可得抗也蘇子繇曰不言戰王者無敵莫敢與之戰也不書敗諱之也
  左氏稱王以諸侯伐鄭張洽氏曰此其君必親從王春秋悉以人書而王不稱天蓋謂釋魯大惡不討而以小忿伐鄭貶也其實不然天子臨戎諸侯以君為將執鞭弭從事稱人以往固其宜也且君將稱人者文公以前不一而足況蔡陳衞皆非大國也又州吁陳佗皆不成君也合而稱人不必異議
  高忠憲曰不書戰不書敗所不忍言存天下之防也書從王明君臣之義也然則曷為書王師敗績于茅戎曰王師則非親討敗而可書也
  永嘉吕氏曰王伐鄭而從者僅三國何哉蔡衞陳之仇鄭久矣隠二年鄭伐衞四年宋陳蔡衛伐鄭十年宋衞入鄭又與蔡人伐戴而鄭復伐取三國之師桓二年陳與鄭雖會于稷蔡與鄭雖會于鄧未有成也衞之隙未解也王討有加于鄭而三國從之托公議以濟私忿耳
  王師雖敗而春秋書蔡人衞人從王伐鄭猶有體也至莊六年而王人子突救衞諸侯不惟無相從者而反助衞朔以與天子抗矣救之為言何其卑也齊桓為伯首在尊周莊十四年與陳曹伐宋請師于周書曰單伯會伐宋立言有法庶復王室之舊焉成公十六年公會尹子晉侯齊國佐邾人伐鄭十七年公會單子晉侯伐鄭則天朝卿佐亦與執戈至此而王靈不復振矣陸氏曰陳佗殺太子而立王不能討又許其以師從王之失政亦可知也
  大雩
  左傳書不時也凡祀啓蟄而郊龍見而雩始殺而嘗閉蟄而烝過則書
  胡傳大雩者于上帝用盛樂也諸侯雩于境内之山川爾魯諸侯而郊禘大雩欲悉書于策則有不勝書故雩祭則因旱以書而特謂之大郊禘亦因事以書而義自見此皆國史所不能與君子以為性命之文是也諸侯不得祭天地大夫不得祭山川士庶人不敢以他人祖襧祭于已寢禮也
  熊過氏曰雩者號祭吁嗟求雨也魯南為雩門舞雩在城南舞以女巫雩樂以皇所以達陽中之隂雩祭以舞為盛遂名壇曰舞雩舞雩有二龍見而雩設壇祈澤常祭也旱而雩非常也大雩上帝用盛樂又非常僭也胡氏義備矣月令建午之雩則秦制耳龍見而雩雩以巳月為正旱則求之甚旱則大求之七月旱則七月求八月旱則八月求求則禱大求則用盛樂號呼之情隨時迫切總以為吾民耳書雩之法不過志其時事如此勤怠僭越之說非所施也故大雩非時雩春秋皆不以為譏
  此書雩之始
  螽
  螽不書時不在一月也公作𧑄
  冬州公如曹
  左傳淳于公如曹度其國危遂不復
  州地在今武陟縣杜氏以為淳于則地在高宻而其來魯之道不當先至曹矣此左氏說也以熊氏考之甚誤
  乙亥○桓王十四年
  六年○齊僖二十五晉小子三衞宣十三蔡桓九鄭莊三十八曹桓五十一陳厲公躍元年杞武四十五宋莊四秦寧十楚武三十五
  春正月寔來
  寔者州公名是也詹萊氏曰昔公之而今名之何也以公如曹以匹夫留我也不以國氏蒙上文也胡子曰春秋之法諸侯不生名失地滅同姓則名諸侯失國後託于諸侯孟子以為禮也州公來朝以諸侯之禮接之春秋乃書其名以匹夫之賤畜之孟子乃以為禮然則何居曰諸侯放恣淩弱暴寡迫乎大國之間而失國是不幸焉非其罪也則以諸侯之禮接之若譚子在莒弦子在黄溫子在衞可見如蔡獻舞邾益曹陽州寔之徒皆其自取焉耳觀春秋名與不名則知所勸戒矣按胡氏意責國君當自强以保氏姓其說甚正然名與不名未必盡然有國小文告不及而不名者有確得其名此後不及書卒而以一名徵其實者有一國兩君雖非卒滅而以一名定其疑者不可例論也杜元凱曰若州公者此後不及書卒而以一名徵其實也
  寔之為名其說甚多杜元凱曰寔實也公羊曰實來者猶曰是人來也榖梁曰實來者是來也其義甚穉予甚非之及讀張洽氏之說而不能無惑焉張氏曰記禮者曰天子曰非佗伯父實來成二年傳王曰所使來撫予一人而鞏伯實來或春秋時有是字法而經以此為文歟已再諦之曰伯父實來鞏伯實來皆有鄭重之意故下語确然如此若州公亡國之君羇鄰國以没身雖見可憐當無所重要之還以實名為正
  州為采邑州公與虢公同猶之劉文公單靖公也熊過氏曰州者天子圻内之邑河内武陟地旣非隨絞州萊伐楚之州亦非淳于之州昔蘇忿生有田十二而州在焉後為州公食邑隠十有一年蘇叛天子不能有也取鄔劉蒍邘之田于鄭以十二邑與鄭盟向州在焉則州公失采矣至是五年伐鄭仍叔之子以伐鄭徵兵而兵端始啓意者仍氏未行州公猶得游⿲亻丨匽 -- 偃于州耶明年夏盟向求成于鄭旣而背之秋鄭齊衞人伐盟向王始遷盟向之民于郟夫十二邑有盟與向則王雖與鄭而不有至是旅拒以争而州公之來繼仍氏有徵發耶春秋稱公者惟二王後及三公稱公故州公天子之三公也左氏不知以為淳于公輿地廣記遂附會之以東海縣有大小州山曰高宻夷安城淳于本春秋州國誤矣淳于者酈道元云本夏之斟灌國武王以封淳于公杞併之夫淳于非二王之後安得稱公是酈亦緣左氏再誤也魯南連曹西達于周州公來魯經曹衞已從王魯未嘗出師故如曹而六年實來按周桓王以十二邑易鄭四邑之田惟知嚮利乗便不顧州公失采矣鄭雖得邑而其民不服觀桓七年盟向背鄭而伐之王遷盟向之民于郟則州可知使周不伐鄭則鄭猶不仇州州公猶得苟安本邑昨年王已伐鄭矣州公何能自安故冬即如曹今年實來此實錄也熊氏一朝洗出之快矣第云仍叔來徵兵州公繼仍叔來有所徵發則非
  夏四月公會紀侯于成
  左傳紀來諮謀齊難也
  成在今泰安州萊蕪縣界
  成穀作郕
  左傳北戎伐齊鄭太子忽帥師救齊大敗戎師諸侯之大夫戍齊齊人饋之餼使魯為其班後鄭鄭忽怒故有郎之師齊侯欲以文姜妻太子忽辭
  秋八月壬午大閱
  大閱左氏曰冬事也秋興之非正也公羊葢以罕書穀梁葢以觀婦人書杜氏曰鄭忽訴齊魯人懼之故以非時簡車馬
  高忠憲曰簡車馬也懼齊鄭故先王寓軍政于四時之田其備豫矣無事而為之妄動也有警而為之敎之不素也盛夏大閱厲農失政甚矣不言公一國之事也
  季明德曰閱簡武也蓋數而視之之意古者寓軍政于四時之田皆于農隙講武通謂之閱周禮大司馬仲春敎振旅仲夏敎茇舍仲秋敎治兵仲冬敎大閱皆習武之事而以四時異名也春夏秋三時農務方殷則其法畧冬時農務已畢則其法詳畧則少假時閒小試肄習如坐作進退之法姑舉其槩而已詳則大合車徒備修戰法一一數視欲其皆精故謂之大閱觀周禮大閱列于振旅茇舍治兵之中則大之為名比三時獨詳之義也穀梁傳則謂出曰治兵入曰振旅是又以治兵振旅分為出入二事矣其說與爾雅同其曰治兵本春秋甲午治兵而言也其曰振旅本虞書班師振旅而言也然采芑之詩有曰伐鼔淵淵振旅闐闐則兵以鼓進之時亦可謂之振旅此豈專指班師入國之名哉葢振者振起之義所以作其氣之怠衰即戒嚴之法也茇者萊沛之區所以處其兵之止舍即安營之法也出而治兵法宜併習豈復别有一事哉周禮于治兵之外更立振旅茇舍二名似亦過于分析此傳記之言不合于經義者未敢以為必是也故小閱則總名治兵大治則總名大閲一詳一畧而義已盡矣先儒以大為僭天子禮亦繇不知此意故耳
  書大閱之始
  蔡人殺陳佗
  陳厲公蔡出也故蔡人殺五父而立之五父即佗也佗已踰年成君矣淫獵輕出自隕其首因其匹夫行故不稱位不稱爵春秋討賊之義苟可得伸無所不盡
  程子曰蔡桓侯殺陳佗私也而書人同于討賊者見討賊者衆人之公也
  胡傳佗弑太子而代其位至是踰年不成之為君者以討賊也書蔡人以善蔡書陳佗以善陳善蔡者以蔡人知佗之為賊善陳者以陳國不以佗為君知其為賊故稱人稱人討賊之詞也不以為君故稱名稱名當討之賊也魯桓弑君而鄭伯與之盟宋督弑君而四國納其賂則不知其為賊矣齊商人弑君者及其見殺而稱位蔡般弑父者及其見弑則稱爵是齊蔡國人皆以為君矣聖人抑揚與奪見諸行事如此王樵氏曰按衞州吁之誅雖執于陳人而發之者石碏涖殺之者又衞人也故與以國討而曰衞人殺州吁于濮陳佗立踰年矣陳國之臣子未聞有明其為賊者使非其淫獵輕出自隕其首于蔡人則遂成為君矣故書蔡人殺陳佗若曰陳之賊蔡人殺之爾胡文定乃謂善陳國不以為君恐未是
  九月丁卯子同生
  嫡子始生即書于策與子之法也多不書者常事也文公與成公子赤子野皆嫡長然不書于春秋而杜元凱又謂十二公惟同嫡長孔氏疏云文公哀公其母無明文未知是嫡與否據公衡之年成公又非穆姜所生蓋在未君前所生縱令是嫡亦不書矣穀梁曰疑故志之文姜時與齊會嘖有煩言安能無疑故猗嗟之詩有展我甥兮之句明其為甥必有疑其為子者矣及考文姜三年九月至自齊子同生于六年九月是時文姜猶未失正何嫌何疑而釋之哉豈文成雖嫡時君不能行舉嫡之禮夫子姑舉子同之一以垂訓歟
  沈長卿曰杜氏謂十二公中惟莊公為嫡長故特重其事而書之按傳桓公謂與已同物而命名焉則居然以嫡自鳴而欲掩其簒也
  冬紀侯來朝
  左氏紀侯請王命以求成于齊公告不能杜謂公無寵于王故告不能然明年王使主紀婚矣何言不能自通也當繇齊欲滅紀魯與齊好不敢顯言為紀求成耳
  丙子○桓王十五年
  七年○齊僖二十六晉小子四衞宣十四蔡桓十鄭莊三十九曹桓五十二陳厲二杞武四十六宋莊五秦寧十一楚武三十六
  春二月己亥焚咸丘
  胡傳咸丘地名易稱王用三驅在禮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子釣而不綱弋不射宿皆愛物之意也推此心以及物至于鳥獸若草木裕無淫獵之過矣書焚咸丘所謂焚林而田也
  咸丘公穀皆言邾邑也灌甫曰桓簒立七年滕杞皆脩朝禮而邾乃附庸之國獨不至故焚其邑不言邾咸丘者附庸之地也比内地或曰焚火田也火田而在今十二月固其時也何用書乎明年秋伐邾益信夫小國即為附庸或于嘉好吉祥之事以内辭書可耳若取人之邑殘人之地乃曰此吾附庸無害也而聖人又勸而成之以内辭書不亦嗜利而無恥乎咸丘不繫邾定非邾邑明也若以今年之焚咸丘明年之伐邾為信尤不其然夫焚而後伐者不過焚其原野利吾馬足耳今春焚咸丘直至明年秋伐邾又過兩夏咸丘之野不更蒙茸乎高抑崇曰咸丘乃魯地近齊者故孟子以咸丘蒙為齊東野人吳幼清以為非狩地或曰火田非蒐狩之法直書焚以譏其盡物也是矣
  咸丘今鉅野有咸亭
  夏穀伯綏來朝鄧侯吾離來朝
  穀鄧皆名熊過氏曰古者諸侯不生名來朝而名則附庸也穀鄧以諸侯而名者何也胡子以朝桓立義曰惡其黨惡也然而滕紀不名又何以通于彼例也左氏謂賤之名夫降爵成禮如滕紀薛者有矣不敬見伐如杞者有矣史豈嘗賤而名之先王制禮不敢遺小國之臣而況名其君乎公穀皆云穀鄧失地之君趙企明因訂之曰穀鄧皆在南陽而逼于楚懼不見容故越蔡許曹宿邾六國厯千四百里而以朝禮接于魯葢失地而奔者也然莊十六年楚方滅鄧此時曷為遽以失地名之故趙匡劉敞以為用狄禮而名之夫言非失地而名信足辨公穀矣以為用狄禮而名即如杞桓公用夷禮何以不名哉是匡亦妄也或曰穀鄧于魯交好不通事無本末鄧旋為楚所滅而穀終春秋不經見以其接我故詳其名所謂以一名徵其實者也
  穀今襄陽穀城縣鄧今鄧州方城今裕州
  丁丑○桓王十六年
  八年○齊僖二十七晉侯緡元年衞宣十五蔡桓十一鄭莊四十曹桓五十三陳厲三杞武四十七宋莊六秦寧十二楚武三十七
  春正月己卯烝
  公羊傳烝冬祭也春曰祠夏曰礿秋曰嘗冬曰烝常事不書此何以書譏亟也亟則黷黷則不敬君子之祭也敬而不黷
  杜元凱曰此夏之仲冬非為過而書為夏五月復烝見黷也
  天王使家父來聘
  高抑崇曰謀納后也
  左傳春滅翼
  夏五月丁丑烝
  秋伐邾
  隠七年伐邾之後至今邾未朝魯故伐之書伐邾或曰大夫專非也内辭書法自應如此與二年九月入杞同若隠七年公伐邾乃公將以說宋特筆也
  冬十月雨雪
  程子曰建酉之月未霜而雪書異也
  左傳王命虢仲立晉哀侯之弟緡于晉
  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
  齊將滅紀紀託于魯魯勢不能庇紀于是與謀俾納女于王為重焉趙子常曰桓王取后于紀命魯主婚春使家父來聘則其事前定矣旣已納幣契成故祭公來受辭于主婚者而往逆后于紀皆禮之宜也灌甫謂祭公當歸白于王然後如紀竊考紀地在今淮安府海州與魯近如若還朝再往道途往來繹騷殊甚周在當時僅同小國未堪辦此至魯之後必以驛書報聞耳熊過氏曰天子不自主故祭公不稱使成使于我故言遂諸家泥于常事不書之說謂書來書遂為非常于是譏祭公罪紀而議及天王坐以虛文說經而不以天子昬禮推原之也孔氏曰凡言遂者因上事生下事之辭趙氏曰遂者急後事之辭大夫無遂事與此不同
  書遂始此
  戊寅○桓王十七年
  九年○齊僖二十八晉緡二衞宣十六蔡桓十二鄭莊四十一曹桓五十四陳厲四杞靖公元年宋莊七秦出子元年楚武三十八
  春紀季姜歸于京師
  劉夏逆王后于齊不書歸此曷書魯為之主也紀季姜歸不書以天子之后非祭公所得以也公羊傳紀季姜歸于京師其辭成矣則其稱紀季姜何自我言紀父母之于子雖為天王后猶曰吾季姜
  夏四月
  秋七月
  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
  胡傳按周官典命凡諸侯之嫡子誓于天子而攝其君則下君之禮一等未誓則以皮帛繼子男世子固有出㑹朝聘之儀矣然攝其君繼子男者謂諸侯朝于天子有時而不前故老疾者使世子攝已事以見天子急述職耳諸侯間于王事則相朝其禮本無時曹伯旣有疾何急于朝桓而使世子攝哉當享而射姑嘆踰月而終生卒其有疾明矣而使世子來終生之過也世子將欲已乎則方命矣曰孝子盡道以事其親者也不盡道而苟焉以從命為孝又焉得為孝故尸子曰夫已多于道
  曹在今曹縣東五十里

  春秋辯義卷三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四    明 卓爾康 撰
  桓公二
  已夘○桓王十八年
  十年○齊僖二十九晉緡三衛宣十七蔡桓十三鄭莊四十二曹桓五十五卒陳厲五杞靖二宋莊八秦出子二楚武三十九
  春王正月庚申曹伯終生卒
  夏五月葬曹桓公
  秋公㑹衛侯于桃丘弗遇
  杜氏曰衛宣公未嘗與魯通至是為㑹期中變而從齊鄭故公不遇
  熊過氏曰桃丘今東阿縣東南桃城也考水經蓋濟西齊南界地西南距衛尚隔范鄆等皆魯邑先儒以為衛地非也桃丘之會必魯聞衛侯適齊期戰故㑹之以間齊而衛已繇他道先過故曰弗遇若中背公而更與齊鄭則但當言弗至以見實耳胡氏謂惡失信非也
  桃丘今東阿縣西南有桃城魯地
  冬十有二月丙午齊侯衛侯鄭伯來戰于郎
  齊欲併紀而與鄭衛合黨魯則專意援紀者也故有是戰
  齊惡魯為紀謀難則主兵者齊也鄭固與齊同如紀者衛又與齊胥命于蒲者故三國來戰胡氏謂鄭主兵而首齊猶州吁主兵而先宋也此據左氏為説耳非也州吁求寵諸侯而舉兵其實欲除己之害者宋也以爵以謀自應宋主兵今齊既惡魯為紀謀難則郎戰齊固戎首也説者又謂魯鄭自祊許結成之後其交深矣至是而離必有其故夫鄭所卑身厚禮以嫟魯者專為宋也宋有弑君之禍國亂君更為隔世事鄭不計宋又何計魯哉公榖皆謂内不言戰言戰則敗者非也左氏又謂魯以救齊致周班後鄭之罪而齊反為鄭興師是為有辭故改侵伐而言戰不知侵伐與戰事自不同杜氏曰以禮自釋交綏而退無敗績非也戰則彼此交兵互有勝敗不能偏目一國故第言戰耳此戰我既有辭衛亦牽帥齊雖心惡援紀不能執言書來戰于郎散辭也
  趙子常曰凡諸侯相侵伐或攻掠或求成不必皆戰其戰則以主及客以中國及夷狄皆以應兵見之此不以魯及三國戰直言三國之君來戰乃筆削之㫖姜廷善曰按北戎伐齊鄭忽救齊敗戎魯以周班後鄭餼事未必有蓋北戎距齊甚遠未必能加兵於齊鄭亦距齊遠齊未必遠待鄭救而忽之昏懦亦未必能救齊敗戎有功魯以援紀之故與齊不相通者已六年今亦未必至齊為之班餼惟當信據經文如左氏之說則昔人嘗以為浮夸不足憑也
  庚辰○桓王十九年
  十有一年○齊僖三十晉緡四衞宣十八蔡桓十四鄭莊四十三卒曹莊公射姑元年陳厲六杞靖三宋莊九秦出子三楚武四十
  春正月齊人衞人鄭人盟于惡曹
  熊過氏曰齊鄭之黨久矣尚疑桃丘于衞故盟同絶魯
  汪氏曰鹿上之盟三國書人齊之盟清丘同盟四國皆書人翟泉之盟七國皆書人蜀之盟十有一國皆書人澶淵之會十有二國皆書人未必皆微者苟微者則不書于經矣
  趙子常曰一役再有事桓十一年戰稱君盟稱人者前書來戰則其罪已著矣欲明二事為一役故蒙上文略稱人以見之也陳氏曰此戰郎諸侯也凡一役而再見者但人之略之也
  夏五月癸未鄭伯寤生卒
  鄭莊卒後公子五争兵革不息孔氏曰是年忽奔衞突歸于鄭一争也十五年突出奔蔡忽復歸二争也十七年忽弑子亹立三争也十八年齊人殺亹立子儀四争也莊十四年傅瑕殺子儀納厲公五争也
  秋七月葬鄭莊公
  九月宋人執鄭祭仲
  左傳夏鄭莊公卒初祭仲足有寵于莊公為公取鄧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宋雍氏女于鄭莊公曰雍姞生厲公雍氏宗有寵于宋莊公故誘祭仲而執之曰不立突將死亦執厲公而求賂焉
  祭畿内邑仲字也天子之命大夫為鄭卿也故字與孔父女叔同若曰賢而不名以為知權則公羊氏誤矣趙氏以為國君不名卿老世婦仲鄭老臣忽不敢名則又迂矣字其臣而名其君者何當争國奔歸非名無以徵信也義不在君前臣名之說也
  五年鄭伯禦王左氏載祭仲足為左拒又曰鄭使祭足勞王夫勞王為文者必不稱字也其前曰仲足與孔父嘉子儀克一類連字與名名必在後春秋時有此稱說也若蕭叔則亦大心是名叔是字
  茅堂胡氏曰祭仲以命大夫而稱字深責之也或以仲為名者誤矣按鄭詩刺莊公不聽祭仲之諫而其詞曰將仲子兮又曰仲可懷也為此詩者豈斥其國相之名乎是知仲之為字無疑矣
  此書執之始
  突歸于鄭
  劉侍讀曰祭仲之義宜効死勿聽又不能是則若强許焉還至其國而背之執突而殺之亦可也二皆不能而黜其君以立不正若仲之為者春秋之亂臣也
  鄭忽出奔衞
  踰年曰君在喪曰子忽為嫡長似宜為君矣而春秋書突歸于鄭鄭忽出奔衞皆名之而無所異何也左氏忽辭齊婚祭仲曰必取之君多内寵子無大援將不立三公子皆君也又曰祭仲足有寵于莊公為公娶鄧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忽雖當立亦非公命故止稱忽出奔衞突自不正不必以不稱鄭致貶其曰突歸于鄭省文也忽不言鄭當屬何國
  王樵氏曰按小序有女同車刺忽也太子忽嘗有功于齊齊侯請妻之齊女賢而不取卒以無大國之助至于見逐故國人刺之今按忽之辭昏正也其言曰自求多福在我而已大國何為充是言也修徳行仁以興鄭國可也忽之終不能君也無濟亂之才憫之可也罪之不可也刺忽為鄙夫之言也胡氏取之誤矣語曰出乎爾者反乎爾者也鄭莊好構人父子兄弟之隙而成其亂州吁弑完簒位則欲定之宋公子馮奔鄭則欲納之曲沃莊伯伐翼則助之魯桓弑隠則易許田結祊成宋督弑殤公而立莊公則成宋亂分宋賂是時諸侯同惡相求如市賈焉宋之脅祭仲出忽立突即莊公之為也
  此書奔之始
  柔會宋公陳侯蔡叔盟于折
  蔡叔諸侯之兄弟稱字
  此内大夫會外諸侯盟之始
  折魯地孫明復云
  公會宋公于夫鐘
  夫鐘郕地
  冬十有二月公會宋公于闞
  宋魯皆助突者折以下三盟皆宋莊結魯争鄭之計屢盟而厚疑胡氏之言是也是時鄭黨于齊宋非制齊難以圖鄭而魯方有戰郎之怨于齊陳蔡亦有積怒深恨于鄭故折之會宋欲得魯為應以防齊之議其後也
  熊過氏曰大夫會諸侯盟于是始柔不稱氏未賜族為卿者也凡先公子出與㑹盟法當以臣禮書名趙氏謂諸侯之弟攝君則稱字非也禮卿不會諸侯闞魯地今汶上縣西有闞亭
  辛巳○桓王二十年
  十有二年○齊僖三十一晉緡五衞宣十九卒蔡桓十五鄭厲公突元年曹莊二陳厲七卒杞靖四宋莊十秦出子四楚武四十一
  春正月
  夏六月壬寅公㑹杞侯莒子盟于曲池
  二國皆魯隣公平二國故會于魯地而盟之
  曲池今曲阜縣北壤有曲水亭古汶陽
  杞公穀作紀曲池公作敺蛇
  秋七月丁亥公會宋公燕人盟于穀丘
  黄正憲氏曰去年宋與魯陳蔡為盟今又與燕盟將以斷齊鄭之道也但宋屢求于魯左氏乃云公欲平宋鄭何也葢是時齊鄭為黨齊謀吞紀桓公欲援之而不可得其欲平鄭于宋者意圖鄭背齊合魯而隂援紀也計亦巧矣
  熊過氏曰南燕姞姓伯爵黄帝之裔國今衞輝府胙城縣穀丘宋地在今歸德府南宋魯陳蔡甞為盟矣今又盟燕齊鄭于是道斷
  八月壬辰陳侯躍卒
  公㑹宋公于虛
  虛宋地公作郯
  冬十有一月公會宋公于龜
  黄正憲氏曰按折闞夫鐘之會是宋欲親魯伐鄭故數會于魯地宋為主也此龜虚之㑹是魯欲平宋鄭宋不受平故數會于宋地魯為主也
  龜宋地
  丙戌公會鄭伯盟于武父
  左傳宋多責賂于鄭鄭不堪命公欲平宋鄭秋公及宋公盟于句瀆之丘宋成未可知也故又會于虚冬又㑹于龜宋公辭平故與鄭伯盟于武父遂帥師而伐宋戰焉宋無信也
  黄正憲氏曰按武父鄭地是會出于魯鄭兩相欲者葢魯方欲以平宋之謀市恩于鄭以覬其援紀之心鄭又欲以黨齊之勢陰嚇于魯以堅其平宋之計今宋公辭平則魯愧失信于鄭厲遂背宋而㑹鄭鄭厲乗魯桓恨宋辭平遂結魯以謀宋故曰出于兩相願者也嗚呼隠受鄭輸平而絶舊好之宋于前桓嫉宋辭平而親仇敵之鄭于後相繼失策魯之國事可知矣姚舜牧氏又曰魯桓憾忽于郎之戰幸鄭莊之卒結好于突以洩其怒而突簒忽自立亦欲反忽之所為求善于魯以為之援此武父之盟所以兩相合也蘇子繇曰鄭伯突也突簒其兄而立春秋以君許之何也諸侯雖以簒得苟能和其民而親諸侯内外君之則以君書之不没其實也雖君而實簒雖簒而實君皆因其實而已不然則否不能君也衞州吁陳佗是也
  丙戌衞侯晉卒
  穀梁云再稱日決日義也或曰再書丙戌羨文耳非孔子存之也然按石經衞侯晉卒在盟于武父之前衞上無丙戌二字穀梁傳錯簡于此
  十有二月及鄭師伐宋丁未戰于宋
  王樵氏曰按宋莊之得國鄭力也鄭突之得國又宋力焉其類同則其交宜固矣然宋莊之立華督之相于稷之成以齊魯鄭陳皆有賂故也今宋以已之前日望鄭而不副至于伐戰春秋書郜鼎之取以見宋魯鄭之交以賂合書武父之戰以見宋魯鄭之黨以賂離
  高忠憲曰屢盟而卒叛數會而卒離故盟㑹春秋所惡也來戰者罪在彼戰于郎是也往戰者罪在内戰于宋是也
  左氏宋公辭平故與鄭伯謀于武父遂帥師而伐宋戰焉是公自將也不書公者趙氏曰蒙上文也前稱君後稱師者一役再見也熊過氏以為内稱及為微者或又以為諱公皆非也特趙氏蒙上文之說疑故人不解耳今上文之丙戌衞侯晉卒在盟于武父之後故熊氏以為間有事不得蒙上文不知石經本衞侯晉卒四字原在盟于武父之前則盟于武父與此條戰宋正接不得為間有事矣況左氏明載公與安得為微者乎趙氏固即石經本也即非石經本亦自無害莊九之乾時僖二十二之升陘皆間有事亦不可謂不蒙上文也
  壬午○桓王二十一年
  十有三年○齊僖三十二晉緡六衞宣公朔元年蔡桓十六鄭厲二曹莊三陳莊公林元年杞靖五宋莊十一秦出子五楚武四十二
  春二月公㑹紀侯鄭伯己巳及齊侯宋公衞侯燕人戰齊師宋師衞師燕師敗績
  此一戰也三傳異說左氏以為宋與鄭戰然助突者不特宋也公羊以為魯與宋戰則鄭獨不欲與宋戰乎穀梁以為紀與齊戰趙匡氏考據經文内外主兵者而信之尤不合理紀為小國齊日侵凌方自救之不暇安能挾二國與齊作難乎且公穀原無是說說者何所見也然則奈何鄭突以責賂怨宋宋忿鄭不應故鄭與宋戰魯以郎之戰怨忽故主突今宋攻突故魯與宋戰忽嘗有功于齊故鄭忽連齊忽奔衞故連衛燕故去年宋所盟于穀丘者則燕是宋之所挾也紀與齊讐魯又主紀則紀是魯之所挾也先紀者序爵也齊先宋不主爵趙子常謂以强大易周班葢亦臆言之孔氏以為宋使齊為主猶隠四年州吁伐鄭而使宋主亦未盡也紀先鄭齊先宋葢有數義宋故助突今以賂故更攻突尤難出口故使齊為主若與紀為難者然且宋莊繼弑為齊侯所立當時亦豈無致敬之禮宋亦不敢先齊此齊先宋之義也鄭突為君實繇宋立今以賂故背宋思怨忘德亦為無名故以紀先鄭不特序爵當時或假齊紀相讐之事聊爾立言亦未可知故序爵紀當先紀為鄭所援亦當先且主兵者或居前或居後無居中之法今鄭以主兵在後魯從内辭則紀亦當先此紀先鄭之義也故此戰以宋與鄭戰為實而其餘各有本末各有仇對不書所戰左氏曰後也諸例皆不可通據左傳及明年傳文以為不地戰于宋也宋人以諸侯伐鄭報宋之戰也則此戰當在宋地然熊過氏又以為在魯其據春秋考異郵曰戰在魯之龍門故春秋說曰龍門之戰兵死傷者滿溝正與書法内辭合則是戰于魯也戰于魯而不書地何也公羊子以為近而異于郎是也與鄭戰爾而胡為于魯去年冬及鄭師伐宋丁未戰于宋矣則今之來也非報丁未之役乎然則于魯者近之矣
  臨川吳氏曰昔鄭莊助齊謀紀者也魯桓數為鄭會宋繼又同鄭伐宋鄭厲德魯故助魯救紀而反其父之所為
  衞宣公未葬而稱衞侯者踰年也且行師與會盟不同
  三月葬衞宣公
  胡氏傳曰旣與衞戰曷葬宣公怨不棄義怒不棄禮是知古人以葬為重也且魯與衞無大讐也
  夏大水
  秋七月
  冬十月
  癸未○桓王二十二年
  十有四年○齊僖三十三年卒晉緡七衞惠二蔡桓十七鄭厲三曹莊四陳莊二杞靖六宋莊十二秦出子六楚武四十三
  春王正月公㑹鄭伯于曹
  左傳曹人致餼禮也
  無冰
  夏五
  穀梁傳孔子曰聽遠音者聞其疾而不聞其舒望逺者察其貌而不察其形立乎定哀以指隠桓之日遠矣夏五傳疑也
  熊過氏曰夏五者闕文也桓公之簡多闕經莊公之簡多闕傳自十九年空一年之經而失傳或累數年之經而傳皆無之皆其墜佚也趙企明曰修經之後傳授闕之或以聖人因舊史闕之非也夫趙氏其言是已穀梁以為傳疑胡康侯因曰春秋因舊史有可損不能益可損不能益是也然聖人經世之典苟存闕文何為哉孔子稱及史闕文言其時之遵所聞而不敢自用易置也若遂去一月字遂增一月字其于春秋之義微矣何為存之徒以益後世之疑乎以是知聖人不為也
  郝仲輿曰夏五不月闕文也史闕乎非也仲尼筆削史而獨存夏五為闕疑迂矣葢傳寫之漏世儒詫竒可為莞爾
  鄭伯使其弟語來盟
  春二月會于曹矣又使語來盟以申固要約其弟云者親其辭也熊氏謂諸侯之尊兄弟不得以屬通曰其弟則知諸大夫有所不心乎突者非也穀梁謂以其來我舉其貴者非也來盟者奉君命來受盟也趙企明所謂屈已而求盟于我是也穀梁謂前定之盟非也齊年陳黄皆名也謂諸侯之兄弟例以字通而書名罪其寵愛亦非也
  蘇子繇曰凡外大夫來盟于魯内大夫莅盟于他國皆盟其君也大夫而盟其君禮乎禮諸侯不親盟于他國大夫即盟于他國非敵君也雖盟其君可也語穀作禦
  秋八月壬申御廩災
  乙亥嘗
  嘗非八月之祭以御廩災故先時舉行無大失禮而諸說紛紜熊氏曰乙亥之嘗左氏曰不害者火不害粟也而穀梁以未易災餘為不敬胡康侯因之為傳然趙匡之言曰易災可一日而辦況其間經兩日乎此以其時攷之而定其非災餘也至鄭漁仲則又曰廟祀必戒十日享越三日而嘗則粢盛已出廩此又以禮正之而定其非災餘也予謂御廩以藏粢盛如在繫之牲也享神之物既不可别求已火之餘又難以再貯急取而用之耳趙匡以時定其非災之說非也廟祀十日戒享越三日而嘗此言其平時致敬之法耳今惟御廩遇災故有此舉安能於壬申之先預為誓戒鄭樵以禮定其非災之說亦非也企明之說與鄭相同然則此書直志其災而已矣
  灌甫曰記災自是一義災與祭適相近在數日間耳汪氏曰郊禘諸侯之所不當祭故孔子云魯之郊禘非禮也嘗社諸侯之嘗祭故春秋一書嘗譏以災餘之米供粢盛四書社皆以日食大水鼓用牲之非禮而志之不書祭社以為嘗事也漢儒因中庸以郊社禘嘗竝言又見春秋書郊社禘嘗故傅會以為皆僭禮然春秋書烝書嘗豈以嘗獨為重祭而烝非重祭乎嘗而謂之大春秋何以不書大乎趙氏辨之當矣
  冬十有二月丁已齊侯祿父卒
  宋人以齊人蔡人衞人陳人伐鄭
  左傳宋人以諸侯伐鄭報宋之戰也
  胡傳師而曰以者能左右之以行已意也宋怨鄭突之背已故以四國伐鄭魯怨齊人之侵已故以楚師伐齊蔡怨囊瓦之拘已故以吳子伐楚蔡弱于吳魯弱于楚宋與蔡衞陳敵而弱于齊乃用其師以行已意故特書曰以
  黄正憲氏曰按蔡陳與宋盟折者也齊衞與鄭盟惡曹者也今鄭旣背齊黨魯則齊亦背鄭黨宋相持之勢也以者左提右挈之謂夫齊强于宋何亦聽宋深讐鄭也讐鄭則嫉魯可知而紀之後患亦胚胎于此矣春秋不惟志宋鄭反覆交噬之禍實預為魯紀危耳
  宋人以諸侯伐鄭子常曰以者何乞師而自將也陳氏傳曰以一國而用諸侯之師于是始胡氏曰宋與蔡衞陳敵而弱于齊乃用其師以行已意故特書此實非君將也或者以傳有諸侯伐鄭之語疑為君将不知傳言諸侯者不欲重言齊人蔡人省文也事綂于君即諸侯不在稱諸侯可也立言之法也
  公蔡人在衞人下
  甲申○桓王二十三年崩
  十有五年○齊襄公諸兒元年晉緡八衞惠三蔡桓十八鄭厲四曹莊五陳莊三杞靖七宋莊十三秦武公元年楚武四十四
  春二月天王使家父來求車
  趙子常曰求車有缺乏也俄而天王崩七年而後克葬則諸侯不王之罪大矣
  三月乙未天王崩
  夏四月已已葬齊僖公
  五月鄭伯突出奔蔡
  祭仲專鄭伯使其婿雍糾殺之雍姬以告祭仲殺雍糾而鄭伯出奔則其但言奔何春秋無費辭為君而奔未有不見出于其臣者也但書奔存大體也趙子常曰何以名辨二君也凡一國而二君者其出入史皆名之示有辨也鄭伯突辨于忽也衞侯朔辨于黔牟也衞侯鄭辨于叔武也衞侯衎辨于剽也蔡侯朱辨于東國也莒子庚輿辨于郊公也邾子益辨于革也惟北燕伯欵不知所為辨齊晏子曰燕有君矣則亦不可無辨也十一年突歸于鄭至是凡五年
  鄭世子忽復歸于鄭
  忽亦不聞先有受命然嫡長當立也忽嘗有惡于魯魯桓終始右突則忽之復歸非魯人意也魯史必不正以世子之名夫世子者太子未嗣位之稱也忽無所受命君鄭五月而後出于法俱不得稱世子以其當立故復歸以世子稱此非魯史舊文春秋之特筆也
  劉侍讀曰忽之出無鄭者也而又不得稱子則忽之可以君國者無幾矣春秋别嫌疑明是非以謂忽已嘗為世子若庶孽得而奪之則天下之適庶亂故正其名與之繼世深惡亂臣賊子之意也杜氏以忽為太子有母氏之寵宗卿之援有功于諸侯此太子之盛者也淺矣
  許叔入于許
  許叔莊公弟隠十一年鄭使許大夫奉許叔居許東偏是年鄭亂許叔度鄭不能與已争故自入其國而居之叔不書字則疑于齊小白陽生莒去疾杜氏曰許人嘉之故以氏告是也或又以為國亂竊入非復國之義夫鄭不亂則不能入伐人之國者或鳴鐘鼓或行潛掠其法不一況得宗廟社稷而奉之奚顧問哉且當時天王何在繻葛之戰且中肩矣方伯何屬齊大國助虐入許又讓許于鄭矣亦安所告赴也蘇子繇曰叔之不稱公子將為君也不名而字無與争國者也凡將君而非尊者皆字許叔蔡季是也
  公會齊侯于艾
  左傳謀定許也
  自十年戰郎之後至是復與其子通好魯與齊鄭入許今復與齊定許定許所以撓忽也
  黄正憲氏曰按魯自戰郎之後與齊不相往來十三年魯復黨鄭厲伐宋致四國敗績則齊之銜魯為益深矣況今鄭厲既奔魯勢孤危故乗齊襄初立為此會以修好不知又落諸兒姦計中左傳云謀定許非也艾齊地公作鄗穀作蒿
  邾人牟人葛人來朝
  三國附庸稱人微之也邾嘗稱字矣此何以稱人從牟葛也
  趙子常曰凡來朝同時俱至必以先後行禮若滕侯薛侯是也陳氏項氏皆謂此與滕薛皆譏旅見自參以上貶人之非也傳言滕薛争長明非旅見隠以攝君不以禮即位不爵命大夫衞侯來會葬不敢見而謂隠僭天子之禮非人情也桓雖非賢然次齊餼則用周班賔曹太子則以上卿當時號魯秉周禮謂桓僭天子之禮亦非人情也如楚雖僭王猾夏其會諸侯亦曰用齊桓而已楚猶不敢僭天子之禮以臨諸侯而況魯乎魯君朝而稽首于伯主晉人曰天子在而君辱稽首寡君懼矣齊侯稽首于魯君魯君拜齊人怒魯人曰非天子寡君無所稽首稽首猶且不敢而況旅朝乎學者不知春秋有存策書大體之義泥于一字褒貶而失其情實去春秋遠矣
  牟今泰山郡有故牟國李氏謂今登州福山葛今歸德府寧陵縣實古梁國
  秋九月鄭伯突入于櫟
  程子曰突非正也突旣恣行故國人君之諸侯助之書爵所以戒居正者已不能保則人取之矣書入以見義不容也
  胡傳經於厲公復國削而不書獨書入于櫟何也夫制邑之死虢君共城之叛大叔皆莊公所親戒也今又城櫟而寘子元焉使昭公不立何謀國之誤也衞有蒲戚而出獻公楚有陳蔡不𡙡而叛棄疾末大必折有國之害也故夫子行乎季孫曰古者家不藏甲邑無百雉之城遂墮三都以張公室于厲公復國削而不書者若曰既入于櫟則其國已復矣
  木訥趙氏曰諸侯再入不至于國惟鄭突入櫟衞侯入夷儀而已鄭突名而衞衎不名衎書復歸于衞而突不書歸于鄭此正不正之辨也衞衎之出國固其國也林父逐而立剽不正也突之出位非其位乃簒也突入櫟將迫兄而出之謀再簒也衎自夷儀入春秋書之以明衎當有衞也突入鄭而不書明突不當有鄭也王樵氏曰突稱鄭伯家氏謂夫子因魯史崇突而卑忽故稱突曰鄭伯似未盡突據國數與諸侯盟會稱鄭伯矣故書曰鄭伯非予其為諸侯也忽雖正嫡未踰年而出奔及突為祭仲所逐雖乘亂竊入而不與諸侯盟㑹無事可見不久即為人所弑當時依其故稱曰鄭世子忽而已故春秋亦因其實而書之
  櫟今鈞州已改禹州實古陽翟
  冬十有一月公會宋公衞侯陳侯于袲伐鄭
  左傳謀伐鄭將納厲公也弗克而還穀梁傳地而後伐疑詞也非其疑也胡傳忽弱突强諸侯不顧是非而計其强弱始疑于輔正終變而與邪穀梁所謂非其疑于為義而果于為不義相與連兵動衆納簒國之公子也
  是時突在櫟忽在鄭經書伐鄭為伐忽明矣伐忽將納突也宋馮魯允衞朔三君皆以簒弑得國故力援鄭突同惡相濟夫宋以責賂不堪已與鄭絶今復助突者忽復返國祭仲專政事多齟齬故又謀納突以傾危其社稷已得乗之為利也嗚呼鄭莊納馮以亂宋宋莊納突以亂鄭出爾反爾間不容髪天道好還真可畏哉
  袲今徐州蕭縣西非鄭地也
  宋公上公有齊侯袲公作侈
  乙酉○莊王元年
  十有六年○齊襄二晉緡九衞惠四蔡桓十九鄭厲五昭公忽元年曹莊六陳莊四杞靖八宋莊十四秦武二楚武四十五
  春正月公會宋公蔡侯衞侯于曹
  左傳謀伐鄭也
  夏四月公會宋公衞侯陳侯蔡侯伐鄭
  冬旣伐鄭今復伐鄭熊氏曰納突再勿克也自是宋魯諸國遂棄鄭無為謀者矣此說非也彼突之所得安于櫟與鄭抗衡成二君者兩伐之功亦不少矣王制諸侯爵次有序通春秋無不蔡先衞者即正月曹之會至今亦然四月伐鄭衞復先蔡何也杜氏以為後至終無確指熊氏以為主會者得以意為升降則又不然霸者主㑹號召諸侯勤王伐叛則有升降今桓公之時二伯未起地醜德齊宋公與鄭為仇仰給三國救災恤難何敢以意加人其衞先蔡者葢以有陳也陳不在則蔡衞自以兄弟長幼為序蔡叔長也康叔幼也陳與蔡俱與楚近其自為一定之序無不陳先于蔡故桓之十一至僖之二十一二十七無不陳先蔡也二十八年冬溫之會蔡在陳前則以蔡侯而陳子也衞之先陳者何故曰大于陳也衞先陳自先蔡矣自此直至襄公二十三年共八十餘年蔡屬在楚未嘗與陳竝列會盟也其二十四年二十六年二十七年昭公四年俱蔡先陳矣則以楚人為政蔡與楚尤近迫欲得蔡故進蔡以歆之益非周禮之舊矣
  汪氏曰蔡衞皆姬姓侯爵而或先或後者率以私意為進退也故此年會曹先蔡伐鄭先衞而盟踐土會宋會召陵侵楚蔡又先衞會虢衞又先蔡紛更不一故會鄄盟幽侵蔡會首止會新城會鹹盟牡丘會淮盟新城會棐林盟蜀襄五年會戚會鄬則陳先于衞從王伐鄭宋以四國伐鄭會于袲此年伐鄭會宋會虢會召陵則衞先于陳此年伐鄭伐衞納朔次郎會北杏盟齊會盂圍宋盟翟泉會虢則以陳先蔡從王伐鄭宋以四國伐鄭會温襄二十四年伐鄭會宋會申再伐吳會召陵敗雞父則又以蔡先陳是皆先後之無常無非霸者以意之向背為升降也又其甚者許以男而先曹伯淮之會則又先邢侯莒邾以子而先薛伯杞伯矣齊桓以侯而先宋公則曰主盟也晉霸而後會盟亦以侯而先宋公則亦曰主盟也然自晉伯之後齊亦以侯而先宋公矣齊世子光盟鷄澤至會柤皆序小邾子之下世子未誓以皮帛繼子男似也然伐鄭戍虎牢之役則序滕子薛伯杞伯之上亳城北蕭魚之役則序莒邾之上夫以世子誓于天子而攝其君則下其君之禮一等亦宜序薛伯杞伯之下況齊光未誓于天子乎據傳于戍虎牢之役謂齊太子光先至于師故長于滕亳北之役謂齊太子光宋向戌先至于鄭門于東門則亦以至之先後易其序耳嗟夫春秋之時王政不綱典禮廢壊諸侯放恣惟力是視不復以爵之貴賤計崇卑而專以國之强弱相上下矣是故隠公之時滕薛朝魯而争長此猶皆侯爵也桓公之時魯以周班後鄭而鄭有郎之戰則已不計爵次矣馴至春秋季世宋虢之會楚以蠻夷而争晉先㰱春秋之終吳且争長于黄池而主會矣雖然春秋于諸侯爵次之紊亂從主會者之所為而不革者所以彰其失也宋虢先晉黄池以兩伯言之所以抑其强也宋虢黄池待貶絶以見罪惡其餘從主會者之所為不貶絕以見罪惡
  秋七月公至自伐鄭
  此至伐之始
  冬城向
  熊過氏曰三年莒入之矣其介于莒魯之間故或因其服而城之其後莒卒滅向而莒魯之争始于此矣據下文十一月則此乃十月也十月在夏時為八月農功未畢豈可興役
  十有一月衞侯朔出奔齊
  左傳惠公構殺伋夀左公子洩右公子職怨公十一月二公子立公子黔牟惠公奔齊公羊傳天子不能使衞小衆也穀梁傳天子召而不往也
  王樵氏曰公穀皆謂朔獲罪于天子是時王靈不振不發小衆與召而不往天王豈能遽討至慴朔而出奔哉葢謀出左右公子而王與聞焉爾觀莊六年王人子突救衞朔之復入放黔牟于周則朔之出黔牟之立謀出二公子而王與聞明矣
  張洽氏曰朔立已五年二公子不能獨逐之必因其陵蔑天子周室欲討而後二子得以行其志所以莊六年王人子突救衞公羊之說必有所本
  熊過氏曰往與東海季明徳論左氏序伋夀事明徳指其事失實者衞宣烝夷姜生急子必不在先君時及奪妻宣姜生夀曁朔則又當十七八年後自隠公壬戌至桓公庚辰纔十九年朔雖已生僅可二三歲耳然宣卒朔嗣已在桓十年計其時宜甫周歲尚在襁褓何以不四年間遂見逐奔齊耶當宣姜惡急于宣朔少必不預聞而謂同構哉況宣公殺急及夀宜如晉申生宋痤目君以殺若微者殺之姓名不登則亦宜如衞縶稱盜而經一無所書則急夀之死果何為者而二子乗舟亦何所指耶竊意宣姜從夫之諡必如鄭武姜衞莊姜嫡妻之類而所奪乎急者當别一齊女故記亦不稱宣姜也朔年已可君則未必奪急妻以生者史記稱宣公以急為太子則或嫡出未必夷姜所生也至乗舟之事當時不得于宣而出亡以死朔于次應立若謂黔牟與弟昭伯頑皆急母弟為朔庶兄則衞人何以不立黔牟昭伯而立朔耶且謂昭伯烝宣姜生戴文及宋桓許穆夫人是昭伯旣生二子二女則于宣姜豈私烝哉而朔又方為君昭伯庶兄豈有妻其母宣姜之理且謂齊人使昭伯烝于宣姜不可强之則益遠于人情矣姦生子孕宜不育諸公族安肯奉以為君而其女弟宋桓許穆又豈肯娶以為夫人乎左氏必不足信也宣姜淫亂備載于詩惡本難掩然急夀之死則其自為無與于朔公羊不察乃以王命絶之則是出于附會非春秋書奔本意矣
  熊氏之說本于宋洪氏實亦非也鄒肇敏曰按宣公為桓公弟則莊公子也其庶母夷姜則莊公妾也莊公卒而桓公立十三年入春秋至魯隠四年則衞桓十六年矣其春為州吁所殺九月衞人殺州吁而宣公晉以是冬立然則晉之烝姜而生伋子當在桓公之世計宣公即位伋年且長因以為太子而新臺之築距此時亦或不遠其十九年間所生夀朔或巳幾弱冠夀之能代兄使而朔之能同母愬兄亦無足怪洪氏殆考之未悉耶劉向新序宣公子伋前母子也夀與朔後母子也夀之母與朔謀欲殺太子伋而立夀使人與伋乗舟于河中將沈而殺之夀知不能止因與之同舟舟人不得殺伋方乗舟時伋傅母恐其死也閔而作此詩夀閔其兄之且見害作黍離之詩又使伋之齊將使盜見載旌要而害之夀止伋伋不可夀又與之偕行夀之母知不能止因戒曰夀無為前也夀又為前竊伋旌以先行盜見而殺之伋至見其代已死涕泣悲哀遂載其屍還至境而自殺君子義此二人而傷宣公之聽讒也按此則宣公之欲殺伋也亦多方矣使齊其再計也其先一段似于此詩較切向博極羣書或有所本至以黍離為夀所作則附會之說耳惟詩述云宣公殺其世子伋及母弟夀夫夀為伋母弟則又非宣姜所生此說更在左史前尤為可據偽申公詩說祖劉向然未足憑也
  諸侯失國名滅同姓名此出奔亦名何也國君争亂乃出奔出奔之國必有二君未知其為朔與為黔牟與故名之以為徵也如鄭突忽例
  丙戌○莊王二年
  十有七年○齊襄三晉緡十衞惠五黔牟元年蔡桓二十卒鄭厲六昭二曹莊七陳莊五杞靖九宋莊十五秦武三楚武四十六
  春正月丙辰公會齊侯紀侯盟于黄
  左傳平齊紀且謀衞故也
  王樵氏曰朔在齊納朔齊志也以是會魯而魯因欲以平紀其後齊卒納朔而紀不果平葢齊志在滅紀特以虛言役魯而魯為所愚耳
  黄紀地後屬齊地
  二月丙午公會邾儀父盟于趡
  左傳尋蔑之盟也
  趡魯地
  㑹公榖作及
  夏五月丙午及齊師戰于奚
  左氏曰疆事也
  齊魯交兵之始
  奚魯地齊界
  公闕夏字奚穀作郎
  六月丁丑蔡侯封人卒
  秋八月蔡季自陳歸于蔡
  蔡季獻舞當是兩人召季為君亦無明證蔡桓侯元子季次當立桓侯欲立獻舞而嫉季季避之陳桓侯卒蔡人召季于陳而季歸為是說也本之何休胡安國曰蔡季者蔡桓侯之弟弟當立歸者善辭其說所出杜預也鄭漁仲考之史曰蔡桓侯封人立十年卒無嗣國人召其弟于陳立之是為哀侯獻舞其弟云者則所謂季者也予意蔡季去陳或以有故而出今桓死自應復歸何休説公羊既如此榖梁傳季蔡之貴者也如果為君不必言貴即左傳亦載蔡季歸于蔡蔡人嘉之也業已君我不得言嘉季為賢公子蔡所倚重君死而歸國柄有屬其語氣與魯季友相同故召季為君無明證也季與獻舞實二人也
  癸已葬蔡桓侯
  春秋諸侯葬皆稱公而蔡桓獨稱侯啖助曰蔡季之賢知請諡也人亦多愛其君者莫能愛君以禮而季能行之此賢者之所以異于衆人也此臆說也葬稱公臣子詞也禮有以隆為貴者有以多為貴者臣子于君無不欲極其尊而稱願之非情歟理歟天下之人皆用之吾何為獨不然蔡季惟賢是以知其必不忍不稱公也杜氏曰傳寫之誤也是矣然考史記蔡世家亦自可異史記世家各國君稱由伯而侯繇侯而公皆以漸進如衞康侯七代為伯至頃侯賂周夷王乃命為侯可見若蔡本以國絕紹封是為蔡仲仲子荒稱伯荒子稱宫侯自此至蔡滅史記皆以侯稱曾無少進葢蔡為叛逆之後不敢進爵乃周家之法不與他諸侯同也故春秋于桓侯卒聊一書之以徵蔡實其餘從同同以見臣子辭耳乃前後不異而止在桓侯則啖助請諡之說或亦不誣季子賢而能請以尊周典夫子即賢季而幷書侯以著周法理或有之啖助唐人其時古書多存必有所見不然何以言之鑿也
  啖氏曰五等諸侯本國臣子皆稱之曰公葬旣不請王命因而私諡為公從而書之以見非禮唯蔡桓稱侯葢蔡季告王請謚王之䇿書則云諡曰某侯故特書之明得禮也
  及宋人衞人伐邾
  左氏宋志也邾宋争疆魯從宋志背趡盟而伐邾故不書師不書人以見其不得已也奚之戰魯志也非魯辭也邾之伐魯勢也非魯志也
  冬十月朔日有食之
  左傳初鄭伯將以高渠彌為卿昭公惡之辛夘弑昭公立公子亹
  昭公以世子稱春秋與之矣被弑不書魯與諸侯不君忽也鄭亦不告魯亦不書也
  丁亥○莊王三年
  十有八年○齊襄四晉緡十一衞惠六黔牟二蔡哀侯獻舞元年鄭厲七子亹元年曹莊八陳莊六杞靖十宋莊十六秦武四楚武四十七
  春王正月公會齊侯于濼
  濼今濟南府歴城治西北入濟
  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
  公無與字
  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齊丁酉公之喪至自齊
  秋七月
  左傳齊侯師于首止子亹會之高渠彌相七月齊人殺子亹而轘高渠彌祭仲逆鄭子于陳而立之祭仲稱疾不從免鄭子子儀也
  齊侯轘高渠彌討弑君之賊也不書
  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
  桓在位十八年元年二年十年十八年正月有王其餘俱缺說者以為夫子惡桓之弑故削之桓已無王不治其身而削王以示貶悖逆不更甚乎至王不班厯者亦非不必以劉炫之規也桓篇多闕經觀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二日可見然則無王者是闕文也






  桓公列國本末
  桓王在東周初威靈尚在四五年兩聘于魯曾無一介之使往問于周何耶八年家父來聘葢為逆王后于紀耳其間必有從行之使齎送之禮然而魯史不必書也五年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王以諸侯伐鄭而鄭伯禦之戰于繻葛祝聃射王中肩齊魯不聞討逆天王不聞再舉鄭莊實為東周戎首而諸侯之助惡可見矣十五年天王使家父來求車十七年桓王崩魯亦不行送葬之禮也王子儀有寵于桓王屬諸周公周公欲弑莊王而立王子克王殺周公黑肩子克奔燕遂為頹帶朝禍始與周相終害哉
  桓公二年宋弑其君桓公與會于稷以成宋亂納郜大鼎公不繇媒介而與齊成婚會齊侯于嬴受齊女于讙非禮也始以得婚好齊旣以主紀助突惡齊十三年有與紀鄭之戰十四年齊僖公卒而復與襄公通好有艾之會連年伐鄭總是黨邪十六年衞朔奔齊十七年合齊紀于黄以謀衞也十八年公與文姜氏如齊而見拉彭生矣
  魯桓宋之甥也鄭虞其翼宋故桓元年盟越盟垂以固好奉璧以假田至二年宋君被弑與齊共成宋亂而莊公與宋之仇解矣夫固與齊黨者五年與齊侯如紀設計以助之與虢公争政有繻葛之戰憑陵王室鄭實戎首齊惡魯援紀也故十年鄭衞從齊有郎之戰十一年惡曹之盟同絶魯也十一年而莊公卒自是祭仲主忽宋魯主突宋執祭仲而立厲公昭公奔衞向者宋本以輔突也而多為責賂鄭不堪命十二年魯及鄭更伐宋十四年宋伐鄭以報之十五年祭仲殺雍糾厲公奔蔡昭公復歸鄭乃厲公亦以是年入櫟而是冬之魯宋衞陳㑹于袲明年魯會宋衞陳蔡之伐鄭謀立突也十八年高渠彌弑昭公而立公子亹是年秋齊侯師于首止殺子亹而轘高渠彌祭仲逆鄭子于陳而立之是為子儀
  鄭伯故不臣特以宋故假借王靈勉為委順與夷旣弑鄭不忌宋而無賴于王矣且無賴于魯矣故與王戰有繻葛之敗與魯惡有郎之師至十有一年鄭莊公卒而此奸方殄彼其生平好構離人父子兄弟以取利一死之後天還人反遂有家難而宋故持之特責賂太多鄭不堪命復與魯合而伐宋隠之世鄭為難于宋桓之世宋為難于鄭魯為突撓忽故謀定許欲定許又謀好齊十五年艾之盟是也突之未出也宋欲有所責故嘗伐之突之旣出也宋懼無所得故求納之始宋不和而魯以鄭伐宋及突已奔而魯與宋伐鄭反覆為雲雨總以賄故也
  齊僖公入桓公為二十年元年而成宋亂三年與魯婚五年與鄭偽如紀而欲以襲之不果惡魯之助紀也十年與魯有郎之戰十一年與紀魯有惡曹之盟至莊公卒齊助鄭忽十三年同宋衞與鄭紀戰十四年齊僖公亦卒齊僖惟利是視聽鄭所為外傳予以小伯妄矣襄公繼立會魯于艾以定許也反父之助忽者而又與魯同助突淫親妺殺魯桓齊襄四年事也
  桓二年宋公被弑四國有賂宋弱則衞孤鄭亦無虞于衞矣夫鄭結齊而宋結衞者也今二仇旣解助鬬者何為哉于是衞與齊胥命于蒲焉五年從王伐鄭十年從齊與魯戰于郎十二年衞宣公晉卒惠公朔立十四十五十六年三同宋伐鄭已二公子怨公立公子黔牟而惠公奔齊
  桓五年陳侯鮑卒陳佗殺太子免而代之已從王伐鄭陳人與焉六年經書蔡人殺陳佗二傳謂佗淫獵于蔡蔡人殺之而程子曰蔡桓侯殺之書人同于討賊也厲公立魯欲平宋鄭故十一年陳從魯有折之盟十二年厲公卒莊公立十六年宋魯伐鄭無不同也
  桓二年殤公被弑齊陳鄭魯四國成亂卒立公子馮為莊公鄭莊公卒家難更甚宋稱師助突執仲旣鄭不堪命而背宋故十一年冬宋與魯為折夫鍾闞三會而十二年穀丘虛龜又三㑹焉宋公將牢太甚而辭平十二年魯與鄭有武父之盟遂伐宋宋莊之得國鄭力也鄭突之得國宋力也宋莊前固有賂今宋以已之前日望鄭而不副安得無宋之戰哉十四年宋以四國伐鄭報宋之戰也曁十五年十六年宋凡伐鄭者三
  桓二年蔡侯鄭伯會于鄧傳曰始懼楚也五年從王伐鄭蔡人為首六年蔡人殺陳佗十一年魯納鄭突故屢與宋盟而折之盟與十四年伐鄭蔡亦與焉十五年鄭伯突又出奔蔡蔡與突比明矣十七年蔡桓侯卒而蔡季自陳歸
  桓二年蔡鄭懼楚而有鄭之會終春秋蔡兩受慘鄭日受兵此其兆見矣八年楚伐隨隨及楚平九年楚伐鄧十一年楚屈瑕盟貳軫敗鄖師于蒲騷十二年楚伐絞十三年楚伐羅師敗莫敖縊于荒谷羣帥囚于冶父以聽刑
  魯于諸小國惟待紀有禮謀之于齊六年有郕之會徼之于王八年有后之逆四邑二姬詳書于冊可謂善其始終矣杞亦小國也玉帛不具便爾干戈二年七月杞侯來朝而九月入杞傳曰討不敬也夫豈幣之未將哉三年公㑹杞侯于郕杞求成也十五年許叔因突忽之亂乃得以間入許公會齊侯于艾謀定許也葢定許所以撓忽耳八年秋伐邾自隠七年公伐邾之後至今邾子未嘗一來故有是舉十七年二月方與邾儀父盟于趡以為尋蔑之盟復修舊好矣而八月及宋衞人伐邾何也葢為宋所令不得顧耳
  二年滕子來朝○六年寔來○七年穀伯綏鄧侯吾離來朝○九年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十五年邾人牟人葛人來朝○二年公及戎盟于唐六年北戎伐齊三年曲沃武公伐翼獲翼侯七年曲沃伯誘小子侯殺之八年滅翼○十年虢仲譛其大夫詹父子王詹父有辭以王師伐之虢公奔虞
  三年芮伯萬多寵人其母芮姜惡之逐居于魏四年王師秦師圍魏執芮伯以歸














  春秋辯義卷四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五    明 卓爾康 撰
  荘公一
  戊子○荘王四年
  元年○齊襄五年晉緡十二年衛惠七年黔牟三年蔡哀二年鄭厲八年子儀元年曹荘九年陳荘七年卒杞靖十一年宋荘十七年秦武五年楚武四十八年
  春王正月
  或以不書即位自是魯君不行即位之禮非聖人絀其即位也予謂嗣子繼世即位情有順逆禮有隆殺不同無不行即位禮如重耳謝䘮避為後可不稽顙不能不拜黄楚望曰荘公元年不書即位當據公羊傳為正其言曰公何以不言即位春秋君弑子不言即位君弑則子何以不言即位隐之也孰隠隠子也何休曰隠痛是子之禍不忍言即位公羊此義當矣榖梁則曰繼弑君不言即位正也繼弑君不言即位之為正何也曰先君不以其道終則子不忍即位也其說雖正然不及公羊盖據公羊則知是聖人所改據榖梁則是作史者皆當如此書故知公羊之義為得胡文定以為世子必誓于王為諸侯内無所承上不請命擅有其國春秋絀而不書其說太矯激非正夫荘公為太子盖已誓于天子天子已知其應立及薨則太子嗣位而告䘮告𦵏天子使来歸賵此是舊典應如此及周之衰賵贈錫命之禮即有遲速或至全闕然嗣子承統必告天子當已在告䘮之時决無不請命擅有其國之理又設令世子嗣位告𦵏雖未獲天子之命然如期而𦵏名正言順奕世相承豈可以為擅有其國乎惟不書即位當是夫子所削盖桓公以去年十二月𦵏則荘公必用踰年改元之禮夫子以為父死於外子當隠痛故不書即位此公羊之義所以為得文定之說失之太過也
  三月夫人孫于齊
  文姜與弑公魯人責之心不自安故出奔内諱奔故言遜去年四月公䘮夫人必送歸魯魯人責之故于此三月奔齊非于接練時録母之變公羊所謂正月以存君念母以首事者非也不稱姜氏畧之也左氏曰絶不為親則當存姜氏去夫人或曰蒙上文然去年書姜氏在正月去此逺矣春秋有善詞焉有厭詞焉善詞詳厭詞畧心憎是人而不能不舉者不曰夫已氏則曰是而夫或視楹以代名或指掌以示惡不勝其忽夷棄置之意焉文姜不具稱亦猶是也陸粲氏曰後此盖屢書夫人姜氏又書𦵏我小君文姜既畧之復親之何也臣子辭也春秋于文姜哀姜始終皆以小君之禮書之者亦不沒其實而義自見穀梁子曰夫人之我可以不夫人之乎
  連叢子梁人娶後妻後妻殺夫其子又殺之季彦過梁梁相曰此子當以大逆論禮繼母如母是殺母也季彦曰言如母則與親母不等欲以義督之也昔文姜與弑魯桓春秋去其姜氏傳曰不稱姜氏絶不為親禮也絶不為親則凡人耳且夫手殺重于知情知情猶不得為親則此下手之時母名絶矣方之古義是子宜以非司冦而擅殺當之不得為殺母而論以大逆也梁相從之
  夏單伯送王姬
  單伯逆王姬一以為送王姬一以為逆王姬據左傳則單伯是天子大夫據二傳則單伯是魯大夫盖魯使之逆王姬也左氏親見國史則魯無單伯實是周命大夫荘十四年單伯㑹伐宋左氏云齊請師于周夏單伯㑹之取成于宋而還又十四年單伯如齊齊人執單伯左氏云襄仲使告于王請以王寵求昭姬于齊冬單伯如齊請子叔姬齊人執之載于左氏者班班可考也
  此單伯也一以為周大夫一以為魯大夫言之有故皆為可據然周疑于魯魯疑于周學者終莫能堅决也已得三說而豁然王申子曰禮天子使其大夫監于方伯之國國三人魯大夫有單伯費伯夷伯魯有監國三大夫也范氏曰單姓伯字禮諸侯嵗貢士于天子天子命之使還其國為大夫者不名陸氏曰諸國大夫王賜之圻内邑為號令歸國如單伯祭仲是也周徳雖衰王靈未歇官方舊典尚有一二在則單伯盖周大夫而監于魯魯大夫而名于周者固與鄭之祭仲陳之女叔一例矣則單伯之疑周疑魯也固宜
  送王姬者主婚雖魯周必有送女之人其以送于齊送于魯皆單伯也公榖改經文送字為逆以就其說謬矣
  送公榖作逆
  秋築王姬之館于外
  公羊云天子嫁女于諸侯必使諸侯同姓者主之諸侯嫁女于大夫必使大夫同姓者主之魯為之主久矣築之于外何也公在諒隂之内齊侯當来親迎不忍即行嘉禮接賔于廟又不敢明逆王命辭主婚故築館于外使齊侯從外逆之榖梁云仇讐之人非所以接婚姻也衰麻非所以接弁冕也魯當是時固當有此二念而其為之辭則必以制䘮未闋故異其禮云爾王樵氏曰魯自主王姬之外今年㑹伐衛明年同狩又明年復㑹伐衛讐齊之意無幾微見于舉動烏在接嘉禮之不安而築之外乎其不言齊侯来逆何也齊侯驕強未必親逆或不書築舘于歸既已備載親迎自不必言或不書親迎則仇讐在目如觸眼釘魯人不快或不書此三不書者義俱有之
  髙忠憲曰主王姬者必自公門出于廟則已尊於寝則已卑為之築節矣築必有常處何以築於外仇讐之人非所以接婚姻也衰麻非所以接弁冕也知其不可故築于外也然有三年之䘮天王于義不當使之主有不戴天之讐莊公于義不可為之主築於外之為宜不若辭而不主之為正也
  冬十月乙亥陳侯林卒
  髙氏曰荘公與桓王同時王名林而公亦名林君臣同名也
  王使榮叔来錫桓公命
  榖梁云禮有受命無来錫命生不服死追錫之不正甚矣然此命錫于𦵏後必諡典號冊非爵服之命也李氏曰錫命公羊注取禮緯說禮禮有九錫一車馬以代其歩二衣服以表其徳三樂則以化其民四朱户以明其别五納陛以安其體六虎賁以備非常七弓矢使得專征八鈇鉞使得專伐九秬鬯使之祭祀皆所以勸善扶不能言命不言服者重命不重財物周禮典命百里不過九命七十里不過七命五十里不過五命穀梁注亦引九錫文而疏曰九錫與周禮九命異何休既引九錫又引九命其意以九錫即九命也今按大宗伯以九儀之命正邦國之位一命受職再命受服三命受位四命受器五命受則六命賜官七命賜國八命作牧九命作伯則與九錫不同矣舊觧九錫之名輿馬大輅戎輅各一𤣥馬二也衣服𤣥衮也樂則軒縣也朱戸所居之室朱其戸也納陛從中階而升也虎賁三百人也弓矢彤旅之弓矢也鈇鉞大柯斧賜之專殺也秬鬯秬鬯之酒盛於圭瓚之中以祭祀也胡氏于文元年傳曰黻冕圭璧因其終喪入見而賜之車馬衮黻因其嵗時来朝而錫之彤弓玈矢因其敵愾獻功而錫之然參之諸書平王命晉文侯以秬鬯弓矢虎賁宰孔賜齊侯受命賞服大輅龍旂九旒渠門赤旂襄王命晉文亦以大輅之服戎輅之服彤弓鏚鉞秬鬯虎賁而已則古者䇿命之典亦不過如此何休范𡩋本得之但其所引出禮緯及白虎通則漢儒以漢法附㑹增益之也胡氏取禮及詩為證而分為三事盖詩人之詞不過言其大槩其實有功亦可以賜車馬黻冕也王命士㑹以黻冕是矣又考之左傳文元年毛伯錫命注曰諸侯即位天子賜以命圭荘二十七年惠王使召伯廖賜齊侯命不言所命杜氏直謂命為侯伯襄十四年靈王使劉定公賜齊命曰昔伯舅太公右我先王股肱周室師保萬民世祚太師以表東海王室之不壊繄伯舅是賴今余命女環茲率舅氏之典纂乃祖考無忝乃舊敬之哉無廢朕命昭七年衛告䘮請命景王使成簡公如衛弔且追命襄公曰叔父陟恪在我先王之左右以佐事上帝余敢忘髙圉亞圉而命晉文之辭亦有䇿書以此觀之則錫命有命辭有命物矣又或止有命辭而無命物亦未可知有命辭有命物者如後世以璽書褒賞功臣增秩賜金是也止有命辭者如後世賜手詔褒美是也要之三傳之說皆可通又曰韋昭國語錫晉文命下注云命服也諸侯七命冕服七章賜晉惠公下又曰賜瑞其說又不同見文元年又曰䇿命晉侯為侯伯下杜注曰九命作伯是既加以九命之伯又加以九錫之賜則何氏兼引九錫九命亦自有見
  王姬歸于齊
  齊師遷紀郱鄑郚
  熊過氏曰齊欲滅紀故徙民于他邑而取其地不書其地趙子常云分背之非一處也公羊曰遷之者何取之也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自是始滅之也此書遷之始
  郱今青州府臨朐縣古東筦鄑今平度州昌邑縣古北海郡都昌縣郚今臨朐連界安丘東南古朱虚
  已丑○荘公五年
  二年○齊襄六晉緡十三衛惠八黔牟四蔡哀三鄭厲九子儀二曹荘十陳宣公杵臼元年杞靖十二宋荘十八卒秦武六楚武四十九
  春王二月𦵏陳荘公
  夏公子慶父帥師伐於餘丘
  於餘丘公羊曰邾婁之邑也曷為不繫乎邾婁國之也曷為國之君存焉耳杜謂小國孫明復羅泌路史以為魯附庸國今鄒縣古南平陽也南界邾瑕以其與邾通故伐之今不繫邾有二說其一公羊所謂國之也其一魯附庸國以内詞書也未知孰是若慶父得國擅兵兩世其說不然盖國家分國不過百里建卿制位總以軍名大國三軍即為三卿小國即為二卿有以公子而不命為卿者矣未有為卿而不成軍亦未有成軍而不将兵者非如後世天下之大四海之衆樞宻本兵總管督衆别握兵權也
  熊過氏曰慶父者荘公之庶兄本庶孟宜稱孟不欲先荘公故自稱仲若母弟然公羊遂指為母弟也於發語辭餘丘今兖州府滋陽縣東南界
  秋七月齊王姬卒
  王姬非内女亦書卒為比之内女故也檀弓曰齊告王姬之喪魯荘公為之大功或曰繇魯嫁故為之服娣妹之服是其比内女也榖梁曰為之主者卒之也此一事書逆書築舘書歸書卒辭繁而不殺何也在不修春秋者魯以䘮事主婚築舘于外為變之正故左氏曰得禮在修春秋者魯忘父事仇為之委曲詳縟以畢事焉禮愈得而心愈失矣
  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㑹齊侯于禚
  趙氏曰姜氏齊侯之惡著矣亦以病公也曰子可制母乎夫死從子通乎其下况于國君君者人神之主風教之本也不能正家如正國何若荘公者哀痛以思父誠敬以事母威刑以督下車馬僕從莫不俟命夫人徒往乎夫人之往也則公威命之不行哀戚之不至耳
  禚公作郜齊地
  乙酉宋公馮卒
  庚寅○荘王六年
  三年○齊襄七晉緡十四衛惠九黔牟五蔡哀四鄭厲十子儀三曹荘十一陳宣二杞靖十三宋閔公㨗元年秦武七楚武五十
  春王正月溺㑹齊師伐衛
  左氏云疾之也桓十六年衛惠公奔齊溺㑹齊師伐衛納惠公也然朔殺兄簒立魯同惡相濟故左氏言疾之公羊云溺吾大夫之未命者是也
  夏四月𦵏宋荘公
  五月𦵏桓王
  左氏緩也王崩至是七年矣榖梁曰郤尸以求諸侯舉天下而𦵏一人危不得𦵏也
  秋紀季以𨟎入于齊
  胡傳春秋之義私逃者必書奔有罪者必加貶今季不書奔則非竊地不書名則非貶也諸侯兄弟貶則書名宋辰秦鍼之類是也不貶則書字蔡季許叔之類是也紀季所以不書奔者有紀侯之命矣所以不書名者天下無道強衆相陵天子不能正方伯不能伐屈已事齊請後五廟其亦不得已而為之者非其罪也蘓子由曰紀非齊之敵也天子莫之治諸侯莫之救紀侯内則不能下齊外則不忍抗齊以殘其民将棄國而去故以𨟎與季使為附庸以無廢先祀故書曰紀季以𨟎入于齊言非叛也季之不名附庸之君且喜之也
  劉氏曰紀季見齊之必将滅已故請先下齊以退敵兵以安君存國之故析地事仇援存亡繼絶之義使宗廟血食後嗣復見叔姬歸𨟎是也可謂明于權矣𨟎今臨淄縣東界古東安平
  冬公次于滑
  左傳将㑹鄭伯謀紀故也鄭伯辭以難
  胡傳榖梁子曰次止也有畏也欲救紀而不能也春秋紀兵伐而書次以次為善救而書次以次為譏次于滑譏之也魯紀有婚姻之好當恤其患於齊有父之讐不共戴天苟能救紀抑齊一舉兩善并矣見義不為春秋之所惡故書公次于滑以譏之也或言夫子意在刺無王命若譏其怯懦則當褒其勇者春秋乃鼓亂之書為此言者誤矣易於謙之六五則曰利用侵伐師之六四則曰左次無咎進退勇怯顧義如何耳豈可專以勇為鼓亂而不與乎
  齊為強大必朝夕滅紀而後安魯雖主紀安能明言救援其意尚欲晤商于鄭以為區畫耳胡氏救而書次為譏固不知當日情形若季氏謂滑在魯西南何為次滑而謀夫謀人者逺近固不必論第曰左氏以為将㑹鄭伯謀紀則厲公失國未復方受制于其臣自救且不暇何暇他謀况魯莊方幼以甥事舅惟齊是從豈復有謀紀之志乎故滑之次非為紀也季氏謂滑在衛南鄙其必奉齊命以俟諸侯納朔而不至者歟然五年之伐衛已張本于此矣夫伐衛去此二年次滑未必預謀若此還以謀紀為確惟其鄭伯見辭又畏齊故不敢徑行作此逡巡耳左氏所舉鄭伯突與儀未可知也據滑地計之若是滑縣應與儀謀若是滑國應與突謀然魯不君忽何况于儀突謀是也
  熊氏曰滑今大名府滑縣是杜氏所言陳留襄邑西北地然則是衛南鄙非鄭地矣若滑國則自都費在河南緱氏縣
  滑公榖作郎
  卒卯○荘王七年
  四年○齊襄八晉緡十五衛惠十黔牟六蔡哀五鄭厲十一子儀四曹荘十二陳宣三杞靖十四宋閔二秦武八楚武五十一
  春王二月夫人姜氏享齊侯于祝丘
  髙忠憲曰禮姑姊妹已嫁而反兄弟不與同席而坐况用兩君相見之禮乎
  祝丘魯地
  享公榖作饗
  三月紀伯姬卒
  黄正憲氏曰按禮諸侯絶旁朞姑姊妹女子嫁于國君者尊與已同則變不服之例為之服大功盖變恩成于敵體故書其卒適大夫則畧之矣伯姬惠公之女隱公元年履繻所逆者也婚姻之國實有唇齒輔車之勢焉桓公庇之而不終荘公畏齊而不救紀亡而伯姬與之俱亡春秋感慨之意深矣
  夏齊侯陳侯鄭伯遇于垂
  垂之遇趙子常謂鄭要陳遇齊請存紀社稷然突方居櫟豈能謀紀髙抑崇言齊結陳鄭之懽恐其救紀夫齊何畏于陳鄭陳鄭又去紀最逺亦何能救紀者而至于宋衛之間為遇哉此疑鄭突求釋援紀之怨于齊假陳以為介紹也
  蘓子繇曰桓十五年書突出奔蔡忽歸于鄭是年九月突入于櫟十七年髙渠彌弑忽立子亹十八年齊襄公殺子亹而入則遇于垂者子儀也然則鄭有二君可乎春秋有一國而二君者鄭突與儀衛衎與剽是也突衎始終為君子儀君鄭十有四年剽君衛十有一年皆能君者也故春秋因其實而君之然則孰與曰皆不與也突之入以簒衎之出以惡儀剽雖國人所立而突衎在焉非所以為安也故四人者春秋莫適與也皆不沒其實耳
  子常之說則遇垂者為子突蘓王之說則遇垂者為子儀予細辯之論大勢則厲公強黠内結國人外邀隣國後終君鄭似此鄭伯為突論情事子儀自陳入子亹又為齊所殺則此齊陳之遇又似為儀再推之突故強黠或見齊殺子亹陳入子儀特邀二國以為乞援二國既不與㑹姑以遇禮相見少荅其意則此鄭伯又似為突又再推之陳入子儀自知國小乞齊之靈共為繫援則此鄭伯又當為儀又再推之以地之相去論垂曹地近鄭國則此亦似為儀然諸侯始終不君儀即在本國徒寄空名十四年子儀之弑鄭人不告䘮魯史不書弑則知此垂之遇是突非儀必也若援紀之謀突強而未定儀弱而自守俱無能為者且三傳無明文子常曰謀紀尤無據矣
  垂曹地
  紀侯大去其國
  左傳紀侯不能下齊以與紀季夏紀侯大去其國違齊難也
  大字左傳無明文公羊云大者何滅也榖梁云大去者不遺一人之辭程子曰大名也吳幼清曰紀侯去其國而紀遂亡故名之蘓子繇曰大去者不返之辭也以國與季季奉社稷故不言滅不見廹逐故不言奔雖失地之君而原其行事則周亶父也故賢之而不名公羊曰何以不言滅為齊襄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襄公復讐也齊哀公享于周紀侯譖之于是九世矣世盖有復九世之仇者乎且襄公非志于復讐者也雖或以是為名春秋從而信之可乎熊氏曰大去者往年分𨟎與季紀國猶在紀入齊為附庸得自立廟存姑姊妹至是以所都夀光委之而脫身于外寓則非滅矣又無迫逐不得稱奔君子于是知紀侯之失國庶幾有辭焉春秋特筆書之憫紀罪齊也按十二年叔姬歸𨟎入齊杜云𨟎在東筦劇縣鄭樵謂遷劇號劬劇夫紀雖去尚能别邑于劇是紀尚未滅也何得實說紀遂亡而名之乎又二十年降鄣公榖云紀遺邑盖紀侯去國二十七年矣而猶有遺邑是紀尚未滅又一證也若與其不爭而去不與其不爭而不存則胡氏備矣按紀以𨟎入齊不可言滅既不滅國不當言名則大非名也大去猶言大歸也熊氏之說是也
  鄧元錫氏曰國之存亡天實與立天祚建徳有所底止時之弗逢徳遭其㓙民之無援大偪小攻則天實命之謂之何哉故一委命于天紀侯紀季紀叔姬其人也紀𨟎非季有也以入于齊而書字貴其請後五廟而存姑姊妹也㣲子之義也諸侯失地名紀侯失地矣書大去其國曰大去明亡也異他國君之孫而去然又不忍其亡以大去書亦大其以爭國為小而去之也太王之徳也又不欲以暴齊而加紀焉至叔姬一亡國婺媵耳紀亡從君迄終死不釋君沒矣魯為姬宗國有来歸之義而不即安也歸于𨟎以奉其先之宗祀故紀亡書紀明志不貳于紀也歸𨟎書歸明歸不失其正也全宗中仁大去中智遜出斯孫禮行比禮而叔姬峻志貞心捨命不渝也故亡國如紀侯三季之仁義存焉以見貴于春秋孟子曰國君死社稷一道也去之一道也擇而取之可也諮難隣國不免焉請王命求成不免焉遷郱鄑郚不免焉則大去可也或曰與其去不與其去而不存去而冀存則如勿去且存亡國之所必有也何可冀也曰太王遷而存何也曰是天所與立也方是時也岐不毛狄不爭世未黷于兵故全也乃春秋戰國之際邦如碁布星列各有主也世爭于戰攻不厭也即一成一旅窮所至蹙之豈有存哉宋閩廣是矣夫國莫慘于滅亡而有道存焉則天之無不命也人之無不天也即興廢存亡異而處之一也故以為性命之書充斯義也樂天安土敦仁能愛而我無與焉
  姜廷善曰今兖州府鄒縣東南二十五里嶧山之陽有紀城地誌以為紀侯遺邑且有紀子墓焉豈即紀侯避居之地耶
  六月乙丑齊侯𦵏紀伯姬
  内女不書𦵏此何以書齊以告也伯姬之𦵏予齊侯者曰有禮奪齊侯者曰惡詐予謂皆非也紀為齊同姓既不勝其邪心以取其國矣紀侯固兄弟也伯姬非其伯叔母則其伯叔嫂也𦵏仇𦵏敵好義者尚且為之伯姬非齊𦵏其誰𦵏齊𦵏伯姬常事也不當予亦不當奪紀亡本末魯史悉書非第以吾女故也紀自有齊難魯兩世君臣悉心謀畫既不能偏師相援又不敢號呼控人一叚悱惻咨嗟之意真有不可自明者紀國一時君臣夫婦所處盡善固皆可書而春秋所為悉書者其亦以我一念無已之至情見于立詞者耶
  秋七月
  冬公及齊人狩于禚
  此齊人公榖皆以為齊侯也何氏曰以不沒公知為齊侯也其稱人何諱與讐狩也趙子常曰公羊學者于此獨得經意然不知㑹伐外稱人圍郕内稱師皆諱也
  劉原父曰齊人者齊之微者也其言公及之非公去南面而下與㣲者狩也若夫忘親釋怨則豈待今日而後貶乎此說是然則狩指練兵非專謂從禽也禚公榖作郜
  壬辰○荘王八年
  五年○齊襄九晉緡十六衛惠十一黔牟七蔡哀六鄭厲十二子儀五曹荘十三陳宣四杞靖十五宋閔三秦武九楚文王熊貲元年
  春王正月
  夏夫人姜氏如齊師
  秋郳犂來來朝
  春秋繁露曰附庸字者方三十里名者方二十里榖梁傳黎来微國未爵命之君是矣其後數從齊桓以尊周室王命以為小邾子
  邾今滕嶧二縣界是郳公作倪犂作黎
  冬公㑹齊人宋人陳人蔡人伐衛
  左氏納惠公也公羊此伐衛何納朔也曷為不言納衛侯朔辟王也榖梁是齊侯宋公也其曰人何也人諸侯所以人公也其人公何也逆天王之命也趙子常曰荘公與仇人接春秋始終諱之併人宋陳蔡者既為内諱不可復存筆削之迹義與僖二十七年人楚君自異榖梁是齊侯宋公也此說必有所受但曰人諸侯以人公逆王命也則非既曰以逆王命貶則内當沒公不書今四國稱人而内獨書公是使公首惡也所謂人諸侯以人公亦竒譎非聖筆氣象予謂公與仇人接者已多無足貶矣其在逆王命乎第為齊侯宋公是榖梁一人語恐未可據
  癸已○莊王九年
  六年○齊襄十晉緡十七衛惠十二黔牟八蔡哀七鄭厲十三子儀六曹荘十四陳宣五杞靖十六宋閔四秦武十楚文二
  春王正月
  公榖作三月
  王人子突救衛
  王人救衛者存黔牟而拒朔也孔穎達曰稱人從其班稱字有為也何休乃謂王遣子突卒不能救為天下笑故為王諱誤矣陳氏曰救衛無功而後王命不行于天下隠桓之諸侯㑹盟侵伐徒以定簒弑也衛州吁之亂㑹者五國宋督之亂㑹者四國袲之㑹伐鄭以立突于是伐衛以立朔也
  此書救之始
  夏六月衛侯朔入于衛
  左傳夏衛侯入放公子黔牟于周殺二公子乃即位熊過氏曰季明徳曰凡已入而復者例當書復衛朔之入不稱復者陳君舉以為未得國也則衛侯鄭之再歸其國已得而不稱復不可通矣劉原父以為不與復也則衛侯衎之歸義非可與而稱復不可通矣至于魚石欒盈之復入義例皆有不合故胡康侯于鄭忽復歸之下特發一例曰諸侯失國出奔歸而稱復則可大夫失位出奔歸而稱復則不可古者諸侯世國大夫不世官是不以復為紀實之詞而聖人可以抑揚其間所謂求其說而不得從而為之辭耳朔之出奔衛人實未立君所謂公子黔牟者必洩職以之權攝國事而實制于二卿者也夫衛君既未立則朔位固尚存也豈得同于已絶而復之例哉此其所以不稱復也五國同伐取俘先還實不成乎納朔也衛侯朔入于衛宜有衛之辭使朔殺二兄簒衛天王討當其罪春秋于此必有異文矣衛侯朔固非賢君然父子相承君國自正二公子擁戴黔牟興心簒奪因其得罪天子而故與合謀逐朔置君是以齊宋陳蔡不服而為此舉也予考之三傳合之書法定當以公榖為正然則新臺諸詩奈何宣姜自宣姜惠公自惠公不相及也惠公孱自孱當得國自當得國不相叅也
  秋公至自伐衛
  螟
  冬齊人來歸衛俘
  左傳文姜請之也
  胡氏曰俘者二傳以為寳按商書稱遂伐三朡俘厥寳玉則俘者正文也寳者釋辭也言齊歸衛寳則知四國皆受朔之賂矣春秋特書此事結正諸侯之罪也
  俘公榖作寳
  甲午○荘王十年
  七年○齊襄十一晉緡十八衛惠十三蔡哀八鄭厲十四子儀七曹荘十五陳宣六杞靖十七宋閔五秦武十一楚文三
  春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防
  防魯地
  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見夜中星隕如雨
  蘓子繇曰恒星不見夜明也星隕如雨衆也左氏以為與雨偕公羊以為雨星不及地尺而復按歴代天文志記衆星同隕皆以為星隕如雨盖無足怪也夜榖作昔隕公作霣
  秋大水無麥苗
  黄楚望曰荘七年秋大水無麥苗杜氏曰今五月周之秋平地出水漂殺熟麥及五稼之苗傳云無麥苗不害嘉榖也杜氏謂黍稷尚可更種故曰不害嘉榖澤謂苗者五榖在田之通稱孟子云宋人閔其苗之不長又曰惡莠恐其亂苗漢書立苗欲踈唐史稱青苗皆謂此也今此書無麥苗記異耳一榖不登不書而今書無麥者以舊榖既沒新榖未登此時麥為民食之最重故特書也建午之月當是水與雨㑹故麥熟未得歛而四月已種之榖成苗亦為水所漂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惟此年一見所以為異此年不書饑者盖水亦旋退更種他榖耳
  冬夫人姜氏㑹齊侯于榖
  榖今山東東阿縣南十二里有榖城
  乙未○荘王十一年
  八年○齊襄十二弑晉緡十九衛惠十四蔡哀九鄭厲十五子儀八曹荘十六陳宣七杞靖十八宋閔六蔡武十二楚文四
  春王正月師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甲午治兵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秋師還
  郕為文昭與周公為兄弟魯同禰之國也壤地同而有欲于齊牽魯以侵之魯欲違齊而反兵則不敢欲從齊與操戈又不忍故師次于郎徘徊不進而甲午治兵故為陳鞠師旅整比戎行以濡滯其行雖同齊圍郕而曰郕降齊師則必有緩兵徐戰之法以致郕自降非加兵毒死逼郕于險矣秋師還味此二字有不事戰鬭善師而還之意當時魯人以彊國之令黽勉從師夫子前後所書二十餘字而一叚夷猶悱惻委婉周旋之意俱可想見據傳載郕降于齊師仲慶父請伐齊師公曰不可我實不徳齊師何罪則公在行矣不書公諱之也自春至秋已歴三時公當書至既諱公自不可書公至而以師還識之書至自在其中矣書法曲盡如此其化工耶或曰此㫖鑿空子何以得之予曰于諱公及郕伯来奔以見其實于師次于郎以得其似于書法之委婉以㑹其神
  治公作祠郕公作成
  冬十有一月癸未齊無知弑其君諸兒
  左傳齊侯使連稱管至父戍葵丘及瓜而代弗許故謀作亂僖公之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孫無知有寵于僖公襄公絀之二人因之以作亂冬十二月齊侯田于具丘見大豕曰公子彭生也公懼墮于車傷足䘮屨反誅屨于徒人費鞭之見血走出遇賊于門費請先入伏公而出鬭死于門中石之紛如死于階下遂入殺孟陽于牀見公之足于户下遂弑之
  趙氏曰榖梁云大夫弑其君以國氏者嫌也弑而代之也按例不命之卿例不書氏既不書氏自然以名連國蘓子繇曰不稱公孫将為君也凡弑君稱君君無道也然春秋所書無道而稱臣者六齊諸兒雖無道而無知以其私弑之故稱無知晉夷臯楚䖍雖無道而趙盾公子比疑于無罪故稱盾及比陳平國蔡固齊光雖無道徴舒太子般崔杼之惡甚于君故稱徴舒太子般崔杼言各有所當不必同也
  丙申○荘王十二年
  九年○齊桓公小白元年晉緡二十衛惠十五蔡哀十鄭厲十六子儀九曹荘十七陳宣八杞靖十九宋閔七秦武十三楚文五
  春齊人殺無知
  左傳初公孫無知虐于雍廪春雍廪殺無知榖梁傳稱人以殺殺有罪也據左氏似賊繇一人榖梁則名繫討罪義俱未盡盖無知弑君人所共忿雍廪一人借公濟私書齊人者國人皆欲殺之也
  春秋書稱公子曰公子大夫曰大夫公子大夫曰公子大夫在父曰公子在兄曰弟始而疑于為君則名之齊弟曰年鄭弟曰語本國而無族者隠曰侠桓曰柔他國而無族者楚曰椒吳曰札率其恒稱義無褒貶此一定之法也說者見隠四之衛人殺州吁于濮荘九之齊人殺無知討賊止此二人二討皆無其族以為有意削之不知二人實未賜族也州吁嬖子有寵疑于為君安遽賜族無知為公孫夷仲年之子仲年見寵僖公桓三年齊侯使其弟年來聘尚以弟稱則年且未稱公子無知安得輒稱公孫故曰二人實未賜族也然則桓六之蔡人殺陳佗宣十一之楚人殺陳夏徴舒昭四之楚人執齊慶封三人何以去族三人皆見討于他國者也見討于他國以國氏足矣奚煩稱為至如非弑逆而去族文十四之公孫敖卒于齊襄二十三之晉人殺欒盈三十之鄭人殺良霄敖久在外盈自外入霄已在逃皆位絶也非我之大夫削之也成十五之宋殺其大夫山左傳曰蕩澤弱公室殺公子肥書曰宋殺其大夫山言背其族也本自背族故去其族此春秋之特筆也
  公及齊大夫盟于蔇
  左氏齊無君也大夫不名衆辭也盟納子糾也公羊以為諱與大夫盟何說焉
  蔇公榖作暨孫明復曰齊地在今嶧縣東八十里
  夏公伐齊納子糾
  公榖無子字
  齊小白入于齊
  紏與小白俱庶子孰為兄孰為弟未可知也左氏無明文公榖及二傳注則子糾是兄桓公是弟程子以薄昭之言證桓公為兄而荀卿嘗謂桓公殺兄以爭國則二人之為兄弟未有確然者也然國君之子以貴賤論貴賤之法以班論子糾之母魯女小白之母衛女魯在衛上班故貴也書曰齊小白入于齊者小白未經見故繫以齊非時竊入故書以入直舉之辭榖梁曰惡之非也趙氏曰入齊與納糾二事故更端而繫之齊亦非也公伐齊納糾不書齊糾者何也蒙上伐齊之文故不復再書齊也非以當立不立為義也突歸于鄭與小白入于齊同公羊曰歸者出入無惡入者出入惡而突曰歸小白曰入者則公羊之說非也宋人執祭仲已與之盟立突矣業有奉焉故曰歸魯方納糾而桓公自莒先入出其不意故曰入曰歸則鄭自其家矣不必書鄭曰入則各國皆可入也故必曰齊小白不稱公子于時不必稱公子也趙子常曰凡嗣君未踰年稱子者以其即柩前之位也子糾為魯所納未入國而小白已自莒先入立𦵏襄公矣戰敗魯師乃來脇殺子糾子糾未嘗一日立在喪之位乃得稱子何也凡爭國公子或稱納或稱歸或入或出皆去屬不以正不正若糾與㨗菑突忽覊赤小白陽生之類皆是則史固不得異文何獨于糾之納與殺而以嗣君在喪之號稱之此春秋特筆也按史記子糾母魯女也小白母衛女也魯女班當在衛女上則糾貴應立然以才則小白賢以黨則小白有國髙為内主論其事則子糾見殺而小白成一匡天下之功苟後世但以小白為賢為有功而不知糾貴之應立則自賢者必醜正恃功者可奪嫡斯有國者禍亂之原也春秋正誼不謀利明道不計功是故于納糾稱子明其應立以别于外納不正而後書者則糾與小白正不正之分不辨而明矣二傳皆作伐齊納糾孔穎達曰今左氏定本糾上有子字盖唐初學者較定春秋古經以正二傳之失
  黄先生澤曰宫闈之制若非班序貴賤之分素定則亦嘗為亂階故何休立子之制說春秋者决不可廢也盖古人立子論適不論年縱不是適亦須母貴賤如晉人欲立長君選擇羣公子亦先論其母今試立例以推之謂如齊襄公是嫡長嗣位子糾是齊僖右媵之子桓公却非兩媵之數乃是衆妾之子則桓公是簒若襄公是右媵或左媵之子而與子糾同母桓母却是衆妾則桓公亦是簒若子糾母是右媵桓母是左媵子糾于次亦應立若子糾母是夫人娣姪桓母却是兩媵娣姪則子糾亦應立今更推未盡之說謂如公子遂生稱公子遂死稱仲遂古人名字似此者不一用此例之則公子糾生則以魯君故單稱糾死稱子糾者是閔之而稱子也閔之而稱子亦所以見桓公不當殺紏是忍于賊害其同氣又設令子糾是弟則以諸侯之制言之兄殺弟而弟乃是應立之子則自應坐簒奪之罪今止以死書字例言之則糾之死是聖人所閔殺糾者自應有罪盖因爭國而殺縱不是簒亦是奪或問何以分簒奪曰貴賤相去逺而賤者乃立則是簒二傳謂桓公簒是也貴賤相去不逺或兩皆可立而彊有力者得之則是奪伊川謂桓公以兄殺弟亦其類也所謂兩皆可立者謂子糾若是姪之子而年幼桓公是娣之子而年長則二人必爭立勢無兩全王道修明之時自應聴命于天子天子既不能治諸侯則強者必立弱者必死雖王制必行而公義裁之豈得無所曲直設令子糾立而殺桓公其罪亦然故用伊川之說推之桓公終不免罪在王法所當黜若以二傳推之則子糾長而貴桓公是簒無他說也明者于此詳而察之而又有所悟焉則聖人書法始明而論語召忽管仲之疑釋然矣
  秋七月丁酉𦵏齊襄公
  八月庚申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
  時水名在今樂安縣界支流旱則涸故曰乾時
  九月齊人取子糾殺之
  左氏言公䘮戎路傳乗而歸公實在行今書及齊師不言公以公敗諱之也又曰蒙上公伐齊之文也雖然若此戰為復仇討賊之舉即公敗亦必重書公伐齊以識欣喜慷慨之辭與沙隨之不得見平丘之不得與爭榮矣必不以常事例也胡氏曰能與仇戰雖敗亦榮以敗為榮似非正義黄楚望曰王師尚不諱敗績魯諸侯也敗績亦安得不書
  召忽之死子路子貢責備甚至家語曰子糾未成為君召忽未成為臣此二語記自夫子足為千古定斷豈二子未之聞耶黄楚望曰夫子不責管仲以死者盖公子無為君之道師傅先君所託不可純以臣禮律之有患難則相與周旋既已宣力效勞竭盡其節而偶脫虎口者則亦在所可恕如管仲是也得夫子之意矣
  冬浚洙
  姜廷善曰水經註曰洙水出盖縣西北臨樂山西經新泰縣西南流于卞城至魯東北流經孔里此謂洙泗之間也又曰北為洙瀆南則泗水二水交于魯城東北十七里自城北南經魯城西南流而東南入淮今按盖與新泰魯之北鄙近齊者也




  春秋辯義卷五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六    明 卓爾康 撰
  莊公二
  丁酉○荘王十三年
  十年○齊桓二晉緡二十一衛惠十六蔡哀十一鄭厲十七子儀十曹荘十八陳宣九杞靖二十宋閔八秦武十四楚文六
  春王正月公敗齊師于長勺
  經不書齊伐魯公既敗齊又為魯地則齊之伐魯不言可知也
  黄楚望曰胡子言齊師伐魯經不書伐責魯也詐戰曰敗兵刃相接以詐謀取勝故書魯為主以責之澤謂桓公死于齊荘公不能復讐及讐惡貫盈而死于弑國内無主而僖公之子糾逃難于魯魯納之又不能集事乾時之敗狼狽而歸鮑叔帥師来脇殺子糾譎取管仲當是時魯幾于不能國矣公若不敗齊師于長勺敗宋師于乗丘又敗宋師于鄑亦何以立國君子于此當恕人之情抑彊扶弱豈得更復責魯故知立論不可失之太過
  二月公侵宋
  宋閔以荘二年嗣立未嘗通魯惟五年從齊伐衛故趙子常言侵宋所以撓齊也灌甫曰魯夙與宿盟宋疾宿故侵宋以釋宿圍觀郎之師公與同行二說得之矣
  此書侵之始
  三月宋人遷宿
  杜氏曰宋強遷之而取其地故文異于邢遷熊氏曰此遷國之始杜氏謂無益者則北近齊境南逺于宋矣髙抑崇曰宿介于宋魯之間屬于宋而親魯宋人以為貳于魯而遷之是也自是宿不復見盖亦亡矣宿在今宿遷
  此書遷國之始
  夏六月齊師宋師次于郎公敗宋師于乗丘
  次者止舍之名徘徊而次觀望而次審度而次隨其事而義見救以為譏戰以為善未必確論齊以長勺之敗邀宋報復既入魯地未敢深進此是行兵常法趙氏以為伯圖難集齊次郎楚次厥貉難之也外次不書必有關天下之故而後書此等議論不知從何處来亦騃矣
  熊過氏曰乗丘今在曹縣界内古濟隂乗丘鄭漁仲云郎在單州魚臺縣盖宋至此魯伺其分兵将歸誘而取之則乗丘宜在今曹州近單父之地師古指泰山乗丘為言漁仲因合蛇丘為一皆悞
  秋九月荆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
  楚方猾夏春秋惡之不言執者非伯討也不言獲者不與楚人之獲蔡侯也熊氏以為非獲行陳故不言獲拘矣蔡侯何以名留楚九年而死不復國也滕子嬰齊戎蠻子赤皆不復國者也胡氏書名為其服為臣虜故絶之固不害教實不然也以夔子無罪故不名獻舞又何罪乎至蘓子繇曰凡獲諸侯不言獲而言以歸尊之也又何說焉
  王樵氏曰此年荆敗蔡師與十四年荆入蔡自是以内外消長之大勢而書蔡最近楚楚圖北方蔡必首受禍是時齊桓方圖伯未集而荆人之勢已如此矣左氏𤨏𤨏記一息媯之事假令其有亦豈足書哉趙子常曰杜氏以蔡季獻舞為一人何氏桓十七年公羊傳注曰蔡侯封人無子季次當立封人欲立獻舞而疾害季季辟之陳封人死歸反奔喪卒無怨心以為二人也然杜氏不從者史記蔡世家但言桓侯卒弟哀侯獻舞立獻舞為桓侯弟則季為獻舞字以予臆之季决非獻舞也
  此書荆猾夏之始
  荆州名楚始封以為國至成王頵改稱楚
  莘在今裕州莘縣
  舞榖作武
  冬十月齊師滅譚譚子奔莒
  譚子爵國今濟南歴城縣東界七十里譚城是古平陵其地處齊西畧約三百里是齊所欲得也桓公再不得志于魯務廣土衆民姑為攻瑕之䇿以立根本此圖伯之規模也譚子不名未通也啖氏書名以著其罪曲矣
  李氏曰荘之十年其王靈伯業消長之大㑹乎齊桓方謀魯以圖伯于東而荆亦執蔡以爭强于南魯蔡皆文昭之親而所遇若此春秋豈無意乎其不知者以為伯事成而中夏盛其知者以為王道消而外裔長也故執君之禍滅國之禍皆始于此年天下無王齊為之天下無中國楚為之也
  此滅國之始
  戊戌○荘王十四年
  十有一年○齊桓三晉緡二十二衛惠十七蔡哀十二鄭厲十八子儀十一曹荘十九陳宣十杞靖二十一宋閔九秦武十五楚文七
  春王正月
  夏五月戊寅公敗宋師于鄑
  熊過氏曰鄑本齊所遷紀邑齊宋嘗合兵次郎而宋敗乗丘故今将復合而兵在鄑杜氏以鄑為魯邑非也
  秋宋大水
  四國同災許人不弔君子是以知許之先亡也魯宋方爭兵不廢弔恤禮也魯弔宋故書且宋災當記也
  冬王姬歸于齊
  左氏冬齊侯来逆共姬則齊侯親迎可知何以不書此時魯與齊搆恩禮自薄此年魯主王姬惟書歸齊一條以識魯主之禮而已不悉書也與荘元年異矣胡傳按周制王姬嫁于諸侯車服不繫其夫下王后一等禮亦隆矣春秋書王姬下嫁曷為與列國之女同辭而不異乎曰陽倡而隂和夫先而婦從天理也舜為匹夫妻帝二女而其書曰嬪于虞西周王姬嫁于齊侯亦執婦道成肅雍之徳自秦而後尊君抑臣至謂列侯尚公主使男事女夫屈于婦逆隂陽之位故王陽條奏世務指此為失而長樂王回亦以其𡚁至父母不敢畜其子舅姑不敢畜其婦使人倫悖於上風俗壊于下又豈所以為治也其流至此然後知春秋書王姬侯女同詞而不異垂訓大矣
  初學記周末以天子嫁女于諸侯使諸侯同姓者主之始謂之公主秦因之漢制帝女為公主姊妹為長公主諸王女為翁主
  汪氏曰後世公主出嫁無王姬執婦道之風莫不庸奴其夫雖尚主者極有才名而勢屈于崇貴吞悲茹氣無所逃訴故晉人有無事取官府之說至六朝其失尤甚江敦尚臨海公主讓婚表有云制勒甚於僕𨽻則其敝可知矣春秋書王姬之歸與詩相表裏實萬世之法也
  己亥○荘王十五年崩
  荘王崩當荘公之十二年僖王崩當荘公之十七年荘僖固庸主不足令魯周不告魯亦不往崩𦵏自不書頃王不書左氏明言周公閱王孫蘓爭政史記亦言周頃王崩公卿爭權故不赴又不待辯矣
  十有二年○齊桓四晉緡二十三衛惠十八蔡哀十三鄭厲十九子儀十二曹荘二十陳宣十一杞靖二十二宋閔十弑秦武十六楚文八
  春王三月
  紀叔姬歸于𨟎
  紀侯已卒叔姬以宗廟在𨟎歸奉其祀魯人髙其節義恩禮有加是故其卒其𦵏春秋悉書使與衛之共姜同垂不朽亦足榮矣惟叔姬歸𨟎一事足風千古故先書叔姬之歸以本之惟書叔姬故于伯姬之歸卒亦詳不然魯女之嫁于諸侯多矣何獨伯姬乎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叔姬之謂也余于是而又見紀侯去國太王之養人也紀侯入齊微子之存祀也叔姬歸𨟎共姜之矢志也不幸亡國而危之命變之正庶幾不失其道于紀一時見其盛焉
  汪氏曰叔姬雖伯姬之娣然諸侯夫人既卒則次妃攝治内事故叔姬雖媵妾當奉紀祭祀
  三國志魏曹爽傳注夏侯文寧女名令女妻爽弟文叔文叔蚤死家欲嫁之以刀截其兩耳居止常依爽爽誅曹氏盡死文寧以曹氏無遺類冀其意沮使人風之令女以刀斷鼻或曰夫家夷滅已盡守此欲誰為哉令女曰仁者不以盛衰改節義者不以存亡易心曹氏全盛之時尚欲保終况今衰亡何忍棄之禽獸之行吾豈為乎
  汪氏曰或謂叔姬歸于叔非其所歸亂也夫叔姬歸于𨟎𨟎乃紀五廟所在叔姬之歸以奉祭祀而非歸于紀季也夏侯令女之依爽與叔姬正同豈可亦責之依其伯乎春秋書内女惟紀叔姬宋伯姬録本末甚詳非賢而得若是乎
  夏四月
  秋八月甲午宋萬弑其君㨗及其大夫仇牧
  仇牧死而得書與孔父同孔父義形于色仇牧不畏彊禦賢之也太宰督與仇同死官位崇于牧操國重于牧削而不得書身有罪也當時督之見殺告䇿必先于牧削而不書夫子特筆以是知惠伯死子惡以無君命而不書召忽死子紏以同匹夫而不書皆此志也
  㨗公作接
  冬十月宋萬出奔陳
  宋萬奔陳賂陳得萬而醢之受賂者固有罪非宋之罪也苟得賊行誅信大義以快人心可矣其得賊之法安足問焉胡氏以為不成討賊故不書討賊者非也
  春秋弑君之賊而本國討得其正者莫如隠四年之衛人殺州吁于濮荘九年之齊人殺無知他國討得其正者莫如宣十一年之楚人殺陳夏徴舒昭四年之楚子執齊慶封殺之伯國討得其正者莫如成十五年之晉侯執曹伯終春秋不過此四五事而已春秋自荘九年書齊人殺無知後十二年宋萬弑君止書奔陳而不正其殺者以後弑君之賊俱不討無可書也何也春秋弑逆踵接齊桓之伯尚不能討魯宋之逆取賂而還况于他國以至為臣伐君庇臣逐主與春秋相始終夫子不勝悲不勝痛故自州吁無知以外絶不書即里克𡩋喜二殺疑于討賊者亦不以討賊書以為三綱絶五倫斁舉世盡臣弑君子弑父者而吾從何處置筆也夷狄之有君而發憤于楚特于楚人殺夏徴舒執慶封惓惓焉即徴舒為入陳之事不可不書乃慶封已逃在吳楚子伐吳原非追討舊惡可以不書而特書之聖人之情見乎詞矣姜廷善曰陳人始不以為賊而納之後又因以為利而始殺之是其黨賊而失刑也故書萬出奔陳而不書陳人殺萬以罪陳
  庚子○僖王元年
  十有三年○齊桓五晉緡二十四衛惠十九蔡哀十四鄭厲二十子儀十三曹荘二十一陳宣十二杞靖二十三卒宋桓公御說元年秦武十七楚文九○周荘王十三年崩子僖王十三年立經不書崩𦵏
  春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㑹于北杏
  左傳㑹于北杏以平宋亂遂人不至榖梁傳是齊侯宋公也
  齊桓公糾合四國大有謀焉陳蔡與宋近合陳宋漸可入中國矣合蔡所以間楚也蔡之終不至者為楚迫也邾東方之國齊之後也魯望國鄰國是大援也合邾而亦可以多助矣合魯而齊無内虞可以出而縱横天下矣鄭亂先宋齊何不平鄭曰桓公方為宋謀未暇及也
  四國稱人胡氏曰諸侯自相推戴為盟主是無君矣稱人以誅始亂是逆知齊桓之伯而先抑之也或曰桓公始平宋亂遂得諸侯言衆與之也是逆知齊桓之伯而先奨之也皆非也以宋人為宋公是榖梁一人語與荘五納朔同然如其稱人亦自有說盖去年冬十月宋萬奔陳是時蕭叔大心纔立御說為君而今年春齊桓即為此㑹也相隔僅兩月餘耳萬罪方討宋君未與㑹北杏之舉齊固曰吾以平宋耳御說方将仰鼻息于齊何敢哆然行公禮以與齊亢乎故稱人宋稱人則三國自不得不人矣况邾為附庸可以人蔡侯獻舞十年為楚所執而不歸蔡未立君可以人獨所難者陳耳然陳蔡同為小國人陳與宋等亦無懵焉三人從二人人之宜也况陳蔡邾傳皆不言其君人之宜也
  廬陵李氏曰春秋始伯之書有三北杏獨書齊侯曹南獨書宋公城濮獨書晉侯是也然胡氏止于北杏發予齊侯之說陳氏兼及城濮至于曹南二家皆不予之盖以鹿上復人宋則非始伯之詞矣然則曹南予宋亦可又曰此為齊桓伯事之始桓公自莒及齊得管仲于鮑叔而任之首懲襄公田獵畢弋之戒於是管仲得以盡行其術制國以為二十一鄉工商之鄉六士鄉十五與國髙各帥五鄉焉作内政而寄軍令興鹽筴以盡海王之利春蒐秋狩有士三萬人以方行天下而又以三選擇賢始于鄉長之推繼于官長之選復親自資相於是民皆勉于為善相地而衰征山澤各致其時於是民各安其居正封疆重聘幣號召天下之遊士以犀甲贖罪擇其淫亂者而先征之反棠潛于魯使為南伐之主反臺原漆里于衛使為西伐之主反柴夫吠狗于燕使為北伐之主故齊國之境南至陶隂西至濟北北至于河東至于紀𨟎有革車八百乗即位數年東南多亂者莱莒徐夷吳越一戰帥服三十餘國是雖伯者之事然規模次第亦有自矣左氏于桓公事多畧故具于此内政之法十五鄉出三萬人五家為軌軌有長十軌為里里有司四里為連連有長十連為鄉鄉有良人五鄉一帥故萬人為一軍帥帥之比之周制萬二千五百人為軍者誠簡便矣故曰桓文節制之師
  北杏齊地
  齊侯榖作齊人
  夏六月齊人滅遂
  北杏之㑹遂人不至齊人滅而戍之齊桓立二年而滅譚五年而滅遂譚之於齊也出而不禮入而不賀滅之以示威遂人不與北杏無救患恤災之義則仗義執言矣此齊桓成伯之始圖也
  髙忠憲曰将卑師少稱人自此至閔二年遷陽凡齊兵皆稱人見其兵貴精而不貴多也
  遂今濟南府肥城縣南界古濟北蛇丘
  秋七月
  冬公㑹齊侯盟于柯
  左傳始及齊平也
  李濓氏曰當時修伯非得魯則不足為重故如公羊所稱曹子之事捐小利用伯術以收魯容或有之魯亦知齊欲以信求諸侯故因盟以求地而公羊遂夸大之爾盖魯自長勺乗丘之勝國勢稍振齊不敢以譚遂之術待魯而多方以求之屈已于歸田遷延于姻好示威于三國耀武于戎㨗而魯自是不敢有從違之心矣九合之盛亦原于此
  蘓子繇曰公羊記曹沬手刼桓公以求汶陽之田管仲許之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讐而桓公不怨桓公之信由此著於天下予以為此春秋之後好事者之浮說而非其實也齊魯之怨不在桓公曹沬無以發其怒一也使曹沬誠以刼得盟如華元子反則春秋要盟不書楚宋之盟書曰宋人及楚人平而不書盟今書公㑹齊侯盟于柯二也故公羊不足信也魯仲連稱曹子為魯将三戰三北失地五百里及桓公㑹諸侯曹子以一劔之任折桓公之心於壇坫之上三戰所亡一朝而復按長勺之戰荘公始用曹沬以敗齊自是魯未嘗敗安得所謂三戰三北而兵刼桓公求侵地者乎故仲連亦不足信也
  入春秋楚滅漢陽諸姬在齊桓未霸前晉滅耿霍魏在桓伯後告命皆不及于魯故史不書而齊桓滅譚滅遂在經為滅國之始陳氏謂不書晉楚滅國蔽罪于伯主其失與二傳均矣
  柯齊邑在今東平州東阿縣魯北境
  左傳宋人背北杏之㑹
  辛丑○僖王二年
  十有四年○齊桓六晉緡二十五衛惠二十蔡哀十五鄭厲二十一子儀十四弑曹荘二十二陳宣十三杞共公元年宋桓二秦武十八楚文十
  春齊人陳人曹人伐宋
  左傳諸侯伐宋齊請師于周
  國語伐備鐘鼓聲其罪也襲侵無聲為蹔事也
  夏單伯㑹伐宋
  左傳夏單伯㑹之取成于宋而還
  趙氏曰單伯周大夫也齊桓公所仗以圖諸侯者宋也宋閔公被弑齊桓為北杏之㑹以平宋而宋首背之豈以桓非受命之伯故諸侯有未安其令者乎于是齊請師于天子以伐宋而單伯㑹之假王命以合諸侯也陳氏傳曰春秋之初王室猶甚威重也衛之定州吁也紀之求成於齊也皆欲假寵于王齊桓之興亦必請王師而後專伐自伯者之令行天下諸侯不復知有王矣
  或曰是伐宋者齊侯陳侯曹伯也諸家以為将卑師少且以單伯為魯臣故其說支離如此然據左傳諸侯伐宋之語則以事統于君故曰諸侯不必其君親在乃稱諸侯也熊氏曰苟非其君親之即身在行間不必目君成襄以前書法自是如此故此三國君在不在未可知也
  六月傅瑕殺鄭子及其二子而納厲公厲公入殺傅瑕
  子儀在經十四年而春秋不書弑君鄭固不告諸侯亦不以子儀為君也
  秋七月荆入蔡
  北杏之㑹蔡已從齊但齊桓霸業初基威勢未盛故楚恃其强復入蔡
  李亷氏曰蔡為周室宗盟之長近于楚而嘗受楚禍中國之力有不及焉故自北杏之後齊之盟㑹蔡不復與矣蔡之始録于經則㑹鄧以懼楚終録于經則遷州來以避楚楚之始見于經曰敗蔡終録于經曰圍蔡齊晉之伯其極盛則侵蔡以伐楚其極衰則㑹召陵以救蔡而不能終于栢舉之戰吳操中國之權又以蔡故焉原一蔡之始終而中國消長之形荆楚强弱之變皆可見矣
  冬單伯㑹齊侯宋公衛侯鄭伯于鄄
  左傳宋服故也
  衛朔入國不通諸侯者九年鄭突自遇垂不通諸侯者十一年今皆不敢不至宋服故也齊伯畧定矣齊侯于是始命以伯于何見之班序上下以國大小為次征伐則以主兵為先今鄄之㑹班序之禮也齊先于宋是以知命齊以伯也
  趙子常曰凡王入以内辭書之二傳不知史法誤以單伯為魯大夫故元年送王姬改送為逆胡氏承其誤遂使桓公請命天子之意不彰吕大圭氏曰單伯周之世族周有單襄公單簡公諸侯大夫無稱伯者如毛伯凡伯召伯皆王朝卿盖周有單姓魯無單姓經傳固可攷也
  王臣于諸侯㑹不殊而盟殊盟于小臣不殊而大臣殊荘公十四年單伯㑹齊侯宋公衛侯鄭伯于鄄此㑹不殊也僖八年洮之盟王人與盟此盟與小臣不殊也僖九年葵丘之㑹宰周公不與盟此大臣殊也齊桓尊周立法必無僭越之事此三者㑹盟王臣之定例至襄公二年單子與晉宋列國盟于雞澤昭十三年劉子與齊列國同盟于平丘則王大臣爭相執耳矣此世道之變也
  鄄衛地今濮州
  壬寅○僖王三年
  十有五年○齊桓七晉緡二十六衛惠二十一蔡哀十六鄭厲二十二曹荘二十三陳宣十四杞共二宋桓三秦武十九楚文十一
  春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㑹于鄄
  左傳春復㑹焉齊始霸也其復㑹何單伯既還桓公始自以方伯之禮㑹諸侯且有陳也
  夏夫人姜氏如齊
  趙子常曰以國事行也或曰求婦也鄄之㑹荘公不預文姜如齊疑若為之解歟許氏張氏皆主此說
  秋宋人齊人邾人伐郳
  左傳秋諸侯為宋伐郳
  杜氏曰郳附庸屬宋而叛故齊桓為之伐郳熊氏曰郳魯附庸之國宋從齊而魯不㑹鄄故齊助宋爭郳以抑之也其後至僖公請王進郳為小邾子而仍𨽻魯焉則以僖之睦也而霸者之心見矣
  杜氏曰班序上下以國大小為次征伐則以主兵為先二君相敵則先齊侯成伯也非君而人自是以爵為序
  郳公作兒
  鄭人侵宋
  左傳諸侯以宋伐郳鄭人間之而侵宋
  胡傳侵宋之義三傳不同左氏曰有鐘鼓曰伐無鐘鼓曰侵先儒或非其說以為聲罪致討曰伐無名行師曰侵未有以易之者也然考諸五經皆稱侵伐在易謙之六五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書之泰誓曰我武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侵于之疆詩之皇矣曰依其在京侵自阮疆周官大司馬以九伐之法正邦國而曰賊害賢民則伐之負固不服則侵之而以為無名行師可乎然則或曰侵或曰伐聲罪致討曰伐潛師掠境曰侵聲罪者鳴鐘擊鼓整衆而行兵法所謂正也潛師者銜枚臥鼓出人不意兵法所謂竒也
  王樵氏曰鄭不誠服齊背二鄄之㑹而侵宋桓公若能聲突簒奪之罪而廢之擇立荘公之子豈不為伯業之光哉不此之顧二鄄之㑹既列諸同好及其反覆三國伐之又以宋故為詞其義淺矣
  冬十月
  癸卯○僖王四年
  十有六年○齊桓八晉緡二十七滅武公稱三十八年衛惠二十二蔡哀十七鄭厲二十三曹荘二十四陳宣十五杞共三宋桓四秦武二十楚文十二
  春王正月
  夏宋人齊人衛人伐鄭
  左傳諸侯伐鄭宋故也
  熊過氏曰宋主兵故先齊許翰曰中國諸侯既為之服郳又為之服鄭宋盖自是與齊為一宋親而中國諸侯定矣
  此南北爭鄭之始
  秋荆伐鄭
  左傳鄭伯自櫟入緩告于楚楚伐鄭及櫟為不禮故也
  齊楚伐鄭于是始王樵氏曰齊方圖霸楚亦浸強北侵不已陳蔡鄭許適當其衝而鄭尤要領之國中國得鄭則可以拒楚楚得鄭則可以窺中國故鄭者伯與楚之所必爭也自是鄭被兵於齊於晉者三十有九於楚者二十春秋備書以識其時之盛衰焉
  冬十有二月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滑伯滕子同盟于幽
  左氏鄭成也趙氏不言公諱與讐同盟也敵惠敵怨不在後嗣非也如其為仇何不于柯之盟諱之也程氏曰惡失信也此縁後受鄭詹生義亦非也杜氏以為微者齊為大國桓又新貴柯盟在邇口血未乾七國諸侯儼然在焉魯君何敢以微者往竊疑必是脫文及檢公羊本條原有公字信矣齊自北杏以後諸侯之心猶未一也故雖屢㑹而無盟至是以鄭成之故九合諸侯同心尊周而外楚然猶未敢耑主盟之權故曰同盟至僖二年盟于貫齊始為盟主不復書同矣
  趙氏曰公既盟齊侯于柯而二鄄之㑹不至此同盟于幽諸侯皆在而魯猶以微者行是以有公子結之盟三國西鄙之伐
  汪氏曰說者皆疑鄭詹逃来在明年不當先諱公而貶之夫春秋為國諱惡苟不書鄭詹之來則失事實書詹來而盟幽不諱公則又彰荘公之失信故沒公不書使若微者同㰱則荘公之罪不甚顯而所以譏之者至矣況聖人筆削一經屬辭比事以寓賞罰必詳上下文及前後事而後識其指歸安可謂不當先諱公乎公子翬未弑隠公而去其族齊無知未弑襄公而弟年書名紀叔姬全節守義以妾媵而特書歸于紀季子賢而不書出奔皆所以詳本末而垂法戒非可以常例議之也朱子于綱目書魏荀攸書司空梁文惠公狄仁傑漢未為魏而言魏仁傑未贈司空而稱司空亦先事而致褒貶豈非取法春秋之遺意乎按汪氏說亦有意然幽盟無公實是脫文
  春秋有特盟參盟同盟特參二字見于左傳說經者之支也齊桓主伯四十餘年荘十六年二十七年二幽之盟書同其餘皆不言同盖同者為不同而言也葵丘盛時不須言同矣晉文藉桓之餘人心未解伯靈不歇踐土翟泉二盟不言同齊氏曰經書同盟者十有六幽幽新城清丘斷道蟲牢馬陵蒲戚柯陵虚朾鷄澤戯亳城北重丘平丘其載辭若曰同救災患同恤禍亂同奨王室同討不服皆天下之辭所謂公言之也其不書同者若垂隴若澶淵若祝柯若溴梁若臯鼬或以復仇或以平怨或專自大夫或志于黷貨或宋楚主盟或兩國特相盟或侯伯不與盟皆一國之辭所謂私言之也若夫天下之辭公言之而不書同者首止𡩋毋洮葵丘牡丘踐土翟泉七盟是也七盟皆桓文之盛而春秋不書同又有以見天下之一乎齊晉也故以十六盟視一時之不同者則同盟為愈以首止葵丘踐土七盟視他年之同盟者則不同為盛盖以其有不同者然後書同以别之既曰無不同矣夫又何書同之有
  杜氏曰陳國小每盟㑹皆在衛下齊桓始霸楚亦始強陳侯介於二大國之間而為三恪之客故齊桓因而進之遂班衛上矣夫自荘十五至僖凡三十五年八㑹陳在衛上者非杜氏之說也陳之在衛下者人也侯在衛下者止桓十六年四月耳别有說
  滑今河南⿲亻丨匽 -- 偃師縣南二十里有古滑國與公次之滑不同幽宋地公作公㑹許男下公榖有曹伯
  此書同盟之始
  邾子克卒
  左傳王使虢公命晉曲沃伯以一軍為諸侯郝仲輿曰曲沃簒晉而王命奬亂故諱不書齊桓晉文受命為侯伯亦不書即此意
  甲辰○僖王五年崩
  十有七年○齊桓九晉武三十九卒衛惠二十三蔡哀十八鄭厲二十四曹荘二十五陳宣十六杞共四宋桓五秦徳公元年楚文十三
  春齊人執鄭詹
  左氏鄭不朝也盖追討前日事也鄭既侵宋又不朝齊鄭詹自難免執第去年冬鄭方同盟幽朝與不朝尚未可知豈有春時便責其不朝而執其大臣乎意鄭雖同盟心未誠服詹為謀國必有二心齊故執之所以討舊惡而攝邪心也此與召陵之後討陳同公榖佞人之來既無足據左氏不朝之說亦為未詳
  夏齊人殱于遂
  榖梁傳齊人滅遂使人戍之遂之因氏飲戍者酒而殺之齊人殱焉
  蘓子繇曰齊人滅遂而戍之不戒遂因氏頜氏工婁氏須遂氏嚮齊戍醉而殺之書齊人殱于遂自取之也春秋之書敗亡其自取者三齊人殱於遂梁亡王師敗績於茅戎以為其所以自處者固敗亡之道而非敵之罪也
  殱公作瀐
  秋鄭詹自齊逃來
  鄭方朝而執詹以未形之叛於理不順齊無以解手故逸詹使逃此齊之為謀也或以逃罪詹受逃罪魯者皆不知當時事實故
  詹公作瞻
  冬多麋
  乙已○惠王元年
  十有八年○齊桓十晉獻公佹諸元年衛惠二十四蔡哀十九鄭厲二十五曹荘二十六陳宣十七杞共五宋桓六秦徳二楚文十四○周僖王十七年崩孫惠王十八年立
  春王正月日有食之
  夏公追戎于濟西
  熊過氏曰濟西近魯戎在其南而鄰魯追而舉時日久之辭也自是而後魯伐戎終不能為魯患公羊子大其不使戎邇於我是矣
  春秋無費辭言追戎則戎来可知左氏以為諱之非也
  秋有𧌒
  孔氏曰洪範傳云𧌒如鼈三足生於南越南越婦人多淫故其地多𧌒淫女𧌒亂之所生也陸璣詩疏云一名射景在淮水中人在岸上景見水中投人景則殺之或謂含沙射人入皮肌其瘡如疥徧身𤄀𤄀或或故為災
  冬十月
  丙午○惠王二年
  十有九年○齊桓十一晉獻二衛惠二十五蔡哀二十鄭厲二十六曹荘二十七陳宣十八杞共六宋桓七秦宣公元年楚文十五卒
  春王正月
  夏四月
  秋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遂及齊侯宋公盟
  鄄衛之東地知媵為衛女也大夫家無媵女之事知陳人為陳君也魯受鄭詹之逃齊人不悅聞齊宋適在于鄄自當往聴即無受逃之事而伯主在前外臣邂逅亦安能不執鞭弭一從伯令也公子結往盟無益於魯則可有害于魯則不可况主盟在齊許則盟不許則不盟結又豈敢自必哉灌甫曰遂事善且不可况以大夫而盟諸侯乎是年冬三國伐我西鄙盖有以致之也過矣鄭詹之逃齊桓何以伐魯逸逃者其心也如不伐魯非所以為令也故不得不伐王元馭曰結以媵往事至微也何縁遂與霸主為盟哉公羊傳云大夫出境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者專之可也啖氏亦謂結為魯設免難之䇿為齊畫講好之計是以春秋善結也若然則齊宋陳何以冬即来伐或又以為三國伐魯以結不奉君命而專之故若然則齊桓公何不當其㑹時叱而絶之而既與之盟矣旋即背盟而来伐安在其霸主哉愚以為必有所謂而史失之朱子所謂春秋自有無定當處盖正指此類耳
  董仲舒氏曰春秋固有常義又有應變無遂事者謂平生安寧也專之可也者謂救危除患也進退在大夫者率用兵也徐行不及者謂不以親害尊不以私妨公也故公子結受命往媵陳人之婦於鄄遂其事從齊桓盟春秋弗以為救荘公之危公子遂命使京師遂生事之晉春秋非之以為是時僖公安寧無危而救有危而不專救謂之不忠無危而擅生事是卑君故此二臣俱生事春秋有是有非其義然也
  夫人姜氏如莒
  或謂姜氏知齊不恱魯欲結齊而恱荘不敢遽至於齊而適莒以伺之莒近齊之國也
  冬齊人宋人陳人伐我西鄙
  齊欲結魯而魯以前怨尚未决然且討受詹之罪二者不得不伐伐魯者求魯也熊過氏以為結盟欲緩師而公不從故卒見伐又以齊侯不能勤王而唯魯之求失所先後焉誤矣
  此見伐之始
  丁未○惠王三年
  二十年○齊桓十二晉獻三衛惠二十六蔡穆侯肸元年鄭厲二十七曹荘二十八陳宣十九杞共七宋桓八秦宣二楚堵敖熊囏元年
  春王二月
  左傳鄭伯和王室不克執燕仲父
  夫人姜氏如莒
  汪氏曰文姜以桓三年至自齊至是盖年六十矣淫姣之行老而彌甚比嵗如莒備書不削雖國惡不容諱也唐武后年且八十多選美少年為奉宸内供奉醜惡無恥不可勝紀朱子綱目于武曌将殂之際屢書周以張易之為奉宸令周賜張昌宗爵鄴國公其亦春秋志姜氏如莒之遺㫖歟
  夏齊大災
  齊災何以書及我也且齊晉二伯宋陳三恪春秋固謹書也
  左傳夏鄭伯遂以王歸王處于櫟
  秋七月
  左傳王及鄭伯入於鄔遂入成周取其寳器而還
  冬齊人伐戎
  戎在徐州之域最近齊故先治之家氏曰周有子頽之亂齊桓為伯主若㒺聞知鄭伯虢公胥命于弭以兵討亂殺子頽王入于王城齊亦不能預也齊桓之失于為義也多矣此正論也然齊桓霸圖有漸整頓家門先為營窟魯宋譚遂郳戎最為相近譚遂小國則滅之以廣土宋魯大國則親之以連交戎未可遽滅亦不當為好故伐以刼之經營布置為根本計故是時鄭伯殺子頽納天王寜周室此最美大之事齊桓自度其力寜讓鄭伯為之而置不一問齊桓自謀立國固如此
  戎榖作我
  戊申○惠王四年
  二十有一年○齊桓十三晉獻四衛惠二十七蔡穆二鄭厲二十八卒曹荘二十九陳宣二十杞共八宋桓三楚堵敖二
  春王正月
  先是虢叔謂鄭伯曰盍納王乎至是左傳記春胥命于弭夏同伐王城則胥命者相結言之意也
  夏五月辛酉鄭伯突卒
  左傳夏同伐王城鄭伯将王自圉門入虢叔自北門入殺王子頽及五大夫王與之武公之畧自虎牢以東
  鄭伯之卒齊侯之幸也齊桓以鄭不朝執鄭詹四年未討而鄭伯方執言仗義討賊納主齊桓曾無一介之使以寧天王使鄭伯不卒必将挟天子以令齊侯齊侯何辭以對故曰鄭伯之卒齊桓之幸也
  秋七月戊戌夫人姜氏薨
  冬十有二月𦵏鄭厲公
  王氏曰據左氏鄭伯有納惠王之功勲在王室然不免諡為厲者其始以賂而簒立中以虐而出奔周室雖衰公議尚在臣子私諡不敢妄加美名古意猶可攷也
  已酉○惠王五年
  二十有二年○齊桓十四晉獻五衛惠二十八蔡穆三鄭文公捷元年曹荘三十陳宣二十一杞惠公元年宋桓十秦宣四楚堵敖三
  春王正月肆大眚
  姜廷善曰書稱眚災肆赦眚過誤也大過誤當赦者也季氏曰以荘公㓜年嗣位制于文姜羣臣不恊其國人陷于大過誤者多矣至是文姜既沒于是肆赦大眚焉書盖予之之辭第以為繇于齊令則未必然也
  灌甫曰惠王以子頽之亂播遷于櫟去年春虢鄭納王于王城以國未靖故為大眚以安反側之心耳則肆大眚為周王之事矣是也所謂以内辭書者歟啖氏曰肆者放也眚者過也如今之赦爾公羊云忌省有何義乎謂縱釋有罪惡人幸免則所肆當云大罪何云大眚乎
  眚公作省
  癸丑𦵏我小君文姜
  王樵氏曰周人以諱事神名終将諱之故易之以諡末世滋濫諡不應實爰及婦人婦人無外行於禮當繫夫之諡取其夫諡冠於姓之上詩稱荘姜宣姜共姜春秋宋共姬即其義也婦人法無諡也生以夫國冠之韓姞秦姬是也死以夫諡冠之荘姜定姒是也末世别為作諡如景王未崩妻稱穆后皆非禮也魯文姜弑逆淫亂之人得罪宗廟國人之所不容今不誅而死縱以子母之故不忍棄絶𦵏之足矣又别為之諡曰文而不復繫以桓公可乎自是魯國從而效尤哀姜成風聲姜敬嬴齊姜穆姜齊歸皆别立諡不復繫于夫且妾母當之不正益甚矣
  陳人殺其公子御冦
  左氏載陳人殺其太子御冦則應書君殺世子今曰陳人殺公子則國亂無政衆人擅殺而不書於其君是矣若以君父討而當罪雖專殺無議也必殺之以非罪而後書今御冦書人以殺與討亂同文又公子完為其黨亦不書奔則是以亂討而非其罪者也杜云陳氏惡殺太子之名故以國討公子告非也苟殺太子而赴以公子聖人安得不改正之耶考史陳宣欲立嬖姬子欵國人黨邪助之是時宣公之志未形國人擅殺之迹甚著故不與晉申生宋痤一例熊過氏曰左氏以御冦為太子則與晉申生宋痤同皆應直稱君殺世子者若他人殺之如陳公子招殺陳世子⿲亻丨匽 -- 偃師則不言其實公子也則如陳人殺公子過亦不言其今陳人殺而曰其疑下有大夫之闕文也是時陳從霸令數有㑹盟御冦貴卿從事意者國人不欲如蔡殺公子爕之類歟陳齊方睦而陳之貴卿見殺不聞齊人之見討也其為霸國亦未盡矣張氏曰不稱世子未誓于天子也未誓則稱公子重王命也御冦乃君之適嗣為一國之儲貳而衆人得以殺之則其所以自處必有失其道者矣故劉氏譏御冦之為人子足以殺其身而春秋畧殺者之罪也左傳陳公子完與顓孫奔齊顓孫自齊来奔齊使敬仲為工正
  此書專殺之始
  御公榖作禦
  夏五月
  春秋無事以首時稱者五十九惟此書五月昭十年書十二月不誤則有脫焉非孔子故存之也
  秋七月丙申及齊髙傒盟于防
  此盟左傳無明文而公榖皆以為公是也荘公受制于母必使待婚齊女䘮中與大夫盟而求婚不書公諱䘮時圖婚也若曰諱與大夫盟則諸侯固有盟者矣按公是年三十五嵗或繼娶歟史不書歟不然未有國君而愆期若此也
  冬公如齊納幣
  納幣大夫之事也䘮中納幣尤非也
  汪氏曰漢惠帝制于吕氏立姊魯元公主女為后雖娶甥女而不顧與荘公事頗相類







  春秋辯義卷六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七    明 卓爾康 撰
  荘公三
  庚戌○惠王六年
  二十有三年○齊桓十五晉獻六衛惠二十九蔡穆四鄭文二曹荘三十一卒陳宣二十二杞惠二宋桓十一秦宣五楚成王頵元年○二十二年楚熊惲弑其兄堵敖代立今年是為楚成王元年
  春公至自齊
  魯自荘十三年盟柯始與齊桓盟㑹者十如齊者二而皆不書至至荘二十二年之納幣二十三年之觀社二十四年之逆女與遇榖盟扈前後錯列于經更皆書至盖以納幣觀社逆女三行非禮故書至以見公過且藉是見十二㑹盟不書至以顯信桓之義更快趙子常所謂以不書至為恒則以書至為義是也
  祭叔來聘
  祭叔来聘不稱使陳氏傳曰聘未有不稱使者其不稱使何私相為好也非也聘問大典非人臣所得自私者何以不書天王使盖有為人君所特遣則稱天王有舉常行公事則不必稱天王如今時有欽差有部差有特差有年例差豈欽差特差為君所遣而部差年例差乃人臣自行耶為此說者亦闇矣
  夏公如齊觀社
  墨子云燕之社齊之社宋之桑林男女之所聚而觀之也
  家氏曰榖梁以是行為尸女尸之云者盛其車華其服炫惑婦人而蠱其心要其從已是之謂無别故書以責之納幣未幾而以觀社再出此誨淫也襄二十年齊社蒐軍實使客觀之盖齊俗誇詐之習故曹劌曰齊棄太公之法而觀民于社熊氏以為齊以蒐威公也亦是也
  公至自齊
  荆人來聘
  胡氏曰荆自荘公十年始見于經十四年入蔡十六年伐鄭皆以州舉至是来聘遂稱人者進之也春秋待楚自州而人自人而子漸進之意是也啖氏言無他義亦是也
  楚交中國始此
  公及齊侯遇于榖
  蕭叔朝公
  蕭者宋之附庸叔其君之字也附庸之君大者稱字言朝公公在榖也不言来榖齊地也趙子常曰時齊侯在榖蕭君来朝伯主因得朝公是也熊氏曰自榖梁以朝廟為正而後胡氏有嘉禮野合之譏趙伯循又曰朝于國中而不于廟乃為非禮夫榖非魯城邑如何求廟乎宋之附庸不鄙夷我因伯見朝則已有禮矣如之何其過求也
  秋丹桓宫楹
  榖梁傳禮天子諸侯黝堊大夫倉士黈丹楹非禮也灌甫曰丹楹刻桷此為文姜将祔廟而飾非以夸示夫人也如欲夸示則諸廟當盡飾豈特一禰廟爾
  冬十有一月曹伯射姑卒
  十有二月甲寅公㑹齊侯盟于扈
  魯與齊隣國世婚齊不得魯則諸侯不親自長勺乗丘以来齊侯知公不可以力服也故委曲調娛十有餘年而卒致公于盟㑹桓公庶幾有心人哉
  趙子常曰盟于防遇于榖矣其復盟于扈何也用見齊侯之汲汲于魯也齊侯𢙢公志在得妻而不在于從伯故盟于防而後許之納幣遇于榖而後許之請期盟于扈而後許之逆女齊侯于魯勤矣
  葉少藴曰桓公已伯矣復為離盟則非諸侯之政也以婚而固其好耳予謂特盟離盟參盟各隨其事而稱之必以為有特盟有離盟參盟復作皆春秋之碎義不必然也
  扈孫明復曰齊地必有據杜氏謂鄭地乃文宣時㑹盟之扈耳
  辛亥○惠王七年
  二十有四年○齊桓十六晉獻七衛惠三十蔡穆五鄭文三曹僖公赤元年陳宣二十三杞惠三宋桓十二秦宣六楚成二
  春王正月刻桓宫桷
  榖梁傳禮天子之桷斵之礱之加宻石焉諸侯之桷斵之礱之大夫斵之士斵本刻桷非正也夫人所以崇宗廟也取非禮與非正而加之于宗廟以飾夫人非正也
  𦵏曹荘公
  夏公如齊逆女
  秋公至自齊
  婚姻著代敬宗親迎原是大禮自國君以至庶人無不當行第古時事簡風淳出行甚易處後来之時勢而必欲逺道間關以行先王之禮不亦迂濶害事乎記稱有故則使卿盖定禮者已開此方便法矣文四年逆婦姜于齊而左氏以為卿不行非禮也則逆者是卿抑亦習見後来之常法耳若直如程子以為諸侯必不出國親迎則又恐不然春秋記宣元之公子遂成十四之叔孫僑如二條者盖記禮之變也趙氏曰國君來逆女不書卿為君逆則書
  吴臨川曰親迎常事不書公納幣越三年而後得親迎以非常而書
  趙又曰納幣稱使逆女不稱使尤為確證盖逆女不稱使以見君當自行也譬之今差御史鹽漕屯馬則稱欽差巡按御史不稱欽差以巡按代天子巡狩如朕親行耳以此例見灼然無疑
  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
  書夫人姜氏入何其厲也書法自與季子来歸髙子来盟不同怒詞遽其此之謂歟想聖人書訖即當擲筆于地矣公羊曰夫人不僂不可使入何休曰約逺媵妾杜元凱曰盖以孟任故皆勦說也榖梁曰宗廟弗受也娶仇人子弟以薦舍于前義不可受也庶幾近之
  臨川吴氏曰若以為齊僖女則僖卒已二十八年豈有未嫁之女且未應娶母妹為夫人若以為齊桓女則計齊桓之年盖下于魯荘應未有可嫁之女可壻魯荘也其齊襄之遺女耳
  戊寅大夫宗婦覿用幣
  公羊傳宗婦者何大夫之妻也用者何用者不宜用也見用幣非禮也然則何用𬃷栗云乎腵脩云乎自盟防至用幣凡十一書非此無以著荘公哀姜之惡
  大水
  冬戎侵曹
  曹羈出奔陳赤歸于曹
  曹赤踰年矣名之何嗣君失國恒名且所以辨二君也熊氏曰赤出于戎女故戎自其國挟之侵曹曹遂逐出羈迎赤耳不書納也曹之臣子有餘罪焉髙抑崇曰戎制諸夏廢置人君亦病齊桓也
  蘓子繇曰羈曹荘公世子既𦵏而不稱爵不能君也公羊曰羈曹大夫也曹無大夫羈之書三諫而去賢之也以為曹無大夫則二十六年曹殺其大夫何也以為有大夫乎則賢羈而不氏何也故曹羈者曹之世子而非大夫也杜預以其事與鄭忽突歸相類知羈是曹君遂以赤為僖公然史記曹世家與年表又皆云僖公名夷其說都不相合
  郭公
  公榖即以赤為郭公范守已氏又以郭公為曹臣皆妄說也胡氏謂郭公為郭亡范謂郭即虢也晉獻公㓕虢在魯僖之五年謂亡于是嵗何據
  章貢李氏曰郭姜姓伯爵國與東虢相近今滎陽郡地據韓非賈誼劉向所記則郭君所以自取滅亡者惡亦衆矣盖不止于管子所載善善不能用惡惡不能去也春秋不書滅而曰郭亡者盖晉兵甫至郭君即棄國出走自亡耳
  汪氏曰說文亡字從人從乙與公字相似故傳誤
  壬子○惠王八年
  二十有五年○齊桓十七晉獻八衛惠三十一卒蔡穆六鄭文四曹僖二陳宣二十四杞惠四宋桓十三秦宣七楚成三
  春陳侯使女叔来聘
  熊過氏曰諸侯初交聘齊桓為之也女氏叔名榖梁子曰天子之命大夫也女汝同今南陽汝州周畿内大夫之采邑因氏女焉以天子命得仕于陳禮天子大夫當諸侯之卿故貴而不名也當是時陳于齊有北杏鄄幽共奨之功魯于陳有媵婦之好陳于魯有西鄙之負今魯婚于齊故先諸侯通好雖然陳之通魯在諸侯之先其與魯絶亦在諸侯之先其通在桓伯之十二年而文公六年以後經不書報聘之文楚盛而陳貳中夏興衰之限也豈細故哉
  女即汝畿内地今汝州是也
  諸侯交聘之始
  夏五月癸丑衛侯朔卒
  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左傳惟正月之朔慝未作日有食之于是用幣于社伐鼓于朝榖梁傳天子置五麾陳五兵五鼓諸侯置三麾陳三鼓三兵大夫擊門士擊柝言充其陽也胡傳按禮諸侯旅見天子入門不得終禮者四而日食與焉古者固以是為大變人君所當恐懼修省以荅天意而不敢忽也故夏書曰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嗇夫馳庶人走周官鼓人救日月則詔王鼓大僕凡軍旅田役贊王鼓救日月亦如之諸侯用幣于社伐鼓于朝退而自責皆恐懼修省以荅天意而不敢忽也然則鼓用牲于社何以書譏不鼔于朝而鼓于社又用牲則非禮矣
  伯姬歸于杞
  伯姬不書聘不書逆似得其常不書也歸亦常事也何以書魯女嫁于諸侯多矣賢如紀叔姬則書此不聞有賢名何以書荘公去年甫納婦今年即有女嫁人先生子而後畢姻書此而文姜之縱惡荘公之昏懦具見矣書伯姬歸者其春秋之靳語聖人之微辭乎
  諸侯不再娶禮也三十七娶妻文姜必欲得齊女為婚荘公固為所制然此伯姬何人所生即生自姪娣然有嫡方有姪娣何以不書于經也盖荘公十三嵗即位其所聘之嫡必在東宫未婚之時先已物故諸侯一娶九女即以姪娣為繼室故荘公初循常禮不行繼娶文姜欲好齊慰子盖醜結歡作此非禮然荘公老夫亦可醜矣
  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門
  左傳凡天災有幣無牲非日月之眚不鼓
  冬公子友如陳
  報女叔之聘也稱公子為卿也凡内出朝聘皆言如女叔之聘季友之報豈共謀伐戎乎是時曹羈出奔陳當有旄丘之賦而陳不勝芃野之控故春秋于女叔季友之往来有喜詞焉
  蘓子由曰公子友荘公之母弟也其不稱弟何也母弟之親于其相殺及奔則正之親遣則私之其餘則否非義之所在也
  癸丑○惠王九年
  二十有六年○齊桓十八晉獻九衛懿公赤元年蔡穆七鄭文五曹僖三陳宣二十五杞惠五宋桓十四秦宣八楚成四
  春公伐戎
  戎侵曹出其君齊桓不能討而公討之亦盛舉也此豈齊桓方營家門未欲出討故令于魯歟
  夏公至自伐戎
  曹殺其大夫
  稱國以殺胡氏謂國君大夫與謀其事而擅殺之是也謂義繫于殺則止書其官是也陳君舉曰荘公卒有戎難羈出奔陳赤于是簒曹而殺其大夫則必不義其君者是也黄東發曰魯伐戎曹大夫之不與赤者預其謀故赤殺之熊過氏曰赤挟戎逐羈奔陳原仲為是来也而友報之義定而伐戎意者徴故焉赤殺其大夫恐魯人有辭于已也皆未可知也是也胡傳古者諸侯之卿大夫士命于天子而諸侯不敢專命也其有罪則請于天子而諸侯不敢專殺也五伯三王之罪人而葵丘之㑹猶曰無專殺大夫故春秋明書于䇿備天子之禁也凡諸侯之大夫方其交政中華㑹盟征伐雖齊晉上卿止録其名氏至于見殺雖曹莒小國亦書其官或抑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或奪或予聖人之大用也明此然後可以司賞罰之權也
  此專殺大夫之始
  秋公㑹宋人齊人伐徐
  書伯禽嘗征徐戎又曰徐戎並興則徐戎黨也二公在行先齊伯體也遣師先宋舊班也張氏曰按宋齊皆卑者内亦當然
  此征伐也當至胡傳其不至者役不淹時而齊人同㑹則無危殆之憂矣然上書已至伐戎從其重者無費辭也
  徐在今泗州北五十里
  左傳秋虢人侵晉冬虢人又侵晉
  冬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甲寅○惠王十年
  二十有七年○齊桓十九晉獻十衛懿二蔡穆八鄭文六曹僖四陳宣二十六杞惠六宋桓十五秦宣九楚成五
  春公㑹杞伯姬于洮
  伯姬荘公女不知何氏出歸寧當在魯而㑹于洮豈哀姜方挟嫡寵不以子女待伯姬故伯姬未敢遽来而與乃父謀其適歟
  洮魯地
  夏六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鄭伯同盟于幽
  左氏陳鄭服也十九年陳有西鄙之侵今為女叔季友交聘陳服矣鄭厲公卒新君立自不敢動鄭服矣服于魯所以服于齊也杜氏曰二十二年陳亂敬仲奔齊二十五年鄭文公之四年獲成于楚皆有二心于齊于今始服同盟于幽齊桓圖霸近日經營魯宋外莫急于鄭鄭居中國在齊楚之交東向則齊西向則楚一左右足耳欲匡天下莫如服鄭齊桓公于荘十七年執鄭詹已圖服鄭而鄭伯方有事王室宣力効勞十八年為王納惠后十九二十年和王室以至殺子頽納天王幹出許大事業齊桓故令鄭詹逃来佯為不知𪫟不敢出聲氣于鄭者至今十有一年此齊桓管仲謀國自有主見或曰齊桓失此着數遲我十年作霸主矣盖桓公謀慮過深将牢太甚徒知圖近并小實本樹基為司馬錯伐蜀諸葛亮取益之計而不知一聲大義于天下則小國自服國勢益強伯令舍齊安適哉然則錯與亮非歟戰國七雄相競絜長比短蜀覊棲草莽借人成事不得不先立根本漸作基圖若此時之齊天下固畏其強也又挟之以義又何難焉時勢與齊固不可同年而語矣
  孫明復曰孔子稱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管仲之力也按桓公之㑹十有五十三年㑹北杏十四年㑹鄄十五年㑹鄄十六年㑹幽此年㑹幽僖元年㑹檉二年㑹貫三年㑹陽榖五年㑹首止七年㑹𡩋母八年㑹洮九年㑹葵丘十三年㑹鹹十五年㑹牡丘十六年㑹淮是也孔子止言九者盖十三年㑹北杏桓始圖伯其功未見十四年㑹鄄又是伐宋諸侯僖八年㑹洮十三年㑹鹹十五年㑹牡丘十六年㑹淮皆有兵車也故止言其㑹之盛者九焉此聖人貴禮義賤武力之深㫖也
  秋公子友如陳𦵏原仲
  人臣之禮無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境胡氏之義正矣然時至春秋事難據古陳荘子死赴䘮于魯魯人欲勿哭縣子曰古大夫束修之問不出境雖欲哭焉得而哭諸今之大夫交政于中國雖欲勿哭焉得而勿哭時以生情情以達禮縣子之說最為善讀春秋者矣史記載季友母陳女則原仲季友之舅行也季友是時尚未柄國母黨有變私情豈能恝然人臣他出無不請命恩許一行亦非違禮况他日宗社不靈天降䘮亂二君被弑魯國幾亡季友以僖適陳卒寜魯國其間左右周旋之事陳力宏多春秋書此以本其事且實喜季友之有此私也盖私而可以定國家安社稷者公之可也公羊曰辟内難也
  髙忠憲曰原周畿内邑仲氏為陳大夫季友之舅也𦵏原仲公子友之私事請于君以行何以書公羊曰公子慶父公子牙公子友皆荘公母弟慶父牙通乎夫人以脅公季子不忍見也故以𦵏原仲適陳遂不復歸三十二年公以病召而始歸也
  原仲字也宋陳大夫多稱字如孔父女叔皆是三恪之國特崇其禮數也
  原畿内邑今濟源西北有原城
  冬杞伯姬来
  左傳歸寧也
  莒慶来逆叔姬
  叔姬者公之幼女也熊氏曰劉侍讀曰内女雖親體不敵不書于策所以尊君也叔姬非適諸侯何以書以公之自主之則敵敵則書胡氏遂譏自主非禮夫大夫自逆不書歸盖以國君不與大夫敵公不自為主耳按熊氏之說尚未得情春秋書法甚簡苟非大故必不詳書叔姬書逆則納幣于歸俱不必書舉其一可見也非以公不自主故不書歸也公羊謂當使大夫同姓者主之公何以自主也伯姬叔姬雖俱為公前女然伯姬出嫁僅在哀姜未入之一年前妻子女後婦多妬即荘公且不使寧出㑹于洮其情可見叔姬在母伴四年撫養所及哀姜視為已子莒慶大夫公為自主以悅之姜效歡于公公示恩于婦此閨門情意之縟夫婦相悅之私雖在千古之上可以追想至公羊云大夫越境逆女非禮識譏尤不合理夫大夫之于諸侯猶諸侯之于天子也叔姬望國貴女莒慶得徼為婿已不有躬乃可宴然居室而使一陪臣行執綏迓輪之禮乎必不然矣叔姬稱字范守已氏曰夫人自逆則稱字為其君逆則稱女尊卑之别也
  杞伯来朝
  季氏曰杞伯為荘公壻且屬于魯此所以来朝歟然杞伯不能自強求庇于魯使其妻先來通問非以禮正國者矣
  公㑹齊侯于城濮
  左氏于前條下書王使召伯廖賜齊侯命且請伐衛以其立子頽也則此是公㑹謀伐衛矣
  黄正憲氏曰按左傳云王使召伯廖賜齊侯命且請伐衛以其立子頽也但衛立子頽在十九年至此已越十年而衛惠公已易世矣何伐之遲竊意請伐者齊也盖去年衛懿公不與幽之盟齊桓方有志討不服而廖適來賜命遂因以伐衛請且以立子頽之事激怒天王欲挟王命以震慴之耳魯衛兄弟之國荘公知齊謀遂㑹桓以講觧之城濮衛地伐其國而即㑹于其地欲使聞之而来服也此非公之所得已也城濮衛地
  乙卯○惠王十一年
  二十有八年○齊桓二十晉獻十一衛懿三蔡穆九鄭文七曹僖五陳宣二十七杞惠七宋桓十六秦宣十楚成六
  春王三月甲寅齊人伐衛衛人及齊人戰衛人敗績左傳齊侯伐衛戰敗衛師數之以王命取賂而還此一役也為衛不盟幽故也熊過氏曰季徳明謂伐衛之兵為討子頽不知何解夫五大夫作亂因蘓氏奉子頽伐王不克宜如𦵏景王後王室亂之辭書亂蘓子奉子頹奔衛衛師伐周立子頽宜如尹氏立王子朝之辭書立鄭伯以王歸處櫟宜如敬王居于狄泉之辭書居虢叔謀納王而殺子頽及五大夫則勤王討賊而春秋之所僅見者也于法尤不可以不特書求之于經例皆不合熊氏之說是也齊桓恥子頽之亂不由已定而為鄭所先于是拾殘瀋而了舊局借十年之王事已死之衛朔而姑為此舉以掩前過故天王之命不親帥師草草畢事取賂而還春秋乃削其迹耳若本無是事左氏不能盡飾多辭果有其事春秋自當謹書數語何以經文亦寥寥耶盖子頽小小稱亂與朝帶不同天王出而復入不及半年鄭伯近在畿内欲掩為功不令赴告齊亦方營家門不及置問故陽為不知以俟今日耳
  髙忠憲曰不曰齊侯而書人未可盡以将卑師少例之
  夏四月丁未邾子𤨏卒
  秋荆伐鄭
  公㑹齊人宋人救鄭
  左傳秋楚令尹子元以車六百乗伐鄭諸侯救鄭楚師夜遁
  程子曰此救鄭制楚之始盖天下大勢所在
  黄正憲氏曰十六年楚文王伐鄭是時齊桓伯圖初就人心未孚故未敢輕救至是幽盟再同伯業已定而楚復伐鄭于是約魯宋二大國救之不惟得救災恤隣之義而崇奨王室以張中夏之威靈者實藉此舉故榖梁云善救鄭也
  齊宋稱人胡氏每每以将卑師少則魯荘何獨好勞自損與齊宋之卑者㑹哉據左氏諸侯救鄭楚師夜遁固是齊侯宋公居多其稱人者何大槩春秋僖公以前㑹聘侵伐俱稱人而侵伐一例即諸侯親與未有不稱人者盖其君即在行間不過整師壓衆不親矢石亦從同稱人似無他義若其事之美惡繫于其事而自見矣
  宋人下公有邾婁人
  冬築郿
  築郿所以志者不視嵗之豐㓙而輕用民力冬雖用民力之時而下書大無麥禾則時詘可知矣
  熊過氏曰郿邑在鄆城西北范縣界與秦臺近其地北近于齊南近于曹即濟西地也而郿秦二邑近鄆戎嘗出沒及之公榖作微微子封邑也
  郿公榖作微
  大無麥禾
  蘓子由曰書于冬者五榖畢入計食不足而後書也是嵗未嘗有水旱螟蟲之災而書大無麥禾何也劉向春秋說曰土氣不養稼穡不成也沈約宋志言吳孫皓時嘗有之苗稼豐羙而實不成百姓以饑闔境皆然連嵗不已此則所謂大無麥禾也
  臧孫辰告糴于齊
  諸侯無粟諸侯相歸粟正也本國無年告糴于他國常也左傳以為禮也尚無大悖公榖皆以為譏不識何解且榖梁曰告然後與之言内之無外交也其義尤曲矣人臣出外無不聞于君者况于告糴大事非徒手可行也苟非特遣私遣不書君在我魯尤不必書君即如公榖以為私行請以外傳證國語載魯饑臧文仲言于公曰國病矣請糴于齊公曰誰使對曰國有饑饉卿出告糴古之制也辰也備卿請如齊公使徃則臧孫實以公命行謂諱之以為臧孫之私行者何耶
  丙辰○惠王十二年
  二十有九年○齊桓二十一晉獻十二衛懿四蔡穆十鄭文八曹僖六陳宣二十八杞惠八宋桓十七秦宣十一楚成七
  春新延廐
  榖梁傳延廐者何法廐也其言新有故也有故則何為書也古之君人者必時視民之所勤民勤于力則功築罕民勤于財則貢賦少民勤于食則百事廢矣冬築㣲春新延廐以其用民力為巳悉矣
  胡傳言新者有故也何以書昔韓昭侯作髙門屈宜臼曰不時所謂時者非時日也人固有利不利時前年秦㧞宜陽今年旱君不以此時恤民之急而顧益奢此所謂時詘舉贏者也
  灌甫曰按左氏解新作過也公羊解新為修舊不及也何則凡室宇創建曰新作因舊而葺之曰修舊新延廐非創也去其舊而一新爾
  郝仲輿曰傳曰新作非也公羊謂為修舊是也凡創造曰作修舊曰新改作曰新作成公三年新宫災謂修飾舊廟袝新主爾魯廟多矣故不創亦不必改定公二年新作雉門兩觀毁于火改作也僖公二年新作南門亦謂改作新延廐不書作故公羊說是也
  夏鄭人侵許
  許鄭世讐也然許盟幽之後不與齊桓之㑹鄭人侵之或齊之命歟不然去年荆伐鄭憾其以許人為嚮道也自後許始從中國
  秋有蜚
  劉歆曰負蠜性不食榖食榖為災介蟲之孽
  新安羅氏曰負蠜今謂之蜚盤蟲好以清旦集稻上食稻花田家率以蚤作掇拾置他所日出則散去既食稻花又其氣臭惡能熯稻使不蓄春秋書之當由此耳
  冬十有二月紀叔姬卒
  杜氏曰紀國雖滅叔姬執節守義故繫之紀賢而録之
  城諸及防
  熊氏言𨟎諸相易使魯受諸以資䘮以為齊人所欲等語尤曲總之城邑築聚為扞圉而設本非無故非時書時亦書奠土勞民國家所重不得不書也熊過氏曰諸今青州諸城縣在莒北二百里而近莒西距五百里而遥通計之得七百里故季氏定為齊所併邑或然也
  防在齊南魯地境上
  丁巳○惠王十三年
  三十年○齊桓二十二晉獻十三衛懿五蔡穆十一鄭文九曹僖七陳宣二十九杞惠九宋桓十八秦宣十二楚成八
  春王正月
  夏師次于成
  榖梁傳次止也欲救鄣而不能也趙氏曰據齊霸已成魯為之弱何敢議救盖奉齊令圍鄣不敢違亦不欲從師至于成徘徊不前故書次以譏之與師次于郎同也魯之于紀于郕其用情亦同也
  公榖次上有師字
  秋七月齊人降鄣
  鄣紀遺邑灌甫曰不書鄣降于齊而書齊人降鄣者以齊强脇而降非鄣自降也較之郕降于齊師異矣鄣郕俱不書滅以為齊之附庸而祀未嘗絶也啖氏曰公榖云鄣紀之遺邑按鄣自是小國爾紀之全國猶不敢敵齊豈一邑之民而能二十餘年獨拒齊乎
  熊過氏曰鄣紀遺邑紀去國遂降之鄣城者漢志以為齊所降鄣杜氏因紀稱附庸謂遺邑可謂附庸不可羅氏不知誤以東鄆為西鄆名記遂言𨟎本故榖城今東平東阿縣地季明徳縁唐孔氏以故紀相去為疑又言紀不應尚有附庸皆非也紀侯卒叔以𨟎歸鄣無成主然非威脇尚不降此亦稍知義矣齊太公支縣封于鄣今東平州東三十里有鄣城
  八月癸亥𦵏紀叔姬
  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鼔用牲于社
  冬公及齊侯遇于魯濟
  左傳謀山戎也以其病燕故也
  季氏謂魯濟之西地近徐戎而三臺備戎議定于此或然也然則謀山戎非如左氏傳矣予謂下文即載齊人伐山戎徐戎山戎同種一氣備徐戎即得以謀山戎也
  熊過氏曰魯濟今為濟寧州鉅野縣之地魯濟之西謂之濟西而在東阿以北者即齊濟
  齊人伐山戎
  山戎之役公羊子述司馬之言曰操之為已蹙矣以是貶桓公云爾胡子之言曰桓不修徳而務勤兵是所為書人以志貶也熊氏曰二氏之以為貶也皆以為是齊桓而書人胡子且援獻俘以證矣夫将卑師少例稱人安知非伐山戎者自齊人而命獻俘者自齊侯乎孔子稱微管仲被髪左衽今乃責其攘夷狄也不亦過乎夫燕召公之後周之分子也縱其受侵以失王貢此何異出其愛子與賊而曰吾姑修徳云爾斯亦不近人情哉狄嘗伐邢矣桓公救邢胡子美之夫狄戎醜徳而燕邢並國也戎之害燕胡子乃責其勤兵乎或曰史齊世家桓公救燕遂伐山戎至于孤竹則實桓公矣奈何曰史舉齊事書桓公之年則云桓公猶言周宣之北伐非親行也
  熊過氏曰山戎東距遼南距北燕今薊遵化至永平古孤竹國漢志右北平無終之地舜營州也
  戊午○惠王十四年
  三十有一年○齊桓二十三晉獻十四衛懿六蔡穆十二鄭文十曹僖八陳宣三十杞惠十宋桓十九秦成公元年楚成九
  春築臺于郎
  夏四月薛伯卒
  不名闕文也
  築臺于薛
  熊過氏曰薛于是降侯稱伯矣不同盟不可求其名也而書之魯往弔也将有末故先志其本薛附宋久魯弔其䘮将築臺焉其示恩乎或覘乎春秋謹而志之觀屬辭者可以知義矣
  薛魯地
  六月齊侯來獻戎捷
  齊侯已伯矣曷為親來獻㨗與公為好也趙子常曰齊侯圖諸侯首得宋而宋背盟次得陳鄭而陳鄭貳㑹于鄄而宋成同盟于幽而陳鄭以服諸侯之從齊者猶未足恃也荘公之事齊也後而從伯也專桓公所頼以服諸侯而成伯功者莫親于魯惟是伐徐救鄭既皆請公主兵㑹城濮而伐衛遇魯濟而伐山戎又皆即謀于我今假獻捷躬至魯庭以堅兩君之好焉桓公知以力服人者有時而窮故不難于以身下諸侯也說者又謂齊未伯之時尚不朝魯今豈肯自獻戎捷予謂以大事小屈已下人伯者英雄之畧大槩如此攢函之㑹晉欲召狄郤成子曰非徳莫如勤非勤何以求人晉侯身往㑹狄衆狄遂服于晉狄尚可往况望國乎盖覽觀前後書法此尤夫子特筆所以紀齊桓服戎功成也先是戎侵曹廢置其君目無中國燕周之分子也貢職不至戎實隔之曹在齊西南燕在東北戎皆侵之為中國患者幾半天下齊桓安得晏然而已乎已而救邢却狄服楚尊王伯業赫然戎功其首焉夫子嘆微管之烈紀其一匡者此矣從前戎禍見于經者屢屢而獻捷之後終桓之世僅于僖十年北戎一伐之外戎不復見以是知此等書法緊關中夏盛衰春秋大義實在于是不然齊侯獻捷非曰親魯則曰威魯是二義而已矣
  秋築臺于秦
  戎在魯之南界其南為宋而郎近之其西為曹而秦近之其東為徐而薛近之皆相屬于魯南鄙者也築三臺而可察戎之出沒矣孫氏徒以一嵗三築臺為妨時害民盖不知當日之時勢也
  秦魯地杜氏曰東平范縣西北有秦亭今東昌府范縣
  冬不雨
  己未○惠王十五年
  三十有二年○齊桓二十四晉獻十五衛懿七蔡穆十三鄭文十一曹僖九陳宣三十一杞惠十一宋桓二十秦成二楚成十
  春城小榖
  左氏為管仲也杜氏謂公感齊桓之徳故為管仲城私邑小榖者濟北榖城縣也中有管仲井不繫之齊者大都以名通則不繫國也若如此說則小榖不繫之齊者伯國之事以内辭書為義然而小榖實非齊也王樵氏曰范氏云小榖魯邑泰山孫氏云曲阜西北有小榖城五峯胡氏云孫魯人也考此詳矣按昭十一年楚申無宇言齊桓公城榖而寘管仲焉杜預盖附此為說然經文自云城小榖未嘗云城榖何以知小榖之為榖城耶孫氏曰去年三築臺冬不雨今春又城小榖薦饑而輕用民力此其所以書也
  夏宋公齊侯遇于梁丘
  左傳齊侯為楚伐鄭之故請㑹于諸侯宋公請先見于齊侯夏遇于梁丘
  于是又七年而始合諸侯伐楚梁丘之遇為之也榖梁云梁丘在曹邾之間去齊八百里張主一曰齊侯不以伯主自居以梁近宋而先之也汪仲裕曰盟㑹征伐先齊侯尊伯主也遇者草次之期莫適為主故序爵也
  梁丘宋地今兖州府城武縣東有梁丘城
  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
  公羊傳公子牙殺則曷為不言刺為季子諱殺也季之遏惡也不以為國獄緣季子之心而為之諱然則善之與曰然殺世子母弟直稱君者甚之也季子殺母兄何善爾誅不得辟兄君臣之義也然則曷為不直誅而酖之行誅乎兄隠而逃之使若以疾死然親親之道也陳氏傳曰牙書卒䘮以大夫
  叔牙之卒據傳皆謂季友酖之先儒或以為非考之荘三十二年七月書公子牙卒此時子般尚未弑也叔之得酖第謂公問後于叔牙以慶父材對耳此君臣一時商確謀立長君之意叔牙心雖或私言實借公季安得酖之即欲行酖叔牙必不服慶父亦不容國人亦未必安後人見季友定亂立國幾許忠謀故多為歸美之辭耳已八月公薨十月賊般季友倉皇奔陳矣酖叔牙于公薨之前季友必不敢酖叔牙于公薨之後季友必不能直信經文為是
  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寝
  左傳子般即位次于黨氏
  冬十月己未子般卒
  左傳共仲使圉人犖賊子般于黨氏成季奔陳立閔公
  子般書卒何内大惡恒諱之也公羊子卒云子卒其稱子般何君存稱世子君薨稱子其改𦵏稱子踰年稱公然則稱子般卒君薨之稱也據公榖不以子般為遇弑
  郝仲輿曰季友立子般慶父使圉人犖弑之季友奔陳慶父立荘公幼子啓方為閔公求好于齊子般不書弑季友不書奔何也子般賤而未樹荘公淫于黨氏女生般哀姜之姊生啓方成風生申舍申啓方而屬子般公之溺愛也季友庇般殺兄亦未仁也如曰公命何不與諸大夫國人共立于朝而即位黨氏以誨禍是子般未成為君季友于先公之託未効也
  公子慶父如齊
  共仲如齊說于齊也已立閔公矣殺般之事尚疑齊侯烏乎討之姜子善因其敢于如齊以為非實弑般者亦不其然
  狄伐邢
  韓非子邢人告難于齊齊桓公将救之鮑叔曰邢不亡齊不重且夫持危之功不如存亡之徳君不如晚救之待邢亡而後存之
  狄在今真定府之定州以南古中山連亘順徳平鄉在衛之北古鉅鹿也邢又當其東北二面之衝今順徳府邢臺縣古襄國



  春秋辯義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八     明 卓爾康 撰
  閔公
  庚申○惠王十六年
  元年○齊桓二十五年晉獻十六年衛懿八年蔡穆十四年鄭文十二年曹昭公班元年陳宣三十二年杞惠十二年宋桓二十一年秦成三年楚成十一年
  春王正月
  左傳不書即位亂故也
  榖梁傳繼弑君不言即位正也親之非父也尊之非君也尊之如君父也者受國焉爾
  齊人救邢
  胡傳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救在京師則罪在列國子突救衛是也救在夷狄則罪諸侯狄救齊吳救陳是也救在逺國則罪四隣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是也救而不速救者則書所救以罪其慢叔孫豹救晉次于雍榆是也救而不敢救者則書所至以罪其怯齊侯伐我北鄙圍成公救至遇是也書法若此聖人之情見矣
  夏六月辛酉𦵏我君荘公
  髙忠憲曰荘公之薨至是十有一月而始𦵏則其故可知矣謂子般非弑未敢以為然也
  秋八月公及齊侯盟于落姑
  左傳請復季友也齊侯許之使召諸陳公次于郎以待之
  趙子常曰落姑之盟雖曰請復季友若出公意然是時閔公八嵗爾哀姜慶父專國豈欲季友之歸者故陳氏以為國人為之臨川吳氏因謂魯之世臣有不當權而忠于國如衛石碏者深謀秘計告于伯主請復季友故桓公以伯令召閔公至齊地而與之盟使若復季友之意出于齊季友以伯主之重則慶父不敢去之矣此說深得當時事情但哀姜慶父事與州吁石厚不同季友既出奔豈有如石碏者能自安于内以經傳推之時陳方為齊所厚且與魯交好季友又嘗一再如陳其出奔陳盖有所託然則落姑之盟亦季友援陳人以請于齊桓耳
  郝仲輿曰是時慶父在齊季友在陳落姑之盟為立閔公和慶季也季友書歸慶父不書何也外之也落公榖作雒落姑齊地
  季子來歸
  左傳嘉之也
  公羊傳其稱季子何賢之也其曰来歸何喜之也季子雖歸慶父夫人之亂未巳俄而弑閔公于是以僖公適邾則國人何賢乎季子微季子則慶父之簒成而荘公之統絶謂成風事季友左氏之誣也
  冬齊仲孫來
  魯一君弑一君幼彊臣在側國幾亡誰為恤我者仲孫湫來省難盖跫然足音焉魯人相驚曰齊仲孫來望之也喜之也詳書名氏則其意平必言君使則其詞緩非魯人鼓舞踴躍之情也且不稱使又以我無君也乃齊人之來實有不能滿望者焉閔公固哀姜娣叔姜之子也齊桓立閔討賊又何難焉慶父如齊求寵桓公曰魯可取乎仲孫曰難不已将自斃使慶父稔惡閔公再弑此言為之也
  崔銑氏曰齊桓之伯佚宋萬慶父之誅若討二賊則不待諭而人紀明良心奮功邁于伐楚矣夫知攘夷而忽于正中國知存亡國而忽于存人心失本末矣夫子謂之器小其在此乎
  辛酉○惠王十七年
  二年○齊桓二十六晉獻十七衛懿九蔡穆十五鄭文十三曹昭二陳宣三十三杞惠十三宋桓二十二秦成四楚成十二
  春王正月
  齊人遷陽
  熊過氏曰世本無陽國不知何姓杜氏族譜土地名闕不知所在趙企明謂今沂州當齊魯之間魯附庸也按今沂州北境沂水流其東南者漢置陽都謂古陽國地東踰沂水為中丘南為費西為蒙隂北為盖在齊穆陵關南東南即魯防邑則陽都四面皆魯地矣唐孔氏以與宋人遷宿文同然宿界于宋魯魯侯侵宋宋疑宿附魯故遷之今齊間魯亂不假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事遷人附庸以自封殖異于宋之自遷附庸者矣
  夏五月乙酉吉禘于莊公
  左傳速也
  禘為夏代之春祭周以禴易之而以禘為大祭觀周禮以祠春享先王及詩禴祠烝嘗一語可見第其祭義不知云何禮經所記不勝異說禮曰禘其始祖所自出之帝而以始祖配出于大傳祭法䘮服小記而程朱大儒俱從之其說甚盛然于春秋無所合也春秋經之明載禘名者閔二年夏五月吉禘于莊公僖八年秋七月禘于太廟用致夫人傳之可證禘祭者襄十六年晉人荅穆叔曰以寡君之未禘祀禘似為三年之大祭致祔大行廟見新君皆得行之杜預曰禘為三年大祭之名致新死者之主而列之昭穆此正所以解春秋之禘也盖閔二之禘祭莊公也僖八之禘致夫人也而一失之蚤一失之遲是以書之即傳載晉人辭穆叔語亦以晉侯卒方一年未行禘祭故不能從魯興師可見以禘為三年之大祭矣然此春秋禘耳禘之為說決不其然至于别傳所載魯有禘樂賔祭用之明堂位言魯以禘禮祀周公于太廟則以禘禮禘樂移于别祭用見殷盛則掇其儀節而文之與禘愈逺矣
  公羊曰言吉者未可以吉也言于荘公未可以稱宗廟也禘為追始之大祭禘于太廟舉必有時魯人以為盛祭隨時用之所以左氏凡有大事皆書曰禘也晉人亦曰以寡君之未禘祀則當時僭禘者不獨魯矣
  資中黄氏曰據禮記夏商諸侯皆有禘祭禘是時祭之名周始廢諸侯禘祭而獨周公得行此禮者是以殷諸侯之盛祭與之所以示不臣周公用殷禮則于周不為僭也魯頌曰白牡騂剛白牡是殷牲周公所用騂剛是周牲伯禽所用因此又知魯太廟祀周公伯禽以下皆與諸侯三嵗一祫若魯則當祫之嵗禘于周公或云魯三嵗一祫五嵗一禘但魯公以下雖皆與祭其禮秩視周公皆降周室既衰羣公始皆用僭禮孔子稱魯之郊禘非禮者為此也愚按䘮畢之明春将致新主於廟廟之逺主當祧因是大祭以審昭穆此既行之太早又不禘于周公而禘于荘之寝主未祔而禘此則尤為非禮矣其時閔公幼事出亂臣淫母所為
  灌甫曰按春秋用禘與左氏所說俱以禘為盛禮盛樂國君初立配主入廟必用此以為榮美此傳曰夏吉禘于荘公速也言其方在䘮中用之太速非譏其别立荘廟吉祭耳故晉人曰以寡人之未禘祭及魯禘于太廟用致夫人又曰魯有禘樂賔祭用之則當時用禘可知矣惟其誤用禘祭是以或人不疑而疑其說夫子亦不直斥其失以不知荅之如使當時或從大傳祖所自出或從禮五年一禘或從杜氏禘審昭穆隨其一義而主之或人亦必安于一說而不復問矣
  郝仲輿曰魯禘僭也然則自閔公始乎曰禘非自閔公始䘮用吉禘自閔公始因吉以表禘因事以表義也
  秋八月辛丑公薨
  左傳初公傅奪卜齮田公不禁共仲使卜齮賊公于武闈
  王樵氏曰觀慶父諡共而公孫敖為卿則慶父之誅亦不以賊討矣夫哀姜誅于齊則請其䘮以歸而𦵏以小君之禮慶父縊于汶水之上則不以賊討而為之立後且知必又納其䘮矣魯人自如此其如彼何哉
  九月夫人姜氏孫于邾
  姜氏不孫齊而遜邾者非但畏齊桓亦以成季僖公在邾思以自託耳遜于邾不可不書姜氏與前夫人遜于齊不同
  公子慶父出奔莒
  左傳成季以僖公適邾共仲奔莒乃入立之以賂求共仲于莒莒人歸之使公子魚請勿許哭而往乃縊慶父乃縊則已伏其罪矣何以不書殺諱之也君臣兄弟之間既不忍以國惡書諱之已耳宋萬弑君天下莫不知宋請于陳而醢之天下亦莫不知今書宋萬奔陳而萬弑不可掩則書慶父奔莒而仲弑亦不可掩矣安知宋萬一書夫子不為慶父立例也季子處此安社稷定國家討亂臣賊子一叚沉識苦心可謂篤至矣特以是處叔牙可耳慶父通國母弑二君闇奸大位而不以賊討予諡立後不太過乎王元美曰季友之置牙後也以厚也其立孟氏何居周公復蔡不復管是也然王導視之媿死矣
  陳氏曰宋萬奔陳雖殺之不書慶父奔莒雖殺之亦不書所以嚴佚賊之責也
  冬齊髙子來盟
  公羊傳髙子者何齊大夫也何以不稱使我無君也然則何以不名喜之也何喜爾正我也其正我奈何荘公死子般弑閔公弑比三君死曠年無君設以齊取魯魯不興師徒以言而已矣桓公使髙子将南陽之甲立僖公而城魯或曰自鹿門至于爭門者是也或曰自爭門至于吏門者是也魯人至今以為美談曰猶望髙子也
  十有二月狄入衛
  傳言滅經書入趙子常謂衛人立戴公以廬于曹齊侯使公子無虧戍之故不言滅非也盖春秋書法有滅一國稱滅者有滅一邑稱滅者有滅一人稱滅者一邑之滅下陽是也一人之滅胡子髠是也衛君死國散自可言滅然而戴公廬曹文公渡河勃然復興經探其事而書入且文之昭周之命國也不許狄之滅吾同姓也故經正其法而書入熊過氏曰齊桓方以攘夷為志而詩曰控于大邦誰因誰極者衛素不親齊而齊又有城邢之役故僅戍之然伯度亦少隘矣經不書戍畧之也此尤不然齊使公子無虧戍曹車三百乗甲士三千人兵甲非不多也甚而歸公乗馬祭服牛羊鷄豕與門材即夫人亦有魚軒重錦之賜熊氏謂衛素不親齊故僅戍之此何語乎且伯者以天下為心興滅繼絶政其匡時之業豈因親與不親便生同異經不書戍者重在植衛則戍不足言也誰因誰極亦是詩人屬辭之法且作詩在初亂時自應有此語耳
  左氏載衛人立戴公廬于曹趙子常曰戴公不成君例不書孔氏曰此年之末文公即位計戴公為君不過十數日耳言立一年卒者滅而復興不是嗣位故成䘮為諡文公繼世而立明年始為元年故戴公雖復日少亦稱一年年表亦以此年為戴公元年今定本云以其年卒是也我朝泰昌即位僅一月在萬厯之四十八年其八月以後五月稱泰昌元年與衛戴公同
  洪景文曰自漢武帝建元紀年之後嗣君紹統必踰年乃改元雖安帝繼殤帝亦終延平而為永初桓帝繼質帝亦終本初而為建和唐宣宗以叔繼姪亦終㑹昌六年而改大中獨本朝太祖以開寳九年十月二十日上仙太宗嗣位是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改為太平興國元年去新嵗纔八日耳意當時星辰歴象考卜兆祥必有其說而國史傳記皆失傳竊計嶺蜀之逺制書到時已是二年之春是時宰相薛居正沈倫盧多遜失于不考引故實致行之弗審使人君即位而無元年尤為不可也若唐順宗以貞元二十一年正月嗣位至八月辛丑改元永貞盖已稱太上皇嫌于獨無紀年故亟更之耳昭烈孫亮石宏苻生李璟未踰年而改此不足責晉惠帝改武帝太熙為永熙而以為欲長奉先皇之制亦非也唐中宗仍武后神龍梁末帝追承太祖乾化孟昶仍父知祥明徳漢劉知逺追用晉天福隠帝仍父乾祐周世宗仍太祖顯徳皆非禮之正無足議者唐哀帝仍昭宗天祐盖畏朱温而不敢云此容齋說也衛戴公不過孫亮石宏一例本不足詳書此以徴後代即位改元之故實以備覽觀焉
  鄭棄其師
  左氏鄭人惡髙克使帥師次于河上久而弗召師潰而歸鄭衛鄰而界河髙克将兵亦以備狄耳
  胡傳棄師者鄭伯乃以國稱何也晉出帝時景延廣專權諸藩擅命及桑維翰為相出延廣於外一制書所勅者十有五鎮無敢不從者以五季之末維翰能之而鄭國二三執政畏一髙克不能退之以道何政之為書曰鄭棄其師君臣同責也












  莊公閔公列國本末
  莊王于莊公初元有魯主王姬一事錫桓公命東周之初䇿命猶行也然不受命而錫命非正也或以主王姬故優錫之他國不盡然歟王來錫命而魯𦵏桓王以後便不可多得矣六年正月王人子突救衛無功而六月衛朔入衛于是放公子黔牟于周殺二公子洩職十六年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軍為晉侯十六年晉師伐夷殺夷詭諸為蒍國報怨也故周公忌父奔虢惠王立而復之初王生子頽有寵蒍國為之師惠王即位蒍國等奉子頽以伐王不克出奔温蘓子奉子頹以奔衛衛師燕師伐周立子頽二十年鄭伯和王室不克執燕仲父鄭伯以王歸處于櫟二十一年春鄭虢胥命于弭同伐王城殺王子頽及五大夫五月鄭厲公卒王巡虢守以后之鞶鑑予鄭以爵予虢鄭伯由是始惡于王冬王歸自虢三十年樊皮叛王命虢公討之以歸
  魯終不能存紀四年紀侯大去其國五年從齊人伐衛納朔也而朔入衛天子不能令矣郕魯兄弟之國也齊人取郕魯不敢拒亦不忍從次郎治兵㡬許委曲春秋敘次二十餘字而當日之情事可以想見八年齊襄公弑魯欲納糾小白自莒入先立而齊拒魯有乾時之敗十年魯敗齊師于長勺是年齊師宋師次于郎魯敗宋師于乗丘十一年魯敗宋師于鄑皆所以報齊也十三年魯始及齊平而盟于柯十七年鄭詹自齊逃來則又謂魯與鄭比也十九年齊人伐魯西鄙二十一年鄭厲公卒自是齊魯之好堅矣二十二年公及髙徯盟于防圖婚也齊欲求諸侯非先得魯不可于是委曲調娛婚公與魯為重親然文姜甫卒而哀姜至禍自此始矣二十七年魯從齊盟于幽二十八年從齊救鄭三十年次師于郕齊人降鄣是年公及齊侯遇于魯濟以山戎病燕也齊侯来獻戎捷三十二年公薨共仲弑子般成季奔陳立閔公元年公及齊侯盟于落姑復季友也姜氏滋欲慶父為君慶父使卜齮賊公于武闈于是夫人遜邾慶父奔莒
  齊襄公滅紀先遷紀三邑郱鄑郚已又入𨟎盖披其枝以傷其根也紀侯大去國矣衛朔為二公子所逐奔齊三年而齊與魯謀伐衛六年齊率四國納朔王救黔牟無功而王命益不行于天下自是齊又降郕牽魯次于郎矣天厭㓙徳八年而襄公被弑以魯納糾故而魯敗乾時齊敗長勺十年魯侵宋以撓齊六月敗宋師于乗丘十一年敗宋師于鄑皆此志也楚圖北方蔡首受禍是年荆敗蔡以蔡侯獻舞歸齊桓公滅譚譚子奔莒而楚人亂華齊桓圖伯皆始于此十三年北杏之㑹以平宋萬之亂遂人不至而滅之齊桓第一舉動也柯之盟以結魯齊桓第一作用也齊桓始圖莫要于結魯與宋十四年㑹單伯以伐宋二鄄之㑹宋人以服齊桓始居宋公之上用方伯禮矣郳為魯附庸齊宋之伐郳所以抑魯也鄭人間之而侵宋十六年齊師宋衛伐鄭以報之荆伐鄭齊楚爭鄭于是始夫鄭為南北之衝齊楚所必爭也鄭突勢分于楚即不能純事齊且是時王室有子頽之亂鄭以此自為功不賴有齊齊桓公方滅譚遂結宋魯伐徐戎自作活計亦不欲急鄭十六年幽之盟鄭一與而己巳即不朝齊而有鄭詹之執齊不欲明與鄭伯為難故任鄭詹之逃詹之逃齊逸之也既逃于魯不伐無威且因以求成于魯是以十九年齊有西鄙之役然而齊桓自是與魯堅好既許婚以媾之且盟防遇榖盟扈觀社委曲調娛十餘年而後得魯服得魯而媾陳女叔季友交聘陳服矣鄭文公初立修好于齊矣故二十七年幽之盟陳鄭服也衛懿公立于二十六年二十八年齊人伐衛盖曰討立子頽也夫子頽之亂在十九年為衛先君事已隔世矣齊桓追而伐之姑收殘局而衛亦服矣是年荆伐鄭而齊率魯宋救鄭為救鄭制楚之始三十年齊與魯遇于魯濟謀山戎也于是狄伐邢為狄入中國之始閔公元年齊人救邢魯子般弑閔公幼齊侯與魯盟于落姑復季子也而髙子来盟鄭在荘公時有二君焉突于荘公元年為八年子儀與荘公同元突在櫟儀在鄭四年齊侯陳侯鄭伯遇于垂鄭伯或謂突或謂儀然突強悍多智結交諸侯春秋君之其為突無疑是時齊殺子亹陳入子儀突故邀二國以為繫援耳十五年鄭人侵宋十六年宋人齊人衛人伐鄭宋故也是時鄭伯自櫟入矣緩告于楚楚伐鄭及櫟為楚爭鄭之始鄭成于晉于是齊侯同盟于幽十七年齊人執鄭詹鄭不朝也盖追討前日侵宋事耳若方同盟于幽朝與不朝尚未可知豈有春時便責其不朝而執其大臣乎齊之執詹殆與召陵討陳同盖皆先事以懾其邪堅其服耳二十一年鄭伯納王入王城殺王子頽王與之虎牢事方竣而即卒新君文公立始與齊成二十七年齊侯同盟于幽左氏陳鄭服也二十九年鄭人侵許鄭衛隣狄而界河髙克将兵所以備狄也久而弗召師潰而歸閔二年書鄭棄其師
  二十二年陳人殺其公子禦冦陳公子完與顓孫奔齊為工正二十五年陳侯使女叔來聘公子友如陳二十年公子友如陳𦵏原仲季友立僖靖國實藉于陳書此以本其事也
  五年郳犂來来朝十五年宋人齊人邾人伐郳鄭人間之而侵宋十六年宋人齊人衛人伐鄭以報之
  二十三年晉桓荘之族偪士蒍曰去富子則羣公子可謀也二十四年士蒍又與羣公子謀殺游氏之二子二年荆敗蔡師以蔡侯獻舞歸四年楚王荆尸授師孑焉以伐隨王卒于樠木之下令尹莫敖營軍臨隨隨人行成而還濟漢而後發䘮十六年鄭伯自櫟入緩告于楚乃伐之為伐鄭之始二十八年荆伐鄭
  二十三年荆人來聘十八年楚文王克權遷權于那處巴人叛楚伐那處取之因以伐楚十九年楚子大敗巴師還伐黄又敗之還有疾卒二十三年荆人来聘二十八年荆伐鄭
  二年夏公子慶父帥師伐於餘丘
  四年紀侯大去其國
  十年宋人遷宿
  齊師滅譚
  十三年齊人滅遂十七年齊人殱于遂四氏饗齊戍醉而殺之
  元年公次于滑十六年同盟于幽有滑伯
  二十五年伯姬歸于杞二十七年公㑹杞伯姬于洮冬杞伯姬来杞伯来朝
  莒慶來迎叔姬
  二十九年鄭人侵許
  三十一年薛伯卒
  二十三年蕭叔朝公
  十八年公追戎于濟西二十年齊人伐戎二十四年冬戎侵曹說者以赤為戎出故羈奔而赤歸二十六年曹殺其大夫盖曹大夫之不力于赤者也是年公伐戎公從宋齊伐徐徐戎黨也三十年齊人伐戎三十一年齊人來獻戎捷先是戎侵曹廢置其君目無中國燕周之分子也貢職不至戎寔隔之為中國患者幾半天下齊桓伐戎興師累年始克至此獻捷于魯盖深幸安攘之克賴而犄角之有功也夫子書此以識其成自此戎患以寧已後齊桓止于僖十年同許男伐北戎一條固無大害矣為春秋之患者狄尤熾于是齊獻戎捷之次年狄伐邢而狄始見經入邢入衛盖于荘閔之交猖獗特甚







  春秋辯義卷八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九    明 卓爾康 撰
  僖公一
  壬戌○惠王十八年
  元年○齊桓二十七年晉獻十八年衛文公瑕元年蔡穆十六年鄭文十四年曹昭三年陳宣三十四年杞惠十四年宋桓二十三年秦穆公任好元年楚成十三年
  春王正月
  左傳不稱即位公出故也
  熊氏曰繼弑君隠之也僖公出入不書非諱之也僖公年幼季子来歸則公不必書矣
  齊師宋師曹伯次于聶北救邢
  聶北之次公羊曰救言次不及事也胡氏曰救而書次以次為譏予謂書次者不過直叙其事無所褒貶也有觀望而次者有俄延而次者有審時度勢而次者齊桓不救邢當責耳力未可進而從容以俟何害乎卒之夷儀之役邢遷如歸使邢不至大創不復者誰之力也杜氏曰按兵觀釁以待事張元德言屯兵便利以援邢懼敵是也齊師非齊侯也齊侯不親行也榖梁曹伯作曹師曹無師曹師者曹伯也曹伯稱師從齊也
  黄正憲氏曰按先儒皆以衛自盟幽以来背齊不㑹及齊見伐又抗不從故桓公棄衛不圖而盡力救邢以歆之非也蓋衛自宣公淫亂國勢崩解狄人猝至遂爾播遷一時未有救法姑且聽其避狄處漕以俟後舉非棄之也若邢與衛鄰實當狄人歸路之衝藉令狄乗勢襲邢邢不能支而入于狄則邢衛之地狄得縱横出沒後雖欲恢復境土為邢衛計難為力矣故帥宋曹之師遷于夷儀遂帥二國城之以固其根本邢存則邢衛兩國之間彼此猶得聫絡交制不為翟所梗塞庶人民安堵可以為勞来還定之計而楚丘之城因可漸舉矣是救邢亦所以存衛也迺猥云棄衛不救豈知伯主之心哉
  聶北地在邢南
  曹伯公榖作曹師
  夏六月邢遷于夷儀
  左傳諸侯救邢邢人潰師遂逐狄人具邢器用而遷之師無私焉
  趙子常曰自遷不書有遷之者而後書非有遷之者而書則必有闗于一國之存亡者也狄伐邢邢遷于夷儀狄圍衛衛遷于帝丘皆避難也許遷者四偪于鄭也蔡遷者一避楚仇也皆有闗于存亡者也夷儀今邢臺縣西一百四十里地有夷儀山
  夷儀公作陳儀
  齊師宋師曹師城邢
  公羊傳此一事也曷為復言齊師宋師曹師蓋不復言師則無以知其為一事也榖梁傳是向之師也使之如改事然美齊侯之功也陸氏曰三國先救邢邢遷後乃城之各一事據實書耳然曰再叙三師見春秋以来悉力存亾惟有此舉不必然也一事而蒙上文略者如前稱公後稱人則可若師與師等師不必畧而稱人也然春秋三人二人即再見必重叙若四人以往䝉上文不叙非必盡有意也隠四年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四國而再叙者以下有翬㑹之文也
  髙忠憲曰此城夷儀也邢國之矣故書邢
  汪氏曰衛之滅也春秋不書滅戴公廬于曹而不言遷桓公使公子無虧戍以甲士歸其祭服乗馬而不書救凡皆所以隠桓公之封衛蓋其功不足以揜過是以畧其事而㣲其功也夫城邢城杞皆以國書惟城縁陵不繫國此不繫衛則城縁陵之例也城邢序三國之師城杞序十一國之大夫城縁陵諸侯以凡舉惟戍陳歸粟于蔡不言諸侯此不言諸侯則戍陳歸粟于蔡之例也然曰戍曰歸粟雖若魯事猶目陳蔡而楚丘之書法與魯邑無異則深諱齊桓之專封而責備之也歟汪氏之説如此例則是而意則非書城楚丘則廬曹虧戍皆不必書非㣲功之説也楚丘不書衛時尚未遷與縁陵杞未遷同非諱封之説也時尚未遷則天子之地還之天子不得繫國與初書虎牢不繫鄭同非備責之説也
  董仲舒氏曰桓公存邢衛杞不見春秋内心予之行法絶而不予止亂之道也
  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齊人以歸
  何氏曰桓公行覇王誅不阿親親
  王樵氏曰此春秋正哀姜之誅予齊桓以討賊之義也本國之辭不得直言故書薨于夷而曰齊人以歸所以著齊人殺之也左氏乃謂君子以齊人殺哀姜為己甚矣女子從人者也何物君子而為是言女子從人在夫家有他罪父母國不討可也與弑二君大義滅親使哀姜在魯魯不能討桓公猶不可但已况其逸而在于邾乎取而殺之于夷以其尸歸桓公之意蓋以其義已絶于魯不可反𦵏于魯故也以歸之義胡文定程沙隨皆謂齊以喪歸魯竊詳若果歸其喪齊魯鄰境豈得七月死至十有二月䘮始至乎經凡言以歸者以歸其國也左氏是矣
  趙氏曰榖梁云夫人薨不地地故也此説非也如夫人歸寧在路遇疾而薨豈得不書地乎且君薨者皆記其寢被殺即不言地隠公是也桓公在齊被殺而亦書地故知在外不論有故無故皆書地也
  夷今在莒州界
  楚人伐鄭
  左氏鄭即齊故也始書楚以國舉也漸進矣
  荆始書楚
  八月公㑹齊侯宋公鄭伯曹伯邾人于檉
  左氏盟于犖謀救鄭也檉宋地是時楚兵已退鄭已在㑹此舉非謀救鄭也謀却楚也季氏曰魯以齊能定難乃始服楚而大國如陳衛許尚皆未至則人心猶未盡一可知故與宋公定計而諸侯自此潜孚不待再㑹矣
  檉公作朾今陳州西北有檉亭
  九月公敗邾師于偃
  邾人既送哀姜齊人殺之因戍虚丘公敗其師于偃左氏曰虚丘之戍將歸者也邾匿姜莒匿遂二國黨惡故魯皆以兵敗之或曰檉之㑹天下之故也偃之師魯之故也事不相闗義各有在
  偃邾地
  冬十一月壬午公子友帥師敗莒師于酈獲莒拏慶父奔莒莒不同心討賊乃以賂邀伐我師故詳書敗獲以快其事焉季友主此戰胡氏謂有所貶非也季友帥師安得不季友主戰自是直書其事而其中更有㣲㫖焉不以賊討慶父者體季子親親之心必以師敗莒之庇慶父者著季子誅亂之義慶父弑二君通國母危魯國即季友曲全慶父君子尚謂于義不快非周公石碏之法况莒為其逋匿之地平日所為押闢閃倐必有不可言者是可忍乎讀春秋者于敗莒獲拏而心稍愜然諸家猶有謂其詐戰幾許絮語者何也公羊曰大之是也
  酈公作犂榖作麗當在魯之東鄙
  左傳公賜季友汶陽之田及費
  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䘮至自齊
  熊氏曰夫人氏則何以不稱姜杜氏曰闕文也苟有所不通者則謂之闕文春秋何文不闕也夫人遜于齊不稱姜氏亦闕文耶榖梁子曰為桓公諱殺同姓也夫人挾小君之尊而殺二子魯人不敢討也桓公為伯主疾禍亂之所生豈得顧同姓耶此非春秋所恥也非春秋所恥則亦非春秋所諱矣古之人有為此言者可謂辯矣然文姜去姓字而哀姜存氏終不能明也趙子常曰一事再見則蒙上文之例上書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則下書夫人遜于齊者即如齊之姜氏也上書夫人姜氏薨于夷則下書夫人氏之䘮至自齊者即薨夷之姜氏也此是古史簡奥之體可謂有見矣然亦因其可畧而畧之也春秋之法㣲而婉為魯人諱哀姜不可書殺為桓公存實則主人習其讀者思夫人之去姓而桓之大義滅親其功顯矣此又史外之法子常之所未及也
  蘇子繇曰齊人殺哀姜而以其尸歸絶之于魯僖公請而𦵏之不稱姜氏何也文姜之孫也不稱姜氏以為義當絶齊也哀姜之死齊既自絶之矣是以不稱姜也然則曷為不于其薨𦵏焉去之薨𦵏盡禮雖欲去之而不可得故于其至焉去之也
  黄正憲氏曰齊桓既以大義縊殺哀姜絶之也絶之則必不容復稱姜矣當是時既從僖公之請而歸其䘮必有復之之辭曰夫人者因魯人之稱也去其姜者齊惡而削之也齊曰夫人氏則魯史亦曰夫人氏史官亦書夫人氏聖人仍舊史之文耳不然夫人尊號且存之也而獨去一姜字以示貶哉
  癸亥○惠王十九年
  二年○齊桓二十八晉獻十九衛文二蔡穆十七鄭文十五曹昭四陳宣三十五杞惠十五宋桓二十四秦穆二楚成十四
  春王正月城楚丘
  楚丘三傳俱以為封衛國語衛人廬于曹桓公城楚丘以封之熊過氏曰楚丘魯地引戎伐凢伯之楚丘已足為證載讀子貢詩傳序題以定中之什為魯詩則楚丘之屬魯益著矣鄒肇敏曰楚丘者何魯之楚丘也今山東兖州府曹州曹縣東南五十里有楚丘城有景山明乎其為魯地而一統志云衛文公徙居楚丘測日景于此則正因緣于定中之詩耳又據輿地廣記漕楚丘二邑相近今拱州楚丘非衛所遷縣有景山景岡乃後人附㑹名之括地志拱州之景山乃商之景亳在開封府歸徳州非衛南之景山則竊意衛縱或有楚丘而齊桓原無城衛之事何者邢遷如歸衛國㤀亡傳所並侈為伯績也然經于救邢則書邢遷夷儀則書城邢則書獨于衛無聞焉乃以城楚丘為封衛又以不言城衛為衛未遷則何不先之曰衛遷于楚丘而繼之曰諸侯城衛乎且春秋于諸侯遷國惟自遷者不書文十三年邾文公遷繹成六年晉景公遷新田是也楚遷鄀而不書者外之也至如許為楚逼故靈公遷葉則書悼公遷夷則書遷白羽則又書許男斯遷容城則又書蔡遷于州来則書即如僖三十一年狄圍衛衛遷于帝丘則書夫遷帝丘書而遷楚丘獨不足書乎亦可證此之楚丘本非衛地而魯自城其地如城郎城向城防城武城之類云耳先是隠公七年冬天王使凡伯来聘戎伐凢伯于楚丘以歸玩經文語意夫亦魯人之授節詰奸實有所缺而戎繫魯肘掖之患前者㑹潜盟唐不一而足楚丘乃其要地故僖公城之以修備歟此亦一證也若夫衛則何封之有公羊云入者得而不居入不言圍滅不言入皆舉重也觀經但書狄入衛載馳之詩亦稱歸唁衛侯可見衛原未滅苐以殘破之餘城郭室廬未能完繕而暫處⿰氵曺 -- 漕邑以避狄鋒齊侯乘其困以示恩甲士之戍乗馬魚軒之歸或在此時及狄退仍還舊都耳夫衛未嘗滅齊未嘗封而三傳誤以為封衛擬之莊三十二年城小榖而左氏誤以為管仲夫齊桓則嘗城榖而置管仲矣彼是濟北之榖城此是曲阜西北之小榖城榖則齊城之而小榖則魯自城之安得強為附合耶是故知城楚丘之為内詞則知定中之為魯詩周正建子春秋正月城楚丘與定中之期正近其稍不相符者或是節氣有早晚或是亥月鳩工而子月乃竣役耳然則衛無楚丘與傳僖十二年春諸侯城衛楚丘之郛懼狄難也其事不見于經豈以所城者郛與城杞城緣陵城成周不類故畧之而三傳所言封衛其訛或原于此
  楚丘為魯考古者多從之予謂未然戴公廬⿰氵曺 -- 漕文公播越衛國不絶如綫齊桓仗大義封而植之此何等大事春秋豈得冺沒不書確為衛楚丘無疑也書法不言齊不舉諸侯苐曰城楚丘説者又謂以内辭書齊亦非也爾時齊桓公以伯命令諸侯板築畚插各自受功各自令衆諸侯奉齊之命苐從本國往衛非與諸國同行不得書諸侯也魯有此役史書曰城楚丘而已其法與襄五年戍陳十年戍鄭虎牢定五年夏歸粟于蔡書法同離至不可得而叙也其不書衛者實是衛未遷也
  夏五月辛巳𦵏我小君哀姜
  虞師晉師滅下陽
  晉國大而主謀宜先晉今先虞者左氏以為賄者其一也虞公好貨之君一得晉賂欣然許之傳載虞公請先伐虢虞欲自效于晉晉欲隠情于虞發號興師友邦告命必𢵧然身先于晉矣春秋探其故而先虞此其情也乃虞公爵晉侯爵晉人初見于經春秋于各國俱以漸進晉雖大國而未主盟以班次為序自當先虞國而曰滅下陽邑爾其書滅何胡氏以虢有下陽猶秦有潼闗蜀有劍嶺一伐下陽而虢在其掌中矣是滅國之道也亦非也虢在畿内逼近王都下陽采地不言滅虢者諱之也
  趙氏曰虢公者天子三公下陽其所封國邑也畿内之地天子所制以禄公卿大夫士謂之采邑言不得有其土地人民惟采取其租税而已此不可與列國相爭奪者同文故變伐取言滅與戎伐凡伯于楚邱變執言伐同虞晉之罪大矣
  熊過氏曰按左疏漢志武王封仲雍曾孫周章弟虞仲為泰伯嗣國今解州平陸縣東北古河東太陽縣為虞公世族譜封虞仲庶孫于中國以為虞仲後為西吳吳者虞省文也亦謂小虢秦武公十二年滅之事當在魯莊時居中國者指今靈寳亦謂西虢羅氏路史指為陜之平陸誤矣太陽之虞雖公爵而春秋所書先大國者皆主兵也故舎宋一再主兵無先齊者豈論爵哉虞國于太陽而下陽虢采邑正在河東太陽縣界故榖梁子以為虞塞邑蓋下陽雖虢采邑而虢都河南滎陽相去視虞反若稍逺季氏遂疑晉絳西南相界不須假道不知晉人恐虞以疆埸相援耳今虞自撒其藩圍以近晉不亦愚哉邑而書滅何也馬融曰虢仲封下陽叔封上陽此言無出也西虢自忌父始為卿士寰内諸侯其采天子親制之其後王巡虢守與之酒泉然則皆周邑也少穎林氏言天子之地非諸侯所得取故書滅使若國然是也趙企明因謂下陽者虢之采取之采虢復何在故書滅然不知酒泉桑田桃林華山皆虢畧尚在也其後火中成軍乃取之始可言虢滅耳季氏以下陽即國名别無滅虢之事故不再書不知孟子明言假道于虞伐虢者止謂虢邑耳虢嘗銜王命命曲沃伯為晉侯又嘗同朝王所情好如此金氏謂曲沃賂周必虢公實為之請似矣今狡焉思啓封疆越國而取其采邑是一舉而有數失也
  李琪氏曰晉自武公以支代宗非有王命并吞専主讀無衣之詩雖晉之臣民不能自安也春秋為是黜晉不書
  虞今解州平陸縣東北下陽也上陽在陕縣今陕州靈寳縣南有虢城晉唐叔虞封國在晉陽曲沃武公并晉都絳又從新田復命為絳今平陽府絳州絳縣下陽公榖作夏陽
  晉始見經
  秋九月齊侯宋公江人黃人盟于貫
  胡傳按左氏盟于貫服江黃也荆楚天下莫強焉江黃者其東方之與國也二國来定盟則楚人失其右臂矣樂毅破齊先結韓趙孔明伐魏申好江東雖武王牧野之師亦誓友邦逺及庸蜀彭濮八國之人共為犄角之勢也桓公此盟其服荆楚之慮周矣其攘夷狄免民於左袵之義著矣
  王樵氏曰張氏曰齊桓謀楚先服此二國皆近楚之國也所以逺交而孤楚之勢此桓公服楚之規模也惟宋預盟不煩諸侯也陽榖之㑹亦同公榖皆以為大國言齊宋逺國言江黄則以其餘為莫敢不至也此推言其勢之若是非諸侯之果皆與盟也春秋序盟㑹皆從其實無包舉之例
  郝仲輿曰江黄楚與國也盟江黄謀楚也説者謂人為大夫豈江黄大夫而與齊宋之君齒乎可知書人之非㣲也
  江今光州息縣界黄今光州定城廢縣界貫梁國蒙縣宋地今歸徳府北五十里
  貫公作貫澤
  冬十月不雨
  楚人侵鄭
  莊三十年楚頵已殺子元用子文為令尹兵勢浸強故比年侵伐鄭
  甲子○惠王二十年
  三年○齊桓二十九晉獻二十衛文三蔡穆十八鄭文十六曹昭五陳宣三十六杞恵十六宋桓二十五秦穆三楚成十五
  春王正月不雨
  夏四月不雨
  榖梁傳不雨者勤雨也一時言不雨者閔雨也有志于民者也
  徐人取舒
  熊過氏曰凢勝國而不用大師為取詩懲荆舒則舒乃荆之與國取舒蓋剪楚援也取不言滅孫莘老曰不絶其祀是也莊二十六年齊伐徐遂服焉意者取舒出于伯令也許翰謂倚諸齊其後楚滅舒庸則此年取而未滅矣然楚自是疾徐而加兵焉桓公合八國于匡使諸侯之大夫救徐亦必以舒之故輕師越境以襲强國之黨而師無他虞東諸侯之勢益張江黄逺来震其威哉
  舒今廬州府舒城縣
  六月雨
  左傳自十月不雨至于五月不曰旱不為災也榖梁傳雨云者喜雨也
  秋齊侯宋公江人黄人㑹于陽榖
  左傳謀伐楚也趙氏曰明年伐楚江黄不與則此説非矣夫江黄小國服役于楚齊師至楚二國可以撓齊齊故為此㑹以携之然伐楚江黄不與趙氏以左氏為非此又不然二國于楚近于齊逺即不心從楚何敢以身從齊楚即信二國不敢從齊亦必疑二國不能從楚桓公固計此熟矣豈必帥二國之師同至城下乃云謀伐哉
  季氏曰陽榖在齊之西非江黄便道也宋致二國逺至於此蓋就桓為謀亦欲宻其迹耳
  冬公子友如齊涖盟
  公羊傳涖盟者何往盟乎彼也来盟者盟于我也公蓋有故不㑹陽榖是以季友往涖盟或曰聽伐楚之期也
  公子友榖作公子季友涖公榖作莅
  楚人伐鄭
  左傳鄭伯欲成孔叔不可曰齊方勤我棄徳不祥汪氏曰楚師連年加鄭齊桓不救而孔叔猶有勤我之言蓋知于檉于貫于陽榖皆為謀伐楚謀伐楚正所以謀救鄭也
  乙丑○恵王二十一年
  四年○齊桓三十晉獻二十一衛文四蔡穆十九鄭文十七曹昭六陳宣三十七杞惠十七宋桓二十六秦穆四楚成十六
  春王正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侵蔡蔡潰遂伐楚次于陘
  王樵氏曰齊桓圖伯二十餘年至是始有事于楚猶未敢聲言伐之也以侵蔡召諸侯借侵蔡以出楚不意蔡自莊十四年荆入蔡蔡哀侯折而事楚不通中國者二十有四年蔡已入楚則次及于鄭蔡鄭當楚之衝華夷之門戸也故齊不得蔡無以及楚侵蔡伐楚勢當然矣公怒蔡姬歸之未絕而蔡嫁之説者遂謂齊侯以私憾加兵者謬也桓公有志于制楚合九國之衆兵莫盛焉楚雖強足以一戰乃次陘不戰以待其来折以話言而楚即服雖然荆楚僣王罪之大者也包茅不入罪之小者也昭王之不復則非罪矣管仲乃舍其大而問其小且及于事之久逺不明而非其罪者仗義執言固當如是而已乎吁此其所以為伯者之師也楚大國也僣王其大惡也我以大惡責之彼肯弭然受責者哉攻之弗克圍之弗下將何辭以退故舎其所當責者而及其不必責者庶幾楚人之為辭也易不盡力以抗我我之服楚也亦易不勞師而有功嗚呼此其所以為覇者之心也
  蘇子繇曰楚人方強齊将綏之以徳故次于陘以待之既而楚屈完来求盟因而許之雖有諸侯之衆而不用蓋伯者之師求以服人而已非若後世必戰勝為功也二十八年晉楚戰于城濮晉文公退三舍避楚楚成得臣從之不得已而後戰方其退舍而楚還則文公亦将不戰繇此觀之桓文用兵皆求服人而不求必勝也
  召陵今許州偃城縣東四十五里有召陵而陘在召城之南有陘亭
  夏許男新臣卒
  蘇子繇曰卒于師也不言卒于師師未訖事也曹伯廬之卒于㑹也書曰卒于師訖事也榖梁曰諸侯死于國不地死于外地死于師而不地内桓師也雖内桓師使既訖事不可不地也
  熊過氏曰陘今許州郾城東南四十五里召陵之南本蔡地也趙企明因杜氏遂定陘在蔡南為楚地其後為楚所併則不可知然謂非穎州陘亭而以為非卒于師則誤矣師方次陘而許男卒卒在退盟召陵之先必以召陵許地遂謂非卒于師則不惟失考地理而且昧諸侯薨于路寢之説矣蓋不卒于師者屬辭當併下文觀之春秋無費辭詳于下則略于上也郝仲輿曰榖梁為許男死于師不地内桓師非也蔡近許許男以病歸卒何以知之宣公九年書晉侯卒于扈成公十三年曹伯廬卒于師襄公十八年曹伯負芻卒于師二十六年許男甯卒于楚定公四年杞伯成卒于㑹凡諸侯客死未有不地者故許男卒于其國也
  楚屈完来盟于師盟于召陵
  公羊傳曷為再言盟喜服楚也楚荆蠻也而亟病諸夏楚人與狄人交中國不絕如綫桓公救中國而攘却之卒帖荆以此為王者之事也
  廬陵李氏曰来盟不稱使正與齊髙子同蓋齊桓之使高子本欲覘魯之成敗楚成之使屈完本只觀齊之强弱皆非有前定之盟也髙子至而安魯屈完至而服齊春秋所以獨以權與二子也榖梁與杜氏得之但春秋内魯則高子止書来盟足矣若屈完則安得不書于師哉榖梁以于師為前定則非也又曰楚子使屈完如師正與齊侯使國佐如師同然晉不能服國佐而屈完卒能服齊故國佐止書如師而屈完得書来盟國佐不服則盟乃晉人所欲屈完既服則盟為齊侯之績故爰婁盟書及而召陵再書盟書績之説公羊得之榖梁以退師為桓不得志者非也陳氏傳曰桓公合九國之衆以討楚兵未有盛于此者也雖楚強足以一戰矣而臨楚不戰楚人為之詘使其大夫即盟于師桓公不欲臨楚盟屈完退而盟召陵不以阻隘不以君違臣不以軍容亂國容一動而三善得桓公不但以力服人矣
  趙氏曰若不重言盟于召陵則無以知退軍乃似盟于陘也若惟言盟于召陵則莫知與誰盟又無以示退軍之禮至公羊以屈完不稱使為尊屈完榖梁以書屈完来為内桓師則曲矣
  孫明復曰按元年桓公救邢城邢皆曰某師某師此合魯衛陳鄭七國之君侵蔡遂伐楚書爵者以其能服強楚攘夷狄救中國之功始著也故自是征伐用師皆稱爵焉楚卿未有通于中國者特使卿来重其事也
  春秋立言有法屈完来盟于師舉其来盟也師地為陘至盟于召陵則實徵盟焉其文辭詳婉如此来不稱使非但盟無前定且是時春秋尚未進楚楚人楚子辭未有舉樂正子杜氏俱作兩盟及諸説之權在完者何支離也
  郝仲輿曰諸侯之師次于陘楚使屈完来師遂退次于召陵盟説者曰桓公服楚矣春秋與之非也當是時桓公稱覇二十餘年諸侯力能抗齊不受盟者惟秦與楚秦逺而楚近楚屈則東諸侯震而齊益張故桓公拳拳以楚為事而心畏楚之强也不得楚盟而心畏諸侯輕齊也故先舉蔡嘗楚以示諸侯而次于陘夫次陘無必進之志矣何以知其然也齊果能討楚于楚使来當首問其稱王問其伐鄭問其虜蔡侯之罪有辭止無辭進服則止不服則進此堂堂問罪之師矣釋此不言枝梧逺引包茅不貢昭王不復是明借以易托之辭苟求完局恐逢彼之怒至戰而自損也守口如瓶畏敵如虎奚貴為討哉陳師以出未踐郢國之郊未覿楚子之面僅僅屈完一来遂振旅歸歸未踰年而楚滅弦矣踰年又圍許矣自召陵一見楚大夫後同盟有事未聞楚一介一旅從其桀驁如故也齊何嘗能服楚而仲尼與之然則楚不當伐與曰春秋諸侯無日不相伐也數諸侯之罪可伐不但楚論討罪之權征伐不在齊謂王室不尊乎無如子頺叔帶之難惠襄之播遷矣然而非楚也謂中國不安乎無如狄滅邢衛戎入曹魯内亂晉亾虢鄭伐許齊滅遂滅譚遷陽降鄣伐宋非獨楚也謂夷猾夏乎楚本非夷也管仲讓楚不謂猾夏而後儒以為猾夏謬也春秋以夷猾夏者莫如狄與夷齊不能攘而欲攘楚左也故孟子曰春秋無義戰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召陵城濮皆所謂摟諸侯以伐諸侯三王之罪人也仲尼奚取焉
  召陵楚地
  齊人執陳轅濤塗
  公羊云濤塗説桓公令師濱海而歸陷沛澤之中顧而執濤塗王樵氏曰按齊實未嘗濱海而歸安從有陷師沛澤之事秋及江黄伐陳江黄皆汝旁國而近陳自伐楚歸就令伐陳則路繇陳鄭明矣濤塗之言雖私其國然不聽則已何至勤師以討蓋陳蔡二國終以近楚嘗有貳心今不欲齊師反而繇已有厭苦之心齊人以為此叛齊即楚之漸故因歸師以威之堅其意耳觀再侵而陳乃成則陳初未肯服也陳不心服桓再興師得其成而後已蓋定陳之從齊非專以濤塗也
  轅公榖作袁
  秋及江人黄人伐陳
  左傳秋伐陳討不忠也不忠二字下語最確則知陳向非心服矣此齊及不書齊者蒙上文也
  王樵氏曰按江黄雖從齊然不敢明出師以助伐楚故陘之師江黄不與順小國之情且使整旅保境以待事也至有討陳之舉而用之然齊桓之計失于是矣使小國侵伐結怨深讐而我救或不能及不反以快敵而負小國效順之心哉
  孫明復曰凢内師無不與謀而出㑹者故君大夫将皆言㑹必㣲者而後言及蓋㑹以合謀君與國卿之事也及則受成命于國㣲者之事也義與内盟稱及稱㑹者不同經書及伐唯此與桓十七年及宋人衛人伐邾二事桓十二年及鄭師伐宋蒙上文公㑹盟莊八年師及齊師圍郕諱公書師不入此例
  八月公至自伐楚
  榖梁云後事小則以前事致何氏以為危之皆非此舉原為伐楚陳乃乗便為之故以伐楚致吳氏為重大其事且以師出三時見久役之勞是也
  𦵏許穆公
  左傳卒于師𦵏之以侯禮也凢諸侯薨于朝㑹加一等死王事加二等于是有以衮斂
  穆公作繆
  冬十有二月公孫兹帥師㑹齊人宋人衛人鄭人許人曹人侵陳
  陳蔡隣楚朝夕急勢難心服蔡已被侵不必言陳侯身雖與召陵之盟而心未嘗一日不在楚也齊桓公借申侯之譛執濤塗秋與江黄伐陳冬又㑹七國侵陳以兵威懾之自是首止之盟新城之圍洮之盟陳無不與威陳者所以制楚也不然濤塗謀國忠言執以示法足矣奚必牽連諸國兩次侵伐哉
  侵淺事也一侵楚後無以懾之此後衣裳之㑹十一兵車之㑹四蔡竟不来楊子以斁論桓恐非而胡氏遂以魏武纔得荆州而張松見忽唐莊自矜取汴而髙氏不朝為比且曰稱人以執所以罪之矣
  兹公作慈
  覇國大夫㑹諸大夫侵與國自此始
  丙寅○惠王二十二年
  五年○齊桓三十一晉獻二十二衛文五蔡穆二十鄭文十八曹昭七陳宣三十八杞惠十八宋桓二十七秦穆五楚成十七
  春晉侯殺其世子申生
  申生自縊而書殺書晉侯書世子蔽其罪在晉侯也董仲舒氏曰公子目夷復其君終不與國祭仲已與後改之晉荀息死而不徳衛曼姑拒而弗内此四臣事異而同心其義一也目夷之弗與重宗廟祭仲與亦重宗廟荀息死之貴先君之命曼姑拒之亦貴先君之命也事雖相反所為同俱是重宗廟貴先君之命耳難者曰公子目夷祭仲之所為皆存之事君善之可矣荀息曼姑非有此事而所欲恃者皆不宜立者何以得載乎義春秋之法君立不冝立不書予君之得立也君之立不冝立者非也既立之大夫奉之是也荀息曼姑之所得為義也
  杞伯姬来朝其子
  伯姬歸寧成風因見其子于公時年十嵗是年徳公卒即朝之子立是為成公
  榖梁傳諸侯相見曰朝伯姬為志乎朝其子也伯姬為志乎朝其子則是杞伯失夫之道矣諸侯相見曰朝以待人父之道待人子非正也故曰杞伯姬来朝其子㕘譏也
  髙氏曰先王之制諸侯未冠而即位謂之童子侯童子侯不朝蓋不可以成人之禮接之也伯姬歸杞方十三年有子必尚幼穉如之何而勝朝乎
  王樵氏曰伯姬歸杞方十五年有子必尚幼是年杞恵公卒昔曹伯有疾遣其世子射姑来是時恵公疑亦有疾朝其子而伯姬俱来蓋托之于魯也
  夏公孫兹如牟
  左傳如牟娶焉
  郝仲輿曰其事不可考未聞大夫娶而書者必有故姜廷善曰牟自来朝後屬于魯齊桓事從簡便不令小國與㑹而貢賦則助大國供事魯人以從齊征伐㑹盟之故使兹如牟取貢賦之助未可知也左氏謂兹以私娶行恐非
  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㑹王世子于首止
  左傳㑹于首止㑹王太子鄭謀寧周也
  汪氏曰晉制皇太子在三恪下宋升太子在三恪之上齊梁陳因之隋制皇太子與㑹設坐於御東南西向唐制朝賀首皇太子次上公
  初恵王娶陳媯為后生太子鄭後母恵后生叔帶王以恵后故將廢鄭而立帶故齊桓帥諸侯而㑹之以定其位世子不名而殊㑹尊之也蘇子繇曰首止之㑹非王志也帥諸侯而定世子為義也然而諸侯不以王命而㑹世子世子不以王命而出㑹諸侯衰世之事也書及者有魯公在是内辭書法榖梁曰及以㑹尊之也啖叔佐曰齊不敢為㑹主故言及皆非也張洽氏曰杜氏曰陳留襄邑東南有首鄉襄邑今屬拱州然以為衛地則非也
  首止公榖作首戴
  秋八月諸侯盟于首止
  公羊傳諸侯何以不序一事而再見者前目而後凡也
  趙子常曰榖梁傳無中事而復舉諸侯何也尊王世子不敢與盟也尊則其不敢與盟何也盟者不相信也故謹信之不敢以所不信而加之尊者陳氏傳曰㑹而後盟間有異事書諸侯盟于某則有不盟者也此其言諸侯則王世子不與盟也是故㑹有周人盟無周人書㑹于某某日諸侯盟則齊桓之孫也㑹有周人盟有周人書㑹于某但曰某日盟則晉厲之伉也
  是役也樹太子以脇惠王恵王必不惬王世子塊然受諸侯之尊己而立乎其位世子必不安當是時諸侯必不以定嫡顯言世子亦必不以定位出㑹左氏曰㑹于首止謀寧周也謀之一字最得本㫖或者更以左氏為失載非也蓋齊桓伐楚一師已聲大義于天下必告成獻捷于天子天子不可下盟奉世子以涖焉而世子之位固己定矣如列國諸侯即負大罪而已列于㑹則位定而不討也然此一事三傳皆無明文左公僅寂寥一二語耳若榖梁纍纍数十言止言諸侯尊王世子于首止齊桓不享覲世子含王命㑹齊桓為變之正而不及子帶一字鄭伯逃歸不盟左傳載王使周公召鄭伯曰吾撫汝以從楚輔之以晉可以少安此亦為鄭計耳亦未嘗及子帶也予謂此俱是當時君臣父子意中事使人心知黙㑹潜消于無形而不使覺乃足貴耳果若人言則人子為植黨人臣為脇君世子果有人心即一朝舉全盛之天下挈而與之當不忍受夫子必不輕下一筆以助其瀾故左傳謀寧周三字真化筆也不減經文矣杜氏以首止為衛地即今睢州之首鄉此去雒陽七百里恐世子不能逺出
  鄭伯逃歸不盟
  胡氏曰平丘之盟惡也請魯無勤是以為幸故直書曰公不與盟首止之盟善也犯衆不盟是以為貶故特書曰鄭伯逃歸逃者匹夫之事也
  楚人滅弦弦子奔黄
  江黄道栢者齊之睦而弦之姻也滅弦者圖四國之漸也楚于是始滅中國矣
  弦即今光山縣
  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冬晉人執虞公
  左傳晉侯復假道于虞以伐虢八月晉侯圍上陽冬十二月晉滅虢虢公醜奔京師師還遂襲虞滅之執虞公修其職貢于王
  胡傳公羊子曰虞己滅矣其言執何不與滅也滅者亾國之善辭上下之同力也若夫虞公地之緼于晉久矣晉命行乎虞民信矣其曰晉人執之者猶衆執獨夫耳貴為天子富有四海而身為獨夫商紂是也貴為諸侯富有一國而身為獨夫虞公是也其曰公者非存其爵猶下執之之詞也不言以歸騐其為匹夫之實也書滅下陽于始而記執虞公於後可以見棄義趨利黷貨無厭之能亾國敗家審矣
  趙子常曰春秋凡滅無不書虞己滅矣曷為不言滅諱滅也曷為于此焉諱之春秋諸侯有相滅者矣未有滅天子寰内之國者于是晉人滅虢又滅虞惡其滅寰内諸侯以偪天子故為王室諱之也此以歸之其但言執之何諱不言滅則言執不言以歸也春秋筆削不足以盡義而後有變文故滅虢不書滅下陽不言取滅虞不書執虞公不言以歸以不書為王室諱則變文以明晉罪也虞公何以不名上公故不名也
  熊氏曰林少穎言聖人不忍周衰諸侯再取其地故不斥言滅而但言執此言非也春秋治其名實者也寧有不忍周衰沒其亡地之實者乎滅下陽晉據而有之者也虢公醜奔京師未嘗執也故書其重重在地也虞滅而修其職貢于王謂輸其甸服之貢則虞公猶存于國置之而不得他去其事與下陽異而執天子三公重在人也
  啖氏曰春秋時以强暴弱執諸侯皆稱人亂詞也蘇子繇曰虞公之不名未通也凡執諸侯稱侯以執伯討也稱人以執私執之也執諸侯重于執大夫故得以斥其君也
  丁卯○惠王二十三年
  六年○齊桓三十二晉獻二十三衛文六蔡穆二十一鄭文十九曹昭八陳宣三十九杞成公元年宋桓二十八秦穆六楚成十八
  春王正月
  夏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曹伯伐鄭圍新城
  左傳以其逃首止之盟故也
  王樵氏曰伐而不服故圍新城合六國之師圍新造之邑宜若振槁然圍而不舉見桓公以徳綏鄭志不在于為暴也子常以為憚遇楚師榖梁以為桓之帖楚為僅矣者非也
  新城今禹州之宻縣
  秋楚人圍許
  左傳楚子圍許以救鄭諸侯救許乃還
  諸侯遂救許
  鄭已堅志從楚許與鄭世仇國在鄭之西實界楚鄭之間中國諸侯藉許以制鄭適楚之路楚人之圍實欲得許以為鄭聲援非止攻其所必應以解新城之圍也黄正憲氏曰救稍緩則楚必入許将據其要害與鄭相為犄角以制我矣故遂釋圍以救之此見齊桓不為敵所制如前緩于救衛而急于救邢皆伯主權時應變之術耳胡康侯但曰善之尤而不言所以尤善之意是明于書法而或未知兵法也
  公至自伐鄭
  王樵氏曰按左傳載蔡穆侯将許僖公見楚子面縛銜璧夫楚本圍許以救鄭諸侯救許鄭已解圍楚師亦退許有何懼乃隨蔡侯為滅國之禮乎若爾許已從楚齊何故不伐許乎八年許男即㑹盟于洮豈既嘗降楚而又即齊如是之速也左史楚人辭多右楚其誣明矣况面縛者圍急而出降之事也秋救許楚子已還至冬則圍解在數月之後乃無故而行此乎且引㣲子面縛尤妄也紂之末年㣲子行遯商書有明文矣謂之出迪謂之行遯則去于商未亡之前其蹤跡必不可物色矣周師至而面縛銜璧亦非㣲子之事也武庚也
  戊辰○惠王二十四年
  七年○齊桓三十三晉獻二十四衛文七蔡穆二十二鄭文二十曹昭九卒陳宣四十杞成二宋桓二十九秦穆七楚成十九
  春齊人伐鄭
  夏小邾子来朝
  杜元凱曰郳黎来也邾之别封曹姓故曰小邾始得王命来朝也
  小邾子公作小邾婁子
  鄭殺其大夫申侯
  左傳鄭殺申侯以説于齊且用轅濤塗之譛也熊過氏曰申以邑為氏即今信陽州本楚邑也侯者名也左氏謂陳濤塗怨申侯反已于齊譖而殺之若然則申侯葢忠于齊者殺之是怒齊也何名為説按申侯始反濤塗之言雖齊所説然美其賜城将以為叛齊侯入其譖久矣齊既賜申侯又難遽殺故鄭殺之所以悦齊
  季明徳曰凡别族之臣以名繫氏貴戚之臣稱公子公孫皆為卿者也置卿因國大小大國三卿次國二卿小國一卿皆命于天子若大夫則諸侯自命而以名通此禮之常而卿大夫之所以别也春秋時凡為卿者皆不請王命矣故于其見殺皆不稱卿而謂之大夫王制以卿為上大夫而下言大夫又别于上中下三等前後自相牴牾至以次國二卿小國一卿命于其君而不命于天子則于禮尤為不通漢儒附㑹之説其亦不察于諸侯不書卿而書大夫之義矣然卿必有職如太宰司空之類皆官名也春秋于大夫未有書其官者見其非公選也當時用人或以私愛而登庸或以世官而承襲官無專職兼攝無常皆徳不稱其任者也非義所繫則略而不書耳胡康侯以為不書官者不與其自為卿也夫魯之單伯鄭之祭仲皆命大夫也而亦不書官豈繫于不命而自為卿乎張主一以為宋統承先王得自命官故有司馬司城之書亦非也蓋司馬司城義繫于官耳若宋果得自命則華向皇樂之族以貴卿而見于經者亦多矣何以悉不書官乎皆不通之論也
  秋七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世子款鄭世子華盟于甯毋左傳謀鄭故也齊侯修禮于諸侯諸侯官受方物鄭太子華曰洩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實違君命君去之以為成管仲曰君其勿許齊侯辭焉冬鄭伯使請命于齊
  或曰左傳以為謀鄭非也鄭既殺申侯以説齊桓矣何以謀為然觀前後傳文鄭伯恐桓公不解其殺申侯之故先使子華求通謝過以求盟至冬鄭伯使請盟于齊必鄭君身親之盟乃成也觀下鄭伯乞盟可

  甯母今兖州魚臺縣地近曹
  曹伯班卒
  班公作般
  公子友如齊
  杜氏曰罷盟而聘謝不敏也
  冬𦵏曹昭公
  左傳閏月恵王崩襄王惡太叔帶之難不發䘮而告難于齊
  己巳○恵王二十五年崩
  八年○齊桓三十四晉獻二十五衛文八蔡穆二十三鄭文二十一曹共公襄元年陳宣四十一杞成三宋桓三十秦穆八楚成二十
  春王正月公㑹王人齊侯宋公衛侯許男曹伯陳世子款盟于洮鄭伯乞盟
  左傳盟于洮謀王室也鄭伯乞盟請服也襄王定位而後發䘮
  熊過氏曰謀子帶于首止之㑹世子已定位矣謂恵王崩襄王患太叔帶之難懼不立不發䘮而告難于齊乎則盟洮之後位亦當定何至歴四時始以崩訃乎甯毋之盟子華在焉鄭伯未盟也鄭伯之逃本出王意鄭将尋盟故王人下齊為鄭求解焉此以屬辭知之王樵氏曰秘不發䘮難于經年而叔帶乃襄王親弟非外國逺人亦難以秘䘮為欺也此謀為謀王室則不可知惟秘䘮決不可信或曰甯毋及洮兩合諸侯皆為鄭也
  公羊傳王人㣲者也曷為序乎諸侯之上先王命也何休氏曰王人銜王命㑹諸侯諸侯當北面受之故尊序于上杜元凱曰王人法不與諸侯盟此王室有難使之出盟也榖梁傳兵車之㑹也
  趙氏曰周禮巡狩則有方岳之盟不巡狩則有殷同之盟王官臨之而已王官猶不盟况卿士乎夫盟以結信非所以施于尊者是以葵丘之盟齊桓盛時也宰周公不與臯鼬之盟晉弗伯久矣劉子不與其次則黄父之盟王叔桓公臨之以謀不協猶為近之經書王人與諸侯盟自洮始天子将崩世子近懼子帶之難逺懲子頺之禍王臣出盟諸侯事非得已不必諱也晉文一戰而伯作王宫致天子天子命為侯伯猶不能自信于諸侯而親屈王臣于踐土襄王䇿命晉侯専征猶不能委任方伯而復使大臣盟諸侯于王所是以天子與斯盟也故經没王子虎不書使若諸侯自相與盟者為王與晉侯諱之也傳言王子虎實盟諸侯故于翟泉釋曰尋踐土之盟也使踐土之盟而王子不與則翟泉盟王子何與焉柯陵晉久不競而厲公有鄢陵之績雞澤悼公初興而未集平丘晉不復伯其請王臣出㑹猶曰假公義以建盟主而立中國庶幾天下知有王室而已雖皆與盟不足諱矣至于黄池魯君㑹晉侯及吳夫差而單平公與焉則未知何以為禮何以為辭乎故經没單子不書為周室諱也蓋春秋于是終焉
  廬陵李氏曰此㑹以齊侯辭鄭世子之事觀之則與首止相類蓋首止正天下之人倫而此正一國之人倫也以諸侯官受方物之傳觀之則與邢丘相類蓋此明王室之貢而邢丘亦改命朝聘之類也正義曰周禮大行人云侯服貢祀物甸服貢嬪物男服貢器物采服貢服物衛服貢材物要服貢貨物王室盛明之時每國貢有常賦天子衰諸侯惰慢故伯主總帥諸侯量其國之大小號令所出之物以貢天子也洮今濮州南
  陳世子款下公有鄭世子華
  夏狄伐晉
  報采桑之役也狄近晉而逺齊齊晉又未嘗通也吳幼清謂桓公不能攘過矣
  秋七月禘于太廟用致夫人
  此一夫人或為哀姜非也哀姜淫惡與廟當絶桓公殺之何慮于齊或為僖公妻見于陽榖者亦非也夫納幣逆女不見于經無所考據或以為脇于媵女先至者亦非也齊楚同强齊女為夫人楚女豈肯降心為妾况魯自桓以下皆娶于姜無此事理然則如何劉向曰夫人成風也孫明復從榖梁以夫人為成風曰禘天子大祭夫人成風也成風僖公妾母嫁非廟見不得與祭僖公既為君欲尊其母故因此秋禘用夫人之禮致于太廟使之與祭也妾母稱夫人僣之大者故不言風氏以示貶孫氏説已得之特以不言風氏為貶還未盡僖公止有一母國人止是一尊是時而書夫人舎成風何人哉此與孫齊至齊書夫人不同蘇氏又謂成風夫人春秋以為非正而不可廢故與之不足之文公榖皆以不稱姓為立妾之貶議論紛紛予謂禮可以義起不可槩以嫡妾論也哀姜以淫縊死義絶莊公得罪宗廟僖公雖請于齊而𦵏以夫人之禮亦姑以修情面耳決不祔于廟也不祔廟則父無配姑無祔其可乎僖公既以次立為魯君母以子貴則成風将終不得為夫人乎此正與漢文帝以薄太后配髙祖同故曰禮可以義起不可槩以嫡妾論也
  郝仲輿曰僖公夫人聲姜也不書氏公夫人不别也遠則氏以别之歸魯不書何也無故不書文哀出三姜故詳也魯禘非禮五月禘非時致夫人用禘是以夫人禘也諸傳謂祔哀姜哀姜無祔禮五年而後袝乎非也
  范守己氏曰夫人聲姜也致者婚禮所謂三月廟見也或曰經傳無據何以知為聲姜曰僖公之立至是八年矣前此未有書夫人者後三年書公及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陽榖則所謂夫人姜氏豈不娶而自至哉故知是嵗用致夫人為公娶也
  鄒肇敏曰夫人榖梁以為成風其説與劉向同而孫明復從之卓去病之論尤確愚讀公羊傳註更有疑焉僖二十年西宫災何休註云僖公為所脅以齊媵為嫡楚女廢西宫而不見恤悲愁怨曠所生此言似非鑿空則竊意夫人即聲姜而前此不書納幣逆女者以原非正配也趙子常疑聲姜是僖為公子時所娶故婚禮不見于經今觀何休以齊媵為嫡之説或僖公先是所娶元妃已卒于未為君之日聲姜乃其繼室如恵公之聲子或僖公未有伉儷先畜嬪御聲姜抑如莊公之孟任或聲姜與楚女本俱媵妾而後之升墜異或僖為公子時已娶楚女及即位後見脇于齊不敢正其夫人之號又不欲遽以聲姜為嫡故遷延至是而後致歟蓋自屈完受盟齊已帖楚一棲固莫能兩雄矣春秋時諸侯以妾為妻者比比齊桓特為申此禁然伯者假之且不能自守其禁縱未嘗脇魯安能使魯之不犯哉禘而致者昔未廟見今乃廟見也其後哀公欲立公子荆之母為夫人宗人釁夏對無其禮蓋不欲引僖之禘致以逢君可耳至所謂自桓以下娶於齊亦止言其大槩昭不娶吳定不娶杞乎安在所娶之盡齊姜則安必聲姜之為正娶也者故以致夫人屬聲姜似為得解范守已氏亦意致夫人之為聲姜矣苐謂娶合禮故春秋不書書其三月廟見禘致之戾禮者則猶之膚説而已
  或問以上二解一是必有一非夫人定當誰屬予再四思之二説皆是也何以證之以閟宫之詩證之詩述曰僖公八年始用郊禘史克賦閟宫夫此春秋禘于太廟用致夫人之年也今觀閟宫之八章云令妻壽母以妻與母叠稱當時婦姑必同與廟祭兼致崇號春秋若止書用致夫人風氏則遺其婦若止書致夫人姜氏則遺其姑若併書用致夫人風氏姜氏則並妻于母尤覺不倫况成風及聲姜前此素未嘗為夫人安得遽稱夫人某氏若書致某氏為夫人則某氏之上又無書母書妻之理故苐槩之曰用致夫人而不言其為誰氏也者則詞固有所難盡也雅詠思齊先太任後太姒魯頌乃以令妻先壽母徒取叶韻此豈立言之體哉于是益知春秋書法之精融不可易而彼或以不書風氏為貶或以不書姜氏為所譏不在齊女者皆未深究其義焉耳然則致夫人禮歟曰其致成風不失為母以子貴所謂禮可義起也其致聲姜以媵干中宫之位則非禮也一言而曲直寓孰謂春秋可以例測哉
  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
  左傳冬王人来告䘮難故也是以緩
  趙氏曰左氏云七年閏月恵王崩襄王惡太叔之亂不發䘮而告難于齊八年正月㑹于洮謀王室也襄王定位而後𤼵䘮據此則正月二月位已定何至十二月而後告䘮諸侯乎左氏殆不足憑也吳氏謂恵王前年冬有疾而今年冬乃崩者近之
  庚午○襄王元年
  九年○齊桓三十五晉獻二十六卒衛文九蔡穆二十四鄭文二十二曹共二陳宣四十二杞成四宋桓三十一卒秦穆九楚成二十一
  春王正月丁丑宋公御説卒
  髙忠憲曰不𦵏魯不㑹也趙氏曰迫于葵丘之㑹也正月公榖作二月御公榖作禦
  夏公㑹宰周公齊侯宋子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左傳㑹于葵丘尋盟且修好禮也
  陳氏傳曰桓之㑹有天子之事三于洮王人同盟焉于葵丘宰周公不敢同盟焉盟于首止不但不同盟也而率諸侯以㑹世子桓知節矣
  榖梁曰宋稱子何也未𦵏之辭也禮柩在堂上孤無外事今背殯而出㑹以宋子為無哀矣左氏未𦵏而襄公㑹諸侯故曰子凡在䘮王曰小童公侯曰子熊氏曰葵丘晉地在河東汾陰杜氏及國名記并指陳留外黄宋地莊八年齊侯使連稱管至父戍葵丘則臨淄西界齊地知不然者唐孔氏謂傳言齊侯不務徳而勤遠畧西為此㑹則此地逺處齊西不得近在臨淄也汾陰晉地故晉侯欲往㑹之若宋則晉齊素不通何緣欲往且宋在齊南不得為西孔氏以盟無晉侯遂謂非晉地不知晉侯以宰孔言還不㑹尚安得盟哉據史記襄王使宰孔錫桓公彤弓矢大路矣而經不書啖氏曰桓公之伯不書錫命蓋有㣲㫖也按葵丘臨淄西界今睢州熊氏泥逺畧之説以為晉地在河東汾陰夫齊晉素不通好豈其逺㑹晉地哉宰孔謂逺畧蓋槩指北伐山戎南伐荆楚耳非僅以此西㑹為逺也
  姜廷善曰文王都豐分岐周故地為周公旦召公奭之采邑即今鳳翔府岐山縣至平王以西都與秦故二公别于東都受采仍存周召之名而已非西周矣今絳州垣曲縣有召亭蓋召公邑亦東周畿内地而周地無聞焉豈亦近于成周者耶周為采邑起于周公旦其元子伯禽既封于魯采邑當以其次子世守則春秋中凡言周公者皆公旦之裔矣葵丘在今臨淄縣西二十里杜氏以為陳留外黄縣非也
  秋七月乙酉伯姬卒
  榖梁傳内女也許嫁而死則以成人之䘮治之
  九月戊辰諸侯盟于葵丘
  趙子常曰桓公有事諸侯二十餘年矣其盟㑹之故非以求諸侯則以謀王室也至葵丘而中夏小康王室安諸侯信之其規模方畧于是甫定則莫盛于斯矣
  公羊傳貫澤之㑹桓公有憂中國之心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也葵丘之㑹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國九國謂叛者多耳非實有九國也宋儒趙鵬飛云葵丘之㑹惟六國㑹鹹牡丘皆七國㑹淮八國寧有九國乎公羊本意謂一震矜而九國叛猶漢紀云叛者九起云爾趙氏如數求之真痴人説夢也古人言數之多止于九逸周書云左儒九諫于王孫武子善攻者動于九天之上善守者伏于九地之下此豈實數耶楚辭九歌乃十一篇九辯亦十篇宋人不曉古人虚用九字之義强合九辯二章為一章以協九數兹又可笑
  甲子晉侯佹諸卒
  甲子公作甲戌佹公榖作詭
  冬晉里克殺其君之子奚齊
  榖梁傳其君之子云者國人不子也不正其殺世子申生而立之也陳氏傳曰遇弑雖未踰年稱君此其稱君之子何獻公殺申生絀重耳夷吾而立其嬖子晉之亂獻公為之也故奚齊不稱君而稱君之子王樵氏曰按奚齊齊舍皆未踰年書奚齊曰其君之子書齊舍曰君舍舍正而奚齊不正也
  左傳齊侯以諸侯之師伐晉及髙梁而還討晉亂也令不及魯故不書
  殺公作弑






  春秋辯義卷九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十     明 卓爾康 撰
  僖公二
  辛未○襄王二年
  十年○齊桓三十六晉恵公夷吾元年衛文十蔡穆二十五鄭文二十三曹共三陳宣四十三杞成五宋襄公兹父元年秦穆十楚成二十二
  春王正月公如齊
  左傳始朝齊也
  七年公子友如齊是年公如齊十三年公子友如齊十五年公如齊諸侯于是奉令伯主行五年一朝之制矣不言朝諸侯非正也凡傳言朝者承用俗語也
  狄滅溫溫子奔衛
  左傳蘇子叛王即狄又不能于狄狄人伐之王不救趙子常曰温天子寰内之國也滅寰内國不書此何以書所以外之也旣外之則不必為王室諱也是故王師敗績不書敗績于茅戎則書之故春秋所以外之也
  熊過氏曰溫本子爵國鄭漁仲曰已姓顓頊裔孫封于蘇鄴西蘇城是也鄴城今彰徳府臨漳縣西二十里其地近衛南東界于狄狄利其近已故滅之地遂入狄周圻内别有溫周司宼蘇忿生食邑在今河南懐慶府南本與鄴西之溫不同左氏誤以為一文十年魯及蘇子盟于女栗其國尚存然則謂襄王勞文公而賜之溫殆近于誣矣孔疏杜注國名記謂蘇所都之邑名為溫夫溫子蘇子烏可附㑹而無别哉
  晉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
  趙子常曰奚齊卓子皆獻公之嬖子也而奚齊有先君之命矣奚齊不書弑則卓子曷為稱君正里克之罪也奚齊卓子之為君一也董子曰為人君父而不知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為人臣子而不知春秋之義者必陷簒弑之罪簒弑之罪易見而首惡之名難知也春秋㣲顯而闡幽于申生曰晉侯殺其世子于奚齊曰晉里克殺其君之子嚴適庶之分以昭獻公首惡之名也于卓子曰晉里克弑其君正君臣之名以討里克弑逆之罪也
  黄楚望曰讀晉里克弑其君卓曰國人不君夷齊卓子而曰里克弑其君卓何也是里克君之也先儒是要推本獻公殺申生之事里克又是傅太子之人其意欲為重耳夷吾之地故疑里克可以不死不知事變則情遷在獻公時則為寵待淫嬖殺逐諸子絶滅綱常在奚齊卓子之時則是繼世之君為臣子所弑豈容執泥前事乎左氏冬十月殺奚齊十一月殺卓子皆九年事也經于冬書殺奚齊去獻公薨時不兩月于十年春書弑卓已踰年矣不兩月故書子踰年故書君曰其君之子則㣲辭耳此當棄傳以從經顧叔時曰世之論荀息者咸謂其徇小信而㤀大義予疑之而弗信也孰信乎信之春秋而已矣予觀春秋之世其間奮不顧身死于君難者比比矣見于經者三人之外無聞焉始曰孔父繼曰仇牧終曰荀息然則荀息者春秋之所賢也嘗因春秋而廣其説矣蓋聞人臣所明者義於君不貴苟而從所立者節於身不貴苟而殉獻公之黜申生君父之首惡也從容就義如荀息其于死生之際且籌之熟矣獨愛此首領而不一言乎豈惟一言意必再三焉而莫之聴也再三焉而莫之聴於是申生就殞莫適為主當兹時也而挈國以授奚齊惟君之命耳孰曰非正是故使之傅則傅之許之死則死之人臣之致也春秋之義或者其然哉向使申生不當黜也袖手旁觀而不之恤其名曰縱君惡縱君惡非仁也奚齊不當立也甘心傅焉而不之辭其名曰助君惡助君惡非義也非仁非義之人豈足為天下萬世訓縱能不偷生聖人比之溝瀆之匹夫耳烏得予其死而大書之也苟必予其死而大書之則天下其誰不曰聖人之貴小信也如此死之可以沽名也如此于是不務名義爭為硜硜不務完節爭為皎皎有輕一死以求名者耳烏有正直忠厚匡君以義者乎春秋決不然也而是息者乃從而解之曰世衰道微人蔑亷恥朝而受命日未中而棄之者天下皆然也聖人憂焉取息以為苟活者戒耳奚暇責其前日之非夫死有輕于鴻毛者有重于泰山者是與非之辯也聖人奚擇乎生奚擇乎死擇乎是與非而已矣是故華督亦死于閔公之難而春秋削焉弗書者身有罪也息而輔不以正獨無罪乎召忽亦死于子糾之難而春秋削焉弗書者弟無奪兄之義也息而輔不以正獨為義乎徒人費亦死于襄公之難而春秋削焉弗書者嬖幸之臣也息而輔不以正獨非嬖幸乎比類而觀春秋之所以與息者㫁可識矣非息者則又從而解之曰春秋而果與息也曷為而稱息稱息者名之也名之者賤之也賤之者賤其從君于昏也可謂失春秋之㫖矣卓子息之君也名其君于上則不得字其臣于下君前臣名禮之經也劉敞之説審矣春秋何貶焉是是非非莫得其據則又有依違于是非之間而解之曰春秋之義有因此以見彼者故荀息之與非聖人意也與息所以惡里克兹又不通之甚者春秋聖人賞罰之書也窮則見諸言達則見諸事里克而有罪也誅之而已矣息非賢也而與之乃語人曰所以誅里克也雖三尺稚子有不笑焉者乎且弑君之罪罪之極也克己莫逃于天地間矣奚必待與息而後見克之罪也如待與息而後見克之罪則宋萬無知之徒其無責與春秋決不然也為此紛紛者徒泥于奚齊之不可立耳殊不知申生奚齊均獻公子也嫡庶之異耳故申生而在奚齊之立僭也申生而亡奚齊之立分也獨庶子而不可立乎聖人于此知天下後世拘常守曲之士必有從而議其非者故于奚齊也特筆之曰君之子以正其名兹亦可以破天下之惑矣而榖梁子反為之言曰其君之子云者國人之不子也豈不鑿甚矣哉然則説荀息者宜奈何徇小信而㤀大義聖人不與聖人而與焉其非徇小信而忘大義也又奚疑
  卓公作卓子
  夏齊侯許男伐北戎
  熊過氏曰戎患中國及曹魯耳狄則邢衛晉溫鄭齊魯宋皆受其害齊桓召陵之師經營久而方興者其先戎狄迭起有以牽制之也然戎弱狄强北戎在燕西狄北意今紫荆倒馬諸闗之地杜即以為山戎非也戎訖春秋無大患狄遂代興敢于滅溫溫近王畿殆将侵敗王畧無以稱一匡矣齊不合諸侯以討狄顧弛勞于許而專役以伐戎雖云節制不失所先後哉或狄難猝制又恐與戎合滅戎所以警狄然已細矣
  晉殺其大夫里克
  左傳四月周公忌父王子黨㑹齊隰朋立晉侯晉侯殺里克以説将殺里克謂之曰㣲子不及此雖然子弑二君與一大夫為子君者不亦難乎克伏劍而死惠公忌里克故殺之懐私而討雖死不服公羊曰不以討賊之辭言之榖梁曰稱國以殺罪累上也時君殺人大抵出于私意為多不能無累苐春秋為魯史使各國不著其國名則殺大夫殺公子不知當屬何國也若稱國稱人似有㣲别單稱國似出于君為多稱國人則或有出于衆人之公而惬其願者或有出于衆人之私而行其强者胡氏之説為是乃諸家以稱人為討賊之詞亦不盡合總是直書其殺而有罪無罪自見非若後世書伏誅為討罪顯然與槩殺者不同也稱大夫公子已受君命不沒其官褒貶不在此也
  秋七月
  冬大雨雪
  雪公作雹
  壬申○襄王三年
  十有一年○齊桓三十七晉恵二衛文十一蔡穆二十六鄭文二十四曹共四陳宣四十四杞成六宋襄二秦穆十一楚成二十三
  春晉殺其大夫㔻鄭父
  蘇子繇曰㔻鄭里克之黨也惠公既殺里克㔻鄭言于秦伯請出晉君而納重耳鄭則有罪矣然鄭之謀繇殺里克致之也故稱國以殺
  左傳天王使召武公内史過賜晉侯命
  夏公及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陽榖
  此㑹及㑹于卞皆聲姜也僖公令妻
  左傳夏楊拒泉臯伊雒之戎同伐京師入王城焚東門王子帶召之也秦晉伐戎以救周
  秋八月大雩
  冬楚人伐黄
  左傳黄人不歸楚貢楚人伐黄
  癸酉○襄王四年
  十有二年○齊桓三十八晉惠三衛文十二蔡穆二十七鄭文二十五曹共五陳宣四十五卒杞成七宋襄三秦穆十一楚成二十四
  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
  左傳諸侯城衛楚丘之郛懼狄難也
  夏楚人滅黄
  榖梁傳黄之盟管仲曰江黄逺齊而近楚楚為利之國也若夫伐而不能救則無以宗諸侯矣桓公不聴遂與之盟管仲死楚伐江滅黄桓公不能救故君子憫之也
  胡傳春秋滅人之國其罪則一而見滅之君其例有三以歸者既無死難之節又無克復之志貪生畏死甘就執辱之罪為重許斯頓牂之屬是也出奔者雖不死于社稷有復興之望焉托于諸侯猶得寓禮其罪為輕弦子溫子之類是也若夫國滅死于其位是得正而斃焉者矣于禮為合于時為不幸若江黄二國是也其書滅者見楚人之强罪諸侯之弱責方伯連帥之不修其職使小國寡民困于强暴不得其所公羊子所謂亡國之善詞上下之同力者也
  熊過氏曰冬伐而夏始滅歴三時矣而救不至齊真負黄哉蓋是時管仲死矣榖梁之言是也左氏據平戎于王之説謂仲尚未死者非
  秋七月
  左傳王以戎難故討王子帶秋王子帶奔齊冬齊侯使管夷吾平戎于王隰朋平戎于晉
  王樵氏曰按王子帶召戎伐京師入王城圗危王室在王室則管蔡之比也屬籍當絶在天下則王室之賊天下之所當共討也今王以戎難之故聲其罪而討之齊侯不聞助王而反受其奔又不執以歸于京師何哉戎伐王室天下古今之大變自幽王以来遂狃以為常事齊桓曾莫之恤其昧于義而闕于職也甚矣方且使管仲平戎于王夫鄰好合和之謂平戎犯王室而平焉惡用方伯連帥為也
  冬十有二月丁丑陳侯杵臼卒
  杵公作處
  甲戌 襄王五年
  十有三年齊桓三十九晉恵四衛文十三蔡穆二十八鄭文二十六曹共六陳穆公款元年杞成八宋襄四秦穆十三楚成二十五
  春狄侵衛
  左傳春齊侯使仲孫湫聘于周且言王子帶事畢不與王言歸復命曰王怒未怠其十年乎
  王樵氏曰楚滅弦黄戎伐王室狄今年侵衛明年侵鄭淮夷亦来病杞而不忌蓋有所侮而動也五霸以假借仁義收滅取勝驩虞一時而其缺露敗壊已見于其身未死之前其事則直書于䇿其義則講于聖人之道者自知之矣
  夏四月𦵏陳宣公
  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鹹
  左傳淮夷病杞故且謀王室也秋為戎難故諸侯戍周齊仲孫湫致之
  熊過氏曰鹹今開州東南界即叔孫得臣敗狄之地在今開州東南六十里杜云東郡濮陽也鹹本衛地東界于齊狄入衛故㑹以備之左氏謂為杞故非也淮夷北距杞都雍丘踰千里東越郯宋西越徐東然後乃至不能病杞况近舍衛而遠虞杞伯畧亦豈然哉
  秋九月大雩
  冬公子友如齊
  王樵氏曰陽榖甯毋及鹹之㑹其後公子友皆如齊僖公委曲于季季能善事齊桓数年之間魯國幾治而僖公稱為賢君季友之力也
  乙亥○襄王六年
  十有四年○齊桓四十晉恵五衛文十四蔡穆二十九卒鄭文二十七曹共七陳穆二杞成九宋襄五秦穆十四楚成二十六
  春諸侯城緣陵
  左傳諸侯城緣陵而遷杞焉
  公羊傳曷為城杞滅也孰滅之葢徐莒脇之
  杜氏曰不言城杞杞未遷也諸侯者君臣之辭熊過氏曰緣陵者諸家指為杞邑無所詳勘獨前漢志臣瓉以為營丘即營陵營陵即緣陵之説則始胙太公者杞安得踰千里邑之况先君分壤有制又去新都臨淄僅百餘里豈其棄以委杞哉向見季明徳欲定為沙麓之比云齊衛狄三國接壤然無據不能決也而非杞邑則同矣就令杞邑亦不得如胡氏以為專封也夫昔未有國而今始有者封也杞古諸侯位上公王室衰而夷狄侵桓率諸侯改營使辟難耳緣陵既杞邑何甞更封而欲罪其專哉
  黄正憲氏曰季氏謂緣陵于齊衛最切而亦宋魯諸國通狄之要道故諸侯同役而自此狄兵不敢犯衛者十八年然不踰年而狄有侵鄭之役将復城之哉故曰在徳不在險
  詹莱氏曰孰城之㑹鹹之諸侯也鹹衛地叔孫得臣所為敗狄者是也是年春狄侵衛㑹鹹謀衛也城緣陵固衛也以楚丘之城不足以禦狄故復城其塞邑以藩之也不繫之衛者為天下禦狄也或謂為淮夷病𣏌故城而遷之非也
  齊桓公存三亡國而書詞不同或曰城楚丘為衛則沒諸侯而不書以内辭幾于王矣城邢再叙三師詳言之以見諸侯之盡力也緣陵再言諸侯諸家以為前目後凡也榖梁曰其曰諸侯散辭也聚而曰散何也諸侯城有散辭也桓徳衰矣葢是時管仲已死桓公耄荒宜諸侯之散離至不可得而序也皆非也魯從本國至衛受功不與諸侯同行故書法如此城邢三師少故列叙其名緣陵八國多故總稱諸侯楚丘魯國自行故以内辭書緣陵諸國同行故以諸侯書楚丘書法與戍陳戍虎牢歸粟于蔡同緣陵書法與首止葵丘同首止八國多而盟止書諸侯葵丘七國多而盟亦止書諸侯可證也春秋不作意無費辭書其事而美惡自見
  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来朝
  左氏鄫季姬来寧公怒止之以鄫子之不朝也夏過于防而使来朝明年經又書季SKchar歸于鄫季SKchar之在魯歸寧也遇于防囑其来朝也鄫子既朝魯怒壻已解明年歸于鄫仍復歸鄫也其事甚明諸家止以歸鄫為于歸生出魯公愛女使自擇配之説夫女子于夫家母家俱稱曰歸豈必新婚耶若女子自擇壻天下㫁無是理也
  防今沂州承縣十里故鄫城
  鄫榖作繒
  秋八月辛夘沙鹿崩
  沙鹿晉地也不書晉名山大川不以封非侯國所隸也鄭漁仲曰沙鹿不書晉地通衛狄按今大名府元城縣東界有沙鹿土山古陽平地也西為衛東為齊北狄地不可繫之國也大名去晉地逺僖公時晉尚未至東方因左氏附著卜偃之言而後儒遂以為晉地爾
  狄侵鄭
  狄不能迫衛東不得志于齊西撓鄭矣
  黄正憲氏曰按狄在北境其東則入齊之衝東南則入宋衛之道西南則入陳鄭之道自緣陵既城衛少狄患亦非無益之舉然不越三時遂繇西道以侵鄭齊竟坐視不救乃知城緣陵之役桓公實為已謀乎當是時齊衛相為犄角發一兵以截其歸路狄不一大創乎春秋書此見狄之强横亦以罪齊衛之寡謀也
  冬蔡侯肹卒
  丙子○襄王七年
  十有五年○齊桓四十一晉恵六衛文十五蔡莊公甲午元年鄭文二十八曹共八陳穆三杞成十宋襄六秦穆十五楚成二十七
  春王正月公如齊
  髙忠憲曰昭三年子太叔曰文襄之伯其務不煩諸侯令三嵗而聘五嵗而朝有事而㑹不恊而盟今按公十年如齊此又如齊用五年一朝之制同于事天子之禮矣
  楚人伐徐
  左傳徐即諸夏故也
  徐自僖公三年為齊取舒以開入楚之路楚欲甘心久矣以其相距甚逺且畏伯主救援故未報復今齊桓年耄業衰威靈日弛又何所憚而不伐乎且徐齊之南土伐徐所以震齊之鄰也
  三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牡丘遂次于匡
  左傳尋葵丘之盟且救徐也
  公孫敖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
  黄正憲氏曰牡丘齊地與徐為鄰匡衛地與徐相逺欲救徐而至衛地倦行可知矣
  牡丘城今在東昌府東北七十里匡在陳留長垣縣今長垣屬大名府而匡則割在睢州矣
  帥公作率
  夏五月日有食之
  秋七月齊師曹師伐厲
  左傳秋伐厲以救徐也
  姜廷善曰厲神農之後楚與國也牡丘之㑹齊桓畏怯既不能敗楚救徐于是欲伐其與國以塞責然厲非楚所急何益于事哉故冬楚敗徐于婁林是激楚怒而禍之也諸侯志怠不欲重煩而曹共公之位齊所定也故獨勞之耳
  厲今徳安府北一百八十里有厲鄉
  八月螽
  螽公作𧑄
  九月公至自㑹
  公羊傳桓公之㑹不致此何以致久也桓自是徳衰矣
  季姬歸于鄫
  季SKchar見止于魯為鄫子不朝故爾鄫子既来朝歸而以季SKchar請故復以季姬歸鄫明前此非遂絶鄫而離婚也
  己卯晦震夷伯之廟
  左傳罪之也于是展氏有隠慝焉
  夷諡伯字猶云共仲僖叔成季云爾此大夫已没之恒稱先儒以夷伯為公子展展時尚未賜氏宜以字行何以不曰夷展乎此葢魯大夫而不可知其為誰矣夷伯蓋大夫之始祖當有特廟者也左氏謂展氏有隠慝焉恐亦未必然
  公羊曰晦者何㝠也榖梁曰晦冥也用修曰慎按晦非冥也月之三十日也春秋書晦者二此及成公十六年甲午晦晉侯及楚子鄭伯戰于鄢陵楚子鄭師敗績是也公羊乃曲為之説于是月六鷁退飛過宋都之傳曰是月者何僅逮是月也何以不日晦也晦則何以不言晦春秋不書晦也朔有事則書晦雖有事亦不書公羊之言何其野哉善乎劉歆之言曰及朔書朔及晦書晦劉原父曰晦朔天之所有取朔棄晦乖偽之深者甲午書晦則無説矣左氏曲説以為陳不違晦故敗噫楚以晦而敗晉不晦而勝乎是皆勦説之無理者也
  春秋書月書日農功獮狩祭祀俱有常變不可不記其餘不過繫時日耳有則書之無則缺之殘文㫁簡則聴之何至瑣瑣以此定美惡寓褒貶哉公榖好為穿鑿趙子常于此經亦思過半而獨于時日之義執滯不通至覽二氏晦冥之説真堪捧腹矣
  冬宋人伐曹
  齊桓末年諸侯多散觀七月所與同伐厲者一曹耳宋向從齊伯令者也今又伐曹何哉子産曰曹畏宋蓋壤地相接欲吞噬之素矣左氏曰修舊怨也莊十四年曹與諸侯伐宋迨今幾年矣而討舊怨乎陳氏傳曰諸侯之相加兵自莊之十九年未之有也于是再見宋襄公為之也其輕齊逞霸之心已見于此矣
  楚人敗徐于婁林
  左傳徐恃救也陳氏曰桓合七國以救徐而徐卒敗于楚以是為盟主病矣
  婁林今臨淮縣
  十有一月壬戌晉侯及秦伯戰于韓獲晉侯
  左傳晉侯之入也烝于賈君不納羣公子是以穆SKchar怨之晉侯許賂中大夫既而皆背之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東盡虢略南及華山内及解梁城既而不與晉饑秦輸之粟秦饑晉閉之糴故秦伯伐晉
  此一戰也曲自在晉韓為晉地則秦伐晉可知既已戰矣何必書伐不書秦伯伐晉省文也秦至此始得入經文告入魯書法有漸固自如此且晉為同姓大國與秦亦有間矣恵公不君自是可伐夫子抑何必盡其辭以抑晉哉胡氏曰秦伯伐晉而經不書伐專罪晉也獲晉侯以歸而經不書歸免秦伯也皆非也不言師敗績君獲則不言師敗績君重于師也秦今鞏昌府秦州韓在同州今韓城縣
  秦始見經
  丁丑○襄王八年
  十有六年○齊桓四十二晉惠七衛文十六蔡莊二鄭文二十九曹共九陳穆四杞成十一宋襄七秦穆十六楚成二十八
  春王正月戊申朔隕石于宋五
  蘇子繇曰隕星也莊五年書曰星隕如雨見星之隕而不見其石也今曰隕石于宋五見其為石而不見星之隕也
  今歸徳府城北有漆溝水涸時五石存焉即此一名隕石河
  隕公作霣
  是月六鷁退飛過宋都
  五石六鷁外災也何以書為三恪且在中土書也周内史叔興聘宋宋襄公問曰是何祥也對曰今兹魯大喪明年齊有亂君将得諸侯而不終退而告人曰君失問是陰陽之事非吉凶所生也吉凶繇人吾不敢逆君故也災祥變應夫人溺之叔興吉凶繇人之説其尚徳君子也可以破千載之惑矣乃其所舉三言一一如響即使裨竈占天師曠探䇲何以加之豈亦有所徵于人事乎蓋齊桓年耋老而多内寵其亂可必也宋襄以狡焉之志奔走齊侯㑹盟征伐無所不與而乗虚伐曹快其夙志使救徐不力義舉不成其得諸侯而不終亦可必也獨言魯多大喪而是年喪公子友及公孫兹此何以也
  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
  趙子常曰大夫卒名則其兼字之何也褒䘏之數異也季友僖之叔父也而有功于僖仲遂宣之叔父也而有功于宣其喪之有加禮焉故卒皆字之叔肸非有功而以母弟之親宣公喪之視季友襄仲故三臣者皆世為卿也
  熊過氏曰大夫日卒其卒名正也兼字之志恩禮之隆史之變例也與仲遂皆生而三命為世卿叔王世及婼尚曰三命踰父兄以知牙未三命故不書也程子曰生而賜族使世為卿胡氏遵之然不可通于叔孫叔孫世卿據經曷嘗族哉趙子常曰叔𦙝之子嬰齊復稱公孫叔本非氏此子常之誣也叔牙桓之庶子叔𦙝自文公子豈可誤合耶叔牙之後稱叔孫叔𦙝二子嬰齊以公子之子稱公孫叔老者亦𦙝之子不稱公孫而稱公叔其後老之子弓弓子輒及輒子詣皆氏叔安㫁自嬰齊以叔非氏哉古者氏以世禄孫以王父字為氏常禮也後世以世官則有若季友仲遂叔𦙝者故叔𦙝子老遂得稱叔非繫于王父矣季明徳言祖卒而孫受氏則稱其祖者為氏而非字此明徳之誤也孫以王父字為氏氏即字也在王父在孫異稱耳又何必辯之哉至謂友之子無佚可稱季遂之子歸父可稱仲不必更言公孫其説是也而又自疑何也夫行父逮事四君無佚未立乎位其稱公孫與否于經無見也歸父當仲遂卒後二年如齊伐邾已勝其任其齒必長覊貫就傅其遂未命之時已如常禮稱公孫以自别其後因不改耳非謂不可稱仲也嬰齊乃歸父之弟而即稱仲義自可見傳者不知乃謂嬰齊後歸父耳又謂稱字以師禮尊而不臣如齊仲父亦非也季非字也友豈非名哉是故知此説者知弟不可以後兄知王父字為氏非通論也豈細故哉
  王樵氏曰凡諸侯之子稱公子公子之子稱公孫公孫之子不復言公孫則以王父字為氏如鄭穆公之子曰公子騑字子駟其子曰公孫夏其孫則曰駟帶駟乞宋桓公之子曰公子目夷字子魚其子曰公孫及其孫則曰魚莒魚石是也亦有以王父名為氏者魯孝公之子曰公子展其子曰公孫夷伯其孫則曰展無駭展禽鄭穆公之子曰公子豐其子曰公孫段其孫則曰豐卷豐施是也亦有不以王父字為氏而以父字為氏者如公子遂之子曰公孫歸父字子家其後為子家氏是也又如公孫枝字子桑其後為子桑氏亦是也亦有以父名為氏者如公孫牙之子曰公孫兹字戴伯其後為兹氏是也又如季孫鉏字子彌其後為公鉏氏亦是也以名字為氏者甚多左氏但記王父字而已其二曰以次為氏次者長幼之次伯仲叔季之類是也次亦為字人生其始也皆以長幼呼及乎往来既多交親稍衆則長幼有不勝呼然後命字焉長幼之次可行于家里而已此次與字之别也所以魯國三家皆以次命氏而亦謂之字焉良繇三家同出其始也一家之人爾禮諸侯之卿命于天子平王東徙諸侯無復請命故隠桓及莊之初如無駭侠之類不書族者未賜也未賜族而身為大夫則稱名而已卒而後賜氏故無駭卒不書氏自宋立華氏于是有未死而賜族者矣賜族者皆命之世為卿也季友立僖襄仲立宣二君者不勝私情欲以異賞報之故皆生而賜氏俾世其官經于其卒各以氏書者志變法亂紀之端貽權臣竊命之禍其垂戒逺矣亦不止如魯三家他如丁氏癸氏以先後别也祖氏禰氏以上下别也第五氏第八氏同居之别也南宫氏南伯氏同稱之别也
  夏四月丙申鄫季SKchar
  魯女嫁于諸侯多不書而鄫季SKchar歸與卒詳焉鄫為淮夷所病齊桓伯圖係焉魯公休戚闗焉淮之㑹三國謀城鄫而公所以周旋恐後者以有季姬也鄫子不朝公必曰吾勞民動衆為子國道長而子不出門安得不怒其卒不果朝齊桓将死怠于從事耳書淮㑹故書遇防使朝之事書遇防使朝之事故書歸卒以始終之此與莊初年書王SKchar卒同且遇防使朝其事頗異又不可以不書
  左傳齊伐厲不克救徐而還
  秋七月甲子公孫兹卒
  其後為叔孫氏
  左傳王以戎難告于齊齊徵諸侯而戍周
  冬十有二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邢侯曹伯于淮
  左傳謀鄫且東畧也城鄫役人病有夜登丘而呼曰齊有亂不果城而還
  熊過氏曰淮今泗州盱眙淮水所經處古臨淮也鄫今沂州據左氏淮夷病鄫故即而謀之且東畧然以經考之則去年楚人敗徐婁林泗州近古徐城故今為徐謀楚以㑹其地徐子雖未㑹明年與徐伐英氏則兹㑹之以也而伯主之功亦細矣哉
  邢侯未嘗與齊桓㑹盟而㑹淮獨忽與焉何也邢自請從于㑹爾邢舊屬于衛十八年與狄伐衛豈不堪衛之徵求耶欲伐衛故今年請從于㑹猶介人欲伐蕭乃先来魯也
  淮今泗州盱眙縣淮水所經
  戊寅○襄王九年
  十有七年○齊桓四十三卒晉惠八衛文十七蔡莊三鄭文三十曹共十陳穆五杞成十二宋襄八秦穆十七楚成二十九
  春齊人徐人伐英氏
  桓為宋謀楚不能病楚而繞伐其與國君子以為細矣徐之稱人何也與齊序稱齊人不可不稱徐人也熊過氏曰英郾姓臯陶後國在今壽州六安間楚與國之小者杜氏不志其地路史國名記亦止言漢為黥布國而漢志九江郡不定英所在晏元獻類要臯陶子孫封英六連言英六黥布傳正義云英改為蓼杜元凱曰蓼國安豐蓼縣則正今霍丘界于夀州六安者也
  夏滅項
  左傳師滅項淮之㑹公有諸侯之事未歸而取項齊人以為討而止公
  左氏以項為魯滅胡氏信之而精其説王樵氏以公尚在㑹乃季氏故且引襄在楚而宿取卞昭在晉而意如納邾莒叛人以斷之其實不然熊氏曰項本汝陰縣而漢志汝南郡有故項城今陳州之項城楚旁小國也齊桓為徐婁林之敗伐厲不克乃伐英氏又不得于是憤而滅項也杜氏不考地里事勢信左氏之誣以公有諸侯之事未歸取項自魯至項不啻千里公又在㑹孰為是謀而能分兵以取人國者乎且前後書法甚明非間有事上伐英氏矣雖書夏而間無事故不再舉齊人如六年齊執陳轅濤塗秋間無事止書及江人黄人伐陳不再舉齊也杜氏不言師諱滅趙企明曰取邿取鄟皆滅也何獨諱滅項乎是止公討項者亦誣也夫人㑹齊侯于卞因止公之故亦誣也淮㑹在十六年冬至十七年滅項謂淮之㑹未歸取項而踰年猶見討至十七年始書滅而討之乎下書公至自㑹則非自齊足明左氏之誣矣其得失則以齊之不能加于楚而已第蒙上文而止言齊人義稍不合齊救徐不得意徐為楚所敗發憤于楚與國英項耳滅項者齊人徐人共舉也僖公身從伯主屡樹勲伐為魯國中興之君事權在握與襄昭不同季氏必不敢專兵滅國且去嵗季孫方卒其子初立當亦未能作此事也且滅國天子之事春秋為魯諱凡魯所取未有言滅者也以此益信非魯滅項也
  秋夫人姜氏㑹齊侯于卞
  夫人聲姜也卞今泗水縣古姑蔑魯地也項繇齊滅桓何故止公左氏之説非實也卞為齊桓歸國所經之道夫人齊公族之女故因桓公在境而㑹之乞光寵爾婦人送迎不出門見兄弟不踰閾况僖公尚未至國而私自出㑹非禮甚矣
  臨川吳氏曰此蓋㑹淮之後諸侯各歸其國齊獨止公将執之以歸夫人齊女也聞公見止要齊侯于路而㑹之非齊侯已歸而再出㑹姜氏也婦人無外事魯之諸夫人聲姜頗為賢婦詩人以令妻頌之而猶有此失
  九月公至自㑹
  冬十有二月乙亥齊侯小白卒
  左傳宋襄公以諸侯伐齊齊人殺無虧
  東莱吕氏曰管仲始進説于桓公盤遊縱佚之屬皆曰不害伯其深戒痛絶以為害伯者獨㕘用小人而已仲之意謂有抑必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有操必有縱故其得政之始首與君約舉一國之樂皆歸君舉一國之權皆歸已其所以得有為者固以此至寺人貂漏師多魚恃寵干政正犯仲之約而不能誅則固已陰悔初約之謬矣迨仲将死始言豎刁開方易牙之奸欲併逐之平時則不敢排擊之為保身之計将死則盡言不諱以取知人之名其自為謀亦巧矣嗚呼管仲輔桓之初心其自期何如邪卒使桓公不能自定其子區區與仲屬所欲立于宋襄公者乃内嬖鄭SKchar之子于次未當立者也公子交爭國統殆絶身死不殯蟲流戸外其亦可哀也夫其亦可鑒也夫
  李琪氏曰春秋之世盛衰凡三變焉桓公未興與桓公之方伯及桓公之既殁世變各異也然桓公一人之身盛衰又凡三變焉圖伯之初與定伯之日及成伯之後得失各殊也王臣下聘而不答王師出救而無功凡伯蒙伐戎強于北蔡師書敗荆盛于南鄭分許鄙宋廢鄭嗣紀小而并于齊郕弱而逼于晉此桓公之未興也王禁明而王臣不下聘者六十年盟㑹同而諸侯無私爭者三十年序績召陵而荆帖矣陳旅聶北而狄退矣獻捷過魯而戎弭矣此桓公之主伯也天王出居而官守不問衛文滅親而義師無討楚書子而主㑹矣狄書人而㕘盟矣此桓公之既殁也所謂春秋之世盛衰凡三變者此也伐郳侵宋侯度未一入蔡侵鄭戎疾未殄滅遂降鄣履事未久設施多舛遇榖盟扈閲理未熟簡防易肆蓋桓公圖伯之初也貫澤而下葵丘以前衣裳不歃血兵車無大戰仲尼稱其一匡孟氏與其為盛在是数年蓋桓公定伯之日也九國叛而萌震矜管仲死而放䋲墨城杞貶于城邢救徐怠于救許伐黄則外憂起滅項則衆志離㑹卞則家法隳蓋桓公成伯之後也所以桓公一人之身盛衰又凡三變者此也
  己卯○襄王十年
  十有八年○宋襄九齊孝公昭元年晉惠九衛文十八蔡莊四鄭文三十一曹共十一陳穆六杞成十三秦穆十八楚成三十
  春王正月宋公曹伯衛人邾人伐齊
  齊桓末年内多嬖寵國事紛紜既屬孝公于宋襄公又許雍巫立無虧孝公奔宋左氏所載甚詳熊氏以為誣非也灌甫曰宋襄乗齊亂欲以圖伯帥三國之兵伐之傳者不究其故謂伐齊納孝公也若納孝公則當書曰宋以曹伯衛人邾人伐齊納公子昭如莊九年魯納子糾之法或書曰宋公曹伯衛人邾人伐齊師救齊齊昭入于齊如莊六年魯齊陳蔡伐衛王人救衛衛朔入于衛之法今四國伐齊不見納孝公事蹟祗見其幸桓死而伐喪耳不然孝公既納乃五月何以有甗之戰邪按灌甫之説亦未必然宋襄圖伯之志雖未必無然此時伐齊實為孝公甗之戰不勝四公子之徒正所以立孝公也
  左傳鄭伯始朝于楚
  宋公下公有㑹字
  夏師救齊
  無虧長公子昭有先君之命二公子皆當立者也而孝公為正當時宋襄公以諸侯師伐齊因有五公子之亂故言伐其實非伐也即伐亦不可以伐喪例論也然宋襄公假仁之人得則進否則退惟利是從故書曰伐齊魯僖輔桓以伯又姻也力不能定齊則有之其意主于億寧上下鎮撫齊國而已故曰救齊然不目我不舉將第曰師救齊何也魯雖出師事固難料故不命卿大夫主兵惟以偏師從諸國後隨其勢之自定焉此一役也謂魯從容調劑以定齊善之可謂魯逡巡寛緩以觀齊諷之亦可然狄救齊何也狄于齊公子心無偏主惟身與定齊之事以為榮而已矣與以救齊且不甘况伐齊乎其與魯同書救齊美惡不嫌同辭也
  五月戊寅宋師及齊師戰于甗齊師敗績
  左傳齊人将立孝公不勝四公子之徒遂與齊人戰夏五月宋敗齊師于甗立孝公而還
  甗齊地
  狄救齊
  書狄救齊悲齊也責諸侯也惡狄也狄滅衛侵鄭侵晉為中國患甚熾齊桓公攘之不遺餘力焉吾兄弟不逞于鬼神一旦喪亂覆亡惟吾伯舅二三兄弟之有請謁也何忍假手乞救于狄人迂儒泥例以為救者未有不善今年救齊明年又伐衛矣衛為誰人所封非乘桓公之死而報仇乎
  蘇子繇曰救四公子也
  秋八月丁亥𦵏齊桓公
  冬邢人狄人伐衛
  左傳邢人伐衛圍菟圃衛侯以國讓父兄子弟及朝衆曰苟能治之燬請從焉衆不可而後師于訾婁狄師還
  狄稱人邢挈之也徐氏曰凡夷狄用兵惟舉國號如與諸侯列叙侵伐㑹盟則稱人以便文而君臣同辭他皆倣此榖梁曰善累而後進之伐衛所以救齊也此説非是夫公子無虧雖是衛姬所出然廢立之謀衛姬與易牙豎刁所自為衛文公絶不與也豈但不與且與宋公同伐齊納孝公矣况文公賢君為齊桓所樹實切卵翼肉骨之感焉豈強與人家事邪即使衛助無虧然三月無虧已死孝公固齊桓屬有成命者也衛何必伐齊何必救及詳之左傳載長衛SKchar生武孟此為無虧矣少惠姬生惠公此豈衛欲立惠公而邢狄方從諸國擁䕶孝公故有此舉邪狄懐禍心于中國久矣桓公在已嘗侵衛今乗齊亂又以救齊為名而興師伐衛邢衛皆嘗亡于狄賴齊以存邢㤀讐棄親而聴其驅以伐兄弟同難之國春秋書之所以傷中國也或者反謂善其救齊大失春秋之㫖矣邢人伐衛邢自與衛同壤之國也狄人伐衛狄自與衛有宿昔之仇也衛非伐齊喪邢狄或借言耳然左傳無考
  狄始稱人
  庚辰○襄王十一年
  十有九年○宋襄十齊孝二晉惠十衛文十九蔡莊五鄭文三十二曹共十二陳穆七杞成十四秦穆十九楚成三十一
  春王三月宋人執滕子嬰齊
  熊過氏曰此尋齊桓圖伯之迹效其滅譚耳執諸侯不名嬰齊名嬰齊即位于隠乙丑迄僖己夘七十五年矣距其未立通計殆且百嵗執而不書以歸未歸其國而即釋必不能任國事而子立乎位二十三年伐鄭之滕子非嬰齊矣名者諸侯之終事嬰齊舎是無以見于經故詳之也
  夏六月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
  曹南者曹之南也二國稱人蓋亦效桓公北杏之㑹使大夫聴命也宋公圖伯先屬東諸侯以固其約僅得二小國為此盟也亦細矣
  鄫子㑹盟于邾
  杜氏曰不及曹南之盟諸侯既罷鄫子乃㑹之于邾故不言如㑹蓋鄫子如㑹適愚宋公歸國及邾之境故言㑹盟于邾
  己酉邾人執鄫子用之
  左傳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睢之社欲以屬東夷司馬子魚曰古者六畜不相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
  二傳曰叩其鼻以衈社陸氏謂取其血與之盟鄫子非卒非失地自不得名
  執用鄫子熊氏辯非宋執甚力請即其説而折之其曰曹南之㑹宋稱公而人曹邾何也蓋大夫稱人也宋公在而曹邾敢以大夫㑹乎公羊實書宋人則曹南無宋君此公羊趙匡之遺意而陳氏謂人曹邾以貶宋實不然矣予曰宋襄初因齊桓之卒心思繼伯欲連屬東諸侯執滕子以威之且曹邾不心服令大夫聽命宋公何敢不身與㑹以訂盟約則曹南無宋公之説非矣其曰鄫隷今沂州邾在兖之西曹南界于邾宋之間曹南之盟既畢則邾東歸邾宋南歸宋不繇邾也予謂鄫為小國東西南北惟馬首是瞻曹南界于邾宋不甚逺宋或以曹南已㑹不堪重煩故一適邾以成好㑹亦未可知或宋徐令邾執鄫子使就其國以便其計亦未可知則歸不繇邾之説非矣其曰用鄫子者邾人自用之非宋之罪也蓋曹南與邾兩㑹宋鄫不與邾㑹何以命邾子用鄫子耶此以道里往復論事勢也予曰邾蕞爾國使非宋命何敢虐用鄫子曹南宋與邾㑹鄫既與宋㑹盟于邾安知邾宋不㑹且大國命令無不趨風豈必面相訂語始乃服從則用邾非宋罪之説非矣其曰假宋使邾執鄫子春秋乃寛宋而蔽罪于邾是為縱首謀而討朋惡矣即使治朋惡亦當如季SKchar使鄫子来朝之例書之以兩見其罪今宋沒不書而反以罪歸之可乎此以聖人權衡定書也予曰春秋嚴于其黨宋公不度徳不量力妄思興伯無罪而執滕子虐鄫子罪惡甚大書邾人所以重其罪也灌甫曰殺人者書其從則主謀可知是也則書縱首謀之説非矣其曰邾服宋而與鄫鄰鄫為魯壻則邾所仇之國且觀後日戕鄫子亦出于邾之肆虐初不必待宋此以本國事跡定獄辭也予曰邾戕鄫子亦辣手用熟耳既能用之即能戕之安知非從今日宋命啓其賊心則不必待宋之説亦非矣予固知用鄫子必宋命也
  邾用鄫子叩鼻取血已屬不道杜氏吳氏謂殺之而用其尸為牲以祭如此則執而縛之如孤豚然㫁不然也乃其事似鄫為服罪之極邾作獻俘之耀亦或用之以自快者觀湯之救旱剪髪為犧牲可見其後流而為楚䖍之岡山邪巫之沈水則殘虐慘毒甚于豺狼矣
  秋宋人圍曹
  衛人伐邢
  左傳以報菟圃之役于是衛大旱師興而雨
  冬㑹陳人蔡人楚人鄭人盟于齊
  㣲者盟㑹不志于春秋凡所志者必有君與貴大夫居其間也曷為内則沒魯外則人陳蔡乎此楚與盟之始不與楚也楚雖大國當稱子即子且未遽稱之君臣同辭故稱人也陳蔡皆楚與國人楚不得不人陳蔡也然則何以沒魯我魯難以稱人也先陳主是盟也即次蔡中國之體也鄭後楚何也桓公没鄭首朝于楚鄭為楚私不可不後楚也陳蔡故從楚者也先陳蔡為正其體也鄭新服楚者也後鄭正其罪也皆特筆也此一役也楚人有志中國妄窺伯政而故為是盟以陳為借言陳穆公曰修好于齊以無㤀桓徳豈誠語哉
  郝仲輿曰諸侯不㤀齊桓而相與修好于齊楚人與焉則是楚於齊素交也蒙孫通好管子之書在不然桓公死矣楚其突至耶以是知桓公擯楚非獨力不能亦并無是事以是知仲尼黜楚非獨理不可亦并無是心世儒謂春秋夷楚何據春秋于戎狄不書族而書戎狄亦甚明矣與諸侯同人同爵同國其㣲也與陳蔡齒其盛也列于諸侯上如以為夷則宜書蠻與山戎長狄等况兹始盟豈其無别而輒與諸侯齒乎與諸侯齒是初未嘗夷楚也
  王樵氏曰或者皆知合南北之成自向戌始而不知此㑹已為之權輿矣陳合齊楚之成而楚執宋公宋合晉楚之成而楚爭為長楚人𠂻甲冦不可啓漸不可長此之謂也
  㑹公作公㑹
  楚始與齊盟
  梁亡
  左傳梁伯好土功秦将襲之梁潰秦遂取梁
  趙子常曰其言梁亡何不繇赴告之辭也不繇赴告則何以書叔鞅歸自京師言王室之亂也然則孰亾之秦亾之曷為不言秦亾之梁近秦而逺于中國無為以滅亡者避不敏也
  梁在今同州郃陽縣東四十里







  春秋辯義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十一    明 卓爾康 撰
  僖公三
  辛巳○襄王十二年
  二十年○宋襄十一齊孝三晉惠十一衛文二十蔡莊六鄭文三十三曹共十三陳穆八杞成十五秦穆二十楚成三十二
  春新作南門
  榖梁傳作為也有加其度也言新有故也
  杜元凱曰魯城南門也僖公更髙大之今猶不與諸門同改名髙門也劉侍讀曰新其舊而書新作是必有僭制焉二百四十年興作多矣不必書也新宫災大室屋壊不能不修而春秋不書修之得其時制故不書也雉門及兩觀災記新作焉然則修舊不足書其書者皆非禮之制也南門之僣自僖公始故曰新作
  髙忠憲曰言新有故也言作創始也非所當作而作也故當作者閟宫泮水之役不書
  夏郜子来朝
  熊過氏曰富辰云郜文王之子聃季之弟隠十年公敗宋師取郜而桓三年魯取郜大鼎于宋郜濟陰城武縣其亡久矣介于魯宋宋實滅之公羊子謂失地之君自隠至今七十三年矣失地之君猶有在者乎即在能勝朝乎意者魯取而别封以為附庸大啓爾宇為周室輔謂是類矣黄正憲氏曰王氏云郜分為南北皆附庸于宋而鄭氏以桓三年取郜鼎者為北郜今来朝者為南郜似為有據意是時宋襄無道荆楚日强郜以宋為難恃而魯為同姓望國故来朝以求依附耶
  五月乙巳西宫災
  熊過氏曰公羊傳西宫者何小寢也小寢則曷謂之西宫有西宫則有東宫杜預謂公别宫是已榖梁謂為閔廟夫廟必以謚配何以獨稱西哉又宗廟皆在左不得稱西諸侯有三宫夫人居中宫左媵西宫右媵東宫古制也
  魯國有泗水縣泮水出焉楊用修云僖公建宫于上因水以名極是後儒緣頖泮二字聲形相似故以泮為頖其實不然且迎頭即説在泮飲酒必非蒞學之事其稱淮夷攸服獻馘獻囚固是頌禱之詞然此地在魯之西淮夷薦食足為控扼之所公特作宫習武于此建威銷萌故以稱頌耳然春秋興作非時者固書即時者亦必書重民力也豈有泮宫如此闗係興作如此宏逺稱頌如此芬葩而聖人削之耶予再三尋繹此年西宫災必泮宫也淮夷病鄫病杞薦食中國十四年杞避淮夷遷都諸侯城緣陵十六年鄫為淮夷所病㑹于淮謀鄫此時杞已東遷西方尤虚此宫西鎮杞地東制東南最闗𦂳要僖公修之時臨其地整飭兵戎運謀設伏使淮夷三方不得逞故泮詩桓桓于征逖彼東南形勢可見則西宫之為泮宫決也乃春秋書西宫災而不書作泮宫者西宫既書災不必書作也春秋無費辭以相足為義言敗者不必言伐如長勺之敗是也言追者不必言来濟西之戎是也此例不一而足况書新宫災不書修新宫書大室屋壞不書修大室屋豈新宫大室可以不修耶此又其本事可以例見
  鄭人入滑
  左傳滑人叛鄭而服于衛
  熊過氏曰滑今郾師縣南黄東發曰滑鄰于鄭服衛故鄭入之夫滑畿内小國在河北近衛河南近鄭相距道里適均而于鄭常親是時衛方附宋鄭方附楚分為二黨衛欲間鄭通周之道逺交于滑因而為鄭所入此理之所有也
  秋齊人狄人盟于邢
  左氏為邢謀衛難也齊桓逐狄以存邢而齊人與狄盟于邢齊孝公于堂構有忝矣狄稱人非進之自是文法當如此蓋不可云齊人狄盟故也與邢狄伐衛同
  冬楚人伐隨
  黄正憲氏曰按隨姬姓侯爵國在厲南近楚雖嘗為楚所侵而用賢圗治猶足自存觀楚武王欲侵隨而熊率且比以為季梁在何益可知矣蓋漢東之國隨為大猶能統率諸SKchar以張中國之勢故桓十一年隨絞州蓼欲伐楚今又以漢東諸侯叛哀元年猶與楚子圍蔡雖未必能度徳量力而黽勉自強其去陳蔡鄭許逺矣乃齊桓倡伯之日不聞與隨㑹盟攘楚不亦失計哉今子文取成而還則隨亦服楚而漢陽諸SKchar無能自存矣
  左傳宋襄公欲合諸侯臧文仲聞之曰以欲從人則可以人從欲鮮濟
  壬午○襄王十三年
  二十有一年○宋襄十二齊孝四晉惠十二衛文二十一蔡莊七鄭文三十四曹共十四陳穆九杞成十六秦穆二十一楚成三十三
  春狄侵衛
  去年齊狄盟邢今年侵衛為邢故也
  宋人齊人楚人盟于鹿上
  左傳春宋人為鹿上之盟以求諸侯于楚楚人許之髙忠憲曰是宋公也何以書人齊桓攘楚以安中國宋公盟楚以求諸侯人楚故因人宋也
  熊過氏曰鹿上宋地杜註汝陰原鹿今光州固始界淮汝合處季云兖州府金鄉縣然而非也水經注雖以鹿城為鹿上第固始近楚而金鄉逺宋宋人求諸侯于楚必襄公至楚近地而盟焉情也
  夏大旱
  秋宋公楚子陳侯蔡侯鄭伯許男曹伯㑹于盂執宋公以伐宋
  衆執為文杜氏謂宋為諸侯所疾故總見衆國共執之文是也胡氏謂分惡于諸侯是也榖梁謂不與楚子之執宋公是也陳氏謂執之于㑹則㑹稱君執稱人此不再言楚人不以荆蠻執諸夏之辭也是也皆有之
  楚稱子諸國皆稱侯不得異也楚是時可漸進矣盂公作霍榖作雩
  楚始稱子
  冬公伐邾
  左傳邾人滅須句須句子来奔因成風也
  杜氏曰為邾滅須句故黄東發曰邾嘗從宋伐齊魯救之不克邾執鄫子用之鄫魯親也故怨邾特與宋盟未敢伐今宋有楚師故乗間而伐邾以事證之東發言是也
  楚人使宜申来獻捷
  盂㑹稱子矣今何以稱人凡使大夫未有以人言者人不能使大夫也㑹盟有他國則同稱爵無他國則從其恒稱而稱人此與書狄同自是至椒之聘而後楚有君大夫矣不言宋捷為中國諸侯諱也
  十有二月癸丑公㑹諸侯盟于薄釋宋公
  魯為望國楚欲借以號召天下盂之盟僖公與齊不與焉故使冝申獻捷脇而誘之僖公畏楚之强不得不来楚子既得盟魯即慨然釋宋公以見徳于僖公蓋示已之有禮而堅魯之服從也夫楚得宋則上㳺之勢已據服魯則群侯之心已萃于是可以橫行中夏矣楚頵亦狡矣哉執未出境曰釋不言楚釋者蒙上楚人之辭亦不忍言也榖梁謂不與楚專釋迂矣張氏曰拱州考城漢薄縣
  熊過氏曰薄宋地杜不言其所史記作亳亳有三今歸徳府東南榖孰西南為南亳即湯都北五十里蒙城因景山名景亳偃師為西亳莫詳所盟何亳也執未出境故曰釋
  癸未○襄王十四年
  二十有二年○宋襄十三齊孝五晉惠十三衛文二十二蔡莊八鄭文三十五曹共十五陳穆十杞成十七秦穆二十二楚成三十四
  春公伐邾取須句
  左傳公伐邾取須句反其君焉禮也
  須句為成風母家邾取而我伐之反地置君固其本心其以邾恃宋害鄫故乗宋公見執而伐之亦事勢當然趙氏以為須句邾邑則左氏所載豈盡無徴耶至文公七年又書伐邾取須句須句嘗復取于邾而文公又伐取耳
  句公作昫
  夏宋公衛侯許男滕子伐鄭
  左傳三月鄭伯如楚夏宋公伐鄭子魚曰所謂禍在此矣
  晉太子圉逃歸
  富辰言于王曰請召太叔王子帶自齊復歸于京師
  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戰于升陘
  凡魯勝則曰敗某師榖梁云言敗舉其大者此説是也内敗則但書戰而已不斥言也公羊云内不言戰言戰乃敗績也榖梁云内諱敗舉其可道者然乾時何以不諱乃知内諱敗者不盡然也乾時不諱敗不切公也此則公幾于獲故諱之且齊大邾小邾為附庸魯素卑邾而以不設備敗績邾人獲公胄縣諸魚門恥孰甚焉蓋為尊諱非為内諱也
  升陘魯地
  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戰于泓宋師敗績左傳楚人伐宋以救鄭
  宋師敗績則公可知不言傷股者以宋公之卒知為傷股卒在明年五月此時不顯故不書也
  熊過氏曰楚欲為鄭報宋發兵至泓泓宋地也宋公迎戰主戰在宋故書曰宋公及楚人者楚之㣲者非楚子也左氏曰楚人伐宋以救鄭曰楚人未濟曰芈氏勞楚子于柯澤柯澤鄭地蓋楚子屯重兵于鄭而與宋公戰者其先衝也陳君舉謂楚君将猶稱人非也
  王樵氏曰宋襄公甫脱釁鼔之餘歸不能引咎責躬修徳勤政内輯其國外和四鄰蓄威養重待時而動而伐鄭以挑楚不度徳不量力不徵詞欲無敗得乎司馬子魚于其用鄫子也曰桓公存三亾國義士猶曰薄徳今一㑹而虐二國之君将以求伯不亦難乎于其圍曹也曰文王聞崇徳亂而伐之軍三旬而不降退修教而復伐之因壘而降今君徳無乃猶有所闕而以伐人若之何盍姑内省徳乎于其盟鹿上也曰小國爭盟禍也宋其亾乎幸而後敗于其㑹盂也曰禍其在此乎君欲已甚于其釋于薄也曰禍尤未也未足以懲君于其伐鄭也曰所謂禍在此矣凡襄公之舉皆其所以敗也而子魚必有言使襄公能聽其一猶有所救奈之何其皆弗聴也則不待于泓之戰而知其必敗矣
  泓宋水名
  甲申○襄王十五年
  二十有三年○宋襄十四卒齊孝六晉惠十四衛文二十三蔡莊九鄭文三十六曹共十六陳穆十一杞成十八卒秦穆二十三楚成三十五
  春齊侯伐宋圍緡
  左傳以討其不與盟于齊也
  十九年諸侯盟于齊以無㤀桓公之徳而宋不㑹盟故齊侯乗宋之敗而討之齊侯年少不知十九年之盟楚人欲與中國盟㑹耳宋楚爭伯楚固欲離宋以自為雄必不約束也且齊孝公非宋不立宋已與齊徳矣何必為徳齊侯此舉不義甚矣伐宋圍緡直書其事無所加損伐國不言圍邑此例不設可也緡在菏水之南今兖州府金鄉縣南界
  緡榖作閔
  夏五月庚寅宋公兹父卒
  左傳傷于泓故也魯不㑹故不書𦵏
  張氏曰時僖公已有志于附楚故不㑹宋公之𦵏兹公作慈
  秋楚人伐陳
  左傳討其貳于宋也遂取焦夷城頓而還
  楚伐陳左氏以為討其貳于宋恐未是曹南之盟伐鄭之役陳皆不與㑹盂執宋公盟薄釋宋公陳皆従楚考之經唯見陳之服于楚未見其貳于宋也蓋頓在陳南素属于陳陳因頓従楚必責禮于頓故頓訴楚而楚伐陳自楚城頓陳頓之爭始于此矣
  左傳晉惠公卒懐公執狐突殺之
  冬十有一月杞子卒
  左傳杞成公卒書曰子杞夷也不書名未同盟也凡諸侯同盟死則赴以名赴以名則亦書之
  熊過氏曰杜預以為杞實伯爵程子信之疑其黜于前世中間從夷故子之後復稱伯胡康侯從之夫杞之説何紛紛乎杞公爵也武王存夏之後于杞以備三恪傳謂王者之後稱公是也自東樓公西樓公十世至成公皆無異稱入春秋以来桓三年稱侯莊二年稱伯自是終春秋書伯凡六變以為用夷禮而貶者左氏以下之説也以為時王所黜者范甯以下之説也伯主擅為進退趙匡以下之説也夫黜于春秋之前則既已不足辨矣春秋狄秦狄鄭狄晉者有之特以號舉而未嘗黜其爵左氏乃謂夷禮黜杞可乎謂其雜用純用故有降一等降二等之分可乎春秋之初杞即淳于之杞而非雍丘之杞嘗以来朝不敬致討矣曷不于此時貶而獨貶于卒乎周之東遷諸侯不道非特一杞悖亂如鄭衛桀驁如楚吳天王皆不能懲杞于周為客其罪不浮于列國而獨蒙黜不惟勢有所不行而情亦有所不通矣范甯謂為時王所黜可乎至于伯主擅為進退者則亦可疑齊桓之盛且不足以致杞又百年而始盟于蟲牢若何而擅為之進退乎苟謂有進退則載書之際莒子先薛伯曹伯次許男或有之矣而敢變其爵乎然則奈何曰國削弱而自降吾聞諸王貫道或曰春秋之末諸侯之賦嘗重矣子産請于晉曰鄭伯男也夫鄭固嘗自降而春秋未嘗以男書之而獨可以自子書杞乎曰制貢以五服逺近為輕重侯甸男采為列耳鄭男服而從甸服之貢故懼不給豈公侯伯子男之男乎故知自降之説不可棄也己
  乙酉○襄王十六年
  二十有四年○齊孝七晉惠十五卒衛文二十四蔡莊十鄭文三十七曹共十七陳穆十二杞桓公姑容元年宋成公王臣元年秦穆二十四楚成三十六
  春王正月
  左傳秦伯納公子重耳不書不告入也二月公子入于晉師入于曲沃朝武宫使殺懐公于髙梁
  夏狄伐鄭
  左傳鄭人入滑滑人聴命師還又即衛鄭伐滑王使伯服游孫伯如鄭請滑鄭不聴王命執二子王怒使頺叔桃子出狄師伐鄭取櫟王徳狄人以其女為后西亭辯疑云鄭在畿内王所倚毗頺叔桃子将欲叛王故先啓狄伐鄭此蓋為叔帶謀也
  灌甫曰按入滑事在二十年夏五月王曷不于本年伐之而至是始出狄師耶蓋左氏見王出居欲文致其罪乃取楚史偽撰以實之若然經當明書天王使狄伐鄭以示其貶如取櫟經亦當書豈止曰狄伐鄭哉伐鄭果出王意是年冬何出居于鄭夫伐鄭而居鄭無是理也
  左傳宋及楚平宋成公如楚
  秋七月
  冬天王出居于鄭
  左傳甘昭公通于隗氏王替隗氏頺叔桃子奉大叔以狄師攻王王出適鄭大叔以隗氏居于温
  周襄王請滑怒鄭立隗氏替隗氏逆富辰之讜言受頺叔之簸㺯種種舉動顛倒錯亂自損其威故春秋不惟曰出而曰出居見其不得已而奔如寄寓于外而未卜歸期蓋亦貶而示戒也
  熊過氏曰天王之居鄭紀實之言也春秋天王在外者三昭二十一年劉子單子以王猛居于皇二十三年天王居于狄泉不書出而襄居鄭特書出蓋景王崩嫡庶未定諸王子爭立王猛居于皇未得入成周也國人殺猛将立子朝敬王立于狄泉亦未得入成周也皆即其地而立其實非出若襄實逼于叔帶自成周而出者非故書出以外襄王不書出以内王猛敬王也曲禮天子不言出者漢儒附㑹公榖刺取以立説耳
  汪氏曰叔帶之有寵于惠王猶子頺之有寵于莊王也叔帶之攻王猶子頺之伐王也襄王之適鄭處于汜猶惠王之適鄭處于櫟也然惠王之處櫟不書而襄王出居于鄭特書之者所以罪襄王也夫叔帶之召戎伐京師已萌禍亂之階矣帶以罪奔齊踰十年而王復之苟能明大倫之義而不致褻狎全同氣之恩而俾無怨惡綱紀截然亂何繇作今襄王帥非類之狄以洩忿于伯叔之國立非類之女為天下之母又不謹男女之别而致肆淫于内庭拒諫而弗從臨難而莫禦犯此五不韙之罪則自取危辱視惠王則不侔矣故上書狄伐鄭而不曰王師及狄伐鄭者所以諱襄王之用狄也下書天王出居雖以自出著罪而特言出居又以明大一統之義也然不書叔帶以狄伐京師猶為王諱惡也唐之𤣥宗寵任禄山位極将相毒亂宫闈卒致漁陽之變鑾輿逃竄朱子綱目之于代徳僖宗之如陜州奔梁州走興元幸成都如寶雞皆不曰出天寶之避冦特筆之曰帝出奔蜀所以貶𤣥宗紊内外之辨慢帷簿之禁而自致萬乗之出蓋取法春秋書襄王出居之例也又按左傳王納狄后未幾大叔遽通之而王遽廢之又遽致狄師之攻王必無是理竊嘗攷之外傳記伐鄭立狄后皆在出居之前年而黜狄后則在出居之年豈前年已用狄師伐鄭而今年再以狄伐鄭歟王之出居必有馴致之漸然不可考矣
  晉侯夷吾卒
  晉侯卒以前年九月新君定而後来告故即告時書之春秋重喪紀雖後亦書之也兄公子重耳立是為文公熊氏曰左氏載秦伯納公子不書不告入也公子入于曲沃使殺懐公于髙梁不書亦不告也夫春秋外納不書宜納雖伐不書豈以告不告哉若懐公即子圉也則固己立乎其位奚為而在髙梁髙梁在平陽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縣西界今洪洞縣洪洞在平陽西五十五里曲沃在平陽南百二十里則去曲沃尚逺宜亾公子據邑求入實未入者耳按史記秦穆公滅梁苪公子圉聞秦公病曰梁我母家也而秦滅之我兄弟多即君百嵗後秦必留我而晉輕我亦更立他子子圉乃亾歸晉或者歸方及梁而公已卒不及入而秦已納重耳重耳入遂遣人殺之于梁乎然亾公子爭國者如子紏未有不書何獨不書殺圉哉若圉實懐公立乎其位則重耳弑君矣臣弑其君孔子懼而作春秋春秋何為沒其實哉若謂不告亦不書則弑逆之人巧于文奸豈肯以實告也是知子圉直亾公子而非懐公文公亦未嘗殺圉近蜀湯氏雖不知圉非懐公然謂文公入國勢順圉逃懼無戰爭殺戮則近矣然則謂殺子圉于髙梁以為懐公左氏誤也懐公者卓子也夷吾重耳之弟也子圉重耳之従子也介推曰獻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懐無親以惠懐并列九人即知非子圉矣按熊氏之説甚辯矣然言子圉非懐公者是言懐公被殺為弑君非也經載惠公卒在二十四年冬而傳文公二月已入晉是子圉未嘗一日為君也傳載惠公卒亦在二十三年九月子圉立年然惠文爭立總非君命惠公已是亂道况于子圉夷吾父子既非得正旋即自斃經載夷吾卒于此年必有所考較傳為確則一日未君之懐而晉文殺之謂之兩下相殺可也兩下相殺不著于春秋豈足書耶夫以懐公為卓子固無確據然以惠懐列在九人則懐公必非圉可知也
  丙戌○襄王十七年
  二十有五年○晉文公重耳元年齊孝八衛文二十五卒蔡莊十一鄭文三十八曹共十八陳穆十三杞桓二宋成二秦穆二十五楚成三十七
  春王正月丙午衛侯燬滅邢
  諸家謂衛滅同姓故罪而生名之又謂虞滅下陽楚滅䕫亦滅同姓皆不名又何説也朱子曰經文只隔夏四月癸酉一句便書衛侯燬卒恐是因而傳冩之誤予初以為此朱子不易之説也已細考之還以黄楚澤趙子嘗為是趙子嘗述黄先生之説曰凡蒋邢茅胙祭周公之𦙍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于天下既封伯禽于魯又封其支子六人所以答周公之勲至春秋時往往為大國吞併今邢又為衛滅矣邢與魯同出周公則邢之存亡于魯甚相關衛既忍于滅周公之後而魯不能為之請于天子請于大國請于衛以復存其社稷故書衛侯燬滅邢雖罪衛侯而實繫于魯也按禮為同姓臨于宗廟同宗臨于禰廟二傳知衛與邢為同姓而不知魯與邢為同宗知衛滅同姓為伐本而不知魯不救同宗為無親當衛侯鄭之再執也魯之君臣以同姓故且為納玉于王與晉侯而請歸之使念其同大祖之國而以存亡繼絶為請晉文方有討于衛冝無不從者魯人不知出此此邢之所以滅而不復興也趙氏之說如此夫滅同姓者蠻夷之楚何知仁義固不足論若虞滅下陽齊滅紀滅莱雖皆同姓而族屬疎矣亦不必治以名此名燬者非以衛治衛乃以魯治衛也邢魯同出周公同宗之親戚于同姓魯不能問罪出師又不能控晉討賊止此書燬以寄執兵之仇一字之義凛然口誅筆伐矣大槩春秋書魯國婚姻親戚之好不勝曲折圍郕之師諱公不書紀國之亡書法詳盡一段惻隠勤惓之意千古想見雖未必魯人真有是情夫子繇衷出語自然如此故君失地名史法也而郕伯来奔不名公羊以為兄弟辭也是得春秋㣲㫖此條左傳曰同姓也故名公榖皆曰滅同姓也三傳以同姓為說傳豈盡訛第從魯立説則黄趙尤確矣
  董仲舒氏曰衛俱諸夏也善道之㑹獨見内之為其與我同姓也滅國十五有餘獨先諸夏曹晉俱諸夏也譏二名獨先及之盛伯郜子俱當絶而獨不名為其與我同姓兄弟也外出者衆以母弟出獨大惡之謂其亾母背骨肉也滅人者不絶衛侯燬滅同姓獨絶賤其本祖而忘先也
  夏四月癸酉衛侯燬卒
  宋蕩伯SKchar来逆婦
  姑逆婦其失明矣公自主之與大夫敵尚未失也
  宋殺其大夫
  宋殺其大夫不名何熊過氏曰衆辭也宋成以僖二十三年即位次年如楚次年殺其大夫意必有討于泓之戰也其討于泓之戰示服楚耳趙企明以為宋衛托于晉乃歸罪于其臣以滅先君之恥臆說耳晉文方入伯圖尚未萌芽宋肯遽託之乎按托晉之説固非服楚之説尤非宋襄身傷泓而死為臣子者即無力復仇豈忍更殺大夫以恱楚此必泓戰時諸大夫不盡力宋成立而討之耳
  左傳秦伯師于河上将納王狐偃曰求諸侯莫如勤王晉侯辭秦師而下三月甲辰次于陽樊右師圍溫左師逆王夏四月王入于王城取大叔于溫殺之于隰城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請隧勿許
  郝仲輿曰是嵗晉重耳納襄王于周殺叔帶于隰城王出則書入不書何也其出也以天下共主變起房闥禍連手足非細故也比其反也非有少康復仇之師殷宗撻伐之武諸侯亾公子借播遷亡王以博一局之勝而樹寵利之幟為世道羞故城濮勝楚踐土受命彤弓大輅䇿命為侯伯世儒夥頥驚賞而春秋視猶腐鼠也吁可知春秋矣
  秋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
  陳氏傳曰齊桓公卒楚始與諸夏盟于齊盟于鹿上執宋公納頓子侈然欲廢置諸侯矣春秋之所以懼也范守已氏曰按左傳先是楚人伐陳取焦夷城頓還則頓為楚之附庸可知曰城頓是因頓以逼陳也楚師既還陳必病頓頓子或奔于楚至是秦人取楚商宻囚申息二公楚之籓籬愈撤故令尹子玉追秦師弗及遂圍陳且納頓子蓋自樹其黨與耳春秋書之非予楚之能存亡國也志其抗衡周室凌逼之謀無不至耳
  頓今陳州項城縣界漢南頓也
  𦵏衛文公
  冬十有二月癸亥公㑹衛子莒慶盟于洮
  左傳衛人平莒于我十二月盟于洮修衛文公之好且及莒平也
  榖梁曰莒無大夫其曰莒慶以公之㑹目之也汪氏曰莒慶者魯壻也君盟大夫自浮来而已然矣趙氏曰事接于魯非命卿亦書名榖梁不達此例妄説耳黄正憲氏曰按左傳修衛文公之好及莒平也夫魯衛同姓懿親原無嫌隙何待于修魯自元年獲莒拏之後彼此久絶何至今日特與平王經世謂衛文未平而卒嗣君成父志亦附㑹之説也大抵魯以望國靦顔從楚莒在東衛在西而魯處其中因欲致二國同事以為掩飾計耳衛文公已𦵏而猶稱衛子尚未踰年也
  丁亥○襄王十八年
  二十有六年○晉文二齊孝九衛成公鄭元年蔡莊十二鄭文三十九曹共十九陳穆十四杞桓三宋成三秦穆二十六楚成三十八
  春王正月己未公㑹莒子衛甯速盟于向
  左傳尋洮之盟也
  吳氏曰衛本欲平魯莒之怨洮之盟莒子不親至僖公必欲與莒子盟故復為此㑹
  速公作遫
  齊人侵我西鄙
  左傳討是二盟也
  公追齊師至酅不及
  晉文初起諸侯無伯齊侯是桓公之子以盟主自居故以洮向二盟来討王樵氏曰于例将卑師少稱人将卑師衆稱師此来去一也而師人異文者據人本微者之稱侵曰人追曰師自不容不變文耳無他義也蓋人者君臣同辭以主将帥師者言也追則自追其全師非止追一将也榖梁謂美公能逐其師故大之而曰師非矣
  姜廷善曰酅非紀季所入若季所入則在齊臨淄東而侵兵之歸當自魯東鄙矣鄭漁仲謂為博州而汪克寛氏以為今東昌博平縣北則地在齊西南近魯西鄙者也
  酅公榖作巂不公榖作弗
  夏齊人伐我北鄙
  衛人伐齊
  左傳齊孝公伐我北鄙衛人伐齊洮之盟故也李亷氏曰魯助無虧者也孝公怨之尚宜宋衛納孝公者也亦不能固其交孝公之墜先業宜哉
  熊過氏曰杜氏云孝公未入魯境先使㣲者伐之趙子嘗以為齊侯而畧言之非也衛人以昨洮向盟故為魯報齊
  公子遂如楚乞師
  杜氏曰乞不保得之辭王樵氏曰一僖公也其先任公子友而從齊桓公則智其晚任公子遂而天下無伯則愚其始也頌于詩曰公車千乗公徒三萬戎狄是膺荆舒是懲以其從桓伐楚也其終也春秋書曰公子遂如楚乞師公以楚師伐齊取榖下喬木而入幽谷其斯舉之謂乎
  書乞始此
  秋楚人滅夔以夔子歸
  夔子不名國小不能詳夔子不名楚子滅同姓不名乎總以畧之今荆州府歸州東二十里有故夔子城
  冬楚人伐宋圍緡
  左傳宋以其善于晉侯也叛楚即晉楚令尹子玉司馬子西伐宋
  宋公傷于泓而死為之子者有越勾踐之志則楚者必報之讐也二十四年宋已朝楚為平出于不得已耳至是自以重耳出時有贈馬之徳故叛楚而即晉故楚伐之
  公以楚師伐齊取榖
  左傳凡師能左右之曰以置桓公子雍于榖易牙奉之以為魯援楚申公叔侯戍之桓公之子七人為七大夫于楚
  楚方西滅夔北討宋貳東摧齊強志已欲逞魯又導之書以楚師書伐書取魯之盡力于楚深矣此年取榖而戍之直至二十八年四月楚子使申叔去榖戍榖者一年有半微晉文則中國岌岌殆哉
  公至自伐齊
  戊子○襄王十九年
  二十有七年○晉文三齊孝十卒衛成二蔡莊十三鄭文四十曹共二十陳穆十五杞桓四宋成四秦穆二十七楚成三十九
  春杞子来朝
  趙子常曰莊二十七年徳公将来朝而先之以伯SKchar虞不敬也于是始降而稱伯僖公五年伯姬来朝其子蓋徳公欲朝嗣君而懼不見禮故SKchar與子来欲托其子于魯是年徳公卒魯不弔伯姬所朝之子是為成公終身不敢朝魯左傳曰用夷禮故曰子公卑杞杞不共也秋公子遂帥師入杞責無禮也據晉女叔侯曰杞夏餘而即東夷杞人以爵尊國貧雜用夷俗事或有之然魯人所謂不共無禮者直以其玉帛之将不備爾明年伯姬又来釋怨求平也杞雖先代之後蓋微于滕薛每從盟㑹皆序滕薛下入春秋即為莒人伐取其邑其後非齊桓城緣陵以遷之國幾亾于淮夷豈有財貨可以為禮者其来朝魯将以庇社稷也而魯反以兵入其國魯豈能庇杞者乎伯姬拳拳相其夫托其子于魯庶㡬魯能篤舅甥之好也當其身國且見破况後世乎僖公號賢君且不念姑姊妹况他君乎而僖之末年伯姬又来求婦當時小國之自結于大國者類如此亦可哀矣于是僖公女叔姬歸杞為桓公夫人而伯SKchar之卒亦不弔
  夏六月庚寅齊侯昭卒
  許氏曰孝公不能繼桓以興間楚之勝而困宋襄又侵伐魯不已其為謀不逺矣
  秋八月乙未𦵏齊孝公
  乙巳公子遂帥師入杞
  左傳責無禮也
  冬楚人陳侯蔡侯鄭伯許男圍宋
  左傳冬楚子及諸侯圍宋宋公孫固如晉告急先軫曰報施救患取威定霸於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婚於衛若伐曹衛楚必救之則齊宋免矣榖梁曰楚人者楚子也其曰人何也楚漸進未可遽稱子也如曰不正其信荆蠻而伐中國也則二十一年執宋公稱子無説矣然執宋公稱子何也楚之稱人固也宋公見執已變事矣稱人則以㣲者縶公有同下執若晉人之執虞公也執虞公書晉人亂辭也盂有衆諸侯不得言亂中國書君似同伯討也執宋公不得言伯討故蔽罪于楚子也變而稱子不然終僖之篇何獨于二十一年稱子乎
  郝仲輿曰楚人令尹子玉也楚子在行而令尹剛愎自用以至于敗故不稱楚子説者謂書人貶之豈其然乎
  十有二月甲戌公㑹諸侯盟于宋
  杜氏曰諸侯伐宋公與楚有好而往㑹之盟于宋之城下耳宋方見圍無嫌于盟故直以宋地僖公從楚即戍榖安得不與圍宋不然固有謀焉至是晉方競将欲伐楚楚恐圍宋者有懈心故公為是盟以堅之從楚令也
  榖梁云人楚子所以人諸侯非也
















  春秋辯義卷十一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十二    明 卓爾康 撰
  僖公四
  己丑○襄王二十年
  二十有八年○晉文四齊昭公潘元年衛成三蔡莊十四鄭文四十一曹共二十一陳穆十六卒杞桓五宋成五秦穆二十八楚成四十
  春晉侯侵曹
  晉侯伐衛
  左傳晉侯将伐曹假道于衛衛人弗許還自南河濟侵曹伐衛晉侯齊侯盟于歛盂衛侯請盟晉人弗許趙子嘗曰侵曹伐衛討其附楚也杜元凱曰再舉晉侯曹衛兩来告也孫明復曰曹衛楚與國也晉侯将救宋故侵曹伐衛不言遂者非繼事也侵曹既反而後伐衛也李堯俞曰遂者因近適逺之辭曹逺衛近不得以為繼事而言遂也
  黄正憲氏曰按是時中國諸侯俱已事楚獨宋尚存為中華屏障而今且受圍晉所恃以協力排楚者齊秦兩大國而兩國之師又未能即至若遽撃四國以攻楚則楚鋒甚鋭如肉投餒虎與宋俱斃耳若必待齊秦至則宋圍方急旦夕且下将奈之何于是出一偏師先分一支令将領統師潜掠曹境以揺四國之心親自統重兵整師徐進聲言伐衛以致楚頵之救即未敢與楚交鋒而聲勢遥懸彼此角立則楚人必欲救衛未暇攻宋及楚救衛晉又不與戰而入曹不過使楚人兩地奔馳寛緩時日以待齊秦之至也兵家之詭道如此
  左傳衛侯欲與楚國人不欲故出其君以悦于晉衛侯出居于襄牛
  公子買戍衛不卒戍刺之
  左傳公子買戍衛楚人救衛不克公懼于晉殺子菆以説焉謂楚人曰不卒戍也
  晉侯起兵魯且慚且懼終從楚則不敢改従晉則不信于是𢬵公子買一死以解之謂楚人曰買不卒戍𨽻也不力故刺之可以辭楚然因是而釋戍可以悦晉魯為計巧而心亦苦矣
  内殺大夫皆書刺用周禮三刺之法訊群吏訊萬民示以不枉濫也
  楚人救衛
  晉侯伐衛僅率孤軍楚謂其易與也其大衆尚背酅而舍而聊遣一旅救之晉正欲楚如此當時特以齊秦之兵未至故不與交鋒爾
  吳氏曰蓋楚人分圍宋之兵以救衛也狐偃已先料其必然矣
  三月丙午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
  左傳宋人使門尹般如晉師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則絶告楚不許我欲戰矣齊秦未可若之何先軫曰使宋舍我而賂齊秦藉之告楚我執曹君而分曹衛之田以賜宋人楚愛曹衛必不許也喜賂怒頑能無戰乎公説執曹伯分曹衛之田以畀宋人
  書晉侯為入曹也既言晉侯入曹故不可復言晉人執曹伯非以伯討許之也
  夏四月己巳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楚師敗績
  左傳子玉使伯棼請戰王怒少與之師子玉使宛春告于晉師曰請復衛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先軫曰不如私許復曹衛以攜之執宛春以怒楚既戰而後圖之公説曹衛告絶于楚子玉怒從晉師晉師退楚衆欲止子玉不可夏四月戊辰晉侯次于城濮楚師背酅而舍子玉使鬭勃請戰己巳胥臣以下軍之佐當陳蔡陳蔡奔楚右師潰狐毛狐偃以上軍夹攻子西楚左師潰楚師敗績
  及楚人戰者與救衛之師戰也楚之強甚于齊桓之時晉文公一戰勝楚終文以及襄之世楚人不敢復窺中國者十五年則功莫盛于此矣宋公齊國歸父秦小子憗既次城濮以師屬晉不與戰也書宋師從齊秦例也陳蔡屬右師失位故賤而不書且楚為主不書陳蔡可也楚子稱人楚當僖公之時未純稱子漸進之也熊氏言子玉得臣未命之卿非也楚于是稱人足矣一二波臣安計其命與未命乎
  永嘉吕氏曰齊桓之楚雖曰猾夏攻蔡伐鄭特近楚之國受禍未至偃然與中國並驅爭先故齊桓猶可徐為之謀晉文之楚則執中國盟主而在㑹諸侯不敢與之争戰于泓而中國不能與之敵魯至于乞師而戍榖逼齊四國與之合兵而圍宋曹衛亦受其節制此蠻荆之極盛也故晉文不得不速與之戰召陵之次一得屈完之盟而退師城濮之役不至敗楚師不已也蓋桓公所為將以服强楚之心晉文之舉所以挫强楚之勢也所遇不同用計亦異立功之緩急亦如之其為有功于中國則一也然召陵之師規模既定聲其罪而伐之楚亦屈服而不敢較此正也晉文加兵曹衛以致楚許服二國以攜楚又拘子玉之使以怒楚三舍避之示怯以誘楚其詭計如此孔子㫁之曰譎豈不信哉故齊桓圗楚之功三十年而後有召陵之役㑹諸侯之事亦三十餘年屡盟屡㑹而後有葵丘之盛若文公則侵曹伐衛勝楚圍許盟踐土㑹温兩致天王執曹衛之君而後復之凡覇者之事為之略盡皆在一年之内是齊桓猶有近正之意若晉文則太譎矣齊桓猶有近厚之心若晉文則太迫矣
  張洽氏曰齊桓之伐楚致屈完于召陵楚未大創也故次年即滅弦誘鄭終桓公之霸楚為患而不能致文公欲覇天下以為楚不大創不足以定覇故欲戰而勝楚以取威而後覇業定
  黄正憲氏曰晉文圗伯必先定計當楚未圍宋之前已遣使往約兩國起兵来㑹預知定期矣故去冬一聞楚人圍宋春即出一偏師侵曹伐衛及楚子救衛遂移師入曹凡此不惟攻楚必救兾解宋圍實以疑兵揺楚使奔救不暇延緩時日以待齊秦之至耳不然齊桓之時楚氛不甚猖獗尚㑹八國之師方敢次陘今楚頵威勢十倍昔時乃敢以孤軍深入以當五國之鋭哉及宋圍既解齊秦已至宜可逞于一決矣猶不敢輕動以取敗自丙午以迄己巳二十四日遲疑熟慮虜已在吾目中于是整師徐行次于城濮與楚營對壘楚将子玉輕謀躁進遂出竒以大敗之豈不算無遺䇿以萬全取勝者哉説者藉口于孔子正譎之㫁遂交口訾其為譎此不惟不識晉楚之時勢亦昧于兵家制勝之道矣
  鍾伯敬曰晉文公城濮之戰其謀舅犯始之先軫中之又終之總以善用曹衛為主曹衛楚之與國楚之有曹衛猶晉之有宋也楚伐宋晉不救宋而執曹伯分曹衛之田畀宋以累楚人之心而宋之圍自解及楚人請復衛侯而封曹乃私許復曹衛以攜之曹衛告絶于楚曹衛告絶于楚而晉又有曹衛曹衛之形反化為宋曹衛之形化為宋而楚孤楚孤而晉之勝楚不待戰而決矣其顛倒不測之妙能使我之伐曹衛者救曹衛而楚之庇曹衛者反以失曹衛用與國用敵國又用敵國之與國還以困敵國其䋲索収放皆在我而不在人譎則譎矣然而不可謂不竒也城濮曹衛界上地
  楚殺其大夫得臣
  書楚大夫足矣楚君尚未純稱子得臣之去氏與否尚未計也王樵氏曰昔屈瑕伐羅而敗群帥囚于冶父而聴刑楚子曰孤之罪也殽之役秦大夫及左右請殺孟明秦伯曰孤之過也二君之賢可以為殺得臣之斷矣得臣自殺而以國殺為文者何楚子之意也
  郝仲輿曰得臣令尹子玉也城濮之役楚子欲退令尹主戰而敗楚子誅之説者曰晉再勝楚再敗非也禮謀人軍師敗則死之城濮敗而誅子玉泜水退而誅子上鄢陵戰而誅子反屬國叛而誅子辛是乃楚所以振耳
  楚始書大夫
  衛侯出奔楚
  經載衛侯奔楚在此時而傳載在三月之前乃奔襄牛也今自襄牛奔于楚耳衛侯不名位實未絶是時方奉叔武國無二君也歸則復名叔武立不可無辯矣
  五月癸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衛子莒子盟于踐土
  左傳甲午至于衡雍作王宫于踐土五月晉侯及鄭伯盟于衡雍丁未獻楚俘于王鄭伯傳王己酉王饗醴命晉侯宥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興父䇿命晉侯為侯伯晉侯從命受䇿以出出入三覲衛侯出奔楚遂適陳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癸亥王子虎盟于王庭
  胡傳踐土之㑹天王下勞晉侯削而不書何也周室東遷所存者號與祭耳其實不及一小國晉文之爵雖曰侯伯而號令天下幾于改物實行天子之事此春秋之名實也與其名存實亾猶愈于名實俱亾故天王下勞晉侯于踐土則削而不書去其實以全名所謂君道也父道也晉侯以臣召君則書天王狩于河陽正其名以統實所謂臣道也子道也
  杜氏曰王子虎臨盟不同歃故不書衛叔武攝位受盟從未成君之禮故稱子而序鄭伯之下晉始伯故序齊宋之上齊先宋伯者以強弱升降也莒故附魯即楚邾附宋伐齊魯宋服遂懼而請盟也
  踐土之盟傳有下勞之説趙氏力排其誣以二十四年天王出居于鄭之後未嘗歸于王城踐土即鄭地天子久居于此何下勞之有乃傳于二十五年已記王入于王城矣然無論王在王城王在鄭晉侯樹此大業蒙塵之主過自抑損逺而勞之亦情也禮也趙子嘗謂不書王子虎以尊王室全伯功熊氏以為妄且曰安知子虎之與盟乎然傳明載鄭伯傅王王享醴命尹氏王子虎盟于王庭則左氏不誣也不書王子虎者此大臣殊也翟泉不諱盟王人然已諱公矣趙氏又言即在鄭地不可言下勞然天子遣使臣不論躬親遣使皆可言下必以往来道路辨其非下者泥也此時王即入于王城而亂孽未除尚非平定晉侯同盟未㑹聲勢尚孤王嘉晉功親臨下勞晉作宫踐土以佇帝輦既盟之後同朝王所其事本末如此殊無所礙周王向在行間不為屈體晉侯約盟朝王亦無失節其不書下勞者殆以近故置之也不然即侈書天王賞功之命以彰中與盛事可矣
  姜廷善曰按踐土臺在今滎澤縣西北予嘗分守河南繇洛陽東經偃師鞏縣汜水滎澤凡三百餘里而至其地襄王既于僖二十五年還入王城則由王城東出三百餘里至踐土下勞晉侯不為不逺諸傳未見明言第榖梁有此説而胡氏信之耳左氏但云晉侯自城濮還至衡雍作王宫于踐土以待王至獻楚捷于王當是晉侯勝楚之後作宫于踐土謀納王而因獻捷焉王自是合王子虎與諸侯盟始還王城取太叔于温殺之于隰城而賜晉侯以陽樊温原攅茅之田其後晉以温為其所有地㑹諸侯于此請王出而臨之因王講武而就朝蓋自嫌強大不敢擁衆入京以震驚宫闕此則再煩王出是實事是兩番事西亭辯疑以為河陽乃王還王城所必繇之道故因便講武而諸侯就朝因納王若然則須過河北復還河南始可入于王城非便道矣殆王孫未嘗出外不知所當經行與否而意想以為當然爾今從其踐土納王之説而于温河陽則仍從諸傳然諸傳以為召王亦非也
  陳侯如㑹
  劉侍讀曰如㑹聞㑹自至也孫明復曰来不及盟也
  公朝于王所
  姜廷善曰王将還入王城因晉獻捷受諸侯之朝諸侯因王在而朝道理當然無所不可榖梁以為非其所者非也天王以王室有難而出居于外即就諸侯之朝而動以為非然則勤王之義廢而凡為大君者亦難矣此決非春秋之㫖也
  鄧元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曰朝王所非所矣而書朝正名也朝列國書如不與其朝也如京師亦曰如不曰朝不成其為朝也
  六月衛侯鄭自楚復歸于衛衛元咺出奔晉
  趙氏曰初成公之出晉立叔武于衛踐土之盟所謂衛子是也今衛侯復歸所謂衛子者何以置之哉不殺則廢矣夫衛子非簒也晉實立之故凡諸侯在喪未踰年則稱子以其未踰年不敢君也踐土之㑹叔武非在喪亦以衛子書衛子蓋迫于晉命而攝衛政實不敢君以待衛侯之反也則衛子亦所謂賢者歟衛侯書復歸則國逆之非外納之矣國逆之是衛子之意也衛侯入而不察以為衛子簒也故殺之夫衛子者乃隠公而衛成即桓公也以遜而得逆以賢而得罪此聖人于叔武書子以見其遜且賢于衛侯書名以見其逆且有罪也其義蓋已著矣
  王樵氏曰按如左氏之言則殺叔武者顓犬也而非衛侯之意知其無罪而哭之即誅顓犬亦足以自白矣元咺復何訴乎吾觀衛侯在外則殺元咺之子返國則已盟而先入是皆有忌叔武之心顓犬之徒蓋探㫖承意者耳其使二人為前驅前驅云者即漢人清宫誅少帝之意也歸罪顓犬猶以彭生除之之謂也枕之股而哭之隨殺顓犬蓋欲以此欺晉而免其討次必殺元咺以滅口而不料元咺之覺而先奔也晉侯所以疾衛侯之深蓋以叔武也而後儒皆以為偏信元咺之訴否則又謂以不禮之舊怨妄矣
  陳侯款卒
  王氏曰陳既與楚而踐土之盟穆公獨後㑹期其薄於弔贈無疑曹共公背殯出㑹諸侯于温遂圍許明年春還又即㑹翟泉則陳穆公之𦵏不㑹賓主皆有所不暇也
  秋杞伯姬来
  公子遂如齊
  髙忠憲曰始平于齊也張洽氏曰杞伯姬来而入杞之怨釋公子遂如齊而取榖之憾解中國貴于伯權之立如此
  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陳子莒子邾子秦人于温
  左傳討不服也
  杜氏曰討衛許也中國諸侯服楚而同圍宋者陳蔡鄭許也楚敗之後蔡鄭即從晉陳亦如㑹惟許不至故討許衛侯既赦之復國矣猶欲討衛者元咺有訟也
  秦與中國之㑹矣秦伯爵初皆稱人西周既替諸侯或即夷或僣號多不能從朝㑹紀綱之舊作春秋者繇㣲至盛以漸進之陳共公稱子先君未𦵏例在九年宋襄公稱子自在本班陳共公稱子降在鄭下陳懐公稱子在鄭上傳無義例蓋主㑹所次非褒貶也秦與中國㑹始此
  温即今温縣其驛今為河陽驛云
  晉侯下榖無齊侯
  天王狩于河陽
  左傳是㑹也晉侯召王以諸侯見且使王狩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
  襄王出奔君綱不振晉侯創伯約友邦諸侯勤王復辟其心甚盛功甚大無可訾議狩于河陽者固自有説河陽地較寛衍可以聚㑹觀文公元年晉襄公朝王于温溴梁之盟晉侯與諸侯宴于温可見一也太叔在温稱孤挾制當入其地掃除清明二也是時已㑹諸侯于温率其朝周未必同心三也列侯萬衆㣲弱之周難以供應四也自嫌強大擁兵驟入五也史記載冬晉侯㑹諸侯于温欲率之朝周力未能恐其有畔者乃使人言周襄王狩于河陽當日情形實是如此此一舉也使間闗瑣尾之天子復睹車攻馬同之盛夫子書曰天王狩于河陽蓋所以大晉侯之功探其志而為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詡耳天子所在稱幸入必稱警出必稱蹕食必稱膳進必稱御狩于河陽立言自是如此左氏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又于其中推出當時之勢與夫子之心發此一段議論自少不得後儒泥之誅責晉文幾許罪惡亦過矣且其所言不可以訓蓋所以訓後人也猶禪受之藉為簒立征誅之藉為放伐也至于召之一字亦是立文如此晉侯即有召王之舉非遣官具表即面君口奏如後世之請駕幸奉天駕幸成都者豈命一人呼之如小兒乎諸人又云晉侯不朝徒勤召集此又不通文理之説也爾時諸侯凡兩朝天子踐土之後公朝于王所温之後壬申公朝于王所春秋魯史也魯史書公朝則晉史亦必書文朝也魯史不得書他國事也晉侯闢周再造日月同朗而不理于後儒之口亦可悲矣胡傳原其自嫌之心嘉其尊王之意則請王之狩忠亦至焉其意惟近時黄正憲氏得之蓋曰晉文藉齊秦以勝楚又欲糾齊秦以納王故三國在温諸國渡河而北㑹之耳但襄王出奔五載綱紀蕩然人心蔑視則回鑾之際防範當嚴况頺叔之黨盡在滑雒間尤不可不備晉文乃命諸侯各整師徒為扈衛従行之計先于河陽簡集訓練耀武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威以振刷人心請天王大閲以觀戎備遂舉田獵如宣王㑹東都蒐狩講武故事于是史官據實書曰天王狩于河陽見晉文公先事謀始預戒不虞為勤王之大節而天子蒙塵之後復覩㑹同大狩威儀矣聖人蓋有嘉與之意焉而可泥左氏之説以沒人善乎李琪氏曰按晉杜預載晉汲冢得古書科斗文字其紀篇有周襄王㑹諸侯于河陽之文即春秋狩于河陽之書睹此則尊王之辭信為仲尼特筆也然謂以之訓正天下則可以之譏貶晉文則不可
  程子曰晉文公欲率諸侯以朝王正也懼其不能故譎以行之召王以就焉人獨見其召王之非而不見其欲朝之本心是以譎而掩其正也
  姜廷善曰按當時晉以許不㑹踐土欲討許衛侯為元咺所訟欲討衛又以温為王所賜地㑹諸侯于此以謀討貳而即欲王至其地一藉寵靈焉自嫌强大不敢入京師之意晉容有之自以地小力薄不足以待諸侯因晉侯之請有出而就之之意王亦容有之此春秋所取也故書諸侯㑹温天王狩于河陽公朝王所若曰諸侯自相為㑹王因行狩而諸侯因相與朝王云爾如此則王與諸侯兩無所嫌皆可紀也惟主召而言故當為王諱又當為晉解不費幾許周旋哉温主邑言河陽主方言大天子之狩故言方而不定其地今温縣河陽驛其實温即河陽也
  狩榖作守
  壬申公朝于王所
  廬陵李氏曰春秋書魯之朝王者三此年二成十三年如京師是也皆因伯事以行禮然此雖在外而得書朝彼雖至京師而反書如者蓋此若書如則無以見天王就朝之實彼若書朝則無以見諸侯之不臣禮義各有在也彼書朝于伐秦之先此書朝于盟踐土之後者蓋彼不先書朝無以見朝王之為重此不後書朝無以見諱王之實義亦各有在也然此書朝猶為下事上之詞彼書如則不過彼適此之例矣亦㣲有分别
  晉人執衛侯歸之于京師
  晉侯執衛侯者固以背同姓戕骨肉之故然而為臣執君終非伯討故稱人啖氏曰春秋時以强暴弱故執諸侯皆稱人亂辭也
  衛元咺自晉復歸于衛
  左傳立公子瑕
  國語晉侯執衛成公歸之于周請殺之王曰不可夫君臣無獄今元咺雖直不可聴也君臣皆獄父子将獄是無上下也而叔父聴之一逆矣又為臣殺其君其安庸刑布刑而不庸再逆矣一合諸侯而有再逆政余懼其無後也不然余何私于衛侯
  王樵氏曰文公始治衛侯殺叔武之罪雖非盡出于公然亦足以警意忌信讒殘害骨肉者且執以歸于京師亦得討罪之禮乃春秋之意則若不與之何哉豈非啓君臣之訟其所傷反多耶且雖歸之京師而實專聴其獄囚諸深室使醫酖之皆晉侯之意未嘗取舎決于天王而輕重付之公論也則安得而與之哉故稱晉人受臣之訴以執其君同于以强暴弱執諸侯皆稱人之亂辭而不殊也曰歸之于京師者强致之之詞也且其君既坐其臣亦安得無問而縱釋元咺君囚臣歸復擅立君無禮如此而晉懵如也是可忍也哉
  熊過氏曰惠王復周公忌父鄭復公父定叔宋復蕩意諸不書必挟外援以歸然後書其曰自晉譏在晉也君歸則身出而歸晉君出則晉奉而歸衛陳君舉曰衛元咺復歸宋魚石晉欒盈復入皆伉辭也
  諸侯遂圍許
  胡傳諸侯比再㑹天子再至皆朝于王所而許獨不㑹以其不臣也故諸侯圍許按古者巡狩諸侯各朝于方嶽今法天子行幸三百里内亦皆問起居許距河陽踐土近矣而可以不㑹乎其稱遂繼事之辭此㑹温之諸侯也遂圍許遂義繼㑹温之辭也温之㑹左氏無明文而杜氏謂討衛許蓋因此遂字生義耳是也
  季氏曰許自二十三年從宋伐鄭不復與中國㑹盟後因宋敗則又從楚圍宋雖踐土河陽距許甚近而天子在是亦弗之顧諸侯罷朝而即往圍之其義豈不正哉故翟泉之盟許猶不至而三十三年尚勤再伐亦不過得其救鄭及盟新城之二役而許竟終安楚宇下矣伯威及人之淺固如是夫
  曹伯襄復歸于曹遂㑹諸侯圍許
  庚寅○襄王二十一年
  二十有九年○晉文五齊昭二衛成四蔡莊十五鄭文四十二曹共二十二陳共公朔元年杞桓六宋成六秦穆二十九楚成四十一
  春介葛盧来
  介未通魯而兹突如其来明年即有侵蕭之事豈欲侵蕭先以結魯歟
  公羊傳不言朝不能乎朝也朝者附庸朝屬國之稱介非魯附庸故不言朝
  介今萊州府髙宻縣西南
  公至自圍許
  前年書公朝于王所諸侯遂圍許不以王所致而致圍許亦猶成三年如京師㑹伐秦不以京師致而致伐秦王所京師不當至也
  夏六月㑹王人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
  左傳公㑹王子虎晉狐偃宋公孫固齊國歸父陳轅濤塗秦小子憗盟于翟泉尋踐土之盟且謀伐鄭也卿不書罪之也在禮卿不㑹公侯㑹伯子男可也踐土之盟鄭伯如楚致其師為楚師既敗而懼使子人九行成于晉鄭之從晉心本不純許與鄭連許之從楚晉必疑鄭實主之故翟泉之盟欲以謀鄭此其情實也王臣在盟大臣殊而小臣不殊故王人同列王樵氏曰盟不寒則不必尋也踐土之盟有齊宋蔡鄭及後至之陳今齊宋陳蔡皆在而鄭獨不至鄭已怠于從晉矣文公于此盍亦姑自反乎衛既歸而後執曹納賂而後歸諸侯之不心服宜矣卒之圍許而竟不能服許圍鄭而竟不能得鄭故曰以力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
  熊過氏曰雒陽城中有太倉其西南有水池焉斯翟泉也雒去王城二十里耳襄王復辟晉文慮群小未安故為此盟盟以㣲者則人不驚王子虎與諸大夫與盟也則是盟也者晉侯慮事之周有闗于天下之故矣左氏以為公㑹王子虎盟公羊傳㑹上有公字胡子遂以為諱公貶卿失經意矣然遂啓大夫交政及其甚也有君從臣盟若鄭伯及伯有衛侯及析朱鉏北宫喜者矣又其甚則臣逼君于盟若趙鞅盟于公宫者矣漸可畏哉秦後蔡班杜氏曰襄二十六年澶淵宋向戌列鄭下與此皆後㑹或然也春秋未遽進秦温之㑹秦且在邾下矣
  趙子嘗曰翟泉之失與踐土不殊而書法不同者踐土乃晉文尊王定伯之始諸侯不可不序故沒王子不書以全大體而已翟泉王子又出㑹諸大夫以尋盟而魯君與焉故但書㑹使若㣲者㑹盟然為公諱也傳曰卿不書罪之也在禮卿不㑹公侯㑹伯子男可也左氏非知筆削之㫖者知卿不當㑹公侯而不知大夫不可盟王子知大夫不書為有罪而不知公盟王臣為當諱也春秋于㑹外臣不諱唯盟則諱左氏皆不能發例以是知内不書公同㣲者皆筆削之法襄王卒頃王新立王室無難而蘇子特盟魯侯豈非以晉方不足恃而强臣自出以盟諸侯乎夫諸侯事天子待盟而後信非所以示天下也故但書及使若㣲者受盟然而蘇子書爵以見實與踐土翟泉有伯主之日異也
  㑹上公有公字
  翟公作狄
  秋大雨雹
  冬介葛盧来
  辛夘○襄王二十二年
  三十年○晉文六齊昭三衛成五蔡莊十六鄭文四十三曹共二十三陳共二杞桓七宋成七秦穆三十楚成四十二
  春王正月
  夏狄侵齊
  左傳晉人侵鄭以攻其可攻與否狄間晉之有鄭虞也遂侵齊
  秋衛殺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
  左氏瑕立為君逾年矣今但曰公子者趙氏以瑕為元咺所立而自秉國權如未君故以君殺大夫之辭言之而在元咺下夫子書此以見公子瑕未嘗為君殺之非其罪也
  髙忠憲曰稱國以殺罪累上也衛侯在外而以累上何也待其殺而後入也兵莫㦧于志故春秋誅意然則元咺訟君無罪與曰罪也不正名其罪而陰使人殺之誅之不以其罪也
  王樵氏曰按今法子孫告祖父母父母者杖一百徒三年但誣者絞此可以定元咺之獄矣周禮大司馬以九伐之法正邦國賊殺其親則正之衛侯宜正此罪而當時王法不明伯討不正使大義反為私曲則文公不能無罪也君臣皆獄父子将獄是無上下也而叔父聴之周王此數言者義理分明聖人復起不能易也故以外傳晉侯請殺衛侯而王不可推之則知必無使醫衍酖之之事晉侯雖鷙忍既不專殺之又豈陰行酖之哉納玉于王與晉侯皆十瑴此亦誣也當因侯獳貨筮史而聫飾之耳曹事容有之晉侯必不親受賂而釋衛侯也叔武君命奉之以受盟故稱衛子公子瑕乃元咺偽立之咺實自秉國權瑕固未如君春秋亦不與咺君之也瑕因咺而得誅故言及趙子謂以君殺大夫之辭言之而反在元咺下以咺罪重于瑕也此言是也
  元咺為衛侯居守殺其子角不廢命咺亦無可議矣使其殺叔武之後出奔他國終身不視衛以識痛恨之心則純臣也然而咺不能也不然咺慷慨憤懣為叔武請命告天子訴諸侯以伸匹夫之寃于天下子胥報父仇至發平王墓鞭其尸君臣之禮安在天下後世亦有哀其志而恕之者則咺可知也訟既勝矣義既白矣然後仗節而死以明為臣訟君之罪咺亦豈不耿耿于天下乎復歸于衛立公子瑕則亂臣矣能辭春秋之筆哉
  衛侯鄭歸于衛
  叔武公子瑕雖死然衛有三君書名以辨其實也衛侯出奔楚不名自楚復歸于衛名名其復歸而奔楚自見也執衛侯不名歸于衛名名其歸衛而執衛侯自見也褒貶之義不在此也衛侯名曹伯襄同難者亦不可不名以從同
  晉人秦人圍鄭
  左傳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于晉且貳于楚也燭之武見秦君秦伯悦與鄭人盟使杞子逢孫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孫戍之乃還
  晉侯之出也鄭文公亦不禮焉故晉侯秦伯圍鄭秦多稱人晉亦從之稱人晉為私討亦可以人也熊過氏曰晉軍函陵秦軍汜南各使㣲者圍鄭故稱人也諸家謂晉侯秦伯貶稱人不知函陵汜南尚逺鄭都也秦叛夏盟與晉連兵之始且晉秦漸進初皆稱人人秦故亦人晉以屬辭苟非事係其君親之即身在行間亦不必目君也
  王樵氏曰鄭貳于楚無乃晉徳猶有所闕乃覿武不已既失之于鄭矣秦西州之勁國也齊桓之所不能致而晉以甥舅之好土壤之接得其同力以挫强楚此計之冣得者也况穆公之賢可以義動晉不能以信義固其親而嘗以詐諼啓其貳城濮之役齊秦之未肯戰無亦晉義之有未孚乃使宋陰賂之而激之使戰今與秦圍鄭而秦伯私與鄭盟蓋亾鄭以倍鄰闕秦以利晉晉之心人皆窺見之矣我信之不足而彼亦背我不難固其所也齊桓公不從鄭子華之請而鄭伯受盟今晉文公乃以鄭公子蘭從于伐鄭何以訓乎無怪乎秦伯之先叛而又何以責鄭為也
  介人侵蕭
  蕭宋附庸國
  冬天王使宰周公来聘
  髙忠憲曰冢宰兼三公下聘蓋非常之禮莫大之寵自春秋以来未之有也或以僖有兩朝王所之勤而報之與
  公子遂如京師遂如晉
  並稱如皆以聘禮行也不書聘不許其聘也
  壬辰○襄王二十三年
  三十有一年○晉文七齊昭四衛成六蔡莊十七鄭文四十四曹共二十四陳共三杞桓八宋成八秦穆三十一楚成四十三
  春取濟西田
  左傳分曹地也使臧文仲往
  王樵氏曰濟西田不繫曹魯故田也汶陽田不繫齊亦魯故田也非吾田則繫國邾田是也漷東沂西田不繫國者承上伐邾文也言歸者其所欲也熊過氏曰濟西之田蓋魯之田也濟水自滎陽東過魯之西至樂安入海故有魯濟齊濟鉅野之西為今東平東平西北為范皆濟西也今東平汶上縣與壽張故城接而濟水流經其西則為濟東故曰自洮以南轉于濟東皆魯濟矣東界魯北界齊南界曹其地遶魯今云濟西魯濟也宣元年齊人取濟西田至宣十年齊人歸我濟西田則濟西魯田而以為曹田左氏公羊之妄也襄十九年取邾田自漷水書邾濟西苟曹田也曷為不書曹哉晉執曹伯不應踰四年而始分其地趙伯循指傳妄是也且分曹田者晉人怒楚之譎謀今曹伯襄既反楚又已退雖宋人必不能保其賜也魯何為者而分曹田哉傳前後自乖亦不察于事情矣詩頌僖復周公之宇考僖年經無其事豈非即此為頌哉書法與成二年取汶陽田同濟西汶陽皆魯舊地也
  趙子嘗衍杜氏之説謂受之伯主故不係曹此過信傳也宋大鼎係郜豈有實曹田而不書者哉然則于何取之取之乎齊魯之間閒田也
  公子遂如晉
  左傳拜曹田也
  熊過氏曰言濟西也
  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免牲猶三望
  左傳孟獻子曰郊祀后稷以祈農事也是故啟蟄而郊郊而後耕今既耕而卜郊冝其不從也
  三望説左氏者以為分野星及國内山川按楚昭王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漢雎漳楚之望也韓宣子謂子産曰寡君寢疾並走群望記曰晉人将有事于河必先有事于惡池齊人将有事于泰山必先有事于配林又曰周公祀泰山召公為尸此並諸侯望祭之事
  汪氏曰左傳家語皆云魯以啟蟄而郊朱子謂夏正之孟春漢太初以前以啟蟄為正月中氣也然啖氏謂以周之二月卜三月且辨榖梁以周之十二月卜正月非是今考宣三年成七年定十五年哀元年之改卜牛皆在正月蓋成王所賜止是祈榖之郊乃夏之孟春啖氏所言卜起二月下旬而盡于三旬者禮之正也榖梁所言卜起十二月者禮之末失也故子服惠伯云魯将以十月上辛有事于上帝孟獻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而明堂位注疏以孟春為周之正月郊特牲疏崔氏王氏用王肅之説又以魯冬至郊天建寅之月又郊以祈榖皆因魯郊之非時而誤也聖證論引榖梁言魯止一郊或用子月或用寅月蓋魯郊非時或僣天子日至之期而失之太早或踰啟蟄之莭則失之後時也或謂卜自建子之月而始又謂郊非祈農事則與程子冬祀圜丘春祈榖之説異矣
  廬陵李氏曰魯之有郊何也程子曰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賜魯重祭也此主禮記明堂位及禮運等説三傳皆同獨臨江劉氏以為成王周之盛王未必過賜故以為魯之有郊惠公請之引史記曰魯惠公使宰讓請郊廟之禮于天子天子使史角往公止之其後實為墨翟之學于魯陳氏用其説歴舉東遷以来秦襄祠西畤齊桓欲封禪晉郊鯀等事證謂此皆東遷之後禮且引定四年祝鮀舉成王命魯之詞不及郊祀等辯難甚至但史角事不知所出而祝鮀之言亦有備物典册語則又未敢以此而盡棄禮記諸書也又曰郊之用卜何也古者大事皆決于卜公羊以為天子之郊常事則不卜魯郊非常是以卜之卜止于三吉則為㓙則已左氏以為常禮不卜止卜牲與日按周祀五帝前期太宰帥執事而卜日則天子亦卜也但所卜者不過卜日與牲而已春秋所書亦卜日與牲也
  廬陵李氏曰三望之異同何也説左氏者以為分野星及封内山川説公羊者以為泰山河海説榖梁者以為海岱淮據三家皆不以三望為非禮止譏其舍郊而望此已失之况望乃祭山川之名何得以為分野之星若以三望為魯之封内魯所得祭則常事不書矣胡氏取公羊説以為泰山河海泰山魯所得祀河海非魯封内故不當祀然既曰魯視王室則殺故望止于三而又用朱長文之説曰禮天子有四望魯惟得祭泰山餘三望僣禮故書之則是魯祭泰山之外猶有三望之祭也與前説稍不合矣要之後說是又曰三望書猶何也猶者可已之詞三傳皆合但諸傳皆以大禮之不舉為恨胡氏則獨以僣禮之未盡除為譏則詞雖同而意異矣胡氏説是蘇氏曰如此而猶如此者甚之之詞也不如此而猶如此者幸之之詞也此說發明二猶字甚佳但以猶三望為幸之之詞則失之矣
  熊過氏曰周以建子為正王者必以嵗首為郊百神受職矣三代不同周郊適與冬至同月非為迎長日之至也日常用辛豈至皆辛哉周禮小祝司冦戎之事保郊祀于社薛尚書逺曰王安石兩讀者非據文郊社同墠也泰壇言三百步四周為澤宫魏儒劉芳言壇有四門門外有四郊觀覲禮大畧可見故逸周書曰設大社于周中當四周之中立大社即澤中方丘而圓其頂即地上圓丘也大司樂冬日至以陽聲召陽氣其律相繼故天神降夏日至以陰聲召陰氣其律相生故地祗出合為九變其律相合故人鬼格此所謂大合樂非分祀也二至演樂則分陰陽以召驗之及祀天地配以后稷則同于大社乃坤順承天合同而化之義循中庸郊社事上帝之言薛氏是也魯之郊史角為惠公請也然曹劌諌觀社曰天子祀上帝諸侯㑹之受命焉諸侯祀先王先公卿大夫佐之受事焉則其有制而未嘗敢用也僖首舉之故魯頌曰周公之孫莊公之子龍旂承祀謂莊公之子明郊始于僖也
  公羊曰泰山河海鄭康成以河不在魯境故以海岱及淮為徐州之境而魯之所祀杜氏以為分野之星國中山川孔氏疏曰魯于十二次降婁魯之分野其祭奎婁之神也臨江劉氏曰星辰民所瞻仰也山川民所取財用也
  張洽氏曰按公羊之說必有所傳鄭氏恐臆說蓋天子四望故王雖令魯郊而止行祈穀之郊今魯得望祭而特比天子闕其一故三望與郊書之無異而書曰猶書猶亦言不當望而猶望祭也如使魯望祭不出境則何為書三望而又加之曰猶若壬午猶繹之書乎故每于免牲不郊之下特書猶以譏之也魯郊滋議皆謂其冬至有事以僣天子也乃家語明載周有二郊一為長至之日大報天而主日一為啟蟄之月祈穀于上帝魯無冬至祭天之事春秋記郊者九在三月者皆不書蓋三月為夏之正月適啟蟄之時應當祈穀此正與六月大雩不書者同乃魯即啓蟄之郊亦不敢主必待卜吉與否而後行事凡三卜四卜五卜不郊者四可証也然則魯郊原非僣禮可知矣僖公四月卜郊過時失禮故特書之以後八郊或在正月或在五月甚至在于九月皆與此同夫魯郊既非僣禮僖公三十一年以前何以不見豈盡皆得禮耶吕氏春秋與竹書記年俱載魯惠公使宰讓請郊廟之禮周使史角諭止之至于僖公修政立國數從伯討沛然中興遂為望國故因緣前請而小變天子之郊過飾諸侯之社作此一祭以為焜耀歟夫為農祈穀公卿有田禄者莫不皆然豈以諸侯不與祈穀一郊况傳載晉亦有郊何止于魯既非僣郊而僖公三十一年以前絶不書者必有其故載考詩述云僖公八年始用郊禘意前時魯本行郊以周王諭止之後適值隠公攝位并常行郊禮亦不敢行也又考史記魯世家成王乃命魯郊祭文王魯有天子禮樂者以褒周公之徳也則郊祭文王應或有之然文廟在魯他無所據左傳凡諸侯之喪同姓臨于宗廟所出王之廟也吳子壽夢卒臨于周廟則魯有文王之廟矣並識之以俟博雅君子覽觀焉
  書郊之始
  秋七月
  左傳秋晉蒐于清原作五軍以禦狄趙衰為卿
  冬杞伯SKchar来求婦
  髙忠憲曰婦人與國事非禮也求婦者姑之辭也求僖公女叔SKchar也是為杞桓公妻成公世叔姬之不終其權輿於此歟
  狄圍衛
  十有二月衛遷于帝丘
  卜年而遷蓋甯俞與謀焉衛成不自强而晉文莫之救伯業替矣
  季氏曰衛成公自歸國之後用甯俞以為政徙帝丘以圗安氣象一新非復前日故三十年間國家安靖則强于政治之效也而衛文公不能及矣孔子嘗稱甯俞邦有道則智邦無道則愚而説者以文公為有道成公為無道失指矣
  熊過氏曰帝丘今開州滑縣東北七十五里古濮陽顓帝之墟故曰帝丘今淇縣西古朝歌衛都其左正受狄衝蓋狄在今真定府以南古中山連亘順徳府平鄉縣本在衛北故徙東南帝丘以避之
  于榖作於
  癸巳○襄王二十四年
  三十有二年○晉文八卒齊昭五衛成七蔡莊十八鄭文四十五卒曹共二十五陳共四杞桓九宋成九秦穆三十二楚成四十四
  春王正月
  左傳楚鬭章請平于晉晉陽處父報之晉楚始通晉文之志荒矣
  夏四月己丑鄭伯捷卒
  捷公作接
  衛人侵狄
  秋衛人及狄盟
  左傳夏狄有亂衛人侵狄狄請平焉
  冬十有二月己夘晉侯重耳卒
  李琪氏曰桓文雖並稱而文固非桓匹也桓公二十餘年蓄威養晦始能向楚文公一駕而城濮之功多于召陵桓公屢盟數㑹遲迴晚嵗始㑹宰周公文公再合而温之事敏于葵丘桓公終身與諸侯周旋㑹鄄失魯盟幽失衛首止失鄭葵丘失陳文公三㑹則大侯小伯莫敢不至其得諸侯又盛乎桓公而曰文非桓匹何也文公之功多于桓公者罪亦多于桓公也事速就于桓公者義尤壊乎桓公也春秋不以功蓋罪不以事掩義不以名誣實此其非桓匹歟桓公得江黄而不用于伐楚文公則謂非致秦不可與楚爭楚抑而秦興矣此桓之所不肯為也桓公㑹則不邇三川盟則不加王人文公㑹畿内則抗矣盟子虎則悖矣此桓之所不敢為也桓公寧不得鄭不納子華懼其奨臣抑君不可以訓文公為元咺執衛侯則三綱五常于是廢矣此又桓之所不忍為也
  甲午○襄王二十五年
  三十有三年○晉襄公驩元年齊昭六衛成八蔡莊十九鄭穆公蘭元年曹共二十六陳共五杞桓十宋成十秦穆三十三楚成四十五
  春王二月秦人入滑
  左氏杞子自鄭告秦以襲鄭蹇叔不可公辭焉鄭人知之使弦髙犒有備滅滑而還
  黄正憲氏曰秦雖係顓頊之後然棄禮義上首功未免西戎習氣自晉文藉其力以勝楚始與中國通盟㑹抑楚以興秦儻亦有拒虎進狼之意乎當其與晉圍鄭一聞燭之武亾鄭倍鄰闕秦利晉之説遂背晉而去已有與晉爭雄之心使杞子三人戍鄭鄭已在此掌握中矣滑在河南偃師乃秦至鄭所經之道師經其國故曰入滑當是時使無弦髙之計秦且得志于鄭而乗勝長驅諸侯必有再受其毒者幸而謀泄于滑師敗于殽此實秦兵不敢東下之一機而中國之大幸也然而秦晉相報仇殺者歴四五世于是晉之威力稍衰而楚得以復横矣
  滑在偃師縣南
  齊侯使國歸父来聘
  報二十九年公子遂之聘也
  夏四月辛巳晉人及姜戎敗秦師于殽
  晉文公未𦵏子墨衰絰以從戎晉于是始墨後人援此以為故典則晉侯實在行間矣宜稱子而稱人者貶之也論惠則秦有援立之功論義則秦有伐同姓之罪然背惠是真而仗義為假
  趙子嘗曰此得已不已之事是也又謂予之以繼霸過矣
  殽之師李琪氏曰晉襄公能繼文之統孝公之初宋有抑齊之志襄公之初秦懐駕晉之謀宋啟甗之爭秦尋殽之釁皆爭伯之端也孝公不能抗宋而襄公首能挫秦晉所以未失伯則殽之功當大書之與城濮等可也李氏之説蓋為人君繼世撫業禦侮處強者勸耳若以春秋之勢縱秦與縱楚一也君子之義還以貶之為正
  胡氏曰荷殯逼𦵏冒喪起兵故晉侯稱人
  姜廷善曰秦欲襲鄭而滅滑非晉門庭之冦也晉襄何得援伯禽故事以吉禮從金革乎屬辭専罪秦而不責晉非也或謂晉棄親為讐卒不競于楚以失秦殽之役為之専責晉亦非也
  姜戎今陕州盧氏縣北連靈寶古虢略姜戎當在其處殽今陜州東硖石關杜註𢎞農渑池西晉河外虢畧東境之地晉在北戎在南故因秦入滑邀其歸也敗秦下公無師字
  癸巳𦵏晉文公
  狄侵齊
  左傳因晉喪也
  吳氏曰三十年狄侵齊傳以謂間晉之有鄭虞此年狄侵齊傳以為因晉喪狄未嘗無畏晉之心也晉縱狄而莫之攘是為可罪焉
  公伐邾取訾婁
  訾婁公作叢榖作訾樓邾地
  秋公子遂帥師伐邾
  左傳以報升陘之役
  晉人敗狄于箕
  左傳狄伐晉及箕八月晉侯敗狄于箕郤缺獲白狄子以三命命先且居将中軍以再命命先茅之縣賞胥臣曰舉郤缺子之功也以一命命郤缺為卿熊過氏曰人謂郤缺也稱人者未為卿傳曰郤缺獲白狄子也季明徳以為今廣平北鼓肥之狄非白狄非也箕晉地今太原太谷縣東三十里古城邑縣南狄至是蓋深入矣陳君舉曰中國敗夷狄不書如隠九年鄭人大敗戎師閔二年虢公敗犬戎之類唯晉特書之特書晉者晉帥天下諸侯以攘夷狄存中國也前年狄侵齊去年狄侵衛而不能救于是伐晉蓋僅而後勝之也以是為盟主病矣
  傳稱晉侯敗狄于箕人未必指郤缺也晉襄公箕殽二役衰絰行師聖人以其與得已不得已者不同故畧而稱人然君臣民恒稱人若以二役為褒則殽為繼伯箕為攘夷可矣
  冬十月公如齊十有二月公至自齊
  左傳公如齊朝且弔有狄師也
  乙巳公薨于小寢
  左傳即安也
  李琪氏曰棄夏盟而即楚則有從楚之罪先晉室而後周則無敬君之節須句之功不足掩升陘之辱取榖之師不足以洗至酅之恥此僖之所以不得為全賢也
  隕霜不殺草李梅實
  王樵氏曰隕霜二此年不殺草定元年殺菽榖梁云未可殺而殺舉重可殺而不殺舉輕重謂菽輕為草輕者不死則重者可知
  髙忠憲曰季友受費而季孫氏始公孫兹帥師而叔孫氏始公孫敖帥師而孟孫氏始三桓之盛自僖公始文公以闇弱繼之率以専魯咎徵已先著矣
  晉人陳人鄭人伐許
  左傳討其貳于楚也
  許從楚最堅雖晉文伯業方盛而温㑹翟泉盟皆不能致其来即以諸侯圍之猶然弗服蓋深信楚之可恃也伐許固宜趙子嘗以為非序者過矣










  僖公列國本末
  惠王将廢太子鄭而立帶故齊侯㑹王世子于首止以定其位惠王怨齊至令鄭文公叛齊以從楚殊足笑也惠王崩于僖公八年襄王惡太叔帶之難不發喪而告于齊于是八年有洮之㑹然子帶召揚拒泉臯伊雒之戎伐京師入王城遂奔齊秦晉且伐戎以救之齊桓圖伯前不討頺今不討帶且使管夷吾平戎于王隰朋平戎于晉使仲孫湫聘于周言王子帶何耶至十六年以戎難戍周抑末矣二十年王以富辰之言召叔帶豈奉之自齊乎二十四年王以狄伐鄭取櫟狄女隗后與子帶通被廢狄師攻王天王出于汜太叔以隗氏居于温于是告魯告晉告秦秦欲師于河上納王而獨不告齊而果知齊之嫟帶也二十五年晉侯辭秦師以二師逆王殺太叔而周室復寧
  魯自三年公子遂如齊涖盟而繼好益堅召陵葵丘等㑹無不與焉至十年十三年十五年公皆如齊善鄰事伯魯國以安是年與十六年于匡之㑹以救徐于淮之㑹以謀徐皆以從齊也于是齊桓公卒立君不定魯亦有救齊之師宋襄公妄行伯政鹿上之盟盂之㑹魯俱不與楚使宜申獻捷蓋脇而誘之二十一年僖公同盟于薄以釋宋公楚似歸徳于魯以堅其服従矣洮向二盟修衛文公之好且及莒平也齊以盟主自任討是二盟二十六年兩伐魯然僖公何至不競令公子遂如楚乞師伐齊取榖哉楚令申公叔侯戍榖而魯以公子買與有事焉楚又㑹諸侯圍宋是時魯業從楚晉為宋伐楚仗義執言魯又難違晉不得已以不卒戍刺買既以謝楚又以媚晉僖公至此亦已餒矣踐土之盟黽勉奔赴公之顔面安在以後翟泉河陽無不與㑹至三十年公子遂如京師遂如晉三十一年又如晉始以聘禮事晉矣是年魯始記郊用郊自僖公始
  齊桓公之入僖公也救邢聶北城衛楚丘為第一舉元之㑹檉蓋謀楚也二三年楚兩侵鄭齊固思所以救之矣江黄二國近楚得之可以導我可以孤楚二年有貫之盟三年有陽榖之㑹于是以蔡為兵端四年侵蔡遂伐楚次于陘所謂召陵之師也陳蔡皆鄰楚朝夕急其不敢背楚勢也蔡已被兵且不必計陳侯身與召陵而心不能不畏楚于是借轅濤塗以為兵端是年秋摟江黄伐陳冬又同魯宋六國侵陳蓋攝陳正以威楚也五年首止之㑹以定世子而外攘夷内匡國矣然近楚之國舎陳蔡即鄭鄭亦不敢背楚况王心愠首止之舉誘鄭從楚以逃齊六年齊合諸侯伐鄭圍新城楚人圍許以救鄭七年齊又伐鄭鄭殺申侯以悦齊甯毋之盟亦以謀鄭也八年盟洮而鄭伯乞盟陳鄭服王室安于是九年㑹于葵丘尋盟申禁五伯為盛焉然夷狄為中國患者戎狄更甚救邢城衛之後八年狄伐晉十年狄滅温入王圻矣此時齊桓應先首狄而是年與許同伐北戎似單治戎不暇治狄也十三年狄又侵衛矣鹹之㑹其以謀狄乎十四年緣陵之城傳以為遷杞其實為衛備狄也衛方有備狄即侵鄭其如狄何哉楚既已滅黄又以黄姻故滅弦而舒楚與國也三年徐人取舒楚寧㤀之十五年伐徐齊㑹諸侯于牡丘以救徐救之不暢伐楚與國之厲以洩其憤而徐竟為楚敗于婁林蓋桓公是時耄矣十六年淮之㑹傳以淮夷病鄫謀鄫也實以為徐也十七年伐英滅項發憤于與國猶厲志也樹子未定為謀不臧五公子爭國齊大亂十八年宋曹衛邾伐齊宋屬孝公衛屬無虧也于是鄭伯以其隙朝于楚矣邢狄伐衛矣宋襄公且思繼伯矣獨以狄固入衛者乃攘臂救齊楚人固仇齊者乃借陳作㑹以修好十八年而齊且與狄同盟為邢謀衛不亦悲哉孝公非宋不立楚好非真宋盟難背少不知事二十三年圍宋伐緡不義甚矣而且以盟主自居二十五年侵魯西鄭又伐北鄙蓋以魯衛莒兩㑹洮向為私盟也然魯不競而乞楚師伐齊以取榖亦可憐矣二十七年齊孝公卒昭公立而晉文公興齊于城濮之戰踐土之盟温之㑹翟泉之盟無所不與昭公之初為二十八年魯令公子遂如齊三十三年齊使國歸父来聘以報之是冬公亦如齊而齊魯之好復通
  晉自二年以滅下陽始見經五年殺申生九年獻公卒奚齊卓子相繼被弑秦納惠公不終其好十五年與晉戰于韓獲惠公是年即歸十七年太子圉為質于秦二十二年逃歸二十三年惠公卒二十四年秦伯納重耳二月入于曲沃使殺懐公于髙梁是為文公二十七年楚合陳蔡鄭許圍宋宋如晉告急先軫曰報施救患取威定伯于是焉在矣楚始得曹而新婚于衛晉伐曹衛以致楚師之救使宋賂齊秦藉之告楚晉乃執曹伯分曹衛之田以畀宋人而又私許復曹衛以攜之執宛春以怒楚楚不得不戰而楚師敗晉文公一戰而伯于是為王宫于踐土天王狩于河陽赫然與葵丘爭烈焉許不與踐土之盟遂與諸侯圍許許與鄭連許之從楚晉疑鄭主之二十九年復有翟泉之盟謀伐鄭踐土河陽鄭俱在今年何以謀伐鄭明年何以與秦人伐鄭夫謂鄭終當從楚不得不為是伐以攝之殆與齊桓伐陳同一作用矣三十一年魯使公子遂如晉三十二年傳載楚鬭章請平于晉晉陽處父報之晉楚始通晉文之志荒矣十二月文公卒襄公繼起亦是錚錚先是三十年秦晉之圍鄭也秦聴燭之武私與鄭盟而還于是秦人入滑杞子以襲鄭告秦伯謀潜師取鄭曲誠在秦然在晉非門庭之冦也襄公新立爭先處强縗墨從戎敗秦于殽李琪氏謂齊孝公不能繼桓之業殊非撑達而艷稱殽功與城濮等是亦一説也然晉自後與秦交兵歴四五世不解此役使然韙哉至攘狄一事尤為晉功蓋齊桓于却戎有餘而于攘狄不足救邢城衛不過一逐狄人已耳狄九年伐晉十年滅温十三年侵衛而齊桓僅一合鹹以謀之城緣陵以備之未嘗以一矢及狄鍪已狄又侵鄭矣至十七年桓公卒後妄自矜大以師救齊且以伐衛齊孝公僝孺子也二十年且與之盟邢救衛歡然壇坫然其十八年之侵衛如故也二十四年之伐鄭如故也齊昭公卒而三十年狄又侵齊矣三十年狄圍衛且迫其遷帝丘矣三十二年與衛盟矣三十三年又侵齊矣是當日之屢尋干戈未有如狄之甚者也秋伐晉及箕郤缺獲白狄子狄縱横爲患四十年箕之一敗始足吐氣豈文公之遺靈襄公之勝筭哉
  救邢之役宋亦與焉召陵首止葵丘外無㑹不與無戰不從自齊桓公卒以前止十五年伐曹曰討莊十四年之舊怨也然宋自啟疆耳其為舊怨也逺矣齊桓以孝公屬宋伐齊戰甗固所當然乃執滕子虐鄫子伐鄭以挑楚㑹曹南鹿上以求諸侯二十一年㑹盂一執為天下笑于泓敗績傷足而死悲夫齊侯㤀其大徳間泓之敗伐宋圍緡何無義也二十四年宋成公立明年殺其大夫蓋討不力于泓者二十六年楚伐宋圍緡二十七年楚同陳蔡鄭許圍宋暴宋已甚于是晉文公藉為取威定伯之資約齊秦伐曹衛以救宋宋仇得以稍洩而晉伯成
  僖二年齊桓公封衛功同再造而文公自此至齊桓没年勤王定交之事無役不與矣獨十三年狄侵衛十八年邢人狄人伐衛十九年衛人伐邢二十一年狄侵衛狄欺齊桓没屡伐中國而邢以同姓助狄伐衛二十五年衛滅邢亦世俗報復之常也是年衛侯燬卒成公立當是時齊衛各非舊君世好已絶魯與衛莒為洮向二盟而齊人兩侵魯以其私盟也二十六年衛人為魯伐齊以報之衛于是附楚二十八年楚敗城濮衛侯懼而奔楚遂適陳使元咺奉叔武受盟于晉踐土之盟衛子與焉蓋叔武也是年六月衛侯自楚復歸于衛先驅殺叔武元咺訟之晉人執衛侯歸之于京師三十年釋衛侯周顓冶厪先殺元咺公子瑕而衛侯入三十一年狄圍衛遷于帝丘以避之次年衛侵狄衛與狄盟
  齊桓公心虞陳終從楚既借濤塗以伐陳十九年齊桓已卒齊之盟陳穆公已借此結楚矣二十三年楚人伐陳取焦夷城頓而還左氏以為討其貳于宋恐未是宋公曹南之盟伐鄭之役陳皆不與㑹盂執宋公盟薄釋宋公陳皆從楚未見其貳于宋也齊桓心疑陳從晉伐之楚人心疑陳貳宋亦伐之處大國之間而皆以腹誹被誅兩姑之間難為婦矣頓逼于陳出奔楚二十五年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二十七年陳與楚圍宋晉文公有城濮之戰踐土之盟陳侯如㑹温與翟泉陳皆與焉末年與晉鄭伐許討許之貳于楚矣
  元年楚人伐鄭以其即齊故也二年楚人侵鄭三年楚人伐鄭四年鄭從齊伐楚次于陘首止之盟為周王所誘逃歸不盟于是六年齊有新城之圍楚人圍許以救之七年齊人伐鄭鄭殺申侯以悦于齊甯毋之盟世子華請去洩氏孔氏子人氏以為成管仲不可而止八年洮之盟鄭伯乞盟自是鄭無不従齊十七年齊桓公卒二十二年三月鄭伯如楚宋公同衛許滕伐之泓之戰宋公以亡二十四年天王出居于鄭二十七年鄭從楚圍宋晉合齊秦以圖之城濮之戰楚敗而晉興踐土及温鄭復從晉然鄭終虞楚而有貳心二十九年踐土之盟謀伐鄭也三十年晉與秦圍鄭秦伯私與鄭盟而歸三十二年鄭文公卒晉文公亦卒秦穆公聴杞子之言潜師伐鄭晉襄公新立處强曰秦不哀吾喪而伐吾同姓墨縗從事敗秦于殽
  杞伯姬于五年来朝其子以托魯也是年徳公卒魯不弔伯姬所朝之子終身不敢朝魯十四年齊桓城緣陵傳謂遷杞二十三年杞子卒二十七年杞子来朝其弟桓公也二傳俱曰用夷禮故曰子秋公子遂入杞責無禮也然魯人所謂不共無禮者直以玉帛之将不備耳二十八年杞伯姬来伯姬拳拳相夫托子當其身國且見破僖公號賢君且不念姑姊妹况其他乎至僖末年伯姬又来求婦于是以女叔姬歸杞而伯姬之卒亦不弔
  魯之所欲者邾也元年敗邾于偃夫人遜邾為之逋藪故伐之左傳未得其實下文即敗莒師可見蓋邾匿夫人莒匿慶父相比為奸者也十九年邾人執鄫子用之雖出宋令何其虐也邾人滅須句二十二年魯伐邾取須句因成風也升陘之戰為邾所敗辱甚矣僖公末年伐邾取訾婁以報之
  六年夏小邾子来朝
  元年救邢邢遷夷儀城邢皆齊桓存亾國一大事也五年公孫兹如牟
  十四年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来朝十五年季姬歸于鄫十九年邾人執鄫子用之
  十九年宋執滕子嬰齊
  十九年梁亡
  二十年郜子来朝
  二十年鄭人入滑三十三年秦人入滑
  二十年楚人伐隨
  二十五年十一月公㑹衛子莒慶盟于洮二十六年正月公㑹莒子衛甯向盟于向
  二十六年楚人滅夔以夔子歸
  二十九年春介葛盧来冬介葛盧来三十年秋介人侵蕭
  二年虞師晉師滅下陽五年晉人執虞公
  二年齊盟江黄于貫三年齊盟江黄于陽榖四年魯及江人黄人伐陳楚人滅弦弦子奔黄十一年楚人伐黄十二年楚人滅黄
  四年許男新臣卒六年楚人圍許諸侯遂救許十年從齊伐北戎
  二十六年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
  三年徐人取舒三月諸侯之師救徐七月齊師伐厲十五年楚人伐徐諸侯之大夫救徐七月齊師曹師伐厲所以救徐也楚人敗徐于婁林十七年齊人徐人伐英氏所以報婁林也滅項
  春秋辯義卷十二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十三   明 卓爾康 撰
  文公一
  乙未○襄王二十六年
  元年○晉襄二年齊昭七年衛成九年蔡莊二十年鄭穆二年曹共二十七年陳共六年杞桓十一年宋成十一年秦穆三十四年楚成四十六年弑
  春王正月公即位
  改元一節説者不同熊過氏曰殷則于王崩之年嗣君改元太甲以二十五月而即吉仲壬之末年遂稱元年矣按伊訓之言曰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見厥祖則太甲入廟其文甚明而説者乃曰告奉太甲之事而已侯甸羣后咸在百官總已以聴冢宰在者在廟是太甲于廟已臨羣臣有古者王朝覲諸侯于廟之禮聽者聽其政耳冢宰平時亦聽之但喪則聽之不以告君也又其柩前之位即始死之位喪大記記國君初死之禮云既正尸子坐于東方卿大夫父兄子姓立于東方有司庶士哭于堂下北面初死之時即别適庶或疑古經十二卷公即位為公即立以諸侯受王命而立不得稱即位位文譌多人亦誣矣𦵏蔡平公蔡太子朱失位魯人知其不終孟子曰即位而哭百官有司莫敢不哀然則攝告廟臨羣臣非也孔子言百官總已以聴冢宰而後賢并欲攝告廟臨羣臣其亦不察書義矣又何疑于康王哉吕伋之逆正柩前之位其出應門之外與諸侯出廟門俟文正相接烏有攝禮哉蘇氏疑其冕服為失禮而不知凶服之不可入廟且其借黻裳而不易麻冕則亦未純吉矣
  問康王釋喪服而被衮冕諸家皆以為禮之變獨蘇氏以為失禮未知當此際合如何區處朱子曰天子諸侯之禮與士庶人不同故孟子有吾未之學之語謂此類耳如伊訓元祀十有二月朔亦是新喪伊尹以奉嗣王祗見厥祖固不可用凶服矣漢唐新主即位皆行冊禮君臣亦皆吉服追述先帝之命以告先君蓋易世傳授國之大事當嚴其禮而王侯以國為家雖先君之喪猶以為已私服也
  林曰先儒皆以春秋君薨嗣子踰年即位為正非也不知聖人所書正以譏非禮且啓禍亂之門也在禮天子崩七日而殯既殯嗣子即位稱王以示天下之有主也諸侯薨五日而殯既殯嗣子即位以示一國之有公也觀書顧命及康王之誥曰乙丑王崩齊侯以二干戈虎賁百人逆子釗南門之外延入翼室恤宅宗癸酉王麻冕黼裳既尸天子太保畢公率四方諸侯執壤奠羣公既已聽命相揖遜而出王釋冕反喪服此嗣君即位之常禮也
  汪氏曰文定及九峰蔡氏皆以即位之事冢宰攝告廟攝臨羣臣朱子則以他事可攝即位不可攝而又謂嗣君以先君之喪為已私服其意蓋欲權一時之宜如借吉之例以繼世正統而三年之服不可廢也竊詳春秋以前必有攝告廟臨羣臣之禮故孔子言君薨百官總已以聽于冢宰三年而書有伊尹祠于先王之文苟太甲涖政則伊尹不得祠先王矣然春秋諸侯皆踰年朝廟改元而命大夫聘問鄰國或以吉服躬涖㑹盟侵伐之事漢以後則不待踰年而即位矣賈誼謂植遺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亂豈古者典禮素明紀綱素定而大臣之攝即位不致生變歟國君即位之禮後世雖無傳然昭公十年諸侯之大夫𦵏晉平公既𦵏諸大夫欲因見新君叔向辭之曰以嘉服見則喪禮未畢以喪服見是重受弔也襄三十一年子産相鄭伯如晉晉侯以魯襄公之喪未之見則春秋諸侯喪禮猶未盡廢也
  蘇子由曰莊襄未𦵏而子般子野卒其稱名未踰年也文成定之即位也僖宣昭皆未𦵏其稱公以即位既踰年也一年不可以二君故終年稱子而未𦵏則名不可以踰年無君故踰年雖未𦵏而稱公以即位也其非即位則雖踰年不稱公八年八月天王崩九年春毛伯来求金不稱王命是也
  二月癸亥日有食之
  公日上有朔字
  天王使叔服来㑹𦵏
  叔服天子大夫故不名諸侯之𦵏天子使大夫㑹焉禮也
  季氏曰襄王當為世子時位幾危矣而僖公附齊桓盟首止以定之為天子時位既失矣而僖公㑹晉侯盟踐土以復之此所以徳于魯而不㤀也故當其存也則使宰周公来報其朝及其沒也則使叔服来㑹其𦵏錫命文公以及其子賵𦵏成風以及其親襄王之于魯厚亦至矣文公親被寵榮略無感激送死之禮不周奔喪之使尋復必致毛伯来求金而後使得臣繼往其負義不忠如此
  夏四月丁巳𦵏我君僖公
  天王使毛伯来錫公命
  錫命者命為諸侯也禮諸侯在喪稱子踰年即位喪畢以士服見于王王乃于廟命之錫之黼冕圭璧然後服之歸設奠于祖廟然後臨其臣民焉灌甫曰僖公從齊桓晉文有攘夷尊周之功襄王念其子文公特錫之命亦衰周所僅見第文公尚未免喪又未入朝王即使毛伯錫以諸侯之命非也禮有受命無来錫命公羊之説得之然苟有此亦已足矣
  汪氏曰諸侯之嫡子必誓于王以為世子及其君薨必告于王王遣使省其終事遂命世子嗣為諸侯三年喪畢乃以士服入京師見天子于廟而受命焉未受命不敢服其服已見天子錫之黼冕之服與命圭合瑞于是服之以歸設奠于祖廟然後臨其臣民焉春秋諸侯立世子既不誓于王及其嗣位又不請命于京師王不能罪因而命之兩失之矣公羊以錫命為加服劉氏辨其非或者謂命為諸侯非賜服并文定之説為疑夫黼冕圭璧乃所以命為諸侯也蓋天王之錫命有以始立而錫命者有以有功而錫命者有既没而追命之者此年毛伯錫命及虢公命曲沃武公為晉侯召武公賜晉惠公命皆始立而賜命者也召伯廖賜齊桓公命尹氏王子虎内史叔興父䇿命晉文公皆以其有功而錫命者也榮叔錫桓公命及成簡公追命衛襄公皆既死而追命之者也若召伯之賜成公命則始立未賜命歴八年而後命之耳劉定公之賜齊靈公命雖非有功王将娶于齊故以私恩命之也春秋之書錫命莫非譏耳苟謂諸侯不往拜命為貶而天王之錫命無責則曷為不待其来見而命之哉
  廬陵李氏曰王錫命説已見莊三年此條據杜氏以為諸侯初即位天子賜以命圭如侯執信圭之類公羊以為賜以命服以晉惠初立王賜之命而晉侯受玉惰證之則杜氏得之晉武公以請命于王而詩人有子之衣安且吉之辭證之則公羊亦得之故胡氏取禮經黼冕圭璧之説然後其義始備
  晉侯伐衛
  左傳晉文公之季年諸侯朝晉衛成公不朝使孔達侵鄭伐緜訾及匡晉襄公既祥使告于諸侯而伐衛及南陽先且居曰效尤禍也請君朝王臣從師晉侯朝王于温先且居胥臣伐衛五月辛酉朔晉師圍戚六月戊戌取之獲孫昭子
  王氏箋義曰衛成怨晉文執歸京師故季年不朝而且侵其鄰國鄭示不從盟主也襄公嗣位欲修伯業先以衛侯之罪告于諸侯復聽先且居之言朝王于温乃命大夫伐衛取其戚田諸侯于是畏威復歸于晉昔齊桓公卒五公子爭立伯業遂廢今襄公克纉父功繼為盟主首能威服諸侯故春秋書曰晉侯伐衛貴之也
  此先且居胥臣伐衛而書晉侯説者以此證獻戎捷為非齊侯非也蓋襄公告于諸侯已稱晉侯起師矣及南陽乃用先且居之言朝王于温而令二臣伐衛不得再告故承書晉侯耳
  叔孫得臣如京師
  拜錫命也
  衛人伐晉
  左氏衛孔達帥師伐晉大夫將猶稱人也
  秋公孫敖㑹晉侯于戚
  左氏晉侯疆戚田故敖㑹之内大夫始特㑹諸侯也前此魯未有大夫自㑹諸侯者僣實始此
  戚衛邑今開州古頓丘地
  此大夫專㑹諸侯之始
  冬十月丁未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
  蘇子由曰頵成王也商臣稱世子而頵稱君者君之于世子有父之親有君之尊稱世子明其親也稱君明其尊也商臣之于尊親盡矣
  頵公榖作髠
  公孫敖如齊
  左傳穆伯如齊始聘焉禮也凡君即位卿出並聘忠信卑讓之道也
  趙子常曰諸侯世相朝禮也繼世之朝必三年喪畢朝于天子而後及諸侯今未禫而公孫敖聘齊非禮也戚㑹西結晉今東結齊大夫之專甚矣三桓之張皆文之世也
  丙申○襄王二十七年
  二年○晉襄三齊昭八衛成十蔡莊二十一鄭穆三曹共二十八陳共七杞桓十二宋成十二秦穆三十五楚穆王商臣元年
  春王二月甲子晉侯及秦師戰于彭衙秦師敗績秦雖以忿興師其師尚未出境晉襄出其不虞逆而敗之
  左傳晉人謂秦拜賜之師戰于殽也秦伯猶用孟明孟明增修國政
  彭衙秦地今同州彭衙縣
  丁丑作僖公主
  書不時也
  左傳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于主烝嘗禘于太廟公羊傳虞主用桑練主用栗
  汪氏曰左氏云卒哭而祔服氏云造木主立几筵焉特祀在寢三年喪畢遭烝嘗乃于廟鄭氏又云唯祔與練祭在廟祭訖主反于寢其大祥與禫祭其主自然在寢祭之榖梁謂吉主于練于練焉壊廟則待練而始祔今考檀弓云殷既練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竊謂祔廟則當吉祭苟卒哭而遷廟遽用吉祭不近人情故文定取榖梁言練祭易栗主而後祔廟也
  何氏曰期年練祭埋虞主于兩階之間易用栗也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栢周人以栗禮士虞記曰桑主不文吉主皆刻而諡之
  黄正憲氏曰按主者以栗木為之所以刻諡而依神者也𦵏而後有諡始死未諡亦未作主但以木為重而豎之以主其神迨既𦵏返虞之後始作主刻諡而徹重埋之檀弓曰重主道也殷主綴重焉周主重徹焉是已虞之明日舉卒哭祭告神将祔廟是為吉祭以哀殺故稱吉也檀弓曰卒哭曰成事是日也以吉祭易喪祭明日祔于祖父是已當祔時復設祭于祖父之廟以妥神而告祔是為祔祭祔祭畢奉新主還主處自後凡宗廟四時之常祀新主皆遷祭于廟祭已復寢而練祥禫除之特祀仍于寢焉行之以終孝子三年之愛至喪畢而後新主始遷入廟杜元凱以為三年喪終則遷入于廟疏云新主既特祀于寢而其餘宗廟四時常祀自如舊不廢也王制曰喪三年不祭蓋凶服不可入宗廟則使人攝可也但未卒哭之前則宜暫廢宗廟數月之祭耳何也新主未祔生事未終則不可以易先君時髙曾祖考之稱故祔必以卒哭為常者恐宗廟徹祭之久也夫主以刻謚依神則孝子思其親而不見見主即見親也神所憑依從一而終寧忍復易公羊氏乃云虞主用桑練主用栗是兩主也夫殷練而祔周卒哭而祔經書作僖公主正卒哭而祔時事也而曰練主豈周時而用殷禮耶若虞也卒哭也祔也皆在旬日之内何所見而用栗數數更易使神之不憚煩也如謂栗主堅久所以便藏則虞後卒哭之主何不即用栗而用桑以致驟易耶且杜氏又曰主者殷人以栢周人以栗則殷練祔者始未必用桑而况周以卒哭祔者始乃用桑耶公羊兩主之説不足據明矣孔穎達謂左氏惟言祔而作主主一而已非虞練所作諒哉然諸侯五月而𦵏七月而卒哭僖公之薨至是十有五月而始作主者何哉左氏公羊皆云譏不時榖梁云喪主于虞吉主于練譏其後也則又同公羊兩主之説不惟昧于時王之制且失春秋之㫖矣夫孔子善殷之練祔以不急于鬼其親也今僖主作于練祥之後已過殷祔三月矣反以其後而譏之耶大抵文公以閔公為僖公弟而位次居先因欲升僖于閔上以便祫祭而國是難協遲遲始決而作主之期亦遷延至十五月之久觀去冬不祫今既作主祔廟遂于八月大事太廟躋僖公可知矣
  三月乙巳及晉處父盟
  左傳晉人以公不朝来討公如晉夏四月乙巳晉人使陽處父盟公以恥之書曰及晉處父盟以厭之也適晉不書諱之也
  趙子常曰齊晉伯業盛時未嘗使諸侯受盟于其國魯閔公襄公童子侯也桓公出盟閔于落姑悼公出盟襄于長樗不敢以非禮加于列國也魯君如伯國受盟自文公始而晉襄怒其不朝使其大夫盟公以恥之卿不㑹公侯而况于盟乎况于受盟乎晉卑諸侯甚矣故及處父盟不書公而公如晉并没不書若深諱其事者處父不稱族又以别于来尋盟大夫傳曰以厭之也桓氏曰惡處父也抑以晉為失宗諸侯之道矣
  熊氏以及為㣲者公不行也别一説
  夏六月公孫敖㑹宋公陳侯鄭伯晉士縠盟于垂隴左傳公未至六月穆伯㑹諸侯及晉司空士縠盟于垂隴晉討衛故也書士縠堪其事也陳侯為衛請成于晉執孔達以説
  熊過氏曰垂隴何為為伐秦也左氏誤以為伐衛伐衛則嗣是不書而冬伐秦者正垂隴之大夫也司空士縠士蒍子以官為氏晉卿也左疏因成二年司空亞旅受一命服證司空非卿夫縠以世官氏曰士以舊官舉曰司空安知其不繇司空超為執政乎啖叔佐稱既命之卿書名是已其後處父士縠卒以專權見殺其端㣲矣哉
  晉衛交伐何懼而求成且衛不預盟何從而執達左氏之言誣矣
  垂隴鄭地滎陽縣東有隴城
  縠榖作穀垂隴公榖作垂斂
  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僖二年冬十月不雨三年春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六月雨夫十月不雨引領而望曰庶幾其雨乎及春不雨也公憂之故書正月不雨夏復然公憂之故書四月不雨至六月今雨矣而公喜可知也故書六月雨書法之詳而公心之勤可冩矣若此時不雨共八月天甚旱民甚焦而文公不憂也故以一語總之謹識其時如此而已
  八月丁卯大事于太廟躋僖公
  此年大事稱祫公榖皆同杜氏以為禘李亷曰戎祀皆國之大事季氏将有事于顓臾此以兵事為有事也天子有事于文武此以祭祀為有事也故春秋書大祫為大事書禴祠烝嘗為有事此年大事祫也宣八年有事禴也昭十五年有事烝也此皆于祭無譏故不書祭名其郊禘大雩皆書祭名者祭之僣也烝嘗有書祭名者祭之失也此年大事為祫公榖皆同杜氏以為禘者非也李氏説僅矣未盡也祫者合也合祭之名也祫非祭名援古可證予别有書公榖不知其解以此為祫祭固非即以有事為禴為烝亦非也有事者止祭一廟以事而特舉大有事者合祭羣廟以事而大享皆非正祭之名也詩序将躋僖公季孫行父請命于周作頌
  灌甫曰閔僖父子之説左公榖胡氏皆以僖繼閔而立猶子之繼父故傳以昭穆祖父為喻固無可疑矣范甯不從其説乃以祖為莊親為僖謂文公以僖居莊之上楊士勲辨之已是但左氏正義曰父子異昭穆兄弟同昭穆閔僖本同為穆但閔當在僖上今升僖于閔故云逆祀此二公位次之逆非昭穆亂也若兄弟相代即異昭穆設令兄弟四人皆立為君則祖父之廟即已從毁矣理必不然故杜氏只以為位次之逆不以為昭穆之異甚得
  陸粲氏曰先師太常錢公曰按左氏以閔之為君也僖實為臣僖之位當在閔下故首以子不先父明之其下又雜引孫不先祖稷不先帝姊不先姑皆所以明臣不得先君之意初非有所謂祖禰昭穆之云也至公榖或以昭穆言之而胡氏遂併述左氏以為證謂兄終弟及與父死子繼世次惟一而不知左氏之説不然也或曰君臣猶父子也僖嘗臣于閔而又繼其位獨不可以父子言乎曰是固然也然遂以兄弟為父子而使昭穆異焉則又紊倫序之常損世次之數矣豈理也哉故謂閔僖如父子也則可謂閔僖為父子也則不可王文恪公曰大事于太廟升僖于閔之上是以臣而加君故春秋書躋以譏之而非父子昭穆之謂也故范甯引舊説曰以昭穆父祖為喻孔穎達曰閔僖不得為父子同為穆耳升僖先閔是位次之逆非昭穆亂也今謂閔祖而僖父是以兄而父乎弟也而可乎禮兄弟不相為後蓋兄弟一體無父子之道昭常為昭穆常為穆天秩之次不可易也商人自陽甲至小乙兄弟相承者四世如各為一世而祧則小乙之祀不及其父矣唐之穆宗宣宗皆憲宗之子如各為一世而祧則懿宗之祭不及髙祖矣吾以是知其必不然也晉賀循之議曰殷之盤庚不叙陽甲漢之光武不繼成帝昭穆父子位也若兄弟滿輒毁上祖則祖位空懸世數不足何取于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哉温嶠亦曰凡言兄弟不相入廟曾非禮文若一廟自為一世則禰有不祭是庶人之不若也故自晉及唐以来兄終弟及其禮無弗然者亦可見人心之所安天倫之不可紊矣曰兄弟一世則聞命矣其祭也猶同一室乎各自為室乎曰亦同一廟而已禮兄弟共食則雖四世三世一廟可也同位異坐前代皆然曰同位異坐其次也如之何曰是有君臣之先後焉而年之長幼有不得論若世之同堂異室以西為上者亦庶乎其可也
  郝仲輿曰傳曰禮無不順宋祖帝乙鄭祖厲王猶上祖也是以魯頌曰春秋匪懈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君子曰禮謂其后稷親而先帝非也禮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諸侯公廟設于私家繇三桓始耳自成王以王禮祀周公其後嗣郊天禘祖夫子傷之故修春秋世儒不達春秋之義以宋郊為天子之事守本傳祖帝乙之意宋後殷而鄭非後周也并以祖厲王為上祖世遂謂諸侯大夫都家皆有祖王廟若是則魯郊禘非僣而周公不為衰矣魯頌誇誕季孫行父史克從臾為之夫子刪魯風存魯頌即詩亡之意非以魯頌為有禮也諸侯祀天祖天子至亡等也而以先尊後親為禮曾是丘明而謬若此與
  冬晉人宋人陳人鄭人伐秦
  左傳冬晉先且居宋公子成陳轅選鄭公子歸生伐秦取汪及彭衙而還卿不書為穆公故尊秦也春秋自成襄以前大夫将恒稱人趙子常所謂政在諸侯義不繫于大夫是也陳君舉以為繇救鄭之後略之始稱人非矣至于専使特遣則不得不書名故楚稱屈完晉稱處父又不得拘于此法他如衆國同舉不能立異如曹無大夫而書公子首陳君不當人而從宋稱人附庸小國之君如邾儀父輩從人則人從子則子亦有忽而置之稱人亦有逺而略之稱人不可一法盡也此年四國稱人當繇晉舍楚弑君之罪不討而從事于秦窮兵結怨故忽而置之然六月垂隴之盟為伐秦而此即垂隴大夫自是一事再見之例也
  公子遂如齊納幣
  公羊傳納幣不書此何以書譏喪娶也娶在三年之外則何譏乎喪娶三年之内不圖婚三年之恩疾矣非虚加之也以人心為皆有之娶者大吉也其為吉者主于已以為有人心焉者宜于此變矣
  董仲舒氏曰春秋之論事莫重乎志今娶必納幣納幣之月在喪分故謂之喪娶也三年之喪肌膚之情也雖從俗而不能終猶宜未平于心今全無悼逺之志反思念娶事是春秋之所甚疾也
  公羊仲舒之言如此固儒者禮法之言不可易也然文公之幣僅不滿二十五月而成婚則逺在四十一月納幣差蚤成婚甚遲則特書納幣未必盡以喪娶也春秋既以差蚤之納幣致譏寧不以甚遲之成婚貰罪乎此蓋是以出姜故詳其末故記其本也趙子常曰納幣致女使卿行皆非禮納幣史不書使卿則書之杜氏曰成公逆夫人最為得禮而無納幣者文闕絶也蓋不知此義
  丁酉○襄王二十八年
  三年○晉襄四齊昭九衛成十一蔡莊二十二鄭穆四曹共二十九陳共八杞桓十三宋成十三秦穆三十六楚穆二
  春王正月叔孫得臣㑹晉人宋人陳人衛人鄭人伐沈沈潰
  左傳春莊叔㑹諸侯之師伐沈以其服于楚也熊過氏曰商臣之弑其君在元年冬矣已閲嵗時伯主置而不問乃𢢀然聲鐘鼓于荆豫之間以伐其與國是師也失其輕重無名甚矣而謂無貶何哉或曰何以見其貶曰屬辭比事焉見之矣吕仲木言諸卿稱人以示貶其義是也其事非也春秋外大夫将者自陽處父外恒稱人非皆貶也據左氏稱諸侯之師則本非命卿吕氏之言明于義而暗于類例也此去垂隴之盟半年耳衛在行間伐沈則垂隴之盟非為伐衛熊氏之言益可信也
  沈今汝寧府汝水南汝陽縣即沈地
  夏五月王子虎卒
  左傳王叔文公卒赴弔如同盟禮也
  翟泉之盟卒王子虎臯鼬之盟卒劉卷舍是王臣無卒者矣不稱爵必不應稱爵者熊氏以左氏稱文公而謂有爵或者又因其有爵不稱爵而謂其以外交貶春秋之時安得無外交乎二説皆未盡也
  廬陵李氏曰後十四年星孛之變又載叔服之言則與王子虎分明兩人矣啖子陳氏亦以公榖為非不知胡氏何据且胡氏于星孛之下又引叔服之言則亦不以左氏為非矣不知何不照應如此
  秦人伐晉
  左傳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晉人不出遂自茅津濟封殽尸而還
  秦伯而稱人春秋于秦楚未有純與或始而稱國稱人或終而稱國稱人無定辭也秦自韓原不以爵見于經至康公而遂狄之杜元凱曰晉恥不出以微者告非也秦伯此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晉人不出遂自茅津濟封殽尸而還遂霸西戎左氏艷稱之後世遂列秦穆于五伯而夫子書春秋曰秦人伐晉而已掀天功業若毫無事然至于書載秦誓舉列國偏善而續之于二帝三王之後又何其赫奕焜燿也善無小功無大一言之善功莫大焉一念之悔善莫大焉
  仁山金氏曰按秦誓秦穆公晚年悔過之書也左氏記秦晉之故甚詳而不記作誓之事書序誤以為敗殽還之作惟史記繫于取王官封殽尸之後蓋穆公自是不復東征矣
  郝仲輿曰孟明三敗博一勝得不補亾而是役也晉堅壁清野秦師空還何足以雪三敗之恥穆公稱伯在定夷吾納重耳之時不待取王官之後矣豈孟明之功與
  鍾伯敬曰秦伯伐晉濟河焚舟秦計固必勝晉而晉亦不當復勝秦矣晉人不出處之亦自髙封殽尸而還使秦勝而晉不見其敗持功守威人知秦之勝晉而不知晉之妙于待秦也又曰敗于滑而用孟明人所能也敗于彭衙又用之人所不能也不以成敗論英雄古今惟秦穆一人
  秋楚人圍江
  左傳晉先僕伐楚以救江
  雨螽于宋
  冬公如晉
  十有二月己巳公及晉侯盟
  左氏晉人懼其無禮于公也請改盟熊氏曰非也懼無禮何不改盟地乎魯于二年㣲者已盟處父喪畢則親受盟于晉君其自託于晉甚矣此説是也
  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
  左傳晉以江故告于周王叔桓公晉陽處父伐楚以救江門于方城遇息公子朱而還
  胡傳楚嘗伐鄭矣齊桓公逺結江黄合九國之師于召陵然後伐鄭之謀罷又嘗圍宋矣晉文公許復曹衛㑹四國之師于城濮然後圍宋之役解今江國小而弱非能與宋鄭比楚人圍之必不待徹四境屯戍守禦之衆與宿衛盡行也當是時楚有覆載不容之罪晉主夏盟宜合諸侯聲罪致討命秦甲出武闗齊以東兵略陳蔡而南處父等兵方城之外楚必震恐而江圍自解計不出此乃獨遣一軍逺攻强國豈能濟乎故書伐楚以救江言救江雖善而所以救之者非其道矣
  春秋記事書其故者甚少此書以救江者何也晉襄公興師不討楚弑君之罪而區區以救江伐楚舍其大而事其細矣夫書其故者必有故也灌甫曰伐不目事此目事者以見晉襄失先後緩急之義是也王樵氏曰襄公屢戰勝秦不勝滿溢又欲勤逺略以為名本畏楚兵之强不敢徑趨江之城下乃揚聲伐楚救江偏師涉其境而不敢入門于方城遇息公子朱而還無異于秦兵出闗而五國之師皆遯走也既不能救江又不能伐楚亦可笑矣杜預謂子朱者伐江之師也聞晉師起而解江圍夫四年楚滅江江圍何嘗解也楚勢方張豈為晉師一闖其境而即解去乎蓋陽處父之徒藉口以退師猶夹汦誑子上之故智耳襄公實無制楚憂諸夏之心故僅遣偏師以塞責胡氏乃議其宜合諸侯以秦甲出武闗以齊兵略陳蔡而南是時秦方為怨耦豈所能合然使襄公有真志而務其實則亦無賴于秦也
  公榖無以字
  戊戌○襄王二十九年
  四年○晉襄五齊昭十衛成十二蔡莊二十三鄭穆五曹共三十陳共九杞桓十四宋成十四秦穆三十七楚穆三
  春公至自晉
  左傳晉人歸孔達于衛衛侯如晉拜
  夏逆婦姜于齊
  春秋一經書夫人惟此年最略左氏以賤逆之公羊曰娶乎大夫也榖梁曰禮成乎齊也熊氏曰夫人加氏字便于言爾今既曰婦姜故不必言氏季徳明言其族黨不從若衆媵然故不氏亦不字胡子曰方逆也而已成為婦蓋禫制未終而納幣故原意誅之夫穆姜齊姜不稱婦乎今謂誅意則宣元年穆姜是矣齊姜歸成在十四年而稱婦是可為喪娶乎出姜以祖姑成風姑聲姜穆姜以敬嬴齊姜以穆姜其薨塟經皆有日月可考也謂譏婦可乎趙伯循曰有姑義可施于至而不施于逆特以公自逆成禮于齊耳夫君舉必書此豈常事可略哉故婦者非有所貶亦非公逆也陳君舉曰有成風則出姜不氏有敬嬴則穆姜不氏所以别嫡姑也而趙子常信之尤為不道夫可以貶妻子可以貶母乎婦者有姑之辭熊氏辯駁極詳惟曰稱婦姜故不言夫人則成十四年僑如以夫人婦姜氏又何説乎蓋婦姜加夫人者尊之之辭也成十四年之夫人蓋因僑如生也此年左氏以賤逆者是為得之僑如命卿故可以至夫人從僑如稱夫人是以命卿當夫人也賤逆者不可以至夫人從姑止稱婦姜是以姑當婦也其義似無出此矣
  狄侵齊
  汪克寛氏曰狄自箕之敗至是始復侵齊以晉襄無攘却之謀而齊伯不紹故也
  秋楚人滅江
  黄正憲氏曰按江本服楚自齊桓倡伯始服中國楚之圍江仍欲其背華從楚而已未必滅也江之滅蓋自陽處父之救速之晉賈虚名江受實禍何不幸哉
  晉侯伐秦
  左傳圍邧新城以報王官之役
  郝仲輿曰報王官之役君子曰晉襄公之于秦已甚矣厥考受施不為不厚文嬴歸晉穆姬歸秦兩君之好不為不戚背父之徳違母之親而以斂怨豈人情哉覆于殽勝于彭衙取汪三施而一報猶謂不平乎其求之無已也
  王樵氏曰按春秋有只據經文不待觀傳而其本末自可見者如楚人圍江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狄侵齊楚人滅江晉侯伐秦晉坐視荆楚之横而不救江之遂滅而不恥乃興師親将而以伐秦此其義至分明者也秦納文公城濮之戰攘楚又同力焉秦之徳于晉也大矣私與鄭盟秦伯之小過晉文公既隠諱之而不欲言矣迨秦潛師以襲鄭機洩不果而還晉乃邀而敗之于殽此秦人莫大之恨也秦自取王官討殽尸之後見伐不復報此秦晉曲直之辨秦之負晉也小晉之負秦也大秦悔過而晉不悔過使有明主聴之必不易斯言矣秦自殽之敗怨晉而即楚故榖梁曰秦之為狄自殽之戰始
  陳君舉曰楚之伯秦之力也自滅庸以後秦為楚没矣陸粲氏曰胡傳晉人三敗秦師見報乃常情耳而穆公濟河焚舟則貶而稱人秦取王官及郊未至結怨如晉師之甚也襄公又報之于常情過矣而得稱爵何也聖人以常情待晉襄而以王事責秦穆所以異乎夫以常情待晉襄以王事責秦穆信乎此求其説而不可得從而為之辭非聖人之心也聖人之心猶權衡焉錙銖無所偏重前乎此者鄭伯克段于鄢傳曰專目鄭伯罪在伯也吾惡知今之伯爵晉侯也非專目之詞乎後此者晉人納捷菑于邾弗克納傳曰此趙盾也聞義能徙故為之諱吾惡知今之人秦伯也非諱詞乎昔之君子有言春秋無達例如以例言則有時而窮矣惟其有時而窮也是故求其説而不可得從而為之辭
  衛侯使甯俞来聘
  吳氏曰按左氏所載晉文公之季年諸侯朝晉衛成公獨不朝又使孔達侵鄭伐綿訾及匡晉襄公既祥使告于諸侯而伐衛圍戚取之衛不服罪而孔達敢伐伯主其明年晉㑹諸侯于垂隴将伐衛幸得陳侯為之請成執孔達以説于晉而衛遂得免于伐自孔達遭執之後甯俞代之為政至次年春衛從晉伐沈自此衛服伯主而無事矣至次年春晉遂歸孔達其夏衛侯朝晉至秋而来聘魯焉事大睦鄰以安社稷或者皆出甯俞之謀也夫子稱其知可及者蓋以此
  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風氏薨
  隠公之喪桓母猶有疑焉是故别廟也祔姑稱夫人伉然如夫人則自文公之喪成風始也
  熊過氏曰妾不為夫人也防愛奪也妾母之為夫人也蓋推人子之情也周禮元妃沒則以媵為繼室繼室之禮攝女君繼室先右媵其立子也亦然其母故妾也魯嫡夫人薨乃推尊妾母惟定公夫人未薨故姒氏不得推尊也然其子立者則復不然晉杜班在第二以偪姞生襄公故讓而上之公羊子曰母以子貴此言未必非也而儒者不達從而非訕之胡氏之説春秋曰欲崇貴其所生而不虞賤其父夫繼室以媵聖人之所許也繼室則共承宗祀非賤矣生以貴假之而沒以賤治之可乎王子有母死者其傅為請數月之喪孟子曰雖加一日愈于已夫王子之不喪其母聖人之法也而孟子許之胡子又曰庶子為君為其母無服按儀禮喪服傳大夫以上為庶母無服此名服也施于庶母耳非為其所生母也謂其所生無服非深于禮者也禮服問君之母非夫人則羣臣無服唯近臣及僕驂乗從服唯君所服服也唯君所服則其君非無服也謂其無服者非深于禮者也古者父在而服母則其情常詘以其有所厭也無所厭其情常伸矣厭父而已于嫡母無所厭也故曰君之所不服子亦有不敢服也儀禮庶子為父後者為母緦註曰君卒為母大功乃謂之無服乎又其祔也妾祔于妾祖姑無則中一以上中一以上是祔髙妾祖姑矣夫妾至𤣥孫而猶有可祔之主謂聖人不緣人情乎榖梁子曰禮庶子為君為其母築宫其言是也于子祭于孫止非也苟于孫止後之妾母将何所祔哉故公羊子之意未必非也昔商人之頌祖徳有長發禘祭之詩也其詩曰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商有娀嚳之次妃也按祭法殷人禘嚳今禘詩乃及于有娀而不稱元妃明殷禘及于嚳與有娀耳聖人之不以為非禮也次妃可以大禘則與元妃何異乎奈何其謂妾母不可為夫人也周無嚳廟而有姜嫄之宫周禮大司樂蓋舞大濩以享先妣非謂夫嚳既與禘嚳妃本多故别祀其親者如商之有娀不以元妃之故耶在禮喪服小記祖姑有三人則祔于親者蓋其遺意也然則書夫人小君春秋無譏乎春秋治名實之書經世之大法也吳楚之王僣也經未嘗以王書懼名實之亂也今之書夫人小君而不懼名實之亂是仲尼緣人子之情以志禮之變而無譏也或曰並后匹嫡古何以禁之乎曰鄭之突忽衛之衎剽皆兩君也奚翅其恐名實之亂也若夫人繼室存沒自别出入之際春秋必異其辭以辨之嫌也亦豈若生存並后之意哉今之妾母稱夫人小君不異辭故知春秋緣人子之情書禮之變而無所譏也哀公欲以公子荆之母為夫人宗人釁夏曰以妾為夫人無其禮則妾母為夫人之始其有司必損益舊文以行之苟無其禮其宗人豈無持釁夏之説者而傳不一言及之哉亂嫡庶大惡也春秋之法内大惡諱今而無諱明人子之尊其母以為至情非惡也然則聖人之制禮果未嘗拂于人之情也矣孟子曰諸侯之禮吾未之學嗚呼安得古諸侯之禮以證同然之情也哉
  己亥○襄王三十年
  五年○晉襄六齊昭十一衛成十三蔡莊二十四鄭穆六曹共三十一陳共十杞桓十五宋成十五秦穆三十八楚穆四
  春王正月王使榮叔歸含且賵
  趙氏曰公榖皆云兼之非禮也據禮含賵襚止一人兼行耳若每事須一人則罄王朝之臣不足以充喪禮之使也
  灌甫曰此天子厚禮諸侯之妾母其義自明傳謂来歸仲子之賵而宰書名則曰貶之也榮叔歸含且賵而王不書天亦曰貶之也豈歸仲子之賵罪在冢宰而不在天王乎歸成風之含賵咎在天王不在榮叔乎春秋書王本以正名分而夫子乃自貶王而去其天則将以是為正名分可乎
  熊過氏曰雜記含者執璧将命坐安于殯東南有葦席既𦵏蒲席唐孔氏曰含襚者所以昭喪盡恩示其有禮而已既𦵏猶尚致之不必濟用天子與鄰國莫不道路長逺赴者猶尚不到責其未殯而来此是禮之不通也
  何氏曰天子以珠諸侯以玉大夫以碧士以貝春秋之例也
  三月辛亥𦵏我小君成風
  髙忠憲曰仲子之宫羽數特異蓋不祔于姑猶有辨焉至是有二夫人祔廟矣自成風始也
  王使召伯来㑹𦵏
  季氏曰召召公奭之後采地本在岐周召公封燕其後有留佐周室者以邑為氏至平王時别于東都受采伯字天子大夫也此與甘棠詩稱召伯者不同蓋彼實召公封為燕伯故云爾此召伯當與毛伯同例杜元凱以伯為爵非矣
  召榖作毛
  夏公孫敖如晉
  秦人入鄀
  左傳鄀貳于楚
  季氏曰秦自僖三十三年入滑将以窺東諸侯窺東諸侯而不得至是入鄀又以窺楚也使非晉以勍敵迫居其東則其肆行豈在楚下哉聖人書此蓋有經世之慮矣
  髙氏曰鄀㣲國秦以其叛而入之後為楚所併楚昭王復國之後畏吳之强去郢而都于鄀
  季氏曰杜元凱曰鄀本在商宻秦楚界上小國其後遷于南郡鄀縣又曰商宻鄀别邑南鄉丹水縣也今按南陽府南陽縣南一百里有南鄊城鄧州内鄉縣西南一百二十里有丹水城内鄉縣即蔡所遷之白羽其本名為析亦鄀别邑也今鄖陽府上津縣與内鄉相界處置析川縣屬鄧州然則今之上津其即切近古之鄀國者乎其後遷于南郡鄀縣則鄭漁仲所謂襄陽府宜城縣西南有鄀亭山是也而秦人入鄀時則尚在商宻不然則宜城距商宻且九百里秦人豈能越境而逺至其地乎
  鄀今襄陽府上津縣
  秋楚人滅六
  六人叛楚即東夷楚滅之又滅蓼皆臯陶後
  六今廬州舒城縣
  冬十月甲申許男業卒











  春秋辯義卷十三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十四   明 卓爾康 撰
  文公二
  庚子○襄王三十一年
  六年○晉襄七年卒齊昭十二衛成十四蔡莊二十五鄭穆七曹共三十二陳共十一杞桓十六宋成十六秦穆三十九楚穆五
  春𦵏許僖公
  夏季孫行父如陳
  左傳臧文仲以陳衛之睦也欲求好于陳季文子聘于陳且娶焉
  汪氏曰季友如陳者再今行父之往蓋因其父之舊好假公室之聘而圖婚耳春秋特書公子友𦵏原仲而行父之娶于陳公孫兹娶于牟嬰齊娶于莒皆止書如所以貶季友之私行而不予行父兹嬰齊因聘以濟其私欲也自逆猶可敖如莒涖盟而代弟逆婼聘宋而為意如逆則又甚矣
  秋季孫行父如晉
  八月乙亥晉侯驩卒
  黄正憲氏曰按晉伯之衰起于楚强而楚之得以抗晉稱雄者實起于襄公絶秦以自弱也至于外患侵陵襄公何曾出一師以攘之箕之敗如驅寇門庭僅僅免于擄掠之辱耳是壊文公之伯業者襄公也李琪氏乃謂襄公戰殽以却秦敗箕以剪狄伐許以離楚一年之間三敵悉退可謂有伯者之略不亦謬哉驩公作讙
  冬十月公子遂如晉
  葬晉襄公
  熊過氏曰盟主薨卿共喪事非禮也鄭游吉曰先王之制諸侯之喪士吊大夫𦵏唯嘉好聘享三軍之事于是乎使卿文襄之伯也君薨大夫吊卿共喪事夫人士吊大夫送𦵏此禮樂之自諸侯也今按春秋之初禮猶近古故僖公以前諸侯之喪大夫送葬亦非先王之定制也及考晉文卒塟皆使㣲者往故名姓不登于經則大夫吊卿共𦵏事之令亦豈晉文之所昉乎自是叔孫婼𦵏平公意如𦵏昭公馴至少姜以妾媵而諸國卿㑹𦵏矣三月速𦵏大不懐也趙盾欲禦秦之送雍者耳
  晉殺其大夫陽處父晉狐射姑出奔狄
  左傳賈季怨陽子之易其班也而知其無援于晉也九月賈季使殺陽處父書曰晉殺其大夫侵官也十一月丙寅晉殺續簡伯
  凡書殺者在上則稱君在下則稱氏在衆則稱人在微則稱盜君與臣同殺則稱國
  熊過氏曰處父稱國殺據公羊則君漏言而射姑殺之也夫漏言小過坐以殺大夫則不惟失實而情輕罰重亦無以蔽罪矣且國未有主君而襄公又没且葬乃以漏言罪之所謂誅于既死不亦太嚴乎據左氏則射姑怨陽子易其班使續鞫居殺之兩下相殺無與于君然宣十五年王札子殺召伯毛伯殺毛召者本王子捷與鞫居之殺處父實同而春秋誅意于子札不書天王也今書國以殺而鞫居射姑乃沒其主名可乎哉或曰射姑奔狄處父見殺之繇也成十五年宋殺其大夫山宋魚石出奔楚殺山者豈魚石乎趙木訥知疑處父見殺之故而不知宋山魚石華元之例歸罪于趙為可恨耳夫殺處父者非射姑而傳以為射姑非晉君而經以為晉君然則果誰殺之耶趙子常曰國無君大夫方專廢立則爭爭則相殺廢立之罪不見于春秋是故以國殺見君卒國亂澤不足善其身後不書殺者名氏不嫌君討譏不在相殺近之矣與莒殺其公子意恢同
  樂正子記靈公幼處父謀于趙盾欲易之弗克誅焉故稱國殺君與臣殺之詞也
  黄正憲氏曰賈季本以中軍将易班在宣子之下居常必偃蹇忿怨兩不相能始又主謀立公子樂見處父既殺故不自安而出奔狄宣子遣臾駢送帑釋其憤且利其去也此狐射姑出奔意或然也
  射榖作夜
  閏月不告月猶朝于廟
  閏月則天子聴朔于明堂闔門左扉立于其中聴政于路寢門終月故于文王在門為閏而文公乃以為附月之餘而不告故左氏言閏以正時時以作事不告閏朔棄時政也髙抑崇曰知朝廟之不可已則告月之禮曷為其可已也
  猶有二義當推其本如事之善者大既不能行而僅行其細則猶者幸詞也本不足觀徒事其末則猶者已詞也春秋蓋有同辭而異實者矣猶三望猶繹可以已而不已也猶朝于廟幸其不已矣幸其不已者愛禮存羊之意也
  辛丑○襄王三十二年
  七年○晉靈公夷臯元年齊昭十三衛成十五蔡莊二十六鄭穆八曹共三十三陳共十二杞桓十七宋成十七卒秦康公罃元年楚穆六
  春公伐邾
  三月甲戌取須句
  左傳間晉難也寘文公子焉非禮也
  杜氏曰須句魯之封内屬國也僖公反其君之後邾復滅之書取易也邾文公子叛在魯故公使為守須句大夫絶太皥之祀以與鄰國叛臣故曰非禮
  遂城郚
  郚今泗水古卞縣地城郚控須句以備邾難也黄正憲氏曰按左傳曰間晉難也又曰寘文公子焉據杜氏則須句魯封内屬國成風之母家也據趙氏則須句乃邾之屬邑繇前而觀則絶太皥之明祀以與鄰國之叛臣繇後而觀則取祖宗之封邑以容背父之逆子無一可者也文子當國何狼狽至此哉
  夏四月宋公王臣卒
  王榖作壬
  宋人殺其大夫
  宋成公卒國亂其弟禦殺其世子而自立國人殺禦而立昭公襄夫人者君祖母也有淫行昭不禮焉公子鮑者昭庶兄也有佞才夫人私之于是夫人欲殺昭而立鮑穆襄之族攻公殺公孫固公孫鄭于公宫公孫固為大司馬也與公孫鄭二大夫昭公之所與存亾者也書宋人者國亂無政非君命而擅殺之大夫不名義繫于殺大夫其名不足記也趙子嘗以為死君難不名義不可通矣
  戊子晉人及秦人戰于令狐
  令狐今平陽府猗氏縣有令狐城
  晉先蔑奔秦
  啖氏曰傳云敗秦師非也按經書戰明二師相抗敵矣傳云潜師夜起與經乖矣又上言背先蔑立靈公蔑在秦也次言先蔑将下軍則是在晉也何其自相背耶經言先蔑奔秦不言出明在外矣言背可也言将下軍非也蓋先蔑時為下軍将而身在秦故致誤也王子辨之曰啖子之辨是矣但先蔑若在秦未歸安得書奔秦則先蔑是逆雍之後還至令狐乃復奔秦也惟先蔑将下軍一句明是傳誤卓子又辨之曰王子之辨是矣先蔑将下軍亦非誤先蔑原為下軍将出則将命歸則復位常也先蔑雖身迎雍然國家大事豈有顧忌受秦為賓不受為寇宣子有言矣蔑安得不将以先蔑将下軍為誤者亦非也趙孟立長實是為國忠心若果非忠自貪立幼王氏以盾立雍為私者刻矣靈實出嬴按春秋秦徐梁黄葛五國皆嬴姓敬嬴未知為誰女姪娣媵從不擇小國熊氏以晉不與四小國為婚必出秦國拘矣若趙企明趙盾修先君之怨為秦戰者則于傳無考又鑿矣晉秦稱人者秦入中國未曾稱爵也晉非有理直氣鋭之事稱人亦可也説者以為罪秦伯而人之然左傳明載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晉曰文公之入也無衛故有吕郤之難乃多與之徒衛則是秦人者徒衛也安得不人程氏以為晉不謝秦秦納不正皆罪也故稱人夫晉不謝秦是矣他人有君而求立之與我何與而問其正不正乎則又迂矣
  蔑公作昧奔上有以師字
  狄侵我西鄙
  張洽氏曰間秦晉之爭也許翰氏曰狄懲箕之敗四年間一侵齊而未敢肆至是復侵魯侵齊侵宋侵衛晉襄既沒莫之忌矣趙鵬飛氏曰魯有戎患未嘗有狄患狄蓋逺于魯今狄越齊衛而侵魯其患深矣郝仲輿曰魯以狄難告晉晉趙盾因賈季而讓狄焉仲尼所以猶取于齊桓與管仲也
  秋八月公㑹諸侯晉大夫盟于扈
  左傳晉侯立故也
  此公㑹宋公衛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而諸侯不序非左氏誰知其為七國之君乎左氏曰公後至不書所㑹然夫子明書公㑹安得為公後至榖梁曰諸侯略之也陳氏曰晉始失伯也散辭也失伯當咎晉襄靈公幼小初立何以知其失伯即後日失伯今安得預㫁而散之略之許氏謂大夫而主諸侯之盟自扈之盟始君子惡之然靈公襁褓非當國大臣誰任其責或曰衆辭溴梁諸國之大夫可以衆言此一國之大夫耳不得言衆或曰晉侯不能降禮乃使大夫盟諸侯夫兒啼之主其聲呱呱胡可責其有禮至趙子嘗曰晉襄公卒靈公幼楚人已知北方可圖諸侯以為晉不足與鄭受盟于楚而齊魯俱貳中國無伯矣故于靈公之盟㑹略諸侯不序以明晉伯中衰議論雖大情事不符即如趙子所稱不及楚師取宋齊之賂皆後日事春秋當靈公初立即爾加誅恐聖人不若是慘也故數者皆不足以㫁是法也惟或曰無君庶幾近之而熊氏猶以為晉靈自在與蔇盟不同不知數嵗之君惟知飲食猶無君也况君立不定二國正同魯欲迎公子糾不克立故莊九年蔇之盟大夫略而不序趙盾欲迎公子雍不克立故今扈之盟諸侯略而不序畧諸侯自畧大夫也不然文二年垂隴之盟亦大夫士縠主諸侯何以得序説者又曰垂隴晉襄命令自出不嫌也故仍常法靈公柄臣為政嫌也故特書變文毋乃强為之辭乎
  扈今開封原武縣西北有扈亭
  冬徐伐莒公孫敖如莒涖盟
  徐為魯患舊矣自服桓文伯令以来稍知斂戢今中國無伯復将侵魯故先伐莒以嘗之公孫敖于是往盟于莒修僖公洮向之好協謀以為備也左傳謂穆伯娶于莒豈姻婭相恤未必出于文公之命乎至于為仲遂逆已氏之説語近于誣亦喜談女徳之常態耳
  壬寅○襄王三十三年崩
  八年○晉靈二齊昭十四衛成十六蔡莊二十七鄭穆九曹共三十四陳共十三杞桓十八宋昭公杵臼元年秦康二楚穆七
  春王正月
  夏四月
  左傳秦人伐晉取武城以報令狐之役
  秋八月戊申天王崩
  冬十月壬午公子遂㑹晉趙盾盟于衡雍
  左傳晉人以扈之盟来討冬襄仲㑹晉趙盾于衡雍報扈之盟也
  左氏以前年扈之盟為公後至故今晉人以扈之盟来討而公子遂再往㑹晉盟也後至之説已辨矣則今盟非為討扈之盟乃所以釋扈之盟也後至者不當時見責乃踰一年而後討乎
  王樵氏曰按天王崩諸侯不奔喪而兩國之大夫自相㑹盟于王畿之内惡莫大焉又大夫之専盟自是始也前此盟翟泉猶有僖公在㑹也繼此而有袁婁之盟雞澤溴梁諸侯皆在而大夫自盟矣于宋于虢則晉楚之大夫狎主齊盟而諸侯不復在矣
  衡雍鄭地今滎澤西地在踐土東南
  乙酉公子遂㑹雒戎盟于暴
  王樵氏曰按宣元年公子遂如齊三月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傳云遂何以不稱公子一事而再見者卒名也一事而再見謂如齊為逆夫人也故于其至也卒名而已此盟戎非一事再見故兩稱公子遂以見晉戎同使又各舉其地胡氏謂稱公子各日其㑹正其名與地以深别之是也自壬午至乙酉四日之間不能再出再書公子遂者謹戎之盟也左氏云珍之也大夫無遂事權臣專行而莫之忌雒邑王都所在戎醜居之無制甚矣不能攘却又盟好是修乃以専命境外為得事之宜而珍之可乎自秦晉遷陸渾之戎于伊川不惟亂華而其逼周亦甚自是伊雒之戎世為周患他日王謂晉人曰先王居檮杌于四裔以禦魑魅故允姓之姦居于瓜州伯父惠公歸自秦而誘以来使逼我郊甸戎有中國誰之咎也繇此觀之則秦晉之罪不可勝誅矣魯以千乗之國戎在千里之外保境却敵無他䇿而以望塵納好為得宜不亦悖哉
  髙忠憲曰天王崩不奔喪而遂與盾與雒戎前後㑹于王都之側尚猶待于貶乎
  雒戎雒水名諸戎雜居雒水之間故曰雒戎
  暴王畿采地
  雒戎公作伊雒戎
  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丙戌奔莒
  朱子曰不至而復便是大不恭魯亦不再使人往皆罪也文定只貶他從已氏之過經文元不及此事趙企明以已氏之事去經甚逺此敖自以國權在遂憤而出奔也然淫荒之人至棄子離家以奔他國而暱此一人也秉權非其所急矣
  公無而字
  螽
  宋人殺其大夫司馬
  宋司城来奔
  宋昭公下忌其公族上不能其祖母以致再亂為亂者戴氏之族而書宋人非一人見昭公無政而臣庶得以擅殺大夫也大夫者孔叔公孫鍾離也而不名義繫于殺大夫而其名不足紀也司馬者公子卬司城者蕩意諸也又特以官舉者義繫于其官而名不足紀也
  左氏載司馬握節以死司城蕩意諸来奔效節于府人而出或疑公子卬死節可嘉蕩意諸去國有禮何以不書于春秋然宋是時國有淫母君方意忌大臣疎逺宗族樂豫舍司馬讓公子卬則卬固從君于昏非見幾避禍之人明矣其死也既不可下同齊莊八人又不可上擬荀息仇牧故書司馬司城從大夫衆詞書之夫司馬司城官也爵則大夫也司城固以其来奔特書矣司馬不從大夫并書而又書司馬者抑以握節以死效節府人為其死節而作此例歟劉氏曰榖梁云其以官稱無君之辭也鄭氏解云謂無人君之徳非也晉殺其大夫郤錡郤犨郤至並尸三卿亦可謂無君徳者曷為不以官稱之
  癸卯○頃王元年
  九年○晉靈三齊昭十五衛成十七蔡莊二十八鄭穆十曹共三十五卒陳共十四杞桓十九宋昭二秦康三楚穆八
  春毛伯来求金
  公孫敖不至京師毛伯遂徵職貢以供喪紀此時天王方在諒闇不當遣使故與求車不同熊過氏曰不稱王使有司以其常典行之非出于王如今時年例差必受璽書從事乃稱欽差也託于王命者政府自有成法周公曰王若曰此其式也按熊氏此例可通全經春秋各為一國疆域不通人臣出使無不禀自朝廷即逆如翬良如季未有漫然自行者有特遣常事之不同耳然于此條又不合也
  夫人姜氏如齊
  二月叔孫得臣如京師
  辛丑𦵏襄王
  趙氏曰喪卿共葬事于是始見也天王崩諸侯不奔喪而以㣲者行自東遷以来失之矣于是襄王使大夫来㑹僖公𦵏賵含成風且㑹之𦵏魯亦以公子遂如晉𦵏襄公而後得臣𦵏襄王一則以其来不可不往也一則以其如晉不可不如周也是故叔弓如晉𦵏平公季孫意如如晉𦵏昭公而後叔鞅𦵏景王舍是𦵏天子魯無使卿者矣靈王之喪鄭簡公在楚上卿守國子展使印段往伯有曰弱不可子展曰與其莫往弱不猶愈乎此春秋之實情也
  晉人殺其大夫先都
  左傳夷之蒐晉侯将登箕鄭父先都而使士縠梁益耳将中軍先克曰狐趙之勲不可廢也從之故箕鄭父等作亂使賊殺先克晉人殺先都梁益耳
  三月夫人姜氏至自齊
  蘇子繇曰春秋夫人適他國未有至之者皆非禮不告廟故也惟此以歸寕告廟故書
  夫人未嘗至此何以至以歸寧也至者殆之也歸寧何以殆婦人出門凡事有畏今出境外矣何得不殆然則于禚于祝丘反不殆乎此亂道之行途人殺之可也不必殆也春秋于禚于祝丘宜殆者而不書至此不宜殆者而書至正與桓盟不書至而納幣觀社書至同聖人書法之妙也榖梁不解斯義曰卑以致尊病文公也
  晉人殺其大夫士縠及箕鄭父
  經著先都二條一以志晉靈年幼不在諸侯大夫相殺一以志趙盾專政之始也孫明復漫以不得專殺書之非是
  王樵氏曰按左氏言夷之蒐本使狐射姑将中軍趙盾佐之以陽處父之言而易其班故狐射姑殺陽處父又稱是蒐也将登箕鄭父先都使士縠梁益耳將中軍以先克之言而止故箕鄭父作亂使賊殺先克此一事也而兩言之蓋襄公先欲用狐射姑将中軍趙盾佐之又欲用士縠梁益耳而先克曰狐趙之勲不可廢也襄公因是而止而陽處父又薦趙盾之能曰不如使仁者佐賢者趙盾賢射姑仁于是襄公又易其班使射姑佐盾是時諸大夫皆有不平之心矣狐射姑首起而殺處父射姑出奔而先克代之諸大夫滋不平故先都等以失職怨望而作亂左氏首箕鄭父而經重士縠蓋士縠有元帥之望襄公所先擬而趙盾所尤忌箕鄭父先都等則附謀擁和者耳前後陽處父先克之見殺狐射姑之奔士縠箕鄭父先都梁益耳之死皆以盾之越次而為中軍帥故也故春秋殺稱人而死者不去其官殺稱人以見非君意不得以累上之辭書之死者不去其官以見非國討
  楚人伐鄭
  公子遂㑹晉人宋人衛人許人救鄭
  左傳鄭及楚平公子遂㑹晉趙盾宋華耦衛孔達許大夫救鄭不及楚師
  王樵氏曰楚自城濮之役不得志于中國兵不加于鄭者十五年矣其君臣之心曷嘗一日㤀哉故靈公立趙盾為政范山言于楚子曰晉君少不在諸侯北方可圗也夫以晉君臣之志不在諸侯其迹未有形于外也猶主夏盟諸侯未叛范山奚自而窺知之哉蓋于其行事而得之耳據經所書公㑹諸侯晉大夫盟于扈左氏曰晉侯立故也蓋趙盾强諸侯為此盟也自是之外則二三大夫爭于寵利報怨市權自相專殺而已千載之下猶足以知之而况當時乎楚商臣弑君之賊身負討而不忌見可侮而動師于狼淵以伐鄭嘗中國耳趙盾以全盛未少挫衂之晉合四國之師名曰救鄭乃遷延猶豫不及楚師而還楚得氣去明年而有厥貉之次晉遂不競而楚莊伯趙盾為之也故晉趙盾宋華耦衛孔達皆國卿略而書人賤之也熊氏不信左氏而凡春秋書人者率謂以㣲者行是春秋全無義例矣可乎哉
  夏狄侵齊
  左傳夏楚侵陳秋楚公子朱自東夷伐陳陳人敗之獲公子茷陳懼乃及楚平
  秋八月曹伯襄卒
  九月癸酉地震
  髙忠憲曰前此百餘年未有書地震者而自此至哀公書地震者五陽㣲陰盛之象也孔晁曰陽伏于下見迫于隂故不能升以至地震
  冬楚子使椒来聘
  秦欲伐晉楚将圖北方故先為結好之計以止其援逺交近攻之䇿也
  春秋待秦楚吳之君畧之耳故執宋公而楚稱子以後或皆稱人無所進退也待秦楚吳之臣略之耳故楚椒不稱大夫而吳札亦不稱公子無未命已命也然楚至是君臣同見于經矣書楚子矣向以執宋公故稱子已仍書人今稱子定矣夷狄而中國則中國之雖謂春秋進之亦可也
  椒榖作萩
  秦人来歸僖公成風之襚
  張洽氏曰杜氏云秦慕諸夏欲通于魯因有翟泉之盟故追襚僖公并及成風愚謂當是時秦楚交病中國秦欲伐晉而歸襚于魯猶楚欲圖北方而使椒来聘也
  公羊何為不言及成風成風尊也説者遂以此例惠公仲子謂仲子為惠公之妾母不知下有之字上不必言及文法固是如此且仲子于惠公為妾于隠桓則為母不言及者並尊之辭也
  黄正憲氏曰按僖公成風妾母繫子之辭也婦人夫死從子况妾母之于國君自當繫子為稱非以子而先母也秦人欲親魯以間晉而無其端故追贈僖公并及其母彼但取禮為重不暇計襚非其時矣公羊子何必以兼之為非禮耶若榖梁子謂即外之弗夫人以見正而胡康侯遂有卑身賤父之論矣夫邦君之妻異邦人稱之亦曰君夫人尊之也秦欲求好于魯豈其歸襚之辭乃直呼其姓氏耶况當時卒𦵏成風皆以夫人禮書矣何直至此始假外事以見正耶但隔世已逺時無喪禮若止書歸襚如王使榮叔歸含且賵之例則混而無别故僖公成風者乃史官核實之辭
  趙子嘗曰䇿書之法凡大國之下大夫小國之卿皆稱人二傳謂之㣲者秦康始假吊贈以通好于魯来者非卿故書人凡書人来皆不言使不以賓禮接也
  𦵏曹共公
  甲辰○頃王二年
  十年○晉靈四齊昭十六衛成十八蔡莊二十九鄭穆十一曹文公壽元年陳共十五杞桓二十宋昭三秦康四楚穆九
  春王三月辛夘臧孫辰卒
  夏秦伐晉
  左傳春晉伐秦取少梁秦伯伐晉取北徵
  書有稱秦者焉有稱秦人者焉偶舉耳得失無所在也春秋于楚秦大槩俱不欲純與也楚自十一年伐麋前以執宋公稱爵他則否伐麋後乃主盟中夏定書楚子耳若秦則與楚滅庸後漸入于楚矣以後終春秋未嘗勤中國故秦終春秋不書秦爵此前以獲晉侯書爵此後以来聘書爵惟此二書而已
  楚殺其大夫宜申
  熊過氏曰此鬬宜申也未為卿不氏宜申事商臣君臣之分已定而謀殺之則此討亂稱人可也而稱國以殺又書其官胡子以為㣲義趙企明曰宜申而捷則亦為楚人討逆故以無罪書也説者以吳楚之殺大夫當必闗中國而後録者非據左氏宜申與子家謀弑穆王穆王聞之讒言信矣故不以討罪例之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及蘇子盟于女栗
  左傳頃王立故也
  趙氏曰公及之不書公諱與天子大夫盟然公身與盟三傳無明文
  熊過氏曰畿内諸侯皆曰子殷制已然箕子微子是也周因之王臣稱子皆畿内諸侯也蘇子劉子單子尹子是也
  詹萊氏曰蘇子不来公不如孰及之必魯大夫也不書者諱與王臣私盟于京師也季本氏曰女栗畿内地蓋近女水
  冬狄侵宋
  楚子蔡侯次于厥貉
  左傳陳侯鄭伯㑹楚子于息冬遂及蔡侯次于厥貉将以伐宋宋華御事乃逆楚子勞且聴命遂道以田孟諸宋公為右盂鄭伯為左盂麋子逃歸
  按左氏傳文似陳鄭楚及蔡侯次于厥貉然據經則楚及者止蔡侯也至鄭伯為左盂則田孟諸事也此一事也若據實書之當書宋人鄭人與楚田于雲夢以記中國從楚之變然孟諸之田實非本事宋人偶作弦髙之犒道田孟諸聊以自解耳堅事楚者惟蔡厥貉之從惟蔡以前息之㑹無蔡以後孟諸之田無陳各不相謀也
  熊過氏曰陳鄭本不㑹故新城之盟有陳鄭而郤缺于是乎有戊申入蔡之師若陳鄭實㑹如宣十一年辰陵者春秋亦無庸没而不書也此中夏盛衰之幾故曰外次必有闗于天下之故而後書是也謂闗天下而書也寧有没其實者哉
  髙氏曰狄侵諸大國獨宋未爾自宋亂之後狄既侵之楚次厥貉又将来伐則國幾亡矣厥貉之次将以伐宋也因宋華御事逆楚子勞且聴命遂道以田孟諸而麋子適逃歸故其禍遂中于麋爾
  黄正憲氏曰按前年楚子使鬭椒来聘專為通道中華以便北侵之計故此親自浮漢江東下陳鄭蔡則皆經歴之地也厥貉雖無明據意必在蔡之西北宋之東南界楚欲窺中原所必至之地也越此則歴宋都而楚亦不敢深入矣故曰次獨書蔡侯者陳侯鄭伯皆從事于晉當楚子經其國或一迎勞而不與偕行惟蔡服從楚國已久故獨同次厥貉耳説者泥左氏宋公為右盂鄭伯為左盂之説疑陳侯亦同事遂有失位降爵之説誤矣
  厥公作屈
  乙巳○頃王三年
  十有一年○晉靈五齊昭十七衛成十九蔡莊三十鄭穆十二曹文二陳共十六杞桓二十一宋昭四秦康五楚穆十
  春楚子伐麋
  楚子書爵始此
  麋公作圈今均州之鄖縣
  夏叔仲彭生㑹郤缺于承匡
  左傳謀諸侯之從于楚者
  彭生公孫兹子叔孫得臣弟别為叔仲氏所謂惠伯者也
  承匡在襄邑今睢州
  公榖無仲字匡公榖作筐
  秋曹伯来朝
  公子遂如宋
  左傳言司城蕩意諸而復之因賀楚師之不害也
  狄侵齊
  冬十月甲午叔孫得臣敗狄于鹹
  左傳鄋瞞侵齊遂伐我叔孫追之十月敗狄于鹹獲長狄僑如初宋武公之世司徒皇父獲長狄緣斯晉之滅潞也獲僑如之弟焚如齊襄公二年獲其弟榮如鄋瞞遂亡高忠憲曰比年狄侵齊者三侵魯宋者一得臣乗其間而敗之自是終文公世狄不復犯窺齊魯惟十三年一侵衛耳則鹹之役不為無功也熊過氏曰鄋瞞之狄漆姓防風後在鉅鹿以北鹹今開州古東郡濮陽蓋衛地杜云魯地非也
  左傳郕太子朱儒自安于夫鍾國人弗徇
  丙午○頃王四年
  十有二年○晉靈六齊昭十八衛成二十蔡莊三十一鄭穆十三曹文三陳共十七杞桓二十二宋昭五秦康六楚穆十一
  春王正月郕伯来奔
  左傳郕伯卒郕人立君太子以夫鍾與郕邽来奔公以諸侯逆之公羊傳何以不名兄弟辭也孫氏曰莊八年郕降于齊師自是入齊為附庸此又来奔為齊所逼爾
  太子朱儒非有大罪位無可絶魯安得絶之特書郕伯春秋蓋著其為君之義也况在春正月又已踰年矣劉氏以太子當立郕人不得絶之春秋大居正書曰郕伯是也不名者公羊所謂兄弟辭也蓋郕與魯最親伯叔兄弟豈忍以失地相例乎陳君舉言辭從主人與晉太子州蒲曾為晉侯一例熊氏謂郕伯其後必立位故書郕伯者誤矣魯優郕伯如此予于是益信次郎之師蓋有所不得已也
  郕公作盛
  杞伯来朝
  左傳杞桓公来朝且請絶叔姬而無絶昏公許之
  二月庚子子叔姬卒
  左氏二月叔姬卒不言杞絶也公榖皆以為公娣妹之未適人者故稱子貴之也成八之杞叔姬公榖皆以為出也
  釋例曰杞桓公以僖二十三年即位襄六年卒凡在位七十一年文成之世經書叔姬二人一人出一人卒皆杞桓公夫人也唐孔氏曰其娣亦字叔者周之法積叔也
  趙子常曰子叔姬既絶于杞故不書國成八杞叔姬歸老于魯非杞絶之故書國魯君皆為之服而喪以夫人之禮故書卒子叔姬不書𦵏同于在室也杞伯来逆叔姬之喪以歸亦不書𦵏魯不㑹也齊子叔姬非罪出而與郯伯姬皆不書卒者宣成之世恩有厚薄皆不得以夫人禮成喪也又曰説者疑杞絶叔姬此非子叔姬以前不書来歸傳又無子字卒不繫杞杜氏謂未歸而卒則亦不當遽絶之遂排傳妄非也蓋叔姬不安于杞假歸寧以反故杞伯来請而後絶經不書始嫁與来寧法與鄫季姬同卒不繫杞者既絶也經稱子叔姬者孔氏曰周人字法積叔故或加子以自異是也傳不稱子亦省其可省者或時習通稱也張洽氏曰文公女故曰子以别于先君之女也鄒肇敏曰按杞桓公姑容乃成公之弟惠公之子共公之孫而求婦之伯姬乃其祖母共夫人也伯姬以莊二十五年歸杞時共公未立其父杞靖公十七年而伯姬之歸已書于册則謂内女嫁為夫人然後書者非達例矣靖共惠成桓杞君之次也共公在位八年莊三十一年立其卒當在僖五年而經不見魯人喪紀之缺可知是年春書杞伯姬来朝其子其子蓋惠公也時惠公必尚幼未能行朝禮故其母挈之而来惠公在位十八年僖二十三年經書杞子卒者是已左傳既誤以為成公僖二十七年成公四年杞子来朝則成公也傳又誤以為桓公考杞成在位十八年當以文八年卒而亦不書至文十二年乃成公弟桓公姑容之四年傳于其来朝曰始朝公也謂桓始来朝則可如謂前此朝僖而今始朝公總此一杞桓則将置成公一代于何地先是僖三十一年杞伯姬共夫人来求婦則未知其為孫成公聘歟桓公聘歟如為成公聘也者成公殁已四年不應至是而後絶意必為桓公聘也所聘即子叔姬也子叔姬不言杞蓋未嫁之女也未嫁則何以絶叔姬蓋有疾而濱于危也何以知之以下書子叔姬卒知之杞伯之請重在無絶昏而不在絶叔姬是時叔姬于歸有期疾甚魯為之告于杞杞伯因是来朝并訂後姻耳然叔姬未嫁何以書卒喪服記云婦人笄而不為殤注女子已笄者死則亦依在室之服服之不降而從殤蓋其例在僖九年伯姬卒榖梁傳曰内女也許嫁而死則以成人之喪治之夫子叔SKchar亦猶是也其以為見絶于杞故不繫之杞者非也
  啖氏曰此傳當在成八年誤置此也
  夏楚人圍巢
  巢今廬州之巢縣
  秋滕子来朝
  秦伯使術来聘
  秦用逺交近攻之䇿終春秋魯未嘗聘秦秦子至是始稱伯術者大夫故名而不氏非貶而去族也秦将伐晉魯主晉故為之禮外大夫来魯未命者例書名公羊云秦無大夫此何以書賢繆公也非也
  術公作遂
  冬十有二月戊午晉人秦人戰于河曲
  左傳秦為令狐之役秦伯伐晉取羈馬趙盾将中軍從秦師于河曲秦師夜遯
  自殽至此凡六交兵秦晉亟戰而楚伯矣晉主夏盟而君幼國偷軍謀不一其始見于河曲之戰其甚見于邲之敗蓋一轍也
  凡戰不言及交為主也此常例也榖梁傳秦晉之戰已亟故略之其説亦是若杜元凱秦晉無功以㣲者告故稱人王氏謂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事守吏自相忿爭皆非也髙忠憲曰黷兵殘民其罪同不言及無曲直辭不言敗無勝負之辭
  河曲黄河之曲在蒲坂縣今之蒲州同州是其處
  季孫行父帥師城諸及鄆
  諸在莒東北此東鄆也莒魯所爭者今莒州沂水縣古城陽姑幕地城之備公孫敖也公孫敖奔莒魯人畏莒間已也諸鄆又近費季孫食邑在費自費以東從其經略于是城二邑以師焉然鄆在莒西諸在莒東形勢之相望者也諸之服魯已久而鄆附方新書及者先後辭將因諸制鄆也榖梁傳曰稱帥師言有難也不能伐莒問罪而徒費司徒財力焉魯人淺謀矣春秋帥師城者三此年及襄十五城郛哀三城啟陽是也左氏曰書時時矣又曷書哉成元年楚公子嬰齊伐莒入鄆襄十二年季孫宿救台遂入鄆至昭元年取鄆叔弓疆鄆田皆東鄆成四年城鄆乃西鄆也莒魯之爭始此
  鄆公作運











  春秋辯義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十五   明 卓爾康 撰
  文公三
  丁未○頃王五年
  十有三年○晉靈七齊昭十九衛成二十一蔡莊三十二鄭穆十四曹文四陳共十八卒杞桓二十三宋昭六秦康七楚穆十二卒
  春王正月
  夏五月壬午陳侯朔卒
  邾子蘧蒢卒
  左傳遂遷于繹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大室屋壊
  榖梁傳大室屋壊有壊道也譏不修也大室猶世室也周公曰大廟伯禽曰大室羣公曰宫禮宗廟之事君親割夫人親舂敬之至也為社稷之主而先君之廟壊極稱之志不敬也
  髙抑崇曰世室者人君之所常有事者也公每月朝之有司以時黝堊之豈有将壊而不知者則其不知省也久矣
  大公作世
  冬公如晉
  衛侯㑹公于沓
  髙氏曰沓之㑹公已出魯而衛侯因公之将如晉而来㑹棐之㑹鄭伯因公還未至于魯而就㑹之故皆曰㑹公初衛鄭舍晉而從楚豈得已哉强弱之勢不敵滅亡之徵可待姑為一時之計爾而晉未之察季文子相魯侯為之請成以紓兩國之患春秋善和難故詳志之且見公一出而二國附如此惜乎其自怠也
  㑹下公無公字
  狄侵衛
  十有二月己丑公及晉侯盟
  公還自晉
  還上公榖無公字
  鄭伯㑹公于棐
  請平于晉也王樵氏曰此因承匡之㑹郤缺来謀諸侯之從楚者故公親如晉而二國因之以求成也下泉小國困于大國之陵暴而思周之詩也曰芃芃黍苗陰雨膏之四國有王郇伯勞之傷今之不然也觀衛鄭二國之情亦可見矣觀衛鄭二國之汲汲于晉則陳蔡諸國之不得已于楚又可見矣惟無明王賢伯以收之耳晉之不在諸侯也久矣救鄭而不及宋伐而不救使三國折而從楚誰之咎也乃始以謀貳為辭求諸人厚而在我無可恃之實徒勤諸侯盟亦何益矣故特書公如晉衛侯鄭伯㑹公以明諸侯之情志晉政之偷也
  自晉襄沒而諸侯不復合矣楚人覘中國無伯乃伐麋圍巢其勢漸逼衛鄭是時二國欲從伯主無繇公將如晉故衛侯㑹于沓公還鄭伯㑹于棐蓋以魯為望國從違之計決焉于是明年有新城之盟終文公之世楚不復内侵兩㑹之力也
  棐鄭地即棐林在新城東北宛陵東南
  棐公作斐
  戊申○頃王六年崩子班嗣位是為匡王春秋皆不書崩𦵏
  十有四年○晉靈八齊昭二十卒衛成二十二蔡莊三十三鄭穆十五曹文五陳靈公平國元年杞桓二十四宋昭七秦康八楚莊王旅元年
  春王正月
  公至自晉
  邾人伐我南鄙叔彭生帥師伐邾
  左傳邾文公之卒也公使吊焉不敬邾人来討伐我南鄙故惠伯伐邾
  熊氏曰即叔仲彭生脱仲字趙企明曰邾俟魯隙修須句之怨也
  夏五月乙亥齊侯潘卒
  左傳叔姬妃齊昭公生舍叔姬無寵舎無威公子商人驟施于國而多聚士盡其家貸于公有司以繼之夏五月昭公卒舍即位
  齊孝公名昭謚潘亦曰昭非禮也
  六月公㑹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晉趙盾癸酉同盟于新城
  左傳從于楚者服且謀邾也
  向也扈之盟不序諸侯此其復序何趙子嘗曰諸夏之志也晉侯救江無功救鄭無功與秦亟戰而楚浸彊交聘乎中國得蔡次厥貉矣而晉遂不競于是公朝晉衛侯来㑹公還自晉鄭伯来㑹諸夏之懼甚矣汲汲于晉而為此盟如之何勿序也以諸夏之汲汲于晉也而徒以趙盾主是盟書曰同盟自幽以来未之有也此趙氏之説也然而扈之不序非散之略之之説也
  新城鄭地宋有新城在梁國榖熟縣西姜廷善曰新城在今開封府寧陵縣西楚人之必爭也杜氏以為宋地非矣
  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
  公至自㑹
  晉人納捷菑于邾弗克納
  左傳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乗納捷菑于邾邾人辭曰齊出貜且長宣子曰辭順而弗從不祥乃還公羊傳郤缺曰非吾力不能納也義實不爾克也引師而去之榖梁傳未伐而曰弗克何也弗克其義也胡傳易之同人九四曰乗其墉弗克攻吉象曰乗其墉義弗克也其吉則困而反則也其趙盾之謂矣
  四傳皆得㫖趙盾蓋有悔于令狐之役矣獨公羊以稱人為貶則非宣公以後侵伐多書卿名文公以前皆稱人不應此獨以人為貶也
  捷公作接
  九月甲申公孫敖卒于齊
  敖委命奔莒所當廢也已而奔齊主齊而請復公于是乎許之則其卒也是亦大夫而已
  髙氏曰特書其卒以著典刑之壊且為齊人歸喪起也此等事春秋不書亦可書之其以惠叔之孝獻子之賢而特崇奬之歟班氏為安世而恕張湯情理自不可已可謂善學春秋者矣
  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舎
  灌甫曰傳者謂齊舍立未踰年而稱君重商人之罪也按春秋已即位稱君未即位稱子如宣十年四月齊侯元卒冬書齊侯使國佐来聘則是頃公已即位矣成四年三月鄭伯堅卒冬書鄭伯伐許則是悼公已即位矣春秋凡書未踰年君者皆類此不謂因重商人之罪而稱君也
  宋子哀来奔
  左傳髙哀為蕭封人以為卿不義宋公而出遂来奔書曰宋子哀来奔貴之也
  熊過氏曰公榖皆曰子失之失也者謂衍文也黎淳以為宋公之子若子同子糾則父危無去理孫明復以為子姓哀名諸國之臣其時皆未有用國姓為氏若婦人者子帛誤文子突則字也即子哀可褒褒者在事何用字以顯之哀仕危邦自無去理然辭尊冨居貧賤守封人而去卿姑取節焉亦可矣必欲其為陳文子晏嬰樂豫豈所以責封人哉
  鄧元錫氏曰卿大夫之奔辱矣而貴子哀貴其不食汚君之食而違禍者速也卿大夫之見執辱矣而善叔孫舍善其不以貨藩身而衛國者忠也卿大夫之見殺又辱矣而賢孔父仇牧荀息賢其不以死生易志而成信者節也共姬之貞録及于来媵曹公子之節録逮于嗣人此春秋之義也
  宋人將弑昭公蕩意諸髙子哀皆忠于昭公而見忌于公子鮑之黨是以来奔故一書其官一書其字而不名以别他臣之見逐于君者
  郝仲輿曰宋昭公無道髙哀来奔往年蕩意諸亦来奔不稱名書司城國難之辭也詩云正大夫離居不誠意諸也未幾求復遂及于禍子哀来奔不復禍亦不及故書名以信之聖言如化工隨物惡在名之賤而爵之貴者也儒者辭窮則稱變體吾末如之何矣
  冬單伯如齊
  齊人執單伯
  齊人執子叔姬
  左傳襄仲使告于王請以王寵求昭姬于齊曰殺其子焉用其母請受而罪之冬單伯如齊請子叔姬齊人執之又執子叔姬
  王樵氏曰兩書齊正不欲以姬繫于單伯也不言及者不可及也别而言之若二事焉所以重齊人之罪也明年書單伯至自齊又書齊人来歸子叔姬則知言淫乎叔姬者誣矣齊人誣而執之又無辭可竟而歸之公羊榖梁乃從而實之何其乖謬也商人弑其君執其君之母我以好請又執我使臣則其不書商人而以為齊人執之何也商人驟施于國而多聚士是以克弑蓋從之者多矣商人弑舍而讓元元曰爾求之久矣爾為之曲沃桓叔將以傾晉而民為之隠曰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蓋欲其成矣亂臣賊子欲行其志必先施小惠以収衆情然後民翕然歸之前之商人後之田氏其轍一也親弑其君而莫討執乎君母而莫救則齊人同乎惡矣舉齊人則商人之罪在其中舉商人則黨乎亂賊者揜其姦矣
  此事左氏為是以王寵求昭姬單伯為周命大夫無疑也啖氏則以本國人無執例而疑之不知此變事不言執則必言拘言囚言縶等字様又不可也陸淳為魯女嫁齊齊不受而執之何所考據至吳幼清撰出舍急欲婚居喪取文公女舍已被弑姬無所從一段説話出来夫理可以心㫁事難以妄求舍左氏明載之文而從諸家白撰之説則惑之甚矣
  公羊云執者曷為或稱行人或不稱行人稱行人而執者以其事執也不稱行人而執者以已執也王樵氏曰按稱行人而執者如楚人執鄭行人良霄晉人使告服于晉故也晉人執衛行人石買責其伐曹也此並為使事而見執故稱行人公羊所謂以已執也公羊此傳止可通于此二例若單伯子叔姬之事則其事異而經書亦異不可以前説槩也緣上既云單伯如齊則下不須復云行人左氏自以單伯為周大夫則又不得云我行人矣况下有叔姬則又不可云齊人執我行人單伯及子叔姬矣
  己酉○匡王元年
  十有五年○晉靈九齊懿公商人元年衛成二十三蔡莊三十四卒鄭穆十六曹文六陳靈二杞桓二十五宋昭八秦康九楚莊二
  春季孫行父如晉
  左傳為單伯與子叔姬故也
  三月宋司馬華孫来盟
  趙氏曰宋人殺其大夫司馬而使華耦代之且来盟然後弑其君則知身為世卿外結援鄰國内假手于襄夫人以成鮑之簒者華氏之族也華元司寇華御事之子而代公子成為右師蓋鮑與夫人所位置者而昭公豈能用之如華元者固知晉大夫可以貨取而盟主為不足忌於是使華耦来盟于魯既晉衛陳鄭伐宋討弑君者而魯不與晉人受賂立文公而還華元卒相宋公皆華氏之始謀也夫子于此蓋深致意焉宋襄夫人淫惡是縱戴氏助虐圯族昭公處置不善公子鮑不義得衆宋國岌岌幾亡于是有子哀見幾者以来奔華孫曉事者以圖難華孫之来立言措意未必不以鎮撫億寧望魯觀後晉衛陳鄭伐宋討弑取賂而魯獨不與則来盟之效矣華耦與戴氏同惡不可知然此来盟斷無結黨弑君之事書法與高子來盟同其詞似若無惡焉者耳其稱華孫宋立華氏使秉宋政應得稱氏與魯季孫仲孫同也稱司馬宋承二代得自命官也不稱使必非承夫人羣族意㫖者也左氏曰貴之是也豈華孫為秉國世臣有置君定國之慮者乎
  夏曹伯来朝
  左傳諸侯五年再相朝以修王命古之制也
  齊人歸公孫敖之喪
  公羊傳脇物而歸之筍將而来也
  胡傳公孫敖慶父之後行又醜矣出奔他國其卒與喪歸皆書于策者許翰以為文伯惠叔二子之哀誠無已也故魯人從其請國史記其事仲尼因而不革者以敖著教也易曰有子考无咎周公命蔡仲曰爾尚蓋前人之愆
  孔氏曰治邑大夫例呼為人孔子父為鄹邑大夫謂之鄹人知此卞人是卞邑大夫
  姚舜牧氏曰春秋明大義以教天下此論魯事豈因其二子之哀即寛敖之罪以著教耶是時商人行逆于國蔑視我魯單伯承王命請昭姬則執之公孫敖負大惡死于齊故歸之魯不得已從其歸然後釋單伯釋子叔姬次第歸于魯春秋去年冬書單伯如齊齊人執單伯齊人執子叔姬今年夏書齊人歸公孫敖之喪六月書單伯至自齊秋書齊人侵我西鄙十二月書齊人来歸子叔姬其罪案昭然著于簡册恨諸儒不比事以觀獨于此條從許翰之見謂文伯惠叔二子之哀誠無已也獨不按前後諸齊人字面耶齊人者人商人也五齊人總同一書法
  左氏載二子之請非誣但不識夫子春秋記魯齊之正意耳公羊傳脇我而歸之一語極勘得好
  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鼔用牲于社
  單伯至自齊
  左傳齊人許單伯請而赦之使来致命書曰單伯至自齊貴之也
  晉郤缺帥師伐蔡戊申入蔡
  左傳新城之盟蔡人不與晉郤缺以上軍下軍伐蔡入蔡城下之盟而還
  自伐書陽處父入書郤缺侵書趙穿繇是凡役書大夫
  秋齊人侵我西鄙
  春遣行父訴子叔姬之事于晉故齊怒而侵我
  季孫行父如晉
  左傳齊人侵我西鄙季文子告于晉
  趙氏曰行父以齊難故如晉者再而晉侯受賄不克伐齊公于是遂舍晉而屈于齊矣
  冬十有一月諸侯盟于扈
  左傳冬十一月晉侯宋公衛侯蔡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扈尋新城之盟且謀伐齊也齊人賂晉侯故不克而還于是有齊難是以公不㑹書曰諸侯盟于扈無能為故也
  季氏曰是盟左氏載晉侯蔡侯于列非也夫靈公幼沖未嘗逺出若有晉侯在焉則諸侯有主而當列序矣今諸侯不序則晉人不至莫適為主無伯之辭也陳傅良氏曰國君不序散辭也諸侯無統紀矣此説得之諸侯者新城之諸侯也而魯晉不預焉蓋季孫行父求晉謀齊因約諸侯聴命于扈而趙盾視如尋常恬不為意故晉人不出行父竟歸而諸侯待晉不至則自相要結以尋新城之盟而退耳故曰諸侯之序無伯之辭也
  凡諸侯㑹公不與不書此盟扈不序公不與也尋新城之盟不再叙也無能為故也不然蓋有公不與而書㑹者多矣蓋有尋盟而屢列諸侯之名者亦多矣惟其無能為也于是以公之不與而又同此新城之諸侯也故畧之而不序第不可以是㫁曰晉靈公之㑹盟不序而已彼新城之序者又何以焉
  十有二月齊人来歸子叔姬
  左傳王故也
  熊過氏曰杞叔姬来歸繫之國見絶于夫也此書来歸子叔姬齊人絶之也黨惡之辭也
  齊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
  左傳齊侯侵我西鄙謂諸侯不能也遂伐曹入其郛討其来朝也
  姜廷善曰晉以魯之訴盟扈將以討齊而不果齊歸子叔姬而又侵我怒我之再訴于是有扈之役也扈之役曹伯與焉國小而近故乗侵我之勢以伐曹名曰討其来朝于我實以懲其從晉也
  姚舜牧氏曰商人弑君自立且執君之母執王之使其罪惡特深春秋于上五條皆人之正其罪也此與上侵西鄙事同乃竟侯之何也此非與之也諸侯㑹于扈何為者乃受賂而寂寂哉商人至是始成其為侯無復忌憚矣故侯商人罪晉與諸侯受賂而不知討罪之義也然行師以爵行例也
  庚戌○匡王二年
  十有六年○晉靈十齊懿二衛成二十四蔡文公申元年鄭穆十七曹文七陳靈三杞桓二十六宋昭九弑秦康十楚莊三
  春季孫行父㑹齊侯于陽榖齊侯弗及盟
  左傳及齊平公有疾使季文子㑹齊侯于陽榖請盟齊侯不肯曰請俟君間
  弗者遷辭齊非能責行父之抗也又非憾行父如晉圖已也直責賂耳于是乎襄仲納賂春秋書此病文公羞行父也
  夏五月公四不視朔
  左傳疾也
  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齊侯盟于郪丘
  左傳公使襄仲納賂于齊侯故盟于郪丘
  郪丘公作犀丘榖作師丘公羊疏作菑丘
  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
  聲姜杜氏曰僖公夫人文公母也如此則四年夫人風氏薨灌甫以為文公妾母非矣嫡夫人在風氏安得稱夫人也
  毁泉臺
  未成為郎臺既成為泉臺郎臺毁之可也勿毁可也泉臺勿毁可也若左氏有蛇之數作史者漫文耳無闗輕重榖梁之喪不貳事貳緩喪也此義最正蓋三年之喪期不使從政且然豈以國君居喪反作不急其云緩喪緩慢之緩非寛緩之緩也不然魯為大國詎因小小力役便致不成喪乎
  楚人秦人巴人滅庸
  秦自是與楚合矣王樵氏曰秦為晉隔不通東諸侯楚北向而窺中國則晉當其胸齊格其脇秦嘗窺鄭即為晉所挫人咎襄公啓怨不知亦事機也秦東窺不遂又南通楚鬱其鋭以厚其力故至于戰國而秦不可制晉分為三又適所以資秦也秦攻韓魏猶春秋楚之于鄭也晉楚爭鄭而六國不知爭韓魏故秦遂并天下楚乍起即張未嘗鬱其鋭至七國時楚為秦弱七國之秦乃春秋之楚也熊過氏曰趙企明謂楚莊圖伯其為謀深矣成王穆王将求諸侯則直與中國爭鋒伐鄭伐蔡伐陳以鬭于夷夏之境今莊王之興乃西連巴秦繞出周晉之後西南既合而北趨晉則中國諸侯在其掌握矣
  楚莊有志中國而中國之伯統適中絶而莫振故春秋謹而志之今書楚人巴人秦人滅庸曰是索中國之西南而疆之也非志庸巴已也宣公八年書楚人滅舒蓼曰是索中國之東南而疆之也非志滑汭已也
  巴今巴縣北合州南庸今鄖陽府竹山縣古上庸也
  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
  左傳夫人将使公田孟諸而殺之公知之以寶行蕩意諸曰盍適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國人諸侯誰納我冬十一月甲寅宋昭公田孟諸未至夫人王姬使帥甸攻而殺之蕩意諸死之季本氏曰昭公即位本無大惡特以欲去羣公子以攬政權耳羣族因而作亂遂殺逐其大夫則權在强家制其舉動而昭公拱手不得有為不至于弑不止矣故稱人以弑衆亂之辭也左氏以為昭公不禮于襄夫人而襄夫人使帥甸殺之則文奸諉罪之辭也若謂公子鮑所弑則當書曰公子鮑弑其君而亦不得云宋人矣蓋公子鮑者弑君者之所立也而弑逆之罪則當歸于亂族之大夫而華氏其尤乎
  辛亥○匡王三年
  十有七年○晉靈十一齊懿三衛成二十五蔡文二鄭穆十八曹文八陳靈四杞桓二十七宋文公鮑元年秦康十一楚莊四
  春晉人衛人陳人鄭人伐宋
  左傳晉荀林父衛孔達陳公孫寧鄭石楚伐宋討曰何故弑君猶立文公而還卿不書失其所也
  林父稱人杜氏得之杜氏曰昭公雖以無道見弑而文公猶宜以弑君受討故林父伐米以失所稱人晉侯平宋以無功不序明君雖不君臣不可不臣所以督大教失所者猶言不得其平也啖佐以為不命之卿例書人非貶者誤矣
  杜氏曰自閔僖以下終春秋陳侯常在衛上今在衛下傳不言陳公孫寧後至則寧位非上卿故也
  夏四月癸亥𦵏我小君聲姜
  左傳有齊難是以緩
  公羊傳聖姜者何文公之母也
  聲公作聖
  齊侯伐我西鄙
  六月癸未公及齊侯盟于榖
  諸侯㑹于扈
  左傳晉侯蒐于黃父遂復合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與㑹齊難故也書曰諸侯無功也
  宋鮑弑君不能討立之而還于是晉靈復合諸侯平宋而定其位何以為伯主哉以鄭伯貳于楚不見鄭人辭曰命之罔極亦知亡矣將悉索敝賦以待于鯈鄭人亦知晉靈之不足與也晉鞏朔乃行成于鄭趙穿公壻池為質焉伯主于諸侯有質者乎明年鄭遂與楚伐宋中國不能于討賊而使夷狄假途以信大義扈之㑹為之也
  不序諸侯略之也晉衛陳鄭伐宋之四國也晉荀林父衛孔達陳公孫寧鄭石楚皆卿大夫也而曰諸侯事統于君故稱諸侯也聲罪而往受賂而還各将歸國至扈而再㑹齊魯方有侵盟之事故不序
  郝仲輿曰定宋鮑也往年諸侯討齊盟于扈納賂退今年諸侯討宋㑹于扈立賊還事同書同削晉伯稱諸侯畧之傷無主也
  秋公至自榖
  髙忠憲曰言至自榖則不㑹扈可知也
  冬公子遂如齊
  壬子○匡王四年
  十有八年○晉靈十二齊懿四弑衛成二十六蔡文三鄭穆十九曹文九陳靈五杞桓二十八宋文二秦康十二卒楚莊五
  春王二月丁丑公薨于臺下
  黃楚望曰説春秋當求事情事情不得而能説春秋者未之聞也如文公十八年二月丁丑公薨于臺下秋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兩卿如齊雖桓公伯諸侯之時魯亦未嘗如此原其事情雖賀惠公立謝齊㑹𦵏然亦自為立宣公之地自二卿如齊至明年六月齊人取濟西田凡十三事而八事皆為齊于是子卒夫人姜氏歸于齊公即位皆遂為之也一嵗之間書卿聘齊者六此果何為哉如此推尋則知是公子遂殺適立庶急欲求齊以定公位故冒喪娶齊女棄濟西田此所謂事情此所謂以經證傳亦復以傳證經也
  黄正憲氏曰按三家之强雖自僖公皆繇文公之委懦也盟㑹不躬月朔不視怠忽荒政太阿倒持魯之終于不振誰之咎哉夫前書毁泉臺此書公薨于臺下儻即其地耶信如左氏之説則蛇之妖乃不係于聲姜而係于文公者矣或曰隕而斃蓋變之出于卒然者也
  秦伯罃卒
  夏五月戊戌齊人弑其君商人
  邴歜閻職實弑齊君書法宜曰盜今書曰齊人何也懿公雖驟施得位而齊人固勿與也公子元終不以為公曰夫己氏則當時國人之情可知歜職夫固知國人多不義其君而後動于惡者也左氏載二人既弑懿公納諸竹中歸舍爵而行惟齊惡懿公而不討賊故二人得從容而去無所畏忌則是國人殺之也著國人之弑以罪君也
  汪氏曰歜職以僕御之賤既斃商人舍爵而行略不畏忌如肆行于無人之境則齊人固惡商人而欲其斃也春秋以弑君係之齊人宜矣然商人前書弑舍今既不從州吁無知之例以討賊書又不從楚比之例以盜殺書蓋罪齊人既以為君而又殺之也朱子綱目於隋煬前書太子廣弑帝後書宇文化及弑其君廣蓋取法春秋書商人之例耳此李存孝之叛其養父而歸朝廷君子不予以徙義而豫讓之不肯委質為臣而報讐者所以見稱于史䇿也
  六月癸酉𦵏我君文公
  秋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
  左傳恵公立故且拜𦵏也文公二妃敬嬴嬖而私事襄仲宣公長而屬諸襄仲襄仲欲立之叔仲惠伯不可仲見于齊侯而請之齊侯新立而欲親魯許之魯以二事如齊故並使其實仲遂殺適立庶挟得臣以同往也熊過氏曰胡康侯曰使舉上客将稱元帥此春秋立文之常體也其有變文介副欲以起問者見情事也子赤夫人之子今卒于弑不著其實是為國諱惡無以傳信于将来而春秋之大義隠矣故上書大夫並使下書夫人歸于齊中曰子卒則見禍亂邪謀發于奉使之日而公子遂弑立其君之罪著矣二卿並使自此始
  汪氏曰莊十二年傳謂惠伯死非君命故不得以死節書竊疑仲遂殺惠伯而埋之史官畏遂威權不敢書曰公子遂殺叔仲彭生夫子作春秋當哀公之時而宣公乃時君祖考故亦仍舊史為國諱惡而不敢增也苟曰必死君命而後為死節則人臣扞君於患難之際待召而往亦已晚矣或謂惠伯不發仲遂之謀令君及禍故不書卒夫以季文子孟獻子之賢皆黨遂逆謀反得書卒而獨責備于惠伯聖筆之討罪抑不如是之偏也何休以惠伯先見殺與荀息異然孔父先見殺而得書則亦非矣
  冬十月子卒
  左傳冬十月仲殺惡及視而立宣公書曰子卒諱之也仲以君命召惠伯其宰公冉務人止之曰入必死叔仲曰死君命可也公冉務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聽弗聽乃入殺而埋之馬矢之中
  王樵氏曰按子般子赤皆未踰年之君皆書曰卒言嗣先君未成君也先君未𦵏則名之子般是也既葬則不名子赤是也子般子赤皆以不地見其弑與隠公閔公同君薨不地故也無成君未成君之異也公榖起不日之義胡氏因謂既𦵏而不名不名而遇弑者不日以見其弑踰年而稱君稱君而遇弑者不地以見其弑此恐不然夫稱子與名不名所以施于君見人子嗣親之禮也君薨不地以見其弑雖未成君亦同所以施于臣見大惡一也若謂成君弑不地子赤未踰年故不日以别之則子般何以日乎
  王氏又曰叔仲惠伯叔牙之孫叔彭生也襄仲邪謀行父得臣皆帖耳順命獨惠伯嘗爭之可謂無媿于大臣之義矣不克則死之大節皎然無可議者獨經不書為可疑或謂不發襄仲之謀令君及禍故不書者謬也是時君薨子幼逆臣當國叔仲言一出口即殺之奚自而發其謀乎莊十二年胡傳謂惠伯死非君命故不得以死節書此亦責之過矣叔仲弗聴公冉務人而入非叔仲之愚也非君命而不入猶不免也若君命而弗聴則吾拒命矣君見弑而死之正也安得以為死于亂賊之詐命而苛議之乎董卓召皇甫嵩嵩在外故可以不入乃往見執而亡漢叔仲非是比也或謂夫子作春秋時宣公乃時君之祖考故亦仍舊史為國諱惡不敢書此尤以小人之腹而妄度聖人者若然則公孫于陽州何以不避三桓之怨而直書乎
  范氏曰按左氏襄仲殺惡及視而立宣公書曰子卒諱之也則所謂子者惡是已公羊以為子赤誤姚舜牧氏曰子般子赤之被弑一也何以一名一不名莊公夫人無子般孟任出也不名無以見其立赤夫人之子文公之適也名分素定而安用名為子夏本月下有壬午二字子字下疑闕赤字
  夫人姜氏歸于齊
  左傳大歸也將行哭而過市曰天乎仲為不道殺適立庶市人皆哭魯人謂之哀姜
  季孫行父如齊
  莒弑其君庶其
  左傳莒紀公生太子僕又生季佗愛季佗而黜僕且多行無禮于國僕因國人以弑紀公以其寶玉来奔紀公多行無禮僕既因衆以弑便應得國如何来奔國人既惡庶其何復立其所愛若僕實弑春秋何為没而不書吳幼清疑之遂有趙匡氏改字之説曰傳文僕因國人以弑紀公如改以字作之字則經文了然僕非行弑而諸疑可解矣不知如此文法穉甚非古人語也以已二字古人通用其文以也其義已也已字作解而義既可通字不必改矣因有二義此義甚淺蓋因緣之因非因附之因也僕見國人弑君恐已得禍竊寶以奔苟為利而已
  王樵氏曰按左氏季文子纍纍數百言皆譏切宣公而把持襄仲者特借莒僕以發耳且公欲與之邑曰今日必授行父則使司寇出諸境曰今日必達略無委曲何也襄仲得行父之同以成事宣公賴二人之力以定位且為之兩如齊請婚以自固納賂以請㑹者又行父也行父之于宣公襄仲其交深矣納莒僕乃宣公之意四鄰方欲生釁而又有此事襄仲諸大臣所共不願故行父敢激直如此正權臣操縱之術也襄仲雖專政然其人必粗暴而無深謀行父以術持之及其死也以殺適立庶追討東門氏而逐之行父之奸可見矣













  文公列國本末
  文公立而天王恩禮倍隆元年之叔服㑹葬毛伯錫命五年之榮叔含賵召伯㑹𦵏蓋繇僖公宣力王朝禮貢不乏而天王故以是報之文公不知隕越而襄王之崩無一介之使致令毛伯求金倒置甚矣頃王初立藉魯甚深乃使蘇子盟于女栗天下一人共球往焉何必盟也齊懿無禮既蔑我魯執我叔姬并周大夫單伯亦執之為人臣子者固如是乎
  二年晉以公不朝來討公如晉使陽處父盟公以耻之三年公如晉公及晉侯盟晉人改禮于公矣七年扈之盟公後至晉人來討于是八年公子遂與趙盾盟于衡雍九年從晉救鄭十三年公如晉以尋衡雍之盟十四年公與晉同盟于新城四年逆婦姜于齊子叔姬妃齊昭公生舍叔姬無寵舍無威十四年公子商人弑舍魯以王寵求昭姬于齊曰殺其子焉用其母齊人執單伯執子叔姬季孫行父如晉以謀乃許歸之秋冬齊人兩侵我西鄙且惡曹伯朝魯伐曹入其郛無禮甚矣十六年公以有疾使季文子㑹齊侯于陽榖辭公不盟要公納賂始與公有郪丘之盟葢公本庸懦而又病甚四不視朔直受齊之侵陵已耳十七年齊又伐魯西鄙公及齊侯盟于榖葢力疾而往也十八年而公卒齊商人旋亦被弑强暴果何益哉襄仲殺惡及視而立宣公夫人歸于齊行哭于市季孫行父如齊自此更事齊不敢怠矣其于楚也九年使椒來聘于秦也九年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襚十二年秦伯使術來聘七年魯間晉難而伐邾取須句遂城郚十四年正月邾人伐魯叔彭生伐邾公從晉盟于新城從于楚者服且謀邾也徐為魯患舊矣桓文伯令以來稍知歛戢今將侵魯故伐莒以嘗之七年冬公孫敖如莒涖盟平莒也鄆在莒魯之間二國所共爭鄆在莒西諸在莒東二地近費季孫食邑在焉公孫敖于八年奔莒季孫患其以莒間我也故十二年帥師城諸及鄆而莒魯之爭鄆始此矣
  襄公初立先朝王而討衛明年與秦戰彭衙明年㑹垂隴傳曰討衛然伐衛嗣是不書而冬伐秦以彭衙之役者正垂隴之大夫也楚商臣弑其君晉不知討而以服楚為沈罪三年晉㑹諸侯之師伐之細矣秦伯伐晉封殽尸而還秋楚人圍江晉陽處父伐楚以救江明年江竟為楚所滅五年楚人滅六六年而晉襄公卒公子雍在秦晉迎立之以穆嬴之啼改立靈公遂與秦戰于令狐先蔑奔秦八月盟于扈晉侯立故也楚自城濮之役不得志于中國兵不加鄭者十五年矣靈公不君趙盾不能為國而徒使公室相殘大夫見殺九年殺先克殺先都陽處父士縠箕鄭父范山言于楚子曰晉君少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于是九年楚人伐鄭而晉㑹魯宋衛許救之遷延猶豫不及楚師而還使楚得氣去十年楚人遂有厥貉之次是年秦伐晉取少梁晉伐秦取北徵晉謀諸侯之從于楚者于是十一年有承匡之㑹十二年與秦有河曲之戰自晉襄没而諸侯不復合矣楚人覘中國無伯前之五年滅六九年使椒來聘結魯十一年伐麋十二年圍巢其勢漸逼衛鄭是時二國欲從伯主無由十三年魯公將如晉故衛侯㑹于㳫公還鄭伯㑹于棐葢以魯為望國從違之計决焉于是明年有新城之盟終文公之世楚不復内侵兩㑹之力也十四年邾子蘧蒢卒晉欲立其出㨗菑趙盾以諸侯之師納之弗克而還新城之盟蔡人不與十五年晉郤缺入蔡是冬盟于扈以尋新城且以商人弑君謀伐齊也齊人賂晉不克而還十六年宋弑其君晉侯蒐于黄父復合諸侯于扈取賂而還二扈之盟如此豈盡靈公之咎趙盾亦不能辭其罪矣明年鄭遂與楚伐宋中國不能討賊而使荆楚假途以信大義扈之㑹為之也十六年楚人秦人巴人滅庸庸為中國西南境楚為秦滅庸西南半壁不足慮矣
  晉文公之季年諸侯朝晉衛成公獨不朝又使孔達侵鄭伐綿訾及匡晉襄公既祥使告于諸侯元年伐衛圍戚取之衛不服罪而孔達敢伐伯主其明年晉㑹諸侯于垂隴將伐衛陳侯為之請成執孔達以説于晉而衛遂得免于伐孔達遭執之後甯俞代之為政至次年春衛從晉伐沈四年春晉遂歸孔達以為衛之良也其夏衛侯如晉拜至秋而來聘魯焉事大睦隣以安社稷或者皆出甯俞之謀也八年晉使解揚歸匡之田于衛且復致公壻池之封晉衛睦矣
  二年秦與晉戰彭衙為報殽也用孟明増修國政自此二年冬晉伐秦取汪及彭衙三年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晉人不出封殽尸而還遂覇西戎葢穆公自是不復東征矣四年晉侯伐秦圍邧新城以報王官之役五年秦人入鄀季氏曰秦自僖末年入滑將以窺東諸侯至是入鄀又以窺楚也聖人書此盖有經世之慮矣六年送公子雍于晉晉人立靈公而拒雍與晉有令狐之戰十年晉伐秦取少梁秦伐晉取北徵十二年秦為令狐之役冬秦伯伐晉取覊馬趙盾從師于河曲秦師遯自殽至此凡六交兵秦晉亟戰而楚是以伯是年秦使術來聘以好魯楚窺中國固欲聨秦為援也十六年秦與楚人巴人滅庸楚索西南而疆之秦且與楚合矣
  七年宋成公卒昭公將去羣公子穆襄之族率國人以攻公殺公孫固公孫鄭于公宫六卿和公室樂豫舍司馬以讓公子卬書曰宋殺其大夫不稱名衆也且非其罪也襄夫人襄王之姊也昭公不禮焉八年夫人因戴氏之族以殺襄公之孫孔叔公孫鍾離及大司馬公子卬皆昭公之黨也書曰宋殺其大夫司馬宋司城來奔公子鮑驟施而禮于國人襄夫人欲通之不可而助之施十六年國人奉公子鮑以因夫人使公田孟諸而殺之明年春晉衛陳鄭伐宋六月諸侯㑹于扈取賂立文公而還
  戎患在文公世八年書公子遂㑹雒戎盟于暴此春秋治戎之嚆矢雒戎必居于雒水在王畿者戎逼處此魯不能繼僖之業而以望塵納好為事亦可憐也自僖公末年晉文卒之前年有敗狄于箕一事為攘狄嚆矢此後狄氛轉盛文公四年狄侵齊七年狄侵魯九年狄侵齊十年狄侵宋十一年狄侵齊狄之强梁幾盡天下而有叔孫得臣敗狄于鹹之㨗榖梁侈其佚宕左氏詳其始末叔孫至以名其子功亦大矣夫子識此葢以攘狄之功與魯也自十三年書狄侵衛一條而後為赤狄白狄狄勢分矣
  六年季孫行父如陳娶焉
  十一年曹伯來朝十五年曹伯來朝十六年齊侵魯西鄙遂伐曹討其來朝也
  十二年郕伯來朝杞伯來朝滕子來朝
  五年秦入鄀將以窺楚也
  十八年莒弑其君庻其

  春秋辯義卷十五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十六   明 卓爾康 撰
  宣公一
  癸丑○匡王五年
  元年○晉靈十三年齊惠公元年衛成二十七年蔡文四年鄭穆二十年曹文十年陳靈六年杞桓二十九年宋文三年秦共公稻元年楚莊六年
  春王正月公即位
  穀梁傳繼故言即位與聞故也
  公子遂如齊逆女
  詹萊氏曰喪未朞年遣卿逆女無譏乎葢有甚焉者矣何甚爾仲遂殺齊之甥而歸其母懼于見討故亟于結婚以自安也與文公之越禫而圖婚者異矣無譏者深譏也
  三月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
  婦者有姑之辭此與出姜同出姜者逆婦姜于齊則本國命辭必繇父母無論逆者貴賤自當從姑言之故不稱夫人此則遂所以也遂以則為臣子辭也故稱夫人夫人氏不氏則文有衍縮爾非義之所在也遂不稱公子所謂一事再見者不名耳穀梁曰喪未畢故畧之非也熊過氏曰姜齊姜也惠公女敬嬴欲結齊惠懼為出姜所愬故廢喪禮以行嘉禮逆女稱婦姜胡子曰責敬嬴夫禮家之言曰其夫屬乎子道者妻皆婦道也宣公親敬嬴之女何止子道其稱婦姜何所不可而曰因婦姜見義不亦過耶夫人去氏史氏謂史缺文葢求之不得耳公穀以為貶胡子從之夫喪娶父母之咎何以貶夫人之號而去氏且氏不尊于夫人之號也存其所重而去其所輕春秋之褒貶有是乎至于趙子常曰有成風則出姜不氏有敬嬴則穆姜不氏所以别適姑也則尤亂道矣黄正憲氏則曰婦以嫡為姑出姜文公之嫡配齊姜之姑也出姜在齊姑在則稱婦故曰婦姜至自齊見敬嬴不得婦之也則又巧言矣
  夏季孫行父如齊
  胡傳經書行父如齊而不言其故謂納賂以請㑹者傳也經有不待傳而著者比事以觀斯得矣下書公㑹齊侯于平州則知此㑹行父請之也又書齊人取濟西田則知其請葢以賂也雖微傳其事著矣
  晉放其大夫胥甲父于衛
  左傳討不用命者放胥甲父于衛而立胥克先辛奔齊
  胡傳秦晉戰于河曲撓㬰駢之謀者趙穿也若討其不用命則當以穿為首治軍門之呼貶可矣而獨放胥甲父則以趙盾當國穿其族子而盾庇之也
  公㑹齊侯于平州
  左傳以定公位
  熊過氏曰平州齊地後漢志琅琊陽都有牟臺註云平州在縣西杜元凱註以為泰山牟縣不知何據平州在今泰安州境内
  公子遂如齊
  左傳如齊拜成
  六月齊人取濟西田
  商人殺舎歸叔姬魯畏縮隠忍而不較故仲遂弑惡歸出姜齊亦貪利隠忍而不較若相報復然望國伯裔黨惡如此于他國何誅
  秋邾子來朝
  灌甫曰邾自僖文之世常與魯抗今公立而來朝畏齊也畏者何齊啖魯之利而使之朝也夫邾不能强為善而為人屈事簒逆恥也
  楚子鄭人侵陳遂侵宋
  左傳宋人之弑昭公也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宋宋及晉平宋文公受盟于晉又㑹諸侯于扈將為魯討齊皆取賂而還鄭穆公曰晉不足與也遂受盟于楚陳共公之卒楚人不禮焉陳靈公受盟于晉秋楚子侵陳遂侵宋
  文襄之後晉徳雖衰以大國之力再世盟主之威諸侯未敢以為不足與也郤缺一出于承筐而衛侯鄭伯奔走求平以義服之于霸業可興矣夫何有趙盾者敗之乎彼齊弑其君舎宋弑君昭公合諸侯以討之豈非義舉也文十五年十七年二扈之盟取賂而還楚人曰北方可圖也今鄭伯曰晉不足與也其應如嚮豈可誣哉傳雖稱為鄭穆公然無足據書人或微者非貶也書遂急後事之辭意初不在陳也鄭陳宋皆新城從晉之國而鄭獨改事楚矣楚莊滅庸首結秦巴以侵中國之西今侵陳宋又結鄭以侵中國之東秦鄭既服東西勢合而後趨中國耳姜廷善曰按齊桓侵蔡而遂伐楚以蔡近而楚逺有事于楚道先繇蔡也楚莊侵陳而遂侵宋以陳近而宋逺有事于宋道先繇陳也侵蔡伐楚蓋齊桓之圖伯侵陳侵宋葢楚莊之圖伯也以天下之患莫大于楚以中國之樞實在于宋故也後十五年而晉楚平後五十年而晉楚同盟于宋然則楚之有事于宋也非楚莊所以爭伯也歟
  晉趙盾帥師救陳
  左氏救陳宋而經止書救陳者何楚之伐宋必越陳而後至盾謀救陳則宋圍自解矣救本不至宋故不書宋也
  宋公陳侯衛侯曹伯㑹晉師于棐林伐鄭
  左傳楚蒍賈救鄭遇于北林囚晉解揚晉人乃還胡傳列數諸侯而㑹晉趙盾穀梁子以為大趙盾之事以其大之也故曰師此說非也春秋立法君為重而大夫與師其體敵列數諸侯于帥師之下而又書大夫名氏則臣疑于君而不可為訓其曰㑹晉師此乃謹禮于微之意矣
  此趙盾帥師而書晉師公羊曰君不㑹大夫之辭也穀梁曰大趙盾之事也胡氏曰列數諸侯而又書大夫之名氏則臣疑于君不可為訓也卓子曰皆非也上已書晉趙盾帥師矣此蒙上文也大夫興師其體敵也春秋至此時政在大夫矣烏能令其不㑹諸侯也
  斐林鄉杜云在滎陽苑陵縣葢在今陽武中牟之間棐公作斐
  冬晉趙穿帥師侵崇
  晉伯衰楚方强齊宋皆弑其君魯事齊甚謹晉不得不虞秦固欲求成于秦也趙穿曰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吾以求成焉左氏明載是事諸家必辨其為無不知何解若曰盾謀專兵事誠有之然能柄國者自能本兵也豈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師于外乃可專兵乎至熊氏曰崇秦之服屬今西安府鄠縣去晉逺是時秦已自秦遷雍晉渡河必道雍而後及崇非重兵不可深入欲以求成何其迂哉則又執矣晉既與秦為難借入崇以動秦如崇未服則以崇為端可以刼秦制勝崇已服則以崇為頓可以掠秦使敗撤兵而去崇為留後可以遙為嚮應宋范仲淹築大順城于賊腹以制元昊亦是此意譬之奕棋固有勢子此兵法也熊氏以崇與秦逺非其所及豈知兵者哉且秦晉隔河上流下流無不可濟或從天而降或假道以謀何以知其必不能侵崇也
  崇公作栁
  晉人宋人伐鄭
  左氏晉人伐鄭以報北林之役穀梁伐鄭所以救宋也王樵氏曰按是時楚師去宋久矣故伐鄭而宋與焉使楚尚在宋宋何暇伐鄭乎自古未有國方受兵乃伐他國以自救之理
  同一伐鄭也而事不同家氏曰鄭背華而即夷諸侯㑹晉而討之公也晉受宋賂而輔之簒今復偕宋伐鄭非也葢鄭可伐也為宋而伐鄭則不可也
  左傳于是晉侯侈趙宣子為政驟諌而不入故不競于楚
  甲寅○匡王六年崩
  二年○晉靈十四弑齊惠二衛成二十八蔡文五鄭穆二十一曹文十一陳靈七杞桓三十宋文四秦共二楚莊七
  春王二月壬子宋華元帥師及鄭公子歸生帥師戰于大棘宋師敗績獲宋華元
  灌甫曰自棐林之役宋與鄭三戰皆北華元卒為鄭獲非宋之不利實中國之恥也故詳書其事鄭從夷猾夏之罪不待貶絶而自著矣按穀梁以韓戰不書師敗而書獲為晉侯失民此戰先書師敗而後書獲為華元得衆
  大棘城在今開封府寧陵縣西南七十里
  秦師伐晉
  左傳以報崇也遂圍焦
  吕氏曰晉文之欲與楚争也必得秦而後敢戰殽函之役晉襄度淺而先軫諸人見利乗便自是報復無己楚方陵駕中國鄭復背晉從楚以侵陳宋矣晉將與楚争則通秦以軋楚可也否則置秦而勿問可也而穿興侵崇之謀盾也聴之是又啓秦之争也宋方敗于鄭而晉復病于秦非自取之耶
  夏晉人宋人衛人陳人侵鄭
  左傳楚鬭椒救鄭趙盾曰彼宗競于楚殆將斃矣姑益其疾乃去之
  晉靈不君不競于楚盾為元帥攬權于内取賂于外既不正身率物而又偷于為政如去年棐林之役則楚囚解揚晉師即還及今鬭椒救鄭又曰彼宗競于楚殆將斃矣凡事苟且退避借端塞責似家門有事不可久離者豈君虐國亂盾固有虞心耶
  秋九月乙丑晉趙盾弑其君夷臯
  董仲舒氏曰春秋之道視心所惑立說以大明之今趙賢而不遂于理皆見其善莫知其罪故因其所賢而加之大惡繫之重罪使人湛思而自省悟以反道曰吁臣道之大義父子之道乃至于此此所由惡薄而責之厚也他國不討賊者諸斗筲之民何足筭哉弗繫人數而己
  趙孟雖非知道純臣然立國安君憂心假寐庶幾以社稷自任者即傳所載靈公避彈丸殺宰夫事若在後世不過一嬉戯小虐耳盾輒以為憂不忘恭敬則其處心立行可知矣弑君大惡即兇逆者猶思避其名况盾乎如果盾有是心亦必授穿以意身故偽亡一一與穿計定乃足濟也今晉侯飲酒伏甲攻之事起倉卒幸而得亡不然盾之肉飽⿱敖大 -- 獒腹矣安能預計其不死于獒而得越境耶穿固無賴凶徳前驅或殺之流也將追秦軍不待元帥之命而以其屬出晉軍欲薄秦師穿當軍門呼以沮成筭平時不法盾付不知因盾之出而亟顧家門懼于徴死遂行大事固小人事勢所必至耳使盾不反國越境他徃則此身已外于名禄之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自别于公行之族超然如季札公子鱄一流誰得議之不出于此尚貪政柄即使歸而討罪亦不足贖彼衛君晉昭何嘗不歸殺下手者以自明耶太史曰子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討賊非子而誰孔子曰惜也越境乃免史記録晉人之言曰盾雖不知猶為賊首此先王所以明臣妾之禮杜弑逆之原天理人情史書律法俱應爾爾穀梁曰于盾也見忠臣之至于世子止見孝子之至兩言闡義殆盡矣諸儒乃謂四海之外無所逃罪為法受惡非聖人語則予之惑也滋甚夫盾之所以不免于罪者止戀此正卿耳若已越境惡得有卿既不為卿弑君何為故曰越境乃免夫盾不欲弑君者心也穿弑君而書其重盾不得不受弑逆之罪者法也故曰為法受惡譬如今律强盜行刼惟得財者問斬餘則降等然則盜之受斬争在得財耳盾之受法争在正卿耳公子比之名弑争在為君耳如違其利安受其罪哉此意惟程伊川蘇子繇得之伊川曰盾之罪非春秋書之更無人知也仲尼曰惜哉越境乃免若出境而反又不討賊則不免除出境不反乃免子繇曰出而越境則盾誠亡也反而討賊則盾誠不知謀也今亡而不越境反而不討賊孰知非盾之偽亡而使穿弑君者如是而以穿居弑君之名則盾計得矣弑君之罪而容以計免乎此一獄也歐陽以為手弑趙氏以為意弑葢謂必以手弑意弑加盾而後可以明君父之倫臣子之道聖賢書法之㫖予以為必以手弑意弑加盾而君父之倫臣子之道聖賢書法之㫖益不明何也君臣大倫忠孝至徳其理非可一端盡其微非可一義悉夫使天下必推刄于君父者而始謂之不臣不子則君臣忠孝之道不亦淺乎彼天下固不皆推刃于君父者而可盡號之曰忠臣孝子乎惟盾非手弑又非意弑而特加以弑君之罪使其責不可逃而心不得不服然後天下後世之人皆知為人臣子之不可無禮于君父也若是此亂臣賊子所以懼也故未有此事而設有此心者謂之將將者先事而萌之者也原無此心而適成其事者謂之遂遂者後事而成之者也有將非人臣也將而必誅所不辭也遂惡亦非人臣也遂而必誅所不辭也以此責盾當無辭以對矣
  臯公作獋
  冬十月乙亥天王崩
  乙夘○定王元年
  三年○晉成公黒臀元年齊惠三衛成二十九蔡文六鄭穆二十二卒曹文十二陳靈八杞桓三十一宋文五秦共三楚莊八
  春王正月郊牛之口傷改卜牛牛死乃不郊猶三望趙子常曰未牲曰牛牛傷改卜禮也改卜牛又死異也乃不郊重其變不敢凟也言免牲不言不郊從可知也言牛死則言不郊牛死得再卜須言不郊義乃盡也此何以書記異且言猶三望也
  𦵏匡王
  楚子伐陸渾之戎
  左傳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于雒觀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
  外裔相伐不書此以近王都書陳君舉曰窺周室也郝仲輿曰伊雒之有戒晉遷之也引外患近王室為私屬以逼天子晉之惡可勝道哉子帶之亂襄王䝉塵皆陸渾為之齊桓主盟不能討重耳納王誅子帶而戎無恙文宣以來夷狄之禍不絶書晉驩强梁虎視諸侯以此屬為爪牙其敢誰何昭公九年周詹伯讓晉之辭可知也楚宅南邦于戎非切膚非有精忠勤王奉辭伐罪之誠視友邦相攻猶彼善于此書曰楚子伐陸渾之戎名正言順世誇召陵城濮未昌言若此而乃執夷楚之例謂夷狄相攻果仲尼之意乎又曰傳稱王孫滿對楚子問鼎之辭非也過周郊問周鼎人情好異耳援天命國祚以美文辭而世儒遂蔽楚子之罪以附合尊周攘夷之例未見其允也陸渾害王室為晉私人諸侯不敢問楚子此舉無功即無罪王使人來勞葢亦喜之故其書法甚堂堂傳不與其功而反加之罪豢戎者無罪而伐戎者罪之豈至當之論乎按仲輿立説甚當非徒以張楚也熊過氏曰陸渾戎允姓居陸渾在秦晉西北僖二十二年秦晉遷于伊川遂從戎號今河南府嵩縣界古伊闕地
  渾公作賁穀無之字
  夏楚人侵鄭
  左傳鄭即晉故也
  趙子常曰先是傳載晉侯伐鄭及郔鄭及晉平士㑹入盟矣然何以不書以鄭之反覆乎晉楚之間非得已也故書晉楚之侵伐則鄭向背可知而凡以侵伐取成者不悉書雖晉君自將亦不書
  秋赤狄侵齊
  自文十一年叔孫得臣敗狄于鹹鄋瞞亡後止于十三年狄侵衛一舉此後如今年及四年之赤狄八年之白狄則狄勢分矣得臣之功不可誣也
  季氏曰赤狄隗姓别為一種隗俗尚赤衣者也在山西潞州以北而東界黎城即古黎侯國其種有潞氏甲氏留吁壤地相連者也赤狄距齊甚逺而連年侵至齊國未有不由狄境而往者然而狄不為窺葢自叔孫得臣敗狄于鹹之後狄勢稍衰而赤狄寖强則取道于狄而無忌矣赤狄始見經
  宋師圍曹
  左傳宋文公殺母弟須及昭公子武氏之謀也使戴桓之族攻武氏盡逐武穆之族武穆之族以曹師伐宋秋宋師圍曹報武氏之亂也
  季氏曰晉宋陳衛曹同㑹棐林以伐鄭者也及華元見執于大棘戴族恥之故尋棐林舊好以侵鄭雪恥乃二年夏晉宋衛陳皆行曹獨畏避不出此宋華氏之所深怒也但楚勢方張懼曹與鄭合而啓楚釁故久而未報至是鄭即晉而楚侵之宋乃乗間圍曹耳非報武氏之亂也
  冬十月丙戌鄭伯蘭卒
  𦵏鄭穆公
  丙辰○定王二年
  四年○晉成二齊惠四衛成三十蔡文七鄭靈公夷元年弑曹文十三陳靈九杞桓三十二宋文六秦共四卒楚莊九
  春王正月公及齊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熊過氏曰莒大郯小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相連魯與郯有伯姬之親故宣公為是平及者内為志焉耳髙抑崇曰公欲為郯平莒而挾齊以為重義不足以服莒曰莒人不肯非特其君矣故曰伐莒强也取向利也向國在莒魯之間隠二年莒人入向遂滅地屬莒
  郯今兖州府郯城縣與淮安之海州皆郯子國地
  秦伯稻卒
  夏六月乙酉鄭公子歸生弑其君夷
  首謀弑逆者公子宋也懼譛而從之者歸生也而以歸生為首惡何也蘇子繇曰弑君之禍成于二人二人不可并書將書其一而已宋首弑君其罪不疑書其不疑則歸生可得免也歸生之罪成于不得已疑若可免也弑君之罪不可以疑免書其疑者而其不疑可知也宋襄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且之社春秋書邾人而不及宋亦猶是也
  陳氏曰歸生為正卿而宋有無君之心非歸生孰禁之于歸生乎謀先然而弗禁則賊由歸生而已矣故歸生之弑公子宋啓之不以罪宋而罪歸生
  胡氏曰後世若司馬亮沈慶之等苟知此義則不至于失身為賊所制矣子元之黿羊斟之羊雖非本事然亦不可不謂之無因也以一事而弑君必其平日有大不堪于人者耳記之可也郝仲輿曰鄭靈公遇弑國人立子良子良辭立子堅是為襄公春秋諸侯之子弟讓國者多矣鄭子良宋子魚曹子臧吴季札楚子西衛子郢之類皆不書何也五霸詐力成風父子兄弟相傾智者視其國如巖墻然其讓也皆利害私情一身完名而禍延累世春秋不取也
  赤狄侵齊
  秋公如齊
  公至自齊
  宣公簒立卑屈事齊然惠公之所以從其請而與㑹者貪魯賂也豈真有甥舅之情耶公輕身至齊又安知不以為竒貨羈留之而有所要求耶則公將何以自脱也故胡氏云君行告至常事不書宣公比年如齊而皆至者危之也
  冬楚子伐鄭
  左傳鄭未服也
  髙抑崇曰楚自去年至十年侵伐鄭者凡五至十一年盟鄭辰陵而鄭又徼事晉于是明年圍鄭遂敗晉于邲而後鄭服楚晉之不振有自來矣
  丁巳○定王三年
  五年○晉成三齊惠五衛成三十一蔡文八鄭襄公堅元年曹文十四陳靈十杞桓三十三宋文七秦桓公榮元年楚莊十
  春公如齊
  左傳髙固使齊侯止公請叔姬焉
  夏公至自齊
  秋九月齊髙固來逆叔姬
  穀梁傳諸侯之嫁子于大夫主大夫以與之來者接内也不正其接内故不與夫婦之稱也
  髙忠憲曰公如齊髙固使齊侯止公請叔姬秋來逆焉曰來者公自為主也諸侯嫁女于大夫主大夫以與之為體敵也而公自為之主卑朝廷辱宗廟甚矣負簒國之罪倚齊以安是以屈于人下如此
  當是文公少女宣公娶即位之後至是纔五年安得有及笄稱字之女乎
  公穀叔姬上有子字
  叔孫得臣卒
  冬齊髙固及子叔姬來
  左傳冬來反馬也子公羊子曰其諸為其雙雙而俱至者與
  熊過氏曰大夫非公事與妻出境行反馬之禮非也留車妻之道反馬壻之義反馬不親至歸寧無並行惠公之許髙固之來胡氏交罪之是也
  郝仲輿曰諸侯女為大夫妻常也夫以其婦來婦家亦常也此書何也止人君父而摟其處子其駢然而來也易所謂冦婚媾與
  趙子常曰孔氏曰文十二子叔姬杞桓夫人十五子叔姬齊昭夫人宣五子叔姬髙固妻成五有杞叔姬來歸其娣也娣亦字叔者周之法積叔也今按伯仲叔季惟可字四人故字法或積叔既積叔故或加子以自異如公孫嬰齊稱子叔嬰齊其後叔老叔弓或稱子叔子葢欲别于叔孫氏也大夫書名氏故字不得見經婦人惟書字故從其加子以自異也自趙伯循謂時君之女曰子學者因謂齊子叔姬為文公女計其年又謂非齊舎母而杞伯來朝請絶叔姬等事皆以為非繇一字之義不明而左傳有數處不可信矣
  楚人伐鄭
  左傳楚子伐鄭陳及楚平
  晉荀林父救鄭伐陳諸侯盟㑹書人書字自有意義若秦楚及小國不然秦楚未使聘以前不稱伯與子也以後伯者伯子者子漸進之矣然或書曰秦伯曰秦人曰秦曰楚人曰楚子曰楚終無一定之論焉畧之也邾莒小國亦然畧之也此楚子伐鄭而書楚人以是夫
  戊午○定王四年
  六年○晉成四齊惠六衛成三十二蔡文九鄭襄二曹文十五陳靈十一杞桓三十四宋文八秦桓二楚莊十一
  春晉趙盾衛孫免侵陳
  左傳陳即楚也
  此晉楚争陳之始陳即楚諸侯即楚者衆矣是天下之大勢也春秋所為許齊桓晉文之功惟此而已矣晉主夏盟則陳之即楚無闕者當討有闕者亦不得不討書侵者自是九伐之法非為貶也
  夏四月
  秋八月螽
  冬十月
  左傳楚人伐鄭取成而還說者以為是厲之役也
  己未○定王五年
  七年○晉成五齊惠七衛成三十三蔡文十鄭襄三曹文十六陳靈十二杞桓三十五宋文九秦桓三楚莊十二
  春衛侯使孫良夫來盟
  左傳衛孫桓子來盟始通且謀㑹晉也
  胡傳來盟為前定者嘗有約言矣未足効信而釋疑又相歃血固結之耳是盟衛欲為晉致魯而魯専事齊初未與晉通也必有疑焉而衛侯任其無咎故遣良夫來盟而公卒見辱盟非春秋之所貴義自見矣
  夏公㑹齊侯伐萊
  左傳不與謀也凡師出與謀曰及不與謀曰㑹萊今萊州府黄縣北
  秋公至自伐萊
  大旱
  冬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于黒壤
  左傳鄭及晉平王叔桓公臨之以謀不睦晉侯之立也公不朝又不使大夫聘晉人止公于㑹盟于黄父公不與盟以賂免故黒壤之盟不書黒壤之㑹熊過氏曰左氏言春秋諱黒壤之盟啖叔佐曰經但言㑹傳作盟不與經合又說公見止近誣也而胡子不省仍左氏之舊趙企明曰陽穀之㑹齊不肯盟季孫則以齊侯不及盟書之以為與盟者春秋未嘗諱也夫趙氏豈不辯哉然猶曰臣不諱也昭十三年平丘之㑹書曰公不與盟則春秋于公之㑹盟初未嘗諱今不信經而信傳乃以一言蔽之曰止公不盟以例言之何以通于沙隨平丘乎熊氏之言如此然宣公以弑徳齊謹于事齊絶不及晉晉靈公固亦甘之若晉自文公以來未嘗一㑹諸侯而成公黒壤首盟其志不小止公于㑹而盟之固無難事熊氏乃以平丘為例云不當諱夫辱非自取者不諱平丘是也黒壤之㑹宣公自反何以事齊之謹如此乎安得不諱且一事而異義甚多豈可以此例彼執一説求之也趙盾相靈公則晉衰相成公則復振自晉文没後未嘗一㑹諸侯成公初立即有此㑹使盾昌言討賊而正其罪則殺惡及視之寃既伸而比齊慢晉之故亦討亂賊不復敢恃人以為惡矣惜其舎大而問小得賂而罷是其責又不在禮也
  庚申○定王六年
  八年○晉成六齊惠八衛成三十四蔡文十一鄭襄四曹文十七陳靈十三杞桓三十六宋文十秦桓四楚莊十三
  春公至自㑹
  夏六月公子遂如齊至黄乃復
  趙子常曰此有疾而復也曷不言有疾義不可言也國君外如有疾而復君禮也人臣不以死生貳君命無以疾還之道也禮賔入境有疾而死遂也若賔死未得盡命則既歛于棺造于朝介將命朝聘而終以尸將命禮也黄齊境也以疾還非禮也
  辛巳有事于太廟仲遂卒于垂
  壬午猶繹萬入去籥
  禮大夫卒當祭不告終事而聞則不繹萬舞之總名公羊以為干舞即振萬舞備之說耳非也籥籥管也或曰去其有聲者廢其無聲者非也籥者秉之云爾猶者已而未已之辭經書猶直叙其事也不稱公子陳氏以為蒙上文一事卒名是也弑君大惡公子不可非公子亦不可不以此為貶也有事于太廟胡氏以為時祭非也曰有事曰大有事俱不係正祭或以祈禱特舉焉書此者為識卒大夫之變禮發耳義不在祭也
  王樵氏曰按檀弓衛太史栁莊寢疾公曰疾革雖當祭必告則知舊不告也公再拜稽首請于尸曰有臣栁莊也者非寡人之臣社稷之臣也聞之死請徃不釋服而徃此記其失禮非善之也夫禮莫重于當祭大夫有變而不以聞則内得盡其誠敬之心于宗廟外全隠恤之意于大臣是兩得之也衛當祭而告神明已接而禮不終乃以請于尸而徃示全于祖古者謂終事而聞則不繹魯卒事而聞而不知廢繹乃以萬入去籥示全于臣是兩失之也
  繹者祭之明日賔尸也猶祭也當祭不可告當祭而告是仲縁其弑立之私愛僣舉也
  或曰繹者祭之餘卿卒當廢曰不然禮大夫士將祭于公既視灌而父母死則猶與祭也次于異宫既祭釋服出公門外哭而歸如諸父昆弟娣妹之喪則既宿則與祭卒事出公門釋服而後歸未繹則猶未既也大夫士不可以狥其私君可以狥其臣乎
  辛巳有事于太廟仲遂卒于垂壬午猶繹萬入去籥以為去籥之示變不如不繹之為愈也癸酉有事于武宫籥入叔弓卒去樂卒事葢叔弓在祭所籥入而卒縁先祖之心見大臣之卒必聞樂不樂縁孝子之心神明已接不可以卑廢尊故去樂卒事而可也書仲遂猶繹志禮之失也書叔弓去樂志禮之變也二者不同
  姜廷善曰尸者主也繹者繼也賔尸謂出主于太廟合享後歸主于本廟而繼昨日事行小祭之禮以安之爾非是以賔客之禮燕為尸者之謂也諸侯以大夫為尸則君當拜臣王父以孫為尸則父當拜子世寧有是理乎即如大夫為尸孫為尸當祭之日儼然坐于上而君若父者從下拜而獻之亦當有不安于其心况明日又拜祭焉可乎故知尸從木主之說是也孟子弟為尸則誰敬亦謂弟捧主出廟之時爾非是弟真自為父祖尸也
  何氏曰禮繹繼昨日事但不灌地降神天子諸侯曰繹大夫曰賔尸士曰宴尸天子以卿為尸諸侯以大夫為尸卿大夫以下以孫為尸尸屬昨日配先祖食不忍輒忘故因以復祭殷曰肜周曰繹
  何氏曰籥所吹以節舞也吹籥而舞文樂之長詩左手執籥注文舞也籥如笛而六孔
  吕氏曰萬舞文武二舞之總名籥舞文舞之别名文舞又謂之羽舞葢文舞吹籥秉翟羽也萬入去籥者文武二舞俱入于二舞中去羽舞吹籥者
  戊子夫人嬴氏薨
  王樵氏曰按敬嬴文公妾也稱夫人踵乎成風也哀姜淫乎慶父與弑二君齊桓討而殺之僖公之心必以哀姜不可入宗廟配其父而不敢明言故于成風生則禘于太廟用致夫人既尊之以齊其父矣于其殁也豈肯别立宫如仲子乎有二夫人祔廟自成風始雖僖公欲尊其母而實因哀姜義絶于廟故當時得生此義耳此猶漢吕后負劉氏稱制王諸吕而文帝尊薄姬以配髙帝事正同也敬嬴見成風之事欲自附以為尊襄仲縁季友之迹欲自文以非賊豈知出妻無罪為賊臣悖妾所逐歸死母家非以義絶而不得奉宗廟配先君既不與哀姜同而敬嬴私事襄仲與之殺嫡立庶逐嫡母僣夫人亦不與成風同惟王室不競中國無伯故得肆行而無忌耳按哀姜義與廟絶成風自當作配説以為有二夫人祔廟自成風始者非也
  嬴氏公穀作熊氏
  晉師白狄伐秦
  左傳春白狄及晉平夏㑹晉伐秦晉葢交白狄以制赤狄也
  髙氏曰殽之役書及姜戎此不言及者以傳考之白狄為主也經先晉者不與白狄之㑹諸侯也
  季氏曰白狄别為一種俗尚白衣者也在西河秦晉之間故秦晉相攻皆連白狄成十三年左傳載晉吕相絶秦書云白狄及君同州則白狄與秦相近當在晉西趙鵬飛所謂介秦晉之間者也史記亦載晉文公攘戎翟居于河西圁洛之間圁今之神木縣雒今之雒川縣皆屬延安府葢延綏葭鄜諸州悉其地也白狄始見經
  楚人滅舒蓼
  左傳楚為衆舒叛故伐舒蓼滅之楚子疆之及滑汭盟吴越而還
  夷狄相滅不書此書見楚莊之熾而中國失南藩病日棘矣
  熊過氏曰釋例土地名有舒羣舒舒蓼舒庸舒鳩為五舒葢舒即羣舒羣舒即舒蓼舒庸舒鳩誤三為五也唐孔氏曰舒蓼二君名者轉寫誤當云一國名是也今按武徳四年為蓼州領霍丘七年廢入夀盟㑹圖云在光州則俱中國南門趙子常以為東夷國則誤矣
  姜廷善曰蓼先滅于楚者其地即今固始縣
  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
  冬十月己丑𦵏我小君敬嬴
  左傳旱無麻始用葛茀
  敬嬴公穀作頃熊
  雨不克𦵏庚寅日中而克𦵏
  左傳雨不克𦵏禮也禮卜𦵏先逺日辟不懐也胡傳喪事即逺有進無退浴于中霤飯于牖下小斂于戸内大斂于阼階賔于客位遷于廟祖于庭塴于墓以弔賔則其退有節以虞事則其祭有時不為雨止禮也雨不克𦵏喪不以制也或曰卜𦵏先逺日所以避不懐也諸侯相朝與旅見天子入門而雨沾服失容則廢矧送終大事人情所不忍遽者反可冒雨不待成禮而𦵏乎潦車載蓑笠士喪禮也有國家者乃不能為雨備何也且公庭之于墓次其禮意固不同矣不能為之備是儉其親也不亦薄乎故穀梁子曰雨不克𦵏喪不以制也
  髙郵孫氏曰孔子𦵏母雨壊其墓門人修之孔子不樂老聃助𦵏日食而止既明而後行葢雨則常有可以前備而日食非常不可預知也春秋書雨不克𦵏葢譏之也
  汪氏曰禮記孔氏正義云在廟未發之時庶人及卿大夫亦得為雨止若其己發在路及𦵏則不為雨止其人君在廟及在路及𦵏皆為雨止然潦車載蓑笠縣封𦵏不為雨止皆士庶人之制而非國君之制穀梁譏不克𦵏而左氏以為得禮近世名儒亦有講于此者有謂雨而無害于力役者雖𦵏可也其或天變駭異雨甚水至不可以即土汲汲焉𦵏反為不可追之悔則左氏之説亦未為失
  熊過氏曰周禮遂人天子用六紼喪大記君𦵏用四紼葢執紼凡五百人遣車七乗其物備其事嚴不可冒雨而𦵏也非謂不能如士喪禮漆車載蓑笠也庶人縣窆不封不樹不為雨止則大夫以上𦵏為雨止矣然則禮𦵏不為雨止送𦵏不避塗潦固為庶人言耳孫明復譏無備誠有備也而雨甚渇𦵏將毋有慊于誠信乎
  城平陽
  髙氏曰懼晉故也方舉大喪又城平陽重用民力也季氏曰平陽在魯北鄙近于根牟城之以為偪根牟計也是時魯與齊睦去晉甚逺謂備晉者非也平陽今泰安州新泰縣
  楚師伐陳
  左傳陳及晉平楚師伐陳取成而還
  辛酉○定王七年
  九年○晉成七卒齊恵公九衛成三十五卒蔡文十二鄭襄五曹文十八陳靈十四杞桓三十七宋文十一秦桓五楚莊十四
  春王正月
  公如齊
  公至自齊
  夏仲孫蔑如京師
  左傳王使來徴聘孟獻子聘于周
  齊侯伐萊
  秋取根牟
  公羊根牟者何邾婁之邑也曷為不繫乎邾婁諱亟也根牟或謂齊取承上文故不再舉齊也與僖十七年春齊人徐人伐英氏夏滅項義同或謂魯取汪氏曰諱滅書取與鄟邿同然昭八年蒐于紅自根牟至于商衛即所取根牟也魯取為長然則伐萊與取根牟當分作二事看
  季氏曰根牟小國漢為泰山郡牟縣今泰安新泰縣嬴慱之間牟汶出焉者其西境也顔師古曰桓十五年牟人來朝即此是以為牟子國也則非矣葢牟子城在今登州府福山縣西北三十里漢為東萊郡東牟而距根牟逺矣魯越齊萊之境而徃取之一千五百里而遙勢之所不便也且根牟與牟異名顔説悮也或根牟乃牟支庶所分而别為一國如小邾之于邾則不可知耳夫根牟在魯東北界者也杜元凱以為根牟魯東界琅琊郡陽都有牟鄉乃因漢志于陽都之下載有牟臺之下故謂牟縣在此葢陽都屬瑯琊屬泰山求之水源限隔山谷是以各分所𨽻豈根牟界居其間水西流出魯北界者為牟汶其東境入陽都界者為牟縣歟故牟臺牟鄉之名遂因牟縣而沿及陽都之境爾至鄭漁仲又以根牟為都安丘則又以隋嘗于此置牟山縣而誤也
  八月滕子卒
  不名者闕文
  九月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㑹于扈晉荀林父帥師伐陳
  扈之㑹陳不與故伐之
  熊過氏曰晉成黒壤服鄭扈以謀陳庶幾乎有志矣陳鄭連壤鄭居檜地在豫州方外之北陳在孟諸之西轅濤塗曰師出于陳鄭之間必甚病是也
  趙子常曰無將帥故書法與牡丘救徐不同事與襄元年韓厥異者在㑹諸侯皆以師屬林父伐陳而次于扈以待之故晉侯卒于扈而師還
  孔氏曰僖二十八年城濮宋齊秦以師屬晉而經書其師此全不書者彼雖公卿不行仍有大夫帥之將卑師衆故稱師耳此則全無將帥以兵付晉并入晉軍林父獨自帥之故唯書林父伐陳也今按城濮之戰唯宋公不自將耳齊國歸父無為不親兵者時經未書大夫將雖將尊師衆但書師為左氏學者不知此義故謂稱師為將卑師衆也秦小子憖自書人彼有筆削之㫖此但史法亦不可并論也
  扈在滎陽卷縣西北則鄭地也
  辛酉晉侯黒臀卒于扈
  左傳㑹于扈討不睦也陳侯不㑹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晉侯卒于扈乃還
  詹萊氏曰卒不言㑹㑹禮已畢也不書𦵏者魯恃齊不㑹也曷知之以公之數如齊而不㑹晉知之也
  冬十月癸酉衛侯鄭卒
  范氏曰魯以黒壤見止之故扈之㑹公獨不徃晉衛之𦵏亦不書所以晉成公衛成公皆不書𦵏
  髙忠憲曰衛成公自復國以來帝丘再造抑狄事晉自伐沈之後諸侯之事無役不從國内以安皆用𡩋俞之效也
  宋人圍滕
  季氏曰文十二年滕昭公背宋而朝魯宋人内有國亂外有楚兵故不暇討至是昭公卒乃因其喪而圍之
  楚子伐鄭晉郤缺帥師救鄭
  左傳楚子為厲之役故伐鄭晉郤缺救鄭鄭伯敗楚師于栁棼國人皆喜唯子良憂曰是國之災也吾死無日矣
  王樵氏曰六年傳止云楚人伐鄭取成而還而不詳厲役之事此云楚子為厲之役故伐鄭則知前有闕文矣厲葢地名杜預謂取成于厲既成而鄭伯逃歸楚子恨之厲之役鄭南北無屬楚未得志七年鄭又及晉平㑹于黒壤故楚今年伐鄭不以黒壤興戎逺稱厲之役者志恨在厲役也
  灌甫曰楚人自三年侵鄭四年伐鄭五年又伐鄭晉皆不救至今年伐鄭郤缺雖帥師救之然卒不能救鄭固黨楚晉不之恤不得謂無罪也自是晉楚交伐鄭
  陳殺其大夫洩冶
  孔寧儀行父二子以洩冶之諌請殺之公弗禁故書國國有大惡而不諫何以為臣洩冶之諌盡職也洩冶以諌死致命也左氏載孔子曰詩云民之多辟無自立辟其洩冶之謂乎此非譏之也愛之也辟有二解一曰辟法也一曰辟邪也若以法為解則解曰邪辟之世不可立法但可晦迹以免禍若以邪為解則曰民已自多辟今又立其辟以成之其辟愈甚君臣衵衣相戯之事只宜隠諱而吾為明白言之是立其辟也夫子此言葢穆乎有深悲焉或者不知而繆謂經名洩冶似有貶詞夫當國家昏亂之時人臣箝口結舌而吾復為宋子哀魯叔肸飄然以去若秦人視越人之肥瘠焉則國家將以何望朝廷養士謂何亦可痛也
  洩公穀作泄
  木訥趙氏曰薦圭璧于泥塗固已踈矣觸虎狼以取死庸得為智乎







  春秋辯義卷十六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十七    明 卓爾康 撰
  宣公二
  壬戌○定王八年
  十年○晉景公獳元年齊惠十卒衛穆公速元年蔡文十三鄭襄六曹文十九陳靈十五弑杞桓三十八宋文十二秦桓六楚莊十五
  春公如齊
  公至自齊
  齊人歸我濟西田
  熊過氏曰歸不言來濟西稱我趙伯循曰但言歸我則足知其來省文爾哀十年歸讙及闡豈是公親授乎濟長不必皆是魯田言我以别他田爾公羊言未絶于我非也趙企明曰濟出齊魯之西臨濟之田皆曰濟西有齊濟焉有魯濟焉故曰我濟西田非如公羊兄弟辭也
  季氏曰濟西田即今鄆范二縣之地葢齊魯之所互争僖三十一年魯既取之而宣二年又為齊取者也今齊與魯厚故中分以與魯范近于齊則齊有之鄆近于魯則以歸魯田之分屬于魯者謂之我濟西田齊履謙曰我者對彼之稱濟西之田魯不盡有者是也何以知鄆之屬魯邪葢鄆即成四年所城之邑則知其當分于魯也
  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
  己巳齊侯元卒
  齊崔氏出奔衛
  左傳夏齊惠公卒崔杼有寵于惠公髙國畏其偪也公卒而逐之奔衛書曰崔氏非其罪也且告以族不以名
  熊過氏曰崔氏出奔穀梁子曰舉族而出之辭也胡子曰書崔氏以族奔也欒盈亦舉族出奔何以不曰欒氏出奔耶劉原父曰春秋所記大事而已故使舉上介戰舉元帥雖有衆大夫不與焉者畧所微也今何為區區崔氏之族夫劉氏可謂辯矣而猶未也使聖人果區區崔氏之族曰崔氏奔者盡崔氏之族也則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者盡尹氏之一族乎即盡其族如先氏滅春秋亦止以先縠書之崔氏之奔安得舉其族乎公羊子謂譏世卿或曰世卿古制也文王治岐仕者世禄詩曰凡周之士不顯亦世葢譏不在世卿在專也是時權雖在髙國杼雖弱年未遽得政然崔出丁公至杼九世國之逺宗立君之際或有異同足搖人心而用事者懼其見逼故舉族逐之乎凡諸侯之大夫違告于諸侯曰某氏之守臣某失守宗廟敢告則崔氏者杼乎曰左氏以為杼豐氏曰三傳作崔氏傳寫之譌葢篆文夭氏相近故殘缺而意補之耳今據石經子夏傳古文為正僖公二十八年左傳記崔天㑹戰城濮距此三十二年計夭之齒僅五六十此時宜尚存爾而于此謂崔杼以族奔先儒皆從之然成十七年傳始言齊侯使崔杼為大夫距此三十年經于襄二十五年書崔杼弑君傳于襄二十七年言崔子縊計杼為大夫之時縱使甚早亦必弱冠而後可與國政則奔衛之時杼尚襁褓安能有偪髙國之勢而以族奔耶其為崔夭無疑矣
  公如齊
  五月公至自齊
  宣公之事齊恭矣而莫甚于奔其喪其後則成公如晉奔齊侯之喪甚則襄公如楚且送其喪又甚則昭公吊少姜晉人不納魯道日以卑矣而其失自宣公始然宣公所以自屈于齊者繇其本之不正也
  癸巳陳夏徵舒弑其君平國
  蘇子繇曰靈公之惡甚矣其稱臣以弑何也罪不及民也君以無道加其臣子臣子以弑報之而得不名是臣得仇君而子得仇父也故罪不及民者皆稱臣子陳徵舒蔡般是也要之失民而後不稱臣子以民為重也
  六月宋師伐滕
  趙子常曰春秋舉重前年宋人圍滕今又伐滕其悉書之何間晉之不競也滕小國也介于大國之間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則為之私而已齊桓卒而宋人執其君晉伯衰而宋人圍其國中國之無伯小國之憂也然宋襄執滕子而身亦見執于楚宋文圍滕而國亦見圍于楚諸夏之無道夷狄之資也
  公孫歸父如齊𦵏齊惠公
  季氏曰齊惠公卒三月爾而𦵏太速者必以孝昭懿惠兄弟相及羣從有争也觀崔氏見逐于君終之際而嗣子稱侯于未逾年之前則必有故而倉卒即位以治喪矣
  晉人宋人衛人曹人伐鄭
  左傳鄭及楚平諸侯之師伐鄭取成而還
  鄭從楚晉不能競以微者興師取成胡氏去之師二字直曰諸侯伐鄭而以不伸討賊之義稱人為貶誤矣討賊自討賊君臣之義也抑楚自抑楚内外之防也
  秋天王使王季子來聘
  許翰曰自是王靈益亡王聘益輕春秋王聘不復録矣
  公孫歸父帥師伐邾取繹
  間齊也
  髙氏曰自文公時邾魯有隙宣公⿱𫂁么 -- 簒立而邾子首朝焉自是絶迹魯庭者又十年故歸父伐之
  繹公作蘱今鄒縣北嶧山下地
  大水
  季孫行父如齊
  杜氏曰齊侯初即位
  冬公孫歸父如齊
  左傳伐邾故也
  齊侯使國佐來聘
  饑
  楚子伐鄭
  左傳晉士㑹救鄭逐楚師于潁北諸侯之師戍鄭不書晉終不競于楚不足書也
  左傳鄭子家卒鄭人討幽公之亂斵子家之棺而逐其族改𦵏幽公謚之曰靈
  癸亥○定王九年
  十有一年○晉景二齊頃公無野元年衛穆二蔡文十四鄭襄七曹文二十陳成公午元年杞桓三十九宋文十三秦桓七楚莊十六
  春王正月
  夏楚子陳侯鄭伯盟于辰陵
  左傳楚子伐鄭及櫟子良曰晉楚不務徳而兵争與其來者可也晉楚無信我焉得有信乃從楚夏盟于辰陵陳鄭服也
  胡氏曰魯與齊方用兵伐莒晉與狄方㑹于櫕函而不謀少西氏之逆也而楚人能謀之夷狄之有君也趙子常曰新城之後晉楚交争陳鄭晉加兵于陳者二于鄭者四楚加兵于陳者二于鄭者五陳侯鄭伯既與楚子為辰陵之盟而陳侯即如晉鄭亦徼事于晉故楚子入陳明年圍鄭春秋書之以見中國無伯之禍至于如此而陳鄭之暫屈于楚非其心也陳氏乃謂序楚子于陳侯鄭伯之上初與楚以伯也則反乎春秋之義矣
  辰陵今陳州西華縣古長平縣
  穀作夷陵
  公孫歸父㑹齊人伐莒
  汪氏曰伐邾伐莒皆以歸父將重兵而後此㑹齊侯㑹楚子皆歸父特㑹國君以見宣公之徳仲遂而寵其子使專權于魯也笙之逐得非肇端于此歟魯以伐邾之故恐齊以為討遂從之伐莒焉甚矣魯之懼齊也
  秋晉侯㑹狄于欑函
  左傳晉郤缺求成于衆狄衆狄疾赤狄之役遂服于晉是行也諸大夫欲召狄郤成子曰吾聞之非徳莫如勤非勤何以求人能勤有濟其從之也
  戎狄在春秋為患而狄尤甚齊桓伯業却戎有餘而攘狄不足于狄僅能却之而已僖公三十三年為晉襄之元年仗文之威敗狄于箕始一大創焉此後文公九年十年狄兩侵齊三十年間狄固無大舉動也至是衆狄疾赤狄之役遂服于晉傳載㑹于櫕函葢交白狄以制赤狄也故莊三十一年書齊侯來獻戎㨗識却戎之功成也僖三十三年書晉人敗狄于箕文公十一年書叔孫得臣敗狄于鹹識攘狄之功成也齊伯當世却戎而晉伯易世攘狄齊伯得獻戎㨗而晉伯僅及狄㑹則盛衰難易之故可知矣
  胡傳楚莊意在滅陳雖復封之然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而又納其亂臣是制人之上下使不得其君臣之道也晉人以幣如鄭問駟乞之立故子産對曰若寡君之二三臣而晉大夫専制其位是晉之縣鄙也何國之為辭客幣而報其使晉人舎之他國非所當與也而必欲納其亂臣存亡興滅其若是乎
  冬十月楚人殺陳夏徵舒丁亥楚子入陳
  左傳楚子謂陳人無動將討于少西氏遂入陳殺陳夏徴舒轘諸栗門
  熊過氏曰左氏傳異經經先書殺後書入胡子曰與楚子之能討賊故先之也謂春秋而果有是乎趙匡曰經文皆以先後次第而書凡稱日以隔文者皆以明先後趙氏説是也當楚殺徴舒時實未嘗入陳如蔡人殺陳佗蔡非入陳而後得佗也謂聖人許楚而先書殺乎且楚怵孔寧行父之誘縣陳者其始謀姑假徴舒以為之辭也聖人何為遽以討賊與之又何為特從末減乎稱人者衆辭殺不歸其君以正典刑也胡子又曰不稱取而書入雖與之可也夫入者未取也桓二年僖二十七年皆入杞不聞其能取也隠十一年魯及齊侯鄭伯入許鄭既有許地矣徒以許叔居許東偏則不言取哀七年魯伐邾以邾子益來矣徒以八年歸邾子益則不言取此實入耳方入縣陳而申叔時之諌入實未成乎取何謂不稱取而與之乎
  黄楚望曰公羊穀梁似此等處多云實與而文不與却全未得㫖葢此時本已縣陳以申叔時之諌而止聖人許人遷善故没其縣陳本意而止以入陳為文又本是先入陳而後殺徵舒討弑君賊今却先書殺夏徵舒而後書入陳便是聖人先正其討賊之義觀聖人于此實有所激縁齊桓晉文俱有正天下扶持周室之功然皆包容弑君之賊置而不問所以養天下之亂是以于楚子入陳一事特顯此義既已取其討亂之功而後書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者以見楚之用師不過討賊納此二卿以定陳亂而已便與尋常侵伐不同此皆聖人取人為善止遏亂畧之意所以為書法之妙也
  陸氏曰使楚莊真有討賊之心則辰陵之盟執徵舒而誅之一匹夫之力奚待以重兵造其國都而後戮之乎繇其本無是心而假其事以為功故不足以進于此吕氏曰楚人殺徵舒討賊之辭且衆同欲也故曰楚人入陳非衆志也故曰楚子按楚莊本欲縣陳固以申叔時之言而止然實以陳成公在晉恐晉率諸侯内其故君而陳人應之楚終不能有陳故不若以復封陳為名而非其本心也
  鄒肇敏曰冬十月楚人殺陳夏徵舒丁亥楚子入陳此條經傳互異胡氏遂以能討賊與楚子然經明書丁亥入陳在殺夏徵舒之下豈聖人與其能討賊而故遷日以就之乎按詩云株林株野夫牧外謂之野野外謂之林國語曰民將築臺于夏氏然則夏氏之邑葢在國都外轘諸栗門非必國門也傳先言入陳以株林亦陳境耳傳所書入入其境經所書入入其都自當以經文為據楚望之説似乎與楚太過董仲舒氏曰楚莊殺陳夏徵舒春秋貶其文不予専討也靈王殺齊慶封而直稱楚子何也曰莊王之行賢而徵舒之罪重以賢君討重罪其于人心善若不貶孰知其非正經春秋嘗于其嫌得者見其不得也是故齊桓不予専地而封晉文不予致王而朝楚莊弗予専殺而討此楚靈之所以稱人而討也
  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
  胡傳此二臣者從君于昏宣淫于朝誅殺諌臣使其君見弑葢致亂之臣也肆諸市朝與衆同棄然後快于人心今乃詭辭奔楚託于討賊復讎以自脱其罪而楚莊不能察其反覆又使陳人用之是猶人有飲毒而死者幸而復生又彊以毒飲之可乎故聖人外此二人于陳而特書曰納納者不受而强納之者也為楚莊者宜柰何瀦徵舒之宫封洩冶之墓尸孔寧儀行父于朝謀于陳衆定其君而去庶幾乎
  茅堂胡氏曰南唐李氏既臣于周以進退大臣之事請之而世宗無所可否以他國非所當與也
  王樵氏曰夏徵舒不勝忿恥以弑其君其賊易知也而孔寧儀行父之為賊難見也何則公告洩冶之故寧行父請殺之公弗禁遂殺之然則躬殺洩冶者二賊也徵舒之恥發于似女亦似君之言然則激自廐之射者又二賊也平國既弑不他奔而奔楚葢志在以陳餌楚而殺徵舒矣楚莊動于利而興師非申叔時之言則陳遂縣矣然則致胡公大姬幾不祀也又二賊也使盡乎天討則二賊之誅不當在徵舒之後而反納之楚莊之志可知矣
  黄楚望曰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聖人所重在存國唯不滅陳故二子得納此是聖人忠厚愛人存亡繼絶樂與人為善者若以為貶雖未必不通然却狹了聖經也葢楚伐陳本以討徵舒納公孫寧儀行父為説今殺徵舒而却縣陳則二子無所歸是楚食言矣唯不滅陳故二子得所歸故詳書之所以予楚趙子常曰左傳載以諸侯討而戮之孔氏曰經無諸侯而云以諸侯討之時有楚之屬國從行也十二年邲之戰經不書唐而傳云唐侯為左拒昭十七年長岸之戰經不書隨而傳言使隨人守舟明此時亦有諸侯但為楚私屬不以告爾今按謂楚不告非人情也
  左傳厲之役鄭伯逃歸鄭既受盟于辰陵又徼事于晉
  甲子○定王十年
  十有二年○晉景三齊頃二衛穆三蔡文十五鄭襄八曹文二十一陳成二杞桓四十宋文十四秦桓八楚莊十七
  春𦵏陳靈公
  楚子圍鄭
  左傳春楚子圍鄭旬有七日鄭人卜行成不吉卜臨于大宫且巷出車吉國人大臨守陴者皆哭楚子退師鄭人修城進復圍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門至于逵路鄭伯肉袒牽羊以逆退三十里而許之平
  鄭與陳皆服楚盟于辰陵矣口血未乾楚先叛盟入陳而欲縣之若以為討于少西氏然帥師入國不曰利之其誰信之陳鄭一體也既已縣陳鄭安得不生貳心其徼事晉無怪也楚不自反而又肆其虐國人大臨守陴者皆哭不太暴乎王樵氏曰滅不言入陳常縣之矣而不書曰滅入不言圍鄭入自皇門至于逵路矣而但書曰圍此聖人義存中國不使楚人盡其虐满其辭之微意也若曰與其能有討于少西故末減其憑陵之罪而曰入曰圍則大乖聖人之意矣在陳猶可鄭則何辭
  夏六月乙夘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于邲晉師敗績左傳晉師救鄭荀林父將中軍及河聞鄭既及楚平桓子欲還隨武子曰善彘子不可以中軍佐濟韓獻子謂桓子曰彘子以偏師䧟子罪大矣不如進也師遂濟楚子北師次于郔嬖人伍參欲戰令尹孫叔敖勿欲次于管以待之鄭皇戌請擊楚師欒武子曰鄭不可從趙括趙同曰必從彘子楚子又求成于晉晉人許之魏錡欲敗晉師請致師請戰而還趙旃求卿未得請挑戰遂疾進師車馳卒奔及昏楚師軍于邲晉之餘師不能軍
  黄正憲氏曰按楚莊强暴蔑視中國入陳圍鄭莫敢誰何其威勢猖獗十倍楚成矣且齊桓召陵之師尚約六國為援晉文城濮之戰亦以三大國為助今景公初立伯業已衰眎文公時威力人心消索幾盡乃欲林父以偏師當虎狼之楚乎藉令諸將同心三軍用命勝負之勢猶未可知况林父節制不嚴計謀不一始惑于韓厥分惡専罪之言既壊于錡旃致師召盟之請故楚師一乗倉卒無措然則致此敗者豈可專歸咎于先縠哉自邲一敗而楚滅蕭圍宋勢益横行晉楚勝負之分從此决矣
  季氏曰邲鄭地在敖山之東衡雍之北大河之南今當為滎澤河陰界上地一統志以為在鄭州東六里非也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戊寅楚子滅蕭
  左傳冬楚子伐蕭宋華椒以蔡人救蕭蕭潰
  蕭者宋封蕭叔大心之邑宋附庸也楚既得陳鄭而遂滅蕭所以威宋也楚有事中國嘗自鄭及宋宋不能自固輕事伐陳以報蕭怨于是為明年之伐又明年之圍又明年之平而南北之勢成矣
  晉人宋人衛人曹人同盟于清丘
  左傳晉原縠宋華椒衛孔達曹人同盟于清丘曰恤病討貳于是卿不書不實其言也
  楚服陳鄭敗晉師于邲滅蕭以威宋其志不小于是為清丘之盟雖有懼難聫交之心而勢實不競謀之無成故稱人以畧之左氏言卿不實其言不書特言一節耳
  清丘衛地在濮陽縣東南今開州西南有清丘縣故城
  此大夫同盟之始
  宋師伐陳衛人救陳
  左傳宋為盟故伐陳衛人救之孔達曰先君有約言焉若大國討我則死之
  髙忠憲曰楚討陳亂而定其國陳之即楚未足責也宋不知自反而伐之書衛人救陳意在責宋也衛之背盟義自著矣
  姜廷善曰衛之此舉恐以與宋同盟見討于楚而聊出單師以圖解塞觀宋以師伐而衛以人救可見其實非欲與宋為敵也孔達自謂巧于謀國而卒罹身禍如此季彭山以調停之術不得不然恐非然則宋之伐陳固失䇿而衛之救陳亦未為䇿之得也書衛救以責其叛盟意衛亦不得而辭胡文定説是第以為惡則過矣
  楚入陳圍鄭非得宋不已蕭之滅已威宋矣宋不得不為争先處强之計伐陳亦欲威楚意非不是非其任耳
  乙丑○定王十一年
  十有三年○晉景四齊頃三衛穆四蔡文十六鄭襄九曹文二十二陳成三杞桓四十一宋文十五秦桓九楚莊十八
  春齊師伐莒
  左傳莒恃晉而不事齊故也
  公作伐衛
  夏楚子伐宋
  左傳以其救蕭也君子曰清丘之盟惟宋可以免焉葢清丘之盟曰恤病討貳宋伐陳衛救之不討貳也楚伐宋晉不救不恤病也
  陳鄭宋皆在河南中國要樞也鄭處其西宋處其東陳則介乎鄭宋之間得鄭則可以致西諸侯得宋則可以致東諸侯得陳則可以致鄭宋陳鄭既皆歸楚若復得宋則河南之地盡為楚有自是可圖天下楚豈能一日忘情于宋哉而去年宋又伐陳攻其與國則楚有辭于伐矣
  秋螽
  冬晉殺其大夫先縠
  左傳赤狄伐晉及清先縠召之也晉人討邲之敗與清之師歸罪于先縠而殺之盡滅其族
  邲之役當晉師至河時衆皆欲返獨先縠懼晉失伯奮欲濟師雖或失于觀釁亦以効武臣力士之忠耳况師據敖鄗地利己得若元帥審機應變諸將戮力同心豈遂無致勝之理即不然林父果知無及于鄭焉用𠞰民則下令三軍堅壁清野違命者無赦中軍佐必不敢先濟而勝敗猶未分也乃惑于韓厥倉卒濟河輕信錡旃釀成大敗是林父者罪之魁而魏錡諸人皆不應末減者今獨致罪先縠何以服其心乎夫越椒將殺楚子莊王尚思子文之治楚而復克黄之所晉乃不念先軫之舊勲而盡滅其族乎故稱國以殺不去其大夫罪累上也赤狄伐晉及清經不載而傳謂縠實召之此所謂欲加之罪者也縠召狄欲何為哉説者謂六卿争强互相仇滅葢近之矣
  丙寅○定王十二年
  十有四年○晉景五齊頃四衛穆五蔡文十七鄭襄十曹文二十三卒陳成四杞桓四十二宋文十六秦桓十楚莊十九
  春衛殺其大夫孔逹
  左氏孔達縊而死衛人以悦于晉而免稱國殺者君之意也衛人以悦于晉而告于諸侯自稱君意國殺可也為衛君者别無同心禦敵為國自彊之法而殺一無罪以祈免累上何也孔莊叔歴事兩君不聞缺徳當成公出奔時請成不許至執達以説晉今晉來討救陳又以罪自任其言曰苟利社稷請以我説是亦不避艱險衛之良大夫也然究其情事達亦不得無罪陳方攝楚必折而入楚楚得陳鄭而又威宋中國之憂也宋人伐陳自關大計孔達以先君約言救之顧小信而失大義惜此一死矣
  夏五月壬申曹伯夀卒
  晉侯伐鄭
  左傳為邲故也
  趙子常曰晉君將常不書矣楚入陳得陳圍鄭得鄭且將圍宋也而晉師不出楚之得志于諸侯未有甚于此時也景公為邲故伐鄭告于諸侯蒐焉而還則其得書何中國不可以終無伯也景公有志文襄之業自伐齊而後一合諸侯伐鄭四同盟皆其君親之于是齊魯從而鄭服楚亦無能為是故晉侯伐鄭始書之予之以復伯也
  秋九月楚子圍宋
  左傳楚子使申舟聘于齊曰無假道于宋亦使公子馮聘于晉不假道于鄭申舟及宋宋人止之楚子聞之投袂而起
  王樵氏曰是時楚已得陳鄭許蔡非得宋不已故滅蕭以偪之不假道以挑之歴三時而圍不解卒得宋平而後已宋服則齊魯可搖矣此楚圖中國之序也鄭在楚彀中未易旦夕争是時急莫先于救宋宋救㨗則鄭亦可招矣而晉不知所先後勞師于鄭而緩于救宋乃聼伯宗不及馬腹之言而止不知宋既去則楚威震及齊魯而南北之勢成矣豈但失鄭而已甚矣晉人之顛㝠也胡氏以端本為説專一責宋夫宋伐陳固有啓釁之道然清丘之盟晉宋衛曹咸在以同懼楚為志而相要以恤病討貳其䇿未為不善但諸侯不同心而遂敗此盟耳
  𦵏曹文公
  冬公孫歸父㑹齊侯于榖
  魯西南與宋為界楚人圍宋則魯有剥牀以膚之慮矣是時行父當國欲使歸父㑹楚謀其不免但魯素服于齊恐未得楚庇先受齊患故預遺歸父㑹齊侯于穀一以觀齊圖楚之志一以盡已事齊之禮季氏云將謀救宋豈其然乎
  丁夘○定王十三年
  十有五年○晉景六齊頃五衛穆六蔡文十八鄭襄十一曹宣公廬元年陳成五杞桓四十三宋文十七秦桓十一楚莊二十
  春公孫歸父㑹楚子于宋
  楚兵加宋魯常迎而㑹之昔楚執宋公以伐宋獻㨗威魯而魯懼先諸侯而趨之今楚子圍宋威未至魯而魯震先宋之未平而求媚焉葢宋絀而及魯也
  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
  楚師宋城下宋舉國以當楚楚亦君臣共之華元専戰楚子督師故俱稱人
  熊過氏曰或問宋楚之平華元紓情子反不欺及平而盟胥戒虞詐揆之人理幾于自反經乃稱人將如胡子貶二卿否穀梁有言平成也善其量力而反義也人者衆辭上下欲之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平者在下葢自公羊發之趙匡申之胡氏循環斯㫖以明經義而今之言者無能改也夫弭兵之議宋楚之人誰不樂者華元子反倡予和女釋然取平楚莊之强忍而屈義宋國不亡楚迷遂復雖曰聖人明微不計功利而民之受賜嘗嘆微管之仁苟能紓難足稱仁術即兹而言可明宋楚之平春秋所予葢議于衰世以解倒懸義固宜然也顧其君不能早謀所以息民及其既成則不得不聼失君道矣戴溪趙鵬飛李亷之倫並號推隠不以為非公羊安見吾欲問之然天下自是分南北之勢矣
  袁仁氏曰傳記宋華元楚子反自以情實私相告語取必于上以成平國之功其君不預知焉故不稱卿而稱人此説非也按楚築室反耕者宋人懼使華元夜入楚師登子反之床而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則華元之出承君命也非其君不與知也華元以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㸑子反亦告曰吾軍亦有七日之糧子反以告莊王莊王怒子反曰以區區之宋猶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無乎莊王曰諾舎而止亦非其君不與知也觀楚子欲處而子反欲去則取必于上或有之謂其君不與知則過矣聖人不以信易食者寧使國人咸餓以死而卒不可懐詐以相與也春秋之世猶有華元子反王道之在人心葢未盡冺哉然則曷為人之其臣謀之而其君聴之獨書其君則遺臣獨書其臣則遺君故書曰宋人及楚人平主其臣而亦不遺君也曷不書宋及楚平而必曰人哉人者主華元子反也事起于華元子反而後其君從之故曰及
  鍾伯敬曰楚伐宋宋使華元夜入楚師登子反之牀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㸑子反亦以楚之情告曰楚軍亦有七日之糧爾兩者不幾于輸國情乎然楚君臣實墮華元彀中華元告子反之言曰吾見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于子也子反歸告楚莊王則曰以區區之宋猶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無乎子反心動于君子之名以聴華元莊王又心動于不欺人之名以聴子反名之于人如此故曰楚君臣皆墮華元彀中者宋以名制楚也越滅吳吳請成范蠡提桴鼓應之曰余雖⿰靣⾒ -- 靦然人靣哉余猶禽獸也頑鈍如此安得以名制之
  董仲舒氏曰夫目驚而體失其容心驚而事有所忘人之情也通于驚之情者取其一美不盡其失詩云采葑采菲無以下體此之謂也今子反徃視宋聞人相食大驚而哀之不意之至于此也是以心駭目動而違常禮
  六月癸夘晉師滅赤狄潞氏以潞子嬰兒歸
  灌甫曰春秋中狄為内患屢矣自晉魯兩敗而狄稍衰狄衰而赤狄復興三年侵齊四年又侵齊其勢漸及列國故晉景滅潞氏再滅甲氏繇是諸侯終春秋之世無赤狄患者孰謂非晉力耶説者以滅字生義為貶晉過矣
  春秋書滅赤狄以潞子嬰兒歸晉交白狄以制赤狄于是赤狄果孤遂有潞氏甲氏之滅此予晉攘狄之功也公羊傳曰離于夷狄而未能合于中國晉師伐之中國不救狄人不有而董菑川因言潞子欲合中國之禮義離乎夷狄未合乎中國所以亡也又曰潞子之于諸侯無所能正春秋予之有義其身正也公羊之説必有所本顧于當日事勢不知何如然觀魏太武金章宗却蹈此𡚁近日順義王後久為土司好餌中國物味撫賞中有糖纒蜜浸等菓亦異矣然待之乆失禮也
  潞氏今潞安府
  秦人伐晉
  晉自八年以白狄伐秦不復交兵至是秦以晉敗績于楚又有事于狄乗其隙而伐之其曰人者或微者或畧詞未可知也
  王扎子殺毛伯召伯
  左傳王孫蘇與召氏毛氏争政使王子㨗殺召戴公及毛伯衛卒立召襄
  主謀者王孫蘇何以不名葢首從不敵則書其首以從為不足治也聴其使令而已矣首從敵則書其從從者既罪而首不言可知也
  左傳晉侯使趙同獻狄俘于周
  秋螽
  仲孫蔑㑹齊髙固于無婁
  黄正憲氏曰按無婁王葆氏云即牟婁夫牟婁已為莒取齊魯方與莒為讎安得徃㑹其地季氏私考云是袁婁之誤亦無的據漢書光武自薊東南馳至饒陽無婁亭考饒陽即古之深州今一統志屬真定府之晉州春秋列傳圖齊與深相去不逺彼時無婁當是齊地耳魯素服齊齊雖不振魯未敢背故欲使歸父㑹楚子則先為穀之㑹今欲决意從晉則先使蔑與髙固㑹皆觀其强弱以為行止耳
  熊過氏曰大夫非伯事而私㑹諸侯自十四年穀始非國事而私相㑹自無婁始
  無婁公作牟婁
  初税畆
  左傳非禮也穀出不過籍以豐財也
  胡傳孟子曰耕者助而不税則天下之農皆悦而願耕于其野矣書初税畆者譏宣公廢助法而用税也殷制公田為助助者藉也周因其法為徹徹者通也其實皆什一也古者上下相親上之于下則曰駿發爾私終三十里惟恐民食之不給也下之于上則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惟恐公田之不善也故助法行而頌聲作矣世衰道微上下交惡民惟私家之利而不竭力以奉公上惟邦賦之入而不惻怛以利下水旱凶災相繼而起公田之入薄矣所以廢助法而税畆乎初者志變法之始也其後作丘甲用田賦至于二猶不足則皆宣公啓之也
  李氏曰税畆之説公穀何氏范氏胡氏皆以為仍是什而取一但廢古之助法爾左氏傳文亦無什取二之意惟杜氏以為既取其公田又税其私田什之一則為什而取二此説似太過徐邈注穀梁以為除去公田之外又税私田之什一楊仕勛亦從之然于去公田之解亦牽强而朱子集註亦曰魯自宣公税畆又逐畆什取其一則為什而取二矣似亦從杜氏之説葢未詳孰是但變法之初未必遽至倍取故當且從胡氏
  熊過氏曰即徹田之法復貢法凶年取盈之政也貢法若計畝取租徹若就田分稻耳左氏傳本不言什取二杜元凱乃以為既取其公田又復税其私田什一其説本穀梁去公田履畝之説朱子亦主以解二吾猶不足也哀公始用田賦二吾不足之對當在其後宣但廢助為税不復察其豐凶民將有被其害而先王之惠政亡矣書曰初謹之也孟子請野九一而助國中什一使自賦者助法久廢難于卒變而論其施為緩急序當如此葢國中則兼併可稽豐凶易察野外貪污積𡚁情偽難知故助法之行以野為急而後徐議中國非謂國中無田終可不助滕地絶長補短可行井田故授田隨地不必皆方説者言助法必平地乃可畫野成井則田在山谷溪澗之間者夏既五十畝行貢法殷又改畫七十畝行助法周又改畫百畝行徹法一一更置于溝塗畛域之間雖聖人亦安能煩擾如此哉周之授田每夫必以百畝為率苟有肥瘠則以不易一易再易法約歸于中而授之是以約實之家定八家也徹之為通以一夫之田或有病疾死喪不得盡力則同井侯疆之家通力以作而田之分獲則各歸其主未嘗混而為一也殷之助以力亦未嘗不同但人不講此義終至各治其私故名助為徹以示所重在通耳若其所得之田則公私固有定分曷嘗少異于助哉説者所謂周之徹法計畝均分殊不知孟子以通徹解初未以均收言也何則公私無别勤惰一施非分殊之理就如其説則通力之時何必公事畢然後治私事而農夫之獲又何得于上下五等之差耶法之中以其什一也貢法什一固得其常惟助法則必有各家私田合所得公田一分内所入界多一畝二十分五釐數屬畸零亦不害其為什一矣説者乃謂周之制公田百畝二十畝為廬舎一夫所耕公田實計十畝通私田百畝是以十一分而助其一視貢為輕安得實皆什一耶五畝之宅就田斯可以治農業故田野之間必有閒曠草萊之地而八家聚廬焉市井之㕓但為官府造作之處商賈懋遷之居而已曷嘗以處民哉説者乃謂二畝半在田二畝半在邑春則令民畢出于外冬則畢入于邑吾恐盡田邑之民必非邑市之所能容而死徙出鄉亦非農民之所便聖人何為而立此徒勞之法哉故後儒習聞衰世變亂之事過信禮家迂腐之言牽于見聞靡有定論至謂孟子自成一家而卒諉井田于難曉矣然宣公税畝之田即先王助法之田也有志于治何必舎税畝之田而别求先王之意乎黄正憲氏曰按公羊傳曰税畝者履畝而税也穀梁傳曰非公之去公田而履畝十取一也葢于公田租外又步其畝十取其一是公私兼取也孟子曰耕者藉而不税哀公云二吾猶不足正謂税畝耳若去公田而于一井中均行什一之法所得與藉何殊又何以謂之二乎後世賦法日重皆是計畝起科則皆宣公之作俑也
  冬蝝生
  胡傳始生曰蝝既大曰螽秋螽未息冬又生子災重及民也
  趙子常曰凡蝝生未為災本不書此為一嵗再生紀異也使成螽則亦不書蝝生而又書螽如哀十三年十二月螽之例矣
  
  戊辰○定王十四年
  十有六年○晉景七齊頃六衛穆七蔡文十九鄭襄十二曹宣二陳成六杞桓四十四宋文十八秦桓十二楚莊二十一
  春王正月晉人滅赤狄甲氏及留吁
  左傳三月獻狄俘晉侯請于王以黻冕命士㑹將中軍且為太傅
  夏成周宣榭火
  胡傳成周天子之東都宣榭宣王之廟也按吕大臨考古圖𨚕敦者稱王格于宣榭呼内史䇿命𨚕是知宣榭者宣王之廟也古者爵有徳禄有功必于太廟示不敢專也榭者射堂之制其堂無室以便射事故凡無室者皆謂之榭宣王之廟謂之榭者其廟制如榭也宣榭火何以書以宗廟之重書之也髙郵孫氏曰公穀皆云樂器之所藏榭藏樂器則何獨名宣乎熊過氏曰成周者天子之東都也宣謂宣王榭者屋有東西廂無室謂之歇前也歇前者前無壁也胡氏謂廟則其制有室不得稱榭楚語曰先王之為臺榭也不過講軍實然則榭是講武屋有明徵矣宣王内修外攘復㑹諸侯于東都車攻所謂駕言徂東者其事也其詩曰射夫既同當是于此榭行之公穀皆云藏樂器汪氏曰榭既無室何藏樂器乎
  汪氏曰啖氏謂宣王廟當在王城然成周乃王城下都之總名分言之則澗水東瀍水西為王城都邑在焉瀍水東下都為成周商民居焉合言之則總曰成周故雒誥多士序言徃營成周成周既成是也或謂原廟始于漢東周未應立宣王廟然詩稱于周受命自召祖命書稱王在新邑烝祭文王武王則雒邑岐周鎬京皆有廟矣先王立廟葢有故也杜氏以為宣王講武屋外傳亦云榭不過講軍實竊疑宣王南征北伐講武于此遂以為廟故其制如榭與宗廟不同張氏亦謂宣王復㑹諸侯于東都因存其廟古者祖有功故不毁是也二傳謂樂器存焉非也周官守祧掌守先王先公之廟祧其遺衣服藏焉未聞藏樂也况榭既無室何以藏樂器乎
  榭公作謝火公榖作災
  秋郯伯姬來歸
  左傳出也
  詹萊氏曰來歸出也禮諸侯出夫人夫人比至于其國以夫人之禮行至以夫人入使者將命曰寡君不敏不能從而事宗廟社稷使使臣某敢告于執事主人對曰寡君固前辭不教矣寡人敢不敬須以俟命有司官陳器皿主人亦有司官受之禮有之何以書志變倫也
  冬大有年
  己巳○定王十五年
  十有七年○晉景八齊頃七衛穆八蔡文二十卒鄭襄十三曹宣三陳成七杞桓四十五宋文十九秦桓十三楚莊二十二
  春王正月庚子許男錫我卒
  丁未蔡侯申卒
  夏𦵏許昭公
  𦵏蔡文公
  六月癸夘日有食之
  己未公㑹晉侯衛侯曹伯邾子同盟于斷道
  魯復事晉志同欲也穀梁謂之外楚葢前年楚已得宋南方勢盛為中國憂曹衛故背華即戎者翻然有中國之思晉為是糾率而盟也邾本附庸今急于得衆故遂列㑹其同欲可見晉之伯業不至隕墜者賴此也此盟原自外楚齊侯獨不來又有笑躄之隙故齊使四子來髙子之逃葢以齊君不來恐其執也熊過氏曰胡子因傳言郤克憤齊執其大夫遂謂同謀伐齊釋其憤怒夫徴㑹之始豈擬其見笑以啓釁哉此亦不詳傳故也葢斷道之盟原是外楚郤獻子徴㑹于齊受笑躄之辱請伐齊故齊使四子來髙固聞之及歛盂逃歸至斷道之㑹辭齊人遂執晏弱蔡朝南郭偃三子則外楚者其本謀而伐齊者其近事也黄正憲氏曰郤克徴㑹于齊齊婦人見笑不知左氏自創此説以為戰鞍張本耳但同盟謀楚實關天下大計而齊頃不躬與則四卿見執宜亦有之觀十六年伐齊可見矣
  秋公至自㑹
  冬十有一月壬午公弟叔肸卒
  左傳公母弟也公在曰公子不在曰母弟凡稱弟皆母弟
  髙忠憲曰公母弟也不稱公子不為卿也稱字賢也其賢之何宣弑而非之也與之財則曰我足矣織屨而食終身不食宣公之食非之而不去也兄弟無絶道也情可以明親親義可以厲不軌以取貴乎春秋趙子嘗曰先君之子稱公子有謂稱弟肸公子也則其稱弟以卒何以公之喪其母弟舉其重者卒之也非大夫之卒此何以卒喪以大夫之禮也公以大夫之禮喪其弟則卒之記禮之變則曷為兼稱字録異恩也宣公以庶簒適于是喪其母弟恩視季友仲遂而得為世卿以比桓莊之族也
  郝仲輿曰叔肸宣公母弟初宣公⿱𫂁么 -- 簒立叔肸辭禄織屨食至是卒書惜之説者謂書叔仲賜姓而世官也書卒大夫也有如叔肸不仕亦氏亦卒大夫世官也與哉人死不稱卒遇伯兄不稱叔季若何可凡世儒説春秋迂誕類此
  公孫嬰齊與叔老皆肸之子叔老生叔弓叔弓生輒與叔鞅輒生叔詣
  庚午○定王十六年
  十有八年○晉景九齊頃八衛穆九蔡景公固元年鄭襄十四曹宣四陳成八杞桓四十六宋文二十秦桓十四楚莊二十三卒
  春晉侯衛世子臧伐齊
  左傳至于陽穀齊侯㑹晉侯盟于繒
  趙子嘗曰晉文公卒齊不復從晉盟晉是以不競于楚而歴三君問不及齊齊東方大國也晉不得齊則諸侯不附景公為斷道之㑹始徴㑹于齊而齊侯不至于是自將以伐齊庶乎知所伐矣
  公伐杞
  陳氏傳曰自是内不言君將征伐在大夫矣
  夏四月
  左傳公使如楚乞師欲以伐齊公不事齊齊與晉盟故懼而乞師于楚
  秋七月邾人戕鄫子于鄫
  左傳凡自虐其君曰弑自外曰戕杜氏曰弑者積漸之事戕者卒暴之名穀梁傳戕猶殘也棁殺也
  甲戌楚子旅卒
  左傳楚莊王卒楚師不出既而用晉師楚于是乎有蜀之役
  旅穀作吕
  楚始書卒
  公孫歸父如晉
  灌甫曰宣公簒立由公子遂請于齊故宣公事齊最謹任遂最專以此齊魯自為一黨不與諸侯之交也當是時晉雖主盟而鄭宋陳衛時服時叛豈楚之强能得諸侯亦以齊魯二十年不與中國之㑹約而盟主之勢孤矣及齊恵没宣公斷道之盟已改事晉己與歸父謀欲去三桓而宣公薨而歸父去不特魯之所以衰亦中國之所以衰也
  髙忠憲曰魯謹事齊斷道之盟始改事晉故始聘晉左氏謂歸父謀之于公欲以晉人去三桓則何以不謀于素厚之齊而遽請于新交之晉及為行父所逐又何以不奔請去三桓之晉而又奔齊耶恐不然
  冬十月壬戌公薨于路寢
  歸父還自晉至笙遂奔齊
  左傳公孫歸父以襄仲之立公也有寵欲去三桓以張公室與公謀而聘于晉欲以晉人去之冬公薨季文子言于朝曰使我殺嫡立庶以失大援者仲也夫臧宣叔怒曰當其時不能治也後人何罪子欲去之許請去之遂逐東門氏
  行父始與歸父同謀以成宣公之簒使齊納賂身為之役無所不至及君死未殯即發其惡而逐之視嗣君無如也季氏無君世濟其惡豈不行父為之首哉臧孫許陽怒而不力争又代為去之姦臣之黨也夫此時季氏方盛公室未衰歸父欲為此謀誠驟然得果如其意使其國後日免于削弱亦逹人謀國之先識也壇帷復命括髪三踊自是常禮士大夫所宜知經書自書遂直書其本末而義自見書法從容公羊曰善辭亦是趙子常曰其濟則仲氏一三桓也不濟則君受其名過矣
  笙公榖作檉





  宣公列國本末
  十年天子使王季來聘自是王靈益亡王聘不復錄矣十五年王札子殺召伯毛伯争政也成周宣榭火仲遂殺嫡立庶故厚事齊即位即為逆女季孫如齊納賂公㑹齊侯于平州公子遂如齊齊人取濟西田經文數條而當時弑主結齊之惡一一畢照不待傳矣四年魯欲為郯平莒挾齊侯以為重莒人不肯伐莒取向則恃强而貪利矣是年公如齊五年公如齊齊挾制魯至止公而為其臣娶叔姬故書之以志變晉侯之立也朝聘不行晉人止公于㑹以賂免故黒壤書㑹而不書盟九年公如齊是年齊侯伐萊取根牟十年公如齊齊人歸我濟西田四月齊惠公卒公如齊宣公事齊甚謹而莫甚于奔喪其後成公奔晉喪襄公送楚喪昭公吊少姜一觧不如一觧矣秋魯間齊令公孫歸父伐邾取繹十一年歸父從齊伐莒十三年齊師伐莒宣公向不事晉又不事楚今齊惠公没頃公立楚子圍宋將揺魯矣魯人恐十五年先㑹楚子于宋以求媚焉既㑹楚不可不事晉十七年公從晉盟于斷道魯復事晉矣公苦見制于三桓乃與歸父謀欲以晉人去之故如晉迨歸父歸而公没其計已洩季文子借公行私宣言于朝曰使我殺嫡立庶以失大援者仲矣夫遂逐東門氏文子此計去仇專政結晉狡矣哉十五年初税畝十八年公伐杞此後内不言君將而征伐在大夫矣
  晉人二扈之盟皆取賂而還鄭穆公曰晉不足與也受盟于楚宣元年楚子鄭人侵陳宋冬晉趙盾救陳又㑹宋伐鄭以報之二年鄭公子歸生受命于楚伐宋敗之大棘獲華元夏晉同宋衛侵鄭以報之九月晉靈公弑三年楚人侵鄭冬鄭穆公卒四年鄭靈公弑冬楚子伐鄭五年冬楚人伐鄭陳及楚平晉荀林父救鄭伐陳七年鄭及晉平盟于黒壤先是六年楚人伐鄭取成而還説者以為是厲之役也楚子恨厲之役故伐鄭郤缺帥師救鄭鄭伯敗楚師于栁棼子良憂之自是晉楚交伐鄭矣十年晉楚皆伐鄭子良曰晉楚不務徳而兵爭與其來者可也晉楚無信我焉得有信乃從楚于是十一年楚陳鄭有辰陵之盟然鄭既受盟于辰陵又徼事晉豈其無信亦不得已耳十二年楚子圍鄭晉救之遂與晉有邲之戰晉師敗績楚是以强楚既得陳鄭又伐蕭所以威宋也晉懼而與宋衛曹有清丘之盟然而宋人伐陳衛人救之是不討二也故楚子滅蕭而宋救之君子曰惟宋可免然歟晉討衛救陳故衛殺孔達以悦晉而免十四年晉侯伐鄭楚子圍宋十五年宋人及楚人平楚已得宋南方勢盛晉為是紏率曹衛而為斷道之盟先是郤克徴㑹于齊婦人笑于房郤克請伐齊斷道之㑹辭齊人而執其使晏弱蔡朝南郭偃説者謂晉伯業不至隕墜者頼有此耳十八年晉侯衛世子臧伐齊鄭穆公受盟于楚陳靈公受盟于晉元年楚子鄭人侵陳宋是年陳從宋晉㑹棐林伐鄭二年又同侵鄭五年陳及楚平六年趙盾同衛侵陳陳即楚也是為晉楚爭陳之始七年楚滅舒蓼疆滑汭盟吳越而還中國失南藩而楚莊益熾矣八年陳及晉平楚師伐陳取成而還九年晉㑹于扈陳侯不至晉荀林父帥師伐陳晉成公卒乃還十年夏徴舒弑其君而十一年楚陳鄭有辰陵之盟傳曰陳鄭服也使楚真有討逆之心斥陳侯于㑹數而執之一夫力耳何必入陳是冬楚入陳殺徴舒納二子向非申叔時之言陳其縣哉十二年楚子圍鄭三月克之子良為質楚既得陳鄭又必得宋此天下之勢也十四年楚子圍宋十五年公孫歸父㑹楚子于宋五月宋人及楚人平而中國遂堅于從楚矣晉于是有斷道之盟
  戎於宣公止三年楚子伐陸渾之戎一事説者以為觀兵周疆窺王室然驅非族類不容鼾睡于卧榻亦快事也狄自文公十一年得臣敗後而狄分赤白矣宣公三年赤狄侵齊始見于經而赤狄盛四年赤狄侵齊八年晉帥白狄伐秦傳載晉及狄平十一年晉侯㑹狄于櫕函葢交白狄以制赤狄也于是赤狄果孤而十五年十六年潞氏甲氏盡殱矣晉侯治兵于稷以畧狄土仍復黎氏地立黎侯而還
  七年公㑹齊侯伐萊元年齊侯伐萊秋取根牟三年宋師圍曹九年宋人圍滕因其喪也十年宋師伐滕滕人恃晉而不事宋也
  元年邾子來朝十年公孫歸父伐邾取繹恐齊之見討也十一年魯從齊伐莒以悦之十三年齊師伐莒莒恃晉而不事齊葢邾莒近齊魯齊之所欲者莒也魯之所欲者邾也陵弱啓强而已矣十八年邾人戕鄫子于鄫十二年楚子滅蕭
  十八年公伐杞



  春秋辯義卷十七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十八    明 卓爾康 撰
  成公一
  辛未○定王十七年
  元年○晉景十年齊頃九年衛穆十年蔡景二年鄭襄十五年曹宣五年陳成九年杞桓四十七年宋文二十一年秦桓十五年楚共王審元年
  春王正月公即位
  二月辛酉𦵏我君宣公
  無氷
  三月作丘甲
  左傳為齊難故作丘甲
  榖梁傳作為也丘為甲也丘甲國之事也丘作甲非正也丘作甲之為非正何也古者立國家百官具農工皆有職以事上古者有四民有士民有農民有商民有工民夫甲非人人之所能為也丘作甲非正也張氏曰每甲士統二十四人必無増甲士而不増步卒之理故知李靖所謂二十五人為一甲者其考周制詳矣
  杜氏曰周禮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丘十六井戎馬一匹牛三頭四丘為甸六十四井出長轂一乘戎馬四匹牛十二頭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此甸所賦今魯使丘出之譏重歛故書
  胡傳作丘甲益兵也古者九夫為井四方共一里四井為邑四方各半里共二里四邑為丘四方各一里四丘為甸四方各二里甸地方八里旁加一里為成所取於民者出長轂一乗此司馬法一成之賦也為齊難作丘甲作者不宜作也唐太宗問李靖楚廣與周制如何靖曰周制一乗步卒七十二人甲士三人以二十五人為一甲凡三甲共七十五人然則一丘所出十有八人積四丘而具一乗耳今作丘甲即丘出一甲是一甸之中共百人為兵矣則未知其所作者三甸而増一乗乎每乗而増一甲乎魯至昭公時嘗蒐於紅革車千乗則計甸而増乗未可知也楚人二廣之法一乗至用百有五十人則魯每乗而増一甲亦未可知也賦雖不同其實皆為益兵其數皆増三之一耳
  趙氏曰周制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軍政起於井而成於甸故周官謂甸為乘其車人卒伍之數皆以甸為率也魯至成公以齊難故創制益兵遂毁甸賦而以丘賦與鄭子産作丘賦同故曰作丘甲不曰賦者其制以甲士為主也
  汪氏曰兵政之變始壊于齊之内政而家一人焉繼壞于晉之州兵家五人焉長勺之戰桓公自謂帶甲十萬車五千乗楚薳啓疆謂晉十家九縣長轂九百其餘四十縣遺守四千叔向亦謂寡君有甲車四千乗則兵制之増益於古可知矣循襲效尤遂致魯以秉禮之國亦増丘甲而不以為嫌也
  詹氏道傳曰書孔䟽凡出車一乗有一正一副一曰輕車即兵車二曰重車即大車兵車七十五人如靖之説大車另有牛十二頭炊家子十人固守衣裝五人厩養五人樵汲五人共二十五人以佐兵車兵車以戰大車以載輜重兩車總百人靖盖專舉戰車耳熊過氏曰周十六井為丘四丘為甸而成三甲今使丘各為甲是乗為四甲而不増乗以將有齊師甸乗丘甲自鄭康成註論語與公卿大夫畿内乗地之制及小司徒辨畿内都鄙地域皆稱司馬法言雖異而事同古天子用兵先用六鄉不足取六遂不足取公卿采地及諸侯邦若諸侯則先三卿不足乃總徴境内也一甸四丘所出有四馬十二牛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此徵兵法謂之長轂一乗此綂一軍之甲杜氏以為使丘出之胡子疑其重遂謂増三之一稍輕於杜然皆以虚數求而不附之地也包咸註論語曰方里為井十井為乗百里之國適千乗也何休曰軍賦十井不過一乗説者以為近是而何説今不見公羊註今以萬二千五百家為鄉家出一人而為軍以地計之實得一千五百五十六井二夫而成一軍三鄉四千井得三萬二千人以地方百里所賦除其山川沈斥城池邑居園囿經塗溝洫三易之地通得八十里而以四十里為遂大司馬伍起五家為比課徵邦國出兵徵兵既至臨陣還同鄉遂之法皆用卒兩師旅也以五起之盖井餘三夫若一井八家盡起則諸侯三鄉三萬二千人合三遂七家出一人得四千五百三十五人少一千六十五而不成三軍包何説尚未盡陳祥道言魯三郊三遂可備六師亦考之未詳也盖十六井百二十八人為丘四丘為甸軍賦起於井成於甸甸即乗詩頌僖公公車千乘舉成數之辭昭公八年蒐於紅又曰自根牟至於商衛革車千乗三家之師也乃作丘甲以後四分公室時耳然至哀七年邾茅夷鴻言于吴曰魯八百乗盖其數與前八十里者合又以受封之始言故作三軍時三家各毁其乗以足之可見今尚未及千乗矣周禮大國五百里記曰成王封周公地方七百里記禮合附庸言之其實五百里疑亦經師附益魯之乗固不可據舊相簡覈也至襄十一年乃書作三軍則車乃有定數耳詩云公徒三萬是槩舉全數侈言之今曷嘗増乗哉據子産言天子一圻列國一同今大國數圻非侵小何以致此盖得之矣胡子疑計甸増乗三之一既又引二廣之法疑其増甲而不増乗兩者竟不自決過矣小司徒註引司馬法言别有革車之制成三百井出革車三乗萬井革車百乗甲士千人徒二千人䟽家謂公卿大夫畿内乗地所出與小司徒井邑丘甸辨畿内都鄙出軍之法不同或疑一成百井而六十四井已足一乗又旁求一里餘三十六井無所用之鄭註以縁邊三十六井者為治溝洫殆强觧剥内外分為二事規制不能盡一無以正經畧均賦税是不知開方止可以井其云旁加乃以虚數相配未嘗以之畫野也禮䟽坊記諸侯車田牛馬計地令出恐非力之所能皆是國所給今考之䟽長轂馬牛甲兵戈盾皆一甸之民同共此物若鄉遂所用車馬甲兵之屬皆國家所共知者以一鄉出一軍者則是家出一人其物不可私備盖得先王之意矣
  王樵氏曰按成公以前甸賦車一乗每乗步卒七十二人甲士二人每甲士綂二十四人即五伍為兩也甲士為之長故亦名兩為甲每甸四丘共出三甲是為兵車一乗之數作丘甲則一丘出一甲其於賦増三之一也杜征南最號知兵及釋此亦誤
  蘇子瞻曰榖梁傳曰古者農工各有職甲非人人之所能為也丘作甲非正也而杜預以為古者四丘為甸甸出長轂一乗戎馬四匹牛十二頭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而魯使丘出之也夫以四丘而後為甸魯雖重斂安至於四倍而取之哉哀公用田賦曰二吾猶不足而孔子譏其殘民之甚未有四倍而取者也夫變古亂常者春秋之所譏也故書作三軍舍中軍初稅畝作丘甲用田賦者皆所以譏政令之所繇變也而榖梁杜氏之說如此之相戾安得不辨其失而歸之正哉故曰榖梁之説是也
  夏臧孫許及晉侯盟于赤棘
  左傳聞齊將出楚師夏盟於赤棘
  前年魯乞師於楚欲以伐齊楚師不出今齊將出楚師欲以伐魯故懼而與晉盟宣公之有國也襄仲謀于齊而立之自是踈晉而親齊及其患三桓之專也歸父謀於晉而欲去之不克見逐而奔齊自是三桓讐齊而媚晉矣
  秋王師敗績于茅戎
  茅戎季氏曰茅戎亦允姓戎之别種也杜元凱不詳其處當在畿内諸戎之間今按水經注盧氏縣東有蠻谷水東流入伊度其地必卽今之茅峪也豈因茅戎而得名也歟不言戰者季氏謂為戎所邀不戰而自敗也當時劉康公乗戎不備而伐之反為其别種徐吾氏所邀而敗其實不及陳而敗季氏之説是己所謂直書而自見者胡氏謂經不書戰辨内外之分立中國之防恐未必然屬詞茅戎不可以君臣治故直書不必諱可也
  茅戎公榖作貿戎
  冬十月
  壬申○定王十八年
  二年○晉景十一齊頃十衛穆十一卒蔡景三鄭襄十六曺宣六陳成十杞桓四十八宋文二十二卒秦桓十六楚共二
  春齊侯伐我北鄙
  左傳齊侯圍龍取龍遂南侵及巢丘以魯貳于晉也
  夏四月丙戌衛孫良夫帥師及齊師戰于新築衛師敗績
  衛書大夫帥師于是始前年晉侯衛世子臧伐齊故齊報之
  六月癸酉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帥師㑹晉郤克衛孫良夫曹公子首及齊侯戰於鞍齊師敗績
  左傳孫桓子還於新築不入遂如晉乞師臧宣叔亦如晉乞師郤克將中軍以救魯衛季文子帥師㑹之六月壬申師至於靡笄之下癸酉師陳於鞍齊師敗績齊侯使賔媚人賂晉人許之魯晉衛曹同盟於斷道者也齊頃驕蹇自恣拒晉致讐而又伐魯挑衛以致四國忿怒加兵宜其敗矣
  汪氏曰齊桓伐衛與衛人戰則先書伐而後書戰此不書四國伐齊者以郤克志在釋己私忿非能聲齊頃陵弱犯寡之罪而討之也然齊自翟泉以來不與晉之㑹盟者踰四十年而袁婁以後迨於悼公之終歴三十餘載無㑹之不同無役之不與則亦以鞍之敗䘐有以挫其氣而摧其强故耳晉氏世覇合諸侯以加兵於齊者三鞍之戰雖能勝齊然恃力而不能服之以義惟平隂之役合十有二國之君以討其暴横慿陵之惡故春秋書同圍齊以予之至於夷儀之㑹雖曰討之以義而狥於利不能成討齊之功故春秋書同盟重丘以貶之也
  古大國三卿是時魯四人並將自仲孫蔑五卿始趙盾以諸侯至是郤克遂以大夫伯政在大夫矣魯于聘問盟㑹雖二卿並行止書一使至行師用兵則並書諸将其他國惟書元帥詳内畧外耳陳君舉言凡帥非卿不書卿非元帥亦不書非也魯是時止有二軍行父将一軍而許佐之僑如将一軍嬰齊佐之耳至襄十一年始作三軍趙子常謂不正其四卿帥師㑹戰各自為帥非也
  曹無大夫而曰公子榖梁曰以吾之四大夫在焉舉其貴者也
  郝仲輿曰傳齊使賔媚人賂晉曰五覇之覇也勤而撫之按成公時去桓文未逺五覇未終不應預稱五覇此為後世語甚明杜元凱逺引夏商豕韋昆吾等觧而終不悟傳為後人作也
  首公榖作手
  秋七月齊侯使國佐如師己酉及國佐盟于袁婁左傳晉師及齊國佐盟于袁婁使齊人歸我汶陽之田
  宣公薨季文子欲叛齊事晉作丘甲盟赤棘皆為齊也齊伐我北鄙釁於是乎遂構而衛孫良夫以新築之敗亦誓欲必報於齊故與季文子皆因郤獻子請師於晉笑跛之憾郤克私情而興師則固以魯衛為名也以内及以我四大夫為主人也左氏謂晉師及者非也
  王樵氏云按鞍之戰當用左氏説盟於袁婁當用公羊氏説鞍與袁婁相去逺近不可知榖梁之說恐未可信齊之四境不應過遥鞍是齊地未必境上之邑豈得去齊有五百里乎榖梁云一戰緜地五百里又云侵車東至海皆侈詞也然國佐如師不盟於師而盟於袁婁則明是郤克恃戰勝强力以非義要齊至欲質其君之母故國佐得以直折郤克語塞國佐揖而去之郤克使魯衛為國佐之辭以為之請追及乎袁婁而與之盟此則公羊之説為可信也蕭同叔子公羊作蕭同姪子盖謂蕭同為國名姪子者姪娣之子嫁於齊而生頃公榖梁作蕭同姪子之母似又謂蕭為國同為姓姪子為字其母更嫁齊惠公而生頃公二家皆傳聞有誤左氏是也鞍戰之繇亦惟左氏得之宣公十七年郤克徵㑹於齊跛而登階婦人笑於房郤克怒出而誓曰所不此報無能涉河歸而請伐齊晉侵弗許盖已知興師之無名矣㫁道之盟執齊三子為見侮故也宣公薨季文子欲叛齊事晉作丘甲盟赤棘皆為齊也齊伐我北鄙釁於是乎遂構而不可觧矣衛孫良夫以新築之敗亦誓欲必報乎齊故與季文子皆因郤獻子以請師于晉以郤克憾齊而未有名以興師故也郤克之答齊師一則有大國朝夕釋憾於魯衛之請而魯衛之請自各以見侵之故耳二傳増魯衛亦有見笑之事妄説也豈有三國因一笑之耻謀之三年乃空國以伐人之理乎蕭同叔蕭君之子齊侯外祖父也子女也難於斥言其母故云
  髙忠憲曰國佐如師將以賂免非服晉也而晉大夫要以非禮國佐不可揖而去之郤克乃使魯衛以其詞為之請追國佐於袁婁而與之盟是欲盟者晉也求盟在楚故屈完稱來盟欲盟在晉故國佐稱及盟見曲直之繩墨矣
  齊自翟泉以來不與晉盟者踰四十年而袁婁以後三十餘年無㑹不同無役不與則鞍之敗挫之也董仲舒氏曰丑父措其君於人所甚賤以生其君春秋以為不知權而簡之夫冒大辱以生其情無樂故賢人不為也而衆人疑焉春秋以為人之不知義而疑也故示之以義曰國滅君死之正也欺三軍為大罪於晉其免頃公為辱宗廟於齊是以雖難而春秋不受
  黄正憲氏曰袁婁當是鞍近地榖梁云鞍去國五百里袁婁去國五十里一戰緜地五百里則已入齊國都矣經何不書入耶釋例鞍婁地名並闕故難别逺近
  袁婁今臨淄縣西
  袁榖作爰
  八月壬午宋公鮑卒
  庚寅衛侯速卒
  速公作遫
  取汶陽田
  公羊傳鞍之賂也
  柯之盟曹沬曰願請汶陽之田謂之曰請則是魯田也僖公元年獲莒拏賜季友汶陽之田益可證據再考宣公十年齊人來歸鄆讙龜隂之田夫龜䝉鳬繹皆魯境内之山龜隂之田齊既得取則汶田可知竊謂此田季友受於僖公者則季氏私家之物也後為齊所取欲復無隙一旦賔媚人以甗磬與地來賂行父乃乗機闗白郤克請復此田故左傳云齊人歸我汶陽之田行父遂追盟爰婁以堅其約不越月而即自取之矣
  季氏曰汶水名自莱蕪縣發源詳見定十年齊人歸鄆讙龜隂田水北曰陽按水經注汶陽之田在汶北平暢極目盖汶水自漢鉅平縣界西南過剛縣北剛今為寜陽縣寧陽縣有剛城屯即魯闡邑也水北為漢蛇丘縣即定十三年所築蛇淵之囿也又西南逕下讙城南即桓二年齊侯送姜氏之處也讙北為棘即成三年叔孫僑如所圍之邑也棘南去汶水八十里與蛇丘下讙連界棘之西南為遂城則莊十三年齊滅遂而戍之者也其地東與棘連當在今肥城之界内蛇丘也讙也棘也皆所謂汶陽之田也蛇丘本鑄國古未有蛇丘名必通謂之讙讙曰下讙則蛇丘為上讙可知故定十年歸讙而蛇丘在其中矣據孔䟽魯在汶南則汶陽之田北與齊界本非魯田必侵小所得如鑄亡之地而齊魯互争者也故不繫之國左氏於僖元年季友敗獲莒孥之時即云賜友汶陽之田而説者遂以汶陽為魯故田失之矣
  冬楚師鄭師侵衛
  左傳宣公使求好於楚莊王卒宣公薨不克作好公即位盟於晉㑹晉伐齊衛人不行使於楚而亦受盟於晉從於伐齊故楚令尹子重為陽橋之役以救齊冬楚師侵衛遂侵我師於蜀侵及陽橋孟孫請徃賂之以執斵執鍼織絍皆百人公衡為質以請盟楚人許平
  季氏曰宣公末年陳鄭宋皆從楚矣惟魯衛曹推晉為斷道之盟而諸侯尚合故楚兵猶有所畏而不敢加於中國者四年至戰鞍敗齊之後逞忿取賂人以晉為不足與矣楚人窺晉失諸侯也故遂乗間與鄭侵衛則是慿陵諸夏之兵也左氏以此役為救齊豈其然哉
  十有一月公㑹楚公子嬰齊于蜀
  楚雖强横於魯實親故僖公出盟而宋襄釋歸父徃㑹而宋圍平凡有所言無不聽命魯雖失禮罪不加焉而左氏以此為侵我師于蜀經文所無則附㑹之説爾然成公以周公之裔中國諸侯之望降班失列下與夷狄之大夫㑹以求免焉辱己甚矣
  胡傳經於魯君盟㑹不信則諱公而不書不臣則諱公而不書棄棄晉而從楚則諱公而不書蜀之盟棄晉從楚書公不諱何也事同而既貶則從同同正始之義也從荆楚而與盟既諱公於僖十九年齊之盟矣是以於此不諱而人諸侯之大夫以見意也蜀魯地
  楚書公子始此
  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衛人鄭人齊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
  蜀之盟諸侯實畏晉而竊與楚盟謂之曰匱盟故嬰齊與秦右大夫説宋華元陳公孫寜衛孫良夫鄭公子去疾齊大夫皆稱人盖諸侯背晉而竊與楚盟是以畧之也其後四十二年晉趙武楚屈建合諸侯於宋然後晉楚之從得交相見又八年楚靈王求諸侯於晉晉人許之然後諸侯公得與楚盟耳蔡侯許男不列於㑹乗楚車也齊後於鄭非卿也左氏明言齊國之大夫足證矣秦右大夫説右大夫為上大夫卿也楚不書公子嬰齊於㑹則其實不見名於㑹而人於盟既不沒實又不與名春秋治楚之法也秦人則諸國皆人且大夫與諸侯盟人之可耳秦在宋上楚主㑹者所序也楚可以先諸國則秦可以次楚春秋於是夷夏尊卑有難盡論者矣蔡許不與非徒乗楚車也二國君皆身徃書爵則失列書次則國君不可後大夫且二君年幼不當事故以之從楚㑹不諱公胡氏曰棄晉而從楚則諱公而不書蜀之盟棄晉從楚書公不諱何也事同而既貶則從同同此説亦非也楚自此執牛耳以號令中國中國靡然從之安能盡諱哉嗟乎此天下之大勢也
  癸酉○定王十九年
  三年○晉景十二齊頃十一衛定公臧元年蔡景四鄭襄十七曹宣七陳成十一杞桓四十九宋共公固元年秦桓十七楚共三
  春王正月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伐鄭
  左傳討邲之役也鄭敗諸丘輿皇戍如楚獻捷家氏云伐鄭所以攘夷攘夷所以尊中國魯宋衛去强盛之楚而從衰弱之晉以伐有罪之國是春秋之所嘉也前之盟十有一國大夫一以人書抑夷狄也此四國僅從而書爵序晉為首存晉覇也見春秋權衡衮斧之意為中國謀也
  王樵氏曰按前年冬楚師鄭師侵衛故晉今討之左氏以為討邲之役非也邲之役晉救鄭而自敗于楚非鄭之罪也奚討乎若曰討貳我克則來不克遂徃我固知之矣不能争於當時而討於今鄭豈受治乎使晉有志於抗楚而服鄭曷若移鞍之役於今日乎移七百乗之兵以拒楚楚必却移七大夫之心同志堅以争鄭鄭必服今兵力既盡於齊而區區摟諸侯於從楚之餘宜其不能得鄭也乃若鄭恃楚而抗中國蔑親暱覆敗晉師夫晉獻齊捷於周天子猶以為奸先王之禮况敗盟主兄弟甥舅而以為功乃獻之於荆蠻異姓以取媚乎鄭之罪不可勝誅矣
  熊過氏曰宋衛未𦵏而稱爵齊氏因謂正諸國之爵見鄭當討非也春秋之法踰年者則自稱君耳桓十三年衛宣未𦵏而衛侯書爵踰年也僖二十五年衛文雖𦵏而洮之㑹衛子不爵未踰年也定四年召陵陳子不爵未𦵏且未踰年也必踰年者所謂縁臣民之心不可曠年無君故以事相接勢不得復稱子也然則金革之事不避禮與君子以為東郊不開荆蠻猾夏其急同也
  辛亥𦵏衛穆公
  二月公至自伐鄭
  甲子新宫災三日哭
  榖梁傳新宫者禰宫也三日哭哀也其哀禮也迫近不敢稱諡恭也其辭恭且哀以成公為無譏矣禮記檀弓注人燒其宗廟哭者哀精神之有虧傷
  乙亥𦵏宋文公
  按左氏文公卒始厚𦵏始用殉君子謂華元樂舉於是乎不臣臣治煩去惑者也君生則縱其惑死又益其侈何臣之為
  夏公如晉
  左傳拜汶陽之田
  鄭公子去疾帥師伐許
  左傳許恃楚而不事鄭鄭子良伐許
  公至自晉
  秋叔孫僑如帥師圍棘
  公羊傳棘者汶陽之不服邑也左傳棘不服故圍之棘汶陽田之邑在濟北蛇丘今兖州府定陶縣季氏私考云按蛇丘故縣在兖州府寜陽縣北南臨汶水而棘在其北則與齊連界之邑也今當為肥城縣地
  大雩
  晉郤克衛孫良夫伐廧咎如
  左傳討赤狄之餘焉
  季氏曰廧咎如杜元凱以為赤狄别種然經不繫之赤狄盖本一種而别分為族如狄之有鮮虞也咎與臯同閔二年晉太子申生伐東山臯落氏杜元凱亦謂赤狄别種而後漢志壺闗故黎國註引上黨記曰東山在城東南晉申生所伐今名無臯其即古所謂廧咎如歟又按黎侯故城在潞州黎城縣東一十八里則廧咎如正當晉東衛西故克與良夫同夾攻也廧公作將榖作牆
  冬十一月晉侯使荀庚來聘
  此晉聘之始尋元年赤棘之盟
  衛侯使孫良夫來聘
  尋宣七年盟
  丙午及荀庚盟
  丁未及孫良夫盟
  左傳冬十一月晉侯使荀庚來聘且尋盟衛侯使孫良夫來聘且尋盟公問諸臧宣叔曰中行伯之於晉也其位在三孫子之於衛也位為上卿將誰先對曰次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上下如是古之制也衛在晉不得為次國晉為盟主其將先之丙午盟晉丁未盟衛禮也
  熊過氏曰蜀盟楚故也改而從晉伐鄭矣今公朝晉晉報焉故庚盟魯疑其貳楚良夫盟魯疑其以己自觧於晉也
  荀庚良夫二子至魯魯不出盟於外而就於國中二子巳至公不妨與盟也此兩書及俱蒙上來聘之文原無諱辭不必諱以立義也盖因列國大夫之來而稱及盟者此三年十一年與襄之七年十五年惟七年衛孫林父來聘左傳載公登亦登確為公與其餘公與而不書榖梁云不言及者以國與之也不言其人亦以國與之也彼既至魯國故以國對之國重於君故不必言公榖梁之義精矣
  鄭伐許
  或曰稱鄭疑文闕或曰鄭襄公附於楚一年而再伐許故狄之非也夏己書鄭公子去疾帥師伐許矣一事再舉故畧之鄭許黨同事楚鄭伐許楚何故不問盖鄭為楚人入夏門户且楚為利之國也若絶鄭則自塞其路矣坐視其侵許而不較吾得鄭則許固吾有也鄭特為晉先得許耳此楚所以不問也
  甲戌○定王二十年
  四年○晉景十三齊頃十二衛定二蔡景五鄭襄十八卒曹宣八陳成十二杞桓五十宋共二秦桓十八楚共四
  春宋公使華元來聘
  左氏通嗣君也為共公謀婚也
  三月壬申鄭伯堅卒
  杞伯來朝
  左傳歸叔姬故也將出叔姬先行朝禮
  夏四月甲寅臧孫許卒
  公如晉
  𦵏鄭襄公
  二月而𦵏速也
  秋公至自晉
  晉景公見之不敬公欲求成於楚季文子不可乃止
  冬城鄆
  魯既得汶陽故城鄆為備恐齊人復奪之耳杜元凱謂公欲叛晉城西鄆其說無稽矣此西鄆也鞍戰之後懼齊來伐故城鄆以備于是知袁婁之盟齊非誠服也
  熊過氏曰田言之曰汶陽邑言之曰鄆釋例土地名魯有二鄆文十二年城諸及鄆莒所争東鄆也東鄆今莒州沂水縣古城陽姑幕成十六年公待季文子于鄆西鄆也此為西鄆今濟寜州鄆城縣
  鄭伯伐許
  左傳冬十一月鄭公孫申帥師疆許田許人敗諸展陂鄭伯伐許取鉏任冷敦之田晉欒書將中軍荀首佐之士燮佐上軍以救許伐鄭取氾祭楚子反救鄭鄭伯與許男訟焉皇戌攝鄭伯之辭子反不能決也未踰年而稱爵在𦵏後且行師也然而是可忍矣明言之著其惡也
  乙亥○定王二十一年崩
  五年○晉景十四齊頃十三衛定三蔡景六鄭悼公費元年曹宣九陳成十三杞桓五十一宋共三秦桓十九楚共五
  春王正月杞叔姬來歸
  杜氏曰出也榖梁婦人嫁曰歸反曰來歸
  黄正憲氏曰按杜氏曰出也夫叔姬即三十一年杞伯姬為其子桓公所求之婦也至今四十四年夫婦年皆六十餘矣况杞本小國豈敢輕棄大國之女必叔姬無子杞桓别有庻孽叔姬居嘗怏怏而願歸魯故前年杞伯來朝先訴其情及叔姬卒後杞桓復來逆其喪以歸豈被出而歸者耶鄒肇敏曰非也此别是一叔姬
  仲孫蔑如宋
  左傳報華元也
  夏叔孫僑如㑹晉荀首于榖
  左氏晉荀首如齊逆女故宣伯餫諸榖野饋也然則非國事也書之如國事然何也自鞍之役魯得汶陽田晉無所獲也已而與齊平矣榖齊邑申無宇所謂城榖寘管仲之地晉適齊必徑魯而後達者也不㑹諸魯而㑹於齊地趙氏所謂消齊侯謀魯之謀破晉人謀已之謀左氏志其㑹而不知其故是也或謂大夫專故書之若國事斯已不察矣
  今東阿縣南十二里有榖城
  首公作秀
  梁山崩
  梁山本古韓今韓城縣漢夏陽地也梁山東南為晉地西南為秦地西北為白狄地界於三國不可繫之晉公羊言為天下紀異是已夫名山大川不以封即專繫晉亦不得書晉
  秋大水
  左傳宋公子圍龜為質於楚而歸華元享之鼓譟出入曰習攻華氏
  冬十有一月己酉天王崩
  十有二月己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邾子杞伯同盟于蟲牢
  左傳鄭服也
  許靈公愬鄭伯於楚鄭悼公如楚訟不勝楚人執皇戍及子國鄭伯歸使公子偃請成於晉則蟲牢之盟主於鄭所欲也故左氏止云鄭服於是齊鄭皆服矣晉景可以遂覇而不能也
  左傳諸侯謀復㑹宋公使向為人辭以子靈之難蟲牢鄭地今開封陳留北有桐牢即封丘縣地
  丙子○簡王元年
  六年○晉景十五齊頃十四衛定四蔡景七鄭悼二卒曹宣十陳成十四杞桓五十二宋共四秦桓二十楚共六吳子壽夢元年
  春王正月公至自㑹
  二月辛巳立武宫
  左傳二月季文子以鞍之功立武宫非禮也聽於人以救其難不可以立武立武繇已非繇人也
  熊過氏曰武公之宫武公者隠公之曾祖至是八世十一傳矣立者不宜立胡子謂非即逺有終是也明堂位曰魯公之廟文世室武公之廟武世室然昭十五年有事於武宫不稱世室煬又武公六世祖屬在武上定立其宫亦不稱世室趙企明曰記禮者出於春秋之後見魯立武宫遂有武世室之語以為不經也左氏意以為武軍之宫如楚子所立者啖叔佐曰非也
  汪氏曰論者因明堂位遂以武宫為世室今考春秋所書太廟則周公之廟也所書世室則魯公之廟也羣公之廟則皆繫諡若武宫煬宫桓宫僖宫是也苟謂之世室則世世不毁矣奚待於成公而始立乎昭十五年有事於武宫不稱世室則其以武宫為世室者妄也况煬宫乃武公之六世祖至昭公已二十世而桓宫則哀公之十世祖僖宫則哀公之七世祖皆當言世室也煬宫在武宫之上武宫稱世室煬宫獨不稱世室乎是知明堂位乃後世俗儒因魯僭禮而為言春秋之時非有世室之名也然考成之十八年晉悼公朝於武宫昭之十七年當晉頃公之世而中行穆子獻俘於文宫晉武公至悼公文公至頃公皆已十世而其宫猶存則當時諸侯之廟親盡不毁者不特魯矣
  禮記祭法䟽考廟者父廟考成也謂父有成德之美也王考廟者祖廟王君也言祖有君成之德也祖尊於父故加君名也皇考廟者曾祖皇大也君也曾祖轉尊又加大君之稱也月祭之者月月祭之也顯考廟者髙祖也顯明也髙祖居四廟最上故以髙明言之祖考廟者祖始也是謂始祖廟也享嘗乃止享嘗四時祭祀不得月祭但四時祭而已封土曰壇除土曰墠去祖為壇者謂髙祖之父也其廟既毁藏主於祖考之廟中不得四時祭之若有祈禱則出就壇受祭也去壇為墠者謂髙祖之祖也其主亦藏祖考廟中若有祈禱則出就墠受祭不得在壇也髙祖之父遷寄太祖而不得於太祖廟受時祭故曰去祖髙祖之祖經在壇而今不得祭故云去壇去墠為鬼若又有從壇遷來墠者則此前在墠者為鬼雖有祈禱亦不得及
  取鄟
  胡傳微國書取者滅之也内諱滅曰取項亦國也而書滅者以僖公在㑹季孫所為故直書而不隠根牟鄟邿皆微國也公羊皆曰邾邑然春秋未有取他國之地而不繫國者公羊曰諱亟則僖取須句訾婁可謂亟矣何以繫邾耶
  鄟魯附庸國也本滅書取諱也諱者何魯取之不以其道也義與襄十三年取邿昭四年取鄫一也其滅項不書取非魯益明
  鄟今兖州府境内地
  衛孫良夫帥師侵宋
  左傳三月晉伯宗夏陽說衛孫良夫𡩋相鄭人伊雒之戎陸渾蠻氏侵宋以其辭㑹也經獨書衛或謂深罪其黨惡也杜氏曰經惟書衛獨衛告也皆非也楚莊逞志於宋國幾斃而晉不能救今甫盟于蟲牢矣諸侯未歸又謀再㑹晉令實繁而尤宋以國難辭遂使魯衛兩國興師迭伐繼書於䇿書其重者而晉之惡已見矣
  季氏曰春秋凡奉覇主之命或為主而興師者皆書侵盖本非有怨但屈于不得已故無志於深入但淺侵其境也此極勘得透快下仲孫叔孫侵宋同左傳晉遷于新田
  夏六月邾子來朝
  公孫嬰齊如晉
  左傳子叔聲伯如晉命伐宋
  壬申鄭伯費卒
  秋仲孫蔑叔孫僑如帥師侵宋
  灌甫曰自宣季年宋及楚平而楚勢益張與諸侯㑹盟于蜀晉景惡之比年宋雖與蟲牢之盟而其意猶未帖然歸也故使衛孫良夫魯仲孫蔑相繼帥師侵之然二國素無憾于宋惟以盟主之令徃也後二年宋婚魯衛來媵以是知二國侵宋益非本意
  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
  左傳楚子重伐鄭鄭從晉故也
  楚書大夫將于是始
  冬季孫行父如晉
  左傳賀遷也然事不經見蓋報宋之成爾
  晉欒書帥師救鄭
  左傳晉欒書救鄭與楚師遇于繞角楚師還晉師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師救蔡趙同趙括欲戰武子將許之知莊子范文子韓獻子諫乃遂還王樵氏曰按晉師救鄭與楚師遇於繞角則非不及事也楚師還是晉無亡矢遺鏃之費而救鄭之義亦申矣于是全師而退三卿之善謀欒書之從衆均之不可揜也故春秋書以與之易曰師或輿尸凶言軍旅之任不專一而衆人主之覆敗必矣河曲之師趙盾為將而令出趙穿邲之師荀林父為将而令出先縠輿尸之效豈不昭然也哉
  趙子常曰左氏載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師救蔡林氏曰楚以申息為經營中國之本故三軍二廣不常出而大扺用申息之師僖二十五年以申息之師戍商宻二十八年敗於城濮楚子曰其如申息之老何二十六年申公叔侯戍齊文九年息公子朱伐陳成六年以申息之師救蔡其後欒書敗申息之師于桑隧昔宣王之世申伯實以王舅為南國之屏翰所以扞城王室秦漢之際南陽為要地故楚有圖北方之志其君多居于申大合諸侯亦在焉
  救公作侵
  丁丑○簡王二年
  七年○晉景十六齊頃十五衛定五蔡景八鄭成公㫻元年曹宣十一陳成十五杞桓五十三宋共五秦桓二十一楚共七吳夀夢二
  春王正月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乃免牛
  吳伐郯
  吳初入伐中國也
  黄正憲氏曰按史遷云太伯之奔荆蠻自號為勾吳盖伯譲國而逃欲匿其迹故變名為勾吳勾是勾芒之勾春神託生萬物者也吳自太伯始故取義云于是伯卒而弟為吳仲雍矣然而當是時實未嘗君國子民也遷乃云周章已君因而封之則是以吳越之吳為勾吳之吳誤矣其云太伯卒弟仲雍立云云周章立者乃從武王時得封之後追論其世次相傳如此非立君之主也蓋武王克殷求太伯仲雍之後伯無嗣雍後傳至周章遂封章於今姑蘇之地而國號吳則因勾吳之吴耳又封章弟于周之北故夏墟曰虞仲者為太伯嗣然虞已為晉獻公所滅則太伯已絶此伐郯者乃周章十五代孫夀夢之二年也是吳始封于周章而强盛于夀夢與勾吴絶不相蒙後漢趙𤍞乃云太伯起城周三里在西北隅名曰故吴且云伯卒𦵏于梅里平墟夫梅里在今無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縣即無論荆吴遼絶而奔荆卒𦵏吴亦難附㑹其説况太伯讓天下而逃惟恐不能匿其跡乃顯然立國建號居人民之上則安所謂三讓無稱之美乎勾吴在今姑蘇郯在下邳隔絶江淮越而伐之吴之勢始大矣吳今蘇州
  夏五月曹伯來朝
  不郊猶三望
  秋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杞伯救鄭八月戊辰同盟于馬陵
  左傳尋蟲牢之盟且莒服故也鄭囚鄖公鍾儀獻諸晉
  莒本屬齊齊服故莒從之宋以五年辭㑹魯衛受命侵之至是始與盟約家鉉翁曰此合諸侯救鄭因以同盟幸諸侯之猶同也
  杜元凱曰馬陵衛地陽平元城縣東南有地名馬陵季明德誤倒讀為平陽然曰諸侯救鄭不當逺去鄭地指為開封府中牟縣陵崗或然也
  公至自㑹
  吳入州來
  左傳子重子反殺巫臣之族而分其室巫臣自晉貽二子書曰余必使爾罷于奔命以死巫臣請使于吳晉侯許之吳子夀夢説之乃通於晉以兩之一卒適吳舎偏兩之一焉與其射御教吳乗車教之戰陳教之叛楚寘其子狐庸焉使為行人于吳吳始伐楚伐巢伐徐子重奔命馬陵之㑹吳入州來子重自鄭奔命子重子反於是乎一嵗七奔命蠻夷屬于楚者吳盡取之是以始大通吳於上國
  傳著吳强之漸故曰始林氏曰楚人禦吳以江故用舟師吳人撓楚以淮故用車戰吳自徐入巢淮西也入州來淮北也吳楚争淮自此始自雞父之師一敗而吳得州來滅巢及鍾離矣是則亡郢始於失淮州來今鳳陽府潁上縣古淮南下蔡地
  冬大雩
  衛孫林父出奔晉
  左傳衛定公惡孫林父冬孫林父出奔晉
  林父亡七年而恃晉反衛又十九年遂逐其君卒以邑叛定公可謂知所惡矣杜氏曰春秋中年諸侯之大夫外交强國以仇其君衛之孫氏魯之季氏其尤也林父自結於晉之權臣為衛國患凡四十年晉黨叛臣為之羽翼衛獻魯昭所以失國晉實為之
  戊寅○簡王三年
  八年○晉景十七齊頃十六衛定六蔡景九鄭成二曹宣十二陳成十六杞桓五十四宋共六秦桓二十二楚共八吳夀夢三
  春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
  二年取汶陽田晉侯使齊還魯也至是晉以齊從蟲牢馬陵之盟俾魯歸田以堅之季文子所謂七年之中一予一奪宜諸侯之有貳心也
  晉欒書帥師侵蔡
  左傳遂侵楚報六年嬰齊伐鄭也
  髙氏曰晉得齊之後冀盡得諸侯也蔡則畏楚終不與晉自翟泉以來不與中國盟㑹者四十有八年文十五年郤缺入蔡至是欒書復加兵
  公孫嬰齊如莒
  左傳逆也魯因馬陵之盟始復與莒通左氏言逆婦趙伯循以經正其妄矣
  宋公使華元來聘
  左傳聘共姬也
  夏宋公使公孫夀來納幣
  録伯姬故盡其辭也華元行聘禮或因共姬故為好如此非即聘共姬也傳釋華元來聘曰聘共姬也釋公孫夀來納幣曰禮也杜氏因謂昏聘不應使卿納幣應使卿皆循傳為説而非經意
  晉殺其大夫趙同趙括
  趙同趙括好勇而輕邲之役與欒書之救鄭二人皆不度其可而鋭于戰非欒書有主則晉又敗矣趙嬰滛亂罪所當討不請于君而擅放之專而無上惡得無罪然晉侯聽姬氏之譖一朝而尸二大夫以趙衰之勲不復念而奪其田禄則失政刑矣故稱國以殺之
  王樵氏云據左氏則趙氏之禍繇莊姬據史記則趙氏之禍繇屠岸賈其説牴牾不可强合然嘗深考之則屠岸賈殺趙朔自一事也趙荘姬譖殺同括又一事也觀鄭人追討歸生弑君之罪斵其棺而滅其族則屠岸賈之事豈可謂無崔杼弑君慶封黨之而滅崔慶之族者盧蒲嫳及荘公之嬖人盧蒲癸王何也屠岸賈亦繇是也但史記謂同括嬰同見殺于下宫之難則傳聞之誤耳至於趙武畜於公宫則左氏史記又無不脗合夫晉殺同括因荘姬之言同括雖死趙盾之室自在使無他外患莊姬何至無依乃將武畜于公宫乎景公何不念莊姬趙武之尚存忍即以其田與祁奚乎盖朔死於下宫之難盾之系幾絶而盾之異母弟同括嬰專趙氏之政趙嬰通于莊姬同括因而逐之雖曰以罪然中心未必不由于争權故内則莊姬怨之外則欒郤疾之因得以合而行其譖焉趙武之匿始則虞屠岸賈之害終使武而尚存必亦非原屏所利也故從姬氏畜於公宫及原屏既死韓厥始言於公而立之此事之實也
  秋七月天子使召伯來賜公命
  臨江劉氏曰或言賜命或言錫命錫命者爵也有加而賜所謂賜者也古者制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則賜也不過九命次國之君不過七命小國五命故賜者謂有加也以義觀之錫命者其世世相襲賜命者服過其爵所以章有徳也成公未有大功明德而服過其爵譏僭賞也
  春秋三書錫命獨此年左氏經作賜命蓋錫賜皆上予下之名義無以異故韻書賜字或作錫或曰錫之爵命世世相襲則謂之錫服過其爵有加而賜則謂之賜今考内史過賜晉惠公命則始即位而賜之者也召伯廖賜齊桓公命則有功而賜之者也劉定公賜齊靈公命則以私恩而賜之者也王命尹氏等䇿命晉文公賜之大輅戎輅則朝王獻俘而賜之者也事雖不同而皆言賜也詩稱王錫申伯則始封而錫之也王錫韓侯則嗣位來見而錫之也王命召虎用錫爾祉圭瓚秬鬯則有功而錫之也事各異而亦皆言錫也繇是知賜錫義同不必穿鑿立説抑或左氏字誤耳
  賜公榖作錫
  冬十月癸卯杞叔姬卒
  晉侯使士燮來聘
  左傳言伐郯也以其事吳故
  叔孫僑如㑹晉士燮齊人邾人伐郯
  衛人來媵
  公羊傳媵何以書録伯姬也榖梁傳以伯姬之不得其所故盡其事也
  趙子常曰今按媵常事史不書書衛晉者為下齊人異姓來媵過九女之制也與書正月烝為五月再烝見黷例同
  禮天子一娶十二女王后行三國媵之諸侯一娶九女夫人行二國媵之左傳同姓媵異姓則否
  己卯○簡王四年
  九年○晉景十八齊頃十七卒衛定七蔡景十鄭成三曹宣十三陳成十七杞桓五十五宋共七秦桓二十三楚共九吳夀夢四
  春王正月杞伯來逆叔姬之喪以歸
  宋襄公母出歸于衛襄公即位其母思之義不可徃賦河廣之詩而聖人取之則出妻固與廟絶無復反之理也杞叔姬之歸傳初不言其故然其來歸也杞伯先來朝而言其故其卒也杞伯因魯之請而逆其喪推其情事與他人之大歸者不同明矣疑叔姬無子心不自安而願歸故杞伯來魯言其故魯人許之而後歸之迨其卒也魯人請而復逆之魯人許之者以順叔姬之情後復請之者以明不絶之義故左氏曰杞叔姬卒為杞也逆叔姬為我也雖魯杞不知出母廟絶之義然禮以義起以情生春秋姑録之以識其順變之法如此耳
  灌甫曰經書郯伯姬杞叔姬來歸左氏俱曰出也按二姬書有詳畧必有當絶者何也杞叔姬書卒書逆其喪歸郯伯姬不書卒不書喪歸然二姬之事雖不可考而杞則詳而禮郯則不言所終當絶不當絶者亦可知矣左氏俱出之説或不足據
  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杞伯同盟于蒲
  左傳為歸汶陽之田故諸侯貳于晉晉人懼㑹于蒲以尋馬陵之盟是行也將始㑹吳吳人不至
  趙子常曰自馬陵以來諸侯未有貳也則其曰同盟何晉懼失諸侯也諸侯之從于晉者類非誠服也晉人亦知自反矣乎馬陵未幾而受孫林父之奔以隙衛反汶陽之田以携魯志不得于楚而侵蔡威不足以及吳而伐郯以是道宗諸侯雖日同盟無益也景三同盟蟲牢以得鄭也而宋辭馬陵以得宋盟左氏謂尋蟲牢是也以為服莒細已甚矣於是鄭魯皆有叛意執鄭伐鄭止公盟公徒為是紛紛無益也卒至㑹瑣澤而與楚成㑹鍾離而借吳援晉文襄覇主之餘勢於是盡矣
  蒲衛地
  公至自㑹
  二月伯姬歸于宋
  伯姬之歸杜氏曰宋不使卿逆非禮非也趙氏曰不言逆者親迎也亦非也國君來我未有不書者言歸則不必言逆故二氏之説皆非也
  左傳楚人以重賂求鄭鄭伯㑹楚公子成于鄧
  夏季孫行父如宋致女
  何休氏曰古者婦人三月而後廟見成婦父母使大夫操禮而致之必三月者取一時足以别貞信也貞信著然後婦禮成故婦人未廟見而死則歸𦵏女氏之黨
  晉人來媵
  胡傳伯姬賢行著於家故致女使卿特厚其嫁遣之禮賢名聞於逺故諸國争媵信其無妬忌之行程氏以為一女子之賢尚聞於諸侯况君子哉或曰魯女雖賢豈能聞於逺乎曰古者庶女與非敵者則求為媵固為之擇賢小君則諸侯之賢女自當聞矣何氏曰朝廷侈於妬上婦人侈於妬下伯姬以至賢為三國所争媵
  媵淺事也一國三媵書詞重疉何氏以為婦人侈於妬下伯姬至賢三國争媵熊過氏又謂魯以陽田故於宋無所忌晉衛亦以孫林父奔晉媵魯盖三國合矣若然則後齊人來媵亦何不可言合乎夫常事不書失常則書媵女從嫡同效于歸若未任荅君子則待年一國故詩曰諸娣從之祁祁如雲今伯姬二月巳歸矣而晉人來媵則以次年五月不及時矣又異姓不媵而齊人來媵書此以誌變也且以伯姬盡其辭也
  秋七月丙子齊侯無野卒
  晉人執鄭伯
  晉欒書帥師伐鄭
  左傳秋鄭伯如晉晉人執諸銅鞮欒書伐鄭鄭人使伯蠲行成晉人殺之楚子重侵陳以救鄭
  王樵氏曰中國失道夷狄抗衡自文宣以來晉楚争鄭鄭從楚則晉師至從晉則楚師至邲之戰鄭之從楚者十年自成五年蟲牢馬陵之㑹楚方備吳未暇争鄭鄭在晉者亦五年矣今年蒲之㑹楚以重賂求鄭鄭復㑹楚于鄧夫惟利是從而不要諸義鄭信有罪矣然旋即悔過而躬朝於晉即當原其不獲已之情待之以禮可也有以禮來朝而反蒙執辱者哉况伐其國又殺其行人耶明年又使衛侵鄭又㑹諸侯伐鄭間楚之不争而肆暴無已故鄭即甘心于楚比楚以撓中國者凡二十年諸侯之役無寜嵗鰓鰓然以失鄭為憂尚誰咎哉故稱人而執與執其君而伐其國皆直書而義自見矣殺伯蠲不書既執其君舉重也
  冬十有一月𦵏齊頃公
  楚公子嬰齊帥師伐莒庚申莒潰
  楚人入鄆
  鄆者今沂水縣莒魯所争東鄆也本魯地而莒據有之莒潰因入之耳不書遂楚用偏師入之行間非嬰齊也楚非與莒有惡蓋報晉之伐鄭也季氏曰楚自入春秋以來兵未有至於沂上者今特遣貴卿越淮泗泝沂以伐莒且是時晉方執鄭伯以伐鄭乃不之救長驅東向以攻所不急此其䇿果安出乎蓋為備吳之計也吳自七年伐郯而尋入州來江淮間與楚之國已皆震驚楚人懼吳連合郯兵以出淮泗則自汝以東非楚有矣此所以逺出郯北以争諸侯蓋郯之所畏者莫如莒莒潰入鄆則足以制郯而吳人不敢挟鄭南下矣此楚人伐莒之計也
  秦人白狄伐晉
  左氏諸侯貳故也
  秦自敗殽以來與晉争兵者凡十二見矣秦人連白狄以伐晉十三年大㑹諸侯以伐秦焉赤狄既滅白狄知其見紿故同秦人伐晉也晉伐鄭方急楚兵且東潰莒入鄆牽制魯師使不敢助晉而又西約秦率白狄來戰欲使晉自救不暇又安能伐鄭乎勢逺節長其為楚謀則善矣
  白狄今延安府所屬其地也
  鄭人圍許
  左傳示晉不急也是則公孫申謀之曰我出師以圍許為將改立君者而紓晉使晉必歸君
  城中城
  中城杜氏以為魯邑在東海廪丘縣西南或曰魯之内城定六年城中城榖梁云三家張也以是觀之非廪丘矣楚人伐莒入鄆鄆逼於魯城中城蓋懲莒而備楚歟
  楊瞿崃氏曰春秋城築必書恤民力順時令蓋重之矣然亦僖成以前政在公家其時徵發勞役據事直書皆可嚴筆削以昭鑒戒襄昭定哀無政矣三軍之作而旋舍也稅畆之變而田賦也尚有城築出於公而可書乎哉蓋四公所書者薾然無生色矣是故隠之城中丘城郎也而書夏觀夏之一字可以知其非時莊之築郿新延廐築郎築秦城小榖也而書于無禾麥告糴之間觀于告糴無禾麥可以知其非力僖之年新作南門成之年城中城也而書以新作城中城觀于中城新作可以知其非務春秋書城築示鑒戒盡於是矣其後而城費城防城成郛讀經到此蓋不能無黯然咨嗟也而鑒戒之意不存焉雖然虎牢之城成周之城此皆獲麟絶筆間事也古今來夷夏君臣之防雖極式微之世亦必留一脈於如綫者則於二役乎見之是故城築必書亦所以徵文獻也











  春秋辯義卷十八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十九    明 卓爾康 撰
  成公二
  庚辰○簡王五年
  十年○晉景十九卒齊靈公環元年衛定八蔡景十一鄭成四曹宣十四陳成十八杞桓五十六宋共八秦桓二十四楚共十吳夀夢五
  
  左傳晉侯使糴茷如楚報太宰子商之使也
  衛侯之弟黒背帥師侵鄭
  左傳晉命也
  夏四月五卜郊不從乃不郊
  卜郊不從記者四惟此五卜正義曰當是三月三卜四月又卜皆不吉乃止也
  五月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伐鄭
  左傳鄭公子班聞叔申之謀三月子如立公子繻夏四月鄭人殺繻立髠頑子如奔許欒武子曰鄭人立君我執一人焉何益不如伐鄭而歸其君以求成焉五月鄭伯歸
  趙子常曰於是鄭伯歸於鄭曷為不書罪不及失國也執君歸不書如襄十六年莒子邾子十九年邾子哀四年小邾子是也必覇主釋有罪而後書如曹伯襄衛侯鄭曹伯負芻是也苟罪不及失國則固宜歸者也
  晉侯非景公也然而不可不謂之景公何也晉侯疾出倉卒不能出㑹然發命徵令實在景公矣州蒲不過代父有事耳據傳夏四月記晉侯有疾五月晉立太子州蒲以為君而㑹諸侯伐鄭其州蒲立時在辛巳之前晉景公未卒至丙午乃卒耳稱孤稱子乃居喪在㑹之詞今州蒲因父疾代㑹非居喪比也左傳記載如不曰晉立太子州蒲以為君則将曰晉立太子州蒲以為子乎有是語法乎説家不通文理而劉原父以為晉人生立君家鉉翁謂左氏誤以鄭事為晉事皆非
  孔氏曰漢末應劭作舊君諱云昔者周穆王名胡𦵏畢公即當歸何以淹至明年暮春耶可見公之在晉自别有故魯人探其情而辱之固是臣子之心然因以殽亂聖人書法則不可也
  冬十月
  辛巳○簡王六年
  十有一年○晉厲公州蒲元年齊靈二衛定九蔡景十二鄭成五曹宣十五陳成十九杞桓五十七宋共九秦桓二十五楚共十一吳夀夢六
  春王三月公至自晉
  杜氏曰正月公在晉不書諱見止此以公在楚生義似之而非也曰楚為夷乾侯在難危之也危之故書以存君若晉則盟主也何害
  晉侯使郤犨來聘己丑及郤犨盟
  左傳郤犨來聘且蒞盟
  犨公作州
  夏季孫行父如晉
  左傳季文子如楚報聘且涖盟也厲公新立故
  秋叔孫僑如如齊
  左氏宣伯聘于齊以修前好鞍以前之好也鞍之役齊辱魯矣歸汶陽之田齊怒當少損至是魯激于晉之辱而徃修好焉
  冬十月
  左傳宋華元善于令尹子重又善于欒武子聞楚人既許糴茷成而使歸復命矣冬華元如楚遂如晉合晉楚之成
  秦晉為成秦伯不肯渉河史顆盟晉侯於河東晉郤犨盟秦伯于河西秦伯歸而背晉成
  壬午○簡王七年
  十有二年○晉厲二齊靈三衛定十蔡景十三鄭成六曹宣十六陳成二十杞桓五十八宋共十秦桓二十六楚共十二吳夀夢七
  春周公出奔晉
  季氏曰周公楚與伯輿争政但所謂伯輿者不知為何人而周之政權方在尹單偪周公者必不在他族或結黨相排則未可知耳
  公㑹晉侯衛侯于𤨏澤
  左傳宋華元克合晉楚之成夏五月晉士燮㑹楚公子罷許偃癸亥盟于宋西門之外
  瑣澤公羊作沙澤熊過氏曰當在今大名元城近沙鹿北當狄道西連衛墟晉厲初立而求諸侯不及諸侯而先魯衛晉将謀敗狄以魯衛有同欲也左氏乃曰宋華元克合晉楚之成盟于宋西門之外鄭伯如晉聽成今以遺經究其終始既無荆楚又不及宋鄭左氏何以為據哉且晉楚之盟是夷乗中夏之大幾春秋未有沒其事不書者陳君舉顧謂晉楚嘗同盟不書至襄二十七年特書之君舉蓋左氏之佞臣矣此疑因襄二十七年㑹宋而誤記于此耳范守己氏曰晉楚之成春秋不書不與晉之與楚成也成矣諸侯宜皆聽成也瑣澤之㑹魯衛獨在何哉蓋晉以鄭之貳於楚也當執鄭伯而命魯衛迭出侵鄭則晉與楚成鄭人利之魯衛不利也魯衛虞楚之病已故㑹晉侯以謀其難耳不然楚成何預于魯衛而逺㑹晉侯于鄭之郊哉
  灌甫曰劉氏曰瑣澤之㑹本以合晉楚之成也今楚不至魯衛是㑹何耶且合晉楚者宋也宋亦不與何耶按劉氏辨折左氏之誤是矣但不觧此㑹何為蓋晉侯初立合魯衛於瑣澤將以伐秦也故明年使郤錡來乞師前目後凡知為伐秦必矣
  瑣澤公作沙澤
  秋晉人敗狄于交剛
  左氏狄人間宋之盟以侵晉按宋之盟即前瑣澤所謂宋西門之外也止三國之大夫君不行師不從何虚之乗左氏蓋因敗而生文耳
  髙抑崇曰此狄蓋白狄也九年秦人白狄伐晉此先敗狄而後伐秦是知報九年之役也
  交剛狄地
  冬十月
  左傳晉郤至如楚聘且蒞盟冬楚公子罷如晉聘且蒞盟十二月晉侯及楚公子罷盟于赤棘
  癸未○簡王八年
  十有三年○晉厲三齊靈四衛定十一蔡景十四鄭成七曹宣十七卒陳成二十一杞桓五十九宋共十一秦桓二十七楚共十三吳夀夢八
  春晉侯使郤錡來乞師
  徵兵伐秦也
  公羊傳曰乞重辭也古之人重師故以乞言之也孔氏曰晉雖是侯伯恐魯不與若言召兵或容辭説言乞則不得不與釋例曰乞師者深求過禮之辭執謙以逼成其計是觧乞為謙意
  郝仲輿曰晉荀庚郤犨來為蒞盟也士燮來為徵兵也皆書聘今郤錡來又徵兵書乞師惡晉之無厭也惟天子討罪甸卒不行乃徵兵諸侯未聞諸侯相伐而徵兵諸侯者也不然則寡小乞援於强大耳晉國寡小乎徵書旁午不勝供億之煩千里奔命不勝䟦踄之苦疲憊小國殱殺無辜孟子所謂服上刑者也
  三月公如京師
  范𡩋氏曰實㑹晉伐秦過京師也因其過而朝故正其文使若本自徃然公羊曰不敢過天子也
  夏五月公自京師遂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
  左傳公及諸侯朝王遂從劉康公成肅公㑹晉侯伐秦
  趙子常曰秦晉之交兵以復怨也而晉侯以諸侯朝王而後㑹伐乃若受王命以伐秦然無益於中國之故而使天子受其名故但序諸侯而劉子成子不書不以伐秦累王室也陳氏傳曰于是戰于麻隧秦師敗績則其但書伐何畧之也自狄秦以來秦晉相加兵皆畧之是故戰于麻隧秦師敗績但書伐秦戰于櫟晉師敗績但書伐晉以為不足詳也
  郝仲輿曰公如京師遂朝王不書不誠其朝也書自京師遂㑹晉侯所謂悠悠行路知有晉而已周劉子成子從不書以王卒行也以王卒行是天子而從征故諱也或曰二卿行非師行夫惟師行宜社成子受脤于社非師行乎秦未嘗得罪王室與諸侯吕相數秦皆晉人米鹽私忿而摟九國之師發天子圻甸之卒以報睚眦斯亦張皇不軌之甚矣至使曹伯客死成子輿尸麻隧戰勝經不書不齒其功也
  曹伯盧卒于師
  左傳曹人使公子負芻殺其太子而自立也諸侯乃請討之晉人以其役之勞請俟他年
  永嘉吕氏曰或疑負芻之殺太子經無明文設有之春秋何以不書疑未得其實然嘗以春秋書法考之則他執諸侯皆稱人其稱侯者獨此一事耳安得以為非伯討乎傳之所言與經意同益足以為證矣盧公榖作廬
  秋七月公至自伐秦
  不以京師至者明非朝京師也非徒然也京師君之所也猶父母家也父母家不可致也
  冬𦵏曹宣公
  甲申○簡王九年
  十有四年○晉厲四齊靈五衛定十二卒蔡景十五鄭成八曹成公負芻元年陳成二十二杞桓六十宋共十二秦桓二十八卒楚共十四吳夀夢九
  春王正月莒子朱卒
  莒初志卒以同盟也徐邈氏曰莒行夷禮君終無諡故不書𦵏抑小國魯畧之不㑹𦵏故不書也
  夏衛孫林父自晉歸于衛
  左傳衛侯如晉晉侯强見孫林父焉不可衛侯既歸使郤犨送而見之
  林父此年歸國襄十四年逐衛獻公立公孫剽其冬晉㑹於戚而不能討二十五年獻公入于夷儀二十六年林父入于戚以叛晉㑹澶淵反為林父討衛疆戚田取衛西鄙懿氏六十以與孫氏此晉黨孫氏之本末也
  秋叔孫僑如如齊逆女
  灌甫曰成公即位十有四年乃始逆齊弋而歸禮諸侯雖娶九女必先夫人次姊姒以至六媵尊卑貴賤之序不可亂也公先有媵生襄公矣而後聘夫人不亦謬乎
  與莊公先生伯姬娶夫人同
  鄭公子喜帥師伐許
  鄭伯從晉伐秦歸遂移師以伐許然楚徃年不救許猶以鄭固在楚且欲藉鄭為入華嚮道耳今鄭已背楚即晉而亦不救者以備吳爲急也是以明年六月始伐之
  九月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
  僑如前後見於經者不一皆稱叔孫此係其姓氏不得不稱也今九月僑如不氏一事而再見者卒名耳左氏稱族尊君命舍族尊夫人巵辭也婦者有姑之恒稱穆姜尚在故曰婦姜較前多一氏字則亦因僑如生耳
  冬十月庚寅衛侯臧卒
  秦伯卒
  國君卒則名此何以不名將謂秦竄處西方身多無禮則宣公四年何以書秦伯稻卒將謂終秦桓一身聘㑹不及則成公二年又㑹于蜀矣四傳無説處此聽之而已然則何居殘編斷簡失之也春秋以殘斷失者固多無奈人强為之辭耳
  乙酉○簡王十年
  十有五年○晉厲五齊靈六衛獻公衎元年蔡景十六鄭成九曹成二陳成二十三杞桓六十一宋共十三卒秦景公元年楚共十五吳夀夢十
  春王二月𦵏衛定公
  三月乙巳仲嬰齊卒
  胡傳嬰齊者公子遂之子公孫歸父之弟也歸父出奔齊魯人徐傷其無後也於是使嬰齊後之故書曰仲嬰齊此可謂亂昭穆之序失父子之親者以後歸父則弟不可為兄嗣以後襄仲則以父字為氏亦非矣
  灌甫曰諸侯之子曰公子公子之子曰公孫公孫之子以王父字為氏仲嬰齊者公孫歸父之子公子襄仲之孫故曰仲嬰齊也諸傳以為歸父之弟公孫嬰齊誤矣如不然十七年復書公孫嬰齊卒何也劉炫曰仲遂受賜為仲氏故子孫稱仲氏是也
  公羊説嬰齊為兄後固為無據然所云為人後者為之子此千古之卓議也得是説者魯不躋僖公矣
  癸丑公㑹晉侯衛侯鄭伯曹伯宋世子成齊國佐邾人同盟于戚
  左傳討曹成公也
  晉侯執曹伯歸于京師
  左傳不及其民也凡君不道於其民諸侯討而執之則曰某人執某侯不然則否
  春秋殺太子與弑君稍不同可以兩下相殺當之故陳佗負芻皆不書弑未君也季明徳以春秋不書則疑若本無其事者泥矣負芻既與㑹盟若定其位然者乃始執而歸京師曹人之請于晉曰若有罪則君列諸㑹矣似不得為正名之討也晉是時覇業已衰與盟諸國不無虞貳魯辱見止鄭貳於楚宋穉邾小衛侯又新立先盟而執使曹安心于盟而無他虞猝而執之耳當時之勢固爾也
  廬陵李氏曰晉文執衛侯歸京師與晉厲執曹伯歸京師一也然晉文書人而晉厲得書侯者文公以私怨討衛厲公以公罪討曹也衛侯之歸與曹伯之歸一也然衛不書自京師而曹伯自京師者釋衛主于責晉而釋曹則主于責王室也書法精矣
  蘇子繇曰稱侯以執執其罪也歸之於京師禮也春秋之書執諸侯者多矣惟是為得禮于是諸侯將見欣時于王而立之欣時曰前志有之聖逹節次守節下失節為君非吾節也雖不能聖敢失守乎遂逃奔宋故曹伯雖失國而不名曹無君故也
  趙子常曰公羊傳稱侯而執者伯討稱人而執者非伯討今按凡執恒稱人從史文也必伯討而後稱君蓋變文以與之左氏見史法執惟稱人而不知經意故發例舛謬公羊此義必有所受曹伯叛中國而從楚負芻簒立皆伯者之義所當討故二執稱君執曹伯畀宋人雖蒙入曹之文不别稱晉侯其義一也陸氏謂承上文不可重言晉人此史法也按獲麟後史書陳宗豎自楚復入于陳陳人殺之不言殺陳宗豎者省文也鄭伯有事與陳宗䜿同而經書曰鄭良霄出奔許自許入于鄭鄭人殺良霄文不省者以大夫自外入國與國人討而殺之各是一義于經不得相蒙也劉侍讀嘗發此義計夫子改正舊史若此者多矣使執曹伯别是一義不得蒙上文晉侯則特書晉人執曹伯何不可之有
  歸于公作歸之于
  公至自㑹
  夏六月宋公固卒
  楚子伐鄭
  左傳楚將北師子囊曰新與晉盟而背之無乃不可乎子反曰敵利則進何盟之有楚子侵鄭及暴隧遂侵衛及首止鄭子罕侵楚取新石欒武子欲報楚韓獻子曰無庸使重其罪民將叛之無民孰戰
  楚伐鄭左氏載子囊新與晉盟蓋即瑣澤之説也十二年傳云晉郤至如楚聘楚子罷如晉聘而經不書從何而盟傳又云楚遂侵衛鄭子罕侵楚取新石則鄭可謂有功于中夏矣又何以不書凡此皆左氏之誤此蓋報前年鄭公子喜之伐許也
  秋八月庚辰𦵏宋共公
  宋華元出奔晉宋華元自晉歸于宋宋殺其大夫山宋魚石出奔楚
  左傳八月𦵏宋共公蕩澤弱公室殺公子肥華元曰我為右師今公室卑而不能正吾罪大矣乃出奔晉魚石自止華元于河上請討許之乃反使華喜公孫師攻蕩氏殺子山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带魚府出舍睢上華元使止之冬十月華元自止之不可乃反則右師決睢澨閉門登埤矣左師二司冦二宰遂出奔楚
  華元以蕩澤殺公子肥而出奔雖憂公室之卑實懼威權之去已也魚石之出止魚府之逆料山與石同族山殺則石懼而出奔好則媾惡則讐不反則決睢而閉入左氏所載極得事情諸家紛紛俱以為誣者何也華元憂國似忠然擁文繼弑與聞乎故原非純臣魚石知澤有罪身止河上似禮而出奔于楚已挾仇方直入彭城終致作賊總非佳人也王氏曰魚石之自止元于河上也畏其挾晉援以討而桓氏皆無祀于宋也其既許元討山而終不免于去也為與山有親而嘗同惡恐見及也或謂魚石止元許討蕩澤則身已處于無過之地何嫌何慮而出奔此絶不知當日之情事者耳蘇子繇曰宋華元自晉歸于宋言其出入之正故能討山使其懐禄顧寵重于出奔則不能矣子産奔晉子皮止之歸而逐卷亦猶是也黄正憲氏曰平公幼弱六官皆桓族聲勢相倚牢不可動而晉厲暴戾恣睢以覇主自任倘一輕舉則山石必構晉為難反受魚爛故佯為自咎奔晉以告亂則晉必直元而為之謀主矣晉無阻撓足為援倚遂遄歸討罪正法蕩澤則桓族雖强莫可誰何于是魚石懼以同黨罹禍自當奔去繇蘇氏之説則華元為正人繇黄氏之説則華元為奸雄乃二者固皆有之若元者蓋以奸而行其正者也雖然元能保其身以濟國家即謂之正人亦可矣奚必究其心哉
  髙忠憲曰元之出元之入皆正也山不書氏害公族也
  冬十有一月叔孫僑如㑹晉士燮齊髙無咎宋華元衛孫林父鄭公子鰌邾人㑹吳于鍾離
  前此八年吳伐郯入州來聲勢已可畏而中國又方病楚故皆俛首親吳以鍾離為吳楚之界使楚畏敵緩于北争雖屈于勾吴而不計也
  熊過氏曰鍾離之㑹㑹吳之始晉大夫之覇以諸侯為㑹之始也公羊曰外吳胡子曰外吳春秋固外吳乎曰否既㑹士燮又同㑹吳耳趙伯循所謂按實再㑹依實書之者是也知然鍾離楚地今鳳陽臨淮縣古嬴姓子爵國名夀夢時吳楚以為界其邑近吳故先㑹中國而後至其地以㑹之也然襄五年戚之㑹不殊吳何也曰戚衛地孫林父邑也近也以是知殊㑹之非外吳也然善道吳邑也奈何又殊㑹曰晉㑹魯衛先徃非先㑹也
  此兩言㑹者内大夫㑹諸國之大夫徃㑹吳于鍾離故其文不容不然爾説者以為尊吳故殊㑹與首止文同灌甫曰按首止書及以㑹非若㑹以㑹之異也吳何人也春秋以比王世子哉説者又曰外吳郝仲輿曰夫儒者不夷楚乎楚㑹不殊又何也楚自為㑹而吳則諸侯㑹之楚則晉不欲㑹而吳則晉欲之也古公之苗裔宻邇江介何夷之有
  季氏曰鍾離古嬴姓子爵國名晉屬淮南郡隋唐為濠州即今鳳陽府臨淮縣地故城在舊府城東六里西近州來杜元凱曰鍾離楚邑淮南縣蓋其地在淮南夀夢時吳楚以此為界杜祐所謂鍾離互為吳楚之邊邑是也
  此㑹吳之始
  許遷于葉
  葉在楚方城北乃許南界之地此時猶未屬楚左氏以為許居楚地非也夫許自此年遷葉昭九年遷夷十八年遷白羽定四年遷容城凡四遷皆避鄭也而卒滅于鄭
  丙戌○簡王十一年
  十有六年○晉厲六齊靈七衛獻二蔡景十七鄭成十曹成三陳成二十四杞桓六十二宋平公成元年秦景二楚共十六吳夀夢十一
  春王正月雨木氷
  公羊曰雨而木氷也傳曰根枝折胡氏曰氷脇木也雨木氷五行木不曲直庶徵常寒之罰也劉歆謂上陽施不下通下隂施不上通故雨而木為之氷唐讓皇帝以為木稼者是也俗言木稼下逹官怕謝肇浙萬厯丁丑在楚見之萬厯庚申京師有此次年遂有賔天之事
  左傳楚子自武城使公子成以汝隂之田求成于鄭鄭叛晉
  夏四月辛未滕子卒
  季氏曰此滕子左氏以為文公然孟子時亦有滕文公不應祖孫同諡雖當時諡法已廢孫諡與祖同者容或有之然亦微有所别如晉文侯諡文而重耳亦諡文公是以公别于侯也魯姜氏諡齊姜而歸氏亦諡齊歸是以歸别于姜也今滕有二文公則其後世子孫將何以别稱謂乎左氏所傳必有誤也
  鄭公子喜帥師侵宋
  鄭叛晉也黄正憲氏曰按鄭服晉五年楚既不能無憾近又偪許遷葉是離楚黨也鄭之疑懼滋深矣宋為中國要樞楚所欲得况魚石在楚必為楚謀宋故子罕乗隙侵之隂中楚欲以圖自觧耳自是楚與鄭合以擾中國無有寜嵗則鄭之狡于親楚也
  左傳衛侯伐鄭至于鳴雁為晉故也
  六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晉侯使欒黶來乞師
  左傳晉侯將伐鄭郤犨如衛遂如齊皆乞師
  甲午晦晉侯及楚子鄭伯戰于鄢陵楚子鄭師敗績左傳楚子救鄭五月晉師濟河范文子欲反六月遇于鄢陵范文子不欲戰曰自非聖人外寜必有内憂盍釋楚以為外懼欒書曰楚師輕窕必獲勝焉郤至曰楚有六間我必克之吕錡射共王中目郤至三遇楚子之卒見楚子必下免胄而趨風韓厥從鄭伯郤至曰傷國君有刑亦止欒鍼請攝飲焉子重受而飲之苗賁皇狥曰明日復戰乃逸楚囚王召子反謀榖陽豎獻飲于子反子反醉而不能見乃宵遁
  中國勝楚者城濮鄢陵二戰而已城濮之勝文公之治國訓武經營有年一戰而覇猶且不喜而憂知一勝之未可恃也厲公鄢陵之捷豈其成謀不愆於素哉亦幸而已一勝之後無以居之其不為晉國之福也范文子蓋知之矣戰不言公公不出師也十三年郤缺來乞師書公十七年荀罃來乞師書公此不言公不出師可知也
  鄢陵鄭之東南鄙也
  楚殺其大夫公子側
  詹莱氏曰敗自楚子是楚子自將也側之罪末矣而殺之則是歸罪焉耳故不去其大夫公子
  秋公㑹晉侯齊侯衛侯宋華元邾人于沙隨不見公左傳謀伐鄭也宣伯通于穆姜欲去季孟而取其室穆姜使逐二子公以晉難告姜怒公子偃公子鉏趨過曰女不可是皆君也公待于壊隤設守而後行以後宣伯使告于郤犨曰魯侯待于壊隤以待勝者郤犨取貨於宣伯不見公
  沙隨今歸德府寜陵東北宋地
  公至自㑹
  公㑹尹子晉侯齊國佐邾人伐鄭
  趙子常曰王人㑹伐自單伯而後不書此其書尹子何不能服鄭也鄢陵之役自城濮以來於是再見而鄭不服厲公無道其大夫方欲釋楚以為外懼則雖一戰勝楚鄭人固有以量之也厲公不能自反修其所以復覇者而請以王臣㑹師于是三合諸侯假王臣以伐鄭而鄭人從楚益堅則中國之威頓矣故尹子單伯相繼而出悉書之
  左傳諸侯之師次于鄭西我師次于督揚不敢過鄭諸侯遷於制田知武子以諸侯之師侵陳遂侵蔡未反諸侯遷於潁上戊午鄭子罕宵軍之宋齊衛皆失軍
  王臣始㑹伐
  曹伯歸自京師
  曹伯得反于曹繇天子命故異其文以别之蘇子繇曰公子欣時既奔宋曹人請復曹伯于晉晉侯謂欣時反吾歸而君欣時反曹伯歸欣時置邑與卿而不出賢哉欣時之不取為君也曹伯雖失君而免於争國之亂故書曹伯歸自京師言無所與争者也凡諸侯之歸必書曰自某歸于某自某某有奉也歸于某求歸也其曰歸自京師者京師無奉而曹伯不求也非欣時之賢而能至此乎凡諸侯出而國無君者于歸名之曹伯之歸而不名者公羊曰易也榖梁曰以為不失其國也程子曰王未嘗絶其位也三傳皆是公子喜時仁人也内平其國而待之外治諸京師而免之故曰易負芻弑君其國自在故曰不失其國天子受曹伯之歸未置諸理故曰不絶其位故曰三傳皆是也卓子曰非衛之剽衎非鄭之突忽或出或入不辨二君故曹伯不名
  九月晉人執季孫行父舍之于苕丘
  左傳宣伯使告郤犨曰魯之有季孟猶晉之有欒范也政令于是乎成今其謀曰晉政多門不可從也寜事齊楚有亡而已蔑從晉矣若欲得志于魯請止行父而殺之我斃蔑也而事晉蔑有貳矣魯不貳小國必睦不然歸必叛矣九月晉人執季文子于苕丘公還待于鄆使子叔聲伯請季孫于晉乃許魯平赦季孫
  舍寘也明不以歸不稱行人非使人
  苕公作招
  冬十月乙亥叔孫僑如出奔齊
  左傳冬十月出叔孫僑如而盟之僑如奔齊
  十有二月乙丑季孫行父及晉郤犨盟于扈
  公至自㑹
  灌甫曰上言伐鄭此言至自㑹疑傳冩之誤非也按上伐鄭之師我師不敢過鄭諸侯遷于制田遷于潁上第以師駐札鄭地而已未能伐也至于潁上鄭子罕宵軍之而宋齊衛皆失軍矣榖梁所謂不周乎伐鄭者此也故止書至㑹
  乙酉刺公子偃
  季孫歸而刺偃遷怒也不及鉏鉏幼公不忌也
  丁亥○簡王十二年
  十有七年○晉厲七齊靈八衛獻三蔡景十八鄭成十一曹成四陳成二十五杞桓六十三宋平二秦景三楚共十七吳夀夢十二
  春衛北宫括帥師侵鄭
  左傳正月鄭子駟侵晉虚滑衛北宫括救晉侵鄭至于髙氏
  熊過氏曰晉命也
  括公作結
  夏公㑹尹子單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邾人伐鄭趙子常曰王人未有書二卿者其以二子㑹伐何伐鄭而鄭不服也
  六月乙酉同盟于柯陵
  熊過氏曰此王人下盟諸侯之始柯陵鄭地趙企明曰周禮天子巡狩則有方岳之盟不巡狩則有殷同之盟謂諸侯既朝見受政事乃退而自相與盟王官之伯臨之而巳伯猶不盟况卿士乎二卿奉王命伐鄭而不服于是晉有諸侯之事王人與盟此年與雞澤平丘皆不諱而覇業益不競矣狄泉不盟王子虎其事寧可得哉
  髙忠憲曰前此征伐未嘗出王官也未嘗盟王卿士也去年王官出今年卿士盟三敗鄭而不服徒為亂而已
  秋公至自㑹
  左傳楚子重救鄭師于首止諸侯還
  齊髙無咎出奔莒
  左傳齊慶克通于聲孟子與婦人蒙衣乗輦而入于閎鮑牽以告武子召慶克而謂之國子相靈公以㑹及還閉門而索客孟子訴之曰髙鮑將不納而立公子角七月刖鮑牽而逐髙無咎無咎奔莒髙弱以盧叛
  鮑牽以告蒙衣之事得刖于法當書春秋何以不書也凡春秋所書挈其綱耳固必待之傳而足也説者泥之而或以書不書過生異義是惑也
  九月辛丑用郊
  熊過氏曰魯之郊其始祈榖于上帝也九月非其時矣辛丑上辛也杜長歴四日也定辛亥朔日也哀辛巳六日也無用中辛者也用者非為農事而以郊禮為之魯郊不勝書書其尤失禮者而已趙企明不連九月為讀顧曰僖公雖請自疑其僣卜之未遽用也成公至此不復卜而直用之前此未嘗用也則其説異若以不卜直用則襄七年奚為又卜耶
  夏公㑹伐鄭傳書五月則公于夏之齊矣郊當在啓蟄者也伐鄭以前不郊或卜不吉或兵事倥匆至此因歸而即郊耳用者凡祭祀賦役皆連用字成文用田賦及此用郊是也
  晉侯使荀罃來乞師
  冬公㑹單子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人邾人伐鄭左傳冬諸侯伐鄭十月庚午圍鄭
  姚舜牧氏曰晉三假王命伐鄭矣鄭卒不服似無可書者春秋屢書于冊辭繁而不殺何也當時楚勢甚張且挾鄭為援睥視中國若無人焉不有晉厲假王靈以薄伐不知其慿陵中國當何如者此雖伐鄭不服不猶愈縱彼肆行直入而莫之忌耶所恨者晉厲無徳以服衆不能迄成攘楚之功耳然春秋但書晉之伐不書楚之救則其意未嘗不與晉也
  此即夏㑹之諸侯也前言齊侯此言齊人必齊侯已去而留一微者于行間耳
  十有一月公至自伐鄭
  左傳楚公子申救鄭師于汝上十一月諸侯還諸侯雖以楚救還師然十月已圍鄭矣故以伐鄭至也
  壬申公孫嬰齊卒于貍脤
  公羊傳非此月日也曷為以此月日卒之待君命然後卒大夫曷為待君命然後卒大夫前此者嬰走之晉公㑹晉侯將執公嬰齊為公請公許之反為大夫歸至于貍脤而卒無君命不敢卒大夫公至曰吾固許之反為大夫然後卒之
  熊過氏曰杜氏長歴十一月無壬申趙伯循以為誤是榖梁子曰乃十月也致公而後録臣子公羊以為待君命然後卒大夫陸淳辨疑曰春秋編年月之書一例以先後書之且言卿卒然後公至皆據事實何傷教意二傳不逹其文謬誤之故遂妄為説劉原父云公叔敖卒于齊彼不待君命卒大夫昭公在外叔孫婼卒亦不待致公而録之其言晣矣
  左傳齊侯使崔杼為大夫使慶克佐之帥師圍盧國佐從諸侯圍鄭以難請而歸遂如盧師殺慶克以榖叛齊侯與之盟于徐闗而復之十二月盧降
  脤公作軫榖作蜃
  十有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邾子貜且卒
  晉殺其大夫郤錡郤犨郤至
  左傳晉厲公侈多外嬖反自鄢陵欲盡去羣大夫而立其左右胥童以胥克之廢也怨郤氏而嬖于厲公郤錡奪夷陽五田五亦嬖于厲公郤犨與長魚矯争田執而梏之與其父母妻子同一轅既矯亦嬖于厲公欒書怨郤至以其不從已而敗楚師也欲廢之使楚公子茷告公曰此戰也郤至實召寡君以東師之未至也與軍師之不具也曰此必敗吾因奉孫周以事君公告欒書書曰其有焉不然豈其死之不恤而受敵使乎壬午胥童夷陽五帥甲八百將攻郤氏長魚矯請無用衆公使清沸魋助之抽戈結衽而偽訟者三郤將謀于榭矯以戈殺駒伯苦成叔于其位温季曰逃威也遂趨矯及諸其車以戈殺之皆尸諸朝胥童以甲刼欒書中行偃于朝矯曰不殺二子憂必及君公曰一朝而尸三卿余不忍益也對曰人將忍君髙忠憲曰欒郤自傾危趙氏之後權勢日張郤氏二族三卿雖欒氏亦忌之矣故一朝羣怨並興厲公不道輊聽而殺其三卿此自禍之也誰與處矣
  楚人滅舒庸
  楚書大夫將矣此公子槖師也其稱人何畧之也趙氏以槖師未嘗為中國患故書人謬也
  戊子○簡王十三年
  十有八年○晉厲八弑齊靈九衛獻四蔡景十九鄭成十二曹成五陳成二十六杞桓六十四宋平三秦景四楚共十八吳夀夢十三
  春王正月晉殺其大夫胥童
  左傳欒書中行偃殺胥童民不與郤氏胥童道君為亂故書曰晉殺其大夫
  黄正憲氏曰按胥童既致三郤于死又欲併害書偃于是書偃以私怨執國法殺之故以國書然嬖倖惑主一朝而尸三卿罪難末減何以不去其大夫蓋因厲公之弑而重書偃之罪也殺胥童者弑州蒲之漸也不殺胥童恐為厲公耳目而先為難也故長魚矯曰不殺二子憂必及君則書偃之逆嬖倖習知之矣且郤至之死實自欒書勸行子茷之間構孫周之見羅織文致使無可避又安得以誅三郤之罪盡歸胥童而獨殺之耶故不去其大夫深罪偃也雖然胥童實大夫故不去大夫黄氏之言亦過矣
  庚申晉弑其君州蒲
  厲公之惡與靈公不同靈公一身之惡也厲公社稷之惡也程滑即奉欒書之㫖固國人欲殺之也張洽氏所謂分其惡於衆者是也以國舉所以戒為人君而不道者或以欒書即盾滑即穿從趙盾例當書欒書弑其君此又不然欒書不可例趙盾也趙盾非弑君者也以趙盾為弑君者所以教人臣盡忠之道也不書趙盾則盾之罪可辭而其弑不見若欒書身親為逆明白顯著罪不可逃止書欒書則厲公之惡又無以見故以國弑則厲公之惡與國人之罪皆不可逭至程滑為人鷹犬不過𤟮犬成濟之流不足數矣然則欒書無主名罪不可卸乎夫春秋提挈綱領書法取義而已其事固待傳而足也張洽見左傳載悼公逐不臣者七人欒書不與遂謂欒書非里克𡩋喜比故春秋寛之不知欒書之罪如正其罪不止于逐悼公復國握柄世卿胡可卒動不如歸罪于程滑以訖其事已矣當時處法只得如此然欲以此末減欒書則不道甚矣
  朱子曰晉悼公甚次第他才大叚髙觀當初人去周迎他時只十四歲他説幾句話便乖便有操有縱纔歸晉做得便别當時厲公恁地弄得狠當被人攛掇胡亂殺了晉室大叚費力及悼公歸来不知如何便被他做得恁地好恰如乆雨積隂忽遇天晴光景便别赫然為之一新問勝桓文否曰儘勝但桓文是白地做起來悼公是見成基址某嘗謂晉悼公宇文周武帝周世宗三人之才一般都做得事都是一做便成及纔成又便死了不知怎生地
  齊殺其大夫國佐
  左傳齊為慶氏之難故齊侯使士華免以戈殺國佐于内宫之朝書曰齊殺其大夫國佐棄命專殺以榖叛故也使清人殺國勝慶封為大夫
  王樵氏曰按是時魯有僑如齊有慶克然魯君猶能知僑如之情不從穆姜而去季孟齊靈直為婁猪艾猳之所不快刖鮑牽逐髙無咎既盟國佐而復之而又殺之故棄命專殺以榖叛國佐雖不為無罪而稱國以殺罪累上也國勝何罪又殺諸清慶克死未正其討又秩其子刑賞固如是乎李氏曰此為齊崔慶專國之始事也
  公如晉
  左傳朝嗣君也
  夏楚子鄭伯伐宋宋魚石復入于彭城
  左傳鄭伯遂㑹楚子伐宋同伐彭城納宋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焉以三百乗戍之而還宋人患之西鉏吾曰何也若楚人與吾同惡以徳於我吾固事之也不敢貳矣大國無厭鄙我猶憾不然而收吾憎使贊其政以間吾釁亦吾患也今将崇諸侯之姦而披其地以塞夷庚逞姦而携服毒諸侯而懼吳晉吾庸多矣非吾憂也且事晉何為晉必恤之
  蘇氏曰魚石之復入而先言楚鄭之伐以著其納亂臣也故不言自楚而言復入不言叛者將以亂國非直叛君而已故魚石欒盈之罪重于趙鞅宋辰也彭城在宋國東二百里許宋地也據彭城可以塞吳晉相通之道王樵氏曰按楚為是舉非止納宋之叛臣其意尤在隔吳晉之道也西鉏吾知之矣是時楚方張而吳亦始大楚莊之世嘗盟吳越非直欲服屬之亦將争衡于中國而虞其為患于後也而吳人之氣不為楚下故晉明年遂興鄢陵之師大收楚鄭吳興楚之肘下楚氣奪矣晉得吳不附楚晉得氣矣然用吳牽制楚後實為得算惜不善用之而晉悼之後中國道消遂至以所以長楚者而長吳此非吳之能覇中國而中國諸侯實自為之也
  公至自晉
  晉侯使士匄來聘
  左傳且拜朝也君子謂晉于是乎有禮
  秋杞伯來朝
  左傳公以晉君語之杞伯于是驟朝于晉而請為婚
  八月邾子來朝
  築鹿囿
  己丑公薨于路寢
  冬楚人鄭人侵宋
  左傳宋華元如晉告急韓獻子為政曰欲求得人必先勤之成覇安疆自宋始矣
  齊桓覇業始于平宋亂晉文覇業始于釋宋圍悼公覇業又始于彭城救宋
  晉侯使士魴來乞師
  許氏曰悼公復興覇業而乞師猶循厲公之故事元年而後遂無乞師則召兵而已矣
  魴公作彭
  十有二月仲孫蔑㑹晉侯宋公衛侯邾子齊崔杼同盟于虚朾
  左傳謀救宋也
  陳氏傳曰崔杼嘗奔衛不言歸其再見何齊納以為大夫也齊之禍靈公為之也前年逐髙無咎今年殺國佐而杼當國已而殺髙厚齊無世臣矣于是伐莒伐魯皆杼帥師焉而後成其弑齊之禍靈公為之也
  丁未𦵏我君成公
  成公列國本末
  元年晉侯使瑕嘉平戎于王劉康公徼戎將伐之叔服言不聽遂伐茅戎三月敗績于徐吾氏二年鞍之戰晉侯使鞏朔獻齊捷于周王弗見使單襄公辭焉周公楚惡惠襄之偪也且與伯輿争政十二年出奔晉王以周公之難來告晉郤至與周争鄇田曰温吾故也劉單曰襄王勞文公而賜之温狐氏陽氏先處之而後及子若治其故則王官之邑也晉侯使郤至勿敢争十六年晉使郤至獻楚㨗于周晉有沙隨之㑹謀伐鄭也于是尹子與焉王臣始㑹伐也十七年尹與單子兩㑹伐鄭季氏反仲遂之政背齊而事晉元年作丘甲與晉侯盟赤棘皆為齊也二年齊以魯之貳于晉也伐我北鄙故晉魯衛三國有鞍之戰齊師敗績其郤克笑跛之憾特一事耳與齊盟于袁婁而魯取汶陽田是年魯㑹楚人盟于蜀三年從晉伐鄭討宣十二年邲之役也已及晉荀庚衛孫良夫盟五年從晉盟蟲牢諸侯謀鄭宋公辭以子靈之難六年二卿以晉命侵宋七年從晉救鄭盟馬陵尋蟲牢之盟且莒服故也于是晉力疲于鞍而楚張八年晉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七年之中一予一奪宜季文子之有私言也以歸汶陽之田故諸侯貳于晉晉人懼而九年㑹于蒲十年從晉伐鄭十有一年魯使叔孫僑如如齊以修前好後有婦姜之逆矣十二年公㑹晉衛于瑣澤説者以為合晉楚之成而未必然十三年從晉伐秦十五年三月從晉㑹戚執曹伯十一月從晉㑹吳鍾離十六年晉楚有鄢陵之戰魯不至晉故沙隨之㑹不見公叔孫僑如通于穆姜欲逐季孟而取其室乃潛意于晉而執季文子已而歸之與晉郤犨有扈之盟歸而刺公子偃十七年兩從尹單晉侯伐鄭同盟柯陵是年公薨十二年十二月仲孫蔑從晉為虚柯之盟以救宋
  魯欲叛齊事晉前年晉侯同衛世子臧伐齊至于陽榖是年魯有北鄙之伐衛孫良夫有新築之敗郤獻子又以笑跛之憾故三國誓欲報齊而有鞍之戰于是與國佐盟于袁婁魯取齊汶陽田鞍之賂也先是魯宣公求好于楚薨不克作好衛人不行使于楚而受盟于晉故楚為陽橋之役以救齊師于蜀魯人請平十一月蜀之㑹楚大夫初㑹盟中國也蟲牢馬陵二盟齊人與焉八年晉命魯歸汶陽田以嘉與之九年蒲之盟亦與焉是年齊頃公卒十年伐鄭十三年伐秦十五年盟戚㑹鍾離十六年之沙隨王人三伐鄭與十八年虚朾之盟齊無不與矣十七年慶克通聲孟子國佐謫之夫人譛逐髙無咎而刖鮑牽國佐殺慶克以榖叛已殺國佐三年正月晉伐鄭許恃楚而不事鄭是年夏至明年冬鄭三伐許鄭悼公初立與許靈公訟于晉不勝使公子偃請成于晉五年晉為蟲牢之盟鄭服也六年楚嬰齊伐鄭晉欒書救鄭是年二月衛孫良夫侵宋秋魯仲孫蔑侵宋宋以子靈之難不與蟲牢故晉令兩國伐之夫楚莊逞志于宋國幾斃而晉不能救甫盟蟲牢又謀再㑹已令實繁而反多求人乎哉七年晉為馬陵之盟以尋蟲牢且莒服故也九年為歸汶陽之田故諸侯貳于晉晉人懼為蒲之㑹以尋馬陵前年晉欒書侵蔡遂侵楚且侵沈獲沈子揖楚人重賂求鄭鄭伯㑹楚公子成于鄧晉人執鄭伯伐鄭楚子侵陳救之又伐莒入鄆十年晉人伐鄭歸鄭伯是年晉景公卒十一年為晉厲公元年傳載宋華元欲合晉楚之成而十二年公㑹晉侯衛侯于瑣澤左傳遂以是當之未必然也十三年晉侯以諸侯朝王而伐秦戰于麻隧秦師敗績曹宣公卒于師曹負芻殺太子而自立也十五年晉侯為戚之㑹執曹伯歸于京師是年夏楚子伐鄭鄭子罕亦侵楚取新石十六年楚使公子成以汝隂之田求成于鄭楚求鄭成毎以重賂其為謀亦狡矣于是鄭楚從鄢陵之戰楚鄭敗績親集矢于共王之目而中國始足吐氣可方城濮乃晉厲無道僥倖獲雋而無以居之鄭窺其故終不服晉迄明年沙隨之㑹及三㑹尹單與諸侯伐鄭而鄭人事楚益堅十七年晉厲公卒而鄭更兩從楚伐宋也其聽僑如之譛而執魯季孫行父納魚石于彭城而登宋叛人及自為計則反自鄢陵欲去羣大夫而用其左右胥童殺三郤書偃殺胥童遂成程滑之弑豈不幸哉十八年楚鄭救彭城伐宋晉悼公初立韓獻子為政曰成覇安疆自宋始矣于是有虚朾之㑹宋人辭諸侯而請師以圍彭城
  五年宋公子圍龜為質于楚而歸華元享之鼓譟出入曰習攻華氏宋公殺之遂不與蟲牢之盟六年衛孫良夫魯仲孫蔑皆侵宋以其辭㑹晉命也九年魯伯姬歸于宋伯姬賢女也公孫夀納幣三國來媵無不記之以盡其辭焉至十五年而有魚石之亂蕩澤弱公室殺公子肥華元以其不能正為己罪出奔晉魚石自止華元于河上乃歸攻殺蕩澤子山魚石出奔楚十八年鄭伯㑹楚子伐宋彭城納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焉以三百乗戍之而還楚為是舉非第登宋叛人其意尤在隔吳晉之道也西鉏吾曰今崇諸侯之姦而披其地以塞夷庚毒諸侯而懼吳晉信哉言夫
  九年楚伐莒遂入鄆蓋報晉之伐鄭也季氏曰蓋為備吳之計也
  許恃楚而不事鄭三年夏鄭伐許冬又伐許四年冬又伐許鄭伯與許男訟焉子反不能決也五年鄭悼公如楚訟不勝執皇戌及子國鄭伯歸請成于晉十五年許遷于葉
  六年邾子來朝
  七年曹伯來朝
  二年衛侯使孫良夫侵齊與齊師遇敗于新築遂如晉乞師與魯曹有鞍之戰齊師敗績是年衛穆公卒楚鄭侵衛故三年晉之伐鄭衛亦與焉六年衛孫良夫侵宋晉命也七年衛定公惡孫林父出奔晉而反戚焉十年衛侯之弟黒背侵鄭晉命也十二年瑣澤之盟宋為合晉楚之成獨魯衛二君徃何哉十四年衛侯如晉晉侯强見孫林父不可定公使郤犨送孫林父而見之是年定公卒十七年衛北宫括侵鄭晉命也
  魯成公四年杞伯來朝十八年自晉還杞桓公復來朝問晉故公以晉君語之杞伯于是驟朝于晉而請為婚後晉以悼夫人故二十九年合諸侯城杞又使魯歸杞侵田于是杞文公來盟左傳書曰子賤之也蓋始終稱伯杞君自貶其間或稱子者魯人之所卑也然杞自桓公而後稍能自彊既婚于晉世從盟主征伐雖不朝魯而終春秋六君魯皆㑹其𦵏不敢侵暴之矣
  七年吳伐郯季文子曰中國不振旅蠻夷入伐而莫之或恤無弔者也于是吳始見經已吳入州來先是楚子反欲取夏姬巫臣止而自取之子反殺巫臣之族而分其室巫臣自晉使吳通吳于晉以兩之一卒適吳舍偏兩之一焉與其射御教吳乗車戰陳教之叛楚寘其子狐庸焉吳始伐楚伐巢伐徐蠻夷屬于楚者吳盡取之子重子反于是乎一嵗七奔命八年叔孫僑如㑹晉人齊人邾人伐郯以其通吳故也九年蒲之盟將始㑹吳吳人不至十五年鍾離之合始通吳矣十七年舒庸人以楚人之敗也道吳人圍巢恃吳而不設備楚襲舒庸滅之于是吳與楚争矣
  成公之狄狄之餘也三年晉郤克衛孫良夫伐廧咎如則赤狄之别種也赤狄既滅晉亦無賴于白狄白狄亦知晉之紿我也于是九年同秦人伐晉而晉遂敗之十二年狄人間宋之盟以侵晉而不設備秋晉人敗狄于交剛以後終襄公無狄患至昭公九年晉荀吳敗狄于大鹵傳言無終羣狄而白狄亦衰自此狄竟不見于經





  春秋辯義卷十九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二十    明 卓爾康 撰
  襄公一
  己丑○簡王十四年崩
  元年○晉悼公周元年齊靈十年衞獻五年蔡景二十年鄭成十三年曹成六年陳成二十七年杞桓六十五年宋平四年秦景五年楚共十九年吳壽夢十四年
  春王正月公即位
  仲孫蔑㑹晉欒黶宋華元衞甯殖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圍宋彭城
  左傳元年春己亥圍宋彭城非宋地追書也於是為宋討魚石故稱宋且不登叛人也謂之宋志彭城降晉晉人以宋五大夫在彭城者歸寘諸瓠丘
  仲孫蔑㑹諸侯之大夫圍宋彭城討魚石也魚石成十五年奔楚十八年復入于彭城蓋楚子伐宋取彭城使魚石守之以逼宋爾説者謂楚子伐取宋邑使宋叛臣守之以逼宋其惡可知也故雖入于楚春秋還繫之于宋而實不必然楚取彭城以封魚石亂道事耳豈遽以彭城與之不必嫌也圍彭城者僅一宋華元爾尚有八國不書宋而何若衞石曼姑圍戚不言衞矣
  高忠憲曰楚已取彭城封魚石戍之三百乘矣曷為繫之宋楚不得取之宋魚石不得受之楚所以抑强夷黜叛臣也
  夏晉韓厥帥師伐鄭仲孫蔑㑹齊崔杼曹人邾人杞人次于鄫
  左傳晉韓厥荀偃帥諸侯之師伐鄭入其郛晉師以鄫之師侵楚焦夷及陳
  趙企明曰悼公之圍鄭亦可謂有謀矣以韓厥獨攻其前以五國共援其後楚兵不出則一韓厥敵鄭而有餘楚兵出則五國之師足以鬭楚而不懾此皆謹用諸侯而不忍輕鬭其民也
  厥公作屈鄫公作合
  鄫今睢州
  秋楚公子壬夫帥師侵宋
  左傳秋楚子辛救鄭侵宋呂留鄭子然侵宋取犬丘姜廷善曰救鄭而侵宋攻其所必救侵宋即所以救鄭也胡傳謂傳書子辛而經不書似以壬夫子辛為二人救鄭侵宋為二事誤矣
  九月辛酉天王崩
  邾子來朝
  冬衞侯使公孫剽來聘
  晉侯使荀罃來聘
  熊過氏曰三國朝聘胡氏緣尊王發微一譏之以不奔喪也然聘不繫日無以辨其久近則與蟲牢不同故杜氏云冬者十月初王赴未至故傳皆善之是三傳皆無貶文矣但嗣君方在喪非行吉禮之時傳者習不察耳聘禮遭喪入境則遂也不郊勞不筵几不禮賓主人早歸禮賓惟饔餼之受不賄不禮玉不贈遭夫人世子之喪君不受使大夫受于廟其他如遭君喪正也其曰遭喪將命于大夫主人長衣練冠以受非也湛先生知其非然曰夫人世子之喪則長衣練冠夫既使大夫受于廟矣主人長衣練冠何受哉疑周禮之末造禮家附㑹焉故湛先生亦誤也
  庚寅○靈王元年
  二年○晉悼二齊靈十一衞獻六蔡景二十一鄭成十四卒曹成七陳成二十八杞桓六十六宋平五秦景六楚共二十吳壽夢十五
  春王正月葬簡王
  鄭師伐宋
  左傳楚令也
  夏五月庚寅夫人姜氏薨
  六月庚辰鄭伯睔卒
  左傳鄭成公疾子駟請息肩于晉公曰楚君以鄭故親集矢于其目非異人任寡人也若背之是棄力與言其誰䁥我免寡人唯二三子秋七月庚辰鄭伯睔卒
  晉師宋師衞甯殖侵鄭
  趙鵬飛氏曰説者以為鄭方在喪伐喪為不義吾以為鄭成終身陷于左袵而不返今新君即位苟一朝乎楚則亦未易歸也故以兵侵之要其速從中國而已晉悼公豈伐喪者哉
  秋七月仲孫蔑㑹晉荀罃宋華元衞孫林父曹人邾人于戚
  左傳謀鄭故也孟獻子曰請城虎牢以偪鄭知武子曰善
  虎牢岩邑故東虢之邑鄭滅虢為制邑在鄭之西而楚在其南鄭挾楚以抗晉者以此晉設此謀以偪之鄭見虎牢城諸侯之師畢集則必不敢背晉南向而楚亦不得越鄭而東闌中華之境故雞澤之盟鄭不伐自至而天下無兵革者六年則虎牢之城誠有功于天下哉
  己丑葬我小君齊姜
  熊過氏曰齊謚也成公夫人公嫡母公羊子曰齊姜與穆姜則未知宣夫人與成夫人與按左氏虧姑成婦則齊姜婦也魯襄嫡母故曰姜氏君之妣也而公羊疏家以九年伐鄭不致為貶襄公因誣繆姜為襄母謂祖母則差輕可無貶也夫國君服祖母應如母又何疑于不致哉且不致本據實而書不因見貶亦無可諱也何氏以齊姜先薨多是姑不知年齡延促靡常非必姑即先逝近季明徳又以襄為宣子至疑定姒葬以小君因以穆姜為齊姜之婦而齊姜乃為定姒之嫡矣不尤誤哉
  叔孫豹如宋
  左傳通嗣君也
  冬仲孫蔑㑹晉荀罃齊崔杼宋華元衞孫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
  胡傳虎牢鄭地故稱制邑至漢為成皋今為氾水縣巖險聞于天下猶虞之下陽趙之上黨魏之安邑燕之榆闗吴之西陵蜀之漢樂地有所必據城有所必守而不可以棄焉者也有是險而不能守故不繫于鄭
  虎牢鄭邑也鄭在楚中國多事方將城虎牢以制之不書鄭者鄭之有與非其有未可知也王樵氏曰虎牢城而鄭服鄭服而楚失所以爭而諸夏息肩故城虎牢天下之大計也為天下之計而城之文自當然非聖人有意削之也彭城為宋叛臣所據諸侯圍彭城為宋也故可曰宋彭城若虎牢方為伐鄭不服而城其岩邑以制之又豈可曰城鄭虎牢耶諸儒不知此義榖梁公羊為内鄭或謂以霸主討不服之國城非鄭之所得私或謂鄭叛晉即楚辱天子之封守罪當削奪故不曰鄭虎牢者削之于鄭胡傳謂鄭有是險而不能守故不繫于鄭皆非也
  沈長卿曰虎牢為鄭要害處即齊桓公使申侯居之以偪鄭者然其初乃虢邑為鄭所倂非先王所封也鄭既服楚則中原公共之險豈宜私踞故城虎牢經不繫之鄭正取晉之能扼要也
  虎牢今汜水縣古為虢制邑漢成皋在鄭之西楚在鄭南
  楚殺其大夫公子申
  左傳楚公子申為右司馬多受小國之賂以逼子重子辛楚人殺之
  辛卯○靈王二年
  三年○晉悼三齊靈十二衞獻七蔡景二十二鄭僖公髠頑元年曹成八陳成二十九杞桓六十七宋平六秦景七楚共二十一吴壽夢十六
  春楚公子嬰齊帥師伐吴
  自晉厲公㑹吴于鍾離吴無仇晉之心于是楚伐吴以其不附己而附中國也
  陳氏傳曰于是楚伐吴吴人伐楚取駕則其但書伐吴何春秋于晉楚之際嚴矣于吴楚未嘗無差等也是故楚伐吴悉書之吴伐楚必若遏也門巢卒而後書
  吴楚爭强自此始
  公如晉
  左傳始朝也
  高氏曰童子侯不朝王盖不可接以成人之禮也豈可反朝同列乎
  夏四月壬戌公及晉侯盟于長樗
  蘇子繇曰禮諸侯不親盟于他國文二年公如晉晉人使陽處父盟公三年雖改盟而猶盟于其國亦非禮也晉悼公修禮于諸侯故去其國而與公盟于長樗
  公至自晉
  六月公㑹單子晉侯宋公衞侯鄭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己未同盟于雞澤
  諸傳皆以諸侯而盟王臣抗也獨杜氏謂王新即位使王官之伯出與諸侯結盟以安王室故無譏與洮之盟同不然悼公賢君且不敢朝同列于國中矧與王臣盟乎然春秋至此而王室益卑豈惟悼公習見以為固然即王人在列亦有洙泗齗齗之風矣胡傳同盟或以為有三例一則王臣預盟而書同二則諸侯同欲而書同三則惡其反覆而書同夫惡其反覆與諸侯同欲而書同信矣王臣預盟而書同義則未安盟于女栗及蘇子也而不書同盟于洮于翟泉㑹王人也而不書同然則此三盟者正所謂諸侯同欲而書同盟也其同欲奈何同病楚也㑹于柯陵之嵗夏伐鄭楚人師于首止而諸侯還冬伐鄭楚人師于汝上而諸侯還雞澤之盟陳袁僑如㑹楚師在繁陽而韓獻子懼平丘之行楚棄疾立復封陳蔡而中國恐是知此三盟者諸侯皆有戒心而修盟故稱同不以尹子單子劉子亦預此盟而譏之也夫王臣將命必惇信明義而後可以表正乎天下諸侯守邦必尊主奉法而後可以保其社稷今王臣下與諸侯約誓諸侯亦敢上與王臣要言斯大亂之道也則亦不待書同盟而罪自見矣
  雞澤晉地今屬廣平府
  陳侯使袁僑如㑹
  左傳楚子辛為令尹侵欲于小國陳成公使袁僑如㑹求成晉侯使和組父告于諸侯
  高氏曰陳自辰陵即楚二十有八年晉屢爭鄭而不爭陳者非不爭陳也得鄭則亦得陳者也今聞鄭伯受盟故俾大夫求成于晉本非召㑹來又後時故書如㑹
  戊寅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
  熊過氏曰雞澤之盟不殊單子晉悼之陋也然君以盟鄭之君臣以盟陳之臣則理安而分明矣曰諸侯之大夫者則大夫奉君命而盟袁僑非如溴梁大夫盟不復言諸侯也溴梁責大夫之專可也自榖梁子以袁僑盟為大夫張而後陳君舉以大夫專盟自晉悼始而後孫明復以諸侯既盟而陳袁僑可無再盟夫踐土繼齊伯未久陳穆從楚者七年耳如㑹不再盟者可也雞澤之陳自宣公六年晉楚交爭迄今垂三十四年背華矣謂其成可不盟何以安攜貳哉晉之謀國者或曰陳近于楚民朝夕急能無往乎不復有事于陳矣或曰有陳非吾事必無之而後可其棄陳久矣悼鋭然納而盟之其繼伯之心所存遠矣謂可無盟非也
  沈長卿曰陳見晉悼之明能致鄭人之服故使大夫求成借此以自絶于楚但與晉伯既盟雞澤而僑繼至復與之盟則煩數矣弗與之盟則攜貳矣親與之盟則褻玩矣袁僑一大夫耳使諸大夫與之盟于禮不廢而體綂亦略相當再言及者此盟專為袁僑設也
  諸侯在而大夫自為盟始于此
  秋公至自㑹
  冬晉荀罃帥師伐許
  左傳靈公事楚不㑹于雞澤
  高忠憲曰許自新城以來不與中國㑹盟四十餘年矣為鄭虐而遷葉依楚豈能一旦叛楚哉荀罃賢大夫也規模欲速如此宜許之終不服而已服之陳亦幷失之也
  壬辰○靈王三年
  四年○晉悼四齊靈十三衞獻八蔡景二十三鄭僖二曹成九陳成三十卒杞桓六十八宋平七秦景八楚共二十二吴壽夢十七
  春王三月己酉陳侯午卒
  胡傳午者襄公名也孔子作春秋在哀公之時襄公哀公之皇考也曷不諱乎夫子兼帝王之道參文質之中而作春秋以法萬世如公薨不地滅國書取出奔稱孫之類所以致其文也莊公名同而書同盟僖公名申而書戊申定公名宋而書宋人之類所以從其質也
  夏叔孫豹如晉
  左傳報知武子之聘也
  秋七月戊子夫人姒氏薨
  姒公作弋下定姒同
  葬陳成公
  八月辛亥葬我小君定姒
  熊過氏曰定謚姒姓杞女襄公母成公妾也成十四年乃娶婦姜㑹沙隨之嵗十六年而公始生謂姒氏乃婦姜之媵何所不可謂如孟任然亦何不可而必雞澤非長君不能修禮遂以襄為宣公之子哉王樵氏曰此定姒襄公之母也定十五年葬定姒哀公之母也襄哀越世未久不應皆謚曰定其必有誤或云此年定姒當從公羊作弋
  趙子常曰儀禮喪服傳大夫以上為庶母無服服問君之母非夫人則羣臣無服盖庶子為君為其母無服者所以重宗廟也魯昭公欲喪其慈母有司曰古之禮慈母無服今君為之服是逆古禮而亂國法也若終行之則有司將書之以遺後世無乃不可乎况國君以夫人禮喪其妾母固史氏所當詳也子氏者惠公再取之夫人諸侯不再取再取亦妾也隠為桓故成其母喪以赴諸侯然葬不備夫人之禮故不書葬既不可祔廟又不可祔妾祖姑故别為之宮隠以攝君喪大子之母猶有節也自文公追崇成風王室又為歸含賵㑹葬以成之其後妾母皆僭夫人禮薨葬備書與適無異而不别為之宮則並祔于廟矣夫子以喪紀國之大典非筆削所加將令學者屬辭比事以觀之既書夫人姜氏薨于夷又書夫人風氏薨既書夫人姜氏歸于齊又書夫人嬴氏薨既書夫人姜氏薨又書夫人姒氏薨則適妾之分已明黷亂之私亦著矣自公羊不明經義創為母以子貴之説漢哀帝因得託以尊其藩邸所生父母及其祖母卒加大號以干正綂而貽後禍説經失義其弊一至此詹萊氏曰定姒襄公之母即哀母定姒之妾祖姑也何以同謚定王氏葆以為一誤非也襄母跡其行事而謚之哀母則志在奪嫡故即係姓謚夫爾然則定公何以同謚祖母文公成公不以文姜成風廢同徳固非所諱也
  冬公如晉
  為晉謀合諸侯也孟獻子請鄫為屬而許之
  陳人圍頓
  僖二十五年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陳侯畏楚而不敢討頓子恃楚而不事陳今陳復從中國而頓為楚間故圍之自雞澤㑹復書伐許圍頓著晉興而楚詘也廬陵李廉曰陳圍頓以甚楚人之忿逃歸之兆在此矣
  左傳山戎無終子嘉父因魏絳以請和諸戎晉侯曰戎狄無親而貪不如伐之魏絳曰諸侯新服陳新來和將觀于我我徳則睦否則攜貳勞師于戎而楚伐陳必弗能救是棄陳也諸華必叛和戎有五利公説從之
  鍾伯敬曰魏絳論和戎而云夏訓有之曰有窮后羿作一未了之語以待其君之問公曰后羿何如君臣間光景妙絶乃詳言后羿逰畋事而終之以虞箴是時晉侯好田故魏絳及之然此段與和戎之㫖何闗深厚婉至告雄主之法宜如此語不及和戎晉侯思而自得之曰然則莫如和戎乎自是大悟頭人深思領㑹一語寫出絳言和戎之利曰戎狄荐居貴貨易土土可賈焉貴貨易土説盡古今夷情大王制狄人漢制匈奴止用此四字又曰民狎其野穡人成功此李牧守代無所失亡民得田牧趙充國屯田備羌意也既盟諸戎修民事田以時盖用和為戰守也魏絳真是經國實際人和戎原非草草偷安言言有主張事事有顛末其引后羿虞箴告其君者將欲和戎恐君之好田而忘備故先為此杜其萌也
  左傳冬十月邾人莒人伐鄫臧紇救鄫侵邾敗于狐駘國人逆喪者皆髽魯于是始髽
  癸巳○靈王四年
  五年○晉悼五齊靈十四衛獻九蔡景二十四鄭僖三曹成十陳哀公溺元年杞桓六十九宋平八秦景九楚共二十三吴壽夢十八
  春公至自齊
  夏鄭伯使公子發來聘
  左傳通嗣君也
  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
  左傳穆叔覿鄫太子于晉以成屬鄫
  仲孫蔑衞孫林父㑹吳于善道
  左傳吳子使壽越如晉辭不㑹于雞澤之故且請聽諸侯之好晉人將為之合諸侯使魯衞先㑹吳且告㑹期
  高忠憲曰魯衞俱受命於晉故不書及晉楚爭衡權在吳故晉急於吳魯衞近吳故令先㑹且告㑹期善道吳地今鳳陽府旴眙縣在淮水南當鍾離之東本屬吳者也
  道公榖作稻
  秋大雩
  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
  左傳討陳叛故曰繇令尹子辛實侵欲焉乃殺之
  公㑹晉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齊世子光吳人鄫人于戚
  左傳盟于戚㑹吴且命戍陳也
  陳氏傳曰于是盟于戚吳初與諸侯盟也不書盟為晉諱也吳晉之盟春秋終諱之蒲之役將始㑹吳吳不至雞澤之役又逆吴子吳不至吳固不敢自列于諸夏也而晉求之急于是滅州來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滅巢入郢矣高抑崇曰晉之亟于進吴以其能病楚也吳能病楚則亦能病中國矣既伐楚則伐齊伐魯伐衞伐鄭以至與晉爭盟則其病中國也甚矣此㑹序黄正憲氏以為不可曉如晉以伯主自宜居首宋陳係帝王之後故次之衞鄭曹皆姬姓故又次之齊世子光未嗣位列子爵之後吳初預㑹鄫以微弱居末易知也若滕以姬姓薛以伯爵俱序莒子邾子之下豈以滕薛久不親與盟㑹而然耶盖是時莒邾雖子而國勢强于滕薛故居其前非夫子之前之也因其自前而前之不前無以徵實春秋不得已也前成十五鍾離後十年十四年向皆稱吳今曰吳人以鄫也不可曰吳鄫人也不殊吴何也前善道已殊矣且戚衞地也
  高忠憲曰吳未㑹非為主也成九年為蒲之㑹將以㑹吳而吳不至故十五年諸侯之大夫㑹之于鍾離前三年㑹雞澤使荀㑹逆吳子又不至今年吳子使壽越如晉請聽諸侯之好故晉使魯衞先㑹之而為戚之㑹凡序吳者來㑹也殊吳者往㑹之也
  公至自㑹
  冬戍陳
  公羊曰孰戍之諸侯戍之曷為不言諸侯戍之離至不可得而序也此魯戍也戍陳必非我魯一國各國必非同時遣戍以内辭書魯而各國之戍可見矣趙伯循以為妄言諸侯者非也
  楚公子貞帥師伐陳
  公㑹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齊世子光救陳
  左傳楚子囊為令尹范宣子曰我喪陳矣楚人討貳而立子囊必改行而疾討陳陳近于楚民朝夕急能無往乎有陳非吾事也無之而後可冬諸侯戍陳子囊伐陳十一月甲午㑹于城棣以救之
  曹伯下公榖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
  十有二月公至自救陳
  辛未季孫行父卒
  行父奸深忌刻人也迹其黨仲遂傾歸父紿晉仇齊以專魯國之政安在其忠于公室哉雖妾無衣帛馬不食粟不過小廉曲謹而已何足數也
  按僖公十六年三月公子季友卒行父代位至于卒年共七十六年文公十五年春季孫行父如晉始見于經宣公八年仲遂卒而始專政宣公薨逐歸父而始擅權
  甲午○靈王五年
  六年○晉悼六齊靈十五衞獻十蔡景二十五鄭僖四曹成十一陳哀二杞桓七十卒宋平九秦景十楚共二十四吳夀夢十九
  春王三月壬午杞伯姑容卒
  杞入春秋至此始名史有詳略歟抑杞與晉姻乃得以名見于春秋也
  夏宋華弱來奔
  秋葬杞桓公
  滕子來朝
  莒人滅鄫
  左傳鄫恃賂也杜氏曰鄫有貢賦之賂在魯恃之而慢莒公羊傳莒女有為鄫夫人者盖欲立其出也蓋鄫世子為舅出也榖梁傳立異姓以涖祭祀滅亡之道也
  莒近齊齊為利之國也鄫迫于莒得鄫齊所欲也鄫求屬魯殊有乞憐之情已魯窺齊意恐為所嫌復舍之且明徵于戚㑹使齊不我疑此魯鄫當日情事之實也鄫㑹于戚晉豈以其能聨兵結好足固邦交哉魯絶鄫而莒滅鄫矣五年同㑹六年即滅齊實陰主之謂公不能討者非也嫟甥為嗣祔舅于廟如此立後天下恐無此娭情因其立君即書滅國如此書法聖人恐不作此巧筆至以昭四年復有魯取鄫之文以為今若實滅之不合如此不知九伐之法滅有破國亦有誅君非一舉殄絶之謂也是義也黄正憲氏得之黄曰昭公取鄫之時何以不言伐莒取鄫竊謂滅之為言有自宗社丘墟言者有自子孫絶世言者莒之滅鄫必殘其宗社而未嘗殄滅其子孫魯史因鄫國一時破殘遂直書滅其後子孫歸國名姓不能自通遂失記之耳予思昭公書取鄫蓋有二義使是時為誅君之滅必其子孫尚能保守殘疆莒亦怯于疆理故我魯滅之不書滅者諱魯也是時若為破國之滅則至昭公時莒國微弱不能撫封我魯滅之雖屬于莒亦不書莒以鄫非莒之屬也與須句牟婁不同
  冬叔孫豹如邾
  高忠憲曰按左氏記四年邾莒伐鄫魯救鄫侵邾敗于狐駘此聘謂為修平竊疑諱敗可也不應外其事没之不報可也不應貴卿遽往聘而修平恐此是報邾子之來朝而狐駘之傳為未真也
  季孫宿如晉
  左傳以鄫故來討曰何故亡鄫季武子如晉見且聽命
  沈長卿曰左氏謂鄫恃賂而滅亦非也襄五年秋穆叔既以屬鄫為不利而使鄫大夫聽命于戚㑹矣貢賦之入在晉不在魯何賂之可恃哉况滅鄫者莒也非魯也不責莒而責魯在晉人雖妄有所討魯豈甘受之乎然則季武子如晉聽命也何故或謂初嗣執政往植私交而左氏因以為謝譴
  十有二月齊侯滅萊
  齊圖萊久矣自宣七年伐萊至是遂滅之王樵氏曰萊姜姓例稱滅同姓書名今齊滅萊不名則例之説不通矣盖齊異姓國萊又淪于夷故略之歟
  乙未○靈王六年
  七年○晉悼七齊靈十六衞獻十一蔡景二十六鄭僖五卒曹成十二陳哀三杞孝公匄元年宋平十秦景十一楚共二十五吳壽夢二十
  春郯子來朝
  郯久事吳晉悼既以諸侯㑹于戚于是郯子始來朝
  夏四月三卜郊不從乃免牲
  左傳孟獻子曰吾乃今而後知有卜筮夫郊祀后稷以祈農事也是故啓蟄而郊郊而後耕今既耕而卜郊宜其不從也
  汪氏曰公榖郯氏皆以三卜為合禮朱子亦云四卜五卜失禮然春秋四書卜郊唯此年三卜亦書之者葢三卜雖得禮而卜郊止于三月今書四月而三卜不從則過時不敬以致龜違故書以譏非時而非譏其瀆卜也
  小邾子來朝
  城費
  左傳南遺為費宰叔仲昭伯為隧正欲善季氏而求媚于南遺謂遺請城費吾多與而役故季氏城費李廉氏曰費魯强邑隠元年傳稱費伯即其邑大夫也僖元年賜季友汶陽之田及費于是為季氏邑矣自南遺既城之後費益强南蒯繼出為費宰非特季氏世卿而陪臣亦世其邑昭十二年南蒯欲出季氏不克以費叛如齊十三年叔弓圍費弗克敗焉十四年費人叛南氏蒯奔齊來歸及季桓子立公山不狃為費宰定八年不狃以費叛十二年始用子路墮三都不狃叔孫輒帥費人襲魯孔子命申句須樂頎伐之二子奔齊遂墮費此一費之始終也而季氏之盛衰可考矣
  季氏曰費魯東鄙邑僖公以賜季友今屬兖州府沂州沂州即臨沂也臨沂故城在州北五十里水經注曰雒水出冠石山東南流注于沂沂水則自中丘城西而南逕臨沂城東合汶水而又南逕啓陽城東者也啓陽之西南為邾地中丘之東北為莒地費在顓臾祊田之間而界于邾莒季氏以為要地故宿初嗣位而即城之
  秋季孫宿如衞
  季孫以初嗣位結好鄰邦也左氏報子叔之聘趙伯循曰豈有鄰國經七年始報乎但其間聘者已多非卿故不書左氏不達此説諸稱某之盟報某之聘多此類也
  熊過氏曰春秋内魯事闗邦交者無不書不必卿行如叔還叔弓皆大夫也則趙氏亦失實矣
  八月螽
  冬十月衞侯使孫林父來聘壬戌及孫林父盟
  左氏載公登亦登則此公與盟矣不書公榖梁所謂以國與也
  楚公子貞帥師圍陳
  十有二月公㑹晉侯宋公陳侯衞侯曹伯莒子邾子于鄬
  左傳楚子囊圍陳㑹于鄬以救之
  熊過氏曰鄬鄭地㑹謀陳也于是楚以首冬圍陳踰月乃始㑹諸侯不及于救故不書救于是晉終失陳無以宗諸侯終春秋之世非晉楚之從交見無復有陳而晉不能討矣左氏誤以為救陳杜元凱見經不書也遂曰陳侯逃歸不成救故不書誤矣救晉事也逃陳事也安得以陳之逃而掩晉之救且若楚圍未解則陳侯安得冒圍出㑹鄬在鄢陵之間字當作鄢在緱氏西南而鄵之東也去陳亦非朝夕國既被圍君安得出且潰出亦安能及逺謂其為救不亦迂乎鄬鄭地
  鄬榖或作䧦
  鄭伯髠頑如㑹未見諸侯丙戌卒于鄵
  左傳鄭僖公之為太子也與子豐適楚不禮焉將㑹于鄬子駟相又不禮焉子駟使賊夜弑僖公而以瘧疾赴于諸侯
  公羊傳鄭伯將㑹諸侯于鄬其大夫諫曰中國不足歸也則不若與楚鄭伯曰不可其大夫曰以中國為義則伐我喪以中國為彊則不若楚于是弑之熊過氏曰諸侯至鄬越鄭都而鄭伯不能如㑹如㑹而卒于鄵以疾卒耳趙伯循曰凡諸侯死例書名此則為上文已言鄭伯如㑹下不可又言鄭伯髠頑卒所以須于如㑹時書名以便其文耳三傳不達此體但見其文特異不能釋遂妄云被弑若實見弑而以疾赴則從而書之諸國弑君豈有實告乎按經未見諸侯則是已出境臨欲相見爾公羊乃云未出境益見其非也趙伯循又曰二十五年吳子遏卒同此或欲因地以見弑與吳子門巢而卒何異而又生境内不地之文小寢臺下豈亦書境外乎趙企明言若實弑而書卒是春秋庇逆賊矣
  袁仁氏曰春秋大義為誅亂臣賊子也然有不弑而書弑者如趙盾以不越境書許世子以不嘗藥書鄭歸生以憚老懼讒書楚公子比以不能効死書齊陳乞以廢長立幼書是也有弑而不書弑者如衞桓則以嫡母宋殤則以亟戰疲民齊襄則以行同鳥獸鄭夷則以侮慢大臣蔡固則以淫而不父陳平國則以殺諫臣而通于夏氏楚䖍則以多無禮吳餘祭則以親近刑人晉州蒲則欲盡去羣大夫而立其左右是也葢畫工能像萬物之形而化工則併其神而鑄之像形者得其似鑄形者得其真春秋者化工之筆非畫工之筆也故凡不弑而書弑者非以大逆誣臣子也迹不弑而心弑聖人誅其心而懼之也弑而不書弑者非縱之也殘賊之人謂之匹夫誅匹夫不可謂弑君也按左氏鄭僖公為太子時適晉不禮子罕適楚不禮子豐及將㑹鄬子駟相又不禮焉侍者諫不聽又諫殺之則殘賊之人與鄭夷陳平國等耳書曰卒于鄵其㫖微矣胡傳從公榖謂僖公欲從中國其大夫欲從楚而弑之豈不悞哉審如是則鄭僖乃賢君矣孔子安得而不正其大夫之罪哉不使夷狄之人加于中國之君此曲説也
  鄵公榖作操在鄬西髠頑公榖作原
  陳侯逃歸
  郝仲輿曰鄬之㑹為救陳也而陳侯先逃既周章可哂矣諸侯亦不量而預鄉隣之鬭使主人避客躑躅無歸儻所謂烏合非與㑹盟之事至晉悼之季愈無足觀矣
  丙申○靈王七年
  八年○晉悼八齊靈十七衞獻十二蔡景二十七鄭簡公嘉元年曹成十三陳哀四杞孝二宋平十一秦景十二楚共二十六吴夀夢二十一
  春王正月公如晉
  左傳朝且聽朝聘之數
  夏葬鄭僖公
  鄭人侵蔡獲蔡公子燮
  蘇子繇曰鄭子國子耳為晉侵蔡獲蔡公子燮鄭人皆喜子産曰小國無文徳而有武功禍也晉楚爭鄭自此始矣自是晉楚之兵交至于鄭鄭人疾之書鄭人侵蔡無故犯楚以為國患罪之也
  季孫宿㑹晉侯鄭伯齊人宋人衞人邾人于邢丘左傳㑹于邢丘以命朝聘之數使諸侯之大夫聽命鄭伯獻捷于㑹故親聽命大夫不書尊晉侯也陳氏傳曰此齊高厚宋向戌衞𡩋殖也其稱人何不以大夫敵盟主也不以大夫敵盟主桓文之盛也自同盟于戚而大夫與諸侯序矣于是再見其再見何復予晉以伯也
  邢丘之㑹以命朝聘胡氏以煩諸侯而使大夫聽命是謂姑息愛人非也此正悼公之以謹嚴馭衆也諸侯與國為我敵體惟大夫可以命令之君指撝臣攝伏聽則與違則執我法可行彼勢可受不失尊重之常又于政體甚便雖以魯襄在晉特不令其與㑹也不令魯襄與㑹者優之也列國大夫書人卑之也邢丘今懐慶府
  公至自晉
  莒人伐我東鄙
  左傳以疆鄫田
  王樵氏曰莒滅鄫伐魯以疆鄫田其為奸齊盟大矣而伯討不及晉方慮楚故也
  秋九月大雩
  冬楚公子貞帥師伐鄭
  左傳楚子囊伐鄭討其侵蔡也子駟子國子耳欲從楚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晉子駟曰民急矣姑從楚以舒吾民晉師至吾又從之犧牲玉帛待于二竟以待彊者而庇民焉不亦可乎子展曰晉君方明四軍無闕八卿和睦必不棄鄭子駟請從楚乃及楚平此鄭文從楚之始也至十一年蕭魚始從晉
  晉侯使士匄來聘
  丁酉○靈王八年
  九年○晉悼九齊靈十八衞獻十三蔡景二十八鄭簡二曹成十四陳哀五杞孝三宋平十二秦景十三楚共二十七吴夀夢二十二
  春宋災
  來告故書陳宋災故當書也
  災公作火
  夏季孫宿如晉
  五月辛酉夫人姜氏薨
  秋八月癸未葬我小君穆姜
  姚舜牧氏曰文姜别謚穆姜亦别謚其行同其别謚亦同
  公作繆姜
  左傳秦人侵晉晉饑勿能報也
  冬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伐鄭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戲左傳甲戌師于汜令于諸侯曰修器備盛餱糧歸老幼居疾于虎牢肆眚圍鄭鄭人恐乃行成中行獻子曰遂圍之以待楚人之救也而與之戰不然無成知武子曰許之盟而還師以敝楚吾三分四軍與諸侯之鋭以逆來者于我未病楚不能矣猶愈于戰暴骨以逞不可以爭諸侯皆不欲戰乃許鄭成十一月己亥同盟于戲鄭服也將盟鄭六卿公子騑公子發公子嘉公孫輒公孫蠆公孫舍之及其大夫門子皆從鄭伯晉士莊子為載書曰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而不唯晉命是聽而或有異志者有如此盟公子騑趨進曰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而不惟有禮與彊可以庇民者是從而敢有異志者亦如之荀偃曰改載書公孫舍之曰昭大神要言焉若可改也大國亦可叛也晉人不得志于鄭以諸侯復伐之十二月門其三門閏月濟于隂阪侵鄭次于隂口而還
  左氏以同盟為鄭服啖叔佐曰傳所載者自是晉鄭盟經書同盟自是晉與諸國同盟鄭不預也傳以舊史不載同盟之辭遂誤以二國盟辭當也其實不然書伐鄭討其貳也不戰而服鄭請成矣同盟于戲自是鄭預也不言鄭者蒙上文也永嘉呂氏曰按左氏同盟于戲鄭與焉然柯陵之盟亦書于伐鄭之後則鄭服未可知今以經考之盟柯陵之後諸侯再伐鄭則其未得志于鄭可知盟戲之後楚子伐鄭則為鄭服可知十一年同盟亳城北亦鄭受盟也㑹于蕭魚亦鄭與㑹也皆書于伐鄭之後比事而觀可見矣胡傳晉悼公屢與諸侯伐鄭楚輒救之而不與之戰楚師遂屈得善勝之道矣故下書蕭魚之㑹以美之王樵氏曰按荀罃欲分兵以敝楚後來三駕即用此策也左氏于乃盟而還之下又記晉人不得志于鄭十二月癸亥復伐之門其三門杜氏不悟其誤因云晉果三分其軍各攻一門與前注自相戾
  廬陵李氏曰此盟在五㑹之後三駕之前晉方失陳國中之勢未振鄭又侵蔡楚人之詞稍直故士匄告用師諸侯不欲戰則内外之心必皆有疑怠矣盟而書同雖曰同心外楚而其實著其反覆也獨幸五㑹之信在人心者未忘而荀罃又得善勝之道悼公既歸修徳息民於是有以成三駕之績焉則此盟乃夷夏盛衰之機括也歟
  五㑹之信三年㑹雞澤五年㑹戚傳載十一月㑹城棣以救陳七年㑹鄬八年㑹邢丘三駕而不敢與爭十年師于牛首十一年師于向其秋觀兵于鄭東門自是鄭遂服
  楚子伐鄭
  鄭及楚平
  左傳晉侯謀所以息民魏絳請施舍輸積聚以貸自公以下苟有積者盡出之國無滯積亦無困人公無禁利亦無貪民祈以幣更賔以特牲器用不作車服從給行之期年國乃有節三駕而楚不能與爭
  戊戌○靈王九年
  十年○晉悼十齊靈十九衞獻十四蔡景二十九鄭簡三曹成十五陳哀六杞孝四宋平十三秦景十四楚共二十八吳壽夢二十三
  春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㑹吳于柤
  左傳㑹吳子夀夢也
  合十二國以㑹壽夢而于楚界示楚以得吳也晉得吳則楚右臂斷不敢議鄭議鄭則恐吳之擬其後也其後蕭魚之㑹卒得鄭不叛者二十年吳犄楚楚不敢伐鄭也雖然晉悼虎牢之城先識地勢扼鄭咽㗋自戲盟之役三分四軍以待來者是故楚疲晉逸三駕而不可爭鄭子展曰晉君方明必不棄鄭楚之柄臣如子囊者亦曰晉不可敵事之而後可豈獨以柤㑹吳之故哉
  熊過氏曰柤水名今徐州沛縣東北界古偪陽國地與楚界杜云楚地非也
  夏五月甲午遂滅偪陽
  偪陽國及柤地皆在沛縣是吳入中國之要衝則悼公之㑹吳于柤葢謀滅偪陽而通吳也以偪陽與宋公
  熊過氏曰偪陽妘姓子爵國在今兖州府嶧縣西南五十里則亦沛之東北界也
  偪榖作傅
  公至自㑹
  高忠憲曰不至滅而至㑹舉其可道者也
  楚公子貞鄭公孫輒帥師伐宋
  以宋受偪陽故
  晉師伐秦
  左氏報其侵也此時正五㑹三駕之時秦人侵我以撓之若不伐秦則秦為楚鄭犄角横枝攪擾中國事未可知故晉伐之自料處强必當爭先兵力可以不困而為此舉也悼公君臣豈不明于自治者乃謂其虐民失計耶
  策晉者謂通吳不如好秦而陳君舉曰闇于治吳唐應徳曰失計通吳皆成一儒者議論耳實無當也彼謂晉當好秦葢望其同心並力尊周攘夷耳而秦非其人晉亦非其心也二國壤地同而有欲于我為利之國也殽構以來接戰數四朝夕窺伺惟以啓彊廣土為念非晉人伐秦取少梁即秦伯伐晉取北徵而已且秦僻遠西方雄長戎翟自納晉惠文外未嘗一旅勤王滅庸之後甘為楚役晉亦安能中心信秦必其協力耶若吳則于晉遠于楚近無利于晉而可以撓楚故晉通吳以制楚與楚通越以制吳勢使然也説者謂至于通吳而中國之勢大敗決裂則又不然春秋至成襄以後政在陪臣三綱盡軼吳楚主盟防簡蕩然吳為姬姓之長栢舉一戰發舒華夏更足吐氣黄池驕蹇旋取顛覆未幾輒為越滅凡春秋叛周猾夏之事與吳風馬牛不相及儒者論事不揆時勢不究本末惟以迂腐之心作輕快之論皆此類也
  秋莒人伐我東鄙
  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
  季氏曰此因鄭人從楚伐宋而伐之自此晉人凡三伐鄭皆因楚鄭加兵于宋而後動則亦不得已而應之者也
  此三駕之一陳君舉曰隠桓之諸侯皆序爵也伯者作而後小國序大國之上有以子男長于伯者矣于是以世子長于小國之君則悼公為之也愚按諸侯之適子誓于天子則曰世子周制也公之子視侯伯執圭侯伯之子視子男執璧子男之子與未誓者執皮帛其賔之則以上卿之禮亦周制也齊世子光始與盟㑹序小邾子下諸侯世子未誓于天子之制也左傳齊崔杼使太子光先至于師故長于滕明年乃次曹伯莒子之間則誓于天子而攝其君之制也然禮樂自諸侯出矣
  汪氏曰齊世子光同盟雞澤㑹戚救陳盟戲㑹柤皆序小邾子之下惟此年伐鄭序滕薛杞小邾之上而傳稱光先至于師明年兩伐鄭又序莒邾之上傳亦云齊太子光宋向戌先至于鄭杜氏皆云為盟主所尊故進之夫諸侯之世子誓于天子而攝其君者下其君之禮一等則侯國世子宜次于伯爵之君之下考之仲子之言但曰光之立也列于諸侯矣則齊光未誓于天子而可序于薛伯杞伯之上乎成十五年宋世子成序齊大夫之上昭四年宋世子佐序小邾子之下以上公世子而次于子爵是則世子未誓于天子以皮幣繼子男之常制也齊光序諸侯之上是晉悼以私意之向背謂莒邾薛杞國弱而卑齊光國大而强故紊周班而進之也况自晉悼之伯莒邾以子爵而常在薛伯杞伯之上則班爵之等又安可以先王舊制論之哉
  冬盜殺鄭公子騑公子發公孫輒
  趙子常曰盜殺不言其大夫盜賊者不可以上下道也公羊傳曰大夫相殺稱人賤者窮諸盜孫明復曰盜一日而殺三卿故列數之惡鄭伯之失政也鄭之堅于從楚其謀皆出于駟而從夷之人弑君之賊發輒惟騑是從觀子駟犧牲玉帛待于二境及神明不蠲要盟之語所以拒子孔子蟜子展者堅矣鄭從晉則受楚伐從楚則受晉伐疲于奔命恨入骨髓是時十二國之兵壓境惶懼不知所出故謀殺三人冀晉聞而緩兵因得從容為背楚即晉之計耳觀下不言圍戰而言戍晉實按兵不動以待鄭之歸附可見傳言尉止有爭與五族喪田之事尚非實也隂謀暗殺故稱盜與蔡昭侯之弑不書公孫翩而書盜正同不稱大夫則張洽氏以為從夷之人良是
  沈長卿曰三子身為執政而盜得殺之于朝其恩不足以惠國威不足以服衆智不足以保身安所稱大夫哉故斥其名併不稱鄭人而書為盜也要之三卿不死則鄭之從晉不堅受兵正未艾也殺三卿而戍虎牢鄭乃決志北向不作兩姑間婦春秋先書伐鄭次書盜殺三卿最後書戍鄭虎牢事殊而意脈聯絡有㫖哉
  騑公榖作斐書盜始此
  戍鄭虎牢楚公子貞帥師救鄭
  陳氏曰不係之鄭者為天下城之者也係之鄭者為鄭戍之也是故楚丘不係之衞緣陵不係之杞梁山沙鹿不係之晉皆非一國之辭也郱鄑郚係之紀彭城係之宋皆一國之辭也此亦一説所謂為天下城之者豈非何氏所謂欲共拒楚者歟
  杜氏曰諸侯各受晉命戍虎牢不復為告命故獨書魯戍而不序諸侯
  城虎牢不繫之鄭者時鄭從楚中國取其虎牢而城之鄭服且未可知為中國守險以制鄭非為鄭而城之也戍虎牢而繫之鄭者時鄭已從晉中國恐楚伐鄭故置兵守衞以拒楚是為鄭而戍之也戍則當宿兵峙糧據險退可守進可戰鄭服則保鄭以拒楚鄭貳則我扼其要而制其肩膂南向足以禦楚而反向足以臨鄭亦一善策也故子囊救鄭晉不與戰而楚師自退非以制勝之要在我乎胡氏謂城不繫鄭者責在鄭戍繫鄭者罪諸侯不以義服書救者許楚皆非經㫖
  公至自伐鄭


  春秋辯義卷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二十一   明 卓爾康 撰
  襄公二
  己亥○靈王十年
  十有一年○晉悼十一齊靈二十衞獻十五蔡景三十鄭簡四曹成十六陳哀七杞孝五宋平十四秦景十五楚共二十九吴壽夢二十四
  春王正月作三軍
  杜氏謂魯舊二軍今増立中軍緣三子各毁其乗舊軍盡廢而全改作之故曰作三軍胡氏謂魯本有三軍今廢公室之三軍而三家各有其一故謂之作三軍王樵氏曰胡氏發臣無私乗無私民之義甚中肯綮而説作三軍處未瑩盖依周制則魯侯國正有二軍耳僖公之車千乗徒三萬亦僭也自周衰軍制僭亂而言晉已六軍矣觀魯成公作丘甲之後魯之軍亦踰制矣季孫行父臧孫僑如公孫嬰齊以四卿並將于鞍之役則不止于三軍可知已然制度既壞則増減分合亦無定雖晉軍亦然而况魯乎伯主之令軍多則貢賦多魯之軍有時而為三有時而自減為二皆不可知也此作三軍葢承乎自減為二之後杜氏謂増立中軍其説是也増立中軍正可謂之作中軍而曰作三軍者三家欲專其民人各毁其乗而改作之孔氏之説是矣汪氏曰費誓稱魯人三郊三遂説者謂大國三軍故三郊三遂則魯舊有三軍明矣然春秋書作三軍葢是時軍政隳壞而公室之三軍不能備王制之舊是以季氏借改作之名而專兵權也孔氏正義謂僖公復古制作三軍至文公以來霸國以軍多貢重遂自減為二軍至此復作三軍然成二年四卿並將則三軍未嘗廢也特以僖公而後世卿强盛既有三桓又有臧孫氏仲氏叔氏之類是以采邑所取既多而公室之兵軍數廢闕及是三家三分公室又壞已之車乗以復三軍之本制其實欲奪公家之兵為己私爾聖人不以作三軍係之三家者其意曰魯國雖失兵權而聖王之大法則不使兵權不在公室也經凡書作者不宜作也如作丘甲作南門作雉門兩觀皆譏也三軍魯之舊制而亦書作學者習其讀而問其傳則知罪之在矣
  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不郊
  鄭公孫舍之帥師侵宋
  左傳子展曰與宋為惡諸侯必至吾從之盟楚師至吾又從之則晉怒甚矣晉能驟來楚將不能吾乃固與晉
  王樵氏曰鄭之謀國有二犧牲玉帛待于二竟欲唯强是從者子駟也晉君方明八卿和睦知必不棄鄭欲杖信以待晉者子展也至是子駟既亡子展遂堅于從晉然猶必侵宋以致諸侯之師使晉師驟來而後固與晉者葢前此從晉則楚師至從楚則晉師至今故欲激使晉師致死于鄭楚弗敢敵而後可固與也卒之晉師三駕而楚弗能與爭一如子展之言矣
  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
  此三駕之二擣虛以救宋亦以虎牢先有戍兵易為聲援也
  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
  灌甫曰同盟于亳城謀楚也先儒皆以鄭服而盟及考左氏記盟誓之辭祗言十二國而無鄭何也葢晉三駕之兵皆為鄭出也一以公子貞公孫輒伐宋一以公孫舍之侵宋一以楚子鄭伯伐宋苟以此盟為鄭服而鄭何為又從楚有伐宋之師邪
  同盟者以鄭伯在㑹與盟而言也杜氏云亳城鄭地則豈有地主不與盟而可言同者乎季氏私考謂亳北之盟鄭本不至引啖叔佐之説為證葢泥于左氏七姓十二國之言耳不知晉為盟主但以諸侯受盟者言故曰十二國又此時諸侯一心所慮畔盟者唯鄭故以十二國明神震懾之實非以鄭不在盟也左氏載鄭人懼乃行成秋七月同盟于亳葢與戲盟同其為鄭與可知鄭已同盟而後復從楚伐宋則尚反覆未堅牢也故經不書鄭
  熊過氏曰亳公榖作京葢叔段所請邑鄭地也杜彼註云滎陽京縣今亳杜云偃師湯都亦亳之一距虎牢西尚百餘里東諸侯伐鄭所不繇非㑹盟地也亳鄭地
  亳公榖作京
  公至自伐鄭
  楚子鄭伯伐宋
  左傳楚子囊乞旅于秦秦右大夫詹帥師從楚子將以伐鄭鄭伯逆之丙子伐宋
  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㑹于蕭魚
  晉師于是三駕矣九月諸侯悉師以復伐鄭觀兵于鄭東門趙武入盟鄭伯子展出盟晉侯十二月㑹于蕭魚何氏曰中國以鄭故三年之中五起兵至是乃服其後無干戈之患二十餘年楚不能爭雖城濮之克不能過也程子曰鄭不可信而悼公推誠以待之不疑至哉誠之能感人也自此鄭不背晉二十四年三駕諸侯同今各列其國不以一事例者大其事故重叙也
  前一㑹世子在莒邾下後二㑹在上世子䘮已踰年將為君也
  晉之制楚者文公以力勝厲公以幸勝悼公以善勝蕭魚鄭地
  公至自㑹
  李氏曰厲公三伐終以伐致悼公三伐終以㑹致春秋之立文精矣
  郝仲輿曰傳稱晉悼公能息民三駕而楚不能與之爭非也三駕謂十年師于牛首十一年師于向其秋觀兵于鄭東門鄭服也晉悼公之世楚共王當國子囊為政晉楚爭鄭鄭以犧牲玉帛待于二境楚來從楚晉來從晉牛首之役鄭方從楚晉以諸侯救之遇楚師不敢戰而退十一年六月晉以諸侯師于向圍鄭七月鄭人受盟于晉楚子囊以秦師伐鄭鄭使良霄石㚟辭楚楚人執之是年九月晉以諸侯之師至鄭鄭又與晉盟秦人伐晉救鄭敗晉于櫟此所謂三駕也晉未嘗勝楚未嘗敗鄭人往來晉楚間如陽鳥何為楚不能與爭猶榖梁稱齊桓兵車之㑹四衣裳之㑹十一皆諛霸之陋説讀者信以為丘明語不加察耳
  楚人執鄭行人良霄
  釋例曰使以行言言以接事信令之要于是乎在舉不以怒則刑不濫刑不濫則兩國之情得通兵有不交而解者皆行人之勲也是以雖飛矢在上走驛在下及其末節不綂大理遷怒肆忿快意于行人譬諸豺狼求食而已傳曰鄭人使伯蠲行成晉人殺之非禮也兵交使在其間可也故夫子特顯行人之文霄榖作宵
  冬秦人伐晉
  左傳秦庶長鮑庶長武帥師伐晉以救鄭秦晉戰于櫟晉師敗績
  左傳載秦庶長鮑武帥師伐晉以救鄭汪氏云秦景公妹為楚共王左夫人于是為楚伐晉皆非也葢秦倡伯西垂楚稱雄南服皆以戎狄猾夏而秦與晉又世為仇敵去年詹帥師與子囊伐宋實相犄角冀得志于中國不謂鄭創艾服晉楚亦退避不爭則晉伯功成秦人勢孤恐晉乗勝移兵聲討遂出其不意先為必勝以制人耳然晉師敗績而經不書者楚方避晉中夏氣伸聖人不欲驕秦以抑晉也
  庚子○靈王十一年
  十有二年○晉悼十二齊靈二十一衞獻十六蔡景三十一鄭簡五曹成十七陳哀八杞孝六宋平十五秦景十六楚共三十吳壽夢二十五卒
  春王三月莒人伐我東鄙圍台季孫宿帥師救台遂入鄆
  莒五年之間三伐魯魯未暇治之今入圍魯邑矣豈有伐國圍邑而臣子之不報乎鄆為莒與國此治莒之黨也榖梁以不受命而入鄆為惡季孫宿失時事矣急後事曰遂公羊以為大夫無遂事胡氏以為專行而書遂失經義矣
  台今費縣南有台亭
  夏晉侯使士魴來聘
  秋九月吳子乗卒
  左傳秋吳子壽夢卒臨于周廟禮也凡諸侯之䘮異姓臨于外同姓于宗廟同宗于祖廟同族于禰廟是故魯為諸姬臨于周廟為邢凡蔣茅胙祭臨于周公之廟
  趙氏曰成公之世晉始通吳鍾離于中國晉厲晉悼皆與吳㑹晉平遂嫁女于吳雖同姓而不顧皆欲結之以撓楚也故夀夢以後弔䘮之禮遂交于魯至昭公亦娶于吳其後魯賦于吳八百乗職貢同于事晉則以晉伯既衰欲倚吳以敵齊楚也不書葬義與楚同
  冬楚公子貞帥師侵宋
  左傳冬楚子囊秦庶長無地伐宋師于楊梁以報晉之取鄭也
  公如晉
  左傳朝且拜士魴之辱也
  辛丑○靈王十二年
  十有三年○晉悼十三齊靈二十二衞獻十七蔡景三十二鄭簡六曹成十八陳哀九杞孝七宋平十六秦景十七楚共三十一卒吳諸樊遏元年
  春公至自晉
  夏取邿
  熊過氏曰邿今濟寧州南濟陽縣古任城亢父縣本近魯微國公羊以為邾邑然經不書伐邾公羊誤也邿公作詩
  郝仲輿曰傳稱晉侯蒐于綿上士匄辭中軍帥讓于荀偃六卿皆讓晉國之民是以大和諸侯遂睦非也夫晉六卿不相能久矣明年伐秦卿帥不睦諸侯不整為遷延之役以至欒鍼死敵欒黶逐士鞅自是以後諸卿日侈遂底于亡而曰晉國以平數世賴之豈非妄語邪
  秋九月庚辰楚子審卒
  左傳吳侵楚養叔曰吳乗我䘮謂我不能師也戰于庸浦大敗吳師
  冬城防
  防在齊南而近于莒城防備莒也
  壬寅○靈王十三年
  十有四年○晉悼十四齊靈二十三衞獻十八蔡景三十三鄭簡七曹成十九陳哀十杞孝八宋平十七秦景十八楚康王昭元年吳諸樊二
  春王正月季孫宿叔老㑹晉士匄齊人宋人衞人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㑹吳于向左傳春吳告敗于晉㑹于向為吳謀楚故也范宣子數吳之不徳也以退吳人執莒公子以其通楚使也許氏曰四卿帥師自成公始二卿列㑹自襄公始大夫張也
  沈長卿曰伐秦之人即㑹吳之人也既謀伐秦矣而㑹吳者何制楚也晉欲糾合與國之師以伐秦恐楚躡其後故承吳告敗而㑹之于向跡若謀楚實則謀秦將近攻而先遠交也左氏真以為謀楚謬矣且向鄭地也吳人在向而諸侯之大夫往㑹之非吳有求于晉乃晉有資于吳也安得數其不徳而退之世未有人來乞哀求救于我我不憐而收之反加以罪者左氏見吳來告敗遂意勝在晉而張大宣子之言以驕吳謂吳前年伐楚之䘮為不徳云耳
  善本吳下無人字
  蠆公作囆
  向今鳳陽府懷遠界中吳楚界上地古龍亢縣
  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夏四月叔孫豹㑹晉荀偃齊人宋人衞北宫括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伐秦
  左傳諸侯之大夫從晉侯伐秦以報櫟之役也謂之遷延之役于是齊崔杼宋華閲仲江㑹伐秦不書惰也向之㑹亦如之衞北宫不書于向書于伐秦攝也熊過氏曰此遷延之役大夫惰矣經書四國皆大夫齊宋曹莒以下微者也其序主師者或以國大小勢强弱事勤惰至先後一時不足馮也傳言齊崔杼宋華閲仲江惰而人之既妄矣謂北宫括攝故㑹向不書伐秦書亦妄也秦之役罪在摟諸侯而以其私用之若悼公不自將則非其罪也諸侯之師次涇不濟罪在諸侯之師荀偃欒黶爭而大還罪在偃黶其事著明按法而誅之悼可以治矣何必春秋治之哉秦于中國非若楚也其兵怨僅及于晉且怨不及于中國而藉中國之力以圖之何以服中國哉悼公賢君無以警諸大夫之惰則有繇矣故冬㑹于戚大國不至者一小國不至者四而悼伯衰然非其不自將之罪也于是秦閉闗不出亦終春秋
  趙子常曰伐秦之役晉衞鄭大夫皆從其恒稱而齊宋大夫稱人者傳以為齊宋大夫不進師也悼公以諸侯之師伐秦庶幾能張中國之勢討秦人黨楚之罪而齊宋大夫不進師則悼公之令外不行于列國矣荀偃欲進而欒黶先歸則悼公之令内不行于臣子矣故荀偃得從其恒稱譏不在荀偃也
  十四年㑹向伐秦㑹戚凡三條人名不同多少亦異曹莒邾滕薛杞小邾為七小國君卿大夫書人其常也向與伐秦齊宋經俱不書名後于戚宋書宋華閲衛于㑹向則稱人伐秦則稱北宫括稱人必微者稱名自卿在行也及考之傳不然據傳晉六卿帥諸侯之師以進及涇不濟鄭子蟜見衛北宫懿子曰與諸侯而不固取惡莫甚焉若社稷何懿子悦二子見諸侯之師而勸之濟師皆從之雖不獲成而二子奬率之功不可誣也預註言北宫括所以書于伐秦此猶後人語耳又考十九年之傳曰于四月丁未公孫蠆卒赴于晉大夫范宣子言于晉侯以其善于伐秦也六月晉侯請于王追賜之大路使以行禮也夫公孫蠆即子蟜也當時濟涇之次實自蟜先發之至令晉人慕義無窮身死之後邀王靈而服上賞則一時之推重可知伐秦之書獨北宫括公孫蠆二子以名見非苟焉而已也則齊宋之不書忽之也
  莒人侵我東鄙
  報入鄆也
  秋楚公子貞帥師伐吳
  季氏曰吳壽夢既卒晉人特以伐秦之故㑹吳于向以資其制楚之力自後亦遂與吳不通好矣楚無晉窺于是使公子貞伐吳而二十四年楚子又親伐之亦可見諸樊之時吳勢稍衰矣制吳而後可以圖中國也
  冬季孫宿㑹晉士匄宋華閲衛孫林父鄭公孫蠆莒人邾人于戚
  左傳謀定衛也范宣子假羽旄于齊而勿歸齊人始貳
  王樵氏曰按荀偃本亦弑賊與欒書弑厲公故為逆賊林父謀而成其亂㑹地又賊之私邑也凡今年春列國之㑹于向者大半不至亦可見人心之公而晉悼坐荀偃之誤不少矣自是至剽弑衎歸衛有二君者十年晉實為之也是時晉秦兵爭止此
  己未衛侯出奔齊
  左傳衛獻公戒孫文子甯惠子食皆服而朝日旰不召而射鴻于囿二子從之不釋皮冠而與之言二子怒孫文子如戚公使子僑子伯子皮與孫子盟于丘宫孫子皆殺之四月己未子展奔齊公如鄄使子行于孫子孫子又殺之公出奔齊孫氏追之敗公徒于阿澤
  王樵氏曰春秋惟弑君書某弑其君至于君為其下所出止書出奔而已如臣見逐亦止書某奔某也胡
  氏謂舊史書孫林父甯殖出其君而仲尼筆削稱衛侯出奔恐無此理出之為言不容而見逐之謂也臣子施于君父而史官直書于䇿則非辭也故但言出奔而已言出奔則或君無道或臣强皆可推上下比事而見之矣專以為歸罪其君者害教之言也諸侯有所辨則名去國不反名衎出而後剽簒出二十年而復無所辨且非不反也
  魯有三家齊有崔慶衛有孫甯晉有荀范强家以類相庇以悼公之賢而無能為于此也惜哉盖公怠矣
  公作衞侯衎
  癸卯○靈王十四年
  十有五年○晉悼十五卒齊靈二十四衞獻十九殤公剽元年蔡景三十四鄭簡八曹成二十陳哀十一杞孝九宋平十八秦景十九楚康二吳諸樊三
  春宋公使向戌來聘二月己亥及向戌盟于劉
  熊過氏曰襄三年公如晉悼公去其國都而盟于長樗伯主修禮于諸侯也向戌以聘來尋蒞盟成公盟荀庚郤犨亦未嘗過襄何畏于宋乃以伯主禮諸侯者一施之乎趙子嘗求而不得謂三家專襄公弱大夫自相結以卑其君非也三家欲相結七年盟孫林父何不去國都乎趙企明求而不得謂魯弱于宋向戌來報二年叔孫豹之聘必有謙辭而魯徳之亦非也釋例劉地缺孔穎達魯城外近地者緣鄭氏臆説耳劉在王畿采地今偃師去魯又遠趙謂下書劉夏逆王后左傳因誤可以證魯不去國盟戍矣
  劉王畿采地在緱氏今省入偃師
  劉夏逆王后于齊
  公榖謂過我故志之是也魯為主婚恐非事實左氏官師從單靖公逆王后于齊卿不行非禮也杜氏官師劉夏也天子官師非卿也劉夏獨過魯告婚故不書單靖公天子不親婚使上卿逆而公臨之故曰卿不行非禮然單靖公以尊重故不過魯告婚耳若于齊則靖公在行也春秋紀實故不書
  夏齊侯伐我北鄙圍成公救成至遇
  髙抑崇曰衛侯在齊季孫宿為戚㑹以定衛而齊不與焉憾之故伐我
  熊過氏曰劉夏逆王后于齊討魯之輕已也灌甫曰成孟氏邑也孟氏專魯齊惡之故圍成公救之不及齊魯世婚成公以來征伐㑹盟無不同者乃一旦伐魯圍成何也愚觀其跡有三魯專事晉而齊貳于晉一也獻公在齊諸侯立剽二也王后之逆魯實主婚禮文減薄三也齊人利莒晉為魯伐之四也然禮文減薄之説無考遇魯地
  季孫宿叔孫豹帥師城成郛
  左傳齊侯圍成貳于晉故也于是乎城成郛
  秋八月丁巳日有食之
  邾人伐我南鄙
  左傳使告于晉晉將為㑹以討邾莒晉侯有疾乃止
  冬十一月癸亥晉侯周卒
  李琪氏曰晉悼公其猶有君子之資乎不獨伯功之美也齊桓歴變履險以數十年之經營而行事未免過舉晉文老于奔走晚而復國然氣血之虛驕未除悼公之齒淺矣更事變未多而閲義理未熟也乃能忠厚而不迫堅忍而持重盖亦稍知以道養其心者歟八年九合則勤于安夏也三分四軍則勤于用民也不登叛人則識名義也禀命王官則知所尊也屈已和戎則不貪功夷狄也朝聘有數則不多求列國也六卿選徳則用人有章也騶御知訓則教士有法也此其所以能服諸侯得鄭而駕楚哉使晉以智力相長設詐術任强大未必能服諸侯也悼公先以謙徳臨之雞澤之召諸侯曰寡君願與一二兄弟相見以謀不協此豈有勢要力劫之辭哉故十三國相與周旋不令而從無滅譚滅遂執曹執衛之事使晉以盟誓為信瀆鬼神費辭令未必能得鄭也悼公純以誠心行之鄭子展曰晉君方明必不棄鄭此豈能以區區載書留之哉故五㑹之信終于不盟無逃盟乞盟之煩使晉以戰伐為威暴骨而逞未必能駕楚也悼公一以容量處之楚子囊曰晉不可敵事之而後可此豈晉能以力競而勝之哉故三駕之烈不交一旅無城濮鄢陵之勞是三者非所謂猶有君子之資者乎然悼公之盛如此而其失安在曰能服諸侯而不能杜大夫用事之機能得鄭而不能掩失陳之責能駕楚而不能盖誘吳之非此其所以失歟夫諸侯盟㑹之權非大夫敢干也蕭魚以後凡三大㑹士匄荀偃實儼然臨之諸侯雖合大夫浸分何謹于諸侯而縱于大夫乎陳之不可棄猶鄭之不可舍也戍陳之役以為有陳非吾事也無之而後可鄭雖向晉陳竟歸楚何工于撫鄭而拙于懷陳乎吳不可啓猶楚不可釋也㑹向之後欲數吳不徳以退吳人抑已晚矣楚患雖弭吳憂尤甚何明于治楚而闇于治吳乎不然則悼公之業遠過齊桓晉文矣
  甲辰○靈王十五年
  十有六年○晉平公彪元年齊靈二十五衛獻二十殤二蔡景三十五鄭簡九曹成二十一陳哀十二杞孝十宋平十九秦景二十楚康三吳諸樊四
  春王正月葬晉悼公
  卿共伯主之葬自襄公之葬晉悼公始然不經見惟鄭子西弔子蟜送葬是大夫弔卿共葬為當時所通行故知之
  三月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溴梁
  左傳命歸侵田
  髙忠憲曰平公承文之志欲討邾莒兼虞諸侯故有是㑹
  溴梁今懐慶府濟源縣
  戊寅大夫盟
  左傳晉侯與諸侯宴于温使諸大夫舞曰歌詩必類齊髙厚之詩不類荀偃怒且曰諸侯有異志矣使諸大夫盟髙厚髙厚逃歸于是叔孫豹晉荀偃宋向戌衛甯殖鄭公孫蠆小邾之大夫盟曰同討不庭是盟也公羊曰信在大夫徧刺天下之諸侯也榖梁曰政在大夫大夫不臣也于是後人以為晉平挈伯權以歸大夫又以雞澤溴梁之盟大夫為政壊法亂紀天下不可復正鰓鰓然憂之子細尋其事竊謂不然夫有事而㑹不協而盟盟非所施于尊者不敢以不信疑其上也溴梁當晉平公初立與諸侯好㑹講信修睦原不欲盟亦因髙厚歌詩不類使諸大夫盟髙厚也高厚逃歸則諸國不協之跡有徵矣遂為戊寅之盟列侯雍容樽俎于一堂之上而令諸大夫奉槃執耳以為徵信何有體也正惟諸侯在而大夫盟無害耳若政在大夫則晉自靈公不君趙盾執政是時天下大勢趨已如此乃反以溴梁得體之舉而更訾之耶
  晉人執莒子邾子以歸
  左傳以我故執邾宣公莒犂比公且曰通齊楚之使熊過氏曰為魯故也春秋執諸侯十有三執以歸始此人衆辭二君皆不久歸國凡私釋而竊歸者不書歸
  齊侯伐我北鄙
  夏公至自㑹
  五月甲子地震
  叔老㑹鄭伯晉荀偃衛甯殖宋人伐許
  左傳許男請遷于晉諸侯遂遷許許大夫不可晉人歸諸侯
  王樵氏曰許小國也嘗請遷于楚矣楚之徵求鄭之陵偪聞悼之風義所以又請遷于晉也然以悼不能有陳而平又豈能保許乎亦不量力矣然小國來而撫之義也其君臣之謀未協許大夫不可盍姑諭之可也而遽加之以兵乎書伐許見不務徳而勤兵也不先書主兵之荀偃而書後至之鄭伯臣不可過君也宋稱人盖微者
  左傳齊子帥師㑹晉荀偃書曰㑹鄭伯為夷故也齊子即叔老杜氏曰不書主兵之荀偃而書後至之鄭伯時皆諸侯大夫義取皆平故得㑹鄭伯盖諸侯大夫爵位相等惟鄭伯為君臣不可先君也
  胡傳僖十九年盟于齊陳非主盟也不以夷狄主中國則書㑹陳今年伐許鄭非主兵也不以大夫主諸侯則書㑹鄭
  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成
  魯北隣于齊屢伐我北鄙則舊憾之未平屢侵之不遂也家氏謂欲致晉而與之戰將叛盟主志在争伯矣
  成左作郕
  大雩
  冬叔孫豹如晉
  左傳冬穆叔如晉聘且言齊故
  乙巳○靈王十六年
  十有七年○晉平二齊靈二十六衛獻二十一殤三蔡景三十六鄭簡十曹成二十二陳哀十三杞孝十一宋平二十秦景二十一楚康四吳諸樊五
  春王二月庚午邾子牼卒
  牼公榖作瞷
  宋人伐陳
  熊過氏曰七年陳侯逃鄬不復㑹諸侯十年楚鄭伐宋是時楚方備吳緩中國宋人謂其已詘而乗間伐陳晉人聽之報非所報失招携矣
  夏衛石買帥師伐曹
  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桃高厚帥師伐我北鄙圍防左傳齊人以其未得志于我故秋齊侯伐我北鄙杜氏曰自隠以來齊伐我皆書人君將書君自文十五年始大夫將書大夫自高厚始
  桃公作洮今泰安州東南有桃墟高厚上公榖有齊字
  九月大雩
  宋華臣出奔陳
  華臣弱臯比之室至殺其宰華吳左師畏臣之强舍之而不討卒以逐瘈狗故華臣懼而奔陳是何左師之功不如狗也陳乃宋仇而奔焉罪不容誅矣鍾伯敬曰廉者貴有情又貴有才宋人或得玉獻諸子罕子罕弗受稽首而告曰小人懷璧不可以越鄉納此以請死也此人亦自高識子罕寘諸其里使玉人為之攻之富而後使復其所弗受可能也弗受後一段處分非情與才合不可能也
  冬邾人伐我南鄙
  左傳為齊故也
  趙子常曰左氏載齊晏桓子卒晏嬰居䘮其老曰非大夫之禮也曰惟卿為大夫按孔子曰檀弓云魯繆公之母卒使人問于曽申曽申對曰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達然則天子以下其服父母尊卑皆同無大夫士之異晏子所行是正禮也言唯卿得服大夫服我是大夫得服士服又言己位卑不得從大夫之法者是惡其直已以斥時之失禮故遜辭略荅家老也家語曽子問此事孔子云晏平仲可謂能辟害也不以己是而駁人之非故王肅與杜皆為此説
  丙午○靈王十七年
  十有八年○晉平三齊靈二十七衛獻二十二殤四蔡景三十七鄭簡十一曹成二十三陳哀十四杞孝十二宋平二十一秦景二十二楚康五吳諸樊六
  春白狄來
  熊過氏曰白狄介西河秦晉之間吕相絶秦書曰白狄及君同州君之仇而我之婚姻今延綏葭鄜史記所謂河西圁雒之地晉文攘戎翟于此道出晉郊而遠來窺魯其亦失中國之防矣公羊謂不能朝書來者非
  夏晉人執衛行人石買
  左傳晉執衛行人石買于長子執孫蒯于純留為曹故也
  石買即前年伐曹者使晉治之以罪不當書行人傳與經不合張主一曰石買之執有三失舍大而治小一也行人非所執二也不歸于京師三也
  灌甫曰十七年衛孫蒯田于曹隧飲馬于重丘毁其瓶重丘人閉門而訽之夏衛石買孫蒯伐曹取重丘故有是執孫蒯同執不書杜氏言非卿然孫蒯為逆賊之子不足書也
  秋齊師伐我北鄙
  季氏曰齊之伐魯自十五年伐北鄙始其志實在争霸欲服魯以長驅中原耳魯所以久不報者齊方怙强勢不可敵欲俟晉圖大舉也而靈公不悟方且藐視魯侯三年之中君歸臣出五伐四圍怒猶未已而今年又以師伐暴亦甚矣安得不致十二國之同圍哉
  榖作齊侯
  冬十月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同圍齊
  齊靈恃其桀暴虐隣殘民四年之中至于六伐鄙而四圍邑不道之甚為諸侯所共疾也晉討得其罪與衆同欲而非私故書同圍以與之
  趙子常曰圍未有言同者其言圍齊何晉弗伯也猶曰諸伯同圍之言焉耳陳君舉曰自圍齊之後晉師無君將雖大夫之師出無與于諸夏之義矣
  曹伯負芻卒于師
  楚公子午帥師伐鄭
  間鄭之圍齊也
  丁未○靈王十八年
  十有九年○晉平四齊靈二十八卒衛獻二十三殤五蔡景三十八鄭簡十二曹武公滕元年陳哀十五杞孝十三宋平二十二秦景二十三楚康六吳諸樊七
  春王正月諸侯盟于祝柯
  左傳盟于督揚
  前年同圍齊之諸侯謀齊之不服也其後衛伐晉侵則祝柯之謀也
  祝柯今濟南府禹城地
  晉人執邾子
  左傳以其伐我故已服而釋之故不言以歸
  公至自伐齊
  取邾田自漷水
  左傳遂次于泗上疆我田取邾田自漷水歸之于我孔氏曰邾在魯南田在漷水北今更以漷水為界取邾漷北之田歸于魯也十六年命歸侵田此年正邾魯之界則此田舊是魯界邾子取以為已有今日使之歸魯故曰取邾田也公羊曰其言自漷水何以漷為境也何言乎以漷為境漷移也其意言邾魯以漷水為境漷水移入邾界魯隨而有之其説不可通也姜廷善曰漷水出東海合鄉縣西南經魯國至高平胡陸縣入泗水合鄉在今滕縣東胡即胡陵城在今魚臺縣東六十里今滕縣有漷陽里漷上村
  季孫宿如晉
  左氏季武子如晉拜師拜討齊之師并疆邾田也
  葬曹成公
  夏衛孫林父帥師伐齊
  十四年林父逐衛侯衎奔于齊晉平主伯而不能討伯業可知矣傳言晉欒魴帥師從衛孫文子伐齊經不書非實也
  秋七月辛卯齊侯環卒
  環公作瑗
  晉士匄帥師侵齊至榖聞齊侯卒乃還
  榖梁傳受命而誅生死無所加其怒不伐䘮善詞也
  八月丙辰仲孫蔑卒
  齊殺其大夫高厚
  左傳崔杼殺高厚于灑藍兼其室曰從君于昏也高厚高固之子無咎之弟崔氏之讐族也崔杼殺之去忌專權季氏以為往年伐魯致圍之咎歸罪高厚而殺之不必然也
  鄭殺其大夫公子嘉
  熊過氏曰嘉專國政人患之其實也西宫之難與純門之師加其罪之辭也然子展子西帥國人殺嘉則國無政矣故以累上辭書也二卿分室與崔杼兼高厚之室正同疑必有一誤十年尉止入西宫殺三卿子孔知而不言十八年子孔欲去諸大夫將叛晉而起楚師以去之楚伐鄭子孔召楚師于純門嘉果隠盜召楚殺之誰曰不可然九年楚子囊伐鄭三卿欲從楚嘉獨持仗信待晉之議則既賢于諸卿矣况嘉以叛晉忤諸大夫當召晉師以去之胡乃召楚乎則純門之師未必嘉所召也大抵嘉之為人剛愎自用忍于殺戮者觀子産焚書之勸則其專恣刻薄可知而國人危懼同列忌嫌于是羅織以隠盜召兵之罪而用國法致之死耳故稱國以殺不去其大夫見其非必誅不赦之罪也
  嘉公作喜
  冬葬齊靈公
  城西郛
  左傳懼齊也
  叔孫豹㑹晉士匄于柯
  左傳齊及晉平盟于大隧故魯懼齊為柯㑹以自固柯今大名府内黄縣
  城武城
  左傳穆叔歸曰齊猶未也不可以不懼乃城武城或曰備莒城近莒是以明年有向之盟武城在今費縣北七十里
  戊申○靈王十九年
  二十年○晉平五齊莊公光元年衞獻二十四殤六蔡景三十九鄭簡十三曹武二陳哀十六杞孝十四宋平二十三秦景二十四楚康七吳諸樊八
  春王正月辛亥仲孫速㑹莒人盟于向
  左傳及莒平督揚之盟故也
  熊過氏曰于是齊晉平將為澶淵之盟故魯與莒平向姜姓國莒魯所爭隠二十年莒入向遂為莒邑桓十六年我城向已而歸莒僖二十六年公㑹莒子衞𡩋速盟向復繫莒宣四年魯乃伐莒取之則向為魯邑蓋向莒所欲也魯依晉晉依齊故齊晉平則莒魯平
  夏六月庚申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盟于澶淵
  左傳齊成故也
  王樵氏曰齊靈不道諸侯圍之而不服士匄帥師伐之聞喪而還晉有禮矣加以莊公初立亦欲求成以自定是以為此盟也然感不伐喪之義居喪而出盟不已亟乎經服異則書同盟此齊成而盟不言同者六月盟于澶淵方至自㑹而仲孫速已帥師伐邾諸侯之志不同可知矣
  澶淵今大名府開州
  秋公至自㑹
  仲孫速帥師伐邾
  澶淵在彼何以盟為
  蔡殺其大夫公子燮蔡公子履出奔楚
  左傳蔡公子燮欲以蔡之晉蔡人殺之公子履其母弟也故出奔楚
  熊過氏曰書國者國無政累上之辭也蔡欲事晉久矣燮請從先君以利蔡先君固從晉也趙企明不曉左㫖誤為從楚何其輕以臆決哉晉悼易世而燮尤懷之信悼伯亦足以及遠而中國不可無伯矣左氏以不同民欲罪燮有利害無是非其議已入乎戰國蔡人不足責也
  履燮母弟與兄同志則不應奔楚不同志則不應出奔蔡衆安于楚燮欲以一人挽而之晉故犯衆怒而罹難耳履為燮同母弟國人疑其同黨遂奔楚以明志而免禍説者以其奔楚為貶然奔楚豈得已哉
  陳侯之弟黄出奔楚
  左傳陳慶虎慶寅畏公子黄之逼愬諸楚曰與蔡司馬同謀楚人以為討公子黄出奔楚
  熊過氏曰段罪去弟秦鍼陳黄稱弟罪在君也黄出繇二慶之逼二慶殺則黄歸矣而責其君何也黄出奔呼于國曰慶氏無道求專陳國暴蔑其君而去其親此黄奔之情實致其然者陳哀故累上也
  叔老如齊
  齊魯有怨朝聘禮絶今始復通
  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季孫宿如宋
  左傳報向戌之聘也
  己酉○靈王二十年
  二十有一年○晉平六齊莊二衞獻二十五殤七蔡景四十鄭簡十四曹武三陳哀十七杞孝十五宋平二十四秦景二十五楚康八吳諸樊九是年十一月庚子孔子生
  公羊傳十有一月庚子孔子生何氏曰時嵗在己卯上有十月庚辰此亦十月也榖無十一月字廬陵李氏曰何休以此年為己卯杜氏以為己酉己不合史記世家以為孔子生於襄公二十二年又不合未詳孰是楊士勛疏馬遷之言與經典不合者非一故與此傳異耳
  春王正月公如晉
  左傳拜師及取邾田也
  十九年季孫宿如晉吳澂氏曰謝討齊且取邾田矣今左傳又云然非也蓋邾本齊黨晉人為魯而執之澶淵既盟仲孫速復伐之于是魯襄公恐齊釋晉怨而嫁怒于魯故親至晉以求庇耳
  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
  左傳非卿也以地來雖賤必書重地也
  熊過氏曰公羊謂邾婁無大夫按不命之卿接乎魯者鄭宛莒慶秦術悉書名不特小國大夫不登姓氏也漆今兗州府鄒縣南平鄉有漆亭閭丘今鄒縣南有閭丘亭泗水所經也杜元凱曰大夫以邑出為叛適魯言來奔内外之辭王樵氏曰按昔莒僕以寳玉來奔季文子使出諸境今宿乃自受庶其之奔蓋納莒僕者宣公也故行父假公義以匡君而實陰以攬權焉今已作三軍分公室則納叛人與其邑皆季氏之有爾故不復顧前日之言矣自受庶其後莒牟夷邾黑肱接踵而至曲阜之地遂為盜藪然皆非君意也襄公如晉而庶其以漆閭丘來昭公如晉而牟夷以牟婁防兹來昭公在乾侯而黑肱以濫來
  公作邾婁庶其
  夏公至自晉
  秋晉欒盈出奔楚
  左傳欒桓子娶于范宣子生懷子范鞅以其亡也怨欒氏故與欒盈為公族大夫而不相能桓子卒欒祁與其老州賓通幾亡室矣懷子患之祁懼其討也愬諸宣子曰盈將為亂以范氏為死桓主而專政矣吾不敢不言范鞅為之徵懷子好施士多歸之宣子畏其多士也信之懷子為下卿宣子使城著而遂逐之秋欒盈出奔楚欒書弑君而免于討欒黶汰而以内亂亡其家盈奔雖非其罪而積惡有自來矣
  鍾伯敬曰士鞅論欒黶氏汰虐已甚猶可以免其在盈乎黶死盈之善未能及人武子所施没矣而黶之怨實章將于是乎在父之報身受之能庇汰者身之報子受之不能庇善者其論報施甚奇實是不易之理其後曲沃人見欒盈皆歎有泣者武子之報也而卒無救于欒氏之亡者黶之報也
  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石氏曰日食之變起于交有雖交而不食者春秋二百四十二年而食纔三十六有頻交而食者此年及二十四年三年之内連月而食者再也諸儒以為厯無此法或傳寫之誤然漢時亦有頻食者髙帝三年及文帝前三年十月晦十一月晦是也
  曹伯來朝
  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于商任左傳錮欒氏也
  黄正憲氏曰按晉自悼公時六卿和睦修政息民故楚不敢與抗平公嗣立威勢已衰而欒盈以弑逆之胄懷恨奔楚計必逃楚抗晉以報范鞅之仇晉實慮之故為此㑹一以預防荆楚一以彌縫諸侯耳自左氏有錮欒氏之言説者遂謂盈必徧歴諸國以求入故晉預約諸侯使皆勿容以杜其還是堅其服楚之心而報晉之無已也又焉知諸侯必聽晉而弗納乎盖所謂錮者拘禁之使不得入楚又不得歸晉非勿容之謂此晉之失計也
  庚戌○靈王二十一年
  二十有二年○晉平七齊莊三衞獻二十六殤八蔡景四十一鄭簡十五曹武四陳哀十八杞孝十六宋平二十五秦景二十六楚康九吳諸樊十
  春王正月公至自㑹
  夏四月
  秋七月辛酉叔老卒
  左傳秋欒盈自楚適齊晏平仲曰商任之㑹受命于晉今納欒氏將安用之弗聽
  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沙隨
  左傳復錮欒氏也
  灌甫曰自盟澶淵而齊始平故商任沙隨兩㑹齊侯皆與焉則知諸侯之㑹以齊服故爾左氏以為錮欒氏非也考之經文二十三年欒盈復入于晉不言所自左氏疑其自齊故為此言以實之且欒盈之奔未甚于趙鞅之叛不錮趙鞅而再錮欒盈此傳之可疑者晉為伯主豈應兩合十二國之君而制一奔臣此理之必無者也
  邾子下公穀有滕子
  沙隨今歸徳府寧陵縣西北七里
  公至自㑹
  楚殺其大夫公子追舒
  楚康王將討追舒每見其子棄疾必泣棄疾曰父戮子居君焉用之泄命重刑臣亦不為遂殺子南于朝棄疾縊死棄疾之事與唐李懷光之子李璀相類璀嘗諫其父力竭而不能回則勸徳宗為之備父敗則與之俱死追舒寵觀起未益祿而有馬數十乘豈亦嘗諫其父而不從乎
  辛亥○靈王二十二年
  二十有三年○晉平八齊莊四衞獻二十七殤九蔡景四十二鄭簡十六曹武五陳哀十九杞孝十七卒宋平二十六秦景二十七楚康十吳諸樊十一
  春王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三月己巳杞伯匄卒
  夏邾畀我來奔
  庶其之黨也
  公作鼻我
  葬杞孝公
  陳殺其大夫慶虎及慶寅
  左傳陳侯如楚公子黄愬二慶于楚楚人召之慶氏以陳叛楚屈建從陳侯圍陳陳人遂殺慶虎慶寅楚人納公子黄
  慶氏以陳叛不書非叛其君也楚圍陳不書非為寇也黄正憲氏曰按公子黄本與蔡燮同謀從晉因二慶愬楚楚將討遂奔楚反誣二慶陳侯如晉必且實弟之言故楚信而來召至慶樂見殺則兩人自度不免遂以陳叛矣于是陳侯藉屈建之圍殺虎寅以滅其口始既不能正國以庇其弟終又藉夷狄以殺其臣在二慶雖不為無罪實皆陳侯激成之也故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穀梁以為罪累上是已
  陳侯之弟黄自楚歸于陳
  歸易詞書自楚歸罪黄既奔荆楚之國又藉楚人之力以歸自此遂當國用事
  晉欒盈復入于晉入于曲沃
  左傳晉將嫁女于吳齊侯使析歸父媵之以藩載欒盈及其士納諸曲沃
  欒盈入于曲沃則入于晉矣曲沃人願為之死則其入于絳也曲沃有奉焉其退而奔也曲沃有受焉書曰入深惡之也入晉者晉境也入于曲沃漸逼也曲沃今聞喜縣
  秋齊侯伐衞遂伐晉
  左傳齊侯伐衞將遂伐晉晏平仲曰君恃勇力以伐盟主若不濟國之福也陳文子見崔武子曰將若君何武子曰吾言于君君弗聽也以為盟主而利其難羣臣若急君于何有子姑止之齊侯遂伐晉取朝歌為二隊入孟門登太行張武軍于熒庭戍郫邵封少水以報平陰之役乃還趙勝帥東陽之師以追之獲晏氂
  齊本欲伐晉觀晏子告欒盈之言可見此先伐衞者欲出其不意且使欒盈得從容為内應計不意盈已敗歸曲沃晉亦有備故無功而還左傳所載齊取朝歌入孟門登太行封少水之事未必實也畔盟納叛拒諫逞兵齊莊眞無道哉然觀崔武子君于何有之言則踰牆之禍胚胎于此矣
  熊過氏曰十八年平陰之役晉師諸侯同圍齊者魯故也十九年衞使孫林父伐齊故先伐衞以嘗之自袁婁以來齊世從晉澶淵之盟垂四年耳去年又方㑹沙隨于是齊叛則晉伯衰諸侯貳矣晉衰諸夏之憂也
  齊始伐盟主
  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
  是雍榆也地在衞東去晉遠熊過氏曰據外傳子服惠伯之言曰叔孫豹悉索敝賦踦跂畢行無有處人與邯鄲勝擊齊之左掎止晏萊焉齊師退而後還則次以成救晉命也穆叔非無功于晉者春秋何以不著其救患之功汪氏曰蓋畏齊不敢敵待其已去而躡其後耳蘇氏曰聶北之役先言次而後言救按兵待時卒能救邢故以救終之也雍榆之役先言救而後言次盤桓雍榆不及于事故以次終之也啖叔佐以為失救道陳君舉曰晉遂失伯故謹而書之榆公榖作渝
  雍榆晉地今衞輝淇縣東有雍城本古汲郡朝歌朝歌在今淇縣之西本衞地後乃見并于晉
  己卯仲孫速卒
  左傳孟莊子疾豐㸃謂公鉏苟立羯請讐臧氏孟孫卒公鉏奉羯立于户側遂立羯秩奔邾
  公鉏季武子長子公彌臧孫為季氏謀使不得立者也
  冬十月乙亥臧孫紇出奔邾
  季氏曰臧孫紇奔邾之後自邾如防以求為後魯人不立其子而立其兄臧為紇既不得所請則遂致防奔齊魯之處此於國體未失也故自防奔齊不書
  晉人殺欒盈
  公羊不言殺其大夫非其大夫也稱人從討賊辭盈已去位非大夫也與鄭殺良霄同
  齊侯襲莒
  十八年莒子同諸侯圍齊齊侯還自晉不入遂襲莒門于且于傷股而退
  壬子○靈王二十三年
  二十有四年○晉平九齊莊五衞獻二十八殤十蔡景四十三鄭簡十七曹武六陳哀二十杞文公益姑元年宋平二十七秦景二十八楚康十一吳諸樊十二
  春叔孫豹如晉
  晉有欒盈之亂齊國之師故遣穆叔通問并致次雍榆之故杜元凱以為賀克欒盈非也
  仲孫羯帥師侵齊
  左傳孟孝伯侵齊晉故也
  夏楚子伐吳
  秋七月甲子朔日有食之既
  齊崔杼帥師伐莒
  大水
  八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公㑹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儀
  左傳㑹于夷儀將以伐齊水不克
  灌甫曰晉自商任沙隨之㑹失令于諸侯齊叛去明年伐衞遂伐晉尋又襲莒晉乃帥十二諸侯之師㑹于夷儀將伐齊㑹楚伐鄭乃還不果伐故不言伐也夷儀公作陳儀
  夷儀本邢地後為衞邑
  冬楚子蔡侯陳侯許男伐鄭
  左氏楚伐鄭以救齊門于東門次于棘澤夷儀之役不能正齊之罰而徒致棘澤之師以為鄭患其故不足錄也
  自蕭魚㑹後楚不敢與晉爭鄭心未嘗一日忘也今齊晉交兵如兩虎鬭穴楚人欲收卞莊之利遂乘間伐鄭
  公至自㑹
  陳鍼宜咎出奔楚
  慶氏之黨也
  叔孫豹如京師
  左傳齊人城郟穆叔如周聘且賀城王賜之大路郟王城也于是榖雒鬭毁王宮晉不能為王城之而齊為義舉也
  大饑














  春秋辯義卷二十一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二十二   明 卓爾康 撰
  襄公三
  癸丑○靈王二十四年
  二十有五年○晉平十齊莊六弑衞獻二十九殤十一蔡景四十四鄭簡十八曹武七陳哀二十一杞文二宋平二十八秦景二十九楚康十二吳諸樊十三卒
  春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
  左傳以報孝伯之師孟公綽曰崔子將有大志其來也不寇齊師徒歸
  夏五月乙亥齊崔杼弑其君光
  左傳崔子見棠姜而美之遂取之莊公通焉崔子因是又以其間伐晉曰晉必將報欲弑公以悦于晉而不獲間五月公問崔子遂如姜氏閉門甲興公踰牆又射之中股反隊遂弑之賈舉州綽邴師公孫敖封具鐸父襄伊僂堙皆死祝佗父祭于高唐至復命不説弁而死於崔氏申蒯侍漁者退謂其宰曰爾以帑免我將死其宰曰免是反子之義也與之皆死崔氏殺鬷蔑于平隂盧蒲癸奔晉王何奔莒叔孫女生景公崔杼立而相之慶封為左相盟國人于大宮
  齊莊凌大邦暴小國而又躬亂巨室淫肆不君故崔杼因民不忍以與敵市
  公㑹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儀
  左傳㑹于夷儀伐齊以報朝歌之役齊人以莊公説使隰鉏請成慶封如師皆有賂晉侯許之
  王樵氏曰按齊罪當討而莊公既弑則罪不在其民晉之所當問者不在朝歌之役而在莊公不以其道終之故矣不知其欺而受其説是許臣子可殺其君以與大國為市也故上書崔杼弑君下書夷儀之㑹而不書伐以深著晉與諸侯之罪也
  六月壬子鄭公孫舍之帥師入陳
  高氏曰去秋夷儀之㑹楚與陳蔡許三國同伐鄭今嵗復㑹于夷儀鄭慮楚之復來也故先帥師入陳以奪其心觀左氏所載入人之國未有若子展子産之有禮者也故春秋無貶辭
  王樵氏曰陳以神明之胄元女大姬之貴備為三恪未嘗有淫湎毁常侵敗王畧之罪也陳迫于强楚之令二十四年從于伐鄭而當陳隧者井堙木刋有司之不戢耳乃宵突其城而入之是志于殘之使其君與太子匍匐奔墓寄乗以免其民亦何罪而男女别而纍以待何也其欲未厭而復以公孫夏伐陳甚矣鄭之為欺也或者猶謂其入陳有禮而春秋無貶辭失之逺矣
  秋八月己巳諸侯同盟于重丘
  晉平之盟不言同于是言同齊始去楚從晉也此㑹夷儀之諸侯也重言諸侯間有事
  左傳趙文子為政令薄諸侯之幣而重其禮穆叔見之謂穆叔曰自今以往兵其少弭矣齊崔慶新得政將求善于諸侯武也知楚令尹若敬行其禮道之以文辭以靖諸侯兵可以弭
  熊過氏曰曹州乗氏縣有重丘按十七年衞石買帥師伐曹取重丘則本曹地而衞取之杜元凱謂齊地非也
  重丘今曹州乗氏縣有重丘又曰東昌府茌平縣有重丘
  公至自㑹
  衞侯入于夷儀
  左氏衞獻公十四年奔齊則衎也入于夷儀與鄭伯入櫟何異失地失國名辨名實名剽列諸侯之㑹者凡七不必書入入于夷儀者必衎也衎不必名未幾而衞弑其君剽矣剽既在衞則入于夷儀者衎也衎不必名此後不數月即書衞侯衎復歸于衞後既名矣此可省文且無疑于衎也衎不必名解者不得其義而趙氏則以衞衎無譏恐其疑于鄭伯突也而不名熊氏則以是剽非衎因其不同于鄭伯突也而不名皆失之也
  詹萊氏曰入于夷儀者衎也何以不名國固所宜有也衎固君也然則夷儀之㑹剽也剽亦君者國不有二君乎盖成之為君以譏伯主之徇私以登逆人之黨也故每盟㑹必與而林父之姓名迭見所以見林父之黨剽也剽存而林父存剽亡而林父叛
  夷公作陳
  楚屈建帥師滅舒鳩
  羣舒近楚為楚所蠶食至是盡矣先本與楚俱張曰荆舒
  冬鄭公孫夏帥師伐陳
  左傳鄭子産獻捷于晉戎服將事冬十月子展相鄭伯如晉拜陳之功子西復伐陳陳及鄭平
  王樵氏曰晉為盟主得陳而不能保復棄之于楚而使鄭修其私怨伯主之義安在乎子産對陳之辭皆强為文餙不類其平日之言恐傳者傅㑹之過也陳侯鮑卒而陳亂公子佗殺太子免而伐之乃篡賊也鄭莊公奉而立之乃可以為功乎征伐之權出于天子敵國無相征之義而以唯罪所在各致其辟為先王之命何其誣也大國之地多數圻信非侵小不至然則皆欲效之乎又以戎服授捷為城濮之命然定王于鞏朔之獻齊捷也則曰蠻夷戎狄不式王命淫湎毁常王命伐之則有獻捷王親受而勞之所以懲不敬勸有功也兄弟甥舅侵敗王畧王命伐之告事而已不獻其功所以敬親暱禁淫慝也今鄭無王命擅興兵以侵小而以捷私相獻其為奸先王之禮尤大矣且鄭文公戎服輔王以授楚捷而子産今以將事于晉是以王事晉也乃自謂不敢廢王命不亦重誣乎左氏乃謂士莊伯不能詰非不能詰也是時晉政偷矣趙文子謂武也知楚令尹若敬行其禮道之以文辭兵可以少弭盖志于合和南北以苟無事非復昔者同外楚討貳之心矣觀春秋一嵗再書鄭伐陳而諸侯之散見于此矣
  晉楚相爭以陳鄭為端晉伐楚救楚伐晉救陳阻國于逺一意從楚晉悼繼伯能得蔡而不能得陳鄭則其時勢可知矣鄭自蕭魚後楚不敢伐鄭者十六年今覸晉伯衰諸侯貳二十四年楚子因救齊伐鄭後二十六年楚子因侵吳伐鄭前楚子伐鄭東門陳蔡許皆從子産方欲立國自强不能報楚非伐陳不可蔡與楚近鄭故與許有怨不足旌伐故伐陳井堙木刋欲伐即井不堙木不刋亦欲伐此與齊桓之侵蔡晉文之伐曹衞同一機局自是楚亦知與鄭為難不得不從弭兵之議矣其對士莊伯强詞鋭氣固當王樵氏闇于事勢而以左氏為誣腐矣
  夏公作囆
  十有二月吳子遏伐楚門于巢卒
  胡傳巢南國也其言門于巢卒者吳子將伐楚引師至巢入其門巢人射諸城上矢中吳子而卒非吳子之自輕而見殺也古者入境必假道過門必釋甲入國則不馳或曰古者大國過小邑小邑必飾城而請罪亦非巢之輕以一矢相加不飾城而請罪也王樵氏曰按巢吳楚間小國廬江六縣東有居巢城文十二年楚圍巢至是巢屬于楚矣吳伐楚至巢而攻之巢人誘之吴子果親門焉見射而卒左氏所載是也取吳子之名加之伐楚之上正與七年鄭伯髠頑如㑹卒于鄵書法同皆以便文爾左氏凡云門焉皆謂攻其城門此經門于巢亦是而公榖乃謂入巢之門而謂之門于巢何氏又謂過巢不假塗皆無稽之妄説也灌甫曰吳子伐巢及門而卒故書門于巢卒若曰吳伐楚之巢門于巢遏卒于義不順也三傳見其文奇遂謂吳子為巢人射死及考春秋惟魯事諱臣子不忍之義也于他國何諱焉
  遏公榖作謁
  甲寅○靈王二十五年
  二十有六年○晉平十一齊景公杵臼元年衞獻三十殤十二弑蔡景四十五鄭簡十九曹武八陳哀二十二杞文三宋平二十九秦景三十楚康十三吴子餘祭元年
  春王二月辛卯衞甯喜弑其君剽
  左傳獻公使子鮮為復辭敬姒强命之右宰榖曰不可獲罪于兩君天下誰畜之悼子曰吾受命于先人不可以貳二月庚寅甯喜右宰榖伐孫氏不克伯國傷甯子出舍于郊伯國死孫氏夜哭國人召甯子甯子復攻孫氏克之辛卯殺子叔及太子角
  胡傳喜嘗受命于其父使納獻公以免逐君之惡衞侯出入皆以爵稱于義未絶而剽以公孫非次而立又未有説焉則喜之罪應末減矣亦以弑君書何也奕者舉棋不定不勝其耦况置君乎于衎則殖也出之喜也納之于剽則殖也立之喜也弑之是奕棋之不若也不思其終亦甚矣故聖人特正其為弑君之罪示天下後世使知慎于廢立之際而不敢忽也霍光以大義廢昌邑立宣帝猶有言其罪者而朝廷皆肅况私意耶袁粲桓彛之徒殺身不顧君子所以深取之者知春秋之㫖矣
  衞孫林父入于戚以叛
  林氏曰叛賤者不書是故成十七年齊高無咎之子弱以盧叛襄二十九年齊高止之子豎以盧叛不書必卿佐而後書然宋魚石入于彭城晉欒盈入于曲沃未可以書叛必若衞孫林父而後可以書叛書叛必不能討者也
  書叛始此
  甲午衞侯衎復歸于衞
  趙子常曰昔者鄭厲公自櫟侵鄭傅瑕弑子儀而厲公歸皆不書則剽之弑衎之歸何以書春秋之世篡立苟未列于諸侯之㑹則諸侯不以為君也魯人始終君突則子儀之弑鄭必不告史必不書子儀之弑既不見于經則突之歸罪不加于奪適不足詳矣衎見出于大臣而剽列于諸侯之㑹數矣于是見弑而著于經則衎之復歸不足詳矣
  夏晉侯使荀吳來聘
  左傳晉人為孫氏故召諸侯將以討衞也夏中行穆子來聘召公也
  林父據戚以叛晉人以兵戍之黨叛臣也衞人伐戚殺晉戍三百人晉不知自反乃㑹諸侯謀以討衞使荀吳召公當晉平之世强臣僭權倒行逆施卒以此失諸侯
  公㑹晉人鄭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淵
  左傳六月公㑹晉趙武宋向戌鄭良霄曹人于澶淵以討衞疆戚田取衞西鄙懿氏六十以與孫氏趙武不書尊公也向戌不書後也鄭先宋不失所也于是衞侯㑹之晉人執甯喜北宮遺使女齊以先歸衞侯如晉晉人執而囚之士弱氏秋七月齊侯鄭伯為衞侯故如晉晉侯乃許歸衛侯
  左氏趙武不書尊公也向戌不書後也鄭先宋不失所也皆非也趙武不書固曰禮卿不㑹公侯尊公也啖氏云良霄何以不尊公可折其非矣他小國或以先後論惟宋入春秋以王者之後凡列居先自齊桓晉文伯盟之後宋遂居後耳然不後于鄭也豈以一㑹不先遂奪向戌之名且退其列乎晉人宋人必為微者故不書名盖向戌既後則不與㑹矣與㑹必微者也晉人既微而書在良霄之先何也微不當名從春秋之法故書人大國之下當小國之上從爵序之制故晉以微者得居良霄先或曰鄭子産為政鄭伯又如晉請衞侯故良霄得書名以褒之亦是一説趙氏曰凡公與外大夫盟則諱不言公此㑹則不諱盖盟則君臣同㰱故諱公以逺恥㑹則君臣各在其位故直書以見其失而已
  郝仲輿曰晉平公使趙武疆戚盡取衞西鄙田與孫氏衛侯至則執而囚之齊鄭二君為請不許衛侯納其女而後許之其貪淫無禮横目而豺狼耳説者猶謂為盟主彊諸侯事之何居
  秋宋公殺其世子痤
  賊痤者寺人戾向戌而蔽獄于宋公者戾之譖戍之證繇平公嬖佐母耳痤因而無以自明則勢不得不經矣故傳目宋公
  痤榖作座
  晉人執衛甯喜
  公羊傳此執有罪何以不得為伯討不以其罪執之也
  甯喜不言以歸囚衛侯不書喜未至其國而釋之囚衛侯于士弱未幾而以齊鄭二君之請許歸在晉不久故不書
  郝仲輿曰甯氏父子無君之惡一也父附晉以免子背晉而見執孫林父甯喜之惡亦一也喜背晉見執林父附晉以免然則晉非執弑君執不附己者
  八月壬午許男甯卒于楚
  冬楚子蔡侯陳侯伐鄭
  左傳楚子曰不伐鄭何以救諸侯子産曰晉楚將平諸侯是故昧于一來不如使逞而歸乃易成也子展説不禦宼
  葬許靈公
  乙卯○靈王二十六年
  二十有七年○晉平十二齊景二衛獻三十一蔡景四十六鄭簡二十曹武九陳哀二十三杞文四宋平三十秦景三十一楚康十四吳餘祭二
  春齊侯使慶封來聘
  景公即位通嗣君也封克之子黨于崔氏者封反國而崔氏遂亡盧蒲嫳之間封必于封使魯之時則晏嬰亦有相之者矣
  黄正憲氏曰按慶封出聘説者謂晏嬰初輔景公未能大有所為先勸其君息爭修睦以安崔慶之心不知實離崔慶之黨也葢崔慶同惡聲勢相倚而杼尤專政柄欲亡崔當先間慶于是謀之于崔遣封聘魯一處一出則慶必懐嫉杼之心而後可行吾間比其反也崔氏適有廢成立明之釁成彊以殺無咎東郭商于慶慶遂不沮而謀于嫳嫳曰崔之薄慶之厚則慶封滅崔之志已決繇是為杼討亂授甲盧蒲一鼓而崔氏盡殱已當國柄矣然封荒淫嗜酒剛愎寡謀又為嫳所愚弄及癸何以作難而封即出奔此必平仲之宻謀也不然嫳伐崔而國人助之癸伐慶而陳鮑助之不有所恃其能然乎乗亂去奸不勞己力期年之内二族皆亡盖至此而後知不必死亡之説與枕尸三踊之心盖有待而為之者也君子之所為豈衆人所能識哉
  説者欲智平仲故歸功于仲耳然考傳載盧蒲嫳告平仲平仲曰嬰之衆不足用也知無能也言弗敢出有盟可也平仲為人自是如此崔氏之滅假手以討弑君賊耳而慶封與杼並相荒淫嗜酒所為不端卒于敗亡總有天道獨盧蒲嫳始與慶封為謀以滅崔既令盧蒲癸為間以滅慶眷眷舊君苦心宻算竟報大讐觀其言曰彼君之讐也天或者將棄彼矣而鮑國亦曰羣臣為君故也則當時固有知嫳之忠者癸一嬖人耳尤其所難不知春秋何以不一表之
  夏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屈建蔡公孫歸生衛石惡陳孔奐鄭良霄許人曹人于宋
  左傳宋向戌善于趙文子又善于令尹子木欲弭諸侯之兵以為名晉人許之楚亦許之齊人許之秦亦許之向戌如陳從子木成言于楚子木謂向戌請晉楚之從交相見也趙孟曰晉楚齊秦匹也晉之不能于齊猶楚之不能于秦也子木使驛謁諸王王曰釋齊秦他國請相見也陳氏曰傳曰晉楚初同主夏盟也晉楚嘗盟矣㑹于瑣澤之嵗宋華元克合晉楚之成士燮㑹公子罷盟于宋西門之外不書猶曰特相盟也兩君之好而非天下之大變也以諸侯分為晉楚之從而交相見也于是始天下之大變也王樵氏曰有因其罷兵息民而取之者則曰宋之盟中國不出夷狄不入玉帛之使交乎天下百姓免兵革之患者十餘年趙武屈建之力可以當齊桓也其執乎内夏外夷而議之者則曰南北二伯諸侯兩事贄玉帛死生于蠻夷之庭以至于申之㑹蠻夷之君篡弑之賊大合十有一國之衆而用齊桓召陵之禮是舉啓之也盟鹿上楚始進也盂之㑹楚子與宋公並序于諸侯之上而二伯兆宋之㑹使晉楚之從交相見而二伯成皆宋為之也是二説者固皆一道也楚誠夷狄然有弭兵之心則固善矣聖人于此豈無用夏變夷之道而必絶之乎抑為㑹以弭兵而晉楚之從不交相見則中國之大勢猶未盡失故楚人此請其闗係甚大而趙武泛然以應無以拒之則以晉楚齊秦為説曰四國匹也晉之不能于齊猶楚之不能于秦也趙武之荅嘗不合機而楚人之應嘗得機于是楚王曰釋齊秦他國請相見也吁斯言一堕而國事去矣甚矣趙武之愚也然則武欲塞子木交相見之請則何辭而可如鄭子太叔之對楚人善矣
  汪氏曰是時晉楚皆怠于出師偶有六七年之安靖然楚人衷甲苟非伯州黎之言則趙孟為宋襄之執矣况魯帥師以取鄆晉帥師以敗狄兵亦未嘗戢也楚圍既讀舊書未幾篡國大合諸侯伐吳滅賴安在其為弭兵也哉
  春秋日尋干戈民生酷烈一滴之水亦是清涼况得十數年無事豈不小康榖梁之傳澶淵之㑹中國不侵伐夷狄夷狄不入中國無侵伐者八年善之也晉趙武楚屈建之力也此實録也汪氏以為數年之中兵未嘗戢不知當時弭兵息民亦不過保得鄭衛諸大國自相侵伐耳魯之于鄆固向所欲晉之于狄正自當攘伐吳治蠻滅賴併小楚圍篡國亦非盟宋所能免者故是數者皆非所以論其不弭兵也
  孔氏曰釋例班序譜晉合諸侯二十國起僖二十八年盡哀十四年大率皆陳後次蔡蔡後次衞是陳于晉㑹常在衞上也今陳孔奐乃降于蔡衞在衞石惡之下故知奐非上卿故也成三年傳曰次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是計卿位為班也知非奐後至者以傳稱與蔡公孫歸生同至故也
  奐公作瑗後同
  晉楚始同主盟
  衞殺其大夫甯喜
  家氏曰剽篡君者也他人可殺而甯喜嘗事之以為君不得殺也故書弑以正其罪喜弑君者也他人可殺而衞獻因之以入不得殺也故稱國以殺不削其官甯喜可執坐林父之訴而執之則悖也
  衞侯之弟鱄出奔晉
  王樵氏曰按書弟罪衛侯也書鱄出奔于殺大夫甯喜之後見鱄為甯喜出奔亦以罪鱄也衞侯無君兄之道殺喜不以其罪使鱄至于出奔其罪昭矣其罪鱄奈何曰信近于義言可復也已雖急納其兄然何地以寘剽甯喜不願盟而願得子鮮之一言重其義也欲堅其意豈無君臣之大義可指陳以感動而乃從獻公政繇甯氏祭則寡人之云乎此信之不義言之必不可復者也而子鮮為之魯宣公弑立公弟叔肸非之而不忍去也曰兄弟也何去而之與之財則曰我足矣織屨而食終身不食宣公之食君子以是為通恩也以取貴于春秋知肸之所以取貴于春秋則知鱄之去未合于春秋然榖梁以為與人之臣謀弑其君是亦弑君者則亦過矣
  舊滄州西北四十六里中有大樹木門即鱄所托處鱄榖作專
  秋七月辛卯豹及諸侯之大夫盟于宋
  左傳將盟于宋西門之外楚人衷甲叔向曰若合諸侯之卿以為不信必不捷矣季武子使謂叔孫以公命曰視邾滕叔孫曰邾滕人之私也我列國也何故視之宋衛吾匹也晉楚爭先楚人曰子言晉楚匹也若晉常先是楚弱也且晉楚狎主諸侯之盟也久矣豈專在晉叔向謂趙孟曰諸侯歸晉之徳只非歸其尸盟也且諸侯盟小國固必有尸盟者楚為晉細不亦可乎乃先楚人書先晉晉有信也宋左師請賞免死之邑六十子罕曰凡諸侯小國晉楚所以兵威之畏而後上下慈和慈和而後安靖其國家所以存也求去之不亦誣乎左師辭邑
  王樵氏曰按晉趙武楚屈建二子各執其國政合和南北以苟數年之無事晉楚之同心也吳乗其後奔命不暇楚非昔日之楚矣使誠欲刼盟豈先使晉知之盖形我而使我懼則可以獲所求耳是以欲晉楚之從交相見則許之爭長則讓之一一不較趙武叔向如嬰兒寄玩于人之股掌乃曰弭兵以召諸侯而稱兵以害我吾庸多矣非所患也諸侯歸晉之徳只非歸其尸盟也虛為大語耳有文事必有武備趙武信楚而以藩為軍使楚乗其無備雖左還于宋不亦晩乎公羊殆諸侯之説似有所受而上下語為講師所亂曰曷為再言豹殆諸侯也曷為殆諸侯為衞石惡在是也此殆似人夢寐中讝語雖童兒笑之矣豹及諸侯之大夫盟此乃一事再見前目而後凡耳何多説也大夫盟文畧耳亦非有意如此書也
  郝仲輿曰傳謂季孫以君命命豹曰魯視邾滕豹盟視宋衛不書族以違命故非也豹不族諸大夫亦不名皆蒙前㑹于宋之文耳事同人同故從省如謂魯以違命諸大夫何以乎是盟也楚人先㰱傳謂書先晉晉有信亦非也晉長于諸侯舊矣禮不以新間舊終春秋未嘗以楚先齊晉非獨此耳
  沈長卿曰季孫以兩事晉楚為煩費故假公命諭叔孫使比邾滕耳季孫身在魯故惟欲節嗇而不顧叔孫之褻體夫魯望國也一旦降為邾滕倘晉楚援此例因而擯魯亦如邾滕不許與盟失體不彌甚乎書先晉杜氏曰盖孔子追正之不以荆楚先晉人也此言非也序列以盟為正㑹未足數也盟先楚而孔子書盟必先晉人乃為追正㑹不可先楚又不可誣實故第書諸侯之大夫盟于宋而已從一事再見畧之耳孫氏曰溴梁之㑹諸侯㑹而曰大夫盟者大夫無諸侯也此盟諸侯不在而曰豹及諸侯之大夫盟于宋者不與大夫無諸侯也豹不氏前見也亦非也諸侯在不必再書諸侯故書大夫盟不以諸侯不在不書諸侯故書諸侯之大夫盟
  冬十有二月乙亥朔日有食之
  范守已氏曰左氏十一月乙亥朔日有食之辰在申司厯過也再失閏矣按周之十一月今九月也辰謂日月所躔之次書云辰弗集于房是巳日月躔次正月初氣在子曰𤣥枵二月在亥曰娵訾三月在戌曰降婁四月在酉曰大梁五月在申曰實沈六月在未曰鶉首七月在午曰鶉火八月在巳曰鶉尾九月在辰曰夀星十月在卯曰大火十一月在寅曰析木十二月在丑曰星紀今九月之辰宜在辰而仍居申是四失閏矣不止再失而已杜預謂辰為斗柄所建九月宜建戌而建申為再失閏理或然與但自古未有以斗柄所建為辰者或左氏創為此説乎抑亦斗柄所指角亢之宿在天之辰宫故謂之辰耶然經書十二月而傳為十一月果如元凱之言經之所書亦誤矣
  丙辰○靈王二十七年崩
  二十有八年○晉平十三齊景三衞獻三十二蔡景四十七鄭簡二十一曹武十陳哀二十四杞文五宋平三十一秦景三十二楚康十五卒吳餘祭三
  春無氷
  范守已氏曰周之春今之建子建丑建寅三月也前年再失閏則為建戌建亥建子矣曷得有氷書無氷譏失時也若據左傳嵗在星紀而淫于𤣥枵以有時菑隂不堪陽蛇乗龍宋鄭必饑則是年為丁巳之冬嵗星宜在丑宫矣今之冬周之春也其無氷為冬燠可以言災但謂之再失閏則不可也豈杜元凱所謂驟加二閏者乎何其不書于經以譏之也冬無氷則陽氣發洩而不翕聚其無秋可知又何必驗之嵗星而後知哉嵗星為靑龍𤣥枵為𤣥武嵗淫𤣥枵為蛇乗龍龍宋鄭之星也梓慎之言不為誣也
  夏衞石惡出奔晉
  左傳衞人討甯氏之黨故石惡出奔晉
  邾子來朝
  秋八月大雩
  仲孫羯如晉
  左傳告將為宋之盟故如楚也
  冬齊慶封來奔
  王樵氏曰崔杼弑君慶封黨之盟于國曰所不與崔慶者有如上帝既而崔氏家亂慶封乗之以為利慶封當國嗜酒好田以政與子則以其内實遷盧蒲嫳氏易内而飲酒盧蒲癸王何者莊公之嬖人也殺慶舍逐慶封戮崔杼之尸于是莊公之賊亦少申其討矣莊之弑也幸臣與之俱死者十人今為之討賊者亦幸臣也身為國君所親禮而為之効死者非國士而在私暱莊公固可羞矣而卿大夫不討使枕戈同讐出于君之私人亦卿大夫之恥也其後楚執慶封徇于諸侯得戴其首領淹歴諸侯入于蠻夷而蠻夷討之又中國之恥也
  十一月公如楚
  左傳為宋之盟故公及宋公諸侯鄭伯許男如楚諸夏之君始旅見于楚
  十有二月甲寅天王崩
  乙未楚子昭卒
  灌甫曰黄氏曰十二月甲寅至乙未相去四十二日為閏月明矣而不書者以喪不數閏也禮謂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若喪以閏數則二年之内已足二十五月安得謂三年哉此説誠是但所謂不數閏者譬如十二月喪者不數閏十二月也非謂閏十二月喪從正月數也如其説是卒之日皆可移矣杜氏以十一月無乙未日誤文六年又書閏月不告月如楚子果于閏月卒則即書閏月何害也杜氏之説或亦足據
  郝仲輿曰傳曰癸巳天王崩未來赴亦未書禮也則是靈王崩後二十有二日聞赴乃書經据史耳天子喪不赴不書于禮何居經存其誤以懲不恪不書葬以見魯之不㑹傳妄語也
  丁巳○景王元年
  二十有九年○晉平十四齊景四衞獻三十三卒蔡景四十八鄭簡二十二曹武十一陳哀二十五杞文六宋平三十二秦景三十三楚郟敖麋元年吳餘祭四弑
  春王正月公在楚
  公羊傳何言乎公在楚正月以存君也
  何氏曰正月嵗終而復始臣子喜其君父與嵗終而復始執贄存之襄公久在楚國危而錄之
  夏五月公至自楚
  庚午衞侯衎卒
  閽弑吳子餘祭
  榖梁傳閽門者也寺人也不稱名姓閽不得齊于人不稱其君閽不得君其君也禮君不使無恥不近刑人不狎敵不邇怨賤人非所貴也貴人非所刑也刑人非所近也舉至賤而加之吳子吳子近刑人也閽弑吳子餘祭仇之也
  仲孫羯㑹晉荀盈齊高止宋華定衞世叔儀鄭公孫段曹人莒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杞
  左傳晉平公杞出也故城杞
  王樵氏曰齊桓城緣陵封杞也事雖專而心則公故春秋不曰城杞而曰城緣陵明其志也周平王以申國近楚數被侵伐遣畿内之民戍之説者謂平王知有母而不知有父况晉平公以一諸侯至勤天下之衆為治其母家而于王事則曠于恤周宗則偷其亦不待誅絶而見矣
  熊過氏曰季明徳以開封杞縣在宋西鄭東之交其西南近于陳許中國藩屏故得合諸侯以城之非必盡緣母家之故第不知杞遷淳于而非雍丘之杞故祁午數趙文子城淳于之功足知淳于即杞矣武王封東樓公于杞開封府雍丘縣是也入春秋後遷都緣陵為濰州營丘已遷淳于因淳于公亡國始并之淳于即古之州國宻州高宻有故淳于城
  儀公作齊莒人下公榖有邾人
  晉侯使士鞅來聘
  左傳拜城杞也
  杞子來盟
  左傳晉侯使司馬女叔侯來治杞田
  林堯叟曰子賤之也凡來盟皆大夫也杞伯親之故賤之也杞雖稱子矣前乎此夷儀之㑹稱伯後乎此復稱伯來盟特稱子見春秋之貶諸侯也春秋之褒貶君大夫莫備于隠桓莊之世成襄而下舍杞子無貶其爵者舍楚子䖍無生名之者經之變文也雖然此時杞子微弱仰人鼻息其以子禮來故子云非貶也
  姚舜牧氏曰按魯杞相距為逺春秋初杞常事魯魯實未嘗侵奪其地左氏載晉使司馬女叔侯治杞田事非也此盟必以謝城為繇而欲附于魯耳葢是時中國諸侯皆已南向事楚杞伯不能安處而國小力薄難于供賦近見襄公留楚七月事楚必專楚必睦于魯可相依附故來盟者為通楚也
  杞開國在雍丘已于僖公十四年遷緣陵至襄公二十九年城杞又似仍居雍丘此春秋紀杞國之始末也城杞之役季明徳曰開封杞縣在宋西鄭東其西南近于陳許中國藩屏故合諸侯以城之非盡母家故緣陵之役季明徳曰緣陵指為杞邑無據獨前漢志臣瓚以為營丘即營陵即緣陵夫營丘始胙太公者杞安得邑之且去新都臨淄百餘里齊安能委之于杞二説然矣然齊桓公緣陵遷杞謂杞小不能自存遷之宇下以便擁䕶正須近于臨淄蔡遷近吳許遷近楚二國其證也若雍丘之杞雖為宋鄭之交中國藩屏乃此時盟宋弭兵楚氛稍戢封植杞國定不急于往時緣陵既遷何當復還故國求之經傳俱無明文熊南沙曰武王封東樓公于杞開封雍丘縣是也入春秋後遷都緣陵為濰州營丘已遷淳于因淳于公亡國始并之淳于即古之州國宻州高宻有淳于城故昭公元年虢之㑹祁午數趙武之功曰子相晉國以為盟主于今七年矣再合諸侯三合大夫服齊狄寧東夏平秦亂城淳于先儒以為此時杞在淳于也城杞者城淳于也予又為七説以合之皆是四在傳三在經本年傳晉侯使司馬女叔侯來治杞田弗盡歸也雍丘與魯甚逺魯難逺有此田叔侯來治杞田必在齊魯之界與營宻近一證也又傳女叔侯對晉平公曰杞夏餘也而即東夷謂之東夷必在營宻之界謂之即必在後日之遷二證也二十三年杞子卒傳杞成公卒書曰子杞夷也杞向無夷名緣陵城後以此歸之三證也昭公七年晉人來治杞田季孫將以成與之謝息不可竟與萊柞二山萊柞與成俱在齊魯之境必非雍丘可以疆理四證也杞在淳于故助城小國為曹滕莒薛小邾皆東方國也若在雍丘許蔡亦應于役今皆無之既無西國定非雍丘五證也經哀公七年宋皇瑗帥師取鄭師于雍丘左傳鄭武子賸之嬖許瑕求邑無以與之請外取許之故圍宋雍丘宋與故杞相近葢杞既遷緣陵空出此地而宋得之或宋自取之或齊桓公與之俱未可知傳文明載圍宋雍丘足為的據六證也昭公二十五年宋元公將為昭公故如晉行至曲棘而卒曲棘為其封内故杞地今杞縣城中有曲棘里則杞為宋有與前傳合七證也有此七證城杞非雍丘而為淳于瞭然矣
  吳子使札來聘
  郝仲輿曰札不書族史尊内也君在臣不族而春秋未嘗夷吳亦可知也説者謂惡其以讓國禍貽僚貶書名鑿也
  杜氏曰吳子餘祭既遣札聘上國而後死札以六月到魯未聞喪也不稱公子其禮未同于上國
  程氏端學曰季札讓國在聘魯三十年後孔子安得預去公子而貶之邪春秋即此事而論此事之義未嘗因此事而論他事之善惡也
  熊過氏曰此吳聘魯之始假魯致吳以離楚黨而魯自是始貳于楚矣葢自齊之盟盂之㑹諸侯以中國許楚而後椒之聘楚君書爵而稱使溫之㑹翟泉之盟諸侯以中國許秦而後術之聘秦君稱爵而書使鍾離善道數㑹諸侯又以中國許吳而禮得從椒術矣札之來聘公羊子曰賢季子胡子曰是因讓以生亂孔子葢貶之矣吳子之使聘者一國之事季之讓國一家之事耳春秋魯史也主于吳之聘我與楚椒秦術同耳其辭國生亂非惟聖人不能于是貶雖聖人于是欲稱之亦不能也公羊謂許夷狄者不一而足夫季子雖賢春秋亦無不名之例何則吳之始通禮未同于中國以楚譬之自州而國而君而大夫至其極薳罷之使君以爵大夫以名氏矣葢武建儼然以大夫列諸國之上則例當以大夫進書而著夷强耳聖人果賢之乎春秋書札而不曰公子吳之始通未至如楚之驟盛或且曰大夫未為卿者恒名矣榖梁子又曰善使季子夫謂吳子使善也又賢札而名之以成尊于上即楚椒秦術名而非賢也又將何以成其君乃若其辭國之事吳立夫所謂已亂而非生亂者也立夫謂奉命以歴乎上國魚劍之變意所不及聖人不得豫貶之是也
  郝仲輿曰吳季札聘魯知叔孫穆子不得其死因將有豎牛之禍附㑹之誦詩觀樂而知徳之隆替與國之興亡如燭照果爾則季札賢于仲尼逺矣仲尼學琴師襄在齊聞韶必假以時月而札立譚懸解豈其有神慧與按札聘在魯襄公二十九年孔子哀公十一年自衞反魯正樂然後雅頌得所季札先五十九年觀樂雅頌次第一一脗合其為後人附㑹甚明而世以傳為丘明作蔽而不察耳
  沈長卿曰史稱札能見微夫見微之人未有不善韜者一聘魯而遂發如許擬議不太露乎謂齊政將有所歸㫖猶含蓄曰萃茲三族則指而顯言之觸忌甚矣况札非挾禆竈占天之術是時晉卿范鞅知盈荀吳等環峙而鼎立縱射覆如神知三族有分晉之兆不宜言之以洩秘為鬼神所懟也逆料韓魏趙將熾而説之薰灼豪貴亦不成其為札矣此必三族分晉後好事者附㑹此語謂札奉使時久已知晉國之𤓰分耳
  秋九月葬衞獻公
  齊高止出奔北燕
  左傳秋九月齊公孫蠆公孫竈放其大夫高止于北燕乙未出書曰出奔罪高止也高止好以事自為功且專故難及之
  趙企明曰自高止奔之而燕以亂燕伯奔齊齊侯伐燕皆基于此
  北燕始見經即今順天府
  冬仲孫羯如晉
  左傳報范叔也
  戊午○景王二年
  三十年○晉平十五齊景五衞襄公惡元年蔡景四十九弑鄭簡二十三曹武十二陳哀二十六杞文七宋平三十三秦景三十四楚郟敖二吳夷昧元年
  春王正月楚子使薳罷來聘
  熊過氏曰伯者以聘報朝自晉悼始先是公如楚弔襚葬改嵗而薳罷來其以聘報朝疑于中國伯者故特書以異之然魯至楚未嘗書朝何以謂以聘報朝也
  罷公作頗
  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
  左傳蔡景侯為太子般娶于楚通焉
  五月甲午宋災
  宋伯姬卒
  劉氏曰共姬避火而全生未足以害其貞也然而不以己之可以全生而違天下之常義此安乎性命者乃能之左氏曰共姬女而不婦非也易曰恒其徳貞婦人吉共姬恒矣所謂婦也
  伯姬之死熊過氏曰伯姬以成九年歸于宋共公成十五年共公卒寡三十有四年趙子常曰葢已老矣使其傅姆在且加老而可待之以下堂乎鄭國之火也子産使商成公儆司宫出舊宫人寘諸火所不及而况君母不重于舊宫人乎宋無臣子矣于是懼其惡乎諸侯也而為之辭以自文曰伯姬待姆而逮乎火也灌甫曰按伯姬卒適與宋災同日葢災在前而卒在後也災既有日而伯姬蒙上文故不再舉日非逮火而死三説灌甫為是
  公榖伯姬上無宋字
  天王殺其弟佞夫
  左傳靈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弗知五月尹言多劉毅單蔑甘過鞏成殺佞夫括瑕廖奔晉書曰天王殺其弟佞夫罪在王也
  王兄弟未仕而以弟故列于羣臣者使之班元士禄視子男則繫名于弟
  佞夫公作年夫
  王子瑕奔晉
  姚舜牧氏曰按吳氏云云瑕即景王之子也瑕何不利其父之立而黨括欲立佞夫耶左傳載尹言多等殺佞夫括瑕廖奔晉瑕與括與廖同書未必景王子也或佞夫母弟亦可稱王子耳存以俟考
  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宋共姬
  共姬上榖無宋字
  鄭良霄出奔許自許入于鄭鄭人殺良霄
  良霄不書大夫奔許矣位絶也罪固當正不必去其大夫也
  熊過氏曰良駟之争聞于諸侯久矣良霄太侈嗜酒大夫皆惡之初襄十九年嵗在降婁降婁中而旦禆竈指之曰猶可以終嵗嵗不及此次也已與子羽記之于是伯有為政使公孫黒如楚辭將强使之黒以駟氏之甲伐而焚之伯有奔許則出非其罪矣其書良霄出奔者為自許入鄭故也自許入鄭不復言鄭良霄蒙上之文也許鄭之仇國將以因其力也自許者許有奉焉襲鄭以伐舊北門弗勝死于羊肆則出非其罪入罪也不言復入惡入也不言叛將以滅國非直反也華亥宋辰據土自保乃云叛也或言與同列争權求復其位未至叛君非也不言殺其大夫非其大夫矣以賊討也
  冬十月𦵏蔡景公
  四月見弑十月方𦵏其怠緩可知程氏曰蔡般不討而景公書葬則傳所謂賊不討不書葬者妄也
  晉人齊人宋人衞人鄭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㑹于澶淵宋災故
  季氏曰澶淵之㑹城杞之諸國也因宋災而謀更所喪爾魯不與者叔弓已往弔也前此隣國有災皆未嘗謀而于宋災獨謀者以宋起弭兵之議而中國賴焉故也弔災卹鄰諸侯常禮遣一使往焉足矣而大合十二國謀之不亦過乎春秋書法不目其事目其事如以成宋亂宋災故者必有其故也今年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五月甲午宋災兩國相繼來告故比書之今十一國人共為此㑹不目其事則識者必以為討蔡亂矣書宋災故所以著晉平公不知務之罪也劉原父曰蔡人弑其君而不謀宋災而謀之微矣灌甫曰澶淵之㑹次于蔡般弑君之後不著其事則人必以為謀討蔡也郝仲輿曰自宋之盟諸侯無兵車之㑹者三年矣二十九年㑹于杞城杞也今年㑹于澶淵宋災也故經皆詳其事仲輿之説更勝
  己未○景王三年
  三十有一年○晉平十六齊景六衞襄二蔡靈公般元年鄭簡二十四曹武十三陳哀二十七杞文八宋平三十四秦景三十五楚郟敖三吳夷昧二
  春王正月
  夏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宫
  熊過氏曰楚宫者公朝楚好其宫歸而作之然衛詩有楚宫楚室衛文豈變于楚者按類説地理書地形自有魯楚衞晉之名當時或取此義傳者不曉因傅㑹歟不然何魯衞皆名楚也榖梁傳曰楚宫非正也薛士龍曰小寢猶非正况别宫乎
  秋九月癸巳子野卒
  左傳立胡女敬歸之子子野次于季氏秋九月癸巳卒毁也
  未逾年之君名不薨不地降成君也灌甫曰子野襄公世子立未踰年卒左綿趙氏曰公薨而子野卒此與莊公薨而子般卒文公薨而子赤卒何異均未成君均不書地均不書葬而子般子赤後世以為弑而子野獨以為毁吾竊疑之于時季氏之專尤非慶父公子遂之比愚意子野賢季氏忌之弑野而立昭以毁言于朝而不察爾不然不地不葬之與般赤同文同則其義不應異也雖然季氏固惡矣弑君之罪不可以妄加也據灌甫之説春秋豈無文同而義異者乎
  己亥仲孫羯卒
  冬十月滕子來㑹葬
  諸侯始親來㑹葬
  癸酉葬我君襄公
  十有一月莒人弑其君宻州
  左傳十一月展輿因國人以攻莒子弑之乃立宻州之弑趙匡氏欲改傳文以作之字然亦不必改也此弑與僕不同僕不弑展輿實弑傳曰僕因國人以弑紀公以其寶玉來奔此傳曰展輿因國人以攻莒子弑之乃立兩傳迥乎不同展輿之弑所不辭也然何以不書展輿葢莒子虐有弑道焉國人患之國人以攻成弑械焉書展輿則莒子國人之罪不可見故書曰國人臣子辭也國人罪不逃而展輿可逃罪乎此書法也
  齊豹既奪司寇自不應書名非合書而不書者邾莒小國之臣接我則書名非不合書而書者傳于魯史書法類失考曲説不近人情先儒非之宜也齊豹乃齊惡之子公孟雖奪其司寇與邑而有役乃反之則猶在大夫之後與士不同而同書盜左氏發義葢以此如齊邴歜閻職二人皆士也宜稱盜而稱人杜氏謂不稱盜罪商人先儒亦非之二義交互不同皆未有不易之説公羊傳曰大夫弑君稱氏名賤者窮諸人大夫相殺稱人賤者窮諸盜葢周制大夫士皆有上中下三等春秋大夫非卿乃稱人窮諸人謂賤者非一等止于稱人雖士之賤者亦居官食禄自當坐以弑君如邴歜閻職不稱盜是也窮諸盜謂賤者非一等止于稱盜既非兩下相殺則當坐以盜殺如齊豹非士而稱盜是也苟稱人以殺亦與討亂無辨以公羊此義推左氏事實則二義皆得矣然盜殺蔡侯申自以蔡人諱弑君以盜殺赴公羊不知蔡盜乃諸大夫而又以賤乎賤為義遂與本例相違如兩下相殺書名氏榖梁有例今乃謂大夫相殺書人何氏又妄為之註此傳註家專門之敝春秋之㫖所以未易明也







  襄公列國本末
  三十年靈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弗知圍蒍逐成愆尹言多等殺佞夫書曰天王殺其弟佞夫非其罪也括瑕廖奔晉書曰王子瑕奔晉
  二年孟獻子從晉圍鄭戚之㑹謀鄭也請城虎牢以偪鄭其議自獻子發之虎牢之城雞澤之盟無不奔走焉四年邾莒伐鄫臧紇救之敗于狐駘五年叔孫豹與鄫世子巫如晉六年莒人滅鄫八年十年十二年十四年莒凡四伐魯鄙十五年齊侯伐魯北鄙邾人伐魯南鄙魯不堪矣十六年晉悼公初立溴梁之盟以我故執莒子邾子以歸十七年邾人伐我南鄙自是六年之中齊六伐鄙而四圍邑于是十八年晉㑹諸侯有圍齊之役十九年晉又為魯執邾子二十年仲孫速與莒盟于向而于邾則伐之固其宜也齊感晉不伐喪之義及晉平二十四年仲孫羯侵齊二十五年崔杼伐魯北鄙以報之至齊弑莊公以悦晉而魯患亦解二十七年齊慶封來聘矣于是為宋之盟邾則二十一年庶其以漆閭丘奔魯二十三年畀我奔魯澶淵之㑹魯實不與傳曰不書魯大夫諱之也恐非十一年正月作三軍襄元年晉韓厥伐鄭二年晉宋衞侵鄭當是時晉悼公起伯業復興是年諸侯城虎牢鄭伯請成三年雞澤之盟五年于戚救陳鄭伯從晉列于㑹七年而鄬之㑹鄭伯卒八年鄭人侵蔡獲公子燮子産曰小國無文徳而有武功禍莫大焉自今鄭國四五年弗得寧矣是冬有楚公子貞之伐而鄭乃及楚平九年晉伐鄭于是有戲之㑹是年楚子伐鄭鄭又及楚平鄭之反覆向背實騑發輒主之鄭人怨之一朝而殺三卿以悦晉晉乃城虎牢以逼鄭又用知武子之策三分四軍以逆來者于是楚不能戰十年秋晉伐鄭為一駕楚公子貞救之十一年公孫舍之伐宋以致晉欲從晉也夏晉伐鄭為二駕秋楚鄭又伐宋是時晉觀兵于鄭東門㑹蕭魚為三駕而楚不敢争楚人執鄭良霄以其告從晉也十五年晉悼公卒十八年楚乃間鄭之圍齊而始令公子午伐鄭子孔欲去諸大夫將叛晉而起楚師以去之十九年殺子孔二十四年冬楚子率陳蔡以救齊而伐鄭二十六年楚子又同陳蔡伐鄭楚自蕭魚之後不敢侵虐者十六年今瞷晉伯衰諸侯貳也于是弭兵之議決矣二十七年為宋之盟向戌合晉楚之成晉楚之從交相見也三十年子皮授子産政至昭二十年子産卒三十年中晉楚克成而子産善于為國鄭得少安至定公六年而經始書公侵鄭
  齊靈公五年入魯襄公而元年之次鄫二年之于戚三年之雞澤五年之㑹戚救陳九年之盟戲與三駕之師齊侯俱不與㑹而以世子光行次鄫時孟獻子曰滕薛小邾之不至皆齊故也則靈公之志可知矣十四年晉為戚㑹以定孫氏范宣子假羽旄于齊而弗歸齊人始貳溴梁之盟高厚有異志六年之中逞志于魯六伐鄙而四圍邑十八年晉率諸侯以同圍齊十九年晉士匄侵齊聞靈公卒乃還齊感其義于是崔杼殺高厚曰以悦晉而二十年有澶淵之盟齊成故也晉將嫁女于吳齊侯使析歸父媵之藩載欒盈入于曲沃自成二年袁婁以來世從晉二十三年齊侯伐晉齊叛矣于是魯救晉伐齊楚伐鄭救齊二十四五年晉兩㑹夷儀以伐齊而二十五年齊崔杼弑莊公以悦于晉而晉侯有重丘之盟齊成故也于是崔慶作難而齊禍作魯襄公薨齊景公立已五年
  成公末年楚戍彭城以隔吳晉之道襄公元年晉悼公討魚石圍彭城此伐楚第一義也夏晉伐鄭于是楚鄭伐宋而二年晉有戚之㑹城虎牢所以逼鄭也三年春公子嬰齊伐吳晉欲修吴好于是為雞澤之盟不第鄭服故也是盟也以三十四年背華之陳而一旦使僑如聽㑹吳亦嚮慕而來㑹于善道五年戚之㑹盟吳人也十年之柤十四年之向而吳且謀伐楚矣陳人不量而聽楚圍頓晉自五年至八年三年之中戍陳救陳至再至三七年鄬之㑹陳伯逃歸二慶之謀不亦狡乎八年鄭人侵蔡獻捷邢丘以聽朝聘之數所以媚晉也既事晉矣而九年楚子伐鄭鄭人及楚平于是九年有戲之盟自是晉侯用知武子三分四軍之法以待來者故楚疲晉逸而十年師于牛首十一年師于向其秋觀兵于鄭東門趙武與鄭子展盟㑹于蕭魚三駕而楚不能與争此晉悼伯業也十四年為吳謀楚㑹于向孫林父叛入于戚而悼公㑹戚以定之凡向㑹之諸侯大半不至亦可見人心之公而晉悼坐荀偃之誤不小矣十五年齊侯圍成邾伐魯皆不能討未㡬而悼公卒十六年平公立㑹溴梁有邾莒之執齊逞志于魯六年之中六伐鄙而四圍邑故十八年晉率諸侯而同圍齊十九年齊感不伐喪之義亦有悔于厥心齊殺高厚曰從君于昏鄭殺公子嘉曰討純門之師皆説于晉矣二十年澶淵之盟齊成故也欒盈為亂亦其自取何至商任沙随兩作㑹以錮之二十三年齊侯伐晉二十四五年兩㑹夷儀以謀伐齊二十五年齊崔杼弑莊公以悦晉而晉有重丘之盟齊成故也衞甯喜弑君衞侯衎歸晉黨孫林父而㑹澶淵取衞西鄙懿氏六十以與孫氏晉伯衰矣二十六年楚與蔡侯陳侯伐鄭于是弭兵之議成而二十七年有宋之盟當是時蔡莒皆弑其君晉為盟主不一問而澶淵之盟徒以宋災故然則又何貴于弭兵哉
  襄十四年衞獻公奔齊立公孫剽而㑹于戚以定之是為殤公據獻公止以戒孫甯食日旰不召不釋皮冠乃歌巧言之卒章三者取罪亦甚細矣何至與盟不從殺子蟜等四人致公出奔乎即定姜暴妾使余恐亦嫡母之口未足憑也至師曠之言又釋其臣而君是責非所以訓矣然有太叔儀以守有母弟鱄以出能無歸乎獻公在齊十九年孫林父伐齊二十年齊侯伐衞二十五年獻公入于夷儀二十六年甯喜弑其君剽而使子鮮為復衞侯衎歸甯喜攻孫氏孫林父入于戚以叛于是晉有澶淵之盟討衞疆戚田取懿氏六十以與孫氏執甯喜囚衞侯于士弱氏衞人歸衞姬于晉乃釋衞侯君子是以知平公之失政也二十七年衞殺甯喜弟鱄出奔晉
  元年晉合諸侯圍彭城為宋討魚石也是年楚公子壬夫救鄭而侵宋二年夏鄭以楚令伐宋秋宋同晉侵鄭十年晉㑹吳于柤遂滅偪陽以封向戌戌辭乃與宋公楚鄭伐宋而晉為一駕十一年春鄭侵宋而晉為二駕秋楚鄭伐宋而晉為三駕晉文晉悼之制楚皆宋以也十二年楚公子貞侵宋曰以報晉之取鄭也十五年宋使向戌聘魯十七年宋華臣弱臯比之室而殺其宰華吳遂奔陳二十年季孫宿如宋報向戌之聘也二十六年宋公殺其世子痤宋向戌善趙文子又善于令尹子木欲弭諸侯之兵以為名晉楚皆許之于是二十七年為宋之盟向戌至欲請免死之邑以自旌子罕沮之乃辭
  襄三年晉已服鄭為雞澤之㑹陳使袁僑如如㑹晉及袁僑如盟楚使公子何忌侵陳四年陳成公卒楚人將伐陳聞喪乃止而陳人猶不聽命楚人使頓侵陳陳圍頓五年楚討陳叛故殺公子壬夫于是晉為戚㑹以救陳楚子囊圍陳范宣子曰楚人討貳而立子囊必改行而疾討陳陳近乎楚民朝夕急能無往乎有陳非吾事也七年楚公子貞圍陳晉侯㑹諸侯于鄬以救陳陳侯逃歸自是陳不復與諸侯㑹即以晉悼公之三駕服鄭而終不能有陳也十七年宋人伐陳二十年陳公子黄以二慶之愬奔楚二十三年陳殺二慶而其弟黄歸陳二十四年陳從楚伐鄭當陳隧者井堙木刋二十五年六月鄭公孫舍之公孫夏兩帥師入陳楚自蕭魚不敢侵鄭今窺晉伯衰又將刀俎鄭矣陳為其服屬令其擾我者必陳也子産發憤立國為争先處强之計首必攝陳二十五年兩次伐陳殆與齊桓兩次伐陳同此正其經綸作手也俗儒不知以常理格之陋矣二十七年宋之盟克合晉楚之成而城杞之役澶淵之㑹陳終不與楚既委鄭以當中原又虞吳逞于東三年楚公子嬰齊伐吳吳楚之争自此始十年晉㑹吳于柤遂滅偪陽以偪陽與宋公盖偪陽為吳入中國之要樞滅之以通吳也與宋者使宋守之耳十三年吳侵楚養繇基戰于庸浦大敗吳師春吳告敗于晉為吳㑹于向以謀楚秋楚公子貞伐吳吳敗之獲公子宜榖二十四年楚子伐吳二十五年舒鳩人卒叛楚令尹子木伐之及離城吳人救之吳師大敗遂滅舒鳩是年吳子諸樊伐楚以報舟師之役門于巢巢牛臣射之而卒二十九年閽弑吳子餘祭是年吳子使札來聘
  十年晉師伐秦十一年秦人伐晉
  許者鄭之所欲也逼于楚終襄公世一切大盟㑹絶不與二十七年宋之盟以弭兵許僅一見耳三年晉荀罃伐許許靈公事楚不㑹于雞澤也十六年許請遷于晉晉㑹諸侯將遷許大夫不可晉歸諸侯而㑹宋魯鄭衞伐許二十六年許靈公如楚請伐鄭曰師不興孤不歸矣八月卒于楚甚矣許靈之憤也及考二十六年以前十年中惟載許從楚蔡陳伐鄭而已鄭無大侵陵事盖國小無告禁受不堪其不載于策者多矣
  曹終襄公之世大盟㑹俱與十七年孫蒯田于曹隧重丘人訽之曰親逐而君爾父為厲于是衞令石買孫蒯伐之十八年晉同圍齊曹伯卒于師二十一年曹伯朝魯
  元年邾子來朝六年叔孫豹如邾七年小邾子來朝八年莒人伐我東鄙十年莒人伐我東鄙十二年莒人伐我東鄙圍台季孫救台遂如鄆十四年莒人侵我東鄙十五年邾人伐我南鄙十六年晉人執莒子邾子以歸十七年邾人伐我南鄙十九年晉人執邾子魯取邾田自漷水二十一年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二十三年邾畀我來奔齊侯伐襲莒二十四年齊崔杼帥師伐莒二十八年邾子來朝
  五年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以成屬鄫五年㑹于戚穆叔以屬鄫為不利使鄫大夫聽命于㑹六年莒人滅鄫二十九年晉平公合諸侯城杞杞子來盟
  六年滕子來朝三十一年滕子來㑹葬
  三十年蔡景侯為太子般娶于楚通焉太子弑景侯七年郯子來朝
  十三年取邿
  二十五年楚屈建帥師滅舒鳩
  二十九年齊高止出奔北燕
  十八年白狄來





  春秋辯義卷二十二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