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孝宗實錄/卽位年

總序 孝宗大王實錄
卽位年
元年

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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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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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仁祖大王薨于昌德宮之正殿,越五日,世子卽位。王諱淏,仁祖大王之第二子也。母仁烈王后韓氏,萬曆己未五月甲辰,誕王于漢城慶幸坊之私第,是夕,有白氣入寢室,久而乃散。王自幼器度豁達,屹然有巨人之志,不喜嬉游,擧止異凡。至性出天,雖菜果之微,必先獻然後嘗之,仁祖常以孝子稱之,眷倚特隆。五歲始受學,讀書不輟,嘗於前史,見帝王骨肉之變,輒掩卷而歎。天啓癸亥,仁祖大王反正,丙寅受封爲鳳林大君。崇禎乙亥,遭仁烈王后喪,哀毁踰制。丙子之難,仁祖大王幸南漢城,王在江都,夜瞻慕,廢食涕泣,屢募死士,起居行在。丁丑,隨昭顯世子,入質于瀋陽,與昭顯處一館,誠愛備至,遇難處事,周旋內外,動中機宜。及赴燕,淸人以金、玉綵帛,遺昭顯及王,王獨不受,願以我人之俘擄者代之,虜皆歎服而許之。又有相者見王,竊相語曰:「眞王者也。」王嘗在室,忽有五彩繞壁,靈龜出見,其狀甚巨,王心異之。俄而東還,行李蕭然,沿路士民嘖嘖不已。時,昭顯已卒,中外皆屬望於王。是年五月,仁祖大王以國有長君,社稷之福,乃詢諸大臣、列卿,遂定策立王爲世子。王聞命,涕泣固辭,仁祖大王答曰:「予志先定,詢謀僉同,爾毋固辭,敬守道心。」王在儲位四年,兩宮之間,和氣藹然,日開書筵,討論無倦色。及仁祖大漸,王割手指出血以進,未幾不諱。王處地哭擗,水漿不御。

5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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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小斂。小斂當行於第三日,而時當盛暑,不可膠守常經,下詢于大臣、禮官、兩司,以是日行之。

○以咸陵君李澥爲守陵官。

○兩司請於斂殯時,令大臣、承旨、史官、兩司長官入參,從之。大司憲趙翼,大司諫李行遇。 ○兩司請治御醫李馨益等之罪,從之。

○政院請依國朝故事,以大臣爲院相,從之。院相,領議政金自點、左議政李景奭。

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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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大斂。

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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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成服。

○大臣、禮官、三司請嗣位,王號泣不聽。大臣率百僚累請,始許之。是日卽位,哀戚之容,感動左右。於是,尊王妃趙氏爲王大妃,冊嬪張氏爲王妃,王世孫爲王世子,大赦,仍頒敎于中外:

王若曰。閔子小子,猥以薄德,忝居儲位,五年于玆,恒懷憂慄,恐孤天明。不弔昊天,誕降虐癘,不于不肖,而于寧考,大漸未旬,仙馭上賓,叩叫攀號,其何能及?劬勞覆鞠,曷日以報,橋梓之訓,何地更承?良由不肖,孝不足以勸天,誠不足以感神。社稷宗廟之靈,不我降假,山川鬼神之憑于國,不我肯相,使文考九齡之夢,遽歸冥漠,天耶時耶?嗚呼痛哉!宮車晏駕,欑塗已就,龍顔隔晨,孺慕墮空。枕塊之日甚短,代父之痛內切,玉寶、華袞,予何忍安;群工賀語,予何忍聞?況此衰絰之日,詎宜負扆之時,而慈敎丁寧勉之以我國家禮疑,丞三揖交謁更諫,必欲奪予至情,予固無奈何。仍念,繼承之道,自古有國所重,列聖之抑而行之者,豈徒然哉?政爲兆民,不可一日無君,萬幾不可一日或曠。今予曷敢不于前寧人肇建主器之道?惟終乎善述寧考寔在今日,否亦今日。乃於本年五月十三日辛未,踐位于仁政門,尊王妃趙氏爲王大妃,以嬪張氏爲王妃,以王世孫爲王世子。顧瞻縟儀,秪增悲痛。昧昧我思之,惟我寧考撥亂反正之烈,實兼前代。人倫斁而再張,宗社危而復安,民命絶而復續。答揚光訓,寔在後人,眇末小子,何以當之?爰思繼體之初,必行磨垢之化。自本月十三日昧爽以前,除謀反、大逆、謀叛,子孫謀殺歐罵祖父母、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謀故殺人,魘魅蠱毒,關係國家綱常、贓汚、强、竊盜外,雜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雷雨沛者,無物不霑;日月照者,無幽不燭,嗣德在是,非我有私。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趙絅所撰也。

○上特罷外方封進方物及物膳。禮曹啓曰:「嗣位之初,卽下此敎,從儉恤民之意,溢於言表,凡在瞻聆,孰不感激?但臣民享上之儀,不可欠缺,而況卽阼封進之擧,事體尤重,非如節産例封之比,臣等不敢承命。」答曰:「孤何心受此方物乎?竝依前下敎,勿令封進。」

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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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遣大臣,告嗣位于宗廟、永寧殿、肅寧殿、社稷。禮曹啓曰:「國家有事,告廟禮也。況承統嗣位,何等大禮,而不載於《五禮儀》,似涉踈漏。取考《大明會典》,嗣皇登極儀有曰:『遣官袛告于天地、宗廟、社稷。』嗣位告廟之擧,不可闕也明矣。今若諉以不載於《五禮儀》,而不卽行之,乃於卒哭後祀事之祝,遽以嗣王爲告辭,則尤極未安。請擇日行之。」上從之。告文不書代數,只稱廟號。 ○以洪柱元爲告訃請謚請承襲正使,金鍊爲副使,洪瑱爲書狀官。上於公除之前,不欲落點,只敎用某望。 ○大臣會賓廳啓曰:「金尙憲以宿德元老,扶病奔哭。群情方倚以爲重,而卽將退歸,請諭令仍留,同參議謚。且參議金集及宋浚吉、宋時烈、權諰、李惟泰,俱是讀書之人,請諭道臣,乘馹上來。」上從之。下敎曰:「此皆先朝之所難致者也,其肯爲孤而來乎?況宋時烈舊時師傅,惓惓之懷,誠切于中,備述此意,與崔蘊一體宣召。」蘊亦曾爲大君時師傅。 ○憲府啓曰:「領敦寧金尙憲,今之大老也。嗣服之初,宜在朝廷,凡典禮、政令之可疑者,有所考問,卿士大夫亦有所矜式。請特諭勉留,以示敬賢好德之誠。」答曰:「孤意誠亦如此,而敬賢之誠,未孚於人,恐不得留之也。特遣承旨,諭孤至意。」承旨申翊全承命往諭,則金尙憲辭以病,遂行。

○禮曹啓曰:「《五禮儀》服制條,國喪卒哭後,百官服白衣、黑角帶、烏紗帽,而明廟朝臺臣閔純,引據古禮,改以白帽布裹角帶,以終三年,遂爲定式。前銜三品以下,生、進、生徒,則白笠、白衣、黑帶,載於《五禮儀》,而前後國恤,皆用白帶。今若只遵《五禮儀》,戴白而帶黑,則恐乖禮制,請以白帶終喪。」上從之。

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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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上大行大王諡曰憲文定武仁明純孝,賞善伐惡曰憲,慈惠愛民曰文,安民大慮曰定,保大定功曰武,施仁服義曰仁,照臨四方曰明。廟曰烈祖,秉德尊業曰烈。殿號曰永思,陵號曰長陵。陵號仍舊。 ○御押,用正字。大臣、政府東西壁、六曹二品以上、館閣堂上會賓廳,同議以啓。

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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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禮曹請遵舊例,國恤發引前,百官行朝謁於殯殿,令通禮院擧行,上從之。朝謁,卽肅拜也。 ○設行狀纂集廳。以趙絅、趙翼、金堉、吳竣、金光煜、呂爾徵、申冕、李行進、趙壽益爲撰集官,以兪棨、洪命夏、李正英、洪處亮爲郞廳。吏曹抄啓。 ○先是,大行王病篤,而以旱災爲憂,特命審理冤獄,未及行。至是,諫院請克遵先旨,令有司稟處,上從之。

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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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大司憲趙翼上箚,其略曰:

當初議定長陵,地師李衎主之,而地師金百鍊,力言其不可,又聞其後術士,亦多言其不可。今若吉凶未分,疑惑未解,而仍用之,則恐或有無窮之悔。宜聚術士,更令審視,各陳所見,則可定其吉凶矣。

上令該曹議之,禮曹啓曰:「初卜長陵,未聞有異同之言,而旣聞此議,不可不廣詢博訪,定其吉凶。請令諸大臣會議。」上從之。摠護使李景奭啓曰:「初定長陵之日,使諸地師,各陳所見,金百鍊山論中,盛稱其美,視諸術士,尤加焉。若前後異辭,則其言本不足信,若謂可信,則發於其口,手自書之,載在《謄錄》者,非可憑之實跡乎?今者百錬已死,無乃以訛傳訛,以誤人聽耶?況大行大王博採衆論,斷而用之,以爲千歲後地,今欲求得吉兆,宜莫如此地,而事大禮重,請廣詢大臣、六卿、三司而處之。」答曰:「山陵乃先朝所定,已有千歲後之遺意。況子孫蕃盛,少無所害。而但欲更問術士者,如有些少未盡處,則欲以人力補之,俾無未盡之患耳。雖使廣加詢問,至於改卜,則斷不可爲也。」時,群議皆咎翼,玉堂欲論遞而止。翼,由是不自安,再上箚乞免,仍申前說。上以翼之所論,出於肺腑,優批不許。翼又以此引避,答曰:「累辭不許者,誠恐朝臣因此不言耳。畢陳所懷,則裁擇在上,有何不可?」翼退待物論,憲府處置請遞,從之。

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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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命撤李敬輿圍籬。

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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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改上大行大王廟號曰仁祖,諡曰憲文烈武明肅。正己攝下曰肅。餘皆見上。大臣以下啓曰:「議謚之日,群議皆以爲,祖有功,宗有德,古之禮也。大行大王功光祖宗,德被區宇,尊之爲祖,實合古禮。謚法,烈字之解有三,而秉德尊業之稱,允宜於廟號。僉意詢同,以烈字議定矣。今聞,議者謂:『南唐主徐知誥有此號,今於大行王用此字,似未合宜。』臣等與諸宰博議,則或云:『凡謚法,字同而義各異,上可方昭烈之烈字,何必下比於南唐之烈字乎?』或云:『旣有不合之議,則及今稟改爲宜。祖宗朝謚號中,如有可改之字,則稟改有例。』請更議以啓。」上從之。又啓曰:「臣等更考謚法,反覆商確,群議皆以爲憲字,合於廟號,就謚號中文字上去憲字,改以景字於武字上,降用烈字爲當。請依此改定。」答曰:「仍用前定廟號無妨,更議以啓。」又啓曰:「烈祖二字,竊取《詩》、《書》所稱及漢昭烈之號字義,允符於大行大王功德,而說者乃謂,南唐號僭祚促,今不可用此謚。竊念仁字,最合於大行大王廟號。謹考《通典》,歷代帝王之謚,父子同稱者,亦或有之。我朝世宗、世祖之稱,豈亦本乎此歟?且考明朝之制,旣有仁祖,又有仁宗。古今典禮之可據,旣如此,而周公君父之同謚,尤可爲後世法。以此斷而議之,則今日廟號,捨此無他,請改以仁字。」上從之。又啓曰:「廟號旣以仁字改定,謚號中仁明二字,請改以明肅。」答曰:「此乃萬世之公論,孤不敢私焉。廷臣之誠,至於再三,感激之懷,私切于中,只自涕泣而已。」

○應敎沈大孚上疏曰:

臣竊聞,大行大王廟號,以祖字議上,已經稟裁。在臣子崇奉之意,固無所不用其極,則宜其有是議也,或恐其有所未安於義理,而不允於正論也。夫以大行大王功德之盛,受此名號,似無容議,而抑臣之所聞,則有異於此。自古祖宗之稱,非有所優劣也。創業之君,獨得稱祖者,以其爲一代開創之主,而子孫祖之也,於歷代太祖、高祖之類可見,而其餘繼體之君,則雖有大功、大德,而俱不得稱祖。此從古以來,不可破之定理也。惟漢之光武,以宗室遠裔,撥亂於王莽簒竊之後,群盜蜂起之餘,而光復舊物,祀漢配天,雖名中興,實同創業,故上無所壓,自爲子孫垂統之祖而稱祖,其理亦固當然也。乃若皇明太宗,雖除建文之難,而實繼高皇之體,其始未嘗稱祖。至嘉靖十七年,追號成祖,當時頗有識者之議。至如我世祖大王,親受魯山之禪,上繼文宗之統,而廟號猶以祖稱,則臣所傳聞,固有未及者。宣祖大王有光國格天之大功,而議號之日,擬以祖字,尹根壽以無義例,上箚而止。厥後許筠、李爾瞻輩,造僞搆虛,擬功光國,請上尊號於光海。光海愧於獨當,更發稱祖之論,時無文獻老成,爲國盡言如尹根壽者,而其事遂行,此皆未安於義理。臣嘗痛恨於當時君臣,義理不明,徒知崇奉之爲尊,而不知上累乎盛德,俑此無例之例也。惟彼五代南北之君,或以子繼父,或以弟繼兄者,亦多稱祖,不顧誣禮之嫌,苟侈一時之號。其屯難之世,妄作之事,尙何足論哉?是以繼體之君,則雖有功有德,爲百世不遷之廟,而亦皆爲宗而不爲祖。如周之武王,開創垂統,而只爲世室,此則爲宗之驗也;唐之太宗,化家爲國,而廟號稱宗,此則不爲祖之驗也。漢文、唐玄,殲呂、韋之亂;晋元、宋高,興板蕩之餘,亦可謂一時之中興,而爲其臣子者,皆不敢以祖號加之者,以無義例也。故尤袤之言曰:「高宗雖有中興之功,而纉徽宗父子之統,廟號自當稱宗,不當同於光武。」此不特當時之正論,自是萬古之定論,而非有損於高宗者也。故歷考前史,其跡可徵,所謂以功稱祖,以德稱宗者,其義蓋不外此,而俱爲不遷之廟,非宗貶於祖,而祖加於宗。故曰太宗、曰中宗、曰世宗、曰高宗,廟皆稱宗,而其爲不遷,則固自若也。亦何待於冒越禮之嫌,亂繼統之義,而稱不當稱之祖號,然後方爲不遷之廟,而增盛德之光輝也哉?惟我大行大王誕降初,大被聖祖所嘉異,屬托之意,已見於肇錫之日。卒能戡定禍亂,復正倫紀,奉承慈敎,遂陟大位,追隆所生,典禮旣行,則以聖繼聖,自有統緖。廟則不遷,號則稱宗,夫豈有歉於聖上顯親之孝乎,有歉於群臣尊上之義乎?今若不揆義理,不師古昔,踵無例之例,而仍用祖號,則不但事非經據,大違禮義,恐於元宗以上列聖之廟,不免有凌壓之嫌,而大行在天之靈,亦將踧踖不安於冥冥之中也。夫如是,則其所以尊顯之者,適所以加大行以非禮,而來百世之譏豈不惜哉?我中宗大王蕩平燕山之穢亂,復開文明之至治,而不稱以祖,只稱以宗,此非今日之所當仰法者乎?微臣識見孤陋,職卑言賤,當諒闇煢疚之秋,論已定莫重之議,煩聒猥越,罪合萬死,而第以殯殿上冊之日,祇在不遠,失今不言,後悔無及,則其所以報先王,忠殿下之職分,蓋無所施,而抱恨於平生,不止於煩猥之爲未安也。封章屢日,將上復已,而終不能已也。

答曰:「自古通行之典,勿爲謬執己見,橫生妄議也。」

○副修撰兪棨上疏曰:

大行大王功烈格天,至仁覆下,億兆仰戴,垂三十禩,不意仙馭上賓,弓劍莫攀,窮山僻海,莫不奔走而悲號。今日臣民之所當仰報罔極者,惟是褒揚聖德,垂示萬世者而已,則廟號徽稱擬議之際,安敢有一毫之未盡,以貽天下後世之竊議乎?頃日廟堂、館閣之臣,再三獻議,克定美號,其字義之包涵廣大,可謂至矣。其於大行大王鴻功盛烈,庶幾允叶,臣民之喜,曷有其極哉?然臣區區愚見,不能無小疑焉。何則,夫聖人制爲謚法,以盡孝子忠臣追慕之至情,苟或於情文之間,微有嫌礙,則恐非奉揚先志,聿追來孝之意也。我祖宗旣有仁廟,今日廟號,復用仁字,雖云前聖、後聖,道同揆一,而豈無別嫌之義也?自有謚法,歷周、漢、唐、宋幾數千年,未有廟號之疊出者。若使祖孫同德,竝用一字,不害義理,則自周以下,一廟之內,賢聖之君,何故無前後同謚者乎?惟皇朝淳帝、昭皇,同用一字,未知有何經據,而當時如三楊輩所議典禮,實多後來之疵議,又安知不爲此等而發也?伏願聖明,勿以煩複爲嫌,更詢廷議,以歸於至當,不勝幸甚。昨日應敎沈大孚投進封章,以議祖宗之稱,而聖批殊嚴,不許容議。大孚身在近密,有懷必達,固其職也。況其所論,實非無據,其說已盡於原疏,臣不敢更有所贅。其所謂宗非貶祖,祖非加宗等語,非大孚之言,古人已有言之者。禮貴得中,論不厭講,竊恐聖批,不當如是峻斥也。新化之初,中外拭目,王言一出,不無缺望。臣固知聖意之所在。以爲莫重莫大之禮,不可人人輕議,而亦有聖明之所難言者,故不得不爾也。雖然,國家之事,無大無小,苟有容議之地,群臣隨其所見,盡言不諱者,寔盛世事也。設有論議之大於此者,而臣下皆觀望不言,則是豈朝廷之福也?

答曰:「公議已定,勿爲紛紜也。」

○司諫趙贇上疏曰:

臣竊聞,頃者以廟號,進言者有之,其曰祖號未安者。漢、唐、宋繼世之君,皆無祖號,惟光武一人而已,宋高宗議謚之日,朝廷皆欲稱祖,獨尤袤曰:「漢之光武,上無所承,今大行繼徽宗之統,不可稱祖。」夫孝宗豈不足於誠孝,而斷然從袤說也?於義有大不可焉耳。其曰仁字未安者,祖孫疊謚,果未妥當。恭惟聖朝廟號,旣有世宗,又有世祖,今之論者,以此爲據。臣不敢知世祖大王議謚之際,孰主張,是果無後世之譏議乎?古人亦嘗論祖宗朝嘉謨善政,未克遵守,至於疵政秕令,則執以爲先王故事之失。臣不敢知世祖朝善政嘉謨,今皆擧行乎否,何以非萬分的當之廟號,遽先遵用乎?然則今之爲說者,不過曰有懷必達,冀無過擧也。殿下如以言路爲念,則其不可用者,置之可也。一言之間,摧沮斥絶之已甚,臣不敢知所以然者,乃公耶,私耶?惟我太廟,已有三祖號,今日又稱祖號,則是一廟之中有四祖焉,逼尊相壓,亦已未安,此則世祖議謚者之過也。至於宣廟之稱祖,出於曩時群小之導諛,今豈宜復蹈其轍乎?臣恐殿下於公私之際,察之未精,其所好惡,反爲私意所牽而然也。伏願殿下,必反諸己,惟公是務焉。程子曰:「公者,仁之理。」言仁必由公做出來。《傳》曰:「爲人君,止於仁。」今殿下受艱大之業,撫億兆之民,其不以仁爲之德乎?夫欲仁,則不可外公而他求也。殿下今日之事,雖曰觀過知仁,然於新化,受病大矣。伏願殿下,惕若焉。今之世道,私意滔天,公道響絶。殿下雖以至公御下,猶懼不曁,況可以好惡,有所輕重哉?臣深爲殿下惜之。臣請推演仁之說,爲殿下獻焉。朱子之言曰:「仁者,全天理之公,而無一毫人欲之私者也。」程子之言曰:「仁之道要之,只消道一公字。公而以人體之,故爲仁。」葉氏解之曰:「仁者以天地萬物爲一,其理公而已。能至公無私,而體之以人,則其寬平溥博之中,自然有惻怛慈愛之意。」然則公則仁矣,私則不仁矣。苟仁矣,遇事接物,常存寬平溥博之心,而施措之際,惻怛慈愛之意,油然而生,自無遽好遽惡之病。故程子曰:「只爲公,則物我兼照,故仁,所以能恕,所以能愛。」又曰:「擴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夫如是,則豈有喜怒之過中,而不得其正哉?人君之德,必以寬平溥博爲之本,惻怛慈愛爲之用,故自無傾危泛溢之歸矣。公私之分,所繫極大,是非拂于天理之公,而好惡循於一己之偏,則國之治亂,於斯決矣。雖有百臺諫,將安有所補哉?

答曰:「爾以不念言路爲言,不覺嗟歎,更切瞿然。勿以予爲受病而不言,懋陳治病之道。」

○上於誕日,不受政府、六曹封進素膳。禮曹以上,雖在諒闇中,不可廢享上之儀,請以素膳略進,亦不許。

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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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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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戶曹判書元斗杓上疏曰:

嗚呼!今日朝政之弊,言之罔極,千緖萬條,難以毛擧。特撮其大端大要,必取危亡者而言之。朝廷之上,士夫之間,風習壞敗,志趣卑汚,棄置職務於度外,惟以奔競之爲務,私意公行,廉恥都喪。大小之官,布列中外者,只知私己,不念公義,凡所施措,一循己私,朝家百事,非私莫售。若以用人一款言之,一官之除,一職之授,非執政之私人,則必巨公之請託,故一有窠闕,諸請沓至,政官亦難取捨,先揣其請者之親踈高下,以第其注擬。內而百司庶官,外而州縣字牧,莫不如此,而其於淸望進退,所爭尤大,所私尤甚,則人才之不得,百職之曠廢,何足怪哉?然此猶擧其不至貪汚者而言耳。至若嗜利無恥之輩,則貨賂之遺,苞苴之饋,盈滿其門,賂物多少,繫官美惡。妻妾子弟,竊弄衡柄,各厭其欲,無所顧忌。噫!或以私意而蔑其公,或以貨利而遂其慾,奚暇求賢訪才,爲國得人?而彼賢德才能,深居自守者,其肯爲此輩所挽,而出哉?行私病國,至於此極,而又有朋黨之禍,深根固蔕,已至六七十年之久,則爲今痼弊,未有甚於斯者。噫!士生斯世,同處一朝,共事一君,則凡玆廷臣,義當事君如父,視同列如兄弟,同寅協恭,夙夜匪躬,而奈何未袪一念之私,自立朋黨之目,互相傾軋,以至破國殄民,而莫之恤乎?其亦不仁哉。一自分朋角立之後,皆有名色,世傳其論,上自公卿庶僚,下及閭巷韋布,莫不有黨。同己者助之,異己者斥之,不論事理是非,惟事黨同伐異。是以,擧朝之人專務周比,不念國事。雖有才識之卓異者,不在吾黨,則百端擠排,使不得容,雖有性行之庸卑者,苟附於己,則衆口吹噓,必使登崇,呼朋聚類,晝夜翕翕。掌銓之官,出於此黨,則彼流沮氣;出於彼黨,則此流喪心。千途萬轍,投問抵隙,營營爲計者,唯在抑彼而濟己,至若國家安危,生民休戚,越視秦瘠。此皆一世耳目之所睹,豈待臣覶縷而後知哉?曾在先朝,深惡此弊,務欲打破,嚴辭重罰,前後相續,而其弊猶存,臣竊追恨焉。循私之害,朋黨之弊,反覆相尋,敗壞風敎,苟非傑然特立之士,孰能自拔於流風,不爲習俗之所染乎?是以,人心日下,漸趨委靡,苟保爵位,不能自振。父所以詔子,兄所以勉弟者,惟以同流合汚,不咈時俗,爲行身之妙計,雖見悖行穢德,在於目前,恬不動念,習以爲常。至以自謂淸流,而趨權附勢,亦不爲恥,謇諤之言,不聞於朝;媕婀之態,自成於下。間有硜硜之士,稍露圭角,則群譏衆排,萬口譁然。夫危言讜論,今古所難,賞之使言,猶患其難,況消削而摧折之乎?設使朝端不幸,有大奸大猾,偸竊權柄,執肯敢言如古匡、汲之徒乎?自古爲國之道,必以培養直氣爲先,朝無直言,非國之福。言念及此,誠切寒心。士習偸靡,直氣銷磨,則好利愛貨,人情之固然,有何顧忌而不爲貪鄙之歸乎?是以,士夫之間,奢侈成風,美衣好食,杯酒度日,專尙貨財,恥不若人。或有宮室之壯麗,橫亘閭里,田園之廣占,遍滿州縣,奇珍異貨,充溢庫庾。人臣侈富,至於如此者,何所取之?剝民膏血,以入私室,不待辨知。藩鎭邑宰,輦載舡輸,以圖進取之路者,日趨於朱門之外,民安得不瘠,而巨室之益富,其勢固耳,可不痛哉?臣非不知危亡之端,固不止此,而獨以此數者,汲汲爲言者,當今之弊,莫過於此,而其所以變革更張之機,亶在於今日。孟子之言曰:「雖有智慧,不如乘勢。」《書》又曰:「新服厥命,惟新厥德。」方今天命眷顧於上,人心蘄向於下,正殿下赫然奮發,乘勢有爲,警動人心,奉答天命之秋也。如或因循度日,蹉失期會,則渙散離沮,日趨危亡,事悔莫追,無復可爲。雖欲奮勵振作,而終不可得,何以大慰斯民之望,而克獲上天之祐乎?殿下宜自瞿然警惕,一變世道,以毋失大有爲之會也。其所謂大有爲者,夫豈有奇術異策,求之於冥漠不測之地哉?不過擇其要道之適於時宜者,力行之而已。朝廷之上,分別賢邪,辨明是非,使善類得伸所志,使小人不得售奸,而其所以審擇之方,則察其所行所言,而進退取捨耳。其當官盡職,忘私循公,一心王室,死生以之者,良臣也。如此之類,見嫉時輩,其勢固耳,雖有讚者,殿下信之勿疑。其逢迎媚悅,順適上旨,曲意循人,以釣時望者,鄙夫也。如此之人,取悅時俗,從古而然,雖有譽者,殿下擯而勿用。至若貪汚近利,不顧人言,而惟事肥己者;無義無行,靦然無恥,而敢肆爲惡者,人所共知,而顯然難掩,辨之何難乎?於人之忠邪善惡,旣審知其實,則去就、從違,如別白黑,夬決勇斷,無少依違,使一世之人,咸仰殿下善善惡惡之誠,不敢懷邪挾奸,以欺日月之明,皆知殿下剛毅英烈之勇,不敢委靡退託,復踵因循之習,勵心易慮,各盡其職,則向所謂循私之習,庶可革矣,而貪汚之風,媕婀之弊,亦無足患矣。至若朋黨之禍,痼弊旣久,誠難易除,而亦不外人主之明善惡,辨是非而已。然其辨別之要,抑有說焉。殿下誠能挻然自任,期臻至治,則群臣之奉承於下者,不敢復踵曩日之常規謬習,以應新化,而各將淬濯磨勵,精白一心,在廟堂者,盡廟堂之責;處臺閣者,盡臺閣之任,以至百僚庶位,亦莫不各俛焉,以盡其力,苟無才德可任其職者,將恐廢職僨事,自服邦刑,而不敢奔趨,苟得如前之爲。自於其身,猶且如此,何況招朋引類,冒薦匪人,自陷於罪哉?誠如是也,則賢者不期進而自進,小人不期退而自退,夫何患朋比之習也?賢能多聚於朝,自爲一黨,則正所謂君子之黨,不患其多者也。不然而徒惡朋黨之名,務欲祛之,但於彼此之間,或抑或揚,不令兩盛而已,則雖倍勞聖慮,夙夜孜孜,終無寸效,而反激其勢耳。若其嚴宮闈,遠戚里,先正其家,以正朝廷,自古明主之所勉者也。方當端本正始之日,宜無所慮及於此者,然人情易流,私昵難防,警戒之道,不得不嚴也。凡此數事,皆欲一新世道,不循故常,流俗創見,必以爲怪,目以紛更,而臣則以爲不然。堯、舜大聖,揖讓禪受,宜無所變改,而擧措之間,更張者多。若言其大者,則擧元、凱而用之,皆堯之所未擧也;放四凶而遠之,皆堯之所未去也,有何嫌於纉承之義,而因革損益,時勢則然耳。抑臣有聞於古昔聖賢之言,爲治之道,必有本源,講明聖學,先立其本,然後政令施措,方可得宜。不先其本,而徒規規於事爲之末,固非識治之論也。然臣於此,素所昧昧,則不敢妄有陳說,而以吾東千里之邦,豈無讀書明學之士乎?殿下延訪其人,與之講劘,則必有深得之效,而非臣之言所能及者矣。

答曰:「論時之病,治本之道俱切,可不體念?卿宜續上疏章,以救此習。」又上敎曰:「特賜虎皮,以表嘉奬之意。」原疏留中。

6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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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禮曹參判許啓上疏以爲:

大行大王謚號,無植綱常、敍彝倫、正名分、定民志等字義,請追上尊號。

上下廟堂議之。左議政李景奭等以爲:「廟號仁字,包義、禮、智之德,兼有萬善具足之義。且憲文烈武四字,實合撥亂反正中興之功業,故廟號、謚號,旣以此議定。凡尊號、謚號,存亡雖殊,徽稱則一也。今加尊號於謚號之上,恐非古禮。」領敦寧府事金尙憲以爲:「大行大王終始撝謙之德,感動臣隣,不敢請上徽稱。以此書之史冊,豈不大有光於追上若箇字之美也?」答曰:「臣子之情,則固無所不用其極,而但念旣非先朝之志,恐乖繼述之道。何以則方可合於情禮乎?更問于大臣。」諸大臣之意,竝如前議,上從之。

○憲府啓曰:「許啓曾不以追上尊號之言,發於二品以上議謚之日,乃敢上章追請,顯有希覬之意,士夫處心,豈容如是?請罷職。」答曰:「群議之時,則或未之思耶?不無可恕之道矣。」再啓而從之。

○右參贊趙絅上箚曰:

臣昨於建陽門外,見帳幕諸具列於道傍,問之則自宮中,爲大行王作巫事於昭格洞,預輸諸具云,臣聞來,不覺驚歎。巫是三風之一,而先王之政,假鬼神以疑衆者,皆必誅則其可不遵先王之法乎?臣固知此事,只緣宦寺、宮妾輩,耳染閭閻汚俗之事,以爲當然,而妄欲施於禮陟之後也。臣竊惟念,我祖宗家法,至嚴且正,佛敎、道敎曁靈壇、淫祠,竝皆痛斥廓如也。況我大行大王,臨御二十有七載,一心履正,一不作受釐祈祝之事,今若使巫覡,肆其誑誕,則其不幾於誣先王之大者乎?大凡人主之所當嫉者,莫如壅蔽聰明,而正始之道,又在於明義理,絶神姦,豈非殿下之所當兢兢者乎?近習之人,乘殿下諒陰之日,不復知懍畏,而敢逞非道之事,其漸之長,安保其必無也?伏願殿下,勿以此事爲小,亟下明敎而痛絶之。

答曰:「深嘉卿愛君之誠,可不開心以納焉?雖有不得自由之事,亦當從容處之矣。」

○憲府啓曰:「前銜三品以下,以白衣、白笠成服,與儒生、生徒等無異,此雖《五禮儀》所載,揆以情禮,似甚不當。前銜復職後服色,亦宜預議以定,而該曹尙不啓稟,物議深以爲未安。且諸道監司進香,旣載典禮,則必有已行之規,而今者遽請以都事代行,亦涉苟簡。請令史官,考出明、宣兩朝《實錄》以來,以爲定式。」上從之。

○禮曹啓曰:「國家吉凶之禮,必遵用《五禮儀》,以爲時王一定之制,苟非大有違於聖人制作之本意,則不敢輕變而妄改。成服時,前銜與儒生,同爲白笠、白帶,則雖復職,不敢更服衰者,蓋以旣成之服,不可追變故也。考諸《實錄》,則睿宗朝下敎政院曰:『喪服不可追製,今新除職者,以素衣就仕。』戊申年國恤時,執義李慶全,初在罪貶中,不得服衰,將行封墓之禮,不可以白衣行事,以此引避。三公李元翼、李恒福、沈喜壽等以爲:『山陵行事,不論服色,執義封墓,自是禮文,白袍行禮,恐無所妨。』且考乙亥《謄錄》,則前銜復職者,以白帽、白團領、熟麻帶行公。請遵先朝已行之制,從《五禮儀》所載之文。且進香之禮,出於臣子送終哀痛之至情,豈有內外遠近之間乎?但藩臣所受之任至重,不可離營而遠赴。考諸《實錄》,則明、宣兩朝,不錄進香節目,而戊申年以忠淸監司狀啓,大臣獻議,不令監司親詣,壬申、乙亥,亦如之。今於進香,只今京畿監司、開城、江華留守親進,諸道則請依前代行。」皆從之。

○禮曹啓曰:「取考《五禮儀》,卒哭後視事服,白袍、翼善冠、白笠、烏犀帶、白皮靴,以此載錄,而百官所服,則宣廟朝用閔純之議,卒哭後改以白帽、布裹帶,已成定制。據此而論之,則殿下翼善冠,亦改以素冠,烏犀帶,改以布裹,王世子書筵服色,白團領、布裹帶、空頂幘,改以白布,雙玉導代以牙簪宜當,請依此改定。」答曰:「依啓。世子講書時,本不用空頂幘,更議以啓。」又啓曰:「世子講書時,不用空頂幘,則白細布包雙童䯻,雙垂小帶于後爲當,請以此改定。」從之。

○時,兩司多官見遞。吏曹以公除後爲政,雖有下敎,臺官,與庶官不同,更稟之,命議于院相。院相金自點以爲:「公除不遠,宜待此開政。」李景奭以爲:「政者,人主之大柄;臺諫者,人主之耳目,大柄不可以久抛,耳目不可以久曠。近者兩司俱空,事體未安。戊申國恤,二十七日之前,差出臺官。敢以戊申《政院日記》謄寫以進,請遵已行之例。」答曰:「更待數日後差出。」

○前承旨金集、前持平宋浚吉、宋時烈、前咨議權諰、前師傅李惟泰同被召命,相繼赴朝。權諰、李惟泰,時無職名,政院啓請付軍職,諰及惟泰,陳疏乞還,上優批不許。惟泰以母疾乞還,答曰:「覽疏不勝缺然。肅謝纔畢,遽以母疾乞歸,以孤之心事,豈忍强留?第不知於義何如,須念先朝恩眷,斟酌進退。」

○上下敎于政院曰:「聞,宋時烈、李惟泰之母有疾,令道臣,特給米饌、藥物,以紓其子憂戀之情。」又下敎曰:「副護軍金集、副司正權諰、李惟泰等,纔從外來,想於旅邸,不無窘乏之患,其令該曹,特給米、饌。此後被徵之人,亦令一體施行。」金集、李惟泰上疏辭之,答曰:「所賜至微,所辭太過,靦然之懷可言?此不過君臣間周急當然之事,安心領受。」

6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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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始爲政,擢拜金集爲禮曹參判。吏曹以禮部之官,必用文臣,乃法典所載,據例以稟,答曰:「稽古讀書之人召之,將以用之,不宜拘於常規也。」

○兵曹以李惟泰注擬於翊衛司侍直,下敎曰:「此人似不當用於此等之職也。」

○以趙絅爲大司憲,金慶餘爲大司諫,鄭維城爲平安監司,李時楷、李行遇爲承旨,愼天翊爲應敎,趙贇爲司諫,洪處亮爲獻納,洪命夏爲吏曹佐郞,兪棨爲正言。

○封貞敬夫人金氏爲永嘉府夫人。故右議政文忠公尙容之女,王妃母也。封淑安郡主、淑明郡主爲公主,以副尉洪得箕爲益平尉。

○上下敎于吏、兵曹曰:「名賢、忠臣、孝子、淸白吏子孫,首先收用,以爲表章之地。且臺諫關國家之治亂,守令係百里之苦樂,尤不可不愼擇也。況於始政之日,必須剔去私情,務從公道,庶副國人之望。」又下敎曰:「臺官尤不可不擇,浮躁競進之輩,切勿注擬。」

○憲府啓曰:「近年以來,百弊俱興,內而各司,外而列邑,沈綿膠固,莫可救解。今當嗣服之初,若不大段更張,一洗痼習,將何以慰一國臣民之望哉?必須詳知起弊之源,可行救弊之策,內則各司官員,齊會相議,各陳本司之弊;外則列邑聚集鄕人,各陳本道之弊。且於陳弊之下,亦陳救弊之策,以備朝廷採擇,以成冊三件,一則上奏而下廟堂,商確變通,二則送于兩司,使之糾摘論啓,則其於革弊之政,必有一分之益。請命將此事意,曉告中外,俾知朝家作新之意。」上從之。

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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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以許積爲平安監司。

○正言兪棨陳疏遞職。都承旨金南重啓曰:「棨初拜諫職,自列前日論禮之失,而遽爾許遞,殊欠待臺諫之道,命勿遞。」

○禮曹參判金集上疏曰:

臣之年至病癃,不堪陳力之狀,略陳於前疏,竊伏旅邸,恭竢罪譴。不意玆者,天恩覆冒,顯加超擢,褒之以稽古讀書,命之以格外差除,臣惶恐愧慄,無地自容。臣本凡品庸才,徒以承藉先臣庇廕,盜竊虛名,而其實滅裂鹵莽,曷足與議於節文儀則之常變乎?設謂臣粗習章句之間,稍解度數之末,早晩淸問之下,自盡獻替之誠,初不係於官資之高下、職名之有無也。古語曰:「事君者,大言入則望大利,小言入,則望小利。」夫進言於君而望其利,已非事君之道,況臣一言未入,遽獲大利,臣雖老耄頑昏,豈不知僥冒之可羞乎?況春官之職,須用文官,乃祖宗金石之典章也。嗣服之初,方監成憲,不愆不忘,而爲一尫殘朽邁無用之臣,格有司之議,改不易之典,駭四方之聽聞,失朝家之政體,非細事也。伏乞上念祖宗典章之不可輕壞,下念微臣分義之決難承拜,特許鐫改。

答曰:「卿何邁邁若是也?此職捨卿而其誰?苟得其人,則何必拘於科名?凡事之有其名,而無其實者,固不可也。今卿則有其實而有其名,何傷之有?意者,祖宗法典之意,亦不在於此矣,須速就職,以副至望。」集疏三上,上優批不許。集又呈告,上下敎曰:「强其所不欲,亦非待賢者之道,勉副卿意,而良用悵歎焉。」

○諫院獻納洪處亮、正言許悅啓曰:「臣等竊聞,宣廟朝,卒哭前開經筵。且朱子箚辭曰:『宜遵壽皇已行之法,易月之外,以布衣、布冠,視朝、聽政。』以此觀之,卒哭前開經筵,引接臣僚,講論治道,不可少緩也。蓋人君喪禮,與匹夫不同,爲宗社也,爲臣民也。今者易月之制,過已數日,請速擧視朝、聽政之儀。且官方淆亂,識者寒心。聖上新莅大位,未與臣隣相接,人之賢否,有未盡察,用舍進退之際,必多窒礙。如常參、輪對,請依祖宗朝故事擧行。山林、川澤,與民共之,王者之政也。若以豪勢而奪其利,則民何以聊生?近來諸宮家及宰相家立案,無處無之,王城之外,無一片空閑之地。禁標之內,人不敢下手,樵採路絶,都民怨苦。至於外方山澤,無不同然,占爲私庄,無處不禁。海邊則稱以某宮某家鹽盆、魚箭,斥鹵之地,盡入冒占之中,謂之折受,爭相罔利,沿海之民,擧失魚鹽之利,生殖利窮,日益困悴,而怨歸於國,新服袪弊,宜以此先。請令諸道監司,一一査啓,革罷冒占之地。都城十里內,則亦令漢城府,嚴立科條,一切禁斷。」答曰:「依啓。卒哭前常參、經筵,情禮之所不忍,勿爲輕論。」

○義禁府以罪人趙箕俊罪係十惡,而卒哭前,不宜省鞫,請議于大臣。左議政李景奭等以爲:「二十七日公除後用刑,載於禮曹《謄錄》,而此則指各司常用之刑也。《五禮儀》,卒哭前禁屠宰,屠宰尙禁,況刑人乎?」答曰:「省鞫,過卒哭後擧行。且以《五禮儀》觀之,則卒哭前,各司用刑亦不可,議于大臣。」景奭等以爲:「獄訟,國之大政。所謂公除後用刑者,蓋慮獄訟多滯,奸宄不戢,將無以輔治也。請依舊例用刑。」從之。

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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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初,侍講院請王世子於卒哭前,依故事開筵,答曰:「問于禮官。」又下敎曰:「世子於卒器前開筵,何時故事乎?」政院啓曰:「問于講院,則戊申三月,本院啓辭中,有卒哭前開筵,及時輔導之語。又聞宣祖,於明廟卒哭前開筵。旣開經筵,則世子書筵,似不可已。」禮曹啓曰:「王世子輟講已久,踰月之後,正合開筵。聞,宣祖亦於卒哭前,臨御經筵。然則書筵之設,尤無可疑。」從之。仍命講定書筵時服色,禮曹以爲:「直領衣、包䯻垂雙帶,竝用稍細生布,腰帶用生麻稍輕細,鞋用白皮,講官以衰服入侍爲當。請問于師傅。」從之。世子傅李景奭曰:「春宮輔導,一日爲急。用該曹所定服色,恐或宜當,而請更詢于宿德原任及識禮諸臣。」領敦寧金尙憲以爲:「王世子講學,果急於一日,而梓宮在殯,一邊開講,情禮未安。堯、舜之道,孝悌爲本,王世子沖年所講,尤當以孝悌爲先,則山陵未葬之前,姑宜停講,卒哭後始開書筵,以達問學之道,似合於禮。」金集、權諰、李惟泰以爲:「王世子於卒哭前,雖不得如平日開筵,若據古人讀喪禮之義,不廢講學,則似爲合宜。服色則宜從該曹所定。」上下敎曰:「觀領敦寧獻議,三復不已也。經者萬世之常,不可以一時之故,便用權道,而況孝悌之道乎?予惡夫末世之純用權道也。依領敦寧議,施行。」

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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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上下敎于政院曰:「近來除拜守令,予不得召見,其令兩司署經時,審察賢否,從公糾劾。」

○陞豐德郡爲府。王妃張氏系出豐德,陞邑號,乃故事也。

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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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上行望祭于殯殿。

○憲府執義金弘郁、掌令李晳。上箚論時弊,其略曰:

臣等竊觀,朝廷之上有大可憂者,請盡言無諱。朝紳分黨,已成難醫之疾,而數年以來,又有勳臣分黨之說。所謂勳臣死亡略盡,今之存者,凡有幾人,而罔念公義,徒懷私意,未知釁隙起於何事,而各立門戶,轉相猜疑,至於當國事,亦多矛盾,竊恐終致乖亂之患,而有以壞殿下之國事也。伏聞,戶曹判書元斗杓疏中所論,皆國人之所共言也。然若使此疏出於草野,則可謂公矣;出於勳臣,則其所指斥,無亦近於妬婦之言乎?且以在朝之臣,皆謂之趨附權勢,以取爵祿,爲今日士類者,不亦辱乎?此輩豈至於衆多,而其可厭惡此輩,擧疑一世之士乎?況各有所親,互相朋比,則以此笑彼,亦何異於同浴而譏裸裎乎?領敦寧府事金尙憲,乃三朝之柱石,國家之蓍龜,雖年老而退處,殿下亦宜至誠敦諭,一召不至,則至再至三而猶不置,寧有不來之理乎?若使在朝,必有咨訪之益,而士氣自倍,人情洽然,豈不大有補於初政乎?在謫之兒,是殿下一家事,不待臣等之言,而必嘗軫念矣。大行大王,慮或病夭,治宮人不謹看護之罪。是以,三兒爲無罪,而終欲保全之也。況視兄子如己出之敎,殿下必感念於今日。如有觸冒霧露之患,則殿下雖悔之莫及矣。先朝竄逐之臣,亦不無可恕之情。李敬輿罪名本不重大,李應蓍、沈𢋡、洪茂績等,皆以言事得罪。禦魅窮荒,歲月已久,殿下亦宜體先朝欽恤之仁,特施渙汗之澤。

答曰:「首以過慮可憂之端爲言,其愛君之誠、慮事之遠,可謂深切,當佩服焉。李敬輿等,不卽放釋,有意存焉,可以諒察矣。以朝紳分黨已成難醫之疾爲憂,人人皆有此憂,身各自勉,則何憂乎此疾之難醫也?」

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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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以金益熙、朴長遠爲承旨,宋時烈、宋浚吉爲侍講院進善,鮮于浹爲成均館司業。浹,平壤人,箕子之後也。有操行,從事於易學,人以是稱之。

○執義金弘郁、掌令李晳引避曰:「領議政金自點以元勳大臣,受知先朝,寵幸無比,所當戮力盡忠,以思報效,而罔念公義之重,全爲營私之計,第宅宏侈,僭擬公宮,田庄遍滿一國,賄賂輻輳其門,勢焰薰灼,凌轢朝廷,叱辱薦紳,有同奴隷。其欺負國家,縱恣無忌之狀,人皆側目,而猶據首席之尊,以累淸明之治,輿情憤鬱,莫不唾罵。公議所在,不可不論,故臣等相議發簡,欲於明日,一會以啓,兩司皆無異言。但大司憲趙絅,方在呈告中,臣往見言之,則其意亦同,而病未出仕。故以今日一會之意,發簡諸僚,則司諫趙贇必欲待長官之出,以示持難之意。無非言不見信之致,請遞臣等之職。」掌令柳俊昌、持平任重、獻納洪處亮、正言許悅引避曰:「臣等之意,與金弘郁等無異。弘郁旣以未得歸一引避,則臣等亦何敢晏然在職乎?請遞臣等之職。」司諫趙贇引避曰:「金自點顓恣貪墨之罪,國人皆知,臣豈獨不知乎?再見簡通,以此論不容但已爲答,此豈持難之意也?第兩司俱無長官,事貴周詳,論之何可遽也?臣之待長官之出,不過欲存事體,而今被多官之斥,不可仍冒。請遞臣職。」持平金以鏡引避曰:「金自點,卽臣同姓六寸兄,而在法旣無相避,且於同僚簡通中,不書罪之輕重,故臣嫌於起鬧,初書謹悉,而第念,大行大王賓天未久,遽論先朝首相,似有汲汲之意,以此面言于同僚矣。趙贇欲待長官之出,有所持難,臣意與贇無異,且有切親之嫌,決難晏然。請遞臣職。」答曰:「勿辭。」弘郁等竝退待物論。玉堂副提學呂爾徵、校理沈之漢、李禬、副校理李天基、李正英、副修撰金重鎰、洪處大。上箚曰:

兩司竝引嫌而退。今日此論,雖似非時,臺諫風采,貴在敢言。欲待長官,意在周詳,再三往復,本非持難。旣書謹悉,又欲自處,前後措語,似涉苟且。請竝出仕,金以鏡遞差。

答曰:「依啓。賓天未久,遽論先朝大臣,已極不可。況勳勞忠績,獨冠一時者乎?竝請出仕,實出意慮之外。金弘郁、李晳遞差。」

○政院啓曰:「人君聽言之道,只觀所論之是非,不可以言之卒遽,便加揮斥。玉堂之或遞或出,皆出於公論,而殿下獨斷於上,亟遞敢言之臣,四方聽聞,孰不解體?此非所望於新服之政。」答曰:「領相以勳舊大臣,當與國家同休戚,寧有是理哉?且是非不可兩存,故不得不遞矣。」

○掌令柳俊昌、持平任重、獻納洪處亮、正言許悅等以金弘郁、李晳之特遞,陳疏乞遞,上下其疏于該曹。吏曹判書沈詻。回啓曰:「臺諫者,人主之耳目。兩司一會,彈劾大臣,是何等重事?旣與多官,同議欲論,而嚴敎之下,輒自沮喪,徘徊前却,姑擧剩說,當聖上哀疚之日,或避嫌,或呈辭,或投疏,紛紜至此,臺閣風采,豈容如是?請遞其職。」從之。司諫趙贇亦上章辭職,不許。

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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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大司憲趙絅引避曰:「金弘郁等當新服之初,職在言責,不畏强禦,盡言不諱,其斲圓爲方,磨鈍爲銳,激濁揚淸之風可尙,不可沮也,而特遞之命,出於衆望之外,臣恐言路,自此不廣也。臣忝居首席,與聞弘郁之言,而兩司之一場紛鬧,實緣臣病,稽出謝之致,何敢晏然?請遞臣職。」正言李袤引避曰:「臣曾忝言地,旣不能直斥金自點之罪,疲劣甚矣。今雖不參一會,見得則同,何敢晏然處置?請遞臣職。」答曰:「勿辭。」竝退待物論。

○玉堂上箚曰:

趙絅、李袤,竝引嫌而退。病稽出謝,未同進退,事勢固然,別無所失。見得旣同,是非何難?强爲引嫌,跡涉避事。請大司憲趙絅出仕,正言李袤遞差。

上從之。

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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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以趙翼爲右參贊,李時昉爲判尹,沈大孚爲執義,宋時烈爲掌令,趙復陽爲持平,沈世鼎爲正言,崔蘊爲司業,嚴鼎耉爲應敎。

○大司諫金慶餘上疏曰:

頃者儒臣上章,論及廟號,聖敎殊欠和平,臣竊惜之。議謚之法,至嚴且重,公議一定,則百世難改。今也旣失之累改,又失之疊用祖宗廟號,則論事之臣,固無害於有懷必達之義,而訑訑之色,拒人於千里之外,其有害於言路,有累於聖德,豈淺淺哉?

答曰:「不有深誠,何肯向人主,說逆耳之言乎?須念先朝舊恩,從速上來,補予不逮。」

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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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以金集爲工曹參判,李之恒爲大司成,兪棨爲獻納,張應一爲掌令,李慶徽爲持平,權大運爲正言。

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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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憲府大司憲趙炯、執義沈大孚、持平趙復陽。啓曰:「近日兩司多官,或引避或投疏,蓋以同事之人,獨被特遞。其在事體,不敢出仕,則相繼引入,其勢則然。辭疏之命下該曹,亦出於優容臺閣之盛意,吏曹有何意見,而乃敢張皇辭說,峻斥臺官,略無顧忌,啓後日無窮之弊乎?請該曹堂上、郞廳推考。」上從之。

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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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咸鏡道癘疫大熾,人多死亡。上命內局,送藥物救之。

○命拿治內侍金光澤。先是,昭顯世子之三子,安置于濟州,遣光澤護之,未幾兩兒相繼病歿,上以光澤不善保養,有是命。俄命移置第三兒於南海縣,又移咸陽郡。

○刑曹上囚徒,下敎曰:「暑月滯囚若此之多,其令該曹,從速處決。」

○爲都目政。下敎于吏、兵曹曰:「雖微官,極擇差除,前後有功勞人,竝收用。」

○兩司大司憲趙絅、執義沈大孚、掌令張應一、持平趙復陽、李慶徽、司諫趙贇、獻納兪棨、正言沈世鼎、權大運。合啓曰:「領議政金自點,本以斗筲小器,猥居具瞻之地,沐浴恩澤,積年于玆。挾其勳貴,奢汰自恣,其所猷爲,不過婦寺之忠;其所耆力,專事土木之巧。至於尙方織組,務盡奢侈,其負先王委任之意,罪固多矣。況廣開第宅,窮極侈麗,土田膏腴,遍於八方,縱奴驕橫,多行不義,此實漢代之田蚡也。當此嗣服之初,四方黎庶,莫不傾耳而聽,延頸而望,思見象魏憲章之宣布,爰立之得賢,其可使庸人鄙夫,尙處首揆之位,議紀法而論治道乎?其爲人心之拂鬱,而公室之不張,爲如何哉?其在大戚之日,自點所爲,尤不厭衆心。未有宣召之事,而擅招在外勳臣,將欲同受顧命,有若希冀定策者然。使宮奴背負翁主,穿大道而行,直入宮中。捨少而顯者元斗杓、李時昉,以衰朽痼疾之李澥爲守陵官,恚洪柱元之辭遞告訃使,自擬於首望,又以柱元擬於末望。如此等事,實由於不學無識之致,而論以墮壞大臣之體,則其律亦不輕矣。決不可一日冒居百僚之長,請命罷職。」答曰:「噫!嗣位才閱月,先朝大臣彈劾之章遽至,此亶由於孤之誠孝未孚之致也。況今梓宮在殯,念當時待勳臣之情義,不覺涕淚之涔涔也。卿等何不於先朝論辨是非,待今日而乃發乎?卿等數人之見,何老成於數日之前,而遽爲此論於數日之後乎?孤於領相,倚如柱石,情猶骨肉,決不可允從,亟停勿煩。且其中一款,似非形諸文字,致煩耳目之事也。見之,不覺愕然寒心矣。」兩司累加律名,請遠竄,不從。連啓曰:大司諌金慶餘、執義宋浚吉、掌令李尙逸、正言吳翮沈世鼎。「自點誤國之罪,前後論列,大略已具,今又試擧其槪。黷貨無厭,似元載;第宅奢僭,似梁冀;締結內外,似韓侂冑;負國營私,似賈似道。彼小人輩一人,亦足以塗炭生民,傾覆宗社,況以一身兼有其惡,而竊弄威福,包藏凶險,又非數奸之所及者耶?且邊閫武倅,以其所親而差遣,四方輦輸,輻輳其門。至於士夫之嗜利趨附者,率皆引進,或通淸班,或授方面,外而民怨日深,內而官方日紊,殿下之國,安得而不誤乎?請命遠竄。」論之愈力,上不從,至庚寅春,始命中道付處,配洪川縣。時,都下多言,自點自被罪後,潛通虜中,以爲藉彼脅我之計。及虜使托以査事,三輩踵至,未及渡江,飛語先播以爲,將詰問卽位初,逐去舊臣之由,事機甚急,朝野洶懼,莫不憤惋。上亦疑之,特以自點兩子錬、鉽,黜捕外邑,以絶其謀。虜使到京,只問我國築城之擧,或疑自點自知其計之敗露,反使李馨長,彌縫於彼也。夏,兩司更論自點之罪,請絶島安置,累啓不已,乃命遠竄,配光陽縣。

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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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以愼天翊爲典翰,權諰、李惟泰爲工曹佐郞。先是,大臣啓請擢敍六品職,故有是命。

○兩司執義金弘郁、司諫趙贇、掌令柳俊昌、李晳、持平任重、金以鏡、獻納洪處亮、正言許悅合啓曰:「李馨益,特一妖術人也。大行大王十年違豫之中,夤緣攀附,敢售其怪魔之術,肆行不敬,無所忌憚。及至大漸之日,排斥群醫,妄鍼諸穴,竟遭罔極之慟,孰不痛心刻骨,必欲顯戮也哉?國人皆曰可殺,輿情日以益激,請亟正邦刑,以洩神人之憤。」答曰:「何不諒當時事勢,遽以極律論之乎?今若殺之,則恐乖先朝之志矣。」累啓不已,命極邊遠竄,配慶源府。

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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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憲府大司憲趙絅、執義沈大孚、掌令張應一、持平趙復陽、李慶徽啓曰:「戶曹判書元斗杓,公除之後,上疏累百言,觀其關鍵主意,則憤朝廷之朋黨,而剌骨言之也,至蒙聖上大加褒美。顧臣等之見,則竊恐斗杓之心,不出於大公,而反入於欺罔之地也。近日洛黨、原黨之說,擧世之人有口皆言,有耳皆聞,斗杓旣不能自脫於科臼。乃於新化之初,自以爲精白進言,而不念自己之事,訟言分黨之非,飭淫辭,暴孽情之罪,安得免乎?人臣之戒,莫大於過其頣頷,而謂吾君不察微也,其罪不可置之。請命罷職,以懲其謾。」答曰:「元斗杓,勳舊之臣,豈其然乎?」累啓而從之。

○工曹參判金集上疏曰:

殿下遭昊天之不弔,思自盡於大事,凡哀痛之情,慘怛之心,出於至誠,無一不合於禮,而尙慮夫節文之間,或有不得其中者,竝召草野之臣,欲究至當之歸,嗚呼!殿下之意,至矣盡矣。臣竊惟天敍天秩,自有典常,古經詳矣,國制備矣。然而節目浩汗,因革相承,議禮之家,號爲聚訟。今欲只遵《五禮儀》,而盡廢程、朱以上論議,則揆之情文,恐或有未盡。臣學識鹵莽,聞見諛淺,不足以証議得失,而仰體聖上必誠必愼之意,輒忘僭踰,敢以一斑之窺,擬效涓埃之報。蓋《五禮儀》,多用《開元禮》,而泥於短喪之謬,刪添之際,闕漏甚多,或擧其細而遺其大,或急於文而緩於實,講禮之士所深病者久矣。頃日初終急遽,不免遵用舛謬,旣往之失,已無可悔,而猶有可以追補者,至若前頭變除節文,可以從容講究,而審處之矣。昔宋孝宗躬執通喪,有意復古,廷臣不能將順,朱子追恨之。今以我殿下之至性誠孝內發,欲盡情文而反因循牽制,不能革去衰陋,一反古禮,更貽識者之譏,則豈不重可恨也?玆錄古禮與《五禮儀》自初終至祥禫吉祭,逐條竝載,某條則同,某條則異,某條則缺,某條則剩,間或付標,而略論其梗槪,合爲一冊,隨疏幷聞,冀殿下留意酌量,令大臣、該曹,稽考以進,如以臣言有依據,可行於今,則乞賜睿裁,特行指揮,以爲一代之定制,永洗千古之謬習。仍竊伏念,大行大王臨御二十餘年,德澤在人,嵩華方祝,而弓劍遽遺,攀號莫及?只有議謚一節,可以少寓臣子崇奉之誠。而第惟易名之典,至嚴至重,不可苟然爲也。頃日儒臣進箚,意非偶然,而前後聖批,一切揮斥,臣固知聖志切於尊親,不暇他顧。然而群情未洽,言路似壅,恐非盛時之美事也。臣妄念,謚法許多字,豈無他字可以形容聖德,而必欲疊用列聖尊謚,不以爲嫌乎?況有功爲祖,有德爲宗,未必祖優於宗,宗貶於祖。臣竊願,殿下廓開大度,與衆共之,詳確而善處之,恐或得宜也。國家大事,固非微臣所可容喙,而嗣服之初,不宜使衆情有缺然之懷,人心所在,不得不仰達。臣又竊念,殿下受祖宗之托,履屯否之運,責任至重,負荷至艱。《書》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又曰:「知今我初服。」可不愼哉?嗚呼!今之國事,內而朝廷不靖,綱紀紊矣;外而邊鄙日聳,邦本戚矣。忠賢無腹心之寄,閫鉞乏干城之材,以此數者,可推其餘。若一一捄其弊,而求所以圖回之術,則豈可勝言哉?臣請僭進瞽見,於裨聖德之萬一。天下之大本有一,曰殿下之一心也。今日之急務有六,曰恢德量、振紀綱、嚴宮闈、用賢良、恤民隱、責實效也。所謂殿下之一心,爲天下之大本者,天下之萬事萬化,無一毫私邪之累,然後淸明在躬,志氣如神,發號施令,悉循天則,用人處事,動愜人心,內外大小,丕應徯志,而王道畢矣。然必講學以明之,持敬以存之。其初用功,雖似生踈,行之不廢,必見其效。程子曰:「天德、王道,其要只在謹獨。」伏願殿下,勿以此說爲陳談陋說,而厭棄之,則宗社幸甚。所謂恢德量,爲今日之急務者,人主之德量不弘,則直言逆耳,而諂人至;正士難親,而倖臣進。只此已足爲人君之累,況得小爲大,見少爲多,矜能伐善,揚己抑人,以至於乾剛旣亢,衆善不集。故曰心大則百物皆通,心小則百物皆病,此眞切至之論也。然量之不弘,雖是氣質之偏,亦由於私意之未克也。蓋天人一理,更無分別,而人爲私意所蔽,故藩籬爾予,不得與天地同其大。伏願殿下,務去己私,以恢德量,則宗社幸甚。所謂振紀綱,爲今日之急務者,人君之所以維持一世者,紀綱而已。紀綱立,則上下相通,如身之使臂,細大相承;如臂之使指,庶事終始有條,而不紊。紀綱不立,則一切反是,如痿痺之人,手足頭目,各自爲體,拘攣勃窣,不得轉動,一有客邪乘之,則死亡立至,豈不危哉?然紀綱不能自立,必人君先公其心,不以一毫私意,參錯於其間,然後信賞必罰,群聽不惑,用賢退邪,衆志咸服,無不如其志矣。伏願殿下,先正聖心,以立紀綱,則宗社幸甚。所謂嚴宮闈,爲今日之急務者,自古害政之端,必始於宮闈之不嚴。蓋戚畹之類,皆瑣瑣狎昵,不識大體者也。通籍禁中,猥藉寵靈,入進外言,出宣內言,妄傳上意有所好惡,而以之驚動焉;誣稱下情有所遜逆,而以之嘗試焉。至於親屬婦女,公然出入,窟穴盤據。浸潤之久,賢者不得安;援結之深,奸人有所恃,馴致疵政日起,亂階日生,可不懼哉?必須嚴加禁切,以匪頒之式,施其恩厚,而絶其往來通言之路,然後痼弊可去,朝著可淸。伏願殿下,絶係戀,以嚴宮闈,則宗社幸甚。所謂用賢良,爲今日之急務者,爲政在於得人,不用賢而能治者,未之有也。夫天生一世人,自足了一世事,唯患人君不能用耳。昔宋神宗發無人之歎,程明道愀然變色曰:「陛下奈何輕天下士?」神宗曰:「朕何敢如是?」言之至於再三。夫人之邪正,雖曰難知,而察言觀色,又審其所行,則人焉廋哉?人之才品,有萬不同,才德兼美者上也,優於德而短於才者次之。才德兼美者,任之不疑,則爲國乎何有?優於德而短於才者,雖無適用之才,而其爲人也好善,則可致彙征之吉矣。今之朝士無甚善惡之異,而色目旣分,是非相混。然不可謂某色人皆是,而獨進之;不可謂某色人皆非,而悉退之。唯視其行事之是非、處心之邪正,用舍以正,陞黜克明,則人皆化而爲善,自無決裂之患矣。若夫柔侫訓旨之人,易得醇厚之名;正直犯顔之士,恒受謗訕之罪。若能求諸道與非道,則可得諫諍之賢。媚悅矯飾之類,多有善治之名;剛明奉公之徒,必被意外之誚。若能察其誠僞之分,則可得字牧之良。推類而盡之,則人材不難得矣。伏願殿下,明聖鑑以用賢良,則宗社幸甚。所謂恤民隱,爲今日之急務者,君與民相須,而民者本也。故古先哲王,莫不以恤民隱爲先。然民情莫不好生而惡死,好富而惡貧。今徒欲恤民隱,而不好其所好,不惡其所惡,則仁聞雖播,而無益於民之困瘁矣。然不仁之君,亦莫不欲恤民隱,而民不見恤者何也?嗜欲難勝,私邪莫克,一人好利,百寮忘義,必至於殘民而殄國。伏願殿下,淸心寡欲,去奢崇儉,以爲恤民之本,則宗社幸甚。所謂責實效,爲今日之急務者,天下之患,莫大乎有其名,而無其實。徒名無實,何事可成?故程子曰:「人道惟在忠信,若不忠信,豈復有物乎?」我國家常欲治,而至今不善治者,正坐無實之故也。爲今之計,莫若自上改絃易轍,着實用功,勇往力進,必期其效,如食者之求飽,行者之赴家,爲學則希賢希聖,而無徒事乎虛文;爲治則爲堯爲舜,而必致力於實效。至於一念之微,一事之細,無有不致其誠,則行之無不沛然矣。今之言者,皆以自强爲當今第一義,蓋以近來縉紳之間,恬嬉成風,兵陣之際,怯懦爲習,到今更化之日,所當汲汲留念者,舍是宜無他策焉。然而自强之道,非朝夕可致,亦非一蹴可至也,行之有漸,施之有時。必始自人君心身之上,推而至於事爲之末,莫不各盡誠意,務造其極,然後事皆有緖,井井不紊,如網之提綱,如裘之挈領,內而朝廷自尊,有同寅協恭之美;外而邊鄙日固,有親上死長之風,何憂乎奸宄,何畏乎外敵?若徒有自强之名,而未見自强之實,擁虛高談曰自强自强云,則適足以速禍,顧何有於禦敵哉?句踐,小酋也,猶且致力於數十年,卒成沼吳之績,況不爲句踐者乎?伏願殿下,棄文具以責實效,則宗社幸甚。凡此數者,皆今日最急而不可緩者。然必大本先立,然後此數者,庶可次第修擧矣。不然而屑屑於政令之間,則紛紜叢脞,愈見隳墮而不可爲矣。伏願殿下,不失其先後本末之序,堅持力行,悠久不懈,則雖若迂緩,而實易爲力;雖若遲鈍,而得效反速矣。此非臣之說,是臣曾從父師,而粗得儒先論議之末者也。抑臣復有獻焉,頃者臺臣請還諸孫,而未卽允可。臣雖愚陋,亦知聖意之所在,然事有輕重緩急之異。彼瘴海毒霧,凡民尙不能耐,顧念稚弱之質,寧保其無恙耶?水土外侵,榮衛內耗,遂至難醫,則後悔何及?昭顯血肉,只有此耳。萬一不幸,豈唯識者恨於後時?抑恐殿下友愛之誠,無以自盡也。伏願殿下,更加思量,不勝幸甚。臣誤蒙超擢,恩渥日隆,而耄耋之年,筋力已盡,私自量度,萬不近似。上不能賁飾新化,以臻至治;下不能陳力就列,以報鴻恩,唯思罷遣,以畢餘命,而感恩徊徨,徒費國廩,委頓旅邸,懷忠耿耿,敢陳芻蕘之說,以輸芹曝之誠。倘不以人廢言,見諸施爲之間,則臣雖退去,亦猶在左右也。伏願殿下,留神採納焉。

答曰:「所上七事,誠當今之所當先者,歎服其切實,感佩不已也。第皆引而不發,願卿,明以敎我。敢不體行,以保祖宗付托之重乎?末端一款,予之所嘗耿耿于中,而有所持難者,意固有在,從當量處焉。且《喪禮異同》一本,語極該備,似不可闕者,令禮官、大臣,熟講以處矣。卿又辭水部,予愕然不知所喩。春官之職,則有所據而然,今有何所據而又辭焉?宜勿固辭,速出行公,以副至望。原疏則置諸左右,常欲觀覽,故不下矣。」

仍下其所進冊子於禮曹,其冊子各條先以古禮爲主,次及國制《五禮儀》,末附以己意証正之,或考據他禮書添補之。一曰:顧命。(《周書》)維四月載生魄,王不豫。甲子,王乃洮頮,被冕服,憑玉几,召太保、芮伯、彤伯、畢公、衛侯、毛公、師氏、虎臣、百尹、御事。王曰:「嗚呼!疾大漸,惟幾恐不獲誓言嗣。玆予審訓命汝。」顧命。 ○(《五禮儀》)上不豫,設幄帳、黼扆於思政殿,內侍扶相乘輿,出御幄,憑几。王世子、大臣等,同受顧命訖,大臣等退,作傳位遺敎。○(臣按)《檀弓》:「扶君,卜人師扶右,射人師扶左。君薨,以是擧。」註:「君疾時,僕人之長,扶其右體,射人之長,扶其左體,二人皆平日贊正服位之人,故旣薨遷尸,則仍用此人。」人君不薨於路寢,則爲死不以道,故以在寢、在朝之贊正服位,而從君者扶持之。疾則外庭之人共知其疾,薨則外庭之人共治其喪。然則《五禮儀》所謂,內侍扶相乘輿者,恐非正終之義。且臣竊聞,頃者襲斂諸事,皆以內戚掌之,事多可悔云,恐非外庭之人,共治其喪之義也。二曰:復。《儀禮經傳》:「小臣復,復者朝服,升自東榮,中屋履危,北面三號,捲衣投于前,司服受之,降自西北榮。」《喪大記》。 ○復衣不以斂。《喪大記》。天子復曰:「天子復矣。」諸侯復曰:「某甫復矣。」《雜記》。 ○《五禮儀》:「內侍以常御上服,左荷之,陞自前東霤,當屋履危,左執領,右執腰,北向三呼畢,以衣投於前,內侍承之以函入,覆于大行上。復者,降自後西霤。」○(臣按),古禮,小臣復,而司服受之,《五禮儀》則皆用內侍,恐當以古禮爲正。三曰:始死奠。《儀禮經傳》:「司士、作士掌事。」○(《五禮儀》)在襲後。 ○(臣按),始死奠,《五禮儀》則在襲後,古禮則復後卽設,至小斂始徹。蓋人死,魂氣飄散,故卽設奠以馮依之,人子之情當然也。恐當以古禮爲正。四曰:戒臣民。《儀禮經傳》:「始崩,大僕戒鼓,傳達于四方。」○大宗伯爲上相。○虎賁氏守王門。○大司徒致萬民於王門,令無節者,不行於天下。○天子崩,巷市七日;諸侯薨,巷市五日。《檀弓》。 ○《五禮儀》略同。 ○(臣按),《五禮儀》,卒哭後許嫁娶,借吉三日云,而略無差等。按,朱子曰:「婚姻一事,一月之外,許軍民;三月之外,許士吏;復土之後,許選人;祔廟之後,許承議郞以下;小祥之後,許朝請大夫以下;大祥之後,許中大夫以下,各借吉三日,其大中大夫以上,則竝須禫祭,然後行吉禮焉。官卑而差遣職事高者,從高,遷官者從新,貶官者從舊。如此則亦不悖於古,無害於今,庶乎其可行矣。今亦依此,略爲區別,似合情禮。五曰:遷尸、楔齒、綴足、帷堂。《儀禮經傳》:」射人、僕人遷尸。「○玉府共角柶。卽楔齒者。 ○遷尸于牀,憮用斂衾,去死衣,小臣楔齒用角柶,綴足用燕几,君、大夫一也。《喪大記》。 ○幕人帷幕帟綬。○(《五禮儀》)無。 ○(臣按)以上四條,皆切而不可闕者,而國制無之,恐當添補。六曰:陳沐浴、襲明衣、飯含、氷槃之具。《儀禮經傳》:」鬯人共其釁鬯。「○鬱人共其肆器。○典絲共其絲、纊、組文之物。○公,襲,卷衣一、玄端一、朝服一、素積一、纁裳一、爵弁二、玄冕一、褒衣一、朱綠帶,申加大帶於上。《雜記》。 ○君,錦冒、黼殺,綴旁七,凡冒質,長與手齊,殺三尺。《雜大記》。 ○衣必有裳,謂之一稱。○凌人共夷槃氷。○君,設大槃造氷焉,設襢笫有枕。《喪大記》。 ○典瑞共飯玉、含玉。○舍人共飯米。○天子,飯九具,諸侯七。《雜記》。 ○含一牀、襲一牀,遷尸于堂,又一牀,皆有枕、席。君、大夫一也。《喪大記》。 ○明衣裳,用布袂屬,幅長下膝,有前後裳不辟,長及觳。○布巾環幅。○《五禮儀》所用名目不同。 ○(臣按)國制,襲具中,首冠註:」製如𭅞頭,卽幅巾。「𭅞頭,我國俗制幅巾。溫公、朱子所着,制各不同,而今合爲一物,則非矣。且以幅巾,加於袞龍袍之上,則又不相稱。若用袞袍,則當以古禮,或用爵弁,或用玄冕似宜,若必用幅巾,則當用深衣。今雖爲野人之服,自黃帝已服之,且其義甚深,規、矩、繩、權、衡五法已施,故曰聖人服之,先王貴之。今旣用幅巾、大帶,則以深衣承之,恐無不可。且質殺旣是古制,而於庇保死者,甚穩且切,而國制闕之,恐當添補。七曰:襲、飯含。(《儀禮經傳》)曾子曰:」不襲婦服。「《雜記》。 ○諸侯七稱,公九稱。○大祝相飯。《春官》。太宰贊含玉注:」助王爲之也。「《天官》。(儀禮)布巾環幅註:」大夫以上,賓爲之。「疏:」大夫以上有臣,臣爲賓。「賓飯含,嫌有惡,故鑿之也。○(《五禮儀》)含在襲奠後,而內侍爲之。(臣按)禮,飯者,不忍虛也,有養之之義。故古禮,或王親爲之,或以賓爲之。今用內侍,則似甚褻矣,王親爲之,實合情禮。八曰:具環絰。(《儀禮經傳》):」小斂環絰,公、大夫一也。「疏曰:」親始死,孝子去冠。至小斂,不可無飾。大夫以上素弁,而貴賤悉得加環絰。「丘氏曰:」按,此則首絰之下,必有巾帽以承之,可知矣。委貌、爵弁之類,今世不存,宜用白布巾。「○環絰,麻一股而纏。○斂訖,去素冠。《喪小記》註。 ○(五禮儀)無。 ○(臣按)始死,尸未設飾,故孝子被髮以臨,至小歛,尸已設飾,則孝子亦不可無飾,故具環絰、素弁,而國制闕之,恐當以古禮添補。九曰:大斂。(《儀禮經傳》):」君將大斂,子弁絰,卽位于序端,卿大夫卽位于堂廉楹西北面東上,父兄堂下北面,夫人、命婦,尸西東面,外宗房中南面,小臣布席,商祝鋪絞紟、衾、衣,士盥于盤上,士擧尸于斂上。卒斂,宰告,子憑之踊,夫人東面,亦如之。「《喪大記》。 ○(五禮儀)略同而有奠,且質殺至此而始用之。 ○(臣按)古禮,大斂、成殯,合爲一奠,殯後始設,而國制則各設之,恐當從古禮爲正。且質殺乃襲時之用,而國制至此,始用之,恐非古禮之意也。十曰:成服。(《儀禮經傳》):」君之喪三日,子、夫人杖,五日旣殯,授大夫、世婦杖。「《喪大記》。 ○天子崩,三日祝先服,五日官長服,七日國中男女服,三月天下服。《檀弓》。肆師禁外內命男女之衰不中法者。《春官》。 ○朱子曰:」斬衰三年,爲父爲君。其服則布冠、布衫,加衰辟領負版,掩袵、襯衫、布裙,麻腰絰、首絰、麻帶,菅屨竹杖,自天子以至庶人,不以貴賤,有所增損也。「○又曰:」君臣同服,而略爲區別,以辨上下。十三月而服練,以祥二十五月而服襴襆,以禫二十七月而服朝服以除。「○又曰:」初喪便當製古喪服以臨,別製布幞頭、布公服、布革帶以朝,乃爲合禮。「○又曰:」禮,君之喪,諸達官之長杖。所謂達官,謂專達之官,在今日則內之省、曹、寺、監長官,外之監司、郡守,凡一司之長,若嘗任侍從以上,得專奏事者是也。故今不杖之制,施於僚佐以下,則得之矣。至使其長官,下而同之,而雖古相、領帥,若家居者無異文,豈不薄哉?「○又曰:」向見,孝宗旣葬,猶以白布衣冠視朝,此爲甚盛之德。前世但爲人君,自不爲服,故不能行古禮,當時有此機會,而儒臣、禮官,不能建明,以爲一代之制,遂使君服於上而臣除於下,因謬踵訛,深可痛恨。「○(《五禮儀》):」宗親、文武百官,團領衣、布裹帽、麻帶、白皮靴,卒哭後白衣、烏紗帽、黑角帶。凡干喪事,着衰服,練祭,練布裹紗帽。「○(臣按)《五禮儀》服制,殊無倫緖。蓋君父一體,豈有於父則純用喪服,於君則參用朝服之制,爲半上落下之儀乎?且前銜,雖卽今無官,旣已名在仕籍,實與在官者,小無異同,而乃與士人,同爲白衣之制,尤極未安。嘗考,宋寧宗初,天子用漆紗淺黃服,群臣則已易月而無服。朱子上箚以爲:」旣往之失,不及追改,唯有將來啓殯發靷,當復用初喪之服。「昔年持平臣閔純獻議,頗改《五禮儀》,稍去其太甚。臣願殿下,以臣此議,特下禮官,一從朱子損益之制,速行指揮,令百官,預備衰服於發引時,服以入臨,以今所服團領,緝其末,而布帽、布裹角帶、白靴,爲視事服。亦令前銜,及是更爲成服,則似合事宜。十一曰:朝夕奠。(《儀禮經傳》):」司服共其奠衣服。「《春官》。(《五禮儀》)無拜禮。(臣按)古禮只擧大槪,不言拜禮節目,而《朱文公家禮》,成服前則大小斂奠,皆不言孝子拜禮,至成服後,始言主人以下再拜,而國制則竝無,恐從朱子說無妨。十二曰:陳朝祖奠。(《儀禮經傳》):」內竪若有喪紀之事,則爲內人蹕。「○世婦帥女官,而濯摡爲粢盛。○(《五禮儀》)無朝祖及奠。 ○(臣按)《禮》曰:」喪之朝也,順死者之孝心也,其哀離其室也。故至於祖考之廟而後行。「此是大節目,誠不可廢,而國制無之,恐當講而行之。仍爲定制幸甚。十三曰:啓。(《儀禮經傳》)喪祝啓。○(外)丈夫髽散帶,垂卽位。○啓之昕,外內不哭。《記》。 ○(《五禮儀》)無變服之節。 ○臣按,啓殯見尸柩,故變服如小斂時。此是大節目,而國制無之,當從古禮。十四曰:祖奠。(《儀禮經傳》)徹奠巾席,俟於西方,主人要節而踊。袒。商祝御柩乃祖。踊襲小南當前束,婦人降卽位于階間。祖還車不還器,祝取銘置于茵,二人還重左還布席,乃奠如初。主人要節而踊,薦馬如初。賓出,主人送。○《記》,祖於庭。詳見《喪禮儀》。 ○祖還車不易位,執披者旁四人。本經記。 ○祝,饌祖奠于主人之南當前輅北上,巾之。上同。 ○(《五禮儀》)略同。 ○(臣按)國制雖有此儀,然旣無朝祖一節,則此儀設行於殯殿,而仍爲發引,甚非卽遠有漸之義也。古禮有朝祖之儀,祖奠仍設於廟庭,翌日曉設遣奠,乃發引。發引節次,詳見《儀禮》。十五曰:虞。(《儀禮經傳》)諸侯七。○(《五禮儀》)有返虞儀。 ○(臣按)《禮》,日中而虞。路遠則行之於墓。所恐不必泥返虞之文也。十六曰:返哭。(《儀禮經傳》)乃返哭,升自西階東面,主人堂下東面北上。婦人入,丈夫踊,升自阼階。主婦入于室。○(《五禮儀》)無。 ○(臣按)《禮》曰:」反哭之弔也,哀之至也。反而亡焉失之矣,於是爲甚。「朱子曰:」反哭升堂,反諸其所作也,主婦入于室,反諸其所養也。須知得這意思,則所謂踐其位,行其禮等事,行之自安,方見得繼志、述事之事。「此一節,似不可闕,而國制無之,當從古禮。十七曰:罷朝夕奠。○(臣按)此一節,在初虞後,而《儀禮經傳》及國制,無見出之文,臣謹以《家禮》補焉。十八曰:祔。(儀禮經傳)明日以其班祔,《士虞》註。 ○明日,祔于祖父,其變而之吉祭也??比至於祔,必於是日也接。《禮記》。 ○祔,杖不升於堂。《喪小記》。 ○朱子曰:」先王制禮,本緣人情,吉凶之際,其變有漸。故始死,專用事生之禮,旣卒哭、祔廟,然後神之。然猶未忍盡變,故主復于寢,而以事生之禮事之。「○(《五禮儀》)無。 ○(臣按)《朱子》曰:」祔新死者于祖父之廟,爲告其祖父,以當遷他廟,而告新死者,以當入此廟之漸也。今公私之廟,皆爲同堂異室,以西爲上之制,而無復左昭右穆之次。一有遞遷,則群室皆遷,而新死者當入于其禰之故室矣。此乃禮之大節,與古不同,而爲禮者,猶執祔于祖父之文,似無意義。然欲遂變而祔于禰廟,則又非愛禮存羊之意。「據此則此是不可廢之大款,而國制無之,恐當講而行之。

○禮曹請議于大臣。左議政李景奭獻議曰:

「猥承議處之命,不敢終以不知爲解,謹就其條之緊切者,附以杜撰之說,錄諸小冊以進。」復。臣謹按,《禮》云:「復者,盡愛之道也。」今番復時,臣與領議政、禮曹判書,晉詣內庭,令內侍依禮行之。古禮所謂小臣,未知何人,而以《家禮》見之,復者,乃侍者也。《五禮儀》以內侍復,無乃取義於此耶?大臣、禮官、承旨、史官等,同參於正終之禮,似當爲式於後也。戒臣民。臣謹按,《五禮儀》卒哭後許嫁娶,借吉三日云,而略無差等,金集所引朱子之言是矣。但古今異宜,太涉繁碎,則難爲永久之式,服三年之衰者,借吉於卒哭之後,尤背於禮。《記》云:「公之喪,諸達官之長,杖。」朱子曰:「達官謂得自通於君者,如內則公卿、宰執與六曹之長、九寺、五監之長,外則監司、郡守得自通章奏於君者。凡此皆杖,次則不杖也。」以此言之,亦不無差等之別。古禮有君喪服於身,不敢私服其親喪,君服除後,乃得爲親,行二祥之祭。今雖不得盡復古禮,應服三年之衰者,與前銜堂下曾經三四品及侍從者,須過禫祭,然後方可許娶,其餘則竝依《五禮儀》行之,似爲宜當。遷尸、楔齒、綴足、帷堂。臣謹按,此四條,講而錄之,以備考據,恐亦爲宜。飯含。臣謹按,《五禮儀》以內侍傳捧者,無乃象生時,內侍傳進之意,而不使廷臣親行耶?《五禮儀》:「議政詣殿戶外,以米盌及珠槃跪進,內侍盥手傳捧。」云云則議政之詣殿戶外跪進者,似依太宰贊含玉之遺制,而亦似平日凡所進之物,傳諸內侍,而內侍親獻之例也。嗣王不親爲之者,無乃有所據而然耶?禮意深微,不敢輕議,熟講而行之宜矣。具環絰。臣謹按,《家禮》及《儀節》,竝不載焉,《五禮儀》闕之者,以此而然耶?《儀禮經傳》有小斂環絰之制,而只服斬者有之,齊衰以下免而已,依此用之,則似合於古禮矣。大斂。臣謹按,今番最得卿大夫卽位于堂廉之遺意,大臣、禮曹判書、三司長官、六承旨、左右史官,自初入侍,捭蓋將加,始爲罷黜,此亦宜爲後法也。至如奠禮,古禮則大斂後有之,元無成殯之奠,而《五禮儀》各設之者,未知何所據,而俗禮皆如此行之,亦已久矣。喪、祭從先祖之說,先正臣李滉亦嘗言之,禮宜從厚,恐指此等事也。成服。臣謹按,成服之禮,所論備悉。君喪之不復古禮,亦愚臣之所嘗慨然,而竊考先賢之議者也。朱子論辨,有多少說話,而其最要者,初喪,製古喪服以臨,別製布幞頭、布公服、布裹帶以朝之說,正合情文,而盛宋猶未盡復。本朝喪制,視古尤謹,《五禮儀》尙不一依古制者,何也?今若追改其已成之服,別製衰絰,則臣不知其果合於禮也。非敢以衰絰之製,爲非禮也。遵依祖宗朝定制,已經成服之後,追製衰服,而更爲成服,此無於禮之禮,不敢知其得中也。寧宗時朱子上箚,請於啓殯發引,復用初喪之服者,與今不同,蓋去漆黃徑着之服,服初喪已成之服,極合於情禮,宜復於不遠也,較諸今日之制,似不相近矣。先正臣李滉之言曰:「嘗見朱子君臣服議及答黃商伯、余正甫等書所言,則今之《五禮儀》所定國恤臣服,似依朱子說參酌而定之也。」此有取乎《五禮儀》之制也。布帽、布團領,從政之服也,而斬衰、麻帶,則卽古制也。依朱子說酌定之言,豈非指此而謂之耶?明廟之喪,李滉以《五禮儀》君臣喪制,多不倫,欲依朱子君臣服制儀,參酌更定,論諸禮曹,其時參判朴淳難之,議遂寢云,豈不以先王成憲,變意輒改爲難耶?然而已成之服,雖不可追改,喪制之可改者,釐正而復古,初喪以絰、杖、衰麻成服,從政之服,用布帽、布裹角帶、白靴,則可爲一王之制,不亦善乎?宣廟朝持平閔純請於卒哭後勿用烏帽、烏帶之儀,以白衣冠終三年之制,宣廟從之,此可爲法者也。且前銜堂下三品以下,或有品秩不卑者,或有曾經侍從者,而服君之喪,反與士人同爲白衣之制,實甚未安。禮官若能考究古禮達官杖之意,時任、前銜衰絰之制,竝加參酌,定其差等,上取睿斷,下垂來許則幸矣。朝祖。臣謹按,此一節,禮旣有之,緣情而設者,厥有深意,而國制無之者,必以難行而然也。《儀禮》旣夕,遷于祖,正柩于兩楹間席,升設于柩西,奠設如初。《禮記》,子游曰:「飯於牖,小斂於戶,大斂於阼階,殯於客位,祖於庭,葬於墓所,以卽遠也。故喪事有進而無退。」又《記》曰:「及葬,毁宗躐行出于大門,殷道也,學者行之。」《家禮》朝祖之儀,至祠堂前,正柩用夷牀北首。祝帥執事者,設靈座及奠于柩西東向。主人以下,就位立哭盡哀止。以《儀禮》旣夕禮見之,先葬二日而遷于祖,及啓而將葬,則設祖奠於祖廟之中庭,而後行殷禮,則又毁廟門之墻,而出于大門。謂之毁墻而出門,則乃自殯所,遷于廟庭,設奠而後出于大門,非如今日之自外而入也。

今若行此禮,則勢當前發引之日而行,且須毁宗廟之墻而入,已與古禮不相應,其他節節難便之事,非一二端。古者吉凶之禮,皆行於廟,故凶禮之行也,亦無甚礙,今古旣異,遠近不同,節目多礙,則雖欲從古之禮,其勢甚難。《五禮儀》無此一節,而只設祖奠於殯殿者,其亦以此也歟?啓。臣謹按,啓而變服,禮也,而《五禮儀》無之者,未知何爲而然也。無乃入於參酌,而損益之中耶?反哭。臣謹按,禮所謂,升堂及入于室者,考諸註疏,則皆謂廟中也。卒窆而歸,乃反哭於祖廟,《五禮儀》旣無朝祖之節,則亦無反哭之儀者,意有存焉而然耶?然而返虞儀,亦與返哭之儀同,而旣返魂殿之後,無哭泣之節,將有初虞之祭,故然耶?虞祭之哭,爲虞祭而哭,非反哭之哭也。今番則初虞當行於陵所,再虞行於翌日,旣返而捧安于靈座,未再虞之前,似當有哭臨之節,此則禮曹稟定宜矣。

領敦寧府事金尙憲獻議曰:

「臣竊見金集所進《古今喪禮異同》一冊,攷據頗詳,可謂老師宿儒,世傳專門之業也。臣少而孤陋,老益眊憒,未曾與於白虎聚訟之會,常負愧於叔氏汰哉之誚,今當莫重議禮之地,舍舊圖新之日,安敢僭有所陳,以重其不學妄論之過哉?試嘗管窺,不能無所疑,蓋古聖人旣不得見,古禮又多放失,故後儒不得已而以義起著之。書曰:」禮從宜。「亦有讃大賢經制之言曰:」不屑屑於旣往之跡,而能不失先王之意者也。「生乎千載之下,欲行千載上所未行,則人情必不能無疑,是以,古亦有三王不同禮之說。且如重,周道也,至後世結白絹爲之,初喪告廟社之禮,《通典》聚群廟之主,藏於祖廟,夫易帛爲重,至易事,聚群主於祖廟,禮之重者也,尙不能便行古道。古今大小禮文之不同者,何限?自祖宗朝以來,著爲《五禮儀》,擬以爲一王之法,雖不知允合於《周公》之禮,然間或改其一二最不安者,而至於先王之世,舊俗所傳,禮文少異,而可以通行者,則不能盡變者,亦有由也。今若姑就其明白可從者行之,而其他徐待諸儒畢會,熟講而審處,勿之有悔似當。」右議政鄭太和獻議曰:「伏見金集所進冊子,其意專在於欲復古禮。只念《五禮儀》撰出之時,必博考禮文,參酌時宜,定爲國制,惟我列聖,皆已遵守通行,式至于今,今以祖宗朝,亦莫之行者,輕易更改,未知其何如也。其中初喪,復後設奠、遷尸等四條及成服後朝夕奠拜與初虞路遠,則行於陵所之說,似無難便節目,且非大段變更,令禮官,以此稟定,亦或無妨。」

答曰:「就左議政獻議中,依領敦寧府事議,本曹參商熟講以定。」

○禮曹啓曰:「禮者,緣人情而節天理者也,人情順則天理合矣。故曰緣情而立文,因時而制宜,此,禮之本意也。三代之禮,因時損益,而孔子曰:『周監於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此聖人所以重王之制也。國初以來,著爲《五禮儀》,列聖遵行,至於三百年之久,其間賢臣、宿儒,非止一二而莫之能改,豈無其意而然哉?然而節目之中,或有脫漏而未備者,則亦不可不或補而或變也。金集議禮中,楔齒、綴足之具、環絰、素弁之制,所當添補者也;冒殺用於襲,啓殯變其服,所當變通者也;成服之後有拜禮,返虞之後有哭禮,此則古禮之當從者。襲具條有首冠註云:『卽幅巾也。』金集以爲:『幅巾加於龍袍之上,不相稱,當以古禮,或用爵弁、玄冕。若用幅巾,則當用深衣。』云而深衣、幅巾,非所用於帝王之襲,龍袍、玄冕之言,實合於禮矣。疾則外庭之人共知之,薨則外庭之人共治其喪,此乃人君正終之道也。頃日大斂之時,大臣、禮官、政院、三司長官,皆得入侍,此則正合於禮,而襲小斂之時,請入而不得,事多可悔,自襲以後,皆如大殮之時,則誠爲可法於後世也。初虞之後,罷朝夕奠,《五禮儀》雖無其文,而從《家禮》罷之,已成規例。《傳》曰:『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五禮》之所不載,參用《家禮》者甚多。至若群臣絰杖之服、大轝朝祖之禮,諸大臣亦皆持難乎此,恐不可行也。生乎千載之下,欲行千載上所未行,則人情不能無疑云者,豈不然哉?始死之奠,雖載於《士喪禮》,《朱子家禮》則闕之,朱子豈忽於此哉?蓋以勢有所不便也。喪,與其禮有餘,而哀不足也,不若禮不足,而哀有餘也。初終擗踊之中,不及取庋閣上脯醢,亦何傷也?至於內侍之皐復、議政之飯含、廟制異宜,不擧祔禮者,《五禮儀》已參酌而定之,今當無變,但前銜之服,與士人同者,實未安,勿論品秩,竝同時任,而堂下三品以下之官,以布笠代布帽,復官則自同衰服,而白布熟麻之用,只在於成服後初登仕籍者矣。戒令禁嫁娶之下註曰:『卒哭後許嫁娶,借吉三日。』略無差等,而金集所引,區別似難。勿論時任、前銜,竝服三年之服,則皆須過禫後許娶,其餘士庶人,竝從《五禮儀》似爲宜當。此等節目,當別爲續補之書,定爲恒式也。臣等待罪禮官,而懜於禮學,老師宿儒之所講究,元老大臣之所持難,何敢臆決而妄論哉?伏承熟講以定之敎,不敢不略陳淺見,唯在聖上裁定。」上命諸大臣,更會于賓廳議定。領敦寧府事金尙憲以病不赴,不果行。

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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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領敦寧府事金尙憲被召赴朝,命以肩輿出入。先是,尙憲力斥和議,抗論不撓。丁丑在南漢,誓死守正,以明大義,見群情日變,忼慨泣諫,及下城之議決,手裂降書,痛哭朝堂,自縊幾死,傍人救而得免。圍解舁疾,直還于安東田舍,絶意於世,有終焉之計。爲申得淵、李烓等讒構虜中,被執入瀋陽,虜喝責甚急,事將不測,而尙憲臥而不起,辭氣不少屈,虜相顧嘖嘖曰:「最難老人,最難老人。」不敢加辱,留之館中。前後拘囚者幾六年,乙酉始許還,在楊州墓舍,跡不到京輦。至丙戌大拜,累疏不許,黽勉趨命。力辭得免,卽日徑還舊居。至是聞國恤,奔哭闕下,謝病而歸,朝議皆謂:「嗣服之初,大老不宜久處田野。」上亦注意益篤,特遣承旨,諭召懇至,未幾入朝,上卽賜引對于廬次,命內侍兩人扶掖而入,待以殊禮,及出稱手以送之,仍命以肩輿出入禁中。尙憲上疏辭之曰:

臣不能以犬馬之身,先蓐螻蟻,反以不敢當之禮,入拜天顔,哀惶震惕,但有涕淚。伏承肩輿入闕之命,此宋朝待文彦博古事也。潞公以四朝元老,年迫大耋,不良於行,膺此異數,朝野之所聳觀,史籍之所罕傳。臣是何人,敢當此禮?臣一籌半劃,蔑補新化,而孱軀眇福,涯分過溢,朝夕待盡,況重之以稀世之榮寵,其何不溘先朝露也?

答曰:「卿是宿德元老大臣,孤之今日待卿之道,自當如是。且凡事,當看事理之如何,何須問古今之異同也?卿宜安心勿辭。」

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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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掌令宋時烈被召赴朝,累上章乞還,優批不許。於是,時烈詣闕謝命,仍請入對,上適有疾不見,時烈自臺廳,脫朝衣直出國門,投疏而去。上大驚,卽召六承旨謂曰:「時烈因予病未引接,遽決歸計,誰能爲予留之?」同副承旨金益熙,素親時烈,請以聖旨,追及諭之,上喜而許之。時烈聞上意甚懇,還到城外,陳疏謝罪,仍請歸愈力,上下敎于政院曰:「予之待賢,可謂不誠。平日敬禮之意,無以自暴,承旨代予草敎,諭以至意,使山林高世之士,少回遐心。」特遣禮曹郞官,傳諭時烈,時烈已投疏而去矣。其疏曰:

節哀以保躬,講禮以愼終,明學以正心,修身以齊家,遠便侫以近忠直,抑私恩以恢公道,精選任以明體統,振紀綱以礪風俗,節財用以固邦本,擇師傅以輔儲貳,正貢案以紓民力,崇儉德以革奢侈,修武備以禦外侮。

上嘉納之。時烈受知于上,眷遇特隆,而一未賜對,脫帽遽歸,聞者皆以爲太過。

秋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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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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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上行朔祭于殯殿。

7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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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以金集爲大司憲,李海昌爲執義,睦行善爲司諫,金重鎰爲掌令,李天基爲獻納,權堣、河溍爲持平,金徽、吳翮爲正言。

○禮曹啓曰:「臣子享上之禮,不可以國恤而停廢,三名日正朝、端午、冬至。諸道所獻各殿方物,請仍令封進。」答曰:「今姑停之,少紓民力。」

○副提學呂爾徵上箚曰:

頃者,沈大孚、兪棨疏陳廟號之義,其說甚明,而殿下旣摧折之,金慶餘、金集疏中所論,其義愈明,聖批嘉納,而唯此一事,闕然不報,已經累日,未聞更議之敎,臣竊惑焉。殿下竭誠求賢,虛心受言,致之日急,待之日篤,將與論定喪制典禮之宜,而乃今忽而不察,置而不用,則烏在其賓賢共國之意乎?夫易名崇終之典,不可不極其愼重,用昭於天下後世。大行大王聖德神功,超軼曠代,歸美之誠,宜無所不用其極。而廟號議定之時,已有識者之疑,章疏交進,義理可信,若以爲已定而難於輕改,則或不無後來之譏議。伏願殿下,亟下諸疏於有司,使之廣議熟講,毋致有一毫未盡之悔。

答曰:「卿發此識者疑之等語,欲爲眩惑聽聞,未知何所據而言也。難測其意之所在,不覺寒心矣。」

7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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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上下敎曰:「今見兵曹之啓,發引時修治道路,多破民田,予心不安。其令該曹,或蠲其徭役,或自官賜物,俾無民怨。」

7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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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對馬島主送差倭,別獻書契,願得鷹、狗、鳩、鶉、鷪、蝟、鴛鴦、穴燕、活貂,朝廷令道臣許之。時,關白新作園林,廣聚珍禽異獸,故島主有此請。

○大司憲金集上疏曰:

伏見答呂爾徵疏批,辭嚴義峻,殆非臣子之所可聞者。臣於廟號,亦貢愚見,今不敢有所分疏,而第念,君臣猶父子也,父子之間,何言不盡?大凡人君聽言之道,惟在虛心容受而已。雖或不合於用,至於辭令之間,必須從容平穩,不失和氣,切不可暴發不平之言,使群下得以議其淺深也。

答曰:「卿言至此,予亦有悔焉。」

7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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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以愼天翊爲副應敎。

○司業鮮于浹上疏進言,其目有五。一曰好學,而先講《大學》,以明修齊治平之理。一曰主敬涵養,以立其大本。一曰先知心、性、情之理,以明在我之權度。一曰體天道,以純亦不已。一曰法堯舜,以行純王之道。上嘉納之。

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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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以李之恒爲大司諫,金應祖爲司諫。

○延川君李景嚴上疏,請行大宣惠之法,先試於三南,慶尙、全羅、忠淸等道。上令大臣議之。左議政李景奭、右議政鄭太和以爲:「令有司,先將湖西民役及時用田結,參量米布應出之數,與道臣反覆熟議,知其行之無弊,然後方可稟施,以及他道。」領敦寧府事金尙憲以爲:「解民生倒懸之急,當如救焚拯溺,而若有窒礙難行之弊,則必有不悅者之謗,請待數月,諒闇後,從容面稟以定。」上從尙憲議。

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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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司諫金應祖上疏曰:

聖孝出天,執喪踰制,每讀聖上哀痛之敎,未嘗不血淚霑衣也。然毁不滅性,聖訓孔昭,哀疚之孝小,繼述之孝大。以近日所聞見者言之,先王末年,量移洪茂績之遠竄,殿下嗣服,首撤李敬輿之圍籬,先王末年,移置三兒於近島,殿下嗣服,又命移置于內地,此誠放勛之有遺意,重華之所成美,而處之不遽,行之有漸,聖人深意,流俗何知?雖然,繼述於事爲之間,不若繼述於本源之地也。先王卽位之初,勵精爲學,孜孜於講究體認之方者,積十有四年而不懈焉。不幸重之以喪亂,仍之以違豫,久輟經席,罕接臣僚,末年深歎,至發於言語文字之間,則殿下之所當繼述者,其有大於此乎?殿下在儲位時,銳意於學,日再開筵,奈何曾未數年,已有不勝權輿之歎?此臣之所以爲殿下懼者也。大抵聖明之學,已造乎正大高明之域,而其於講學之際,翫索文義上工夫多,沈潛肯綮上工夫少,此又臣之所嘗過慮者也。在《易》《大畜》之象曰:「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後賢係之曰:「多聞古聖賢之言與行,考跡以觀其用,察言以求其心。」夫所謂觀用、求心者,要在體之於身心,而驗之於事爲,若徒討論誦讀而已,則德何自而畜哉?古之學者,猶有居喪讀禮之文。帝王之孝,與匹夫不同,天位不可一日曠,萬機不可一日廢。故自祖宗朝以來,公除之後,例有開筵之擧。諒闇之中,宜常存精一之法,日將聖賢格言、聖王行事,澆灌胸中,而存之於中,發之於行,無徒以徑情逾禮爲孝焉,則其於他日問學上工夫,自有欲罷而不能已者。抑臣又有所隱憂者,殿下卽位以來,從諫如流,而沈大孚之被責、金弘郁之特遞,出於衆望之外,識者皆憂其爲拒諫之漸。聖上亦嘗見有拒諫而不亡者乎?願殿下留神焉。

答曰:「爾之愛予之誠至此,使予聞所未聞,再三嘉歎也。當書紳而記之。」

○副校理趙復陽上疏曰:

金自點、元斗杓兩人,未知緣何有郤,而顯有不相能之跡。二人者,蓋立朝旣久,各有親知,而當此俗漓言訛,喜爲標榜之時,烏得免指目之加乎?原、洛之稱,由是權輿,此目旣立之後,雖足跡一不及兩人之門,而被其目者亦有之,臣未知孰主張是,孰名目是也。昔在東西分裂之時,沈義謙、金孝元,俱有士類之名,而互有前後輩爭觗之端,遂成朋黨之階,此則猶有可諉者也。今此兩人,俱是勳貴事功之人,無與於士論,其私相不協之釁,初無是非之辨,又何與於士大夫事?而玷汚朝紳,乃至於此?士類羞辱,莫此爲甚。人情不甚相遠,士夫之稍有廉恥者,亦孰肯染跡勳貴之門,受此僇辱爲也?夫所謂黨者,全爲進退要顯,互相排擊而稱也。金自點、元斗杓等,只是邂逅際會,驟位隆顯,旣無進退權衡之柄,又無論議排擊之事,洛黨原黨之說,豈不近於虛套乎?十數年前嘵嘵之輩,做出老西、少西之說,不勝藉藉,而終無事實,故浮論旋止,無跡可尋。今玆二黨之說,亦何異於此乎?然念人心、世道,日就澆薄,名目旣出,浮議朋興,朝著不靖之端,或者職此而由,則雖無其實,豈不爲之慮哉?其在慮患防微之道,不如竝其名而無之。故臣曾在春間,與金弘郁、兪棨等,同在本館,不能無私憂過慮,相與講論消弭之道,或欲陳箚論說,或欲請對陳達,小官所懷,不敢容易仰瀆。及至聖上臨御,政令擧措,朝野懽洽,擧有太平之望,臣之愚意以爲,雖東西已痼之色目,亦當從此蕩滌無跡,不料今日,乃以原、洛二黨之目,鬧擾至此也。竊恐悠悠之談,遂成口實,流言噂,鬨啓疑惑之門,而或將爲淸明之累,則其爲憂也,豈淺鮮而已乎?金自點第宅之宏侈,田園之遍滿,卽國人所知。新政之始,斥退貪汚之相,以肅頹綱,以新四方之瞻聽,乃是一世之公議,是豈待元斗杓之言者哉?至於元斗杓則瓜田納履,古人所戒,斗杓之投疏情跡,果涉無忌,物議之來,固其自取也。憲府諸坐同僚,發斗杓之論,仍擧原、洛之說,臣以前日所見,從實語之曰:「所謂洛黨原黨之說,雖有其名,實跡未著,今乃揭此名目,至於論啓,有若實有大段乖張者然,則甚非今日,臺臣初頭告君之辭也。」以此等語,反覆論難,同僚終不從,臣亦不能獨執己見,遂以其言爲啓,而臣之愚衷耿耿,常在於消融名目,保合士類,共濟國事,竊以爲此兩人保合,則向所謂原、洛二黨之名,自然銷祛,無復痕跡,朝著可有寧靖之福也。仍竊伏念,東西色目,垂及百年,四分五裂,爲國家膏肓之疾,式至于今,造言生事之習、吹毛覓疵之風,日以益甚,雖有欲爲國事者,纔出一言,衆謗叢集,欲做一事,群非蝟起,人無所展其四體,以至國事日非,生民日困,色目二字,眞亡國之禍胎,而士生今世,其亦厄哉。積習難變,胚胎已久,此非一時政令事爲所可革化也。必須人主建中立極,無偏無黨,以至正之心,行大公之道,聽言用人之際,勿使先有係着之念,但若其事之是非、其人之賢邪,而進退用舍,一於公正,使賢才彙進,士論大行,然後庶可消融蕩滌,而國事乃可有爲矣。伏願殿下,少留意焉。

答曰:「勿辭察職。」先是,金自點與元斗杓爭權,交惡浮薄之輩,惎間讆言,有洛黨、原黨之目。公除之日,元斗杓上疏,陰攻自點,而不擧其名,以嘗試上意。其後趙掞、金慶冑、李之芳、金舜璣,相繼投疏論朝政,仍及自點貪侈之狀。至是,李葩亦上累萬言,狂妄不倫,末乃極詆自點,目以奸雄元惡云。

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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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以金藎國爲判義禁府事,鄭世規爲戶曹判書,李時昉爲工曹判書,趙翼爲大司憲,金慶餘爲大司成。

○前司諫睦行善上疏,言黃㦿事,其略曰:

金自點之罪,自先朝彰著,而諸臣莫敢矯其非。廣州府尹黃㦿,曾在先朝,以大司諫入侍榻前,獨以其第宅之宏侈發言,而適臨罷忽遽,未畢其說而退,則謗議譁然,旋補外職,識者爲朝廷惜之,而竊歎其時臺諫,無一人繼㦿而起者也。

左議政李景奭上疏曰:

得見睦行善之疏,以黃㦿之拜廣尹,出於斥逐,以此爲伸救之地,臣竊怪焉。其時領議政金自點,方在呈告中,臣獨冒居,以山城糶穀之未捧,請拿李䅘者臣也,因先朝極擇之敎,薦擬黃㦿者,亦臣也。黃㦿之出,謂之外補,則李䅘之拿,謂之因嫌乎?去年冬引見之日,趙絅以大司憲,陳達奢侈木妖之風,黃㦿亦陳第宅宏侈之弊,而別無擧名之言。臣入而但聞此言,出而未聞其謗。廣州府尹差出時,吏曹正郞嚴鼎耉,持官案來,一一歷按,而可合者絶少。㦿於是時,新遞大諫,臣問諸鼎耉曰:「黃㦿當擬而纔離諫長,未知如何。」鼎耉曰:「擬亦何妨,此事非可決於一郞官,而自前三司出入之官,交差者甚多,經諫長而爲郡者,亦時有之,況當極擇之時?薦擬似無不可。」故玆敢首擬矣,不料識者之差惜至此也。大槪事係先朝,榻前之言,則若不十分明白,不敢追達於當今,事理當然,而今乃敢以先朝榻前未嘗擧名之言,有若敢言者然,何妄發之至此也?臣忝爲相臣,隨才授任,而反未免斥逐直臣之目,臣罪大矣。伏願鐫罷臣職,以謝公議。

答曰:「睦行善之疏,語頗不正,予甚不取焉。卿何必具道本末,縷縷至此乎?卿宜益恢弘量,佛時仔肩。」

○諫院大司諫李之恒、獻納李天基、正言金徽。啓曰:「黃㦿之攻斥相臣,曾未有傳說之言,而其出補,亦爲重其地而難其人。今見司直睦行善之疏,有若以㦿爲據實直論,而仍被斥退者然。設使黃㦿胸中有是心,旣不顯言,誰得以知之?初無擧名之事,而謂之謗議譁然,外除出於他相臣,而謂之旋遭斥逐,其亦謬矣。今者相臣之疏,終始曲折,灼然無疑,行善妄言之失著矣。請從重推考。」從之。

○上下敎曰:「初喪小斂後,環絰及頭巾、腰絰,自外製入,而到今見之,則《五禮儀》無見出處。何所據而製入乎?」禮曹啓曰:「《五禮儀》小斂條,只有小斂儀註,無五服人變服之禮。而世俗以《家禮》治喪,故故參判金長生與申義慶,博考經籍,編爲《喪禮備要》之書,以補《家禮》未備處,世人皆遵用之。其中小斂條,引《儀禮》環絰、爵弁之文,小註曰:」環絰用一股麻爲之,至成服乃去。只服斬者有之,齊衰以下免而已。腰絰則大功以上散垂未長三尺,至成服乃絞,啓殯復散垂三尺,卒哭乃絞。「云,故尙衣院用士大夫治喪之禮,仁穆、仁烈王后之喪,皆以此製入。頭巾卽倣爵弁之制也。頃日,金集議禮之冊,欲以環絰、爵弁,添入於《五禮儀》中者,指此而言也。」答曰:「知道。」

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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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太白晝見。

○左承旨李時楷啓曰:「哀冊程式,考諸唐、宋,皆書孝子,或孝孫嗣皇帝臣諱,且考故相臣張維所撰仁穆王后哀冊,則稱以哀孫主上殿下。今此哀冊,書以惟我主上殿下,稽諸古今,皆無所據,今則參以古式,稱以孝子嗣王臣諱,恐似合宜,請令禮官議定。」從之。禮曹啓曰:「哀冊,非如祝辭昭告之比,令詞臣形容大行盛德,以及嗣王哀痛之情。故相臣申欽撰進宣祖大王哀冊,稱以惟我主上殿下,仁穆王后哀冊程式,與此無異,只添哀孫二字而已。唐、宋之皆書皇帝臣諱,實未知其所據。今以國朝近規,參酌兩相臣所製之體,書以惟我嗣王主上殿下,似爲合宜,命議于大臣。」左議政李景奭、右議政鄭太和以爲:「請從禮官之言。」領敦寧府事金尙憲以爲:「哀冊中稱謂,乃詞臣奉敎製進之文,稱以孝子、孝孫,似不合禮。但曰惟我主上殿下爲宜。」上從尙憲議。李時楷猶執書諱之論,與禮官互相陳啓,命更議于大臣。大臣竝申前議,上卒從大臣議。

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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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太白晝見。

○先是,漢船過統營前洋,統制使邊士紀發兵船追獲之,船中商賈,多山西、河南、荊、襄之人。財貨與藥材價直累千金,朝廷以商人及財貨,皆畀淸使之到我國者,送于北京。至是,漢人又乘船販貨於日本,將泊島嶼,就便柴、水,卒遇我國船,疑我爲南蠻紅毛賊來鬪,我人遂皆執之。

○兵曹請治內侍侵虐守宮軍卒之罪,從之。

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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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山陵都監提調李時昉啓曰:「曾於穆陵遷葬時,四方石隧道築灰,平土後以廣石覆其上者也。以兩石連排,而今則石體廣大,非用千餘人難運,請分作兩石,以遵舊規,以省民力。」上以連排兩石,不如一石之堅完,命仍用全石。摠護使李景奭請依時昉之啓,分作兩石,連排而用之,從之。景奭又言:「《五禮儀》大轝所飾無彩段,只用紵絲,而俗習漸侈,自壬申國恤,始用彩段,非所以遵祖宗成憲,爲後代垂訓也。請代以綾絹,靈幄殿地席素縇,亦勿易以紋席、靑縇。」上命大臣及金集議之,皆言景奭議是,從之。

○諫院啓曰:「享祀之道,誠敬爲重,不務旨潔,而徒事繁文,則反爲褻慢之歸。剪綵爲花,紅紫交胦,此又非禮之甚者。佛事、胡俗,何可行於哀素之中,芬苾之薦乎?請自今痛抑宮家進香過侈之習,綵花尤加禁斷,以重享祀之典。各司所納綿布,以三十五尺爲準,乃是法典,而官吏濫徵四十尺,赤子呼怨莫甚於此。請令法府,嚴加詗察,且令外方之吏,得自申訴,犯者罪其官吏,永爲恒式。」答曰:「依啓。揷花已成國俗,不必煩論。」先是,仁烈王后之喪,仁祖悲悼不已,治喪多用彌文,諸王子、駙馬家進香,競尙豐侈,饌品至累百器,綵花高幾數尺,揷於果餠,眩耀奪目,一祭之費累百金。及是,漸至過濫,故有是論。

○諫院大司諫李之恒、司諫金應祖、正言金徽、吳翮。上箚:

請於聖候稍安之日,大臣、近侍、臺諫,輪次賜對,廣加咨訪。大轝所飾,與《五禮儀》所載,多有不同,未免繁文。此固殿下不以一國儉其親之意,然送終大禮,得中爲貴,請下敎都監,一遵禮式,俾無已美之歎。

上嘉納之。

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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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戶曹判書鄭世規上疏辭職,答曰:「卿忠厚多才,允合此任,宜勿控辭。」世規,故相彦信之孫也。以蔭補官,歷典郡邑。丙子,仁祖大戒國人有振作之擧,命群下薦人,世規被薦最多,擢爲忠淸監司。蔭仕者由郡守,躐拜方伯,世所罕有。丁丑之難,勤王南漢,兵雖潰敗,而先王嘉其糾旅先赴,陞遷不以次,數歲中躋卿秩,長憲臺,至是代元斗杓爲度支。世規無他能,醇謹亡害而已。

○咨議鄭道應上疏辭職,答曰:「爾能輔導勸講,日有成就之功,則非但國家之得人,豈不有光於爾之家世乎?爾其勿辭勉旃。」道應,故判書經世之孫。以學行補官,至是除是職。

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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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太白晝見。

○領敦寧府事金尙憲上箚曰:

臣伏聞,今月十有六日癸酉,太白見於日下。嘗聞,太白,西方之氣,其出主兵、喪。星事,非人人所可知,亦非所敢言。但以前史所驗推之,實爲可懼。大行王之日,連歲有此變,凡在人心,莫不恐懼,至於今年,卒遇大慼,擧國縞素,哭聲震野。上天示警,厥有明徵,不知今日復有何咎,而垂象至此也。老臣不死,幸霑新化,每聞德音,感動怵惕,思見德化之成,恐有一事一言之或拂於人情,以玷出震之明,耿耿此心,天實監臨。臣聞,陰陽二德,寓在政、刑,各以類應,星辰有變,則其所修之道,亦不外此,今此星變之應,似當允出於玆。夫罰不當罪,何事非尤?然而人臣之抱至冤,莫甚於正言獲罪,上天之怒,人君亦莫甚於罪正諫之臣,從古以來,指不勝屈。惟我大行大王,勤於敬天,察於理國,求言惟恐不廣,改過惟恐不吝,當怒者賜之以和顔,逆耳者聽之如遜志。二十年來,仁聲惠政,溢於簡策,群下之心,孰不敬仰?適有李應蓍者,職在言路,不量其身之微,感荷不世之遇,一上封章,重觸天怒,投畀絶域二千餘里,嚴霜積雪,死生朝夕,遠近聞之,莫不傷憐。大行王亦必有悔心之端,特未下成命也。至於李敬輿之至誠愛君,洪茂績、沈𢋡之遇事敢言,非但其言之不當罪,其心之爲國無他,擧世無不言之,無不惜之者也。大凡王者之政,必先於順人心,監於人心之如何,而天意可知。竊聞,近日上書者,指此數人爲言,人心之所向,於此可見。當今諒闇伊始,萬幾兼至,固知聖上哀疚之中,增以拂亂,而臣伏見天心不豫,譴告不息,實不知所藏怒者果在何地,不勝私憂過慮之至,妄陳瞽說,惟聖明垂察焉。

答曰:「孤自忝位以來,閱月淫雨,星變又見,天其愛我而然耶,抑不合於天心而然耶?戰兢危懼,不啻履薄而臨深,不知所以攸處。卿之戒誨若是諄切,不從龜蓍之謨,而何待?孤雖不敢全釋,竝當量移焉。」

○命量移李敬輿于牙山,李應蓍于稷山,沈𢋡于延安,洪茂績放歸田里。茂績在仁祖朝,已量移洪川故也。

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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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以李景嚴爲漢城府判尹,任翰伯爲持平,李袤爲海美縣監。景嚴,延陵府院君好閔之子也。爲人闒茸,而及上嗣服,首陳時務,故有是除。袤,韓平君慶全之子也。能詩好談論。時臺諫將論自點,而袤爲正言,引避不參,故遂補外。

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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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太白晝見。

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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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上下敎曰:「山陵所需,悉出民間,責應之役,有難形言,豈可以口腹之供,重困民力哉?殯殿、大妃殿封進之外,諸道朔膳,竝令停罷。」禮曹啓曰:「諸道朔膳,有竝罷之敎,敢不仰體上意,敷告外方,而但全然減損,實甚未安,新産之物,則請令隨時封進。」答曰:「雖新産,勿令封進,以紓一分民力。」

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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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以愼天翊爲執義,沈大孚爲司諫,洪處亮爲獻納,張應一爲掌令,洪處尹爲持平,鄭世輔爲正言,金弘郁爲副應敎,金重鎰爲修撰。

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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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太白晝見。

○掌令宋時烈在沃川,以縣道上疏辭職,上優批不許。

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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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土星犯東井。

○免京畿災傷踏驗,從監司南銑之請也。銑以山陵之役,畿民重困,乞令田夫自首,勿遣都事,俾免侵擾,朝廷許之。

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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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上引見藥房提調趙絅、副提調金南重,下敎于政院曰:「金集久欲見之,而病未果矣。今日金集、金慶餘、愼天翊等,竝令入侍。」絅、南重力陳節哀保攝之道,上曰:「不能執禮,何乃言節抑乎?」絅仍進曰:「先王丙丁之亂,卽文王之明夷,孔子之火山旅,何損於先王之德,而漢高平城之圍,所不可忘也,會稽之恥,今之所諱言,而亦不可不雪。晋襄公墨衰臨戎,後世不以爲不孝。今者聖躬康寧,然後可以措諸事業矣。」上曰:「予豈無耿耿之心,而才實不逮,用是爲懼耳。」金集等旣入,上謂集曰:「卿等不忘先王之恩,皆到輦下。國之所寶惟賢,予亦以卿等爲寶也。」集起謝,仍進言曰:「人主一心,萬化之原,必使道心爲主,而人心聽命焉,則事事物物,無過不及之差矣。」又曰:「頻接臣僚,講論治道,則抑哀開鬱,必有所益,亦可以察群下之賢否矣。朋黨雖爲今日之痼病,觀其人之處心、行事,則賢否自別。一邊人豈盡賢也,豈盡不肖也?賢則進之,否則退之,朋黨非所憂矣。」又曰:「頃日,宋時烈脫冠徑歸,殊欠從容,而亦不無好意思,難進易退之節,不可不勵也。」上曰:「予不能善處,以致如此,深以爲愧。」集曰:「時烈久侍潛邸,此人性行之剛果,殿下亦豈不知?若置之左右,磨礱而用之,必有補益矣。」上竝嘉納之。

○禮曹啓曰:「《五禮儀》虞祭條有祭畢,大祝奉魂帛,埋於屛處潔地之文。不知在於何虞之後,而埋安於魂殿後潔地,乃我朝已行之規也。今則三虞當始行於魂殿,過三虞後埋安似當。請議于大臣。」大臣議與禮官同,從之。

○禮曹啓曰:「不書廟號於謚寶及虞主,載於宣祖朝《謄錄》,而大臣以爲,未及入廟之前,不宜先書廟號於銘旌,請依此例。」下敎曰:「書廟號於銘旌,苟不害義,則書之爲當,更議于大臣。」左議政李景奭以爲:「《五禮儀》,成服後有告訃請謚之禮。不改銘旌,而始書某號於主者,有意存焉,不宜先書於銘旌。」右議政鄭太和以爲:「雖具書廟號於銘旌,亦不知其大段害義。」命依太和議。

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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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禮曹啓曰:「頃日左議政李景奭所進議禮冊子中,有返虞後哭拜之禮。丙子仁烈王后返虞後,卽行安神祭,此則雖不載於《五禮儀》,而明有前例。若設此祭,則又行哭拜,似不合禮。」承旨李時楷啓曰:「《士喪禮》,三虞者,三祭而安之之意,則虞祭卽所以安神,而大夫五虞,諸侯七虞,同一義也,若別行安神祭,則涉於八虞之嫌。且旣虞之後,變奠爲祭,則祝辭、節目,俱甚難便,請令禮官,商議稟定。」禮官之意亦同,命問于大臣。左議政李景奭請博詢於講禮之臣,右議政鄭太和請設奠而不設祭。金集以爲:「古禮與《五禮儀》,俱無其文。虞祭旣存安神之意,且自初虞後,罷朝夕奠,不宜更設無名之奠也。況返哭之義,只是生人返而亡,故哀哭而已,元非安神之義也,設奠安神,恐非其宜。」領敦寧府事金尙憲獻議,與集同,命依集、尙憲議。

○禮曹判書金堉。啓曰:「再虞祭,行於山陵,而魂殿不行安神祭,已經大臣議定,而《禮》曰:『旣返而哭,日中而虞。』然則初虞應在反哭之後,而路遠經宿,則行於所館。初虞之行於山陵,亦出於不得已也,何必又行再虞於山陵乎?反哭後雖不別設一祭,若行再虞於魂殿,則情禮無缺。前者大臣以爲:『虞祭行於質明,不可逮日而行。』日中之祭,旣出於隨時,不宜拘於質明,不出是日亦可矣。請更議于大臣,俾免未盡之悔。」李景奭、鄭太和等以爲:「再虞行祭,自有定時,行於所館,亦有明文。質明當行之虞,退行於昏夜,於禮不可,而旣葬之後,雖罷朝夕奠,朔日謂殷奠,望日謂月半奠,則奠之名,未嘗全無也。」申前獻議,請行奠禮。下敎曰:「今見大臣之議、禮官之啓,只行哭拜,終似歉然。宜改前議,從領、右相議,設行奠禮。」

○摠護使李景奭啓曰:「假丁字閣,依穆陵例,今方始役,而更考《五禮儀》,王后喪,在大王喪之前,則三年內山陵及魂殿,有竝祭之文,假丁字閣不當別設。請令禮官,更加參考以定。」禮曹覆啓,請廣議于大臣及知禮之人。大臣及金集皆以爲:「吉凶不可竝行。在昔國俗,廬墓者多有合祭兩親朝夕上食者,先正臣李滉深以爲非曰:『合祭,非但無文可據,凡於忌日,只祭當忌之主,則當喪而豈可合祭乎?』此雖爲士夫家而發,家與國何異焉?遵先朝已行之禮,仍作假丁字閣爲宜。」從之。

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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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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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太白晝見。

○以尹履之爲判尹,李正英爲正言。

8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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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太白晝見。

8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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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以李景奭爲領議政,金尙憲爲左議政,趙壽益爲副提學,金重鎰爲副校理。

8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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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太白晝見。

○左議政金尙憲呈告至三,命皆不允批答。校理沈之漢製進有曰:「精忠可質於神明,威武不屈,大節莫虧於顚沛,行義益彰。

○領議政李景奭上疏曰:

方今聖化維新,萬物咸覩。須將第一名位,付與第一人,方可鎭浮俗,而慰具瞻矣。顧臣何人,敢膺此任?左議政臣金尙憲,乃臣自童年敬事之人也,大老達尊,誠爲一代之喬岳。今臣簸糠在前,後薪居上,臣雖欲强顔唐突,心不能安。乞將首相之職,回授元老之臣,以重名器,以副輿望。

答曰:「謚冊刻玉,一日爲急,卿可勿辭速出。」謚冊刻塡領相之名,故亟命卜相,而上批如此。景奭再上疏,固讓於金尙憲答曰:「左相行步不良,設使今日回授此職,請謚宗廟之日,恐難成禮。成禮之後,從容更議,尙未晩矣,卿勿堅執。」

8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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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太白晝見。

8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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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以李一相爲右承旨。

8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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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月犯南斗第四星。

○以右議政鄭太和爲摠護使。《五禮儀》,左議政兼摠護使,而時左議政金尙憲在告,有司請依近例,以右相爲之,有是命。仁烈王后之喪,左相吳允謙病不視事,以右相洪瑞鳳代行。

○左議政金尙憲上箚曰:

星象示警,久而不止,人心危懼,罔敢知于玆。殿下孝思哀慕之誠,可以感動於上,而猶有不豫之色,夙夜憂民之心,可以無拂於下,而尙有蓄怨之意。求之于內而未有也,考之于外而未著也,不知將何修而可弭也。臣聞,人可欺,惟天不容僞。人君之政,莫大於論相。人主不能明視審察,用虛名無實之士,置之相位,是謂視不明。厥罰陽氣衰,而星辰晝見。天鑑孔昭,以警殿下,可懼之甚者。昔子韋告景公:「熒惑守心,可移於相。」以臣不肖,濫膺天寵,自取顚覆,用塞天怒,則豈非幸也?然而深遠難見,古人有言。願殿下,於保護之道,勉從群言,以達下情,亦須申飭守邊之臣,毋忘枕戈待朝之志,不勝幸甚。

答曰:「眇予不穀,叨承丕緖,夙夜憂懼,思得良弼,佛時仔肩,以守祖宗之業。不意玆者,乾文示變,卿又辭免,戰戰予懷,若墜淵谷。天意人心,一何共棄之至此耶?大老之去就,國家之興喪判焉,卿若不出,予將疇依?惟卿須念國事,速出論道,敎予而爲國,使回天心而安國家,則豈特予之幸?實國家之幸也。申飭邊臣事,當令有司處之矣。」仍命遣史官諭之。

8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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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右議政鄭太和以母病辭摠護使,許之,命領議政李景奭,仍察是任。

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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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左議政金尙憲上箚曰:

臣危衷所發,言不知裁,比日哀籲,重觸宸嚴,自顧分義,甘伏刑章。殿下憐臣老耄,曲垂慈仁,至遣近臣開諭,臣雖木石,寧不感激?請試陳之。臣之疾病,實非偶然。昔自山城,流落嶺南,遭遇時變,不敢自齒於人。竄身荒谷,無所寓懷,或取涼嵌竇,或濯熱水際,或夜息陰崖,怳惚與鬼神相見,人多疑臣不復成人。當此之時,潛消暗爍者,已不可紀。無何數年之間,又作異域之行,彼之所以待臣,臣之所以自度,十分無一生理。幸賴我大行大王天地父母之德,殘魂餘命,獲返故國。因此痿症極重,又自丁亥以來,仍添類中,二人扶掖,不能移臣一足。氣盡力竭,其苦莫狀,此衆人所共見。如此而尙可復就於陳力之列乎?且聞,近日北使繼至。臣義不與同堂揖讓,左右周旋。伏惟聖明,亦必俯讓臣之不能久玷朝端,於此益決矣。伏乞亟賜鐫免,俾得退守桑楡,保全晩節。

答曰:「屬予嗣服之初,奈値國家之多難?方欲仰成於卿,卿辭至此,不知所諭。縱有北使之往來,何有於卿?須體至意,安心勿爲固辭。」

○司業崔蘊上疏辭職,上優批不許,力辭還鄕。

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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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以李晳爲掌令,嚴鼎耉爲執義,任義伯爲正言,愼天翊爲舍人,金應祖爲副校理,金徽爲副修撰。

○憲府啓曰:「新化之所當先者,莫急於別內外,嚴宮禁。宮禁事秘,外人無由得知,而竊聞,近日宮人有縊死者,竊恐宮禁或未寧靜也。凡家國不靖之患,多由於女僕之不良者,多言交亂而致之。請諸殿內人中,多言不順者,一切㨂別黜送。且近來闕門不嚴,女人出入,雜亂益甚。請諸司進排人外,凡女人出入者,痛加禁斷。」答曰:「內政當自內治之,非外人所知。況以道路不實之言,取而爲信,若是張皇,殊甚駭異。不有煩於聽聞乎?」再啓而從之。

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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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左議政金尙憲以老病固辭。呈告累日,上遣史官諭之曰:「景賢仰成之懷雖切,禮遇不迫之義,不可不念。不獲已勉從之。」

○以金尙憲爲領敦寧府事,趙絅、吳竣爲左右參贊,金汝鈺爲黃海監司。

○諫院啓曰:「濟州牧使金汝水,貪縱不法,久而益甚,侵虐工匠,剝割軍民。其家在於靈岩,舡運絡繹,馬畜成群,島民至比梁琥。請於遞任渡海之後,拿問科罪。」從之。

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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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上下敎曰:「刑者,輔治之具,聖人不得已用之,必出於至公無私,然後民得以措手足。今有受刑累百次,而不輸情者,殊無輔治之意。或有受刑一次,而相繼致斃者,欽恤之道安在?刑獄之不平,莫此爲甚,予用驚歎。刑曹堂上竝推考,以懲其弊。」時,內侍尹履信、朴信達有罪,受刑一次而斃,故有是敎。

○摠護使李景奭啓曰:「發引之日,宮門、城門、橋梁等處,皆設祭,返虞時亦如之,乃是前例,而謹考《五禮儀》,則只於發引之日,設祭於宮門、城門及五十神位,又祭所過橋梁、名山、大川,返虞儀則無設祭之文。所謂前例,只載於《謄錄》,亂後謄錄,未必不出於襲謬,而亦散逸無存。臣意以爲,返虞時祭橋梁,殊甚無謂。請自今勿設,只於發引時,依前設祭,而宮門不可逐門而祭之,橋梁亦不可處處而祭之,請只行於闕門及長川大橋。」從之。

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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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太白晝見。

○領敦寧府事金尙憲上箚曰:

殿下自卽位以來,孝思通于神明,精誠感于上下。大豐之驗,適當此時,人情欣欣以爲,太平之治,庶幾復見。夫何近日,朝廷不靖之端,乘時兆見,如草野猥雜之徒,借名投疏,以窺俯仰,有識之士莫不寒心。蓋由銓衡用人,不得其正,漸至壞亂也。夫東銓,政本,本亂而末治者,未之有也。竊聞,東銓長沈詻,以累朝舊臣,受國重任,不畏公議,專用私情,其一家子弟,有相避之人,公然除吏,不止一二。傍觀者惡其專輒,奔競者藉爲口實。聖明在上,豈容聽其自恣,以墜憲章也?臣實痛之。如臣聾聽,尙且如此,四方紛紜,何可勝紀?臣老病退歸,朝夕就木,五十年同年之交,不欲以駁議招怨,而緘口不言,重負國恩,敢陳所聞。

答曰:「前日李葩等疏,指斥大臣,輕侮朝廷,語意陰險,予非不知借名探窺,而爲其言路,優答而已,今又見此事,不覺心寒。惸惸予懷,所恃者只先朝舊臣,而今若如此,則將安所恃哉?言念國事,嗚咽不可道也。此無非予不得表率以正,各自爲心之致,殊切愧懼之懷。卿不言,予何由知之,朝廷亦何以淸靖?深用感歎焉。」仍下敎曰:「今見領敦寧府事箚辭,不覺驚駭。吏曹判書沈詻,姑先推考。」

○掌令李晳引避曰:「吏曹判書沈詻,不顧憲章,專務循私,前後注擬,多出一家,以此物議譁然,而臣有所聞,不卽論列,到今彈章,反出於大臣,疲軟不職著矣。請遞臣職。」答曰:「勿辭。」晳不退待,卽發其論。

○正言李正英引避曰:「銓曹注擬之不公,是何等是非,而終始循默,彈章反出於元老大臣,官以諫名,寧不愧乎?且江原監司柳碩,當此國哀之日,肆然食肉於公坐,至設家獐,國俗於夏月,烹炙犬肉而啖之,謂之家獐。惡其味之不美,怒笞廚人,以致殞命。豈可以此人,仍置觀風之任乎?臣旣發簡,僚議歸一,而未及論啓,人皆傳說,論事不密之失著矣。請遞臣職。」執義嚴鼎耉引避曰:「掌令李晳以吏曹判書沈詻請罷之意發簡,而臣意以爲,凡臺諫論事,必擧其實然後請罪,有所據,而被罪者無辭。況冡宰之任,不爲小矣,循私之罪,不爲細矣。果有相避子弟循私注擬之事,則當指名論列,願聞其詳,晳乃以吳挺緯之爲京畿都事、李時中之爲義城縣令、安光郁之差都監郞廳爲言。挺緯之爲京畿都事,則臣於其時,以銓郞參政。凡臺官新遞而付職,則不拘相避,乃是政曹故事,而挺緯纔遞正言,而京畿都事適有窠,臣與同僚相議,欲以挺緯,循例備擬。沈詻以法雖無避,心實不安,持難者久之,同席諸人,以古事强之而後,始乃擬望矣,今乃以此爲其罪案。趙錫胤爲吏曹參議,閔光勳以錫胤妻娚,遞執義而爲司僕正。李基祚爲參判,洪重普以基祚妹夫,由注書而陞典籍。若此類前後何限,而未聞其時,以此爲不顧相避者,豈非政體則然也?此二臣者,亦皆不以爲嫌於一家兄弟之間,則其例之流來已久,蓋可見矣。前日之事,出於循例,則今日之事,亦出於循例而已,李晳之獨於今日,謂之官方壞亂,而必欲以此罪之者,臣未曉其意也。李時中事,臣固未詳其顚末,而時中之於沈詻,雖曰同壻之子,其在國法,旣無相避,自前擬除,例不拘礙。且聞其注擬,亦非出於詻之本意云,此則必有陳辨之人。至於安光郁之事,都監郞廳,自是權設之任,啓下之際,亦有相避乎?此臣所不聞也。朝家之事,一遵法例,法外相避,臣實未解。旣與同僚,所見相左,而且臣曾參挺緯除職之政,臣於此論,何敢與焉?請遞臣職。」大司諫李之恒引避曰:「沈詻長銓之後,無他謗議,而獨於相避謬例,未免循襲。向日吳挺緯之除授外職,頗有人言,其餘臣實未及聞知,而臣之愚意,憲府旣已發簡,則此非俱發之事,故不卽引避,所失著矣。且柳碩事,據法論劾,固不可緩,而姑爲遲待,意有所在。同僚以人皆傳說,論事不密引避,臣何敢仍冒?請遞臣職。」掌令李晳引避曰:「臣頃於引避之後,以請罷沈詻之意,卽發簡于同僚,則僚議歸一,而執義嚴鼎耉獨爲持難,旋乃引避,至援不當援之例,費辭張皇,臣竊哂之。其避辭曰:『朝家之事,一遵法例,法外相避,臣實未解。』挺緯乃詻之外孫,雖云出繼,其本伊誰?旣有祖孫之義,又有祖孫之情,則豈可諉以無相避,而擬差乎?臺臣之遞,或付直講、典籍,或擬郞僚、他職,法例固然,而纔遞臺閣,旋授外職,特除之外,更無前例。況執義之遞,移拜正職,自有古規,注書之出,必遷典籍,乃是常例,豈可以此,援而爲例乎?設使挺緯,雖無法內相避之規,祖在政席,孫擬望首,則循私之跡,昭不可掩。且李時中,沈詻同壻之子也。《大典》相避條,有外親三寸叔母夫之文。叔母夫旣有相避,則姪亦在其中明矣。設無相避,三寸叔爲政官,而三寸姪爲太守,則注擬之際,必有人言,況明有相避之文乎?至如安光郁,亦其外孫也。都監雖曰權設,法典旣無權設勿避之語,則豈可自發於口,而乃爲之啓下乎?此其循私之表表彰著者,欲以此擧劾,而言不見信,只惹鬧端。請遞臣職。」獻納洪處亮、正言任義伯亦以沈詻之事,未及擧劾,柳碩之論,又致不密,竝引避。持平任翰伯、掌令李梓、持平洪處尹亦以意見異於鼎耉,竝引避。司諫沈大孚引避曰:「忝冒匪據,爲日已久,而聾聽甚於金尙憲,剛銳不如李晳,銓官是非,全不聞知。及今元老擧劾,憲官引嫌,風波所及,一院俱動,無敢晏然。後人來避,罷軟無堪,固已甚矣。且李正英之欲論柳碩,未知盡皆實狀,而遲待之意,適與李之恒相符。今者同僚,旣以論事不密先避,則進退豈有異同?請遞臣職。」答曰:「勿辭。」正英等竝退待物論。政院啓曰:「國家之待大臣,其禮尊重。司諫沈大孚引避之辭,元老大臣,去其官稱,只擧姓名,至以聾聽,顯示譏意。揆諸體面,豈敢如是?」答曰:「事甚駭異,沈大孚推考。」玉堂校理沈之漢、李禬、副校理金應祖、副修撰金徽。上箚曰:

兩司竝引嫌而退。當此國哀,至設家獐,因以殺人,理所不近,非人所爲,事固可疑,而旣出風聞,則隨事發論,亦或一道。相避除拜,雖有前例,旣涉謬規,不可爲援。指斥擧劾,正得論事之體,姑爲遲待,有何可避之嫌?官師相規,可謂得矣,文飾前事,似欠至公。一隨僚議,不爲堅執,論事不密,非所當言。同僚發簡,所見旣同,未卽歸一,何與於我?論議是非,有不暇言,推勘有命,勢難在職。請正言李正英、大司諫李之恒、獻納洪處亮、正言任義伯、持平任翰伯、掌令李梓、持平洪處尹出仕,執義嚴鼎耉、掌令李晳、司諫沈大孚遞差。

從之。

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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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太白晝見。

○以鄭太和爲左議政,趙翼爲右議政,金集爲大司憲,趙贇爲應敎。

○領議政李景奭啓曰:「執義嚴鼎耉之引避,多費辭說,而其是非固難逃於聖鑑之下矣。其中李時中之事,以爲注擬,非出於沈詻之本意,此則必有陳辨之人,此一款,意有所指,臣請略陳其槪。薦人,大臣職也,而事與古異,言不見施,故臣不敢輒有所言於銓官矣。但念,目今切務,無如擇守令,且西路守令,久委猥瑣之武夫,民益不堪。故臣甚憂之,或遇銓官,則必陳擇宰之意。頃於賓廳之坐,適見德川之闕,吏曹參判林墰亦在席上,臣申言前意,且言時中可合守令之任。蓋時中,卽臣亡兄之女壻也。女姪早夭,而熟知其爲人耿介有行,故言及之矣。及見政目,德川則武弁爲之,而時中爲義城。臣言正在用不用之間,而臣於言及之日,只言其可合,而未念其他。今反爲指斥之目,吁亦不幸之甚也。惶恐待罪。」答曰:「勿待罪。」

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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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太白晝見。

○上下敎曰:「副司果梁曼容以先朝侍從之臣,恩眷必不後於他人,而國恤累月,尙不奔哭,除職始乃上來。其所稱疾病,雖未知其輕重,而君臣分義,掃地盡矣。先罷後推。」

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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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右議政趙翼以年過七十,陳疏乞免,上優批不許。

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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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太白晝見。

○大司憲金集上疏曰:

滓穢賤臣,病纏骨髓,而犬馬之齒,過致仕已六年。區區匹夫之志,實不忍强不逮之筋力,犯古人之大經,新授職名,乞賜收回。抑臣伏見,殿下嗣位以來,欽明睿哲,務盡道理,朝野欣欣,佇見太平之盛,而第於近日除拜之間,或以忤旨而累靳,或以親昵而越授,恐非大聖人平平蕩蕩之德,而至於章疏之久留不下,亦非廣聽言之路、開不諱之門也。四方之拭目新化,今幾月矣,朝廷不靖,公議不張,非但如舊,抑有甚焉。其所仰恃而有爲者,惟殿下之一心耳。今若察之不精,或失好惡之正,則國家之事,無復可望,此識微之士所缺然者也。伏願殿下,克去己私,務循至公,使動靜云爲,一出於大中至正,毋令群下,得以窺其淺深焉。

上嘉納之。

○上下敎曰:「魂殿與大內,地勢相連,虞祭、卒哭祭及凡朔望祭,慈殿欲於崇文堂前庭,行望哭禮。問于禮官以啓。」禮曹啓曰:「自初喪旣有哭位,參於諸奠,則返虞後各祭及朔望祭,王大妃望哭於崇文堂前庭,內命婦以下以次陪哭,合於情禮。」從之。

○應敎趙贇上疏曰:

臣竊念,大行大王以平城之憂,遺我殿下,所宜毋忘在莒,臥薪嘗膽,然後艱大之責,有以仰塞,伏願殿下惕念焉。臣於年前,忝陪宮僚,恭承下問,敢以大明太祖皇帝,掃淸胡元,一戎大定,而至於幽、燕一帶數千里地,淪沒腥膻,三百有年,而堯封禹貢,一朝盡復,擅裘穹廬,再歸文明,其功不在禹下之說,仰陳筵上,殿下深加慨然,臣知殿下之志,可以大有爲也,臣未知今日殿下立志何如也。臣竊聞,丁丑以來,宗廟祝辭、朝臣告身,只書歲月,不用年號,此乃大行大王所定之制也。其後當事之臣,訹於恐喝,彼無嘖言,我乃自㤼,祝辭、告身,竝用年號,此豈大行大王之本心也?臣實痛之。臣欲望自今,依當初定制,只書年月,上以慰祖宗陟降之靈,下以激臣隣思奮之氣也。此乃當今第一義也,伏願殿下,毋視泛常焉。嗚呼!雪恥復讎,實先王雅志,而無可與計事,終莫之展焉,豈非今日所當體念者哉?目今所刻玉冊、誌石,乃宗廟百世所傳之器,玄宅終天所藏之物,今若一誤,後悔莫及。臣欲望聖明,惕然感悟,特命有司,竝勿書年號,凡喪葬祭祝,亦只用歲月,以伸先王當日之心,則殿下繼述之孝,可以格天感神,而永有辭於後世矣。

上下密敎于政院,令大臣議之。政院以秘事不宜形諸文字,循例收議,請別遣承旨,親詣諸大臣家,面議以定,俾無煩泄之患,從之。仍下敎曰:「原疏,亦勿煩播。」領敦寧府事金尙憲獻議曰:「趙贇疏中玉冊、誌石,宜不刻年號,今不用其言,則後雖欲改,事將難及。」領議政李景奭等議亦如之,遂從之。

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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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太白晝見。

○上下敎曰:「戎器非玩愒之物,諸道所進方物、甲冑,新制之初,不可如是苟充。卒哭後更稟以處。」又下敎曰:「方物雖停罷,甲冑則勿罷。」

○大司憲金集上疏曰:

爲國之道,必先明是非。是非不明,則擧措顚錯,終至於國不爲國矣。近見領府事金尙憲,因箚論吏曹判書沈詻行私之罪,遂爲詻所親二三臺諫所侵侮,臣竊痛之。尙憲,國之元老,精忠節義,名播天下,其言與行,百僚之所矜式。彼若干年少輩,乃敢挾私立論,或依違兩間,陰爲救解之計;或指名侮辱,妄肆忿懥之言;或費辭眩亂,謂無相避之嫌,是乃欺罔君父,顧何有於元老?政所謂,逐鹿而不見泰山者也。玉堂,公論之所在,而其處置措語,顯有彼此抑揚之意,或不當出而出之,或不當遞而遞之。夫相避之條,明載法典,而臺諫急於救解,謂有爲無。玉堂又不能明白痛斥,以定是非,只是婉其說而爲之辭,是皆徒知有黨而不知有國法也。嗚呼!是非難知,而旣知之後,又不明辨,則邪正何由而分也,紀綱何由而立乎?此郭公之所以亡也。在今新化之日,若不明示好惡,以爲勵百之地,則偏黨之痼習,終無時可除矣。糾劾官邪,一言官之責,而立仗囚舌,至使大臣發言,而又相率侵譏,少無顧忌,豈非尤可痛者乎?使元老大臣,不得安於朝廷,則殿下誰與共爲國乎?臣雖不能出仕,旣在言地,目見賢相困於多口,而終默不言,則欺君之罪,實無異於彼矣。臣嘗痛偏黨之爲害者也,非不知此言一出,反指臣爲黨,而公議所在,不敢不達。伏惟聖明澄察焉。

答曰:「朝廷不靖之端,愈往愈甚,予甚痛歎。小官之侵侮元老大臣,肆然無忌,予甚驚駭。雖已罪之,而無乃予尊敬大臣之誠,有所未至而然耶?卿其須念國事,盡言勿諱。」

○憲府掌令李梓、持平任翰伯、洪處尹。啓曰:「銓曹,政本,掌是任者,雖務恢公道,猶恐不厭人望,苟容一毫私意於其間,則其流之害,可勝言哉?吏曹判書沈詻以累朝舊臣,位在冡宰,除拜之際,未能擺脫私情,以一家之人,公然擬望,其循私之迹,已不可掩,物議之來,烏可免也?當此嗣服之初,庶政維新之日,銓衡重任,不可付諸此人,任其壞了憲章。請沈詻罷職。」從之。

○諫院大司諫李之恒、獻納洪處亮,正言李正英、任義伯。啓曰:「江原監司柳碩,頃年乘幾挾憾,誣陷大老,指意陰險,遣辭憸毒,至今公論莫不扼腕。聖明初服,優禮元老,倚之如柱石,重之如蓍龜,是非邪正,豈容竝立?且碩國哀之日,公除之前,無病食肉,衆人所覩,略不愧懼。敗俗亂禮,莫此爲甚,請削去仕版。江原都事李丕顯,持服食肉,略無顧忌,請罷職不敍。朝廷之上,事體至嚴;士夫之間,相敬爲貴,況元老,聖上之所尊禮,一國之所瞻仰乎?前司諫沈大孚避辭措語之間,不但去其官稱,而名呼倨傲而已,深懷不平,隱然侵侮,物情莫不駭異,請沈大孚罷職。相避之嫌,自有定制,未知謬規俑於何時,而旣是非古,則豈宜因襲行之?吏曹判書沈詻注擬之際,不能謹愼,至於相避一款,壞了憲章。後弊所關,不可置之,請沈詻罷職。臺諫處置之際,不計相避,旣是謬規,除授外職,尤爲不可。前執義嚴鼎耉,曾以銓郞,於吳挺緯之除職也,擔當注擬,今不引咎,乃反張皇辭說,至謂之法外相避,有若以元老之論爲非者然,殊甚可駭。請嚴鼎耉從重推考。」答曰:「依啓。柳碩罷職,李丕顯似不近理矣。」累啓而竝從之。

○命罷應敎金弘郁。弘郁製進大行大王挽章,有曰何必事戎氈?又曰口緘臣罪大。上以爲,意含譏刺,命勿用其製。弘郁上疏自列,上嚴責政院之捧疏,命罷弘郁之職。仍下敎曰:「弘郁之挽製如此,而尙無臺評,予甚駭怪。」

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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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以趙絅爲吏曹判書,李元鎭爲江原監司,林𪩍爲承旨,愼天翊爲執義,柳慶昌爲司諫,宋浚吉爲掌令,宋時烈爲進善,金重鎰爲弼善。

○上下敎曰:「咸陽移置之兒,患瘧甚劇。遣內醫,持藥物,急往治療。」

○玉堂副校理趙復陽、修撰李天基、張次周、副修撰洪處大。上箚曰:

三司,朝廷之綱紀也;公論,國家之元氣也。三司之臣,自壞綱紀,私意橫流,公論不伸,則豈不寒心哉?不幸玆者,是非顚倒,論議乖張,良切痛焉。前吏曹判書沈詻,不顧相避,壞了憲章。元老大臣,慨然於此,上章擧劾,有言責者,何敢橫生異議,肆爲欺慢乎?銓官是非,有不暇言,臺閣此習,誠極寒心。辨別涇渭,人心所同,而乃於本館處置之際,立意陰陽,措語糊塗,立落之際,左右剌謬,公論之地,安得乃爾?領府事金尙憲精忠大節,稟如光岳,豈幺小臣,所敢侵侮?噫!人心陷溺,習俗不正,如此之事,是非皎然,而不顧國法,不畏公議,惟私是循,惟黨是比,使元老大臣堂堂執正之論,有若不實之歸,此臣等之所以明辨事體,擧列是非,復以不可掩之公論,聞于殿下者也。沈大孚、嚴鼎耉則聖鑑業已洞燭,皆被罷斥,而大司諫李之恒,乃以冒法行私之事,諉之因循謬規,依違苟且,不成說話。臺諫風采,豈容如是?請命遞差,以明是非。

上從之。

○引見藥房都提調李景奭、提調趙絅、副提調金南重,上曰:「予以否德忝位,卿其勿忘匡救之心。」景奭曰:「沈詻爲吏曹判書,頗自謹愼,且家有諍子,時無顯過。適緣吳挺緯之爲京畿都事,致有物議,嚴鼎耉張皇伸辨,沈大孚名呼大臣。宜開示好惡,以懲其非,金集之言,豈偶然乎?且金尙憲上箚之意,出於至公。日月照臨,豈有他憂,而自古或有投杼之疑,伏願聖明念之哉。」上曰:「領府事豈不知其言之爲人所忌,而尙且言之,予甚嘉之。況有語侵者,予深惡之。」景奭曰:「金弘郁挽製,有口緘臣罪大之句,上必以此爲罪,而其詞雖不完備,豈敢有譏刺之心乎?在《易》《咸》之大象曰:『君子以虛受人。』且漢文帝止輦而受言。夫言可用則用之,不可用則置之而已。宋之詩案罪人,非盛世事也。」上曰:「卿言如此,而第言及予身,則予不必介懷,事係先朝,故予不敢置之。」景奭曰:「此是妄發,只宜容而置之矣。」絅曰:「文字之病,人所不能免者。豈其心有譏刺之念乎?」景奭又進曰:「北道生麻不遂,民生益困。木花本非地産,輸送太僕所儲,以救北民者,曾亦有之。今宜優給六鎭,使邊氓得免凍死之患。」從之。司僕寺以七千斤,送于該道。

○備邊司請:「捐兵曹餘丁木四十同、常平廳、司僕寺所儲木各十同,送于北道,而三水、甲山之民,亦不可不顧恤,令太僕添送木花一千斤,就六十同木,除出四同,竝分給兩邑,俾民均被朝家之惠。」從之。

○上下敎曰:「前執義嚴鼎耉,不思人臣事君之義,徒懷朋比護黨之計,張皇辭說,代人辨明,有若聚訟者然。臺閣之道,豈敢如是?殊極寒心,姑先罷職,少懲此習。」

○掌令李梓、持平洪處尹引避曰:「臣伏見下政院之敎,不勝驚惶之至。擧國悲號之日,臣子之製挽者,孰不欲刳瀝肝膽,以攄哀慕之萬一哉?金弘郁亦有人心,豈敢有一毫譏刺之意?此不過措語未瑩,遽陷不測之罪。決摘詩句,以爲罪案,恐有欠於天地包容之量。臣以區區愛君之心,欲一論列,而未及陳啓,反承尙無臺評之敎,臣實慨然也。況見大司憲金集疏辭,臣之不職之失,至此尤著。請遞臣職。」

○正言李正英、任義伯、獻納洪處亮、持平任翰伯,亦以此引避,答曰:「勿辭。」梓等竝退待物論。

○玉堂副校理趙復陽、修撰李天基、張次周、副修撰洪處大,與引避兩司,各有相避,校理沈之漢、李禬、副校理金應祖、副修撰金徽被斥於金集之疏,皆不得參,應敎趙贇獨爲處置。上箚曰:

兩司竝引嫌而退。撰詞相紼,不可含諷,而詩案罪人,固非美事。朝廷公論,在於三司,而事不無先後,理亦有輕重,不可以不審焉者也。目今大行大王卽遠之期,日迫一日,則因山之大事甚嚴,殿下於深墨之中,玉候失寧,則保護聖躬之道,不容少忽,而近日兩司皆姑舍是,競咸頰舌,較短爭長,彼此紛紜,殊欠寅協和衷之意,終爲黨同伐異之歸,恐非聖朝禮讓之風,亦失國家公私之分,請竝遞差。

答曰:「依啓。遞差則是,而措語則非矣。」

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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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大司憲金集上疏辭職,答曰:「懇辭至此,特允所請。卿其養身閑處,更加進言,以輔不逮。」

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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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以金堉爲大司憲,韓興一爲禮曹判書,金慶餘爲大司諫,尹珹爲掌令,洪鐩、任重爲持平,李天基爲獻納,兪棨爲校理,鄭斗卿、金重鎰爲副修撰,吳翮、沈世鼎爲正言。

○上下敎曰:「李梓、洪處尹避辭中,以金弘郁不得及時申救爲恨。是故爲慢君之意也,竝推考。」其後又下敎曰:「以近日人心觀之,則李梓、洪處尹之罪,不可推考而止。先罷後推。」政院請還收罷推之命,答曰:「爾欲使予,無所措手足乎?履霜堅氷,君子戒之,不可不治也。」

○領議政李景奭上箚曰:

以詩句言語之妄作,爲人罪案,非聖世含弘之道。堯舜之法,宥過無大,《大易》之道,以虛受人。至於兩臺臣,旣推而又罷,臣不覺失色。聖人繼作,萬目咸覩,莫不想望其至治,一言動之得失,人心之向背係焉。無乃哀疚之中,或欠省察之功耶?方今上天示警,諄諄不已,戒謹恐懼,側身省愆,尤不可忽。昔陸贄當屯難之際,反覆進諫,論姜公輔之獲戾,辨邢建之見疑,其狀曰:「領覽萬機,必先虛其心,鑑鏡群情,必先誠其意。心不虛,則物或至阻,意不誠,則人皆可疑。」又曰:「孔子曰:『不遷怒,不億不信。』豈非懼於肆情逞憾,以至于失中違道哉?」又曰:「蓋之如天,容之如地,垂旒黈纊,而黜其聰察,匿瑕藏疾,而務於包含,不示威而人畏之如雷霆,不用明而人仰之如日月。」旨哉言也!伏願聖明,其監于玆,益念人心、道心之訓,猛省於未發已發之際。雖無過失,常恐有過,如或有過,改之無吝。

上嘉納之。仍命金弘郁、李梓、洪處尹等敍用。

○時,咸鏡道北邊大饑。以武科新出身之赴防者,移送于咸鏡南道及平安道。

孝宗大王實錄卷之一

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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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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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太白晝見。

○以趙翼爲左議政,金堉爲右議政,左議政鄭太和遭母喪。李時昉爲刑曹判書,許徽爲工曹判書,金南重爲大司憲,崔惠吉爲都承旨,趙壽益爲大司成,李正英爲修撰。

○以趙翼爲摠護使。

○副司直河溍上疏曰:

臣扶病入城,兩月于玆。伏聞,殿下念言官之不可以不重,則下臺諫擇擬之敎;念先賢之不可以不尊,則下後裔錄用之敎;念海島諸兒之或罹霧露,則下移置內郡之敎。凡此三言,皆出宸衷,殿下此言,實我國億萬年無彊之休也。然而發於言非難,行之爲難,行而盡其實爲尤難。竊觀,殿下雖有言而行之,有未盡其實者。李敬輿、洪茂績、李應蓍、沈𢋡,一觸天威,久謫遐荒,頃因大臣之箚,只命量移。殿下旣曰蓍龜之謀,不從何待,則何不卽日全釋乎?此殿下之有言,而行之未盡其實者也。先正臣李彦迪等奉祀子孫,未沾一命,尊賢美意,竟歸虛地,此殿下之行之而未盡其實者也。昭顯諸兒,移置內郡,遠近瞻聆,孰不感泣?第兩司之請鞫辛生,蓋欲窮覈埋兇置毒之實狀,以伸輿憤,而卽今梓宮在殯,其所以姑緩窮訊。是固殿下之至意,而至於諸兒入置京中,使得參於郊外哭辭之列,方可謂盡述先王之遺意,不宜一日遲延。倘或致傷於風土,則雖悔何及?此殿下之言之而未盡其實者也。

上以知道答之。

○前佐郞李回寶上疏,其略曰:

臣於四月二十八日在直,伏見邸報,大行大王症候,以感寒顯書,而御醫治以瘧疾,竟抱終天之痛。兩司請鞫李馨益,而殿下以有功先朝不許。臣恐後世,或窺聖學,不明於《春秋》義理,善惡毫忽之分也。慈殿別處異宮之後,前症復發之說,每出於朝報,而還御以來,今已四朔。一番感冒之外,復未聞前症之說,爲人臣子,而敢以此,橫加於無疾之國母,往來藥房,期於誣陷,非大逆不道而何?無將之誅,不可一日少緩,而尙今容置,義理不明,臣恐聖學見義,或未通透也。辛生兇逆,萬倍於江充,先后違豫,亦非漢武夢驚之比,則今遭罔極之慟,義當先鞫者,非辛生乎?公除之後,尙且寥寥,臣竊痛之。

○奉禮呂焯上疏,其略曰:

嗚呼!兇呪釀孽,妖醫應時,罔極之變,遽出意外。辛生、馨益,厥罪惟均,豈可使禍本兇物,一日容息於覆載之間乎?況聞辛生巧詐無比,驍悍兼人。先度事機之異前,便生疑懼之心,或不無超越囹圄之患。臣愚謂宜急命嚴鞫,鞫問之下,設有告引之辭,惟在殿下善處自安之道而已。

○下敎于政院曰:「予以昏弱之質,又無識見,當此重任,罔知攸爲,靜處觀時,無有動作。人心不淑,輒生侮慢之意,凡於疏章,多有不良之語,以占其如何,而予念言路有若不知,而優答之,則肆然無忌,欲成兇計。河溍之疏,有鞫問辛生之說,予已驚怪而不欲多言,泛然答之。今見李回寶、呂焯疏,言之無理,乃至於此。李回寶則又以侍病醫官,不行顯戮,張皇大言,責以《春秋》之義。當時之事,俱載史官所記,予不欲有所云云,而此則顯有勒加首惡之名,其無萬世之公論乎?蓋辛生之事,已決於先朝,特一告者耳,有何更問之事?至於呂焯則以爲,鞫問之下,設有告引,惟在殿下善處云者,此亦何意乎?以予揆之,埋兇置毒之兇孽餘黨,深惡馨益,每進救急之術,以不得肆其兇計銜之,至今又恨辛生之爲報復而吐實,乃使河溍發端,以試其如何,兩人相繼投疏,以爲脅君之計。其痛惡之狀,固不足言,而必有兇類敎諭者,政院招問以啓。」政院招問李回寶、呂焯等,回寶對曰:「馨益初以感寒告之,旋以瘧疾治之,臣愚以爲,大非臣子謹疾之誠。此豈《春秋》事君之義乎?辛生報復吐實之敎,臣實未知曲折,而辛生旣已知之,故吐實於先朝。埋兇之際,渠旣同惡,則此非萬倍於江充者乎?」呂焯對曰:「春宮營造之處,多得穢物,皆是辛生之所自爲,而指示掘出者也。其時董役之官,皆所目覩,則此非辛生之所爲而何?今遭罔極之痛,或不無因此致疾之疑,爲君父懷憤之誠,果如何哉?辛生餘黨之有無,臣焉得知之,而無數穢物,固非一女子所可爲,必不無外應之人,故及於疏中矣。」上下敎于政院曰:「觀此兩人所對,草草塞責,難便之語,則全然不對,殊極痛駭。回寶所謂江充之事,豈可比於此事乎?當鞫問處之,而係干言路,今姑置之。且慈殿之移御慶德宮,在於先朝,疏中所謂大逆不道,指誰而言乎?且還御後內間之事,亦何由知之,而斷以爲言若是耶?其言可謂陰慘怪妄矣。此豈予所欲言者哉?予若不言,則必以此貽累於先朝,故予不得已言之。吁亦不幸甚矣。」

9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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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太白晝見。

○兵曹啓曰:「北路烽火,連月不擧,脫有警急,誠極可慮。雲暗絶火,勢固然矣,晴日不擧,無非各邑守令不謹之致。請令京畿、江原、咸鏡監司及南北兵使,別加警飭,守令烽卒之怠忽者,依事目科罪。」從之。

○禮曹啓曰:「前頭迎勑服色,考諸《五禮儀》,具冕服,未受誥命,則以鴉靑圓領袍、翼善冠、靑鞓素玉帶行禮,而丙寅啓運宮之喪,因本曹啓辭,議于大臣,鴉靑改以無揚赤色,今亦依此行之宜當,而己酉宣祖國恤時,出還宮服色,在卒哭後則翼善冠改以白色,帶亦布裹。此必出於明廟朝持平閔純定制之意,請遵用此例。」從之。

○工曹佐郞李惟泰上疏曰:

嗚呼!殿下之國危哉!滿江風浪,漏舡載溺,思之慄慄,見之慘慘,不言則心塞,欲言則言長。領敦寧府事金尙憲,精忠節義,道德事業,求之前代,復有幾人?雖在千載之上,亦可尊而敬之,愛而慕之,精神會之,夢寐求之,懦可立,頑可起,貪可廉,足以爲百世之師,而雖謂之昭乎日月,不足爲明;崒乎泰山,不足爲高可也。年至耄老,退在田野,淸名懿聲,莊佩一身,士林仰如北斗,天下問其死生。如此而生,如此而死,其誰敢侮之,其誰敢辱之?殿下尊之敬之,致之以誠,迎之以禮而至,則此豈愛戀官爵,亦豈喜敗國事者哉?以爲當今可言者非一,而惟是天官進退人才,注擬得失,實關治體,故見其行私,一言斥之,實元老愛君忠國之心,不能自已者也。沈大孚、嚴鼎耉、趙贇、李禬何人也,譏之斥之,侮之辱之,悖理拂性,至於如此?臣未知其心之所在也。殿下之所尊,而不知尊;殿下之所敬,而不知敬,天下之人,無不知有此老,而此人不知有此老,亦何哉?至如前大司諫李之恒,一回邪人也。權勢在倖臣,則甘爲門客,而不知恥;政柄在銓官,則交結子弟,而惟所欲。頃者金鉽之爲銓郞,豈是人望哉?李海昌之所爲,而之恒實主其謀。今者李海昌之爲太僕正,實階資級也。之恒之所圖,而三官移授,物議譁然,有耳皆聞,而之恒之啓辭曰:「無他謗議。」未免因循,句句字字,無非抑揚,陰附銓官,顯斥大老,臣竊痛之。今之議者或曰:「沈詻之爲判書,彼此通用,無所行私。」臣竊哂之。時人愛官爵,故以彼此通用爲無私,士林爲國家,故以彼此通用,邪正竝進爲行私。之恒以爲無他謗議,而不知自家之爲大司諫,有他謗議也。大孚、鼎耉、贇、禬,亦人也。苟有好惡之天性,則豈不知沈詻之爲政,雜用邪正之爲非,爲人所使之爲陋,而至於沈大孚之被斥,則不有國家,不顧義理,挺身自當,出力共救,此,䦧墻外禦之意也。使大孚輩之心,果以之恒輩爲第一淸流,可合淸官,而沈詻用之爲十分公正,又聾聽不聞人之非議,則大孚輩正人也,亦可尙已。如或不然,有其心有所聞,而告吾君曰:「聾聽甚於金尙憲。」則是不但侮大人,欺其心,欺其天地鬼神,欺吾殿下也。欺君非人臣之所爲,臣不知其人,實不知其心,則何敢勒定其罪乎?此在大孚輩方寸不可欺之地,而亦在殿下淸鑑洞燭之中矣。殿下亦以爲,大孚輩不自欺其心,又不欺其君,則其言雖不是,而其心不害爲直人,殿下用之亦可也。何必罷之,何必遞之?不然而以大孚輩爲自欺其心,又欺其君,則侵侮元老,使不安於朝者,亦非細事也。小人之惡,莫甚於欺其心;臣子之罪,莫甚於欺其君。今日之禍,莫甚於護其黨,殿下何不痛絶之,明示好惡,而必待前大司憲金集之疏,而只罷嚴鼎耉,又不加罪於大孚?是故李禬輩窺殿下之淺深,又爲張皇辭說,隱然有譏斥大老之意,臣實愍之。嗚呼!殿下之國危哉!天下之大老,被人攻斥,譏侮至於如此,而朝廷大臣視之尋常,則其他亦復何說?臣恐有志識微之士,恐入林之不密,而不肯來矣,來者,亦必思望望而去之矣。明王之作,千載一時,二老之歸,人心所在。此正陰陽交爭,風雨方晦之日,而皆思退歸,不念國事,則奈宗廟、社稷、生靈何?至如宋時烈,知遇最深,才學優爲,而不幸退去,誠可惜矣。時烈,臣之友也。其學問淺深,臣不敢言,而變故以來,杜門講學,囂然田畝,若將終身。至被先朝屢召,而不敢出者,豈是忘君父,樂違慢哉?昔,夫子使漆雕開仕曰:「吾斯之未能信。」時烈蓋有所受也。頃者,首被新命,眷意甚懇,國有大戚,不敢不來。及拜憲官,累辭不獲,則出謝之後,卽請入對者,亦豈欲納師傅之私款,敍平生之舊懷者哉?先朝不來,不是忘君,此日趨朝,亦非樂仕,必欲仰望天日,盡其衷曲,以爲進退之計,而適値聖候靡寧,不使之進,自念愚陋,宜被厭薄,所以悔其來,而決其退也。嗚呼!君臣交際之間,豈可苟也?時烈十年田野,自齒農氓,一朝承命,未有交際於殿下,則雖謂之草萊臣可也。感遇聖明,黽勉而出,有懷乞對,未蒙允許,政院諸臣,請而後可也,則還召之命,又非出於聖衷也。掛冠出門,稱疾不入,雖駭俗見,實合古義。殿下悔悟,深自咎責,至遣承旨,勉留懃懇,待士之禮,逈出百王,所以風動四方,感激人心,而謗訕時烈之言,從而出矣。然殿下待時烈不以常規,而時烈之自處,不稱其禮,則反爲殿下之羞矣。一出城門,則終於歸而已。若復貪慕殊眷,欲去不去,着已掛之冠,帶已鮮之職,入已出之門,偃然行呼唱於道路,則人復謂之何哉?廉恥大節,關係世道,時烈雖欲自輕,奈辱朝廷何?殿下何不特下召旨,曲盡誠意,期於必致而後已乎?竊聞,吏曹判書趙絅,曾爲憲長,欲論原黨,而至以趙錫胤,目爲其黨,汚之以米布之說,爲一二同僚力辨而止,吁亦甚矣。臣於趙錫胤,素昧平生,不能詳其爲人,而聞其居家處己,廉潔自守,立朝行事,物議許之,皆曰當今第一流也。趙絅何心,敢爲卞莊子之術,竝與其人,納諸陷穽之中,而莫之惜也?夫趙絅,悻悻自好之人,少年淸望,人頗許之。立朝日久,沈醉名場,傅會經訓,文飾奸言,爵秩雖崇,士林卑之矣。如使趙錫胤實有是累,則直斥其人可也,何復依違前却,回顧出沒,有可乘之機則欲發之,無得勝之便則反默之,此果君子之心,爲國家計者哉?不過以朋黨之意,伐異己之人,則臣實未知其心之所在也。此與沈大孚、嚴鼎耉、趙贇、李禬,同一手段也。

答曰:「二老之去就,實關國家,予深爲慮矣。」

9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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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太白晝見。

○右議政金堉上疏乞免,上優批不許。

9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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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太白晝見。

○吏曹判書趙絅免。絅被斥於李惟泰之疏,累辭,許之。

9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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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以李時白爲吏曹判書,韓興一爲兵曹判書,趙絅爲禮曹判書,李基祚爲兵曹參判,韓必遠爲禮曹參判,宋浚吉爲執義,李尙逸爲掌令,裵時亮爲平安兵使。

9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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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太白晝見。

9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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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太白晝見。

○禮曹啓曰:「取考《政院日記》,則大王喪弔祭、冊封詔使接見及宴享之日,皆用素服,而戊辰年則以皇太子冊封頒慶,故宣廟方在明廟之喪,而以黑團領行禮矣。曾在丙寅,先王下敎曰:『先朝以黑團領行禮。』出於詔使之不許白衣故也,今不可以此爲例。其時相臣申欽之議以爲:『頒慶與弔祭,似當有別。』以此推之,則今番服色用白,饌膳用素,大小膳進花,亦不可設於御前。請遵用此例。」從之。

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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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太白晝見。

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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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太白晝見。

○卯時行啓殯奠,辰時啓欑宮,行別奠,申時行祖奠。

○禮曹啓曰:「明日子時,設遣奠,仍行發靷。若於其間,又設朝奠,則事甚忙遽,請於遣奠,兼行朝奠。」從之。

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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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太白晝見。

○子時,梓宮將發,行遣奠,大轝到慕華館前,行路祭。祭畢,上出幄次,四拜哭辭。

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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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大轝未至山陵五里許,左邊長杠折破,以兩橫杠,夾結前進。摠護使趙翼等馳啓以聞,下敎于政院曰:「大轝長杠,必先有木理之病,而不能謹擇,以致如此,當該郞廳、監造官、木手,竝拿推。陪往大將亦有不能檢飭之罪,都監堂上亦不可全然無責,竝推考。」其後又下敎曰:「折傷靈轝,驚動梓宮,震惕戰懼之心,尙今未已,豈可只罪郞廳乎?國葬都監前後堂上,竝拿推。」元斗杓、鄭世規、韓興一、趙絅等皆下獄,俄而,上以情涉可恕,皆釋之。郞廳姜瑜等,徒配有差。

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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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執義宋浚吉引避曰:「金自點之當國專權,爲日已久,士大夫頑鈍嗜利者,靡然趨附,恬不知恥,世道之壞敗極矣。新化之初,若不痛加激揚,旌別淑慝,則化理無以淸明,公論無以恢張。一時趨附之類,雖不可盡爲糾摘,而其中表表如李時萬、李以存、申冕、李之恒、李海昌、嚴鼎耉、黃㦿等,諂事權門,標榜醜辱,貽玷搢紳。且李行進、李時楷等,出入勳宰之門,號稱狎客,人言甚多,宜分輕重論罪,以慰國人之心,以淸朝著之溷,在所不已。故發簡通議,則僚議歸一,而獨大司憲金南重,終始持難。臣一日在職,則當盡一日之責,以報聖恩之萬一,不敢爲惜身顧私之計,而言未見信,請遞臣職。」大司憲金南重引避曰:「朝見執義宋浚吉發簡,而臣意以爲,金自點親與之人,豈無出入其門,見鄙淸議者,而若辨之不詳,一切竝斥,不無濫及之慮。至於元斗杓,則初無當國之勢,又無秉政之權,其所交游,有何勢利之趨附,人物之進退,而招朋植黨,害人家國者乎?今以平昔相親之故,目之以狎客,欲皆論罪,實未知其可也。況今山陵未畢,瀆擾非時,且此論一出,不無朝著間不靖之端,務欲鎭靜,往復再三,終不能苟同。身忝首席,言不見信,致此閙擾,請遞臣職。」持平任重、掌令李尙逸,亦以僚議不一引避,答曰:「勿辭。」浚吉等竝退待物論。諫院大司諫金慶餘、正言吳翮啓曰:「激揚淸濁,欲正朝著,其議可尙。託以鎭靜,强欲扶植,似涉苟且。答以謹悉,不出異見,或早或晩,大意則同。請大司憲金南重遞差,執義宋浚吉、持平任重、掌令李尙逸出仕。」上從之。又啓曰:「搢紳之羞,莫甚於趨附權門;士夫之恥,莫大於喪失廉隅。全南監司李時萬、瑞山郡守李以存,染跡於金自點之門,見棄淸議,人皆唾鄙。副護軍李之恒,以連家之人,所當自愼,而表裏論議,多有人言。副護軍李海昌、前執義嚴鼎耉、廣州府尹黃㦿,或交結子弟,或隣居接近,昏夜往來,情意親密,物論藉藉,不可無一番糾劾,以爲激揚之擧。副提學申冕以淸議所許之人,至被權貴家之款遇,不能拒絶,多有物議,不可仍在其職。勳宰之於名流,趣味自不相同。禮曹參議李行進、承旨李時楷等,出入元斗杓之門,號稱狎客,多有人言。請李時萬、李以存削奪官爵,李之恒罷職不敍,李海昌、嚴鼎耉、黃㦿、申冕、李行進、李時楷竝罷職。」答曰:「竝推考。」

○憲府執義宋浚吉、掌令李尙逸、持平任重。啓曰:「金自點迷國誤朝,方論竄黜之典,則其附麗翕訾之輩,不可不略加懲治,以淸朝著。李時萬、李以存、申冕、李之恒、李海昌、嚴鼎耉、黃㦿等,或諂附密結,不恤唾鄙,或受其籠絡,助成氣勢,見棄淸議,貽辱搢紳。新化之初,若無激揚之擧,則化理無以淸明,公論無以恢張。請竝削去仕版。士夫持身,不可不謹,勳宰名流,趣向自別。李行進、李時楷等,出入元斗杓之門,人言不美,恬不知愧,識者鄙之。請竝罷職不敍。」上不從。

○持平任重引避曰:「臣於李時萬等論劾之啓,旣已同參,而更聞外議,黃㦿則雖云居止接近,實無往來親密之跡,觸忤自點,人所共知。申冕則名位已顯,豈藉其權勢,以爲媒進之地哉?以此,人多稱冤。論事失實,何敢晏然連啓?」掌令李尙逸引避曰:「任重爲黃㦿、申冕,有若訟冤者然,臣實未曉其意也。㦿則陽違陰合,出入親密,人皆傳說;冕則苽田納履,君子所避,人言之來,烏得免乎?僚議峻發,與之同參,而重旣引避,臣何敢自以爲是,而晏然仍冒?」獻納李天基引避曰:「新發之論,似甚汲汲,返虞不遠,從容更議,亦何晩乎?愚見如此,有難隱默隨參,何敢苟冒言地?」執義宋浚吉引避曰:「任重避辭中,盛稱黃㦿、申冕之枉,以爲分疏之地,臣竊怪之。㦿之隣居諂附,昏暮便服出入無間之狀,人多見而傳之。觸忤之說,初出於睦行善之疏,而行善亦自謂誤聞,具陳於推緘中。至於申冕,元非吉士,喜結黨援,欲攬朝權,附托倖門,表裏聲勢。金弘郁之將論自點也,極力緩頰而不能得,公議旣發之後,百端煽撓,眩亂是非,不但眷眷於所事而已。蓋慮其與之俱敗,重亦旣有聞而同論,數日之間,變其情節,反爲救解之計。至於在外諸僚,俳徊觀望,顯有欲避之意,世通至此,良可慨然。臣旣爲同僚所操切,何敢晏然在職?」正言沈世鼎引避曰:「臣欲傳本院前啓,方詣臺廳,及見李天基避辭,以返虞前汲汲論啓爲非。臣旣同參此論,則何敢晏然處置同僚乎?」掌令尹珹引避曰:「李之恒、申冕,爵位已顯,豈有憑藉干進之事,李行進之於元斗杓,自是葱竹故舊,一往一來,理所當然,從而罪之,不已甚乎?黃㦿之於金自點,形勢懸絶,至以居住密邇,常欲移避,則若浼之志,終可見矣。臣之所聞,與同僚有異,不敢苟同。」持平洪鐩引避曰:「金自點、元斗杓,位居卿相,李時萬等同朝已久,顔情自熟,則往來過從,不是異事。何必區別而指目之,至煩於哀疚之中乎?臣之不能苟同者此也。」大司諫金慶餘引避曰:「任重以申冕、黃㦿之濫枉爲辭,何其異於臣所聞也?黃叅議之昏夜往來,便服出入,申叅議之浮躁好動,奔走救解,無人不言,而重亦在指目之中,獨不得聞之歟?臺諫所論,一循公議,而今被重斥,勢難晏然。」正言吳翮引避曰:「臣旣參論,寧有異辭?諸僚皆避,不敢晏然。請遞臣職。」答曰:「勿辭。」竝退待物論。玉堂校理兪棨、副校理鄭斗卿、副修撰洪處大。上箚曰:

臺閣糾劾,出於風聞,則所聞之有異同輕重,勢所固然。商確之際,不必苟同,而旣與同論,旋卽救解,顧瞻依違,不成論議。新化之初,激揚是急,隨聞糾摘,實是不可無之擧。僚議之矛盾,自有任其咎者,紛紜之言,不足與較,從容更議之說,實涉苟且。論議峻發之際,難免避事之嫌,欲傳前啓,初無異同之見,在我無失,何嫌可避?是非之間,苟有所聞,直陳己見,有何所傷,而分疏太煩,殊欠臺閣之體。旣稱新啓,爲公論又於指目論啓爲非,立意出入,措語模稜,托以非時,所失在彼。請任重、李天基、尹珹、洪鐩遞差,李尙逸、沈世鼎、宋浚吉、金慶餘、吳翮出仕。

上從之。

○持平李壽仁引避曰:「執義宋浚吉,以林下讀書之人,不避衆咻,銳意敢言,隨事糾劾,其志則可尙,而擬律之際,辭氣大銳,不爲區別,一體論罪,臣竊以爲,非今日端本之道也。爲今日計,當以先格君心,爲第一急務。至誠懇惻,丁寧反覆,使聖心藹然,情意交孚,然後知無不言可也。不此之思,徒汲汲於激揚,論議日激,臣實未曉也。臣之意見,與之相左,不可苟同,請遞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憲府持平金始振。啓曰:「格君、言事,初無二致。旣在臺諫,遇事不言曰:『我未及格君心也。』則其可乎哉?强爲引避,措語苟且,請李壽仁遞差。」上從之。兩司論李時萬等閱月不已,始命罷職。未幾,掌令林聖翊獨出而停啓,正言鄭承明亦停啓。

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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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上將於下玄宮之日,親詣山陵,群臣力請停行,上勉從之。先是,禮曹啓曰:「梓宮發引時,殿下乘輦侍從,載於《五禮儀》,而宣祖朝以來,未聞此禮之行。曾於仁穆、仁獻王后之喪,大行大王,亦莫之行,蓋時有古今之異,地有遠近之別故也。今者長陵,道里最遠,且自發引,至下玄宮,其間日字,幾浹一旬,決不可仍行侍從之禮。」答曰:「事雖如此,禮文之意,亦非偶然。一失難追,更議處之。」禮曹請議大臣,從之。左議政李景奭、領敦寧府事金尙憲獻議:「請於發引時,哭送郊外,下玄宮之日,親詣山陵,以伸至情。」上命更議大臣,大臣之意,竝如前議,上從之。至是,群情皆以上毁瘠已甚,違豫日久爲憂。政院、兩司、玉堂請停上陵之行,合辭力爭,大臣率二品以上,固請不已,上下敎曰:「卿等之言至此,非爲疾病也,爲宗社慮,爲畿民計。裁抑至情,而勉副群請,只自痛哭而已。」

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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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太白晝見。

○上行望哭禮。

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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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特減京畿賦米。時,山陵纔完,客使繼至,畿民之役倍於他道,而且値凶歉,故有是命。

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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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以李基祚爲大司憲。

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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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太白晝見。

○以趙絅爲知義禁府事,金重鎰爲掌令,金始振、李壽仁爲持平,洪處亮爲獻納。

○咸鏡監司李厚源,以甲山府使李益善,居官無狀,啓聞罷黜,下敎曰:「絶塞窮民,獨何罪乎?如此頑悍之吏,不可罷黜而止,拿問處之。」

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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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太白晝見。

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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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葬長陵。午時下玄宮,酉時行初虞祭於山陵。上望哭如儀。遣承旨,問安于山陵。政院以前無此禮啓之,上特令進詣。

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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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丑時,行再虞祭于山陵。上望哭如儀。

○返虞。上出迎于郊外,陪詣永思殿,行別奠。

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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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上行三虞祭于永思殿。

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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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太白晝見。

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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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上行四虞祭于永思殿。

○以金堉爲謝恩兼冬至、正朝正使,金慶餘爲承旨,趙壽益爲大司諫,權堣爲持平,沈之漢爲校理,尹鏶爲副修撰,奇震興爲廣州府尹。

○玉堂校理兪棨、趙復陽、修撰張次周、洪處大。上箚曰:

天道運,而萬物各遂其性,無壅閼摧傷之害,不言而信,不怒而威者,無他焉,以其爲物不貳而喜怒無迹也。倘使天道,有喜怒之迹,逐逐然加諸物,則凡生天地之間者,將震駭奔馳,顚倒失序,而不得遂其生也久矣。王者之道,與天同方,而特不能無言語耳。苟或於言語之間,時有些不平底氣,則其傷損大體,震撓品物之患,庸有極哉?人君以一身代天理物,雖聰明首出,而贊化成務,不能無待於人,故古之聖王,莫不兼聽博訪,芻蕘必擇,狂妄不罪,誠以不如是,不能以來天下之善也。殿下卽阼以來,雖當諒闇哀疚之中,而首闢言路,聽納如流,大舜之明目達聰,蔑以加矣。四封之內,歡欣鼓舞,莫不願效其芹曝,畢陳無隱,疏章沓臻,不絶於公車,其間或豈無一二可採者乎?如河溍之疏,亦有可觀者,而秪緣有所觸犯,顯示厭惡之意。至於呂焯、李回寶等疏辭,雖極狂妄,而聖批太嚴,至令政院招問指嗾之人。夫臣子之於君父,其尊卑殊絶,以至卑干至尊,其能出氣力,抗言論者,固已難矣。人主奬其能言,而置其不當理者可也,以言不當理而怒之,已過矣。至於怒而不已,疑而招問,則豈非未安之甚,而其漸之大可憂者哉?夫鴟巢覆而仁鳥增逝,死骨却而良馬不至,臣等恐言路之塞,未必不由於此也。繼而下政院之批,有欲使予不能措手足之敎,答合啓之辭,又有憸人亂國等語,臣等相顧錯愕,益失所望。何殿下之聖明,而有此不平之敎耶?《禮》曰:「近而不諫則尸列也。」若政院者,可謂近矣。事或未安,爭執,職耳。殿下視今日士大夫,稜骨銷軟,委靡成風,方將激勸之不暇,而乃有如此之敎,豈殿下欲使一世,靡然惟承順之是事耶?臣等實不能無惑焉。至於合啓之辭,峻激則有之,不過急於感動天意,不自覺其太過耳。古之人,有以桀、紂、桓、靈指斥君上者,時君不以爲罪,後世稱爲美談。況言官之論劾一貪汚宰相,措語之間,雖有倫擬之不精者,豈可以此,而遽加如許嚴旨乎?夫言行,所以動天地也。王言如絲,其出如綍,樞機之發,所關甚重。故《易》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自夫前後嚴旨之下也,士夫之間,莫不驚惶震惕,喪心失圖,志士有長往之思,凡夫懷苟免之計,此豈朝廷之福也?伏願聖明,痛加省察,明示敎諭,使群下咸知殿下風雷之改,日月之更也,則其於聖德之光輝,實愈於無過之初矣。且殿下於嗣服之初,旌招遺逸,咸致朝端,禮敬之誠,溢於言辭,中外拭目,佇見三代之盛美也。夫以聖人無已之至誠,必不容有少間斷,而悠悠之議,或慮殿下之待士,將有權輿,不承昔進今亡之歎,噫!豈其然乎?山野之人,例不諧俗,難進易退,乃其素守。以殿下之聖明,初非不知於前,寧或有間於後哉?當此俗論沸騰,淸議消磨之日,不可不加意裁培,長養其氣,俾不至於摧沮而離散也。若言事一不當聖心,而不容於朝,狼狽而去,則只此擧措,大關世道。況今因山已畢,政化更始,而一時元老儒林蓍龜之臣,或將相繼乞退,不免遁思,則殿下其誰與其國,而圖治乎?殿下宜益開誠心,勉加諭留,收羅賢俊,布列朝著,庶幾鎭靜浮囂,整頓綱維,而國家終賴其慶也。惟聖明留意焉。宋時烈嘐然黃卷,乃心古人,惟其剛介之性,未免果決之失,當日徑歸,亦有其志,而方自引罪,不敢冒留。且緣母病,投疏乞身,其勢誠迫,而其情亦戚矣。適當啓靷之初,姑令還給其疏,時烈屛伏城外,待命經旬,惶悚狼狽,進退罔措。殿下如以時烈爲不可用,則姑許其退,使之歸養老母,讀書求志,以待他日之用,亦未爲不可,而今若只令蹤迹顚沛,進退維谷,或反爲後來者之所戒,則其所關,豈淺淺哉?伏望早賜發落,以解群下之惑,幸甚。竊觀,近日上下之間,微有阻隔之漸,若因此輾轉,差失好機會,則豈不爲千古之至恨也?

答曰:「旨哉言乎!不有帷幄之臣、謇諤之忠,予何以得聞其過?自不覺瞿然,方且責躬省愆之不已也。於予有愧懼之懷,在多官無所損,況宋時烈事,寧有是理?荒迷中特未之察耳。不有爾等之言,幾致疑阻之歎。此所以貴通上下之情也。」

○進善宋時烈上疏曰:

時月荏苒,龍輴卽遠,痛貫五情,號慕莫及。臣有老母,比患寒疾,日漸澌頓,烏鳥私情,不忍遽離,以致行壇將躐,始得趨詣,逋慢之罪,至此尤大矣。且臣前日之歸,只欲守區區匹夫之志,豈忘無所逃之分義,而迹涉違越,事係創見,時議之噂,固其宜也。自分永廢丘壑,甘作田氓,杜門省尤,養親讀書,以沐聖化之餘波,不意聖恩彌隆,收召復加,臣誠惶惑,進退罔措,而只是日月有時,遐邇奔號,冒進之嫌,有不暇顧,故隱忍上來,少洩臣子之情,茫茫天壤,痛怨何極?臣於昨日,伏見殿下痛迫孺號,有不忍聞,竊伏路傍,涕血如傾。仍竊自念,凡爲人子者,必思其不可復者,一失其養,追痛何益?矧伊臣母,已踰七秩,衰謝特甚,歲月如流,餘日幾許,顧瞻西晷,每切驚懼。伏乞殿下,諒臣至懇,特許遞職,俾伸私情,則不惟孝理遍及,一夫無憾,其於朝家培養廉恥之義,亦庶幾萬一矣。

答曰:「省覽疏章,深用缺然。邁邁謙退之意,一何至此?頃日之歸,剛果之風,予之所尙,悠悠俗說,何足掛懷?以予今日之心,烏鳥私情,雖不敢强焉,未可暫留,一與之相見,而退歟?惟望審處焉。」

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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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上行五虞祭于永思殿。

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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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上行六虞祭于永思殿。

○以閔應恊爲承旨。

冬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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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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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太白晝見。

○上行七虞祭于永思殿。

○三公啓曰:「草野諸臣之來在轂下者,得蒙眷顧之恩,亦已至矣。今過授衣之時,且有冠服變著之節,旅次辦得衣資,其勢未易。聖上哀疚方切,恐或未及垂察矣。」答曰:「寒氣陟緊,旅邸之涼冷,不言可想。令該曹優賜之。」

10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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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禮曹啓曰:「卒哭後惟大祀用樂,載於《五禮儀》。今冬享大祭,當用樂,而北使入京之後,凡接應節目,以方在大戚,節損者多。北使若聞大祭樂音,則不無疑訝之端,請權停用樂。」上命議于大臣。領議政李景奭、左議政趙翼、右議政金堉等以爲:「北使入京後,則權停用樂於太廟之祭,勢所不得已也。且古者喪三年不祭,卒哭後用樂,乃後世之權行也。今因一時事勢,權停祭樂,恐無不可。」上從之。

10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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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上行卒哭祭于永思殿。

○上下敎曰:「金慶餘、愼天翊,旅邸涼冷,與草野之人,宜無異同,亦令該曹,特賜衣資。」

○備邊司啓曰:「東萊乃朝夕接倭之地,朝廷之擇遣府使,意非偶然,而府使盧協,不思謹飭,蔑法任情,挈置妻孥於至近之地,請拿鞫。」從之。

○領敦寧府事金尙憲上疏乞退,答曰:「覽疏缺然,不知所諭。予望卿不啻如柱石,何遽出此言也?縱不係戀予無德,獨不念先朝累世之恩乎?玆遣近侍,諭予至意,以冀暫留。」遣承旨林𪩍敦諭,尙憲對曰:「臣之疾病,近日益甚。雖不敢永辭遠退,願暫就郊坰,少依桑楡之下。」下敎曰:「勿作長往之計,幡然旋歸之意。」更遣承旨諭之。

10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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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太白晝見。

○以李時楳爲承旨,鄭弘溟爲大司成,趙絅爲知經筵事,愼天翊爲副應敎,崔蘊爲進善,洪處亮爲吏曹佐郞。

○執義宋浚吉、工曹參判金集上疏乞還,竝優批不許。

○宋浚吉、宋時烈、鮮于浹、崔蘊、權諰、李惟泰等,相繼退歸。左議政趙翼上箚,請更下恩旨,諭以留之,仍薦前佐郞安邦俊、前師傅申碩蕃、前洗馬金萬榮、郡守趙克善、前察訪柳諿、士人李時敷、權士吉等七人,請收置朝端,上優答之。

10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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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弘文館啓曰:「進講之書,問于領事李景奭,則以爲:『朝、晝講則《中庸》,夕講則《大學衍義》,竝仍前進講爲當。仍念,新化之初,一日三接,講明治道,乃卽今第一件事。其次修擧政刑,振肅頹綱,審察先後,次第施措。至於緇衣好賢,白駒維縶之道,亦惟在於延訪儒臣。願聖明特加之意,明降指揮,使草野之士,毋得遽歸幸甚。』云矣。」答曰:「知道。」

10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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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三省罪人李薰伏誅。薰,宗室子也。爲人兇悖,殺其妻,又歐打其父母,至欲弑其父。因法官論啓,命三省鞫之,至是就服。

○上召見進善宋時烈,時烈入見,仍乞退歸,上曰:「予聞此言,心甚缺然。」時烈曰:「咫尺天威,不盡所懷而去,則何以報答天恩乎?自古人君,聞堯、舜之道,無不以爲迂闊,而遭逢聖明,不以此言進,更待何時?堯、舜之道無他,只在人慾、天理之間。願殿下從事乎是,果天理也,則擴充之;果人欲也,則遏絶之,孜孜用力,則何患乎不爲堯、舜也?」上曰:「此豈迂言?孟子之必稱堯、舜,亦此意也。」時烈曰:「殿下方在哀疚之中,只有純善之心,聲色貨利無一掛念,此卽爲善之機耳,此機不可失也。」上曰:「人君自治之道則然矣,至於治國之道,非人君所獨爲也。如進善亦思退去,此亦無乃近於空言乎?」對曰:「如臣固無所益。殿下若果誠心振作,則豈無任事之臣乎?」上曰:「進善有才學,可與爲國,而惟思退去,予甚悶焉。聞,金集亦欲退去,若之何可留?」時烈曰:「殿下若盡誠敬之道,彼何敢去?臣聞,天下事無一不本於人主之心也。」

10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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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太白晝見。

○以沈之漢爲司諫。

○上幸西郊,迎淸使,接見于仁政殿。淸使以弔祭而來。

10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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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備邊司啓曰:「獄訟,國之大政,民冤在所必伸,而爲有司者,若不能徇公體國,未免親踈冷熱之是視,則匹夫匹婦無以得伸其冤,而今當新化之初,尤不可不惕慮處也。伏聞,郊外行幸時,許捧上言,無論內外遠近,久鬱於中,而顒望於今日者必多矣。請令各該司,參究情法,趁速處決,俾無未盡之歎。」從之。

10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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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淸使行弔祭于永思殿。上與侍臣先詣殿內,行哭禮。

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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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上行冬享大祭于永思殿,仍受淸使弔禮於明政殿。

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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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以宋時烈爲掌令,張應一爲輔德,鄭承明爲持平,許悅爲正言。

○上幸南別宮,見淸使。

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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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太白晝見。

○以閔應亨爲副提學,尹絳爲大司諫,韓興一爲知經筵,林墰、金南重爲同知經筵,閔應協爲慶尙監司,呂爾載爲全南監司,申翊全爲承旨,林聖翊爲掌令,李尙逸爲獻納。

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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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初,山陵役軍以二千名分定於各道,只用一千三百九十九名,餘皆收布。

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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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副應敎愼天翊上疏曰:

臣竊以爲,正心者,治國之大本,人君能正其心,則語默動靜,皆得其正,其於日用,何施不得其正?時政之正不正、朝著之正不正、外內之正不正,不足憂矣。自古人君,皆知其正心,爲治國之大本,誰不致念於正心?但始勤終怠,終不得正其心。漢、唐、宋諸君,能正其心,終始如一者,蓋嘗罕聞。噫!終始不能如一者,是不過不能盡其誠也。盡其誠,乃所謂至誠無息,其非《中庸》之大公至正之盡其極乎?能盡其誠,乃盡其極。伏願聖明,留心焉。

上嘉納之。

○以仁興君瑛宣祖大王子。爲謝恩使,李時昉爲副使。初以領議政李景奭差正使,淸人必欲以宗室爲使,故以瑛代之。

○憲府啓曰:「前縣監尹善道,曾在先朝,受國厚恩,而丙子之亂,終不奔問,占有海島,豪富自娛,國有大戚,乃敢肆然自逸。又不奔哭,送子投疏,隱然有探試朝廷之意,其偃蹇玩世之狀,尤極痛惡,請拿鞫定罪。」累啓而不從。

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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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月食旣。

○上執制太過,毁瘠日甚,久在違豫中。群下憂遑,自卒哭後,藥房、政院、三司,竝請從權制。大臣會賓廳,一日累啓,而上久不許。至是,大臣率諸宰,伏閤力爭,仍請慈殿,先從權制,開導聖上,三司亦伏閤不退,上始下敎曰:「慈殿親自降臨,終日懇敎,予不得已承命矣。」

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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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電。

○淸使還,上幸西郊以送之。

○以趙絅爲大司憲,沈光洙爲持平。

○憲府啓曰:「密陽府使曺挺立,曾在昏朝,附托賊臣,濫叨淸顯,傅會廢母之論,彈劾賢相,反正之後,得免誅竄,誠已幸矣。且無行檢,偸人良妾,及授本職,人皆駭憤,請罷職。」上從之。

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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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憲府啓曰:「國之有史,所以明得失,垂褒貶,不可一日無者也。宣祖朝《實錄》,以昏朝奸臣誤纂之故,設局改修,李植專掌其事,而未及完了,被罪停止,非但一時疑信,久而難憑。野史及士夫家所藏書籍,收聚該廳,而或有追還持去者。若不及今修正,典章文獻,將無可傳,請令該館,稟旨施行。」從之。

○掌令宋時烈上疏曰:

臣竊伏念,殿下下迫臣僚之懇,上順慈殿之意,旣從權制,此實宗社臣民之幸也。然而殿下抑而行之,終有所不安於心,心之所不安,卽病之所由生也。若稽諸禮經,參諸事勢,則萬無不安之理。況程子曰:「中常重於正也,正未必中而言中,則正在其中。」伏願勿以此爲未安,而以爲當然也。臣又念,殿下聖孝出天,欲遂於無窮,諒闇之禮,必求終始無憾,則更莫如古聖友臣之助。伏乞掄選筵臣,晝則三接,夜亦輪賜入侍,或論經史,或講治道,或說常談,夜分乃寐,昧爽丕顯,日以爲常,則不唯殿下居喪之禮,純粹明白,無少瑕翳,而聰明日益,志氣日强,大有益於聖學矣。《詩》曰:「視爾友君子。不瑕有愆,相在爾室,尙不愧于屋漏。」伏願殿下,克致謹獨之功,以爲天德王道之要,幸甚。然友臣之道,若不親洽,易生厭苦,故程子於經筵,欲令史官,勿記言動,蓋慮其有所忌憚也。欲令一二人,有時專對,蓋慮群臣列侍,則不得安舒也。尋常言語,欲令勿諫,蓋慮其不耐禁切也。此皆欲其親近賢士大夫,以防其宮中燕私之狃也。其爲人主慮者,可謂深切矣。伏乞聖明,留意於此,則其所補益,不止於禮防而已也。卽今殿下,羹墻方切,夙夜敬止。臣以此時,敢進此說者,夫豈敢謂,殿下將有一毫之未盡也?蓋慢遊傲虐,決非大舜所行,而伯益戒以毋若丹朱,不矜細行,決非武王所爲,而召公戒以功虧一簣,大舜、武王,虛心敬受,臣豈敢不以舜、武望殿下哉?伏願財赦焉。臣伏見,近日朝著之間,是非方生,乖牾日甚,此正安危消長之機也。蓋以比年以來,權幸鴟張,盤據甚固,雖所謂名流者,率皆染迹,禮義都喪,廉恥俱亡,內外相循,恬不知懼,豈管子眞爲愚人,而所謂國乃滅亡者,反爲虛談歟?金慶餘、宋浚吉以草茅之踈賤,感不世之知遇,揚庭孚號,剛亦不吐,以致其擬律,措語之間,或不能無激。然其爲正當之論,而有益於初服之政,則皎然矣。不料世道淆訛,時論乖張,紛紜繚戾,攻斥萬端,使浚吉狼狽引入,求去不得,其亦可恨也已。宋孝宗初年,魏掞之以市衣被召,直言見斥,朱子歎曰:「朝有闕失,宰執、臺諫,熟視却立,使小臣犯分顚沛,已非朝廷之美事。又不能優容奬勵,顧使之逡巡而去,駭聽甚矣。」今日之事,不幸近之矣。大抵近日論議,般數甚多,彼被論之中,能推分善處謗者,不過李時楷、李行進等數三人,而其餘則怒目奮罵,罔有紀極。夫聞過自省,實君子之事,固不敢望於今日,而其辭氣之悖,虣怒之甚,無復有士大夫之氣象。至於浚吉之知友親舊,亦莫不抑勒間染,繩以收司之法,執此以觀之,浚吉之擬律措語,恐是恰好題目也。其外則如李天基以峻文深法,反詆公議,至以機關危懼之說,以爲之斷案。夫機關云者,乃小人傾巧之換名,故程子以爲:『後世使許多機關,故天不生聖賢。』此實傷天地之和氣者也。不知今日,斥去無廉恥之流,以淸朝著者,其心忠其義正,何乃至此耶?昔朱子以時人之攻斥者,其說益新,乃歎曰:「圖得舊話,加色一番光鮮。」天基之意,若出於此,則其所謂機關者,無乃所以自道耶?此必有辨之者矣。至於鄭承明,始不愼於因親之戒,則遠外孤蹤,其勢不能自立,其所以黽勉立幟者,直是不得已也。然林聖翊旣以承明爲非,而請遞則是亦不敢以前啓,爲非公論矣。旣以爲公論,而反汲汲停啓,如恐不及何哉?臣嘗聞諸長老,無論故事,癸亥中興之初,臺風尙有可觀。凡兩司俱發之論,則必相通議,然後始停,又必通議於發論之人。如是者,無非所以尊朝廷而畏公議也。厥後陵夷,到今益甚,臺閣之臣但知有私,而不復知有朝廷有公議,不謀於同僚,不議於發論之人,惟意所便,擅自停啓,略無忌憚,其亦可謂寒心矣。卽今新化之初,如此之習,若不深惡而痛懲之,則後來者,無所創艾矣。又有一種論議,務爲老成優柔之說,如易牙之調五味,師曠之和五聲,聽其言則可喜,而究其實,則是乃欲兩全之而實兩傷之也。夫薰蕕不同畝,氷炭不同器,其情旣異,而强欲同之,則必無可同之理也。如使被論之人,果能杜門斂迹,改過自新,則爲賢爲忠,誰能禦之?如是然後,同條共貫,偕之大道,則是眞平平蕩蕩之象也。今則不然,陰陽互爭,是非各立,非此勝彼,卽彼勝此,固無兩相持,而終不決之理也。而顧欲以不辨賢否,不分彼此,爲公平之道,則是乃適所以助成彼勢,使之氣豪意健,莫敢誰何,此元祐之調停,達中之持平,所以見笑於後世也。且有以爲,浚吉、慶餘以田野之人,不合遽爲激揚之論,以犯交淺言深之戒,此言亦似矣,而又非至當之論也,夫士大夫愛君憂國之心,何嘗有朝野之間哉?故朱子常慷慨自言:「草野孤臣,畢義願忠。」又每嫉時人之濁亂,嘗曰:「不知祖宗在天之靈,何負於此輦,而忍爲此也。」夫浚吉、慶餘俱以世祿之臣,雖在田野,固有畢義願忠之志,而殿下又擧而置之言地,固不可視其德,猶在野,而不好之人,當目前到手頭矣。若其默然而待七年之久,則《易》所謂終旡尤者,恐不如是,而韓、歐之譏貶,不趐嚴峻矣。大抵今日之事,無多說話,只使浚吉,狼狽奔逬而去,則只可責以不識時勢,妄有所爲之失。若使其說少行而朝著或淸,綱維或擧,則《易》所謂小正之吉,浚吉實有之矣。此二者,只在君相之意如何而已,伏願聖明,亟定是非,無使久爲紛紜,不勝幸甚。如臣不肖,分甘休罷,無復世念,則固無所嫌,故敢發此言,而又念朝廷之置臣於言責,不爲繳彈者,謂臣庸陋疲劣,必不爲慶餘、浚吉之所爲云爾,此蕭果卿之所羞歎。故不能終默,伏乞聖明,哀其愚而赦其僭焉。

答曰:「所陳之言,俱甚切至。若乃友臣、謹獨之語,尤可不惕念哉?近者朝著不靖,有乖寅協之道,予甚痛駭。宋浚吉等勿撓於浮言可也。予必欲使此人等,置諸朝廷上,有所忌憚也。」

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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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右議政金堉呈告至三,命皆不允批答。

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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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以金集爲大司憲,吳竣爲禮曹判書。

○備邊司啓曰:「北路飢荒,六鎭尤甚。若到明春,淸國有移粟厚春種胡之號。之請,則事無可爲。今若先言於淸使曰:『北路飢荒,賑活無術。厚春地方如有儲穀,請速移糴。』云爾則彼雖不許,亦將知我之飢,而無使我賑彼之患。請令伴送使及道臣,與彼相接之時,相機善諭。」從之。

○備邊司啓曰:「內自掖庭署,下至諸各司,害民之弊,日滋月增者,良由《大典》之法不行故也,先王臨朝慨歎,未嘗不在於斯也。今若使內而宮禁,外至閭巷六部百司及八路監司守令,一遵法制,犯者罪之,則安有踰越過濫之弊,而生民亦安有多瘠罔詔之患哉?自上當行之事,如經筵常參等例,各樣條件,令該曹一一錄啓,六部百司監司守令,各以其所當行之事,日新修明,遞相申飭,無敢違犯,大明黜陟,則爲治之道,大抵在此。請速明諭中外。」從之。

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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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以趙錫胤爲大司諫,柳景緝爲承旨,郭之欽爲掌令,金徽爲校理,金始振爲文學。

○永興府使李志定辭朝,面諭以遣之。

○龍仁儒生沈壽卿等上疏,請賜趙光祖書院額號,許之。

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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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土星逆行,犯東井第一星。

○上始御晝講,講《中庸》序。上讀至朱熹序,諱其名,講官曰:「朱子之名,殿下諱之,請自今講官進講時,亦諱之。」上曰:「可矣。」侍講官金徽進曰:「往在宣廟朝,如成渾等儒賢,皆入侍經筵。今者林下讀書之人,來在京師,依故事,使之入侍於開筵之日,則必有所補益矣。」上曰:「雖無古例,亦可爲之,況有之乎?」筵臣請議于大臣,從之。上謂特進官金集曰:「近來朝著之不靖甚矣。向者宋浚吉彈劾八九人,以爲激揚之擧,近見章奏間,多有不美之習,何以如此耶?」集對曰:「被論中或有甘受而理遣者,或有不然者,閭巷間行言,亦頗紛紜矣。」上曰:「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卽古訓也。被論之人,所當自新之不暇,而近見多有不美之事,予欲重治之何如?」集曰:「流來之習,似難猝改,惟在聖上明是非而已。臣欲更論,而不但停之已久,且公議旣知其非,不必更論而後爲快也。」上曰:「臺官雖不更論,豈無處置之道乎?頃見人上疏,卽宋時烈疏。有李行進、李時楷善處謗之說,此言果如是乎?」對曰:「有之。」上曰:「此外無善處者乎?」曰:「臣聞之未詳,而第不善處者多矣。」

○禮曹以大臣意啓曰:「敎化,有國之急務,而庸君忽焉,俗吏慢之。先朝時,深以俗習之日非爲慮,命禮曹,申飭中外,簡其節目,使之便於奉行。大槪以勸奬孝悌,懲治不孝不悌,少凌長下凌上,鄕里相鬪,衣食侈濫之俗,略倣鄕約古規,以爲永久遵行之式。新化之初,尤不可忽也,請令該曹,更加申明,俾有實效。」從之。

○禮曹啓曰:「以草野之臣,入侍經筵之意,議于大臣,則領議政李景奭以爲:『請依講官建白,輪替入侍,又擇行修學明者,漸磨講習於首善之地,則可致以寧之化矣。』領敦寧府事金尙憲以爲:『方今被徵,來在京師者,先爲遴揀,兼帶經筵,出入侍講,漸加聞見,次第進用,則庶見拔茅連茹之美矣。』右議政趙翼以爲:『宜遵故事,已至京師者,先使入參筵席,未及被召之人,亦令該曹,抄出書啓,差以侍讀、侍講職名,輪替入侍爲當。』」命依尙憲議。

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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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誌文製述官趙絅、書寫官吳竣、山陵都監提調李時昉陞正憲,銘旌書寫官金光煜、國葬都監提調林墰、李基祚陞資憲,諡寶篆文書寫官呂爾徵、山陵都監提調呂爾載、都承旨金南重陞嘉義,諡冊文書寫官申翊全、虞主題主官李時楳陞嘉善,山陵都監都廳柳慶昌、申洬、封閉官執義宋浚吉、哀冊文書寫官李正英陞通政,乃三都監賞典也。以李行遇爲吏曹參議,鄭知和爲執義。

○上御晝講,講《中庸》首章。

○東萊府使柳淰辭朝,面諭以遣之。

○上下敎曰:「申冕、李之恒、嚴鼎耉、黃㦿、李海昌等,頃因臺論,略施薄罰,所當縮首斂迹,以俟公議之不暇,而乃敢排斥發論之人,欲洩私憤,肆然無所忌憚,近者朝著之不靖,職由於此。雖云紀綱頹廢,義理晦塞,只知有朋黨,而不知有朝廷之尊,其放肆無忌,誠極痛駭。不可不嚴治,以肅朝綱,竝遠竄。李時萬、李以存則身不在朝,削奪官職,林聖翊李天基、鄭承明,職在臺閣,沮遏公議,敢爲護黨之計,亦甚駭愕,竝姑先罷職。」

○憲府啓曰:「司僕寺正李禬之子,奸其從母,事覺自斃,此言傳播狼藉。今聞,李禬家以爲,行護軍洪憲及姜珝妻之所誣陷,呈狀于該曹,而該曹置諸尋常,淹滯累日,至於按問之際,亦不以法。請該曹堂上推考,郞廳罷職,李禬、洪憲,竝拿問處置。前牧使宋興周之子,奸其兄女,其說亦甚狼藉,而掩置不發,人皆駭憤。請令本道,按覈以聞,宋興周削去仕版,其邑守令掩置之罪,亦不可不治,請罷職。」上從之。

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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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左議政趙翼上箚,請以申敏一爲大司成,趙克善爲司業,俾專敎育之責,答曰:「令該曹施行。」其後敏一拜大司成,而政曹稟旨,不循常格,以單望啓下。國子之長,爲任極重,前後居是職者,必擇一時人望,而敏一以單望,遽有此除,物情駭之。

○掌令宋時烈引避曰:「五臣遠竄之命,遽出意外,聖意所在,雖不敢知,群情震懾,皆以爲過當,臣之不能從容啓沃之罪大矣。請遞臣職。」答曰:「豈可以一人之疏,遽施重典哉?近者諸人引避,營救之際,皆自見露,予已洞燭矣。掌令無所失,勿辭。」

○領議政李景奭上箚曰:

申冕等遠竄,李時萬等削職之命,雖出於肅朝綱,破黨習之至意,臣愚竊以爲過矣。浚吉之論此人,其意則善,其論則激,臣嘗見浚吉及金集而言之,亦以臣言爲然也。凡人被斥,內省而不尤人者,非有學力,必天分高,然後能也。今者諸臣,見識旣不逮,親知又不善導,或於屋下,或於街巷,雖未知所言之如何,若以此加以重罪,則恐非盛世之美事也。罰必當罪,人心乃服,竄削之典,無已過乎?伏願思中和位育之理,諒可怒在彼之端,少霽雷霆之威。

答曰:「卿言可謂不思矣。彼數人等,壞吾祖宗之紀綱,蔑吾朝廷之尊嚴,漸入於無可奈何之域矣。其可諉以可怒在彼,而不之罪乎?欲處中和,而不爲振肅,則將必爲愚仁之歸矣。此擧非因宋時烈之疏,卿勿過慮。」

○憲府大司憲金集、掌令宋時烈。啓曰:「夫五臣之罪,本以持身不謹,墜壞名行,不可不稍加糾正,元非欲置重律也。若其不善處謗之失,則果有之,然因此至於投畀遠方,則罰過其罪,矯枉過直,好惡之正,未免有過矣。請還收申冕等遠竄之命。」答曰:「此而不治,國綱將無以收拾矣。勿爲煩論。」

○諫院司諫沈之漢、獻納李尙逸。啓曰:「朝家賞典,自古有常,不可以一時微勞,有所濫加也明矣。今此宋浚吉、李正英等,竝蒙超陞堂上之命,寫冊封陵,雖有陞資之規,浚吉資職,竝未準,正英資窮而職未準,恩命一下,群情皆以爲過當。請改正。」累啓而從之。

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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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上引見領敦寧府事金尙憲。上曰:「天災時變,疊見層出,前頭國事,將何以濟之?卿今入來,須補予不逮。」尙憲起謝曰:「臣旣入侍,請少望淸光。」仍進曰:「仰見天容,殊異昔年,想多憂慮而然乎?雖然,聖上春秋方盛,且値有爲之會,願思治安之策。古人以爲,凡事過時,則不能爲,想聖慮亦及於此乎?」上曰:「予受祖宗付托之重,寧無願治之心,而才踈德薄,又遭艱虞,徒自憂懼耳。」承旨金慶餘曰:「申冕等遠竄之命,罰太重矣。」尙憲曰:「五臣流竄,雖或自取,而君臣之間,豈可無恕過之道哉?舜之四罪咸服,爲其罰當罪也。今此五臣之事,烏可謂罰當罪哉?流竄放殛,罰之極者,伏乞少霽天威。」上曰:「卿必熟思而言之。第此輦旣已斟酌施罰,而少無懲艾之心,不得已深治耳。」尙憲曰:「賞罰如用枰,少傾則人皆指之矣。凡罪各有當律,遠竄則太重矣。」上曰:「卿言至此,當減以中道付處之律。」尙憲曰:「堯、舜之聖,亦以知人、安民爲難。知人而各當其任,則安民在其中矣。近已開筵,想必辨別群下之賢否,擇其可信者,推誠任之可矣。民困極矣,邊備踈矣,苟不得人,何以爲治?」上曰:「知人,帝堯所難,況於予乎?直患不知,苟能知之,何可不任?」尙憲曰:「民生之困,良由貪吏,故古之贊賢君,必曰不貸贓吏。願殿下留心於斯。」上曰:「誠如卿言。」

○禮曹啓曰:「殿下嗣位之初,王大妃、王妃、王世子,旣已定位,而尊崇冊禮,則隨後擇日擧行,禮也。卒哭已過,當設都監,而但考戊申《謄錄》,則竝於三年後設行。莫重大禮,必須熟講而處之,請議于大臣。」答曰:「依戊申年已行之例,過三年後擧行。」

○掌令宋時烈引避曰:「麟坪大君宮奴,作挐於臣所寓至近之地。臣職忝憲府,其事雖微,不可置而不問。故累日推捕,竟不能得其徒,一人僅得拘留,今又解去。古之師士,猶可以執天子之父,今之臺憲,乃不能治大君之奴,法之不行,自貴近始。皆緣臣疲劣之致,請遞臣職。」答曰:「勿辭。」

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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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以李弘淵爲正言,鄭攸爲吏曹正郞。

○上御晝講,講《中庸》首章。

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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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憲府啓曰:「鹽盆土稅、商船浦稅、寺刹差役,乃是地土官所管,非監兵水營所可橫侵,而近來勒令各官,收稅納營,故例有疊徵之弊,寺刹亦然,而畿甸寺刹則稱以諸宮家願堂,本官有差役之擧,則京邸人之受責於宮家,罔有紀極。請一切禁斷。」上從之。

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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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以金藎國爲判義禁府事,沈之源、林𪩍、金益熙爲承旨,許啓爲京畿監司,李正英爲校理。

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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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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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上行朔祭于永思殿。

○謝恩使仁興君瑛、副使李時昉、書狀官姜與載赴北京。

1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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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上御晝講,講《中庸》首章。講訖,特進官尹履之曰:「北使還到松京,有所云云,淸使到松都,鄭命守有明春,閣老出來,鎭定此國等語,故云。而伴使不卽啓聞。事之緊歇,雖不可知,而外議皆言,宜先辨釋矣。」上曰:「何以解之?」同知經筵林墰曰:「虛實間,彼旣發言,趁其未渡江,辨釋宜矣。」上曰:「云云之外,又有留義州十日之說,意必有等待而然矣。鄭言雖如此,諸使不必盡知,此後有事無事,唯在於鄭,而渠無索賂之意,似難先給。且徑送使臣,恐有因此惹起之患矣。」墰曰:「聖敎誠然。」參贊官金益熙曰:「新服之初,彼必有疑慮,而臣聞告訃使洪柱元之言,則自入我境,到處聞斥和之說云。彼若得聞此言,則必將疑我,似當及時開釋矣。」上曰:「鄭言頗近於戲,遣人直問,旣似太遽。朝廷又無所失,何必先怯,益增彼疑乎?然彼之微示疑端,而久留我境,似有觀變之意矣。明日當與大臣議處。」益熙曰:「上方在哀疚之中,私慾消融,善端發見。若失此時,後難爲學。且臣曾聞,古例六承旨各持公事,親奏稟行。國忌日,主上亦以淺淡服,御視事廳,古制誠可遵行。且臣伏見,先朝開筵之日,臺諫有啓事,則或命入奏,此亦可法。」上曰:「開筵已久,而尙未見大臣,君臣相見,豈有定例?予欲令大臣、諫臣,皆入參經筵矣。見之若罕,情安從生?」仍問曰:「頃見龍仁趙光祖書院請額疏,有趁未擧行之說,未知有何弊端而然乎?」益熙對曰:「何弊之有?特未遑耳。近者坡山書院亦有請額之擧,宜一體賜額。」仍及我東學問淵源,又陳成渾被誣曲折,上曰:「他事可誣,所居遠近,焉得誣也?」益熙曰:「憸人之眩惑,類如是矣。」上曰:「成、李兩人,雖未從祀,而書院請額,何至今遲滯乎?」又問曰:「紫雲書院何處耶?」對曰:「卽坡山也。」上曰:「聽松,誰之院號耶?」對曰:「此卽成守琛堂號,非書院也。」

1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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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問于大臣曰:「尹履之等,筵中所陳鄭命守云云之說,群議皆言,宜先辨釋於北使在我境之日,未知利害如何。」領議政李景奭對曰:「近見平安監司許積書,則彼每稱我國之厚待。若有疑我之意,寧發此言?今姑置之,待彼發問,然後辨之未晩也。」上曰:「然。」

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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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以鄭麟卿爲持平,李弘淵爲掌令,李廷夔、洪處大爲正言,金應祖爲輔德,洪處亮爲兼司書,元䎘爲統制使。

○甲山府使柳𥳍辭朝,上召見而諭之曰:「北塞經亂之後,日月旣久,爾無諉於前人之不治,益加盡心。」𥳍曰:「臣雖無汲黯之賢,有汲黯之病,竊恐去而不還。」上顧謂承旨曰:「此人之病,雖不知淺深,顯有厭避之色,推考。」

○上御晝講,講《中庸》第五章。

○領敦寧府事金尙憲上箚曰:

竊聞,近日人言藉藉,皆謂銓曹用人,不合公議,至發於白簡,爲銓官者,亦安得自安而已乎?彼長官者,素稱忠實廉簡,同朝之所共知,必無苞苴請托之累,而直以藻鑑不明,過信人言,以至於此。其情可恕而其失難掩,合有早處,以淸賢路。且臣曾有嚴贓法之說,而曾未浹旬,遽下金汝水定配之命,政官又以前兵使安澈,擬於摠管,至受天點,以爲貪汚善事者之勸。以此觀之,廉吏不足貴,而貪官眞可尙也。

答曰:「金汝水爲其曾在北道,有治績,故如是處之矣。卿言至此,當令該府,依法處之。」

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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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上御晝講,講《中庸》自第六章至第八章。宋浚吉進曰:「反正之初,民心懽悅,佇見大有爲之機,而不幸連遭變亂,先大王大有爲之志,竟未得布施。今殿下方講《中庸》,繼志述事,亦一大孝也。苟失此時,群下失望矣。」又曰:「殿下爲治,不必遠求三代,當以癸亥初爲法。」上曰:「心欲追三代之治,而第恐不能也。」講罷,召見諸司輪對官。

○誣告罪人李彬伏誅。彬以權管崔千一、出身崔百一,曾於器遠叛逆時,同參其謀,上書告之。命禁府鞫之,事竟無實,彬遂伏誅。

○領敦寧府事金尙憲上箚曰:

天災疊見,邊備多缺,今日之事,殆不堪其憂。臣竊聞,近日叨與武臣,而不解破的者頗多;名塡砲籍,而未曉藏藥者皆是,平居若此,臨急何用?沈機獨智之士,埋沒於行間;巧辯善毁之流,每出於人先,宜乎高才之抱屈,而毅夫之飮恨也。臣素與諸武弁相踈,老而聞見亦絶,未能擧一干城之材、拔一熊虎之將。殿下試令文武大僚,各薦智男兼備之人,兼許自薦,試其所長,如有謀略邁倫,膂力超等,技藝絶人者,擢授顯任,以示聳動之擧。勿論門地高下,容貌壯弱,惟務得人,勿限厥額。若其㤼於勢力,溺於貨賄,牽於情面,僨事誤國者,明法之下,終難免誤薦之律矣。但末路之人,毁譽顚倒,風聞之際,虛實相半。夫謀事在智,成事在命,此又不可不察也。

答曰:「目今南備多虞,天災疊出,卿之所慮,允合事宜,當令該曹擧行矣。」該曹請令文武秩高之臣,會議以薦,命客使過江後擧行。

○右議政金堉上箚曰:

王者之政,莫先於安民,民安然後,國可得而安矣。古人有言:「天變之來,民怨招之也。」民生苦於賦役,無樂生興事之心,則怨氣鬱結,象見于天,此必然之理也。人君遇災而懼,側身修省者,非有他道,只是行保民之政,使之安其生而已。大同之法,均役便民,實救時之良策。雖不能遍行於諸道,畿甸、關東旣行而得力,若又行之於兩湖,則安民益國之道,無大於此者。卒哭之後,卽當議定,而客行適到,尙此遷延,今則客使已過,而廟堂之論,寂然無聞,臣竊怪之。若待臣以會議,則臣之不幸病伏,亦誤事之一罪也。臣所以汲汲於此者,此事當行於嗣服之初,年凶則又難行,而歲運稍稔,此天借之便也。明歲之役,及冬前議定,乃可行之,臣之如恐不及者此也。使臣出而會議,所言不過如此,言或可用,則生民之幸也。若無可採,則特一老妄錯料事之人,將焉用彼相哉?天下之事,好相矛盾,子産所謂:「豈敢謂子面如吾面。」者,臣之所深慨也。古人云:「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臣之所恃,獨殿下之天耳,敢以別幅,竝獻焉。

其別幅曰:

民間百役,皆出於田結,此卽古者經界之法也。國家多事,民役日重,一年應行之役,每結所費,幾至木綿十餘匹,少不下七八匹,意外橫出之役,不在此限,民何以不困?今若定爲大同之法,每一結十束爲一負,百負爲一結。從田所收多少,曰束曰負曰結。春出木綿一匹、米二斗,秋出米三斗,則摠爲十斗,而田稅之外,進上貢物、本道雜役、本邑所納,皆在其中。一納之後,終年安臥,比之京畿宣惠春秋八斗,一年十六斗,亦甚寬矣。兩湖田結,共二十七萬結,木綿爲五千四百同,米爲八萬五千石,付之能手,規劃措處,則米、布之餘數,必多公藏私蓄,上下與足,意外之役,亦可以應之矣。但貪猾之吏,嫌其色目之簡;牟利之輦,怨其防納之難,必胥動浮言以撓之,臣之所慮者此也。

上覽其疏,令備局議之。備局啓曰:「此事就令行之,必須有漸,如湖西一道,似當先試。改作之擧,利不十倍,則古人有戒焉。慮始之際,不可不十分審處。頃因李景嚴請設大宣惠之疏,領敦寧府事金尙憲獻議以爲:『若有窒礙難行之弊,則必有不悅者之謗,待過諒闇後,面稟以定。』云者,亦此意也。今者右議政金堉所陳兩湖大同,實係大段變通,臣等不敢率爾裁定,問于金尙憲,則意見如前。請待金堉出仕,稟議於榻前。」從之。及金堉出仕,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以大同利害,問于諸臣。右議政金堉曰:「此與宣惠之法無異。宣惠之法,故相臣李元翼所建白,而先行於京畿、江原兩道,未及行於湖西,今宜先試於此道,而三南多富戶,此法之行,富戶之所不悅也。國家施令,宜從小民之願,何憚於富戶,而不行便民之法哉?」左議政趙翼、延陽君李時白皆曰:「行之便。」戶曹判書李基祚、護軍鄭世規皆曰:「不便。」上曰:「大同之法行而大戶怨,不行而小民怨,則怨之大小如何?」諸臣皆曰:「小民之怨大。」上曰:「酌其大小而行之。」

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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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全南道扶安、咸悅、沃溝、茂長、萬頃、古阜等六邑海溢,礪山、咸悅地震。

○上御晝講,講《中庸》第十章。上曰:「資之近而力能勉者,何謂也?」檢討官尹鏶對曰:「言資質之相近,而用力之勤,則可以能此三者也。」宋浚吉曰:「凡人資稟,各有相近者。以孔門弟子言之,仲由近於蹈白刃,原憲近於辭爵祿,冉有近於均國家是也。」又曰:「從容就死難,慷慨殺身易,而要之則皆死節之士也。皇明之亡,未聞有死節之臣,其故不可知也。丙子之難,江都死節之人,如沈誢、李時稷、宋時榮等,朝家只旌其閭,無贈職之典,至今惜之。且丁丑之後,士大夫妻被擄汚辱者,仍令率居,著爲令甲,傷風敗俗,莫甚於此。」又曰:「《泰》之九二,《程傳》曰:『仍循苟且,政事舒緩,必有剛斷之君,英烈之輔,振作變通,可以有爲。』云矣。」上曰:「此言是矣,而矯枉過直,求治太急,則亦有病焉。宋神宗、王安石是也。不可不深思,而且必得人而後,可以有爲矣。」浚吉曰:「上敎所謂得人者,誠然矣。宇文泰得蘇綽,符堅得王猛,然後得以有爲矣。」上曰:「知人甚難。」浚吉曰:「聖上在儲位,與宮僚臨筵講論,以漢之武帝愈於文帝,有諸?」上曰:「前言予已忘之矣。」浚吉曰:「殿下若有此言,則臣愚以爲,宗社臣民,終必賴之。」上曰:「何以言之?」對曰:「言外之旨,臣豈不知乎?」

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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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命召暗行御史李正英、洪鐩、李晳、洪命夏、洪處尹、任重等,授封書以遣之,封書卽廉問條目也。

○憲府請以:「內需司奴婢之貢,悉付該曹,以爲經費之用。」累啓而不從。

○吏曹判書李時白免,以金尙憲論之也。

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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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以林墰爲吏曹判書,李基祚爲戶曹判書,金光煜爲刑曹判書,沈詻爲右參贊,超拜韓興一爲判義禁府事,趙絅爲大司憲,尹絳、趙壽益、沈之源爲承旨,宋浚吉爲執義,趙贇爲司諫,鄭知和爲輔德,李梓爲掌令,沈之漢爲應敎,權堣爲副校理,金佐明爲修撰,鄭世輔爲持平,崔逸爲正言,崔惠吉爲京畿監司,林𪩍爲全南監司。

○命召暗行御史尹瑊、李齊衡、睦兼善等,授封書以遣之。

○贈敦寧府都正沈誢吏曹參判,司僕寺正李時稷承政院都承旨,司僕寺主簿宋時榮承政院左承旨,用宋浚吉之言也。

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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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命召暗行御史李梓、張次周、金始振、李行源、任善伯等,授封書以遣之。

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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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副護軍金集請歸修墓,許之,仍命給馬。領議政李景奭上箚曰:

古語云:「不有賢者,其何能國?」聖上臨御以來,至誠好賢,懷才抱道之士,相繼登庸,有足矜式。卽聞,前大司憲金集,今將下鄕。高年旅次,正値嚴寒,薄言歸休,亦非得已,而跋涉觸風,疾病可慮,一去鄕曲,雖欲自力,其來何可必乎?修墓,子弟猶可爲之,聖上溫諭留之,則亦何得決意而歸?且宣廟朝先正臣成渾入京,時當寒冱,大臣請賜以薪炭,此則係是一時恩典,而臣敢以野史中所聞,竝達焉。

答曰:「卿言可謂至矣。頃於筵中,予慜其懇惻,旣許之後,到今思之,心實不安,而第以食言爲嫌,箚辭至此,是公共之言也,豈拘於小節乎?當諭予至意以留之。且末端所言,實合予意,特令該曹擧行。」領敦寧府事金尙憲亦上箚曰:

前都憲金集,今將退歸,臣竊歎惜。昔唐中書右丞孔戣,致仕退去,吏部侍郞韓愈上疏請留曰:「戣年踰七十,精力不衰,憂國忘家,用意至到,不宜苟循其去,不留自助也。」臣伏見,集儒門宿望,老成端亮,士林莫不嚮仰爭喜。聖明得致同朝,久留旅邸,疾病乘之,陳情請歸,臣亦以爲不宜苟循,以補新化也。殿下擧於朝中,新得太宰,臣素知林墰之爲人,想其雅志,力自踧踖,不欲居士林所宗,前輩長者之前。舜命九官,濟濟相讓。殿下方興唐、虞之治,墰豈不欲追伯夷之後塵也?第爵秩不侔,必以是爲難也。臣老病昏憒,發言無章,不勝區區憂國之至,敢陳所懷。

答曰:「黽勉賜暇,而第切耿耿,因大臣之言,卽已勸留,予心方降矣。」承旨尹絳、沈之源、金慶餘、弘文館校理趙復陽、修撰尹鏶等,亦請勉諭以留之,答曰:「予意已諭於領相箚批矣。」上再遣史官諭之。集上疏曰:

臣之老病殘喘,不耐寒嚴,聖上旣已洞燭,許令退歸矣。殿下又以大臣之言爲重,再遣史官諭之,事體過重,聽聞甚駭。抑臣伏見領府事金尙憲箚辭,驚愧縮踖,罔知所措。噫!苽田納履,古人所戒,安敢一日淹留,犯古人之深戒,喪平生之所守乎?伏乞許令退歸,使之趁春暖還朝。

答曰:「予意已盡於前後之諭,須體至意,趁速入來,豈但予之幸,實國家之幸也。」進士金壽恒等十餘人上疏請留,答曰:「爾等敬愛賢者之誠如此,再三嘉歎。予當盡誠意而勸留焉。」上遣金集從子承旨益熙,溫諭備至,益熙傳諭而還啓曰:「臣往諭于叔父臣金集,則對以:『聖上推好賢之誠,施不肖之臣,至遣子弟傳諭聖意,伏地感泣。謹當還歸寓舍,更入文字,陳乞冀蒙憫察。』云矣。」下敎曰:「聞有還歸之意,嘉爾傳致之誠也。」集上疏曰:

挽行之請,遽出於大臣、近侍,繼之以儒疏。稀罕過重之擧,施諸不當施之人,聞見所及,已極驚駭,而至於再遣史官,諭以至意,臣誠惶怯,不敢承當。不得已敢爲逃遁之計,及遣臣從子承旨益熙,諭旨丁寧,感動神鬼,臣何敢一向迷誤,不爲改圖也?還歸寓舍,明發不寐,復有所大憫不聊者。領府事之箚,虞庭相讓之喩;儒生之疏,待賢未盡之說,尤極驚心,無所容措。其所以留臣者,乃所以逐臣也。彼不知臣者,固不足爲恨,以殿下之明聖,猶且勉留不止,是則臣之無狀,又不見信於君父矣。伏願聖明,察臣自知之明,無爲他人所誤,早許退歸,毋貽後日之悔。

答曰:「卿辭至此,予甚缺然。予之勸留,非出於大臣、近侍之言,實慮其雪天嚴寒,高年遠行之爲難也。少回遐思,爲予暫留,則國家之輔益,士林之矜式,爲如何哉?體予至意,須勿爲此語也。」集不得已停行。

○司僕寺正宋時烈上疏曰:

伏聞,頃於筵中,有求言之旨,玆以前日擬上封事,作一冊子投進。其目曰:節哀以保身,講禮以愼終,勉學以正心,修身以齊家,遠便侫以近忠直,抑私恩以恢公道,精選任以明體統,振紀綱以勵風俗,節財用以固邦本,正貢案以紓民力,崇儉德以革奢侈,擇師保以輔儲貳,修政事以禦外侮。皆貼以紙曰:臣謹按程、朱疏章,皆有貼黃。蓋論人主過失之未至彰著者則貼,人主心術之隱微,人不及知者則貼,事係國家機密則貼,事係宮闈幽隱則貼,語涉煩瑣則貼,有論嘉謨嘉猷,而欲掩其出於己,以歸美於上則貼,有論義理甚切,而擬於迂闊者則貼。此皆必至上前,然後親自開拆,其用意之懇惻至矣。今日所言,不宜宣露者甚多,故敢用其式。然程、朱皆貼黃,而今殿下方在哀素之中,敢以白貼進。

仍乞歸省母病。所進冊子中,條陳所懷,而以大一統,明大義爲第一件事,故貼紙以秘之云。上召見面諭曰:「予之眷倚方切,而今又乞還何也?」對曰:「聞老母病重,不敢不冒死陳乞耳。」上曰:「金大憲旣欲退去,正又有歸意,予甚缺然。故方在未寧之中,而召見而諭之耳。」時烈曰:「旣聞老母之有疾,臣如不歸省,是孝化中一罪人也。」上曰:「所進冊子予覽之,至夜分不知疲也。若識見之不明,忠愛之不足,誠悃之不篤,則何能及此?」時烈對曰:「聖敎及此,實東方萬世之福也。臣非敢以嘉納臣言爲幸,是大舜察邇言之盛德,故臣竊不勝喜幸也。昔朱子之言曰:『人臣進言,亦自有時。』臣疏末端所言,若或傳播,則所係非細,而臣旣有所懷,今不盡言,則他日安得每煩於文字?以是冒進瞽言耳。」上曰:「抑從此有長往之意耶?」時烈曰:「臣豈敢長往?」上曰:「頃於引見,頗有落落之意矣。今聞此言,深用喜幸。」時烈曰:「臣受恩深重,何忍負之?」上曰:「今則不可留乎?」時烈曰:「旣聞母病,臣不敢留。」上曰:「何時當還耶?」時烈曰:「法典給暇,自有日限,當趁限還朝。」上曰:「正於予有師傅之舊,情意自與他人不同矣。」時烈辭謝曰:「莫非臣子,誰有彼此?」上曰:「此言好矣。」時烈曰:「《中庸》曰體群臣,朱子以視如一體爲解,願上一體視群臣。」上曰:「或言今宜一切更張,此言何如?」時烈曰:「今國家如經重病。夫重病之人,過用峻劑則必死,是不可不慮,而雖然,病旣危重,又不用藥,則亦必死之道也。此在聖上酌而得其中耳。宋神宗、王安石,爲後世更張者之戒,而若得人而任之,則非所慮也。」上曰:「人苟得焉,何患之有?」時烈曰:「防納爲今日之大弊,士大夫多以此喪失廉恥,而近來又聞自闕內,以供上紙防納云。傳聞之言,未必信然,而若果有之,則其爲聖德之累,何如也?」上驚曰:「安有是事?此或受賜之家,憑藉而爲之耶?」若如此則雖非闕內之所爲,豈可家道而戶曉之?「時烈曰:」法自貴近始,宜加嚴禁。「時烈遂辭退,命給馬。

○刑曹上囚徒,下敎曰:「仲冬嚴寒,桎梏之苦,予甚矜惻。卽令攸司處決,俾無滯獄之弊。」

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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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諫院啓曰:「倖相當國黷貨之日,一時武夫,剝民善事,以爲拔身之階,尤甚表著,衆所共憤者,不可不嚴加懲治,以爲礪百之地。副摠管安澈,行賂諂事,連占圻營、西閫,醜說狼藉。被道臣啓罷,敍命纔下,旋授摠府重地,元老箚論之後,偃然呈告而遞,其羞辱朝廷甚矣。請削去仕版。該曹亦難免循私之失,請當該堂上、郞廳,從重推考。」又啓曰:「國家用人,資級甚重。苟非才能卓爾,衆望洽然之人,不可以一時恩眷,遽爾寵擢也明矣。兵曹判書韓興一,身長西銓,除拜之際,不恤公議,元老大臣陳箚論之,而反有格外寵擢,至超二資,物情殊以爲駭。請韓興一兼帶判義禁遞差,新授加資,竝改正。」答曰:「安澈罷職,該曹堂上、郞廳推考。判義禁事,一二老臣互相呈病,又無可擬者,以致省鞫遷延不決。資級雖重,事體苟簡,故有是命矣。所謂恩眷、寵擢等語,似未平穩,殊未曉其意矣。」左議政趙翼亦上箚,論興一超資之非,以不從臺啓爲未安,上始從之。

○漢城府啓曰:「目今京外人民,移來移去,不定厥居,蓋由於避役也。若不定制,則將無以爲國。古語曰:『欲法堯、舜,當法祖宗。』祖宗朝《經國大典》,豈非今日所當法者乎?取考戶典,則以五戶爲一統,統有里正,面有勸農官,其意深遠,實合於今日,而久廢之餘,今欲修擧,則不可不嚴立事目,惕厲奉行。應行節目,請議于廟堂。」上從之。

○吏曹判書林墰上疏辭職,讓于金集,上不許。

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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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以沈之漢爲司諫。

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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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左議政趙翼以先朝所進疏箚中,《大學》困得、《論語》淺說,玉堂論災異兼論心學一段、論宣惠廳、論大同、論軍制、請變通科擧講經等六事,爲一冊,上箚投進。其箚曰:

臣謹按,程子曰:「治身齊家,以及平天下者,治之道也;建立治綱,分正百職,順天時以制事,至於創制立度,盡天下之事者,治之法也。」又曰:「治道有從本而言者,有從事而言者。」夫程子豈非知治者乎,則此言,實爲治切要之法也。蓋爲治之道,有本焉有事焉,如舜之授禹危微精一之言,治之本也;其命四岳、九官,分治衆職者,治之事也。二者皆爲治之大要,不可偏廢者也。無其本則人欲肆,而天理亡,用捨擧措,皆失其正,亂由而生,何以爲治乎?無其事,則生民之利無以興,生民之害無以除,其澤不及於民,民生何由而遂,民德何由而正乎?古昔帝王爲治之道,不過此兩端而已,後之欲爲治者,唯當以是爲法而已也。然此則爲治之道也。其所以能由是道,以致其效之盛,則其要又有二,一曰立志之正,二曰擇術之審。何謂立志之正?其所以治心而修身,必欲一如古之帝王,其所以求治而保民,必欲一如古之帝王,二者皆必欲盡於其理,無有一毫不盡,是謂立志之正也。若不求盡道,安於未盡,其身不必由其理,其民不必皆得所,私不必克,理未必復,大公至正之道不必行,苟且姑息之政不爲害,其志如此,則決無望於致治而唯當趨於亂亡而已矣。何謂擇術之審?夫古昔聖人,所以治己治民,皆有當然之道,後之治己治民者,唯當一以古昔聖人之道爲法。若治己則有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之目,能以此爲事,勉勉孜孜,不得不措此治己之擇術也。若治民,則唯當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也。如井田、樹畜、學校等事,皆是所謂不忍人之政,而出於不忍人之心也。然歷代治亂、盛衰相尋,無窮其治民之法,制度、節目,隨時而異,廢壞多矣,紊亂多矣,而生民之害日益深。聖賢當此時,必審察民生受病之故,因時制宜,變而通之,以拯其陷溺之苦。其事雖不同於古,其道則實是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也。此,治民之擇術也。若修己或惑於異端,或流於俗學,或聲色、貨利、宮室之是事,則此修己之術,不審擇也。若治民或泥於古,而不宜於今;或狃於常,而不察其弊;或徒取其名,而不務其實;或好行小惠,而不思大德;坐視斯民之塗炭,而不知所以濟之,則此治民之術,不審擇也。人君誠能治心修身,以立其本;制事立度,以保其民,而立志極其正,擇術極其審,則其德卽是三代帝王之德,其治卽是三代帝王之治矣。然則三代之盛,豈人之所不可爲哉?有爲者,亦若是也。如以此爲不可爲,則豈知道者哉,豈知治者哉?伏惟殿下,承皇天之付畀,嗣祖宗之丕緖,爲億兆之父母,而當喪亂之餘,百事壞敗,民生困悴莫甚,國勢衰弱無比。必能盡於修己之方,使政令、擧措,無不一出於正,而又能盡乎保民之術,使國內無一夫失其所者,有本固邦寧之效,乃爲無負於皇天付畀之責,祖宗傳授之意。然則立志不可不極其純正,擇術不可不極其詳審,用力不可不極其勤勵也。伏見,殿下仁德出天,聰明冠古,大故以來,執喪之固,哀戚之深,雖閭閻匹夫,有所難及,已爲國人之所感戴,而所以發於命令,見於施爲者,無不動合人心,國人咸知殿下有大有爲之志。庶幾其能振起頹靡,修擧弊壞,躋一世於治安之域,皆顒然有望,此可見天意欲平治我東也。若於是而不能大有所爲,無以副神人之望,則豈非千載之大恨也?臣本迂儒,性甚愚拙,自少不得見取於時,而唯幸知讀聖賢之書而悅之,因得以究心焉。凡古昔聖人修己治人之方,思之熟矣,而又竊有區區憂世之念,當世之弊病,亦常尋求而憂嘆也。反正之後,濫蒙先王恩遇,歷忝顯列,凡十有餘年。嘗不自量度,冒陳胸中所懷者累矣,其時大臣所見不同,終不得行,常竊歎之。臣之妄言,其一則乃人主進學之方、修德之要也;其三則曰田役之弊也,曰軍役之苦也,曰科擧背講之害也。此三者,乃臣平生極意思量,而欲變之者也。常竊以爲,當今安民救世之策,唯在此三者,而更無他計也。苟能行此,則凡國中積弊,一切盡去。弊去而治至,如病去而身安矣。今臣伏蒙誤恩,叨冒至此,辭不獲命,惟積悚懼。第旣在其位,則不可徒備員充位而已,唯思竭誠盡悴,以圖報效,而平生所蘊,唯在此四者而已。昔宋臣司馬光在仁宗朝,上箚論仁、明、武及任官、信賞、必罰六事,至英宗朝,又陳此事曰:「臣歷事三朝,皆以此六事獻。平生力學所得,盡在是矣。」臣之平生所懷,唯在此四者而已。故謹取前日疏章,論此事者,爲一冊上進。伏望,聖明不忽邇言,幸賜覽觀,反覆詳察,則必洞然知其弊病之深,誠如臣之所陳,而救之之方,亦不可不如此也。臣之平生所欲爲者,庶幾得行,而治平之效,庶幾得親見之也。此豈獨愚臣之幸也?實國家之幸也,世道之幸也。

上嘉納之。

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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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以金集爲大司憲。

○執義宋浚吉上疏曰:

臣於頃日,再侍經席,猥將所懷,妄有陳達,天語溫諄,奬礪忒深。臣非木石,寧不知感?只是臣精神昏短,言語浮淺,無以開悟聖衷,仰酬隆眷,私心語口,耿耿懷慙。其時說話,固皆出於片片赤心,而更進迭奏之際,天聰豈能盡記?且臣親承聖敎,求言之旨,不趐丁寧,是非爲應文備故事而已,蓋將採而用之,以裨新化。臣何敢默無一語,以孤殿下之望哉?謹就榻前所陳,一一申複,以畢其餘意。惟殿下,勿以人廢言,或垂睿念,亦未必不爲買死馬之義也。臣於初見之日,卽進言:「殿下方講《中庸》,朱子之序,歷敍上古聖王道統之傳、危微精一十六字,實萬世心學之淵源,自古儒臣望其君以道統之責,固臣子願忠之至意。若今日臣僚遭逢聖明,以是爲望者,其心豈不眞切,而殿下亦安得而辭之乎?」聖明卽賜印可。夫所謂道者,何謂也?卽其日用之間、動靜之際,精察事理,允得其中。以此成德,謂之修己;以此設敎,謂之治人,盡修己治人之實者,謂之傳道,堯、舜、禹之相傳,只如此而已。是故,道統在於君相,則道行於一時,澤流於後世;道統在於匹夫,則道不行於一時,而只傳於後學。若道統失傳,竝與匹夫而不作,則天下貿貿,莫知所從矣。嗚呼!周公歿,百世無善治;孟軻死,千載無眞儒。爰及有宋,程、朱諸子,始接其統,厥後又無聞焉。爲人君而任斯道之傳者,尤絶未聞,此臣所以長吁永歎,深有望於殿下者也。臣聞,《中庸》首章與《大學》經一章,實相表裏,修身治國之道,大略備此。蓋天命之性,明德之所具也;率性之道,明德之所行也;修道之敎,新民之法度也;戒懼者,統體工夫,正心之屬也;愼獨者,省察工夫,誠意之屬也。致中和而位育者,明德、新民、止於至善,明明德於天下之謂也。惟殿下,留神默玩,任道不疑,以聖人爲必可學,以堯、舜爲必可法。毋自退㤼,毋自因循,毋爲利害之說所動,毋爲流俗之論所撓,必使斯道,大明而大行,以接道統之傳,萬世幸甚。顔淵,一陋巷之士也,猶曰:「舜何人,予何人?有爲者,亦若是。」況堂堂千乘之君,受皇天付畀之責,爲億兆君師之任,其可以自小也,其可以自棄也?惟殿下,更加惕念焉。且臣進言癸亥中興之初:「群賢滿朝,事多可法。」殿下卽答之曰:「雖然,當以三代爲法。」大哉言乎!臣之所陳,一何卑陋,而聖明之敎,何乃超越?昔程明道對神宗,極陳治道,神宗曰:「此堯、舜之事,朕何敢當?」明道愀然曰:「陛下此言,非宗社臣民之福也。」嗚呼!殿下之言,實祖宗之慶、臣民之福也。惟在下無如明道者,爲可慨恨耳。程子之言曰:「唐、虞不可及,三代決可復。」其上神宗箚中,論之甚詳。嗚呼!程子豈爲誣語,以欺時君與後學也?惟殿下,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極,爲去聖繼絶學,爲萬世開太平。堅持此志,無變無退,先立箇五年七年規模,一年必有一年工夫,則志與事立,事隨志成,將唯殿下之所欲爲矣。先儒以居喪哭泣之日,爲善端發見之時,身親經歷,方知此語,誠然也。今殿下,善端方萌,仁心藹如,如火始燃,而如泉始達。孟子所謂:「充之足以保四海,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者,眞可懼也。前古帝王,初雖有志,鮮克有終,前後若二人者多矣。今聖明之志,固已立矣,又安知異日,時移世變,事玩情狃,終致萬計,茫然無一事可酬夙志,則千載之下,寧不爲之歎息痛恨於斯也?惟殿下,擧措抑揚之間,實有未允於公議者爲多。程子曰:「明於此者,或暗於彼。自非大聖,安得無氣質之病?」無乃聖明,平居默察於此,自覺其歉然,故臨筵發歎,以爲甚難乎?朱夫子曰:「凡陽必剛,剛必明,明則易知;陰必柔,柔必闇,闇則難測。其光明正大,踈暢通達,如靑天白日,如高山大川,如雷霆之爲威,而雨露之爲澤;如龍虎之爲猛,而麟鳳之爲祥,磊落無纖芥可疑者,必君子也。其依阿淟涊,回互隱伏,糾結如蛇蚓,瑣細如蟣蝨,如鬼蜮孤蠱,如盜賊咀呪,閃倐狡獪,不可方物者,必小人也。」朱子此言,備盡君子小人之情狀,人主以是觀人,則思過半矣。張南軒曰:「伏節死義之士,當於犯顔敢諫中求之。」人主亦不可不知此意也。哀公問:「何爲則民服?」孔子對曰:「擧直錯諸枉,則民服,擧枉錯諸直,則民不服。」程子曰:「擧措得宜,則民心服。」蓋人君格致、誠正之學,功力旣深,權度不差,然後凡群下之是非、邪正,可得其實。又詢之大臣,咨之近密,則擧措之際,庶無差謬,而人心服矣。

夫如是,則朝著淸明,紀綱振肅,偏黨之舊習,亦且斡旋融化於冥冥之中。不然,賢不肖倒置,終歸於亂亡必矣。且如頃日御史之遣,聖敎丁寧,令自下選啓,而政院以非舊例爲執。臣之愚意以爲,聖明新登寶位,諸臣賢否,容有所未及盡察,大臣選啓,允合事宜,而未諳朝家體例,泯默而退矣。及考先正臣李珥所記,宣祖朝將遣御史,問大臣以誰可,大臣辭以簡在聖心,當時識者以爲:「薦人授職,大臣之任也。常時旣不致意,臨問,乃出遁辭,殊失大臣之體。」云。此正今日之所當監者也。夫御史,重任也。或失其人,廉問之不詳,黜陟之不公,其害甚大,反不如不遣之爲愈也。今雖事過,願聖明,留念於後日,觸類而長之。且殿下以人才難得爲歎,此固然矣。然古語曰:「才不借於異代,天生一世人,自足了一世事。」《易》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雲從龍風從虎。」今之時,雖人物眇然,若以誠求之,則千里之國,豈無一世之才乎?唯當就其中拔其尤者用之,與之共天位治天職,相信如契符,相親如父子,然後可以修明政敎,治定一時矣。三代君臣,尙矣不可及,雖符堅之用王猛,宇文泰之用蘇綽,亦皆君臣一心,以成小康之治。自古及今,未有上下不相契,而能成事功者也。《易》革之九三曰:「革言三就,有孚。」泰之九二曰:「包荒用馮河,不遐遺明亡,得尙于中行。」程子曰:「大變則大益,小變則小益。」董子亦云:「爲政而不行,甚者必變而更張之,乃可爲也。」此,皆言當變通,不可不變通;當更張,不可不更張也。蓋自古國家,盛極中微,法久弊生,狃安因陋,日玩月謬,將無以爲國,則必有明君哲輔,慨然興作,喚醒昏惰,痛革宿弊,善繼先王之遺志,煥新一代之規模然後,功光前烈,業垂後裔矣。殿下視今日國勢爲如何也?民生之困悴,已到十分地頭,外有所壓,內無所恃,天災地變,物怪人妖,靡月不有,譬如大病之人,眞元澌盡,百症俱作,膈上一息,綿綿堇存。於是焉而若不汲汲投藥,以回生意,但拱手而竢命,則不免不慈不孝之歸矣。然則此豈殿下循塗守轍踵常襲舊之時耶?臣素昧時務,誠不知何術可救,何策可濟。然居在鄕曲,慣聞父老士民之論,咸以水陸軍隣族之侵、三稅木太細之患,吏胥之刁蹬,賦役之不平,貢案之不均,爲今日痼弊。且願行大同之法甚切,延頸拭目以爲,卒哭之後,必有大振作大變革,願少須臾毋死,以見德化之成。而今過卒哭幾月矣,尙未有以慰四方之望。臣固知朝家方加講究,而亦願別選慈詳愷悌才誠兼至之臣,委任責成,着實變通,以救民生一分之弊,豈勝幸甚?今歲西成,亦甚失望,孑遺孱民,其何以堪?念及於此,誠可惻然。歷觀前史,張角、葛榮之變,何嘗不生於飢寒乎?此尤不可不深長思也。且臣聞之,湖南、湖西兩道,民瘼爲甚,沿海一帶,從某至某,爲某宮家所占;從某至某,爲某勢家所占,魚鹽之利,民不得下手。反正之初,因臺論革罷,厥後侵尋又自如前,民生之怨苦,於是爲極。且如坡州十室之邑,而大君設置農庄,避役之民爭趨焉,官家不敢號令,民役以是尤苦。如是者不知其幾處,而宮奴之驕橫作挐,國言不勝其藉藉。嗚呼!是亦不可以已乎?《傳》曰:「其爲父子兄弟足法而後,民法之也。」惟聖明加意焉。至於內需私藏,前後儒臣請罷者,不止一再。古人所謂諸侯之富,藏於百姓者,似不當如是,而朱夫子所謂認爲私貯,典以私人者,豈不可愧之甚乎?頃日臺臣之所以望於聖明,不趐深切,而殿下不加諒察,雖蒙委曲開諭,而終未有以釋然於臣民之心,臣竊爲殿下惜之。殿下何不雷厲風飛,痛自奮作?凡臺臣之前後所論,倂賜指揮,夬示悔悟。內需私財,雖難卒革,或限年或分半,付之版曹,私奴之投屬者,亦亟許還給,以謝四方,如昨日宋時烈所啓供上紙一事之爲也。夫然後,可以表率中外,洗滌舊習,而陶成至治矣。程夫子之論:「《中庸》,不可能以克己最難。」言之。謝上蔡之言曰:「克己,須從性偏難克處,克將去。」且自言:「克己工夫,揀難舍底棄却,家有好硯,亦把與人。後來工夫,漸漸輕。」殿下何不以上蔡爲法?自省氣質最難克處何在,先將最難克者,一劎兩段,今日行一難事,明日又行一難事,久則沛然無難事,終至於無已可克,而中庸庶可能矣。朱夫子告孝宗曰:「陛下者,宋之盛主;今日者,陛下之盛時。於是而不副其望焉,則祖宗之遺氓、胄裔,不復有所歸心矣。」召公戒成王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貽哲命,今天命哲,命吉凶,命歷年,知今我初服。」孟子曰:「雖有知慧,不如乘時。」

今殿下,當天命眷顧之新,値人心蘄向之切。此實端本正始,自貽哲命之時,順理乘勢有爲之會。不獨殿下不可失之機,抑國家盛衰、治亂之分,廟社安危、榮辱之兆,皆決於此矣。嗚呼!可不懼哉,可不愼哉?臣於榻前,敢以刑亂國用重典之語爲啓者,誠以隨時救弊之義,有不得不然,亦司馬公所謂胥輕胥重,朱子所謂寬猛互濟之義,非欲導殿下以嚴刑法,尙刻迫也。孔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朱夫子釋之曰:「政者爲治之具,刑者輔治之法。德、禮所以出治之本,而德又禮之本也。」聖賢所論,可行之萬世而無弊。惟殿下,深留聖意而知所緩急焉。抑臣聞之,古之聖王,兢兢業業,日復一日,在輿有旅賁之規,位宁有官師之典,倚几有誦訓之諫,居寢有暬御之箴,臨事有瞽史之道,宴居有師工之誦,史不失書,矇不失誦,以訓御之。後世此法盡廢,只有經筵一事,略存古意,先儒所謂君德成就,責經筵是也。善乎程子之言曰:「人主一日之中,接賢士大夫時多,親宦官宮妾時少,則自然氣質變化,德器成就。」東萊呂氏之言曰:「人主常與慈祥篤實之人處,其所以興起善端,涵養德性,鎭其躁而消其邪,日改月化,有不在言語之間。」此誠至論也。臣聞諸長老,宣祖大王於干戈搶攘之際,猶日三開筵,講學不怠;先大王於癸亥之初,亦日三開筵,且頻賜夜對,所以孜孜勤勉,礪精圖治,有如是也。臣竊觀,近日開筵甚稀,其視祖宗家法,實有愧然。正程子所謂:「間日一開筵,講讀數行,群官例對,儼然而退,如是而責輔養,不亦難者?」良可懼也。伏想,哀疚之中,玉候未及復常,天時又甚冱寒,固難頻御經筵,以致勞傷。然殿下一念向學,如水走東,每於冬陽舒煦之時,夜氣淸明之際,延登宰輔,引接儒臣,使開陳善道,講磨治體,庶幾聰明日開,志氣日强,其於節宣之道,亦未必不大有所益也。至如金集,老成宿儒,方蒙眷遇,國人咸仰,殿下好賢之誠,出於尋常。然其進見甚罕,只用特進之例,則幾何其不爲一曝十寒之歸也?金集年齡雖暮,筋力精剛,臣願除疾病事故餘,使之頻日入侍,依先朝鄭經世例,必有所補益矣。惟我世子,玉質幼沖,如金在鎔,輔養之道,尤不可疏略。亦願使此人,頻數進見,得有所輔導也。今諸臣才學超卓,忠誠朴茂,爲中外所稱與者,皆不可不一日在殿下之側也。李惟泰、權諰等,亦學識淹博,智慮深遠,士望甚重。如臣癃孱蒙陋,亦得猥侍帷幄,而惟此兩臣,尙在遠外粃在糠前,臣實愧之。臣願特賜收召,俾侍經席可乎。臣本迂儒,加以痼疾,學術荒淺,心神眩瞀,固無崇言谹論,可以仰塞明旨,少裨治化。然殿下旣以聖人自期,三代爲治,則根本立矣。知人善任,擧措得宜,則民心服矣,變通以捄民隱,克己以從善道,則弊習可祛而遠邇風動矣。頻御經筵,親賢講道,則聖德日躋,而治效日新矣。凡此數者,日有講劘,孜孜不懈,則爲治之道,大略具矣,餘可擧而措之耳。然天下之事,無一不本於人主之一心,而萬幾百責,群邪衆慾,其危動難安,萬倍於匹士。誠願殿下,臨深履薄,罔或少懈,收拾身心,保惜精神,未發之前,所以持守者,愈嚴愈敬,已發之際,所以省察者,愈精愈密,湛然淵靜,淸明閑泰,眞心內宇,而客氣不撓,氣血循軌,而喜怒不溢。本原如是,而治效未著者,未之有也。不然則程子所謂:「事事而更之,將不勝其更;人人而去之,將不勝其去。」者,豈不可懼之甚,而亦將日趨於亂亡之歸也?抑臣於此,又有感焉。士生斯世,亦各有志,守身丘樊,本非所願,誠出於不獲已也。朱夫子曰:「士大夫出處之得失,非但一己之私,實關風俗之盛衰。」然則一士之出處,宜若無與於風敎,而朱子之論如此。夫豈不義,而朱子言之?是必有其道矣。如臣者,固不足道,凡諸草野之士,咸感殿下新服之化,禮遇之隆,于于而至。若將以有爲,如使異時,殿下德業日起,治化日隆,嘉靖邦國如商高宗,興衰撥亂如周宣王,則今日諸臣,固皆與有榮焉。萬一或失所圖,不惟殿下爲千古之所笑,今日諸臣,擧不免貪恩戀爵,失守喪志之歸矣。毋寧早許其歸,遂其素履,庶幾有補於風敎之一端。惟殿下,恕其狂僭,而留神財幸焉。

答曰:「忠讜愛君之誠,溢於辭表。所言無不切實深遠,其可不惕念哉?」仍令備局議之。備局啓曰:「觀此疏辭,縷縷千萬言,無非本於經傳之旨、先賢之論,而亦無非切於聖上立身修己之方、改紀蘇民之道,可見其學問之博、識見之明,非今世諸儒所能及。方當聖上求治之日,草野之中,乃有如此儒臣,蹇然獨立,陳此嘉謨,誠國家之幸也。就其所言而論之,以道統之傳,望於殿下,此誠孟子,非堯、舜不陳之意也。非其學有得於道者,安能爲此說乎?其責難於君,可謂至矣。伏願聖明,以道統自任,以此立心而親賢,勉學以充之,則何憂乎不及堯、舜也?聖敎所謂,當以三代爲法者,此誠道統自任之意也。伏願堅持此志,勿退勿變,則將聖德日崇,聖治日隆,其爲宗社生靈之幸,何可言哉?知人則哲,舜亦難之。聖敎以是爲慮者,實難愼之道。伏見聖意,以辨別人才爲務,其於爲治,可謂得其要矣。所引朱子之言,誠觀人之法也。以此察之,則其善惡邪正,庶可得之矣。變革救時,誠今日之急務,隣族之被侵,貢賦之不均,朝廷方議變通,而大同之法,亦方講定,不久當稟處施行矣。至於兩湖、兩西沿海一帶魚鹽之利,皆爲宮家、勢家所占奪,坡州大君設庄之弊,人言藉藉,皆當一切禁斷,以除生民之害。內需私藏,雖難卒革,或限年或分半,付之版曹。私奴之投屬者,亟許還給云者,正是今日捨私爲公之要道也。目今玉候未豫,天寒亦甚,頻御經筵,固難勉强,或時引接儒臣,講磨治道,亦是節宣之一端,而至於老成宿儒如金集者,使之頻日入侍,且於書筵進講之日,使此人入參,其於輔導之方,爲益必大矣。如李惟泰、權諰,請召致經席云者,誠是推賢讓能之道,而兩臣才學,亦宜在進講之列,不可令自放於山林,卽命召還幸甚。至於末端所陳收拾身心,保惜精神,未發而持守,已發而省察云者,乃人主本原之功,不可須臾忽焉者也。伏願聖明,以堯、舜三代爲志,而以持守省察之功,勉勉循循,無絲毫間斷,則私欲消盡,天理純全,其發於號令,施於事爲者,無不一出於道義之正,三代之治,豈難致哉?至又以殿下異日治化之隆衰爲慮,則其爲戒益切矣。伏願聖明,臨深履薄,斯須不忘,必期致治,如三代之盛,而無蹈其所戒,不勝幸甚。此疏非如諸儒生雜陳時弊之比,請寫一通,置諸左右,朝夕觀省。」上從之。仍下敎曰:「大君設庄,無免稅之事,則非公家所知。內需之設,非今創開,有難變更。私奴之投屬者,則隨其訴冤,竝卽公正斷決。」

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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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諫院啓曰:「今日急務,莫若保民,如欲保民,當革病民之弊。夫天之生物之利,本爲吾民,而在上者奪而專之,使斯民飢寒轉徙,其亦不仁之甚也。此王政所以與民同利,而新化之所不可忽者也。頃因本院論啓,有諸宮家勢家柴場、鹽盆、魚箭査罷之命,而外方官吏,不信朝家之令,徒怵權勢之家,査罷之際,見漏者甚多,已極可駭,而至於田地立案,則諉以臺論所不擧,外方所報,寢而不行,臣等駭歎焉。山澤之利,亦宜與民共之,況於生穀之土,豈可任其壠斷,重貽生民之害乎?伏見江原道啓本,各邑立案之處,亦自不少。竊聞海西一道,此弊尤甚,寒民、下戶,拱手而失其舊物者,處處皆然。此而不加痛革,則何以慰悅人心乎?請諭諸道監司,申飭列邑,諸宮家勢家柴場、鹽盆、魚箭,前日査報外,如有漏落處,更加嚴査,一一啓聞,立案之處,亦一體施行,該曹隨各道啓聞,劃卽入啓,賜牌外,竝令革罷。」累啓而不從。

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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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上行冬至祭于永思殿。

○上下敎曰:「大司憲金集入侍經筵,如先朝鄭經世例。」從執義宋浚吉之言也。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大司諫趙錫胤曰:「吳達濟老母新亡,請行恤典。」上曰:「予未及聞知矣。實甚矜惻,令該曹優賜喪需。鄭雷卿老母,曾於先朝,特有周恤之命,亦令該曹連續擧行。」

○仁川府使成楚客辭朝,面諭以遣之。

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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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金集爲吏曹判書,趙絅爲右參贊,林墰爲大司憲,韓興一爲右賓客,鄭弘溟爲同知經筵事,李䅘爲承旨,金應祖爲應敎,趙贇爲兼弼善,洪處尹爲獻納,鄭斗卿爲副修撰。

○上御晝講,講《中庸》第十一章、十二章。

○果川縣監呂爾弘辭朝,面諭以遣之。

○領議政李景奭呈告至三,命皆不允批答。

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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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月入軒轅星,流星出河鼓星上,入西方天際,光燭地。

○上御晝講,講《中庸》第十三章。

○慶尙監司閔應恊、茂長縣監金迬等辭朝,面諭以遣之。

○諫院大司諫趙錫胤、司諫沈之漢。應旨上箚曰:

臣等竊見,殿下嗣位以來,勵精求治,凡政令擧措,皆足以慰悅群情,中外欣欣,無不拭目延頸,佇見至治,而日月已多,實效蔑如,百度未貞,庶事不擧,天災時變,愈往愈甚,艱危扤捏之形,有不可勝言,此群下所以隱憂永歎,而殿下所以危慄惕厲,求助臣工者也。然而求言非難,用言則難,求而不用,不如不求。殿下之意,其將集衆智,而施實用耶,抑姑循故事,而備文具耶?是臣等之所不敢知也。臣等竊念,自古人君,善始而不能善終者多矣,未有不善其始而能善其終者也。古人愼終于始之戒,生子在初之喩,良以此也。殿下以聰明有爲之資,受付托無疆之恤,其所慨然自任之重,自期之大,宜如何也?殿下今日,可以爲堯爲舜爲禹、湯爲文、武,只在殿下之志耳。夫志者,萬事之本也。農者志於取禾,故其功不輟,行者志於赴家,故其往不息,求治而志不立,惡能有成哉?昔唐文宗恥爲中主,人君苟非自暴自棄之甚,夫孰無願治之志,而三代以後,一何治日少而亂日多乎?聖王之學不明,而志奪於氣,智昏於欲故也。夫所謂聖王之學,何也?聖賢之訓,具在方冊,固難遍擧,而帝舜所謂精一執中,孔子所謂克復爲仁,《大學》之格致誠正,《中庸》之明善誠身,同一法也。蓋天之降衷,一理渾然,而理不能離乎氣也。人之一心,合理與氣,虛靈不昧,五性具焉。寂然不動者體也,感而遂通者用也。惟其理無不善,而氣有淸濁粹駁之異,故必講學以治心,存養於未發之前,省察於已發之後,使天理常存,人欲退聽然後,虛明湛一,體立用行,如鑑之空,如水之止,語默動靜,自然循理,喜怒哀樂,發皆中節,應事而輕重長短不差,觀人而是非邪正莫遁。本源旣正,表準旣立,則內而宮壼齊肅,外而朝廷淸明,下而百姓,遠而四方,莫敢不一於正,而王道終矣。此古之明王,必以典學爲急,而賢臣必以格君爲先者也。三代之上,治化大興,此,道明也;漢、唐以下,衰亂相尋,此,道廢也。今殿下上有皇天付畀之重,下有臣民蘄向之切,其可以漢、唐自居,而不追三代之盛乎?殿下始初淸明,如日方昇,萬善藹然,而物欲未長。苟於此時,擴而充之,勉而行之,德何以不若先王,治何以不及盛世哉?況此何等時耶?民窮於下,天怒於上,人心大崩,世道大壞,仰觀俯察,無一事可恃而爲安。危亂汲汲之形,不待智者而可知,此非殿下守文循常,偸安苟度之日明矣。匹夫之孝,猶思立身揚名,以顯其親,況帝王之達孝哉?殿下之孝,其不在於繼志述事,修德行仁,弘濟多艱,迓續景命,以致宗社無疆之休乎?殿下如不欲爲治則已,如欲爲治,當以聖人之訓,爲必可從;先王之治,爲必可法,不爲後世卑陋之政所牽制,不爲流俗因循之論所遷惑,志日强而德日新,然後方可也。殿下試自反求,吾之所以修身,能踐精一克復之訓乎;吾之所以齊家,能追《關雎》、《麟趾》之美乎;吾之所以恤民,能盡如傷之仁乎?一心誠意,孜孜勉勉,今日如是,明日又如是,一事不放過,他事亦不放過,必期德如先王,治如盛世,則風動丕變之效,豈無其日乎?《傳》曰:「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天之所以高明覆幬,四時行而百物成,以其眞實無妄,剛健不息也,聖人所以不動而變,無爲而成,以其德之無妄不息,純乎天也。未至於聖,則其德不能純乎天,故必擇善而固執,自强而不息,及其成功,則與生知安行不異也。是故,爲學而不誠,則治不進。臣等不敢知殿下典學求治之志,其果盡其誠乎,何其有其事而無其效耶?殿下心術隱微之際,固非臣等所可窺測,而若以著於外者言之。殿下雖欲正朝廷,而是非淑慝之分不嚴,雖欲恤民生,而懷保惠鮮之政不擧,至於端本、善則之道,尤有歉然者,何則?內需之司,實非帝王大公至正之道,憲臣之啓,其意甚美,而終不允從,事涉宮家,一例揮斥。願堂收稅,是何等無理,何等細事,而亦不革罷。臺官所治之人,私自奪去,憲臣引避,而殿下不之問;弑主同惡之人,久不出給,憲臣爭執,而殿下不之許。表率臣工,當自聖躬先;振肅紀綱,當自貴近始,而殿下狃於因循,不能克己如此;辟於親愛,不能明法如此,弊俗何得而正之,頹綱何得而振之?率是以往,病民之弊,必有係着而不能去者矣,便民之政,必有窒礙而不能行者矣。噫!今日朝廷,溷濁甚矣。士夫之廉恥都喪,搢紳之貪風大熾,防納牟利之事、外方乞丐之習,種種可駭,言之醜矣。今日民生,困悴極矣,豪勢之攘奪日甚;守宰之誅求日恣,軍兵隣族之侵,貢物刁蹬之弊,節節難堪,聞之慘矣。宮闈、近戚,人所取則,而其本不正,其源不淸,則朝廷之溷濁,無足怪矣。公卿大夫,民具爾瞻,而棄義趨利,瘠公肥私,則民生之困悴,固其所也。凡玆數者,輾轉相因,以致紀綱日壞,風俗日敗,民怨日甚,人心日離,國脈日喪,邦本日斲。彼宮戚、權勢之家、士夫無恥之人,各自飽滿,共恣富豪,佚樂揚揚,自謂得計,而獨於國家,了無所利,終至於人怨天怒,邦國顚隮,則彼亦安得以貴富哉?此,志士、忠臣所以憤懣,而扼腕者也。夫君依於國,國依於民,無民無國,無國無君。自非大無道之君,孰不知民之當恤,而然其一念之私,不能自克,雖有其心,而不能行其政,以取覆亡者多矣。夫所謂私者,發於心者甚微,而害於事者甚大,《易》所謂毫釐之差,千里之謬也。人心全體,本自與天同大,純乎天理,不以人欲間之,則廓然大公,仁不可勝用矣,纔有一毫人欲,揷於其間,則天理隔絶,欿然而小,施諸政事,無往而不有偏係私吝之病。此,聖王所以不患治道之難成,而患吾治心之學不至也。伏願殿下,奮發大志,誠心典學,加工於窮格、思辨之事,着力於敬肆、操舍之地,理日益明,德日益新,眞知實踐,盡精微極高明,則言動注措,莫不合理,極建於上,化行於下。宮闈之內,穆然齊整,戚畹之家,澟然畏謹。朝廷之上,禮儀明而紀綱振;田野之間,惠澤究而愁歎息。人和旣得,天變可弭;民生旣安,軍政可修,何憂乎外侮,何患乎否運?《易》曰:「正其本,萬事理。」孟子曰:「一正君而國定矣。」豈不信哉?嗚呼!治亂興亡之機,只在殿下一念之微,殿下其可不惕然恐懼,奮然振勵,以無負祖宗付托之重乎。嗚呼!殿下懋戒哉。

答曰:「忠讜之言,殊甚切直,良用嘉歎。可不惕念哉?」

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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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禮曹啓曰:「卒哭後大祭用樂,旣載於禮文。樂非自成,人以成之,請令該院,前期習樂。」命議于大臣。領敦寧府事金尙憲、左議政趙翼、右議政金堉皆以爲:「卒哭後大祀用樂,旣載於《五禮儀》,則祭前習樂,不可已矣。」從之。

○上御晝講,講《中庸》第十四章。講罷,召見諸司輪對官。

○憲府啓曰:「變亂時士族婦女失行者,其時相臣建議,令其家長還畜,勿許改娶,傷風敗俗,莫此爲甚。程子言:『凡娶以配身也。娶失節者以配身,是已失節也。』此法大乖於程子之訓,悖禮悖義之甚者也。我國雖甚文弱,禮義、名敎,粲然無愧於中華,區區所恃以維持者此也。今乃毁棄之,識者之寒心極矣。自是士夫,家風日敗,閨門多慙,間有不忍說者,未必非此法爲之祟也。事關風敎,請勿施還畜之法,其家長欲改娶者,許令改娶。」上從之。

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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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以李基祚爲同知經筵事,申濡、沈之源、金益熙爲承旨,柳俊昌爲掌令,李弘淵爲輔德,沈光洙爲進善,吳挺緯爲正言。

○上御晝講,講《中庸》第十五章、十六章。

○迎日縣監李仁夏辭朝,面諭以遣之。

○備邊司啓曰:「爲國之道,在於安民,而安民之本,在於得人,鄕薦之法,今當申明矣。遐方鄕曲,抱才虛老者,誠可惜也。令各邑守令,極擇境內之公共稱道者,有行有才,不拘年齒,勿論朝官、生進、幼學,各於歲首薦擧,送于巡營。無則不必苟擧,有則不必定數,監司詳察其可者,禮以送之。至于京中,吏曹以身、言、書、判之法試之,進于政府,政府擇其拔萃者,啓下吏曹,懸簿錄之,隨窠授職,行誼甚高,才器超出者,或除參上職,有謬擧循私者,罪其守令。武士之中,高可爲閫帥,下可爲邊將者,與文士一體薦進。令兵曹試武藝兵書,隨才授任。且令各邑,興學養士,敎授、訓導之官,雖未復設,擇境內文行之士,定爲學長,月給糧饌,聚士于鄕校而敎之,必以禮爲先。朔望則守令雖武官,親到鄕校,令學長考講,第其高下而勸課之。其中有頑悖不率敎者,從輕重施罰,勸善懲惡,明信賞刑,則雖不可以歲月責效,而風俗或可漸變矣。」上從之。

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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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右議政金堉曰:「臣曾往關西,聞成川有民金福者,年方八十,緦服同爨一家,男女衣食與同。此士夫間所未聞者,宜加褒賞,以勸他人。」上曰:「誠爲可嘉,先賜老職。」左議政趙翼曰:「趙憲之七百義士,與憲同日死節,視田橫之客,不趐過之,其忠節之特異如此,而兩子不免飢寒,朝家宜加軫恤矣。」上曰:「自古忠臣,鮮有如趙憲之比,特令錄用其子。」承旨沈之源曰:「淸國所印曆書,無閏月,而我國則有閏十一月,其他節日,亦皆不同。前者遣日官於淸國,傳受西洋國曆法而來矣,今乃如此。若然則四時將未免失序,請令査出日官推考。」上曰:「若果不善推步,以致差違,則豈可推考而止哉?令該監釐正之。」

○太學生洪葳等數百人上疏曰:

自古有國,必立學宮以敎育人才,而又必祀聖賢於其中,蓋以聖賢道德,爲萬世斯人之標準,凡有秉彝之性者,皆所宗仰,故有國家者,未始不尊奉之,而爲敎之道,又必以聖賢爲準則,故祀之於學宮,使多士爲師法也。夫聖人之道,乃人倫之極,而天理之至也,故爲萬世之標準也。聖人雖沒,而其言與事,載在方冊,垂之萬世。後之人有能讀其書,而求其理,以聖人爲法,而有所發明,則斯可謂得聖人之傳,而可以爲法於世矣。故漢、唐儒者,皆得與於從祀之列也。至於奎文啓宋,大賢繼作,則聖人之道,大明於世,而聖人之學,絶而復績。自是天下之士,皆知聖人之可學,此道之可求,其有功於天下萬世也大矣。其得祀於學宮,爲萬世之尊,事豈不宜乎?東方初號爲陋,崔致遠、薛聰,始知文字,及吾道之東,安裕、鄭夢周,大闡斯文,其祀於本國之學固宜,而至於本朝五賢,則其學問之深、蹈履之正,又非前朝諸儒之比,而皆得入於廟享,斯豈非一代之盛典也?五賢之後,又有先正臣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皆自早歲,慨然遠慕聖賢之道,而沈潛經傳之旨,超然有得,而李珥羽儀王庭,自任世道;成渾退處丘園,養德抱道。蓋李珥之學,高明透徹,洞見道體,故其動靜表裏,明白正大,自然超絶。其立朝事君致澤之志,如靑天白日,奴隷皆知。遭遇宣廟,倚任極隆,將以大有爲也,不幸天奪,志不克就,豈非千古之恨也?成渾端莊嚴重,固守力行,其持心制事,一以聖賢爲法。在家必達,學者雲集,古所謂尊嚴師道者也。晩乃際遇,造朝獻言,皆當世切務,憂君憂民,懇懇赤心,讒邪射影,天寵不終,亦何其不幸之甚也?兩臣學問始終,大略如是,其造詣之深,行義之正,皆無愧於古賢,而可以爲百代之師表也。亡未五世,遺澤未斬,高山之仰,愈久愈深。臣等竊思二臣道德,宜爲百世模範,而至今盛典未擧,尙不得與於尊祀之列,士林之羞恥,聖朝之欠闕,莫甚於此也。臣等亦嘗以此籲呼於先朝矣,値丙、丁亂而止,繼以多事,迄今未遑。此實臣等之罪,而或者天意有待而然也。今當新化奮發,崇儒重道之日,修擧斯文闕典,在所當先。公論一發,多士響應,不謀而同。臣等謹竭其好德之忱,仰希尊賢之擧。伏願聖明,深察二臣道德之盛,不下於曾前從祀諸賢,亟許臣等區區之懇,使多士得所依歸。

答曰:「從祀聖廟,莫重莫大之典,似難輕議矣。」累疏,不許。

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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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上御晝講,講《中庸》第十七章。講訖,副提學閔應亨曰:「聖上下求言之旨,臣等亦宜上箚進言,而旣入侍筵席,請以民間疾苦面陳之。」仍條陳數百言,而於西北民弊,尤加詳焉。又曰:「各道封進內局人蔘一兩之價,多至綿布二十匹,牛黃則臣曾爲江陵府使,一部之價,綿布十五匹,或二十匹矣,及拜順天則爲六十匹,又赴安邊則增至八十匹,月增而歲加。是由於內局之務擇好品,而民不能聊生者此也。且天災、時變,疊見層出,變不虛生,必有其應。」上曰:「忠言眷眷,使予得聞所不聞之民弊,心甚豁然。」

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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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吏曹判書金集累疏辭職,上優批不許。

○憲府啓曰:「珍島郡守李孝性、藍浦縣監李循性兄弟,皆故判書李安訥家奴也。免賤亦不明白,非文非武,特一無賴子耳。徒以多財之故,納交於金自點,爲其所昵愛,不計資級,屢加超擢,至授字牧之任。官方淆紊,國人憤怒,請竝削去仕版。」命罷職。

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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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以洪命一爲承旨,洪處大爲副修撰。

○憲府執義宋浚吉、持平鄭麟卿、鄭世輔。啓曰:「人主有私心,故有私財,有私財,故有私人,此古今志士之所痛恨,而深慨者也。私財、私人,莫甚於內需之弊,當此新化之日,臣等所當積誠力爭,必期回天,而又慮創設已久,容有未易猝革者,趑趄囁嚅而不敢發,此亦臣等責難誠薄之罪也。抑就其中而思第二義,則內司奴婢,不可獨蒙復戶之恩,且不可獨免編伍與斜付抄擇各司奴婢,以充內庭之役,謂之斜付。之役,且不可開陳告之例。蓋今日徭賦繁興,民生塗炭,兵額虛踈,隣族俱困,邦家岌岌,若不保朝夕。內奴亦一王民,此誠何時,而獨免賦役,使齊民偏苦而獨怨?且各司典僕,盡入於斜付,貢物主人輩,責應官役,侵徵外方,各司之日就殘敗,職此之由。頃歲備局請以內奴充斜付者,誠爲救弊切急之論也。至於陳告之法,最爲傷風病民之痼弊,頑奴之叛主附勢,壞亂名分,未有甚於此時。且或有弑主悖逆之變,其害有不可勝言,而怨集於國家,累歸於君德,實此法爲之祟也。凡此數者,不可不汲汲變通,少慰中外黎獻之心也。且內司公事,祖宗朝舊例,必關由吏曹,其宮府一體,杜弊防患之意,誠非偶然。十數年前,吏曹簽押之際,猶知其可問,而今則執筆占位署惟謹,不復問其公事之意如何,但任內司官所爲,種種違法厲民之事,率由於此。祖宗設法之意,豈容如是?《記》曰:『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王者奉三無私,以勞萬民。』先儒之言曰:『克己工夫,先將難克處克將去。』噫!此豈難事,而聖明不能克去,自歸於有私之地也?請下明敎,特罷內奴婢復戶之規,許令郡邑,充定束伍,一如各寺奴及私奴之例,與凡民齊賦均役。自今斜付之役,依頃年備局之請,以內奴充定,且革陳告之法,俾無叛主投屬之弊。凡內司公事,必令吏曹堂上、郞廳,簽署然後,由政院出納,如有違理者,許令吏曹、政院,據法繳申,俾無濫猥,以昭新化,以慰民望。」諫院亦請罷內需司奴婢役戶之規。累啓,而皆不從。

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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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上御晝講,講《中庸》第十八章。

○堤川縣監趙志孟辭朝,面諭以遣之。

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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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藥房以上方在違豫中,請勿親行朔祭,下敎曰:「歲律將暮,新年在邇,怵惕悲痛之心,益復難堪。雖不得日日哭泣,只有一月朔望親祭而已,豈敢言日氣之寒澟乎?」

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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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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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左議政趙翼進《中庸》、《大學》註解,仍上箚曰:

臣少讀四書,粗有論說。竊聞,殿下在書筵,方講《孟子》,謹以《論》、《孟》註解奉進,蒙先王褒賞,至今思之,不勝悲感。頃者又聞筵席講《中庸》,敢以《庸》、《學》註解,繕寫以進。臣竊念,朱子集說粲然明白,後學惟當由是而求之,臣務欲更求微意,沈潛有年,似於舊說之外,略有微蘊,乃敢箚記愚見,冒昧投進。惟心術上切實工夫,在誠意、正心,而誠意尤緊要,是臣之極意思索,而得之者也。

上覽而嘉之,命賜馬。

1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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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以李尙逸爲掌令,李廷夔爲正言。

○命兵曹,閱視上番軍之衣薄者,悉給襦衣。

○上御晝講,講《中庸》第十九章。講訖,召見咸鏡監司鄭世規,問曰:「予見前監司狀本,已知本道之凶荒矣。又見卿疏,今將何以爲計?」世規對曰:「臣聞,南道飢民,受糶甚多,貧不能償,至於賣盡飯器云,此後斷無收糴賑飢之勢。願移嶺東米粟以賑之。」戶曹判書李基祚,以知經筵方入侍,進曰:「嶺東亦遠,誠難以轉運也。」世規曰:「軍兵勇健,莫如北路,而今則疲孱甚矣。」上曰:「何爲其然也?」對曰:「北人飢寒切身,救死不贍,何暇養勇也?」仍陳其祖彦信爲本道監司時事,上曰:「卿亦善爲之。」

1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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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左議政趙翼進曰:「王政之大者,無出於大同,豈可以一二事之不便,而不之行乎?」右議政金堉曰:「大同之法,今皆條列以上,殿下以爲可則行之,不可則罪臣。」上不答。堉又曰:「臣嘗爲觀象監提調,粗知曆法之當變矣。曆法必於百年或五十年一變,時用之曆,乃許衡等之法,而已四百年矣,安得無變?今者西洋國新法,不無所見,宜參其法,而有所改也。」上曰:「其中亦有不然者,姑改推筭,以觀其如何可矣。」

○上御夕講,講《大學衍義》。

○進善沈光洙上疏辭職,仍陳時弊數條,其中有曰:「近來星變,衆口皆傳,而不見於太史之奏,不幾於孔光之謂不必憂、安石之謂不足畏歟?且今具瞻之臣、敢言之士,積年投北,尙在罪籍。恐殿下好賢樂善之實,有所未孚也。」答曰:「疏辭予當體念,宜勿辭。」時,天變屢見,而日官不敢直書以進。李敬輿、洪茂績、李應蓍等,皆得罪於先朝,而尙在謫中,故光洙竝以此及之。

1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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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諫院啓曰:「常平廳,卽賑恤廳之改號者也。初意,本在於濟活飢民,而今反爲聚財求利之地。以諸司常供之價,先給於京人,倍徵於外方,民生之重困何如哉?請該廳堂上、郞廳,竝推考。」上從之。

○上御晝講,講《中庸》二十章。講訖,副提學閔應亨進曰:「近日兩司所論,皆公議也。殿下時有允從者,而猶未盡從。願上祛其偏着,而快納焉。」上曰:「可從之事,則皆已從之矣。」對曰:「猶不如盡從之爲快也。」應亨又以北道民弊,重言其所已言者,上笑。刑曹判書金光煜進曰:「臣方待罪刑官,請以刑獄事言之。李植、李景曾嘗爲考官,以試題被罪於先朝。死後尙在罪籍,誠可矜也。」上命復其官爵。

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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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以愼天翊爲司諫,沈之漢爲副修撰。

○上御晝講,講《中庸》二十章。講訖,侍讀官趙復陽進曰:「人主一日之內,接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宮妾之時少,乃可涵養矣。臣聞,祖宗朝數召承旨,問以政事。光廟嘗於夜半,召入承旨尹弼商於臥內,問獄囚幾何。魏徵奏事,唐太宗殺鷂於懷中。古者君臣親近,有如此矣。」上良久曰:「昔樊噲亦嘗排闥直入,而但古今異宜矣。」

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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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命召暗行御史金弘郁、郭之欽,授封書以遣之。

○上御晝講,講《中庸》二十章。副提學閔應亨、檢討官金佐明略陳文義,上顧謂吏曹判書金集曰:「卿獨無言何也?」集對曰:「二十章,包費隱兼小大而言之,十二章之意,盡結於此矣。」又曰:「修身工夫,是九經之本也。」上曰:「卿若入來,則得聞其所不聞。非甚寒之日,則宜數入來。」

1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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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以南翧爲承旨,宋時烈爲執義,宋浚吉爲進善。

○海州牧使權勛等辭朝,面諭以遣之。

1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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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時,諸宮家稱以立案,爭占田土,諉以免稅,鉤取民結。內司奴雜役、復戶,則載於法典,而獨於西路,亦復其田結。又抄擇各司奴,以充內庭之役,謂之斜付,內司公事,不由政院出納,而直付該曹,討出文書,私賤之豪悍者,多背舊主,投入內司,人莫不痛之。至是,趙錫胤爲大司諫,以此論之閱月,而皆不聽。錫胤以言不見施,與諸僚引避。憲府請出仕,錫胤稱疾不赴召。政院請依例罷職,上命勿罷。

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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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以沈詻爲左參贊,吳挺一爲承旨。

○備邊司啓曰:「黃州、安州當初設官之意,固有所在,今不可容易變更。請仍存兼牧使、判官之制,宜擇遣曾經侍從有聲望者爲判官,以爲蘇殘之地。」從之。又啓曰:「京鄕五家作統,昭載法典,而當此國家多事之時,其所設施,若不得宜,則不無騷屑之患,姑令徐議以處。」皆從之。時,憲府請於黃州、安州置牧使,而革罷判官,漢城府請行五家統之法故也。

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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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上御晝講,講《中庸》二十章。講訖,副提學閔應亨進曰:「屬者,趙錫胤以言不見施引避,而病未赴召,例當罷職,殿下不之許,優容之道,可謂至矣。然不從其言,何益於事?」上曰:「卿言懇懇,予甚嘉之。」

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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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上御晝講,講《中庸》二十章。上謂筵臣曰:「人一己百,人十己千,最是着實之言也。人苟以此爲心,則何事不可做也?」

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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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以尹順之爲都承旨,沈之源爲大司諫,趙錫胤爲大司成,權堣爲舍人。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曰:「大同之法,今已詳定,群意以爲如何?」領議政李景奭曰:「行之而無弊,則善莫甚焉,而利害有難遙度,節目間,或未免有窒礙難行者矣。臣自先王初年,每以史官入侍而聞之,其時諸老大臣,豈不深思,而終莫之行者,臣未知其何故,而臣意以爲,先行於洪淸道,知其利害然後,可行於他道也。」右議政金堉曰:「行之與否,猶在聖斷,更無可議之事也。」景奭曰:「不然。故相臣李元翼,以便否問於民間,而陳箚請罷矣。」左議政趙翼曰:「當時群議喧沸,至以王安石比之,故元翼不得已而罷之,非本情也。」景奭曰:「全羅監司林𪩍,廟堂請速發遣,而以妻喪久未辭朝。情雖切迫,而其事則非也。」上曰:「事極可駭,拿推。」兵曹參判李曼曰:「往在昏朝,有憸人爲慶尙左道量田御史,勒加田簿,虛結實徵三萬有餘,而尙未革罷,民不堪命。國家若恤經費,宜明白增賦於民,何可以昏朝時虛結,重貽民弊?寧失數千石之穀,不可失一道之人心也。臣曾受任嶺南,備知此弊,故敢達矣。」上曰:「予亦非不知之,而以經費之不足,未能斷而行之。卿言『寧失數千石之穀,而不可失一道之人心。』云者甚善,其盡除之。」景奭曰:「左相箚論軍政以爲,撫恤得其心,然後臨亂可用。逃亡、物故之弊及隣族者,宜限以六七十年,竝除其軍案。」上從之。

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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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白虹貫月。

○上行望祭于永思殿。

○統制使柳廷益、慶州府尹洪得一、春川府使朴長遠等辭朝,面諭以遣之。

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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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貢生朴俊一上疏,陳時弊,上覽之,仍下敎于政院曰:「朴俊一以遐方下流,疏陳時弊,其誠可嘉。招其人,使讀其疏,且見其爲人。」政院回啓曰:「俊一頗能解事,讀其疏,亦無錯誤矣。」上優答之,命政曹調用。

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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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以趙絅爲大司憲,沈之漢、金徽爲副校理,安邦俊爲持平。邦俊,寶城人。仁祖朝,宰相薦其有氣節,累以官召之,皆不就。至是擢拜是職,又辭不至。

○禮曹啓曰:「卽位後設科,或於小祥前,或於小祥後,其規不同,而竊念,小祥前則未經常事,恐不如小祥後之爲當也。諸大臣之意如此矣。」從之。

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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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司饔院請自明年,復設丙子後日供鮮魚之權減者,上下敎曰:「限三年,姑勿復舊。」

○上御晝講,講《中庸》二十二章。講訖,上謂閔應亨曰:「副提學入侍之日,每進忠言,予甚嘉之。」對曰:「臣有何忠言?常恐國有變,則臣之一身,亦無所庇之地。臣亦憂其身而有此言也。」

○全南監司李時楳等辭朝,面諭以遣之。

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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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雷。

○以韓必遠爲都承旨,金徽爲獻納,李齊衡、吳翮爲正言。

○上御晝講,講《中庸》二十三章。講訖,參贊官申濡曰:「比來災異屢見,白虹貫月,熒惑守心,而觀象監亦不以聞云矣。」上曰:「苟如此,則焉用星官爲哉?」

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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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上御晝講,講《中庸》二十四章。講訖,副提學閔應亨曰:「臣於昨日,聞荒鷄之聲,是,變之大者也。」知經筵事韓興一曰:「國之將亡,必有妖孽。非徒天變,人心恟懼,處處有傳呼之聲。至於揭榜鍾樓,有不測之說云矣。」應亨曰:「是皆訛言,何傷焉?但可畏者天變也。」

○時,百隷怠官,事務停滯。上命六曹及漢城府、掌隷院,每月書其開坐日數以聞。

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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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上行臘享于永思殿。

○領議政李景奭上箚,極言時弊,仍乞策免,上下敎曰:「予當面諭矣。」

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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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上召見領敦寧府事金尙憲。尙憲將入,上命宦官扶掖之。及至上前,上曰:「比來天災甚酷,厥咎安在?」對曰:「上天不遠,臨下孔昭。願上恒若對越上帝,則天必保佑命之。恐殿下萬幾之中,或有所怠忽也。」上曰:「卿之所欲言者,今宜盡言之。」對曰:「臣旣老昏,不能有所思,而然念聖王之政,莫先於扶陽而抑陰。今者歲律已窮,春陽漸近,天地相交,萬物滋生。人君果能體之,則可見開泰之運矣。」上稱善。尙憲將退,上又命宦官扶起以出。是日,又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謂領議政李景奭曰:「昨日見卿箚子,予心惕然,不可循常爲批,故今日引見矣。天之示警,皆由於寡昧,而卿引古事,有策免之語,予實愧焉。」上仍取箚子,逐條而問之曰:「所謂修德,當自納諫始,予嘗遇災求言,而未見有直斥寡躬之闕失者。是予不能納諫之致歟?」對曰:「臣豈敢以聖明爲不足於納諫乎?古之人臣,有告其君曰:『無若丹朱傲。』人臣之責望於君者如此,願殿下終始此心也。」上曰:「去奢必自宮禁始,此言是矣。而今者方在哀素之中,未知誠有此弊否。當徐察而禁抑之。」上又曰:「保民必自蠲糴始,此則宜相議以處矣。」對曰:「世宗朝積年逋欠,盡令蠲減。今則奸民情狀,雖不可知,其中勢不可徵者,則宜盡蕩滌。」上曰:「江都、南漢之逋欠幾何?」戶曹判書李基祚曰:「何以盡知之乎?」景奭曰:「蓋累百千石也。」上曰:「積年逋欠,則盡令蕩滌,此後則毋使更有此弊。」上又曰:「省刑當從王府始,其重者雖不可易議,其輕者宜速疏決。」又謂景奭曰:「箚中所陳兩西稅米,限年量減事,今與戶判相議可矣。」基祚曰:「海西比他道,徭役頗輕,而今又減米,未知何如也。」右議政金堉亦以災異乞免,上不許。

○咸鏡監司鄭世規辭朝,面諭以遣之。

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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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以南銑爲大司憲,洪處尹爲校理,李廷夔爲持平。

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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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慶尙道昆陽郡地震。

○上御晝講,講《中庸》二十六章。

○唐津縣監李九淵等辭朝,面諭以遣之,仍召見諸司輪對官。

孝宗大王實錄卷之二

註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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