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史綱目/第十七

第十六 東史綱目
第十七
作者:安鼎福
1760年
附卷上

起戊辰六月高麗後廢王昌盡壬申高麗恭讓王四年凡四年

尊廢王禑爲上王。母謹妃李氏爲王大妃。

禑所幸諸妃翁主。皆歸私第。絶其供上。流諸妃父姜仁裕崔天儉趙英吉申雅王興等。

李仁任卒。

曺敏修請禮葬贈諡。典儀副令孔俯曰。吾不諡廣平。孰爲之。議曰荒謬。李崇仁河崙姜淮伯等折辱之。俯以詼諧對。後臺官追論仁任。竟瀦其宅。禁錮子孫。

朴宜中還自明。帝許罷鐵嶺衛。

宜中奉帝旨以來。有曰。以王所言。其地合隷高麗。以理勢言之。曩爲元統。合隷遼東。所言未可輕信。必待詳察然後已。自恭愍朝。朝聘者多賫金銀土産。市彩帛輕貨。雖有識者。迫於權貴所托。私裝居貢獻十分之九。中國人以爲。高麗人假事大。貪貿易而來耳。及林廉用事。其弊尤甚。宜中行裝無一物。遼東護送鎭撫徐顯索布。宜中傾囊示之。解所服紵衣與之。顯歎其淸高。以告禮部。帝引見。待之有加。顯出語人曰。偰宰相以下。吾所見麗使多矣。至尊禮待。未有如朴宰相者。帝又命禮部。饗於會同舘。序前元平章院使之上。遂寢鐵嶺立衛之議。宜中之還。崔瑩擧兵報至。從者恐爲遼東所執。中道皆逃。宜中單騎至遼東。畧無懼色。按。國之爲貨。莫過於金銀。苟有兵革。賞賚奬勸。非此莫可。交鄰事大。所需百端。非此莫可。東人貪好華物。以我千百年不毁之寶貨。貿取易敗之彩帛玩好。此所以財竭於內。而臨難無以濟用。爲國者其可不禁而抑之乎。

賜曺敏修及我太祖功臣號。○秋七月。都堂遣使。獻衣襨于廢王。

禑生日也。尋遷禑于驪興。以其郡兵宿衛。收稅供奉。

倭陷光州。○源了俊遣使獻方物。歸被虜人。

凡二百五十人。

遣使告遜位于明。

遣贊成禹仁烈政堂偰長壽。兼奏崔瑩攻遼之罪。按明史藁。禑請遜位于子昌。帝曰。前聞其王被囚。此必其國有謀。姑俟之。以觀其變。

流侍中曺敏修于昌寧。

大司憲趙浚。劾貪婪沮革私田。逐之。尋許放歸田里。

八月。以李穡爲侍中。我太祖守侍中。○開書筵。

李穡領書筵事。鄭夢周知書筵事。權近鄭道傳幷充書筵官。又令憲府重房史官各一人。更日入侍。後昌怠於讀書。大司成尹紹宗上書曰。殿下受讀論語。今十有三月矣。每日新知。不過三四字而已。殿下近日怠學之端。形於外。師傅未退。音訓未通。輒讀輒起。俄稱御膳失時。輒入於內。聖學何由而進。上王初立。聡明向學。而奸臣爲盜國之計。卽罷講筵。誤我上王。幾覆宗社。殿下如怠學。奈宗社生靈何。便嬖近習。害聖德之稂莠也。賢士大夫。養聖德之雨露也。凡宮人內寺。亦用程子筵奏。選年四五十以上厚重之人。以備左右。其年少者。不使之進。以絶導上邪私之源。大內器服。以紂之玉杯象箸爲戒。以禹之惡衣服爲法。正殿受讀之際。師傅進見之時。爲之起避。以致尊師重傅之意。養成聖德。莫急於此。道傳見之曰。議論切至。深得告君之軆。申氏曰。紹宗自爲諫官。直斥無隱。若數罪者然。此豈眞直言者哉。不過谷永之專攻上身爾彰君之惡。弄之掌股之間。不然則何以革面於二君也。按。此書所謂上王。指禑也。然則禑雖廢。而猶能尊以上王之號也。辛氏之說。未能明正說出。則依舊是王氏。而紹宗輩旣委質爲臣矣。父王廢遷。嗣君幼冲。國家多難。人心憂危。爲其臣者。當小心屛氣。務爲鎭定。使人心有所係屬。可也。當是時。昌年十歲。十歲之兒。豈容無失。雖有過失。當掩覆而勿彰露。如有一善。當闡揚而動瞻聆。必欲使一國人心。不至離背。而輔養之道。當盡吾責而已。紹宗誠若與師傅筵臣私相憂歎而發。則可矣。騰諸章奏。以彰其失。使國人缺望。其不忠大矣。安知此書非圖革鼎之先兆乎。道傳之稱賞。難掩其唱和指嗾之迹也。

誅李光甫。

光甫本市井無賴也。禑遊東江。逢迎所欲。朝夕不離側。至是。下獄杖死。

改定田制。

時田制大毁。田柴之科。廢而爲私田。豪強兼幷。攘奪土田。太祖與趙浚鄭道傳。議革私田而復均田之制。浚與同列。上䟽極論之。其畧曰。聖祖龍興。三韓旣一。乃定田制。分給臣民。凡受田者。有罪則收之。人人自重。不敢犯法。禮義興而風俗美。府衛之兵。州郡津驛之吏。各食其田。土着安業。國以富強。自是以來。閑人功蔭投化入鎭加給補給登科別賜之名。代有增益。掌田之官。不堪煩瑣。授田受田之法。漸致隳弛。奸猾乘間欺蔽。已仕已嫁者。尙食閑人之田。不踐行伍者。冒食軍田。私授隱盜。旣食役分。又食閑人。又食軍田。爲宰相而當受田三百餘結者。曾無立錐之可資。爲宰相而受祿三百六十碩者。尙不滿二十碩。國家割膏腴之地。以祿四十二都府甲士十餘萬人。其衣粮器械。皆從田出。無養兵之費。卽三代寓兵於農之意也。今也兵與田俱亡。每至倉卒。則驅農民以補兵。故兵弱而餌敵。割農食以養兵。故戶削而邑亡。以祖宗至公分授之田。爲一家父子之所私。不仕朝行。不蹈軍門者。錦衣玉食。坐享其利。雖以開國功臣之後。夙夜侍衛之臣。百戰勤苦之士。反不得一畒之食。其何以勸忠義而責事功哉。內而版圖典法。外而守令廉使。日聽田訟。辭連盈獄。數月之案。積如丘山。一畒之爭。連數十年。以私田爲爭端而訟煩也。至於近世。兼幷尤甚。跨州包郡。山川爲標。皆指爲祖業之田。一畒之主。過於五六。一年之租。收至八九。成群橫行。縱暴侵掠。寃呼之聲。上徹于天。臣願遵聖祖至公分授之法。革後人私受兼幷之弊。非士非軍非執國役者。毋得授田。令終其身。不得私相授受。嚴立禁限。與民更始。社稷之基。安盤石而壯泰山。國家之威。震雷霆而熾炎火。舊家世族。交相謗毁。李穡洪永通以爲。不可輕改舊法。苟革之則士君子生理日蹙。必趍工商。李琳禹玄寶邊安烈及權近柳伯濡等附穡議。鄭道傳尹紹宗等附浚議。鄭夢周依違兩間。又令百官議。議者五十三人。欲革者十八九。不欲者皆巨室也。太祖卒用浚議。革之。按。忠臣之事君。必欲使法令出於吾君。而不出於臣下。必欲使民心愛戴吾君。而不愛戴乎他人而已。當此之時。我太祖爲朝野所屬望。政令之布施。民心之愛戴。皆在我太祖。是豈牧圃諸公之所欲哉。私田兼幷之弊。誠亟去之勿疑。而諸公之沮革者。非爲自利也。惟恐民心之因此而漸歸太祖也。彼浚輩之苦口力爭。必欲革之者。非忠於麗。乃忠於太祖也。執跡而論之。則諸公之苦心麗室。亦可敬而可法也夫。○浚旣論田制。又與同列。條陳時務。畧曰。國初設官。置宰相。以統六部。置監寺倉庫。以承六部。六部。百官之本。而政事之所出也。今百僚庶事。渙散無統。臣願以六典之事。歸之六部。以各司分屬六部。宰臣提綱於上。六部判書。領諸郞及屬司。各以其職。聽命於下。大事則六部郞。小事則六色掌。以時奉承行移。如是則簡以制繁。卑以聽尊。敎令易行。政事易擧也。人主之職。論相而已。本朝之制。中書則曰令侍中平章參政政堂。法天之五星。樞密之七。則法天之北斗。宰樞合坐。始於事元之初。至近代。坐都堂與國政者。至六七十人。官職之濫。古未有也。願自今。非論道經邦爕理陰陽正己以正百官者。非淸白忠直嫉惡好賢國爾忘家者。非戰勝攻取勇冠三軍威加殊俗者。不許兩府。凡不急之官。雜冗之吏。一皆沙汰。以復祖宗成憲。又言。文廟三十八年之治。以所用皆老成。願自今士大夫幼弱子弟。不許東班九品以上官。其冒受者。罪其父兄。糾正。職察百官。秩卑責重。令陞其秩。以振紀綱。守令。近民之職。不可不重。自今。非經顯秩有名望者。非歷試中外有顯績者。不許除授監務縣令。以府史胥吏不學墻面之輩。以毒于民。自今。以臺諫六曹所擧有才幹者遣之。陞階參官。諸安集。一切罷之。府史胥吏。只除權務之職。罷供驛署。以屬軍簿司。凡馬匹驛卒。據都堂文字。方許發遣。罷尙乘局。屬司僕寺。不許內竪除授。凡都監。有事則置。無事則罷。例也。願罷造成都監。屬繕工寺。罷防禦火桶都監。屬軍器寺。都城。根本之地。風化之所先。近來敎養無法。力役煩重。願罷都捴都監。將五部屬之開城府。每一里。擇耆老有學者。爲社長。依黨序法。敎養子弟。其賤人及工商子弟。各事所業。毋使群戱街巷。以長浮薄之風。違者罪社長及父兄。今臣民之猶襲胡服者。一切糾理。其奔走權門。不供其職者。停職徵祿。都評議使移文中外。所係至重。而使一錄事署名。非通變防姦之道。願都堂文帖。必令印之。舊制。下王牌於倉庫官司。必印以行信寶。今內竪獨署其名。亦非所以防姦也。願內用令都堂供之。毋下王牌。以塞內竪盜竊之源。聽訟决事之官。出納錢糓之司。交通私書。顚倒是非者。一切禁止。違者其請與聽者。以不廉論。古者民年十六爲丁。六十免役。州郡每歲計口籍民。貢于按廉。按廉貢于戶部。朝廷之徵兵調役。如指諸掌。近來法毁。徵兵調役。鄕里欺蔽。富壯免而貧弱行。吏民流亡。州郡空虛者。戶口不籍之流禍也。願今當量田。以田多寡。籍戶爲上中下。又戶分良賤。徵調有憑。諸島魚塩畜牧之蕃。國家之不可無者也。自鴨綠以南。大抵皆山。肥膏之田。在濱海。沃野數千里。陷于倭奴。蒹葭際天。國家旣失魚鱉畜牧之利。又失沃野良田之入。願用漢氏募民實塞下故事。許荒地開墾者。限二十年。不稅其田。不役其民。專屬水軍萬戶府。修立城堡。屯聚老弱。遠斥候謹烽火。無事。耕耘魚塩鑄冶。以時造船。冦至。淸野入堡。而水軍擊之。自合浦以至義州皆如此。則不出數年。流亡盡還。邊境旣實。諸島漸充。船艦多而水軍習。海冦遁而邊郡寧。漕轉易而倉廩實矣。諸道元帥。能置屯田修戰艦。結人心施號令。滅賊安邊者。賜島田。世食其入。傳之子孫。其失一城堡亡一州郡者。處以軍法。毋得輕宥。以示勸懲。西北一面。國之藩屛。頃者姦兇擅國。廣置私人。元帥萬戶。加於舊額。自今。擇文武兼備威望夙著者。每道元帥一人。上副萬戶各二人。餘皆罷之。千戶之任。令元帥擇威惠爲民服信者授之。毋數易置。權勢之家。競爲互市。貂皮松子人蔘蜂蜜黃蠟米豆之類。無不徵斂。自今。抑買者。一切禁之。違者痛繩以法。禾尺才人。不事耕種。相聚山谷。詐稱倭賊。其勢可畏。自今所居州郡。課其生口。以成其籍。使不得流移。授以曠地。俾勤耕種。與平民同。下其書都堂。多所採用。

倭冦巨濟。

以倭冦漸熾。遣崔七夕張思吉等禦之。尋陷連山縣開泰寺。又冦淸州儒城樂安沃州黃磵等縣。

改諸道按廉使。爲都觀察黜陟使。

趙浚言。今方鎭州牧。多兩府大臣。故按廉秩卑。未能嚴於黜陟。紀綱不振。願法祖宗遣兩府之成憲。軆唐室遣大臣之故事。以田野闢戶口增詞訟簡賦役均學校興。黜陟州郡。以號令嚴器械精兵卒鍊屯田修海冦息。賞罰方鎭。於是。從其議。

以趙云仡爲西海道都觀察使。

云仡將行。上書曰。本朝水近倭島。陸連胡地。不可不虞。國界自西海至楊廣全羅至慶尙。海道近二千餘里。有水中可居之地。曰大靑小靑喬桐江華珍島絶影南海巨濟等大島二十。小島不可勝數。皆有沃壤魚塩之利。今廢而不資。爲可歎已。宜於五軍將帥八道軍官。各給虎符金牌。其千戶百戶。授以牌面。仍以大小海島。爲其食邑。傳諸子孫。則不惟將帥一身之富。子孫萬世。衣食有餘矣。人人誰不各自爲戰乎。人人各自爲戰。則戰艦自備。兵粮自賫。而爲游兵。因出其不意擊之。則賊不敢窺覦。得以富庶。煙火相望。雞犬相聞。民獲魚塩之利。國無漕轉之虞。祖宗土地。復全於今日矣。昌下其書都堂。云仡觀察州郡。頓綱振紀。抑強扶弱。有犯法者。毫髮不貸。部內大治。按。我東三面環海。西通中國。東南憂倭。海防之策。不容少緩。新羅沿海備倭之所。至今遺迹猶多。羅時淸海鎭。今唐津之莞島也。中國人常從海路。侵掠新羅人。爲奴婢。張保臯出鎭廵警。海上無侵掠者。高麗辛巳東征以後。自合浦至西南沿海。皆設萬戶府。倭人不敢西向而釣。此前事之明鑑也。及其季世。邊防解弛。倭冦乘釁。列郡土崩。先王之政。不復講矣。當時禦倭之策。人皆言之。而趙浚趙云仡之語。最爲切要。無論古今異宜。必可行者也。

改量田。○復銓選法。

舊制。文武銓注。吏兵部分掌之。府衛則自隊正以上。諸司則自九品以上及府史胥徒。皆着其年月。錄其功過。歲抄陞黜。謂之都目政。自權姦竊國。官爵出于私門。都目之政久廢。至是。左司議李行上言。自權臣擅政以來。開驟進之門。籍蒼赤以賂之。用田宅以賄之。批敎未下。而某爲某官。道路喧傳。名分混淆。祖宗崇賢重祿之意安在。近來官職。賤若泥沙。由是。士無忘軀犯顔之節。兵乏徇義守死之心。乞令大臣。考其功績。察其德行。授之添設。非軍功。一切禁斷。百僚無職事者。一切汰去。義成德泉諸倉庫錢糓。乞依豊儲料物例。復設使副丞注簿。至如省府察院。不可不愼簡。宜遵祖宗成規。以新一代之理。於是。追錄其勞。仕者大悅。

以我太祖都捴中外諸軍事。○三道都指揮使鄭地。擊倭于南原。大破之。

時。倭冦楊全慶等道。自夏及秋。屠燒州郡。晉州牧使李贇戰死。倭自雲峰。踰八羅峴。今稱八良峴。在雲峰縣東二十里。號爲要害地。至南原地。督都廵問使崔雲海。副元帥金宗衍。助戰元帥金伯興等。奮擊大破之。賊夜遁。人謂非此戰則三道民幾盡矣。

復以士人爲縣令監務。

禑時。權姦秉政。諸州安集。競用私人。頗有士林所不知者。求媚媒進。貪殘甚於胥吏。至是。始用士流。罷諸州安集。府史胥徒。只除權務職。

九月。有雉集于壽寧宮。卽壽昌宮。○冬十月。遣侍中李穡等。賀正于明。且請王官監國。

自恭愍薨。天子每徵執政入朝。皆畏懼不敢行。及穡爲相。自請入朝。人皆固止之。穡曰。位極人臣。常欲以死報之。設死道路。以屍將命。苟得達國命於天子。雖死猶生。遂與簽書密直李崇仁。如京師賀正。且請王官監國子弟入侍。時。太祖威德日盛。中外歸心。穡恐其未還有變。請太祖同行曰。公擧義以尊中國。然非執政親朝。則公之忠誠。無以白於天下。太祖曰。吾與公一時並使。國事誰任。我擇一子。從公而行。猶吾往也。權近齊陵碑文。遂以我太宗爲書狀官。穡至金陵。帝素聞穡名。禮待甚厚。乃曰。仕元朝。應解漢語。穡以漢語遽對曰。請親朝。帝笑曰。汝之漢語。正似納哈出。穡還語人曰。皇帝。心無所主之主也。我意帝必問此事。則帝不問之。所問皆非我意也。時人譏之。按。人以牧隱爲譏。然非知其心也。牧隱心乎麗者也。太祖威德日盛。人心歸向。非其所欲也。軍國大權。旣有所歸。彼麗室遺老。雖有區區之忠。亦何以成其計哉。君廢國亂。正宜退藏。而牧隱不避屑屑之譏。有進而無退。則其以一身任國家之興亡矣。當是時。鐵嶺立衛之事。已彌縫矣。攻遼激怒之擧。又歸虛矣。其事機之緊切。實無過於親朝一節。牧隱自請爲賀正使。及對天子。奏請親朝。又請王官監國。又云。我意帝必問此事。則帝不之問。所謂此事。指何事也。盖天下新定。帝意在安輯。而與牧隱之所欲。有不同者。故其言如是矣。執此而言之。其憑依上國。欲有所爲之意。的然明矣。牧隱奉使未一月。而又遣姜淮伯。請親朝。則其請朝事。皆牧隱之謀也。及天子不許。又遣使請朝。牧隱催之速行。其綢繆之謀。盖有所定。而後來臺臣論李崇仁之罪曰。循穡奸計。督昌親朝。欲立辛禑云。則其機至此發露。而事勢之緊切。據此可知矣。天旣厭德。昌母李氏。悶其幼而尼之。此又天也。圃隱則甞爲太祖拔擢。自外面視之。浚與道傳等也。是同參功臣。不露形迹。欲從中圖之。此皆當日諸公之意。而史不言也。

十一月。大霧。○遣密直使姜淮伯等。請朝見于明。

淮伯等至明。帝旨曰。高麗臣子。逐其父。立其子。請欲來朝。盖爲彜倫大壞。諭使者歸。童子不必來朝。立亦在彼。廢亦在彼。中國不與相干。

十二月。帝遣人求馬及閹人。○殺前侍中崔瑩。

先是。復執瑩囚廵軍。鞫流忠州。殺瑩所親信宋光義安沼等。至是。典法判書趙仁沃。郞舍許應等。上䟽言。瑩誠社稷臣也。然决策攻遼。獲罪天子。願斷以大義。以謝天子。昌從之。遂斬瑩。年七十三。瑩臨刑。辭色不變。死之日。都人罷市。遠近聞者街童巷婦。皆爲流涕。屍在道傍。行者下馬。都堂賻以米豆布紙。遣使如明。奏誅瑩。瑩性剛直忠淸。膂力過人。臨陣對敵。神氣安閑。矢石交於左右。畧無懼色。莅軍嚴峻。期以必勝。戰士却一步。便斬之。以故。大小百戰。所向有功。未甞一敗。初瑩年十六。父雍戒之曰。汝當見金如石。瑩佩服終身。不事産業。居第甚隘陋。處之怡然。服食儉素。屢至空乏。見乘肥衣輕者。不啻如犬豕。雖身都將相。久典兵權。而關節不行。世服其淸。務持大軆。不究細理。終身將兵。麾下士卒識面者。不過數十。在鞍馬間。往往賦詠爲樂。見人不義。必深惡痛斥。每赴都堂。正色直言。甞語人曰。吾於國事。中夜思之。詰朝語同列諸相。無與我同心者。不如致仕閑居。然性少戅。且無學術。事皆斷以己意。喜殺立威。尹紹宗論瑩曰。功盖一國。罪滿天下。以爲名言。本朝諡武愍。按。慵齋叢話云。瑩臨刑曰。我平生若有貪慾之心。則墓上生草。不然則不生矣。墓至今禿赭。人謂之赤墳云。墓在今高陽郡東十里大慈山。卞季良詩云。奮威光國鬢星星。學語街童盡識名。一片壯心應不死。千秋永與太山橫。

己巳後廢王昌元年十一月以後屬恭讓王春正月。復令史翰典校直內。

舊制。藝文掌詞命。春秋掌記事。典校掌祀典而修祝文。置官禁中。號禁內。後館寺在外。本職官。請以史翰二人典校一人直內。從之。史舘崔蠲等。又上書言。本朝設兩舘。選文行八人。任史翰。又置兼官領之。重其任也。近來但以供奉四人當之。員少秩卑。故九重之事。廟堂之議。不能備記。願自今史翰八人。各修史草二本。秩滿當遷。一本納舘。一本藏家。以備後考。兼官充修撰以下。各據聞見記錄。送史舘。京外大小衙門。凡所施爲。一一報舘。以憑記錄。從之。

二月。慶尙道元帥朴葳。擊對馬島。焚之。

葳以兵船百艘擊之。燒倭船三百艘。廬舍殆盡。元帥金宗衍崔七夕朴子安繼至。搜被虜人百餘還。

三月。朝會始用樂。

禮曹請之也。先是。趙浚上言。本朝樂節。凡宴饗賓客。必用唐樂。繼以鄕樂。今倡妓歌舞聲音之節。終不合於中和。殊失禮樂之本。謹按朝廷儀注。其視朝燕饗。只使伶人按樂。而倡妓不與焉。願遵此法。宮中宴饗。只奏唐樂。毋令倡妓近前。按。僿說曰。樂以和淡爲貴。非所以導欲也。高麗樂有獻仙桃壽延長五羊仙拋毬樂蓮花臺舞皷六者。皆女樂也。崔承老上書。以喜觀鄕樂。爲光宗之失德。又至毅宗聲妓之戱。皆䆠者白善淵等慫惥爲之。史臣書以爲戒。而後王盖莫能改也。今趙浚請無令倡妓近前。其說正大。不可棄也。

夏四月。帝求良女。

李穡等之還。帝宣諭。高麗有根脚好人家女孩兒。與將來敎做親。

六月。遣評理尹承順密直權近于明。復請親朝。且禀處女事。○以沈德符判三司事。安宗源贊成事。鄭夢周大提學。○秋七月。我太祖及沈德符等。享廢王于驪興。

禑生日也。

倭冦咸陽。節制使金賞敗死。○以李穡判門下府事。李琳爲侍中。

穡擧琳代己。

倭冦鐵州。

倭獲知州妻。妻投水。賊援之。驚歎不敢近。購以金贖。知州贖而避之他所。又爲賊所掠。無金莫贖。妻不屈遇害。時權近奉使過之。作詩以悼。

八月。琉球國遣使來聘。

琉球國在我國東南海中。東近日本。自古未嘗通使。至是。其國中山王察度。聞我國伐對馬島。遣其臣玉之。奉表稱臣。歸我被倭虜掠人口。獻方物琉黃蘇木胡椒及甲。使到順天府。都堂以前代所不來。難其接待。昌曰。遠人來貢。使之入京慰送。可也。遂遣判事陳義貴。爲迎接使。昌以琉球所獻蘇木胡椒。將用諸宮中。判事柳伯濡諫曰。昔忠肅王置醢瓮宮中。史書之。傳以爲笑。不從。

始置義倉。

鄭夢周成石璘等。建議置之。仍令諸道施行。

罷左司議大夫文益漸。

益漸少以文行名。甞持母服。値倭冦。獨在山間。衰絰饋奠。伏前號哭。誓死不去。倭感歎不加害。事聞㫌閭。時以賢良。徵拜左司議。諫官李竴。以私田不可復。上書爭之。益漸不署名。趙浚劾之放歸。恭愍朝。益漸嘗奉使入元。得木綿種來。屬其舅鄭天益種之。比三年。遂大蕃衍。此東方木綿之始也。李子曰。其孝誠有臨死生不奪之節。則不貳心於革命之秋。可知也。趙浚一時吹毛言。何足以浼也。

遣金允厚金仁用等。如琉球報聘。○九月。將親朝于明。不果。

昌將親朝。李穡曰。遼野寒甚。宜早行。旣而謹妃李氏憫其年幼。言於都堂。寢其行。

命李穡李琳及我太祖。劒履上殿。贊拜不名。

從趙浚鄭夢周請也。

以張夏成石璘爲評理。趙云仡金士衡同知密直。○請朝使尹承順等。還自明。

承順等至京師。禮部尙書李源明詰之曰。爾受國王之命而爲宰相。爾不告王。以爾爵私與於人。人亦無王命而私受於爾。則國王其不罪之乎。爾國之王。受帝命承王爵。今不奏請。私與其子。是何禮耶。此一節出權近陽村集。及還。錄示帝旨曰。高麗國中多事。爲陪臣者。忠逆混淆。所爲皆非良謀。君位自王氏被弑絶嗣。後雖假王氏。以異姓爲之。亦非三韓世守之良謀。童子不必赴京。果有賢智陪臣在位。定君臣之分於上。造妥民之計於國。雖數十歲不朝。亦何患哉。連歲來朝。又何厭哉。因命勿送處女。權近中路開見。旣還。先示李琳。然後乃付都堂。憲官劾論近罪。欲置死地。太祖申救得免。

冬十月。大霧。○大雨震電。○流提學李崇仁密直權近。

崇仁文章簡潔高古。李穡亟稱中國罕比。尹紹宗忌之。讒于趙浚。欲殺之。至是。諫官具成佑吳思忠南在等。劾崇仁奸貪邪佞。當母憂。求爲試官。從李穡赴京。身親買賣。雖詩成七步口誦堯舜之言。曾犬豕之不若。眞所謂小人儒也。近上書訟。崇仁之父老病。欲生前得見其子掌試之榮。國家俾之掌試。若其固辭。則是知有死母而不知有生父也。故崇仁黽勉就職。此觀過知仁也。今之仕者。或父母俱歿。三年之內。踐華要坐憲府。刑人殺人。不以爲愧者。不審此人爲誰榮乎。爲父忘母。猶爲不孝。則爲自己忘父母。得爲眞孝乎。因陳崇仁才行及買賣誣陷事。時浚起復在官。謂近䟽論己。深銜之。嗾諫官。劾近黨比崇仁及私洩咨文之罪。流崇仁於京山府。近於牛峯縣。尋移寧海。穡亦不安。上箋乞退。歸長湍。

十一月。地震。○雷。○大護軍金佇等。謀復廢王禑。事覺下獄。我太祖與沈德符等。立定昌君瑤爲王。

大護軍金佇。與前副令鄭得厚。潛謁禑。佇崔瑩甥也。得厚亦瑩族。禑泣曰。不堪欝欝居此。斂手就死。但得一力士。害李侍中。吾志可濟也。因授一劒。使遺素善禮儀判書郭忠輔。令八關日擧事。事成。妻以妃妹。富貴共之。佇來告忠輔。忠輔陽諾。奔告太祖。戊寅八關小會。太祖在邸。不與會。佇等夜詣太祖第。被執。得厚自刎死。囚佇廵軍獄。鞫之。辭連前判書趙方興及邊安烈李琳禹玄寶禹仁烈王安德禹洪壽。共謀迎驪興王爲內應。於是。遷禑于江陵。太祖與判三司沈德符贊成池湧奇鄭夢周政堂偰長壽評理成石璘知門下趙浚判事朴葳密直副使鄭道傳。會興國寺。大陳兵衛。議禑昌本非王氏子。不可奉宗祀。又有天子之命。當廢假立眞。定昌君瑤。神王七世孫。族屬㝡近。當立。浚曰。定昌君生長富貴。但知治財。不知治國。石璘曰。立君當擇賢。不必論族屬親踈。於是。書宗室數人名。詣啓明殿探籌。復得瑤名。己卯質明。太祖與德符等八人。詣定妃宮奉敎。放昌于江華。姓辛氏昌。在位一年。及死。年十歲。百官迎立瑤。瑤驚懼而辭。妃手授以印。卽位于壽昌宮。時年四十五。憂懼方夜不眠。謂左右曰。余平生衣食使令皆足。乃今負荷。如此其重。不知所爲。遂泣。是夕。王壻姜淮季父蓍白王。諸將相立殿下。圖免己禍。非爲王氏也。殿下愼勿親信。思所以自保。尹紹宗聞之。告太祖。太祖入對。請罪讒人。王默然。遂與諸功臣有間。未幾。佇暴死獄中。斬尸于市。流其黨鄭地李居仁柳惠孫李乙珍李惟仁柳蕃趙瑚安柱等二十七人。斬方興。按。申氏曰。元天錫集。聞今月十五日。定昌君立。以前王父子。爲辛旽子孫。廢爲庶人。爲題者二首曰。前王父子各分離。萬里東西天一涯。可使一身爲庶類。寸心千古不遷移。祖王信誓應乎天。餘澤流傳二百年。分揀眞假何不早。彼蒼之鑑昭明然。○降禑昌爲庶人。未幾。諫官吳思忠等。請誅禑昌曰。春秋之法。亂臣賊子。人得以誅。先發後聞。不必士師。繼而司宰副令尹會宗上言。二兇祖宗罪人。王氏臣子不共戴天之讎。不可一日而置王氏之地上。會宗。紹宗之弟也。臣事禑昌。職非言官。而上書請誅。人有議者。䟽奏。王歷問宰相。太祖曰。此事不易。旣以安置江陵。聞于朝廷。不可中變。且臣等在。雖欲爲亂。何爲哉。不從。遣政堂徐均衡于江陵。誅禑。大提學柳珣于江華。誅昌。禑妻崔氏大哭曰。妾之至此。吾父過也。不食十餘日。日夜哭泣。夜必抱屍而宿。得粒必精舂供奠。時人憐之。注書吉再。不食菜果塩醬。方喪三年。按。李陸靑坡劇談曰。禑臨刑。崔寧妃踴身奔救。邑吏執其衣裾却之。妃大罵曰。老奴何敢以手汚我。遂裂去其裾。觀者竦動。李謹妃老居開城本第。有屛風折一疊。侍婢欲改之。妃曰。先王親折之。不可改也。每遇禑忌日。必流涕祭之。太祖賜二妃守信田各三百結。而謹妃又加三百結。盖褒之也。○按。申氏曰。元天錫集。國家令前王父子賜死爲題者一首曰。位高鍾鼎是君恩。反目含讎已滅門。一國豈能流景祚。九原難可雪幽寃。又曰。禑昌事當以元天錫所紀爲信史。又曰。余觀天錫集。辛禑之遷。崔瑩之被刑。禑昌之廢及賜死。牧隱之謫長湍。皆有詩。直書無隱。比之麟趾之麗史。不啻日星蝃蝀之相懸。草野之間。有此董狐之筆。豈非石壓笋斜出者耶。

尊定妃爲王大妃。母王氏爲福寧宮主。妃盧氏爲順妃。長子奭爲世子。大赦。○以李穡判門下府事。沈德符爲侍中。我太祖守侍中。鄭夢周池湧奇爲贊成事。趙浚知門下府事。

穡辭職歸長湍別業。已月餘。至是詣闕賀。王召入下床而待曰。平生閒遊。不意今日得此。願卿輔之。又謂我太祖及沈德符曰。余本無德。得忝大位。卿其善圖之。潸然涕下。浚仍兼大司憲。上䟽畧曰。府兵領於八衛。八衛統於軍簿。四十二都府之兵。十有二萬。而隊有正。伍有尉。以至上將。以相統屬。所以嚴禁衛禦外侮也。事元以來。昇平日久。禁衛無人。八衛之制爲虛設。四十二都府五員十將尉正之祿。非幼弱子弟。卽工商賤隷。或食其祿而曠其職。或勤王事而不得食。豈忠信重祿之意哉。願倂近侍司門等及各愛馬于諸衛。輪直考其勤怠。隨品錄用。則人樂任而武備張矣。又言。宰相無軍功。不得封君。䆠官不許拜朝官。京畿八縣。依例置官。使開城府考績。使均其賦役。又言。五軍四十二都府。卽漢之南北軍。唐之府衛兵也。近世兵制大毁。自今。閒散四品以上。屬之三軍。軍置將佐。五品以下。屬之府衛。而統于軍簿。使上下相維。軍政出于一。則如身使臂。臂使指。又言。食爲民天。糓由牛出。是以有禁殺都監。所以重農也。宜令申禁犯者。以殺人論。州郡因朔膳使客供支等事。當農弋獵。願京畿築雞豚塲二所。一令典廐主之。以奉祭祀。一令司宰主之。以供御庖賓客之需。至於州郡各驛。皆令畜之。則無弋獵廢農之患矣。又言。刑不上大夫。願兩府大臣。雖有死罪。大逆外。無加顯戮。舜殛鯀而相禹。武王誅紂而封武庚。卽天地生物之心也。近世殺人如飮食。滅人之族。猶恐其有後。不仁甚矣。願法三代之制。有罪者妻子無隨坐。以示不忍之政。又言。自今。訟者各訟攸司。其直達大內都堂者。一切禁之。以戒侵官。又言。今中科第者。不復爲學。願聚各年及第四品以下。對策殿廷。中者使掌製敎。不中左遷。以振儒風。浚前後論列。皆砭切時病。弊政一革。

親享太廟。

告卽位也。禮畢還宮。猶不南面。李穡進曰。上已告卽位。今又不南面。無以答臣民之望。王始許之。有司請撤禑母神主。穡曰。此事未保其終。始姑徐之。按。牧隱於此。猶有餘望。

遣密直趙胖等。入告于明。

表陳奉旨除去異姓復立王氏之由。

十二月。廢曺敏修爲庶人。流判門下府事李穡等。

左司議吳思忠。舍人趙璞等。上疏言。穡世仕王氏。附仁任而立辛禑。諸將議立王氏。附敏修而立昌。忠臣義士復王氏。則附安烈。黜昌而迎禑。再絶王氏之祀。曲學阿世。飾詐釣名。天地所不容。今殿下紹統。其子種學倡言曰。玄陵旣以禑封江寧君而立府矣。天子爵命矣。李太祖舊諱何人。敢違玄陵之命。而廢我驪興王乎。今不正禑父子之罪。以定民志。不正穡父子之罪。以絶群小之謀。殿下亦不得一日安天位也。李崇仁河崙。前爲仁任腹心。後徇穡姦計。督昌親朝。而欲立辛禑。權近私拆聖旨。先示李琳。並令攸司論罪。於是。流穡父子及崇仁崙近等。徙敏修于三陟。

賜我太祖及沈德符等功臣號。

趙浚請也。以太祖爲和寧郡開國伯。餘封爵有差。世稱九功臣。

改官制。

典理曰吏曹。軍簿曰兵曹。版圖曰戶曹。典法曰刑曹。禮儀曰禮曹。典工曰工曹。其餘省倂者頗多。時官制紊矣。郞舍具成祐䟽言。名器爵祿。所以養賢而待士也。官職有定制。銓選有成法。以官擇人。則官有餘而人不足。古者無其人則闕其位。願勿以親疎新舊之殊。惟賢不肖之爲察。

置十學敎授官。

分隷禮學于成均舘。樂學于典儀寺。兵學于軍候所。律學于典法寺。字學于典校寺。醫學于典醫寺。風水陰陽等學于書雲觀。吏學于司譯院。

庚午恭讓王二年春正月。創積慶園。

禮曹獻議。請依漢光武宋英宗故事。追封四代考妣。立園置祠。於是。刱積慶園。追封四代。以定原君爲三韓國大公。淳化侯爲馬韓國公。益陽侯爲辰韓國公。西原侯爲卞韓國公。妻皆爲國妃。使母弟瑀主祀。享以朔望四孟月。

始開經筵。

王曰經筵。世子曰書筵。始此。沈德符及我太祖領經筵事。鄭夢周鄭道傳知經筵事。以趙浚徐均衡李至姜淮伯爲世子師傅。開書筵。令儒臣。分四番進講。知經筵鄭夢周曰。儒者之道。皆日用平常之事。飮食男女。人所同也。至理存焉。堯舜之道。亦不外此。動靜語默之得其正。卽是堯舜之道。初非甚高難行。彼佛氏之敎則不然。辭親戚絶男女。獨坐巖穴。草衣木食。觀空寂滅爲宗。豈是平常之道。時。僧粲英自禑昌時爲王師。王又欲爲師。故夢周之言如此。一日。王謂侍講官曰。予齒已暮。雖讀聖經。恐無益也。密直朴宜中曰。昔晉平公謂師曠曰。吾年七十七。欲學。恐年耄矣。師曠曰。少而好學。如日出之陽。壯而好學。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學。如秉燭之明。孰如昧行乎。公然之。今殿下春秋尙富。學未晩也。王嘉納。

以我太祖領八道軍馬。置軍營。

分番更宿。廩以軍資。

殺原川府院君邊安烈于流所。

初禑歸江陵。謂人曰。誤我者安烈。及金佇獄起。問佇不服。以刀裂足掌數寸許。熨以火。隨問皆服。遂成獄詞。郞舍尹紹宗李詹吳思忠等。疏論安烈欲迎立辛禑之罪。請正典刑。不允。削職流漢陽。時有強盜劫人於城門外。紹宗等引吳元濟遣人殺武元衡事。以爲劫盜之發。實由安烈輩。旣面啓。退又上疏。極言請誅之。王下其疏於憲司。令就貶所。勿更鞫誅之。憲司移牒漢陽。府尹金伯興。殺安烈。安烈臨刑歎曰。謀迎辛禑。豈獨我歟。欲有所言。伯興不問斬之。紹宗等又論伯興不問而誅。請懲黨惡掩覆之罪。乃分遣㙜官。鞫安烈黨與李乙珍李琳及子貴生李庚道鄭地元庠等于京外。栲掠甚酷。伯興死獄中。紹宗等又言。洪永通禹玄寶王安德禹仁烈鄭煕啓等。與安烈逆謀。請置極刑。不報。

罷添設職。置宮城宿衛所。

自國家多事。添設職。以賞軍功。至禑昌之時。冗濫甚矣。王謂鄭道傳曰。欲罷添設職。其術何如。對曰。古之用人之法有四。曰文學武科吏科門蔭。以此四科擧之。其誰有怨。又問秩高者處之如何。對曰。昔宋時爲散官。設諸宮觀提調提擧。倣此置宮城宿衛府。位密直奉翊者爲提調。三四品提擧。然則政得其宜。軆統嚴矣。

置仁王佛于內殿。

從幸臣申元弼之言也。王崇奉佛敎。朝夕禮拜。

削判三司李穡職。鞫穡于長湍。

遣糾正田時。鞫曺敏修于昌寧。欲以敏修立昌之謀出於穡。取辭逼之。乃服。㙜官請加鞫問置極刑。論之不已。王遣吳思忠田時。鞫穡于長湍。思忠請加栲訊。使獄卒執杖立左右。竟日通夜逼之。且示敏修昌寧獄詞。穡供辭畧曰。回軍議立之際。敏修爲主將。穡不敢違。以禑立已久。當立子昌爲對。無首勸擅立之語。去年朝京師到禮部。尙書李原明曰。汝國逐父立子。天下安有是理。王與崔瑩。皆被拘囚。是何義也。予曰。瑩敎王犯遼陽。將軍曺敏修與李。太祖舊諱。以爲不可。回兵繫瑩獄。王怒。欲害諸將。故太后廢置江華舊都。怡養性情。侍奉如平昔。何放之有。及還。謂李侍中曰。原明之言。耳可得聞。口不可道。驪興地遠。迎置近地。可免放君之名。但此語而已。固無迎立之議。思忠等取辭乃還。穡甞語人曰。昔晉元帝入繼大統。致堂胡氏以爲。元帝姓牛而冒屬晉宗。東晉君臣。何以安之而不革也。必以胡羯交侵。江左微弱。若不憑依舊業。安能係屬人心。舍而創造。難易絶矣。此亦乘勢就事。不得已而爲之者也。穡於立辛氏。不敢異議。亦此意也。按。僿說曰。國初辛禑事。竊有疑焉。牧隱雖曰言重。若果以辛氏而廢。則豈合從其意。復立其子。其廢也。曺敏修與焉。而立昌者又敏修。何也。余謂廢也。爲北伐也。其時雖有辛氏之說。皆私相酬答。而非明正說出。故昌立而亦皆寂然。據史可證。事勢一傾。口舌益繁。皷煽和附。牢不可破。史家依此筆削。以垂後世。不復可以識別矣。不然。當廢黜之時。何不以非劉倡作大義。明告四方。若然則當立前王子之論。牧隱亦不敢發矣。至昌立然後藉口而廢之。何也。牧隱爲牛繼馬之說以圖生。亦苟矣。夫當時江左諸公。未必知此。若明其他姓。安在乎憑依舊業。當時又豈無姓馬一人。而必以是爲安耶。此只以勢利爲言。其於義理一邊。擔置之矣。或者當時事有不可以明言。故托爲此說耶。錢謙益明詩注。又引胡氏說。末乃斷之曰。悠悠千載。誰與辨牛馬之是非乎。定哀多微辭。東史有焉。

置儒學敎授。

兵興以來。學校廢弛。避軍役者。五六月間集童子。讀唐宋絶句五十日乃罷。謂之夏課。趙浚請令外方閑居業儒者。爲本官敎導。令子弟常讀四書五經。分遣敎授官五道各一人。周行郡縣。嚴立課程。考其通否。登名書籍。誘掖奬勸。以成實材。其得人才之多者。擢以不次。無成效者罰之。於是。自京中五部。至各道牧府。置儒學敎授官。金瞻等上疏。請元子及宗室子弟入學。

定大夫士庶人祭禮。

東方家廟之法久廢。凡有家者。必立神祠。謂之衛護。至是。判大夫以上祭三世。六品以上二世。七品以下及庶人。止祭父母。幷立家廟。三令節寒食上墳。許從舊俗。行禮儀式。一依朱文公家禮。隨宜損益。時。前判事尹龜生。贊成澤之子也。退居錦州。今錦山。立祠宇祭禮。從朱子家禮。觀察使盧嵩。移牒錦州曰。今國家下令立家廟。無一人行之者。龜生自未令前。立廟修祀。敬事祖考。先王之政。旌別淑慝。樹之風聲。宜旌閭立孝子碑。給復。以勸諸人。

三月。以洪永通領三司事。禹玄寶判三司事。

永通貪婪不法。而得免林廉之禍。王之卽位。諫官以辭連邊安烈之獄。交章請置極刑。而王不允。有是除。玄寶亦辭連金佇獄。以其孫成範爲王駙馬。故王曲庇之。

放尹紹宗于錦州。

吳思忠尹紹宗。喜彈駁人。王甚惡之。皆遞言官。紹宗爲禮儀判書。謂人曰。李侍中不能進君子退小人。若一朝墮其計。悔何及哉。沈德符聞之告王。王怒。欲罪紹宗。太祖請曰。廷臣直言者。惟紹宗耳。不可罪。王曰。李侍中功在社稷。紹宗敢辱之。其可不罪歟。遂放之。按。紹宗之意。專爲我太祖。而王托以辱之而放之。盖欲剪太祖之羽翼也。

我太祖辭位。不許。敎褒九功臣。○門下注書吉再。棄官歸鄕。

再海平人。性穎悟淸苦。事親以孝。遊李穡鄭夢周權近之門。始聞理學之論。至是。知國將亡。辭以母老。棄官還鄕。道經長湍。謁穡問去就。穡曰。我大臣。與國同休戚。爾則可去也。再告歸。穡贈詩。末句云。軒冕倘來非所急。飛鴻一箇在冥冥。退居鳳溪舊廬。除官不起。時母年六十。晨昏定省。奉養兼至。講明道學。務合程朱之旨。言必主忠孝。排闢異端。緇流感悟而反本者數十人。村婦巷女。亦感其化。能以禮自守。世傳。冶隱居隣。有一卒遠戍。其妻恐爲強暴所汚。以棘圍籬自守幾十年。一日夜。卒自戍還。呼使開門。妻不應。卒曰。久役始還。何不歡延而閉門耶。妻曰。吾雖信吾良人。暮夜潛入。則豈半生守燈之義耶。使吉爺聞之。以爲何如。卒止宿籬下。翌朝會鄰里。迎入爲夫婦。復如初云矣。遠近學徒四集。我太宗潛邸入學。再以同里閈。相從講磨。歲庚辰。太宗薦于恭靖。徵以太常博士。不起。州官督令如京。再上書。自陳不事二姓之義。上嘉其節義。優禮遣之。再甞受業於朴蕡李穡權近之門。三人之卒。皆心喪三年。學者宗之。稱爲冶隱先生。我世宗己亥卒。年六十七。權近甞論再曰。有高麗五百年。培養敎化。以勵士風之效。萃先生一身而收之。有朝鮮億萬年。扶植綱常。以明臣節之本。自先生一身而基之。其有功於名敎大矣。

夏四月。白虹貫日。○尊母福寧宮主。爲三韓國大妃。

殿曰貞明。時。大司成金子粹上言。殿下於國大妃殿。親幸非一。奉養亦至。獨於王大妃殿。曾不一詣。是狃於生育之恩。忽於承祧之重。其可乎。自今。歲時伏臘。必先詣王大妃殿。以奉寒暄。然後詣國大妃殿。以明大義。

徙李穡等。更流遠地。

穡咸昌。鄭地橫川。李琳鐵原。李貴生固城。禹仁烈淸風。杖李乙珍李庚道流之。王安德豊州。禹洪壽仁州。元庠光州。

錄回軍功。

以我太祖爲首。其次曺敏修王安德池湧奇等四十五人。皆賜功臣號。

祔德寧公主魯國大長公主于太廟。○閏月。初設武科。

都堂奏。文武不可偏廢。本朝只取文科。不取武科。故武藝成材者少。當以寅申巳亥試武科。試取給牌。一如文科儀。一等三人。取諸家兵書俱通且精武藝者。二等七人。取粗習武藝通兵書者。三等二十三人。取或通兵書或精一藝者。永爲恒式。從之。按此東方武科之始。

流知申事李行于淸州。

㙜諫論李穡等罪。王欲與宰相議之。行曰。㙜諫之意。安知非功臣之意耶。太祖與諸功臣上書。㙜諫論列。非臣等所知。人以此歸咎臣等。禑昌之黨。造言興謗。請避位以保性命。遂皆杜門。王乃命視事。流行于淸州。

籍田甑池水沸湧。聲如雷。○以鄭道傳爲政堂文學。

道傳甞言於王曰。唐用人條目有五。曰敎養成其才德。選擧取其秀出。銓注當其職任。考課覈其功過。黜陟示其懲勸。條目中又各有條目。博通經史。通曉律令。肄習射御。三者敎養之條目也。有德望識量者爲相。有智畧威勇者爲將。敢言不諱者爲㙜諫。明察平恕者爲刑官。通習筭數者主錢糓。巧思精敏者主工匠。此六者銓注之條目也。公耳忘私。勤其職任者爲功。瘠公肥私。曠官廢職者爲過。此二者考課之條目也。進職秩加祿俸爲陟。削官職行竄貶爲黜。此二者黜陟之條目也。本朝用人之法大毁。欲敎養則師道不明。欲選擧則以私廢公。欲銓注則賢愚雜進。欲考課則請謁煩盛。欲黜陟則賄賂公行。五者皆廢。何從得人乎。近遣五道黜陟使。是不揣本而欲齊其末也。王深然之。令檢討韓尙敬。書其言以進。

以我太宗爲右副代言。

太宗。我太祖之第五子。英睿絶人。時。政散民離。國勢杌隉。慨然有濟世之志。卞季良獻陵碑補。

五月。雨雪。○下李穡禹玄寶等于獄。旣而釋之。

趙胖等之如京師也。禮部召胖謂曰。爾國人有坡平君尹彜中郞將李初者。來訴于帝。言。高麗李侍中。立其姻親王瑤。謀動兵馬。將犯上國。宰相李穡等。以爲不可。卽將李穡曺敏修李琳邊安烈權仲和張夏李崇仁權近李種學李貴生等殺害。將禹玄寶禹仁烈鄭地金宗衍尹有麟洪仁桂陳乙瑞慶補李仁敏等遠流。其在貶宰相。潛遣我。來告天子。仍請親王動兵來討。乃出彜初所記穡等姓名示之。胖與彜等對辨曰。爾位至封君。能知我乎。彜愕然失色。禮部官曰。天子聖明。亦知其誣矣。胖等還啓之。於是。㙜官請鞫彜初之黨。疏留中不下。會宗衍逃。由是。大獄遽起。遂下玄寶仲和補夏仁桂有麟于廵軍獄。有麟。彜之從兄也。獄官先鞫有麟峻急。辭連崔公哲崔七夕等。幷下獄。有麟憂憤不食死。梟首籍家。逮繫穡琳仁烈仁敏地崇仁近種學貴生等于淸州獄。遣評理尹虎等鞫之。方鞫諸囚。忽雷雨大作。前川暴漲。毁城南門。城中水深丈餘。漂沒官舍。客舍前有鴨脚樹。獄官倉皇攀木以免。王以水災。召沈德符及我太祖。議釋京外囚徒。於是。穡玄寶皆得釋。國人大悅。省憲交章。追論穡等。連貶竄。宗衍就捕。支解以徇。遣使奏彜初誣妄。時帝已流二人于溧水縣。彜初獄起。左司議金震陽。語同僚曰。彜初事。三歲小兒亦知其誣。憲司劾以輕論大逆。以沮正論。遂坐罷。按。此事無聖旨移咨。而但出於禮部之口諭。胖等亦以口傳。無可驗之迹。固甚可疑。後來胖起林廉之獄。竟參開國之勳。則震陽之致疑。固然也。

以王康爲三道水軍都軆察使。

康。宗室䟽屬也。時。倭冦陸梁。漕轉不通。都堂薦康才能。以任海道。康以利國爲己任。務盡魚塩之利。不數年間。至鉅萬計。國家賴之。康侵牟海道。民多怨咨。時人謂之聚斂之臣。以劉晏目之。

日本源了俊。遣使獻土物。○六月。禮成江赤沸三日。

王有憂色。檢討官申元弼曰。安知其不爲祥也。元弼以科第進。每進諛言。出入房闥。與䆠寺同。士林鄙之。

太白經天。○倭冦楊廣道。○秋七月。大赦。

時。臺官論彜初之黨甚力。而積慶園追崇之禮已行。鄭夢周啓王。因此大霈洪恩。從之。刑曹劾夢周右彜初黨。夢周再上䟽辭免。皆不允。

修漢陽宮闕。

書雲觀以地理衰旺之說。請幸漢陽。以休松都地德。王以問朴宜中。對曰。以讖緯術數。保其國家。臣未之聞也。且擾民供億。弊可勝言哉。㙜臣又爭之。不納。

八月。倭冦西海道。又冦全羅道。○金允厚等還自琉球。

允厚還。中山王又遣玉之等。稱臣奉表。歸被虜人。仍獻土物。自是。連歲遣使。其世子武寧。亦獻方物。

九月庚寅朔。日食旣。○太白經天。○焚公私田籍。

火數日不滅。王歎息流涕曰。祖宗私田之法。至寡人身而遽革。惜哉。

徙都漢陽。○冬十一月。宥禹玄寶李穡等。

玄寶穡權仲和等。京外從便。禹仁烈鄭地權近李崇仁李琳等。外方從便。近在謫。著入學圖說。明年。歸忠州陽村。著五經淺見錄。近少好學。出入於李穡鄭夢周之門。文章學術。爲世所宗。革命後。不能守節。爲淸論所棄。申氏曰。權近被罪。一則以牧隱。一則以陶隱。苟使當時安於流放。則其文章名論。烏下於二公。而雞龍一頌。遽作開國寵臣。哀哉。旣降之後。位不滿三司。年未享六旬。所得微矣。其時有譏近之詩曰。白日陽村談義理。世間何代更無賢。豈不可羞也哉。惟其子孫冕弁。不絶猶盛。故人皆曰陽村。陽村有若有德行者然。甚矣其盜也。

以我太祖領三司事。鄭夢周守侍中。裵克廉偰長壽贊成事。○沈德符罷。以我太祖復爲侍中。○流判三司事池湧奇等。

西京人尹龜澤。告太祖。金宗衍與德符湧奇。將謀害公。太祖以告德符。德符大驚。窮推言根。乃德符姪趙裕之所言也。德符自請下獄庭卞。裕就服絞死。於是。言官劾罷德符。流湧奇及辭連者朴葳鄭煕啓尹師德李彬等于外。尋流德符于兎山。宗衍死獄中。後支解以徇諸道。

十二月。曺敏修卒于昌寧。○趙浚爲贊成事。

浚旣知遇於太祖。致位通顯。見時政昏亂。思欲振刷。久在憲職。上書陳列。皆益時救弊化民成俗之方。欲結人心而收人望。太祖威德之日孚於民。以浚等爲之輔佐也。

辛未三年春正月。以我太祖爲三軍都捴制使。

以裵克廉趙浚鄭道傳。分爲中左右軍捴制使。大司憲金士衡言。中外軍事。李太祖舊諱旣都捴之。請悉收諸元帥印章。從之。

二月。王還都。

朝臣多言遷都之不便故也。

召沈德符。爲靑城伯。○斬中郞將王益富。

益富。池湧奇妻族也。出入湧奇家。自謂忠宣王孽曾孫。王弟瑀以告。捕斬之。幷其子孫十三人。

三月戊子朔。日食。○我太祖上箋辭職。

太祖以疾辭職。遂如平州溫井。上箋曰。君臣相遇之難。古今不異。臣願效張良子陵。伏惟殿下。願如光武。臣於丙申六月。陪先臣某。受命玄陵。平雙城。復舊疆。玄陵擢臣以不次。年未三十。位至宰輔。夙夜憂懼。至戊辰年。假姓猾夏。臣首倡大義。再定宗社。是則人以爲擅兵。後於己巳十一月。敬奉敎旨。滅僞復興。克正宗祀。是則人以爲執權。今爲諸軍事。養兵靜守。鎭伏奸雄。潛消外冦。是則且以爲耗軍資。物議紛紜。難以辨明。臣有三不幸。功微賞鉅。爲人所忌。一不幸也。保社稷復正統弭盜賊等事。未甞無涓埃之助。因以居寵。二不幸也。功過不能相揜。執迷不能勇退。三不幸也。念至於此。誠惶誠恐。伏望上慈。俾保全功臣之盛。不獨專美於光武。王遣左代言李詹。賜宮醞慰答之。

夏四月。彗星見。○帝遣使市馬求䆠者。

帝遣䆠者韓龍黃禿蠻等傳旨。於有職人員及富家處。易馬一萬。令於遼東交割。更需閹人二百名。龍等。本國人。進酒爲壽。請王坐受。跪而進之。終王之世。市馬分五運所進。凡八千匹。

下敎求言。

時。旱魃爲災。恠異疊見。王下敎求言。以八事自責。言甚懇至。於是。言事者甚多。王下其書于都堂。令採擇以聞。而竟無所施行。

命理寃獄。○定給田法。

都評議使司上書。請定給科田法。從之。依文宗所定。京畿州郡。置左右道。自一品至九品散職。分爲十八科。京畿六道之田。一皆踏驗打量。得京畿實田十三萬一千七百五十五結。荒遠田八千三百八十七結。六道實田四十九萬一千三百四十二結。荒遠田十六萬六千六百四十三結。計數作丁。丁各有字號。載之于籍。拘收公私往年田籍。盡行檢覈。覈其眞僞。因舊損益。以定陵寢倉庫宮司軍資寺及寺院外官職田廩給田鄕津驛吏軍匠雜色之田。京畿四方之本。宜置科田。以優士大夫。凡居京城衛王室者。不論時散。各以科受第一科。自在內大君。至門下侍中。百五十結。遞减至十七科九品十五結。十八科權務散職十結。外方王室之藩。宜置軍田。以養軍士。東西兩界。依舊充軍需。六道閑良官吏。不論資品高下。隨其本田多少。各給軍田十結或五結。公私賤口工商賣卜盲人巫覡倡妓僧尼等人。不許受田。凡受田者。身死後其妻有子守信者。傳受。無子守信者半受。非守信者。不在此限。凡公私田租。每水田一結。糙米三十斗。旱田一結。雜糓三十斗。此外橫斂。以贓論。除陵寢倉庫宮司公廨功臣田外。凡有田者。皆納稅。水田一結。白米二斗。旱田一結。黃豆二斗。

改定服制。許終三年喪。

服制一遵大明律。惟外祖父母妻父母服。與親伯叔父同。許終三年喪。惟軍官只許行百日喪。起復者啓聞。取旨奪情。其父母喪。每月行朔望祭。十三月初忌小祥。二十五月二忌大祥。二十七月晦行禫。二十八月一日。始服吉服。

以安魯生爲西北面察訪別監。

自遼東市馬之路開。於是。商賈將牛馬金銀苧麻布。潛往遼瀋買賣者甚衆。國家雖禁之。未有著令。邊吏又不嚴禁。往來興販。絡繹於道。魯生往斬其魁十餘人。餘皆杖配水軍。因沒其貨。且杖其州郡官吏之不能禁遏者。於是。紀綱大行。邊境肅然。無復有犯禁者。

命李穡等。修先朝實錄。不果行。

王謂經筵官曰。今人知中國事。而不知本朝事。可乎。鄭夢周曰。近代史皆未修。先代實錄亦不詳悉。請置編修官。依通鑑綱目修撰。以備省覽。王納之。命穡及李崇仁修之。不果行。

頒京外官解由格。○六月。笞成均博士金貂等。

王卽位以來。諂事神佛。糜費甚廣。副正金琠。判書鄭士綢。言宜崇奉。王嘉納之。貂上書力排之。請驅出家之輩。還歸本業。罷五敎兩宗。以補軍營。中外寺社。悉屬所在官司。奴婢財用。亦皆分屬。放巫覡於遠地。不令在京。使人人設家廟。以安父母之神。絶淫祀。以塞無名之費。而嚴立禁令。剃髮者殺無赦。淫祀者殺無赦。若能革之。堯舜之治可及也。生員朴礎等亦上䟽。言其非。請轘琠等。以示不惑邪說之意。王大怒。欲殺貂等。不得罪名。左代言李詹曰。自我太祖歷朝崇佛。今貂斥之。是毁先王成典。以此罪之。不患無辭。王然之。按。李詹以儒名。而逢君之惡。佞佛之罪。可勝言哉。鄭夢周上䟽曰。信者。人君之大寶也。國保於民。民保於信。近日殿下求言曰。言之無罪。於是。朝官閑良。交章抗論政事之得失民生之休戚。眞所謂不諱之朝也。斥詆佛氏。儒者之常事。自古君王。置而不論。蕞爾狂生。在所優容。乞沛寬恩。一皆原宥。示信國人。乃笞貂等四十。

李穡禹玄寶等。復流遠地。

鄭道傳上書都堂。請誅穡玄寶。以定立昌迎禑之罪。又於面對極論之。大司憲金士衡復論。王勉從之。流穡于咸昌。李種學李乙珍李庚道等。並流遠地。㙜諫又交章。流玄寶于鐵原。

我太祖上書辭職。

㙜諫之論禹玄寶也。王遣我太宗于太祖第。請禁止㙜諫。太祖上書辭職曰。臣廢僞立眞。被人猜忌。又立昌迎禑。彜初同謀之人。辭證已明。故㙜諫自上䟽請罪耳。臣何敢指嗾。今命臣禁止㙜諫。是疑臣以嗾之也。王覽之。謂太宗曰。予於侍中。仰之如父。侍中何負我乎。若侍中辭職。予亦豈敢居此位乎。因泣下。指天爲誓。卽令就職。太祖固辭。且謂太宗曰。汝亦何不爲我請之。未幾。太祖詣闕拜謝。王亦幸太祖第。置酒張樂。夜分乃罷。時。太祖功高得衆心。王忌之。日夜與左右潛圖除之。太祖謂鄭道傳南誾趙仁沃等曰。吾當東歸以避之。道傳等曰。公豈可輕其去就。不如留相王室。今若退居一隅。禍且不測矣。太祖曰。昔者子房從赤松遊。高祖不之罪。我心無他。王豈罪我哉。道傳等力陳利害而止之。

罷十二徒。

私學也。

秋七月。地震。○暹羅斛國遣使來聘。

國在中國南海中。未嘗與我相通。至是。其王遣奈工等八人。致書進土物。無姓名封識。但有小圓印。亦不可考驗。國家疑其僞。議曰。來者不拒。待以厚禮。不受其書。以示不惑。可也。王引見勞之。對曰。戊辰年受命發船。至日本留一年。今至貴國。得見殿下。頓忘行役之勞。王問帆程遠近。對曰。北風四十日可至。其人或袒或跣。尊者用白布鞱髮。其僕從見尊長。脫衣露身。三譯而達其意。

侍中鄭夢周。請定黨人五罪輕重。從之。

夢周與宰相等上䟽曰。賞罰。國之大典。賞一人而千萬人勸。罰一人而千萬人懼。非至公至明。不足以得其中而服人心也。自殿下踐祚以來。省憲法司。交章擧劾。以爲某人乃沮立王氏扶立子昌者。某人與於逆賊金宗衍之謀爲內應者。某人謀迎辛禑永絶王氏者。某人送彜初於上國者。某人陰養先王孽孫潛謀不軌者。章䟽屢上。未見明白。必於其間。有罪者曲蒙肆宥。無辜者未能昭雪。其於公道。似乎兩失。是以。言者紛紛。至今不已。臣等以爲。宜令省憲法司。共議商確。某人罪在不宥。宜置于法。某人情在可疑。宜從輕典。某人無罪被誣。宜令辨釋。殿下召宰輔。親臨審錄。使無寃抑。然後加以罪黜。施以肆宥。則人心服而公道行矣。王從之。於是。夢周與判三司裵克廉兼大憲金湊及省府多官。論列五罪議之。湊曰。敏修從穡言而立昌。則穡罪明矣。王與夢周。欲寬穡罪。湊執不可。諸郞舍皆唯唯。正言金汝知。獨言穡無罪。應末减。王然之。命籍敏修安烈池湧奇朴可興。仍舊付處。禹仁烈王安德朴葳。外方從便。餘皆京外從便。夢周因啓王曰。今後復有論劾者。以誣告論。

流順寧君耼成均司藝柳伯淳于外。

初。伯淳與耼言曰。戊辰。諸將逗遛反旆。宜若無功。而今反受褒賞。立子昌者。亦勢然也。而大臣以此繫獄。昔毅宗朝廷之亂。宜可監也。今儒者鄭道傳等。謀弄國柄。倘有前日之亂。吾等恐陷其禍。至是。㙜諫刑曹。會慈恩寺。執耼伯淳訊之。遂流耼于見州。削屬籍。杖流伯淳于基州。先是。都評議使司上書言。凡論國家利害。造言亂政者。令憲府法司。無問宗親貴戚。不待啓聞。直收職牒。鞫問論罪。王低回久之乃許。諫官許應等又言。自今宗親及潛邸舊人。有所引見。必於經筵公共之所。以別內外遠邪說。令㙜諫更日入侍經筵。王從之。按。宗親貴戚。雖有罪。皆在周禮八議之中。其可不待聞而直爲鞫問乎。此時人心。皆歸我太祖。而惟宗親貴戚及潛邸舊人。猶爲王之腹心。外間事情。得以內達。故趙浚輩入政府爲此法。欲以蔽王之耳目。使不能措其手足矣。季世之主。可以鑑哉。

王幸我太祖第。

我太祖詣闕拜謝。王勞慰甚勤。翌日。幸我太祖第置酒。後五日。太祖與神德王后享王。及夜。柳曼殊鎖門。我太宗潛白太祖請出。使金直開門乃還。明日。王怒囚金直。太祖詣王謝。王宥金直。

令水陸軍帶號牌。○造楮幣。

都評議使司上言。吾東方之錢。如三韓重寶東國通寶東國重寶海東重寶東海通寶。載於中國典籍。盖可考也。近古又造銀甁爲貨。與布匹子母相權。後因法弊。銅錢銀甁。俱廢不行。遂專用五綜布爲貨。近來布縷漸麁。女功雖勞。而民用不便。輸之則牛汗。積之則鼠耗。商賈不行。米糓踊貴。盖由於此。爲今之計。銀銅旣非國産。錢甁之貨。卒難復行。宜令有司。參酌古今。倣會子寶鈔之法。置高麗通行楮貨。印造流布。與五綜布兼行。聽民買賣諸物及赴京倉庫塲所折納諸色米貢物貨。其踈漏之布。一切禁之。王從之。

復鑿蓴堤渠。不成。

王康議。泰安蓴堤城古迹在今郡東十四里下。古有浚渠處。深鑿者十餘里。未鑿者不過七里。若果鑿。使海道流通。每歲漕運。不涉安興梁四百里之險。發丁浚之。石在水底。且海潮往來。隨鑿隨塞。事竟無功。楊根郡大灘。有石橫截水中。波濤衝激。漕船往往漂沒。康又鑿其石。功未就而罷。自後水勢尤險。按沈氏樂府。康革命後竟與王氏族。

八月。源了俊遣使獻方物。歸被虜人。○地震。○築京都內城。○九月。我太祖判門下府事。以沈德符爲侍中。○遣世子奭。賀正于明。○冬十月。遣使報聘于源了俊。○判開城府事鄭地卒。

地形貌魁偉。性寬厚。幼有大志。好讀書。通大義。出入常以書籍自隨。彜初獄起。逮淸州獄。栲訊不服。言必誓天。辭旨感慨。退居光州別業以卒。諡景烈。

削趙胖職流之。

省憲論。開城尹趙胖。恣行奸貪。擅奪公田數十結。請正罪籍産。以懲貪惡之輩。從之。胖發彜初之獄。故其黨諷憲司中之。

流鄭道傳于羅州。

省憲刑曹上䟽劾道傳。內懷奸惡。外施忠直。染汚國政。請置極罪。王以功臣宥之。放歸其鄕奉化縣。再論道傳。家風不正。派系未明。濫受大職。混淆朝廷。請收告身及功臣錄券。明正其罪。遂移配羅州。金湊等又論其子典農正津宗簿副令澹。廢爲庶人。密直副使南誾。力不能救。稱疾自免。道傳尋量移奉化。

遣使獻火者于明。

火者凡二十人。後帝聞因命有割人勢者。止之。

十一月。以權仲和成石璘。爲三司左右使。

仲和與鄭地。坐彜初事得罪。至是復職。盖欲官禹氏之漸也。

召還李穡李崇仁李種學。

王素知穡無他。累次召還。爲讒者輒劾去。至是。人譏穡往來不憚煩。又爲穡危之。穡自咸昌還。道過忠州。門人權近。以所聞告之。穡曰。是則詐也。人臣之道。惟君所命。死且不避。往來何恤焉。尋以穡爲韓山府院君。禹玄寶爲丹山府院君。姜淮伯爲政堂文學兼大司憲。於是。穡等復用矣。

十二月。明遣使來。

帝遣䆠者完者篤等來詔曰。三韓君臣悖亂。二紀于玆。舊歲來告王氏苗裔君主斯民。今特遣使往勞。以觀署政。

置雅樂署。

別習宗廟樂歌。

是歲。募定水軍。

都堂啓曰。召募海邊人民。三丁爲一戶。定爲水軍。諸道海濱之田。收租稅。以養水軍妻子。從之。按。本國舊無水戰舟師之說。盖始於此。

壬申四年春正月。赦。

以國大妃生日也。

以權仲和爲贊成事。李崇仁知密直司事。○二月。守侍中鄭夢周。進新定律。

夢周取大明律至正條格本朝法令。參酌刪定。撰新律以進。王命知申事李詹。進講六日。深嘉納之。刑法志曰。麗制大抵倣唐。至於刑法。亦採唐律。參酌時宜。捴六十餘條。行之一時。亦不可謂無據。然其弊也禁網不張。緩刑數赦。姦兇之徒。脫漏自恣。莫之禁制。及其季世。其弊極矣。於是。有建議雜用元朝議刑易覽大明律以行。雖切於救弊。其如大綱之已墮國勢之已傾。何哉。

太白晝見。○遣使入謝于明。○彗星竟天。○兀良哈斡都里等來朝。

先是。太祖獻議。招諭東女眞歸順者三百餘人。至是。兀良哈及東女眞斡都里。來朝爭長。斡都里曰。吾等之來。非爭長也。昔侍中尹瓘。平吾土。立碑曰。高麗地境。今境內人民。皆慕諸軍事威信而來。遂不與爭長。太祖享二酋于第。以其誠服也。諸酋長皆授萬戶千戶百戶等職。皆內徙爲藩屛。按。兀良哈在黑龍江南漁陽塞北。春秋時山戎也。元爲太寧路。洪武二十二年。分爲三衛。曰朶顔福餘大寧。皆逐水草。無恒居。其地卽古奚國。常與女眞通謀。爲我國邊患。

倭冦慶尙道仇羅島。萬戶李興仁擊破之。

賜米二十碩。興仁盡爲酒以饗士。

三月。我太祖享王。○世子還自明。

世子至明還。帝特加寵待。序於公侯之次。賜宴內殿凡五次。及還。都堂迎于金郊。百官班迎于宣義門外。

夏四月。流趙浚鄭道傳等于遠地。

鄭夢周見太祖威德日盛。中外歸心。又知浚道傳有推戴之謀。隱忍周旋。酌定五罪。鉗抑彈駁。引用舊人。又引金震陽等。布列諫職。欲乘機圖之。時世子還。太祖出迎黃州。遂畋于海州。墜馬病篤。夢周聞之有喜色。諭㙜諫曰。宜乘此時。先剪羽翼。然後可圖也。壬子。震陽及右常侍李擴。右司議李來。左獻納李敢。右獻納權弘。左正言柳沂等。論三司左使趙浚。前政堂鄭道傳。前密直副使南誾。前判書尹紹宗。前判事南在。淸州牧使趙璞等曰。道傳起身賤地。初。禹玄寶族人金戩。甞爲僧。私其奴樹伊妻。生一女。密加愛護。以嫁士人禹延。生女。適鄭云敬。生道傳。竊位堂司。欲掩賤迹。謀去本主。織成萋斐之罪。連坐衆多之人。又浚亦於一二卿相間。偶起嫌讎。與道傳同心。賣弄權勢。誘脅諸人。於是。患失乾沒之輩。希旨生事之徒。響應而作。其中誾在等。爲煽亂之羽翼。紹宗璞等。爲造言之喉舌。唱和而起。廣張罪福。施刑於不可刑之人。按此指禑昌。求罪於本無罪之地。按此指李穡諸人。衆心危懼。請鞫問浚等之罪。明正典刑。道傳仍於貶所施刑。王下書都堂。沈德符及夢周議。遂流浚誾在紹宗璞遠地。癸丑。大司憲姜淮伯。執義鄭煕。掌令金畒徐甄。持平李作李申。又上䟽請浚等罪。幷劾判典校吳思忠。削職遠流。夢周與李穡禹玄寶等議。若劾浚誾極刑。則璞紹宗思忠之輩。不足制也。陰令㙜諫。連日交章。伏閤廷諍。請誅浚道傳等。王以浚道傳功臣。不欲遽殺。命先鞫誾等。辭連然後欲幷鞫之。

前判三司事王安德卒。○守侍中益陽伯鄭夢周卒。

夢周將分遣人。殺浚道傳等。時太祖還至碧瀾渡。太宗馳告曰。夢周必陷我家。固請力疾夜還。甲寅未明。入京辨浚等誣枉。往復再三。王不聽。太宗憂虞未决。廣興倉使鄭擢。叩門來見曰。生民利害。决於斯時。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太宗卽還太祖邸。召麾下士議之。太祖兄元桂之壻卞仲良。洩其謀於夢周。時夢周憂事不濟。不食已三日。夢周詣太祖邸觀變。太宗曰。時不可失。使李豆蘭擊之。豆蘭曰。我公不知之事。余何敢爲。太宗言於判典客寺事趙英珪。英珪請行。與海州牧使趙茂中郞將高呂判事李敷等。伏於路。及夢周還。有櫜鞬武夫衝過。夢周變色。顧隨行錄事曰。汝可落後。再三呵止。不從曰。小人從大監。何可往乎。至善竹橋。英珪擊之不中。夢周叱之。策馬而走。英珪追擊馬首。馬蹶。夢周墮地。呂追擊殺之。錄事抱持同死。卽四月初四日乙卯也。夢周時年五十六。用東閣雜記參修○錄事事出沈氏樂府。太宗入告。太祖震怒曰。汝擅殺大臣。國人以我爲不知乎。吾家素以忠孝聞。汝等敢爲不孝乃爾。太宗對曰。夢周等將陷我家。豈可坐而待亡。此乃所以爲孝也。宜召麾下士。備不虞。初太祖素器重夢周。屢加薦擢。同升爲相。太宗甞告太祖曰。鄭夢周豈負我家。太祖曰。我遭橫讒。夢周以死明我。若係于國家。有不可知。用沈氏樂府參修。梟夢周首于市。籍其家。榜示其罪。夢周字達可。爲人豪邁絶倫。有忠孝大節。少好學不倦。精硏性理之學。時國家多故。機務浩繁。夢周處大事决大疑。不動聲色。左酬右答。咸適其當。多所張設。時稱王佐之才。時俗喪祭紊弛。專尙桑門。士大夫遭喪。皆百日卽吉。夢周獨廬墓二親。哀禮俱盡。國家嘉之㫌閭。及貴用事。始令士庶。倣朱子家禮。立家廟奉先祀。又以守令雜用參外吏胥。秩卑人劣。始選用參官有淸望者。嚴其黜陟。又以金糓出納。惟都評議司錄事。白牒施行。事多猥濫。置經歷都事。籍其出納。內建五部學堂。外邑設鄕校。文風復振。至於整紀綱以立國軆。汰冗散而登俊良。革胡服而襲華制。立義倉而賑窮乏。設水站以便漕運。皆其畫也。所著詩文。豪放俊潔。學者稱爲圃隱先生。用行狀參修○我太宗乙酉。權近上書。請加封贈。錄其子孫。贈領議政益陽府院君。謚文忠公。中宗丁丑。太學生權磌等上䟽。遂從祀文廟。乙卯。創永川臨臯書院。明宗庚午。創開城府崧陽書院。墓在龍仁縣治北二十里曬布村。又建書院。今稱陵谷。

諫官金震陽等流。趙浚等還。

夢周旣死。太祖使黃希碩白。請召浚誾等還。與㙜諫辨明。且曰。若不問夢周之黨。請罪臣等。王不得已下㙜諫廵軍獄。鞫流震陽李擴李來李敢權弘鄭煕金畒徐甄李作李申及李崇仁李種學趙瑚等。來。存吾之子。後入本朝。參佐命功。甄。開國後遯居衿川不起。許氏曰。麗亡。鄭夢周李穡金震陽李種學吉再徐甄數君子。或死或不死。而其自靖一也。按。野史云。甄聞我朝開國。有詩曰。千載神都隔漢江。忠良濟濟佐明王。統三爲一功安在。却恨前朝業不長。臺諫請罪之。太宗作色曰。是夷齊之流。可賞不可罪也。宣祖朝。修撰許篈啓請。贈大司憲。

裵克廉守侍中。趙浚柳曼殊爲贊成事。○池湧奇卒于貶所。○韓山府院君李穡。放于韓州。

王使謂穡曰。卿其去矣。兩江之外。惟卿所適。穡憮然曰。臣顧無田宅。果安歸乎。遂貶衿川。尋徙驪興。冬。宥歸韓州。穡字穎叔。天資明敏。博覽群書。爲詩文。操筆卽書。畧無礙滯。勉進後學。以興起斯文爲己任。學者皆仰慕。稱爲牧隱先生。掌國文翰數十年。屢見稱中國。平生無疾言遽色。不露圭角。不治生産。雖至屢空。不以爲意。與鄭夢周終始同心。不變臣節。然崇信佛法。爲世所譏。門人權近畵像贊曰。挺天姿之粹美。窮聖學之精微。胷襟灑落。瑩澈光輝。踐履極於篤實。文章竗於發揮。匪點之狂而有詠歸之興。猶惠之和而無不恭之譏。學者仰之如山斗。國家倚之如蓍龜。膺大拜而不變其塞。履大難而不怵於威。赤心彌諒。素節不移。按。權近撰行狀曰。壬申七月。忌公者欲加極刑。公曰。吾平生不妄語。敢誣服乎。雖死。吾爲直鬼。語聞。王特原之。賴公全活者多。冬宥歸韓州。乙亥秋。入五㙜山留居之。王召待以故舊之禮。丙子五月。卒于驪江。年六十九。墓在今韓山郡西加知峴。○野錄。乙亥。穡居五㙜寺。太祖屢以書招之。穡乘轎入覲。太祖下榻相對。待以故舊之禮。願訪一言。穡曰。亡國之大夫。不可以圖存。乞骸歸葬故山。太祖知不可留。送至中門外。相揖以別。丙子。懇求避暑驪興月南村。五月初三日。自碧瀾渡泝江。有護送中使亦來。初七日。至驪興燕子灘。沒於舟中。世多疑之。盖麗之子孫。多於舟中見處。皆鄭道傳趙浚之謀也。

李崇仁李種學金震陽等。廢爲庶人。

我太祖麾下士。䟽請治夢周之黨。從之。廢李崇仁李種學種善趙瑚金震陽李擴。爲庶人。崇仁字子安。號陶隱。天姿英銳。文辭典雅。穡每歎賞曰。此子文章。求之中國。亦不多得。高皇帝甞覽崇仁所撰表。嘉之曰。表辭誠切。中原士大夫。觀其著述。莫不歎服。種學穡之子。號麟齋。官至簽書密直。兄種德官知密直。盡節本朝。畢命改社。震陽博學宏才。人以遠大期之。常居草屋。號草屋子。被流未幾卒。按。申氏曰。鄭道傳與崇仁同師牧隱。才名相將。而定向異。道傳積不平。及我朝受命。道傳爲柄臣。令其私人黃居正。出宰崇仁所配邑。杖殺之。甚矣小人之用心也。未幾。道傳與於芳碩之亂。身首橫分。居正亦以道傳門客。太宗時削勳籍。至今未叙。道傳之禍。烈於崇仁。崇仁之名。光于後世。天道不僭。足以戒後來之小人哉。○更按東閣雜記。太宗朝傳曰。壬申年間因杖致死。如李崇仁李種學輩。實非因杖而死。或絞死。或枉刑殺之。其覈實以聞。又傳曰。李種學死非其罪。實非太祖之意。當國者欲報復而枉刑殺之。命鞫問其時敎使孫興宗黃居正矯命欺君之罪。照以出入人罪之律。開國功臣等啓曰。鄭道傳南誾等。嗾居正興宗。使致其死。跡雖有罪。其情可恕。傳曰。道傳居正興宗。廢爲庶人。子孫禁錮。南誾勿論。○更按野錄。陶隱鄭道傳。俱出牧隱門下。牧隱見陶隱所作嗚呼島七言長篇。稱賞不容。道傳忌之。後奉使中國而來。作嗚呼島詩。編在唐人詩中。以示牧隱。牧隱閱視不言。道傳盛稱爲佳作。牧隱曰。此篇佳則佳矣。公輩亦能爲之。道傳自此益知其才出陶隱下。有必殺之心云。陶隱詩今在東文選。

我太祖爲侍中。我太宗爲密直提學。沈德符判門下府事。○五月。大司憲閔開上䟽。請治鄭夢周之黨。

開䟽陳我太祖功德。極陳夢周之罪曰。夢周貪饕富貴。恣行貨賄。專權自恣。植黨謀亂。萬一得成其計。則不惟濁亂朝廷。必將傾危社稷。不問黨與。禍堦可畏。其黨偰長壽李茂李彬金履安魯生崔關金贍。請並罷遠流。從之。左常侍金子粹。又劾流姜淮伯柳沂于外。

六月。流前判三司禹玄寶及宗室南平君和等于遠地。召還鄭道傳南誾。

趙浚等方謀推戴我太祖。而深忌舊臣。於是。都評議使司執玄寶及其子洪壽等四人。安翊金南得崔乙義王承貴都興安瑗柳廷顯許應朴興澤安俊申元弼崔咸內官姜仁富宗親南平君和等七人。流于遠地。使經歷張至和啓王曰。玄寶等屢干罪犯。過蒙寬宥。猶不改心。乃更謀亂。禍機急迫。未及啓聞。將玄寶等。分配于外。臣等聞。亂臣賊子。人得而誅之。故敢用先發後聞。按記言。高麗亡。太祖賜玄寶功臣號。辭不受。上特厚賜之。待以故舊之禮。請歸田里。特進丹陽伯。玄寶已歿矣。贈領議政謚忠靖。後孫每以十月上日修祀事。其告享之文。有曰。流離去國。興滅之際。苦心之操。危身之忠。以遺我子孫後世云。

趙浚南誾等。爲諸州節制使。

浚主京畿左右道。誾主慶尙道。各道皆如之。使掌其道戎馬。於是。鄭道傳尹紹宗趙胖尹虎金士衡慶儀權仲和鄭煕啓尹師德金用超李薿金稠李行等。除拜有差。

日本遣使求藏經。○有獐入孝思殿。○蟲食太廟松旣。

蟲之食松有年。而太廟松未嘗食。至是。食之旣。

遣使請誥命于明。

遣評理金湊。表請誥命。行至肅州。聞王廢。乃還。

秋七月。王與我太祖盟。

時。鄭夢周已遇害。李穡禹玄寶等相繼放逐。而趙浚等復用。王內不自安。甲申。召我太宗及司藝趙庸曰。予將與李侍中同盟。草盟書而來。庸對曰。盟不足貴。聖人所惡。若列國同盟。則古有之。君臣同盟。無故事可據。王曰。第草之。庸與太宗就太祖。傳如王敎。太祖曰。予何言哉。汝當以上敎起草。庸退草之曰。不有卿。予焉至此。卿之功與德。予敢忘諸。皇天后土。在上在傍。世世子孫。無相害也。予有所負於卿者。有如此盟。進草於王。王曰。可。

大風寒。

六月以後。寒風終夜大吹。氣候如秋。至是。凄風恒起。塵沙大起。行路爲之眯目。百糓焦槁。

王遜于原州。高麗亡。

先是。自回軍後。同知密直南誾。吏曹判書趙仁沃等。密議推戴我太祖。及還。以告太宗。太宗曰。此大事。不可輕言。時。衆心爭相推戴。或有於稠人廣衆中揚言曰。天命人心。已有所屬。何不亟爲勸進。自去月。太宗乃與誾定計。誾密與仁沃及趙浚鄭道傳大司成趙璞等五十二人。協謀推戴。然畏太祖震怒。不敢以告。太宗謂誾等曰。宜卽備儀勸進。右用權擥應製詩注補。是月十二日辛卯。王在北泉洞宮。將幸我太祖第。置酒復與之盟。儀衛已列。百官就班。右侍中裵克廉等。白王大妃安氏曰。今王昏暗。人心已去。不可爲主。請廢之。遂奉妃敎廢王。乃白太祖。太祖怒曰。廢之而將立誰耶。誾曰。我等必得明主。願勿憂。遂與門下評理鄭煕啓賫敎。令右副代言韓尙敬讀之。王俯伏聽命。又令獻納宋因下庭讀之。曉諭百司。遂廢王。放于原州。王將出。誾跪曰。上不殺禹玄寶。至于此。若能改過。不待朝夕而復矣。王曰。予本不欲君爾等。而群臣強立之。且予不敏。豈無忤群下之情乎。因泣下遂行。妃世子及嬪從行。尋移杆城。降封恭讓君。甲戌。薨于三陟府。壽五十。追諡恭讓王。我太宗十六年丙申。以禮曹啓追封。高麗起太祖戊寅。後梁末帝貞明四年。止恭讓王壬申。明太祖洪武二十五年。凡三十四王。四百七十五年。申氏曰。聖祖受命。天與人歸。改寶之日。市不易肆。朝無換班。漢都冠盖。俱松京舊臣。自我朝言之。則豈非包容之盛德。而以王氏論之。則莫非忘君負國之徒。律以春秋之法。當不免反叛之誅。其情狀之可惡者。沽直之紹宗也。脅上之誾也。醞釀之道傳也。僞名之近也。白首石璘。左右奸細。椎埋英珪。狙擊忠宰。使王祖有知。其無冥冥之誅耶。誾與道傳。入我朝。俱受極法。此一報應也。又曰。麗史與奪。皆未可信。末年事蹟。尤乖謬。此雖局於諱避。然傳信之書。豈容盡沒其實而盖覆之也。林氏曰。天下之生久矣。生民之變。靡所不有。而高麗四百七十五年。三綱九法。何壞亂之甚也。豈其祖宗創垂之始。立家立國。不稽先王之道。而後世之亂敗。有所自來者耶。盖自謙京方旼源丘坦愼以後。內則權兇執君上。以擅制國命。外則叛賊托上國。以謀覆宗祊。於是。君不君而臣不臣矣。寶㙮釐降。以婦乘夫。淑昌新寡。由子烝母。於是。夫不夫而婦不婦矣。烈宣肅惠。父子交訟。國有二王。相爲代謝。於是。父不父而子不子矣。綱淪法斁。百恠斯備。至於頭陀入于宮禁。牟尼生于閭家。而高麗氏亡遂决焉。及恭愍遇弑。禑昌相繼放廢。迄于恭讓十有八年之間。王氏之宗社得免於不血者。幾希矣。○百官奉傳國璽。置大妃殿聽政。翌日壬辰。大妃宣敎。命太祖監錄國事。時。都堂斬丹陽君禹成範晉原君姜淮季。皆王婿也。又流贊成成石璘政堂李元綋菁城君姜蓍大提學韓葳密直成石瑢前密直柳惠孫軍資尹姜淮仲少尹柳玽副令金允壽護軍姜餘于外。乙未。克廉浚道傳。與大小臣僚閑良耆老。奉寶詣太祖邸。合辭勸進。丙申。卽位于壽昌宮。卽七月十七日也。○革命之際。仗節守義者。鄭夢周吉再徐甄等諸人之外。又有李養中金澍元天錫等若干人。皆秉志不屈。表表可稱。養中號石灘。廣州人。仕至參議。革命後遁居村庄。不受徵命。太宗以龍潛故人。特拜漢城尹。亦不受。上嘗幸廣州。召見之。養中以野服。携琴獻魚酒。上歡甚。竟不能奪其志。特官其子以奬之。澍善山人。恭讓壬申。奉使如京師賀節。還到鴨綠江。聞我太祖開國。寄書夫人柳氏曰。忠臣不事二君。吾渡江。無所容身。仍送朝服及靴曰。夫人身後。以此合葬。以到江還向中朝日。爲忌辰。葬後勿用誌碣。遂還中國。居于荊楚。後人稱爲籠巖先生。天錫字子正。號耘谷。見政亂。隱居雉岳山下。躬耕養親。不求人知。按部錄於軍籍。不得已赴試。一擧中進士。亦不肯仕。與李穡諸人相友善。太宗微時。嘗從受業。旣貴。屢召不起。上幸其廬。逃匿不見。上召守廬婢。賜食物而還。天錫有藏書六卷。言亡國事。臨終遺言曰。子孫非聖人勿開。累世有子孫一人竊見之。大懼曰。吾家族矣。遂燒之。猶有詩什遺存。世謂之詩史。其詩題注禑以前曰國家。以後則曰國。入我朝。但曰新國云矣。○麗亡後。舊家子弟。不樂仕䆠。溷跡泥塗。杜門守死。深自閉藏。至今稱爲杜門洞。我太祖親臨敬德宮。在松都太祖龍潛舊宅。至誠誘掖。以開自新之路。設科試士。無一人應赴。凡三設皆然。太祖大怒。遂下百年停擧之令。其不從遷漢陽者。皆禁錮。於是。士子皆草冠布衫。葛屨綿帶。無經營分外之心。女子出門必蔽面。二人相呼。例稱爲宅。膏粉紅紫之屬。不施身上。習尙朴陋。自守貞潔。其俗至今未泯。我成宗五年。幸松都。解禁錮停擧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