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博物彙編 第一百九十九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藝術典
第一百九十九卷目錄
醫部彙考一百七十九
背脊門五
醫案二
藝術典第一百九十九卷
醫部彙考一百七十九
编辑背脊門五
编辑醫案二
编辑薛己《醫按》曰:「江陰舉人陳鳴岐寓京患背疽,用大補 之劑而愈。翌日設席作謝,對談如常。是晚得家信,大 拂其意,惱怒發熱作渴,食梨子少許,至夜連瀉數次, 早促予視,脈已脫矣,竟至不起。夫梨者利也,疏利下 行之物,凡脾胃虛寒,產婦金瘡者,皆當忌之。」
留都鄭中翰,仲夏患發背,已半月,瘡頭十餘枚,皆如 栗許,漫腫堅硬,根大如盤,背重如負石,即隔蒜灸五 十餘壯,其背頓輕。彼因輕愈,不守禁忌,三日後大作, 瘡不起發,喜得作痛。用活命飲四劑,勢少退;用香砂 六君子湯四劑,飲食少進。彼恃知醫,自用敗毒藥二 劑,飲食益少,口流涎沫,若不自知,此脾虛之甚也。每 用托裡藥,內參、芪各三錢,彼密自揀去大半,後雖用 大補藥加薑、桂亦不應。遂以參、芪各一斤,歸、朮各半 斤,乾薑、桂、附各一兩,煎膏一罐,三日飲盡,涎頓止,腐 頓潰,食頓進。再用托裡健脾藥,腐肉自脫而愈。 南都聘士葉公玉表兄聶姓者,患發背,時六月,腐肉 已去,瘡口尺許,色赤而焮,發熱不食,欲嘔「不嘔,服十 宣散等藥,自為不起。」葉請余決之,「其脈輕診則浮而 數,重診則弱而濇,此潰後之正脈。然瘡口開張,血氣 虛也;欲嘔而不嘔,脾胃虛也;色赤焮腫,虛火之象也, 尚可治。」遂與十全大補湯加酒炒黃蘗、知母、五味、麥 門,及飲童便,飲食頓進,肌肉頓生。服至八劑,瘡口收 如粟許。又惑於人言,又服消毒藥二劑,以為消餘毒, 反發熱昏憒,急進前藥,又二十餘劑乃愈。後兩月,因 作善事,一晝夜不睡,致勞發熱,似睡不睡,與前藥二 劑愈。加發熱,飲食不進,惟飲熱湯,後以前藥加附子 一錢,二劑復愈。
高秋官貞甫,孟秋發背,色黯而硬,不痛不起,脈沉而 細,四肢逆冷。急用大艾隔蒜灸三十餘壯,不痛。遂用 艾如栗大者七壯,著肉灸,始知痛。與六君子湯二劑, 每劑入附子二錢,不應。後劑又加肉桂二錢,始應。 石武選廉伯,患發背,內服防風通聖散,外敷涼藥,汗 出不止,飲食不進,且不寐,瘡盈尺,色黯而堅硬,按之 不痛,氣息奄奄。此陽氣已脫,脈息如無,急隔蒜灸一 時許,背頓輕,四圍高不知痛,中央肉六寸許,一塊已 死。服香砂六君子湯一劑,翌日復灸一次,痛處死血 得解,令砭去。予歸後為他醫所惑,未砭,其血復凝,又 敷辛溫活血藥,翌日依予言砭之,出黑血二盞許。彼 云「背強,頓去」,以前藥加薑桂,服一鍾即鼾睡,覺來肢 體少健,但飲食仍不思吞酸,仍有瘡,仍不痛,彼以為 陰毒,乃如此。予曰:「此氣血虛極,寒邪淫於內,無陽營 於患處,故肌肉死也。非陰毒。若陽氣一回,胃氣即甦, 死肉即潰,可保無慮矣。」以前藥二劑,各加薑、桂、附子 一錢服之,略進米飲,精神復舊,患處竟熱,脈略有力, 此陽氣略回矣。是日,他醬謂瘡瘍屬火證,況今暑令, 乃敷芙蓉根等涼藥,即進粥二椀,服消毒藥,死肉即 潰。予意芙蓉乃寒涼之藥,與脾胃何益?飲食即時而 進,消毒乃辛散之劑,與陽氣何補?死肉即時而潰。此 蓋前桂、附之功至,而脾胃之氣復,故飲食進,陽氣旺, 故死肉腐也。苟虛寒人,若內無辛熱回陽之藥,輒用 寒涼攻毒之劑。豈可得生耶。若以為火令屬陽之證。 內有熱而施辛溫補益之劑。豈不致死而反生耶。殊 不知此乃捨時從證之治法也。
一男子發背,膿始潰,腫未消,已十七日,脈微而靜。予 曰:「膿毒未盡,脈先弱,此元氣虛,宜補之,否則後必生 變。」彼惑於人言,乃服敗毒藥,腐肉雖潰,瘡口不完,忽 腹中似痛,後去白垢,肛門裡急,復求治。予曰:「此裡虛 然也。非痢非毒,當溫補脾胃為善。」因諸瘍醫皆以為 毒未盡,仍服敗毒藥而死。
賀少參朝儀背胛患疽,大如豆粒,根畔木悶不腫,肉 色如常。予曰:「此氣虛毒甚之證,雖用補劑,亦不能收 斂。」先用活命飲二劑,背強少和;又二劑,疽少赤。用大 補劑,瘡出黑血杯許,繼有鮮血,微有清膿。予曰:「可見 氣血虛極矣。」他醫以為屬氣血有餘之證,密用攻毒 藥一鍾,即嘔逆,腹內陰冷而死。
少司寇周玉巖,背患疽在胛,已四日,瘡頭如粟,重如 負石,堅硬不起。自以為小恙,外敷涼藥,內服連𧄍消 毒散,去後四次,形體倦怠,自汗盜汗,口乾不寐,請予治。予曰:「瘡不宜硬,色不宜黯。」公曰:「初起時赤而軟,自 用前二藥,以致如此。」予曰:「凡瘡外如麻,內如瓜,毒結 於內,非小患耳。脈輕,診似數,按之則微,未潰。脈先弱」, 主後難斂。因與《鄉雅》不能辭,遂膈蒜灸二十餘壯,乃 知痛。又十餘壯,背覺少和。服六君子湯加黃芪、藿香、 當歸、麻黃根、浮麥二劑,渴止,汗少斂,瘡色仍黯堅硬。 又服辛溫活血之藥,瘡始起,渴止汗斂,所結死血得 散。良久汗復出,口復乾。又服數劑,外皮雖潰,清膿尚 未潰通,而內膿欲走別處。彼用藥圍之,予曰:裡虛而 膿不能潰於外圍,藥逼毒入內。至十二日,脈浮,按之 如無,再用前藥二劑,加薑桂服之,即安寐。又二日脈 忽脫,再與前藥,加附子七分,服二劑。公曰:「背。」今曰:「始 屬吾也」,形體亦健,頗有生意。因予先日有言難以收 斂,更醫治,乃雜用清熱解毒,及敷涼藥,遂致裡虛元 氣下陷去後,如痢,用治痢消毒藥而死。
姜舉人發背十日,正腐潰作渴,喜熱湯飲,此中氣虛 不能生津液而口乾,宜預補之,否則不能收斂。後瘡 口果不收,猶以毒為未盡,用敗毒藥兩劑,瘡口不完, 清利腹痛,又服清涼之劑而死。
王序班發背,元氣虛弱,用托裡藥而始起,用大補藥 而始潰。彼惑他議敷涼藥,致腹內不和,裡急後重,去 後如痢,大孔作痛。予曰:此裡虛非痢,仍用敗毒治痢 藥而死。凡瘡大潰之後,大便後有白膿,或止便白膿, 或瀉痢,此腸胃氣虛也。裡急後重,血虛也。若果痢,亦 不可用清涼敗毒之藥。況仲景先生云:「治痢不止者, 當溫之。下痢腹痛,急當救裡,可與理中、四逆、附子輩。 大孔痛,當溫之。」東垣先生治痢,元氣陷下者,未嘗不 用溫補之藥。然瘡膿潰既久,血氣既弱,不用溫補,吾 不得而知也。
一男子年四十餘歲,發背未潰,即作渴,脈數腫高,色 紫面赤,小便如膏,予以加減八味丸料,加酒炒知母、 黃蘗為丸,每日空心并食前以童便送下百丸,用八 珍湯加五味子、麥門冬、黃芪、酒炒知母、赤小豆,食遠 煎服,逐日又以童便代茶飲之,渴止瘡潰而愈。吾治 得生者此人耳。
留都機房紀姓者,背瘡,胃氣虛,用溫補藥而飲食進, 大補藥而瘡腐愈。後患腿瘡,予用養血化痰之劑少 止。彼嫌功緩,他醫以為濕熱,服麻黃左經湯一劑,汗 出不止。予曰:「必發痓而死。」已而果然。 一男子患背瘡痛甚,服消毒藥愈熾,予為隔蒜灸之 而止,與仙方活命飲二劑頓退,更與托裡藥潰之而 愈。
一男子背瘡已四日,瘡頭如黍,焮痛背重,脈沉實,與 黃連內疏湯二劑少退,更與仙方活命飲二劑而消。 一男子背瘡焮腫作痛,脈浮數,與內托復煎散二劑 少退,與仙方活命飲四劑痛止而潰,再與托裡藥而 愈。
一婦人背瘡,發熱,煩躁飲冷,與黃連解毒湯少愈;更 與托裡消毒散,始潰,與托裡藥而斂。
一男人背瘡,毒勢熾甚,痛不可忍,諸藥不應。以「仙方 活命飲」二劑,諸證悉退;又二劑而潰;以金銀花散,六 劑而愈。
一婦人背瘡腫痛,發熱讝語脈大,用清心湯一劑而 安,以金銀花、甘草、天花粉、當歸、瓜蔞、黃芪數劑漸潰, 更以托裡藥而愈。
一男子背瘡,腐肉漸脫,而膿微清,飲食無味,以「十宣 散」去白芷、防風,加茯苓、白朮、陳皮,月餘而斂。
一男子背瘡已愈,惟一口不斂。診之脈浮而濇,以十 全大補湯治之而愈。
一男子背瘡將愈,但肌肉生遲,診之,脾胃俱虛,以六 君子湯加芎、歸、五味子、黃芪治之而愈。 一男子背瘡已愈,惟一眼番出努肉如菌,三月不愈, 乃傷風寒也。以生豬脂調藜蘆末塗之即愈。亦有努 出三寸許者,尤宜用此藥也。烏梅塗之亦效。若勢緩, 硫黃亦可。
一男子背患毒,臖痛飲冷發熱,多汗便祕,譫語,以《破 棺丹》二丸而寧;以「金銀花散」四劑膿成開之,更用托 裡藥而愈。
一婦背瘡膿成,脹痛不安,鍼之,投托裡消毒藥即愈。 大抵發背之證,雖發熱疼痛,形勢高大,煩渴不寧,脈 若有力,飲食頗進,可保無虞。其膿一潰,諸證悉退。多 有因膿不得外泄,以致疼痛,若用敗毒寒藥攻之,反 致誤事。若有膿,急鍼之,膿一出,苦楚即止。膿未成而 熱毒作痛者,用解毒之藥。亦有腐潰尺餘者,若無惡 證,投以大補之劑,肉最易生,亦無所妨。惟忌「腫不高, 色不赤,不臖痛,脈無力,不飲食,腫不潰,腐不爛,膿水 清,或多而不止,肌肉不生,屬元氣虛也,皆難治,宜峻 補之。其或膿血既泄,腫痛尤甚,膿水敗臭,煩躁時嗽, 腹痛渴甚,瀉利無度,小便如淋,乃惡證也,皆不治。」 一弱婦背瘡,外皮雖腐,內膿不潰,脹痛煩熱不安。予 謂宜急開之,膿一出,毒即解,痛即止,諸證自退。待其自潰,不惟疼痛,潰爛愈深。彼不從,待將旬日,膿尚未 出,人已痛疲矣。雖鍼之,終不能收斂,竟至不起。 一男子背瘡潰而瘀肉不腐,予欲取之,更以峻補之。 一婦素弱,背瘡未成膿,大痛發熱,予謂「須隔蒜灸以 拔其毒,令自消。」皆不從,俱致不救。常治不問日期陰 陽,腫痛或不痛,或痛甚,但不潰者,即與灸之,隨手取 效。勢未定者,先用箍藥圍之。若用烏金膏或援生膏 點患處,數點尤好。若頭痛拘急,乃表證,先服人參敗 毒散一二劑。如臖痛發熱脈數者,用金銀花散,或槐 花酒、神效托裡散。如疼痛腫硬,脈實者,以清涼飲、仙 方活命飲、苦「參丸。」腫硬木悶疼痛,發熱煩躁,飲冷便 祕,脈沉實者,內疏黃連湯或清涼飲。大便已利,欲其 作膿,用「仙方活命飲、托裡散、蠟礬丸,外用神異膏。」如 飲食少思,或不甘美,用六君子湯加藿香,連進三五 劑,更用雄黃解毒散洗患處,每日用烏金膏塗瘡口 處,俟有瘡口,即用紙作撚,蘸烏金膏絍入瘡內。若有 膿,為脂膜間隔不出,或作脹痛者,宜用鍼引之。腐肉 堵塞者去之。若瘀肉腐動,用豬蹄湯洗。如膿稠或痛, 飲食如常,瘀肉自腐,用消毒與托裡藥相兼服之,仍 用前二膏塗貼。若腐肉已離好肉,宜速去之。如膿不 稠不稀,微有疼痛,飲食不甘,瘀肉腐遲,更用桑柴灸 之,亦用托裡藥。若瘀肉不腐,或膿「清稀不臖痛者,急 服大補之劑,亦用桑木灸之,以補接陽氣,解散鬱毒。」 常觀患疽稍重未成膿者,不用蒜灸之法,及膿熟不 開,或待腐肉自去,多致不救。大抵氣血壯實,或毒少, 輕者可假藥力,或自腐潰。怯弱之人,熱毒中隔,內外 不通,不行鍼灸藥無全功矣。然此證若膿已成,宜急 開之,否則重者潰通臟腑。腐爛筋骨。輕者延潰良肉。 難於收功。因而不斂多矣。
一婦人背瘡半月餘尚不發起,不作膿,痛甚脈弱,隔 蒜灸二十餘壯而止。更服托裡藥漸潰,膿清而瘀肉 不腐,以大補藥及桑柴灸之,漸腐取之而尋愈。常治 「一日至四五日,未成膿而痛者,灸至不痛,不痛者灸 至痛。若灸而不痛或痲木者,明灸之,毒氣自然隨火 而散。腫硬不作膿,臖痛或不痛,或微痛,或瘡頭如黍 者,灸之尤效。亦有數日色尚微赤,腫尚不起,痛不甚, 膿不作者,尤宜多灸,勿拘日期,更服甘溫托裡藥,切 忌寒涼之劑。或瘀血不腐,亦用桑木灸之。」若脈數發 熱而痛者,發於陽也,可治;脈不數不發痛者,發於陰 也,難治。不痛最惡,不可視為常疾。此證不可不痛,不 可大痛,煩悶者不治。大抵發背、腦疽、大疔、懸癰、脫疽、 腳發之類,皆由膏粱厚味,盡力房勞,七情六慾,或丹 石補藥,精虛氣弱所致,非獨因榮衛凝滯而生也。必 灸之以拔其毒,更辨其因,及察邪在臟腑之異,虛實 之殊而治之,庶無悮也。 一男子背瘡初生如粟,悶痛煩渴,便祕,脈數實,此毒 在臟也。予謂宜急疏去之,以絕其源,使毒不致外侵。 彼以為小恙。乃服尋常之藥。後大潰而歿。
一老婦患背瘡,初生三頭,皆如粟,腫硬木悶煩躁。至 六日,其頭甚多,脈大,按之沉細,為隔蒜灸及托裡,漸 起發,尚不潰。又數劑,內外雖腐,為筋所隔,膿不得出, 致脹痛不安。予謂須開之,彼不從,後雖自穿,毒已攻 深矣,亦歿。大扺:發背之患,其名雖多,惟陰陽二證為 要。若發一頭或二頭,其形臖赤腫高,頭起疼痛,發熱 為癰,屬陽,易治。若初起一頭如黍,不腫不赤,悶痛煩 躁,大渴便祕,讝語咬牙,四五日間,其頭不計數,其瘡 口各含如一粟,形似蓮蓬,故名「蓮蓬發。」積日不潰,按 之流血,至八九日或數日,其頭成片,所含之物俱出, 通結一衣,揭去又結,其口共爛為一瘡。其膿內攻,色 紫黯為疽,屬陰,難治。脈洪滑者尚可,沉細尤難。如此 惡證,惟隔蒜灸,及塗烏金膏有效。凡人背近脊并髀, 皮裡有筋一層,患此處者,外皮雖破,其筋難潰,以致 內膿不出,令人脹痛苦楚,氣血轉虛,變證百出。若待 自潰,多致不救,必須開之,兼以托裡。常治此證,以利 刀剪之,尚不能去,似此堅物,待其自潰,不亦反傷,非 血氣壯實者,未見其能自潰也。
一男子年踰五十,患背瘡,色紫腫痛,外皮將潰,寢食 不安,神思甚疲,用桑柴灸患處,出黑血即鼾睡,覺而 諸證如失。服「仙方活命飲」二劑,又灸一次,膿血皆出, 更進二劑,腫痛大退;又服托裡消毒散數劑而歛。夫 瘡勢熾甚,宜用峻劑攻之。但年老血氣衰弱,況又發 在肌表,若專於攻毒,則胃氣先損,反致悮事。 一婦人背瘡發熱作痛,專服降火敗毒藥,潰後尤甚, 煩躁時嗽,小便如淋,皆惡證候。辭不治,果死。大抵瘡 瘍之證,五善之中見一二善證者可治,七惡之內見 一二惡證者難治。若虛中見惡證者不救,實中無惡 者自愈。此證雖云屬火,未有不由陰虛而致者,故《經》 云:「督脈經虛,從腦而出;膀胱經虛,從背而出。」豈可專 泥於火。
趙太守患背瘡,腫堅不澤,瘡頭如粟,脈洪大,按之則
濇。經云:骨髓不枯,臟腑不敗者可治。然腫硬色夭,堅如牛領之皮,脈更濇,此精氣已絕矣,不治亦死。張宜人年逾六十,患發背三日,肉色不變,頭如粟許, 肩背加重,寒熱飲冷,脈洪數。陳良甫云:「外如麻,裡如 瓜。」齊氏云:「憎寒壯熱,所患必深。」又云:「肉色不變,發於 內也。」予以人參敗毒散二劑,及隔蒜灸五十餘壯,毒 始發,背始輕,再用托裡藥漸潰。顧氣血虛甚而作渴, 用參、芪、當歸、熟地等藥,渴亦止。彼欲速效,自用草藥 罨患處,毒氣復入,遂不救。嘗見老弱者患此,瘡頭不 起,或堅如牛領之皮,多不待潰而死。有潰後氣血不 能培養者亦死。凡瘡初潰,毒正發越,宜用膏藥吸之。 參芪等藥托之。若反以藥遏之。使毒氣內攻者。必不 救。
虞奕侍郎背中發小瘡,不悟,只以藥調補數日,不疼 不痒,又不滋蔓。疑之,呼外醫灸二百壯,已無及。此公 平生不服藥,一年來唯覺時時手腳心熱,疾作不早 治,又誤服補藥,何可久也?蓋發背無補法。諺云:「背無 好瘡,但發於正中者,為真發背。」按:謂發背無補法,此 非通論。然一種癡補而無通變者,又為不可。
程明佑治槐充胡嫗,年六十,疽發背,大如盂,頭如蜂 窠,嘔逆咽不下。瘍醫藥之,毒雖殺而胃寒泄。程曰:「凡 病必分陰陽虛實,今胃傷於寒,故嘔逆,溫補則榮衛 充而氣血周貫,毒隨膿出而肌肉漸生。」依方投藥四 五劑,咽遂下,嘔止癰潰,體漸平。
陳斗。治王主政,福建人,背患癰,痛甚,發咳逆,十餘 日,水穀不下,脈伏如絕,醫皆不治。陳視之曰:「此寒涼 過甚,中氣下陷。」以四君加薑、桂,三進而病如失,癰亦 漸愈。
周評事觀患背癰,瘡口久不合,召瘍醫徐廷禮療治, 恆以托裡、十宣二散與服,不效。徐謂周曰:「更請盛用 美來,共事料理,吾技窮矣。」既而盛至,按用藥率與徐 類,但多加人參五錢,附子稍行功耳。服後兩足俱暖, 自下而上。謂其子曰:「今之藥何神哉?」頓覺神爽快,服 之旬日而瘡口平復。
《汪石山》治一老人患癰,診視之,其脈洪緩而濡,癰腫 如椀,皮肉不變,按之不甚痛,微發寒熱。乃語之曰:「若 在髆胛脈絡交錯,皮薄骨高之處,則難矣。今腫去胛 骨下掌許,乃太陽經分,尚可治。」遂用黃芪五錢,當歸、 羌活、甘草節各一錢,先令以被盇煖藥熟熱服,令微 汗,寢熟腫消,一暈,五服遂安。
進士張德弘背疽,微腫微赤,飲食少思。予用六君等 藥,膿成而潰。再用大補陽氣之類,肉生而斂。忽寒熱 作嘔,患處復腫,其脈浮大,按之若無,形氣殊倦。予謂 之曰:「此胃氣虛憊,非瘡毒也。」彼云:侵晨登厠,觸穢始 作。信夫先生胃虛之說也,用補托而斂。
崑庠王子大,背患疽,年餘,瘡口少許不斂,色黯陷下, 面色痿黃,形氣怯弱,脈浮緩而濇,此脾肺氣虛也。用 「十全大補湯」加附子少許,數劑而元氣漸復。卻去附 子,又三十餘劑全愈,而領鄉薦。
一婦年五十餘,四月初,背當心生疽如粟大,三日漸 大,根盤五寸許,不腫痛,不寒熱。予診其脈微而沉,曰: 「脈病而形不病者忌也。實則痛,虛則痒,陰證陽證之 所由分也。不發不治,潰而不斂亦不治。」乃與大補陽 氣之劑,色白而黯,瘡勢如故。至十二日復診其脈沉, 瘡勢不起,神疲食減,小便淋漓。乃與大補氣血加薑 桂二劑,瘡亦不起。十五日因怒嘔瀉並作,服大補藥 一劑,瘡仍不起。予留藥二劑而去,病者昏憒不服。或 勸之省悟,依方連進七劑。十六日,瘡起而潰,色紅而 淡,膿亦如之。十九日,予至,喜曰:「瘡已踰險處,但元氣 銷鑠,尚可憂。」連與大補二十餘劑。五月十一日,病者 因勞自汗,口乾舌強,太陽髮際、腦頂俱脹,復延予至。 診之曰:「此氣血俱虛,肝膽火上炎。」用補中益氣湯加 山梔、芍藥頓愈。但內熱少睡,手足發熱,不時寒熱,用 逍遙散加山梔,熱退復用歸脾湯,瘡乃愈,計瘡發及 斂四十二日。
操江都憲伍松月,背瘡愈後大熱,誤為實火,用苦寒 藥一鍾,寒熱益甚,欲冷水浴,身脈浮大,按之全無。予 曰:「此陽氣虛,浮在肌表,無根之火也。」急用六君子加 附子,一劑即愈。
一男子背瘡不斂,小便赤澀,臖腫發熱,口乾體倦,脈 洪數而無力,用參、芪、歸、朮、熟地、芎、芍、陳皮、麥冬、五味、 炙草、肉桂補元氣,引虛火歸經,脈證益甚,此藥力未 能及也。再劑頓退,卻去肉桂,又數劑而愈。此證因前 失補元氣故耳。
中翰鄭朝用背疽,發熱吐痰,飲食無味,肌肉不生,瘡 出鮮血。予曰:「此脾氣虧損,不能攝血歸源也,法當補 脾胃。」彼不信,消毒涼血,加惡寒嘔吐,始悟其言,用六 君加炮薑、半夏、茯苓數劑,諸證悉退。又令用十全大 補,瘡口漸斂。後因飲食稍多,泄瀉成痢,此脾胃虛寒 下陷,用補中益氣,下四神丸而痢止,繼以六君子湯 而瘡愈。
封君袁懷雪,背疽發熱作渴,脈數無力,用四物加黃蘗、知母、元參、山梔、連、𧄍、五味、麥冬、銀花,脈證漸退。又 加白芷、參、芪,腐肉悉潰。因停藥且勞,熱渴仍作,乃與 參、芪、歸、芷、炙草、山藥、山萸、茯苓、澤瀉、肉桂而安。又以 六味地黃丸,及十全大補而斂。
都憲周弘岡背疽,腫而不潰,脈大而浮,此陽氣虛弱 而邪氣壅滯也。用托裡散,倍用參芪,反內熱作渴,脈 洪大鼓指,此虛火也。用前散急加肉桂,脈證頓退,仍 用托裡而愈。若以為熱毒而用寒藥,則誤矣。
太僕王的塘背瘡初起,因大勞,又用十宣散之類,加 喘渴內熱,脈大無力,此陽氣自傷,不能升舉,下陷於 陰分而為內熱也。予以補中益氣加酒炒芍藥、麥門 冬、五味子治之而愈。
上舍張克恭,患背瘡,內服外敷,皆寒涼敗毒,遍身作 痛,欲嘔少食,晡熱畏寒。予曰:「遍身作痛,榮衛虛而不 能營於肉裡也;欲嘔少食,脾胃虛寒而不能消化飲 食也。內熱晡熱,陰血內虛而陽氣陷於陰分也。惡寒 畏寒,陽氣虛弱而不能衛於肌膚也。此皆由脾胃之 氣不足所致。」遂用補中益氣湯,諸證漸退。又以十全 大補湯。腐肉漸潰。又用六君子湯加芎、歸。肌肉頓生 而愈。
儒者周兩峰,懷抱久鬱,背脊患疽,肝脈弦洪,脾脈浮 大,按之微細。以補中益氣湯加桔梗、貝母,少用金銀 花、白芷二劑,肝脈頓退,脾脈頓強。乃以活命飲二劑, 膿潰腫消,肝脈仍弦,此毒雖去,而胃氣復傷,仍用補 中益氣湯加茯苓、半夏而愈。
上舍蔡東之患背瘡,予用托裡之藥而潰,瘡口尚未 全斂。時值仲冬,兼咳嗽。予曰:「瘡口未斂,脾氣虛也;咳 嗽不止,肺氣虛也,法當補其母。」一日與其同宴,見忌 羊肉。予曰:「補可以去弱,人參、羊肉之類是也,最宜食 之。」遂每日不徹,旬餘而瘡斂,嗽亦頓愈矣。
憲副屠九峰,孟春患背瘡,色黯漫腫,作渴便數,尺脈 洪數。此「腎水乾涸,當歿於火旺之際。」不信,更用苦寒 之藥,復傷元氣,以促其歿。
京兆柴黼庵,仲夏患背瘡,色黯微腫,發熱煩躁,痰涎 自出,小腹陰實,手足逆冷,右關浮澀,兩尺微細。予曰: 「此虛寒之證也。」王太僕云:「大熱而不熱,是無火也。」決 不能起。懇求治之。遂用大溫補之藥一劑,流涎雖止, 患處不起,終不能救。
顧包泉老醫,年六十有五,因盛怒,疽發於背,大如盂, 四圍色黑。召瘍醫治之,用冷藥敷貼,敷已覺涼,約曰 七八日後為用力去瘀肉。顧俟其去,曰:「四圍色黑,乃 血滯,更加冷藥,非其治也。」乃去舊藥,更治熱藥敷之, 覺甚痒終夜。明日色鮮紅,臖腫亦消,惟中起數十孔 如蜂房。一日,又覺惡心作噦,視一人頭如兩人頭,自 診曰:「此虛極證也。」用參附大劑。進二服。視已正矣。不 數日竟愈。
一婦因得子遲,服神仙聚寶丹,背生癰甚危,脈散大 而濇。急以加減四物湯百餘貼,補其陰血,幸其質厚 易於收斂。
吳庠史邦直之內,仲夏患背疽,死肉不潰,發熱痛甚, 作嘔少食,口乾飲湯,脈洪大,按之如無,此內真寒而 外假熱。當捨時從證,先用六君加炮薑、肉桂四劑,飲 食頓進,諸證頓退;復用十全大補湯,仍加薑桂之類, 五十餘劑而死肉潰;又五十餘劑而新肉生。斯人氣 血充盛,而瘡易起易斂。使醫者逆知,預為托裡,必無 此患。
一男子不慎房勞,背胛腫高三寸許,闊徑尺餘,自汗 盜汗,內熱發熱,口乾飲湯,脈浮大,按之弱濇,此精虛 氣弱為患,用十全大補加五味、麥冬、山萸、山藥,四劑 諸證悉退。因予他往,別用流氣飲一劑,虛證悉具,腫 硬如石。予仍以前藥,六劑而愈。
內翰楊臯湖,孟夏患背疽,服尅伐之劑,二旬餘矣,漫 腫堅硬,重如負石,隔蒜灸五十餘壯,背遂輕。以六君 加砂仁二劑,涎沫湧出,飲食愈少。此脾虛陽氣脫陷, 劑用溫補,反嘔不食,仍用前藥作大劑,加附子、薑桂, 又不應。遂以參、芪各一斤,歸、朮、陳皮各半斤,附子一 兩,煎服三日而盡,流涎頓止,腐肉頓潰,飲食頓進。再 用薑桂等藥。托裡健脾。腐脫而瘡愈矣。
王德之,患發背,脈浮數,按之則濇,大便五六日不行, 腹不加脹。余曰:「邪在表不在裡,但因氣血虛,飲食少, 故大便不行,非熱結也,宜生氣血為主。」彼泥積毒在 內,用大黃之藥下之,遂連瀉三四次,更加發熱,來日 又服一劑,瀉遂不止,飲食不化,呃逆不絕,手足皆冷。 予診之,脈已脫,辭不治。其子曰:「瀉之能為害乎?」余曰: 「服利藥而利不止者死,不當瀉而強瀉,令人開腸洞 泄不止者死,下多亡陰者死。」曰:「瘡瘍乃積毒存臟,若 不驅逐其毒,何以得解?」余曰:「瘡瘍雖積毒在臟腑,治 法先當助胃氣,使根本堅固,參以行經活血,時宜之 藥,非專用大黃也。今病在表,而反以峻利之劑,重奪 其陰,其可乎哉?故曰:表病裡和而反」下之,則中氣虛, 表邪乘虛而入,由是變證百出。雖云脈浮數,邪在表屬外,因當用「內托復煎散」,其間黃芩、蒼朮亦不敢用。 脈沉實,邪在內屬內,固當用「內疏黃連湯」,其中大黃、 檳榔亦不敢用。況浮、數、濇三脈,皆主血氣俱虛,邪既 在表,而反用峻利之劑,重瀉其裡,誅伐無過,不死何 俟。
張錦衣年踰四十,患發背,心脈洪數,勢危劇。心脈洪 數,乃心火熾甚。《經》云:「諸痛痒瘡瘍,皆屬心火。」心主血, 心氣滯則血不行,故生癰也。騎竹馬灸穴,是心脈所 由之地,急灸之以瀉心火,隔蒜灸以拔其毒,再以托 裡消毒果愈。
平氏室患發背,以托裡消毒藥,二十餘劑而潰。因怒, 頓吐血五六椀許,氣弱脈細,此氣血虛極也。遂令服 獨參膏斤許,稍緩,更以參、芪、歸、朮、陳皮、炙甘草,三十 餘劑,瘡口漸合。設投以犀角地黃湯,沉寒之藥,鮮有 不誤。
顧浩室,年踰四十,患發背,治以托裡藥而潰,忽嘔而 瘡痛,胃脈弦緊,彼以為餘毒內攻。《東垣》云:「嘔吐無時, 手足厥冷,臟腑之虛也。」《丹溪》云:「潰後發嘔不食者,濕 氣侵於內也。」又云:「膿出而反痛,此為虛也。」今胃脈弦 緊,木乘土位,其虛明矣。予欲以六君子湯,用酒炒芍 藥、砂仁、藿香治之。彼自服護心散,嘔愈甚,復邀治,仍 用前藥,更以補氣血藥,兩月而愈。大抵濕氣內侵,或 感穢氣而作嘔者,必喜溫而脈弱;熱毒內攻而作嘔 者,必喜涼而脈數,必須辨認明白。亦有大便不實,或 腹作痛,或膨脹,或嘔吐,或吞酸噯腐,此腸胃虛寒也, 以理中湯治之。如不應,加熟附子二三片。有侵晨作 瀉者,名曰腎瀉,以二神丸治之。有食少漸瘦者,為脾 腎虛也,尤宜服二神丸,是又治夢遺,生肌肉之要藥 也。嘗治飲食少思,吞酸噯腐,諸藥不應,唯服理中湯 及附子理中丸有效。蓋此證皆因中氣虛寒,不能運 化鬱滯所致,故用溫補則中氣溫和,自無此證矣。 一男子渴,後背發疽未潰,脈數無力,此陰虛火動,用 加減八味丸,㕮咀二劑稍緩,次用丸劑而愈。 劉太宰紫岩太夫人發背,元氣不足,用托裡藥而起。 王安人發背,正潰時欲速效,俱敷草藥,即日而死。 劉大尹年將五十,陸路赴京,兼喪子,患發背,盈尺中 六寸許,不痛,發熱口乾,惡寒自汗少食,大便不禁,且 氣促,脈浮大,按之空虛。余用補中益氣湯加半夏、茯 苓四劑,又以隔蒜灸之。彼云:背重已去,形氣少健,但 吞酸,前日所進飲食,覺仍在腹。又以前藥加薑、桂,服 二劑,飲食少進,吞酸已止,始得睡,瘡且不痛不潰,疑 為陰證。余曰:「此陽氣虛不能營於患處,故所患肉死 而不痛不潰也。若胃氣回,飲食進,死肉即潰矣。」仍服 前藥六劑,飲食漸進,患處漸潰,脈有力。余曰:「此陽氣 回矣。」後惑於他醫,云必服飛龍奪命丹出汗為善。遂 進一服,汗大出,三日不止。復請治。余曰:「汗多亡陽,無 能為也。」強曰:「諸《書》云,汗之則瘡已,豈能為患?」後果死。 東垣先生云:「瘡瘍因風熱鬱於下,其人多怒,其瘡色 赤腫高,結硬而痛,左關脈洪緩而弦,是邪客於血脈 之上,皮膚之間,故發汗而通其榮衛,則」邪氣去矣。 宜興徐符卿,年踰四十,患發背,五日不起,肉色不變, 脈弱少食,大便不實。予以凡疽未潰,脈先弱,難於收 斂,用托裡消毒散二劑方起發。彼惑一嫗言,貼膏藥, 服攻毒劑,反盛,背如負石,復請予治,遂以隔蒜灸三 十餘壯。彼云:「背不覺重,但痒痛未知。」更以托裡藥,知 痛痒膿清,仍以前藥倍加參、芪,佐以薑、桂,膿稍稠,又 為人惑,外用豬腰子貼抽膿血,內服硝黃劑,遂流血 五六椀許,連瀉十餘行,腹內如冰,飲食不進,不得已 速。予診之,脈盡脫,已不可醫矣。蓋其證屬大虛不足 之甚,雖一於溫補,猶恐不救,況用攻伐之劑,不死何 俟?
鄺進士患癰將痊,大便祕結,服大黃等藥,反廢飲食。 余用補氣血之劑,加桃仁、麻仁未效。更以豬膽汁深 納穀道,續以養血氣而愈。
王太守宜人患發背,膿熟不開,昏悶不食,此毒入內 也,斷不治。強之鍼,膿,椀許稍蘇,須臾竟亡。大抵血氣 壯實,膿自湧出。老弱之人,氣血枯槁,必須迎而奪之, 順而取之。若毒結四肢,砭刺少緩,腐潰深大,亦難收 斂。痛結於頰項胷腹緊要之地,不問壯弱,急宜鍼刺, 否則難治。
汪夫人發背,用敷藥冷徹胷內欲嘔,急令洗去,用托 裡藥而愈。
張侍御發背,專用敷藥,瘡黯不起,胷膈痞悶,氣不能 呼吸,自分不治,余用托裡辛溫藥而愈。
王通府,患發背十餘日,勢危脈大。先以槐花酒二服, 殺其勢退;更以敗毒二劑,再以托裡藥數劑漸潰。又 用桑燃艾灸患處,每日灸良久,仍以膏貼之,灸至數 次,膿潰腐脫;以托裡藥加白朮、陳皮,月餘而愈。 鄧大尹發背六七日,滿背腫痛,勢甚危,與隔蒜灸百 壯,飲槐花酒二椀即睡;隨服「托裡消毒藥,十去五六」, 令將桑燃艾灸患處而潰,不數日愈太監劉關患發背,予奉旨往治,腫痛紫色,診其脈息 沉數。陳良甫云:「脈數發熱而痛者,發於陽也。且瘡瘍 赤甚則紫,即火極似水也。」詢之,嘗服透骨丹半載,乃 積溫成熱所致。遂以內疏黃連湯再服,稍平,更用排 膿消毒散及豬蹄湯、太乙膏而愈。《經》曰:「色與脈當相 參應」,治之者。在明亢害承制之理。陰陽變化之機焉 耳。
一儒者背腫一塊,按之則軟,肉色如故,飲食如常,勞 則吐痰體倦,此脾氣虛而痰滯,用補中益氣加茯苓、 半夏,少加羌活,外用陰陽散,以薑汁調搽而消。後因 勞頭運作嘔,仍以前藥去羌活,加生薑、蔓荊而愈。 陳遜婦,臥牀十三年矣,嘉靖癸卯遭回祿,益加憂鬱, 甲辰二月,右肩下發一塊,臖腫如甌,中赤外白,先用 涼藥一劑不解,次用十宣散四劑,加痛略紅。迎徐南 樓視之,連投參、芪、丁、桂、防、芷之劑,膿潰。徐云「無恙矣。」 辭後眩運嘔逆,惡寒戰慄,頂陷膿清。偶檢予《外科發 揮》至發背門云:「若初起一頭如粟,不腫不赤,煩躁便 祕,四五日間,生頭不計其數,瘡口各如含一粟,名曰 蓮房發」云云。始駭為惡證,治法雖詳,不諳於行。迎予 至診,云:「辛涼解散,氣血兩虛者忌之。」連投參、芪、歸、朮、 地黃、薑、附,大劑腫高膿稠,絍烏金膏,數日果腐落如 脂膜者數片。人參每服加至八錢,日進二服,逾兩月 平復。
鄭揮使,年踰五十,患發背,形證俱虛,用托裡藥而潰。 但有腐肉當去,彼懼不肯,延至旬日則好肉皆敗矣。 雖投大劑,毒甚,竟不救。古人謂「壞肉惡於狼虎,毒於 蜂螫,緩去之則戕賊性命。」信哉。
舍親居賓鷗,仲夏患發背,黯腫尺餘,皆有小頭如鋪 黍狀,四日矣。此真氣虛而邪氣實,遂隔蒜灸,服活命 飲二劑,其邪頓退,乃純補其真氣,又將生脈散以代 茶飲,瘡邪大退。予因他往,三日復視之,飲食不入,中 央肉死,大便祕結,小便赤濁。予曰:「中央肉死,毒氣盛 而脾氣虛也。大便不通,腸虛而不能傳送;小便赤濁」, 脾虛而火下陷,治亦難矣。彼始云:「莫非間斷補藥之 過?」予曰:「然。」乃急服六君子加當歸、柴胡、升麻,飲食漸 進,大便自通。外用烏金膏塗中央三寸許,四圍紅腫 漸消,中央黑腐漸去,乃傅當歸膏,用地黃丸與前藥 間服,將百劑而愈。
職方王的塘背疽潰後,小便淋漓,或時自遺,作渴引 飲,煩熱不寐,瘡口焮赤,時或如灼,時或便遺。余曰:「此 腎虛之惡證。」用加減八味丸加麥冬,數劑而痊。 太守朱陽山患背疽,漫腫色黯,微腫作渴,瘡頭數十, 左尺脈洪大,按之無力,此腎虛之證。先用活命飲二 劑以殺其毒,午前以參、芪、歸、朮之類壯氣血,午後以 加減八味丸料固腎氣。喜其未用敗毒之藥。元氣未 損。故數日膿出肉腐而愈。
駕部林汝玉,冬不衣綿,作渴飲冷,每自喜壯實,哂予 衣綿。診其脈,數大無力。予曰:「至火令,當求予也。」三月 間,果背勢便祕,脈澀,用四物加芩、連、山梔數劑,大便 稍和。卻去芩、連,加參、朮、茯苓,二十餘劑,及前丸半斤 許,渴減六七,背熱亦退。至夏背發一疽,純用托裡之 劑而斂。
一男子背瘡出血,煩躁作渴,脈洪大,按之如無,此血 脫發躁,用當歸補血湯二劑少愈,又以《八珍》加黃芪、 山梔數劑全愈。
南儀部賀朝卿陞山西少參,別時予見其脣鼻青黑, 且時搔背,問其故,曰:「有一小瘡耳。」予與視之,果疽也。 此脾胃敗壞,為不治之證。予素與善,悲其途次不便 殯殮,遂托其僚友張東華輩強留之,勉與大補,但出 紫血,虛極也。或謂毒熾不能為膿,乃服攻毒藥一鍾, 以致嘔逆,脈脫,果卒於南部。
一縣尹背瘡,竟背腐潰色黯,重若負石,甚危。喜飲食, 頗進,用桃紅。色漸赤。負漸輕。再用而肌生。更服托 裡藥而愈。蓋此亦大毒證。非此峻藥莫能治。此亦用 砒。故用攻毒有效。然有氣血虛不能腐潰。宜補養血 氣。
《趙氏醫貫》曰:「一園丁患發背甚危,令取金銀藤五六 兩,搗爛,入熱酒一鍾,攪勻取汁,酒溫服,柤罨患處,四 五服而平。」彼得此方,凡有患瘡者,即以治之,百發百 中,即得養身成家,遂棄園業。
《外科正宗》曰:「一男子年五十餘,背心生疽十三日矣, 湯水全然不入,堅硬背如負石,煩悶不語。請予視之, 瘡勢雖重,皮色亦紫,喜其根腳交會明白,毒尚結局 於此,未經入內,故可治之。須行拔法,使毒氣外發,不 致內攻為要。隨煮藥筒提拔二次,共去惡血椀許。又 以其脈實便祕,以內疏黃連湯及豬膽汁導法,大便」 通利二次,使內外毒氣皆得通泄,隨夜睡臥得寧,背 重失其大半;次用托裡排膿之藥與服,外以桑木灸 法,腫硬漸腐,膿毒漸出,換服十全大補湯加麥門冬、 五味,數服腐肉自脫,飲食漸進,瘡口漸合,調理兩月 餘而愈一老婦年近七旬,背瘡已過半月,形勢全然可畏,彼 家俱置不治,愴惶整備後事,召予看童稚瘡恙,見問 其故,舉家大小咸言待死朝夕。予強借觀可否?視之, 瘡形半背皆腫,瘡雖不高,亦不內陷,以手按之,外實 而內腐。老年內虛,膿毒中隔,不得外發故也。雖飲食 不餐,且喜腳根兩無混雜,臟腑又無敗色,乃有生之 證也。病家固執不信,又言「籤龜命卜,俱斷必死,治豈 生乎?」予嗟可惜也。再三四日不治,內膜穿潰,必死,此 命陷於無辜矣。次日予心不服,自往討治,喟然嘆曰: 「予非相強,實見其有生,不忍捨其待死。」因欲強之醫 藥,金分毫不取,直待患者果愈,隨其酬補何如?彼眾 方肯先用葱艾湯淋洗瘡上,外面俱是不腐頑肉,隨 用鈹鍼利剪,正中取去二寸頑肉,放通膿管,以手輕 重之間捺淨,內蓄膿血,交流不住,約有三椀,旁視者 無不點頭失色。待膿血稍盡,仍用前湯洗淨,用膏封 貼,內用「回元大成湯」三服,以接補真氣,後用人參養 榮湯倍人參、白朮加香附,早以八味丸、八仙糕相兼 調理,欲其脾健食進,腐脫肌生。況此婦謹慎調理,並 未更變,不過百日瘡愈,身健而安。自後方信予言無 謬也。
一監生,年過五旬,素有渴證,身軀又肥胖之極,背生 一發,約有尺許。至十二朝後,請予往治,視其瘡勢微 腫,色淡微紅,根腳半收半散,此陰陽相等之證也。況 服人內虛,瘡勢又大,非大為補托,瘡必難起,毒必內 陷,恐後不及事也。初服便以托裡散調其內,候至十 五日,外用鈹鍼小小從頂放通三孔,庶使內毒有路 而出。勢大不可過放,走泄元氣,恐膿難成。內用「參芪 內托散」,倍加人參、黃芪各三錢,服至二十日,大膿將 發,日至升許,早以參朮膏,午用十全湯加參、芪各四 錢,麥冬、五味子各一錢,服至月餘,肉腐通潰,膿似湧 泉,間用「聖愈湯」、八仙糕兼服,調理保助脾胃,增進飲 食。後恐前藥不勝其事,於藥中加熟附子一錢,喜其 脾健,膿稠色黃而正。至四十日外,瘡勢方得微退。時 值仲夏,天氣酷熱,患者生煩,快飲冷水二椀,至晚瘡 隨下陷,忽變為陰,不痛無膿,身涼脈細,腹痛足冷。彼 覺請視,瘡形軟陷,脈亦細微,此瘡因寒變之故也。非 辛熱不可回陽,急用十二味異功散,倍人參、熟附各 三錢,不應。此藥力不「勝其寒也。」換用生附、人參各五 錢,早晚二服,方得身溫脈起,瘡高復痛。又二服,膿似 前流,大膿出至一月之久,約有百餘椀,竟不減少,外 皮紅退,亦不腐爛。此肥人外實而內虛,故皮不腐而 內潰也。又用玉紅膏搽於綿花片上,推入患內,膏盇 之,其內腐漸脫漸出,又十日後,出大腐一塊,約有六 兩,自後腫消,身便膿少,漸長生肌,百日外方得平復。 人參服過五斤外,附子亦用十餘兩,方得全安。此證 設用解毒傷脾宣利等藥,不用辛熱峻補,豈有得生 之理。
一鄉宦,年踰七旬餘,發瘡右背,已經八日。外視之,瘡 雖微腫,色淡不紅,勢若龜形,根漫不聳,此老年氣血 衰弱之故也。診其脈帶,微數而有力,此根本尚有蔕 也,雖老可治。隨用排膿內托散加皂刺,以潰膿托裡 為要。服至十三日後,瘡漸腫高,色亦漸赤,但不能腐 潰為膿,此食少脾弱,不能培養之故也。又用十全大 補湯數服,膿亦漸出,不能快利。凡膿澀滯者,內膜中 隔不通故也,不可惜其老而悮其大事。隨用鈹鍼,當 頭取開二寸許,捺通膿管,果膿隨出。以豬蹄湯洗淨 膏盇後用照藥每日一次,外肉漸腐為膿,患者形色 枯槁不澤。更用人參養榮湯,倍加參芪托裡,腐肉將 脫者取之,新肉欲生者培之。但老年氣血不能速效, 又加服參朮膏,早晚二次以後,新肉方生,飲食頓倍, 調理七十五日而安。
一庠生,年六十餘,患背疽。十日外視其瘡形堅硬,色 亦黯紫,頭發甚多,含若螺子,堅長尺許,根橫半背,且 喜其高腫光亮,發熱焮痛,脈得洪數而有力,此瘡得 於膏粱醉酒,濕熱交蒸之故也,雖重不妨。隨用照藥 三條相應。照畢,其頭內含螺子盡欲吐出,亦用抿腳 括去,又流惡血鍾許,葱湯洗淨,搽上敷藥,用紙盇貼 周圍根腳,用「吸毒散」敷之,收其毒氣,庶不開大。次日 仍照仍敷,三日後外肉漸腐,內加托藥,培助脾胃,解 毒為膿,早服八味丸以滋腎水,換洗蹄湯,仍將膏貼, 候其腐盡,深入寸許,隨用玉紅膏,日漸日長。但此公 素性好飲,雖在恙中,不能相忌,兩月後新肉雖平,嬌 嫩不能結皮完口,因而戒飲,復將浮嫩之肉。盡行剪 去。用膏貼數日。待肉老平。換用珍珠散摻上數次方 結老。蓋八十日而安。
一老年人患疽半月,其瘡貫脊,遍背皆腫,上至肩膊, 下至腰脅,腫若瓜形,頭計數百。彼家以為勢重不治。 予診其脈,微洪而不鼓,又兼腫臖外發,詢問飲食知 味,其年雖老,而根本尚有餘也,雖老何慮?先用托裡 消毒散二服,其勢稍定;外用桑木灸法助力,腐潰根 以鐵筒膏箍之;更服排膿內托散,候正膿漸出。但年「老氣血衰弱,肉不易腐。」視其肉色相變,不能腐化者, 隨用鍼鉤利剪,徐徐剪去其形,腐凹寸餘,長低尺許。 凡見紅肉,便用膏塗,其新肉已生將半,時值隆冬,患 家自行開瘡洗看,未燃柴炭之火,又兼蓋護未煖,外 被寒侵。次後瘡色淡白,膿反清稀,飲食減少,氣體不 舒。請視之。此不遵調養愛護,而被寒氣侵入也。雖變 不妨,因瘡原稟於陽,故能不失陽矣。房中不燃柴火 烘熏,則無暖氣以逼除其寒,即開瘡相看而致之也。 隨用濃葱湯乘暖淋洗,將玉紅膏烘化搽上,外用膏 貼以熟綿軟絹覆疊數層,繃蓋甚密,內用「《神功》托裡 散」,早晚連進二服。次早復看,其瘡自回陽矣。已後遵 法調理,百日而安。
一老人年過六旬,患背疽十二日矣。視其瘡形,半腫 半紅,微疼微熱。其患發於背心之下,腎俞之上,高低 平等,廣開八寸,根腳泛腫,色若水噴,頂軟無神,似腐 非腐,脈浮而大,重按而虛。此瘡利於腫潰,不利於收 斂,辭不可治。彼家哂然而笑,復請里中老醫視之,見 患者起居平和,言語清利,舉動如常,飲食有味,言「此 為五善具,是安若泰山之證也,何必相慮?彼家得此, 欣躍萬態,隨用其藥,日漸有功,膿潰腫退,腐盡肌生, 彼此以為萬安之象也。予嘗對患家親族言:『此病不 可待,必死於收口至錢大時也』。」眾若以予為妄言,後 問收口只有錢許未合。予曰:「不久居也,急備後事,恐 不及矣。」不數日,變證一出,不四朝而死。後里人群謂 「予之前言是矣。」
一男人六旬有二,「發生右搭,先用艾灸,次漸形勢高 腫,堅硬木痛,十五日後尚未潰膿,日生煩悶,恐其毒 陷」,先用鍼通,隨行拔法,拔出惡血鍾許,已後稍得輕 便,搽上化腐之藥膏蓋用,至三日,其瘡漸作腐潰,至 二十日亦出正膿,壞肉漸脫,新肉漸生,此外治之法 盡矣。因病家與內科一醫平交甚切,托彼用藥內服 而不遵外科補托之法,自執己見,不聽予言,失於峻 補,每日人參不過二錢,以為足用。予曰:「不及法當五 錢,兼熟附二錢,方為稱病,不然必生變矣。」彼亦不信, 後果肉色淡白,瘡口散大,膿水清稀,飲食減少,此敗 證具矣。後雖強投溫中健脾大補之藥,終不能應。至 於形體消削,膿水臭穢,延至六十日,瀝盡氣血而亡, 然後方自懊悔。殊不知大瘡每日膿出一椀,用參必 至三錢,以此為則。況此病出膿,日有三椀,用參二錢, 謂之大損小補,豈不歸死?又外科乃破漏之病,最能 走泄真氣。如損補兩不相敵,往往至於不救。此為不 信於補,而執俗見,自取敗亡者也。
一男子年近六旬,時值仲夏,背生熱癤二十餘處。彼 家邀請視孫瘡恙,見彼坐於堂,滿背皆癤。予略視之, 內有一瘡,比癤甚小,其毒甚大。予曰:「此瘡非癤比也, 一發勢不可及。」彼笑而答,以為無恙也。乃郎送至門 庭,予又囑曰:「可急請他醫治之,不可緩待。」俱不聽信。 又至十日,形勢稍發,命里中一醫治之,又曰:「是癤也。」 又十日,形勢內陷,敗證齊出,稍信前言。方央親友邀 予相視,其人睡臥於堂,帛覆瘡上,登堂未進二三步 即退。人曰:「何也?」予曰:「敗氣滿前,死期速矣,何必視瘡, 急備後事。再七日死。」後果如言,不差時刻,此為諱疾 忌醫,自取敗者也。
《景岳全書》曰:「向予長男,生在癸丑,及乙卯五月,甫及 二週,而患背疽。初起時,背中忽見微腫,數日後按之 則根深漸闊,其大如椀,而皮色不變,亦不甚痛。至十 餘日,身有微熱,其勢滋甚。因謀之瘍醫,或云背疽,或 云痰氣,咸曰葷腥溫補,一毫不可入口。乃投以解毒 之藥,一劑而身反大熱,神氣愈困,飲食不進矣。予危」 懼之甚,因思《丹溪》有云:「癰疽因積毒在臟腑,當先助 胃氣為主,使根本堅固,而以行經活血佐之。」又曰:「但 見腫痛,參之脈證虛弱,便與滋補,氣血無虧,可保終 吉。」是誠確論也。因卻前藥而專固元氣,以內托其毒。 遂用人參三錢,製附子一錢,佐以當歸、熟地、炙甘草、 肉桂之屬,一劑而飲食頓進,再進而「神彩如舊,抑何 神也?」由是弛其口腹,藥食並進,十劑而膿成。以其根 深皮厚,復用鍼出膿甚多,調理月餘而愈。向使傾信 庸流,絕忌溫補滋味,專意解毒,則胃氣日竭,毒氣日 陷,飲食不進,倘致透隔內潰,則萬萬不保矣。且此兒 素無虛病,何敢乃爾。蓋以其既屬陰證,又無實邪,見 有確真,故敢峻補脾腎。方保萬全。嗚呼。醫之關係。皆 是類也。因錄此按。用告將來。以見腫瘍潰瘍。凡虛證 未見。而但無實熱壅滯可據者。便宜托補。如此則其 受益於不識不知。有非可以言語形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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