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藝術典/第297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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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證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藝術典

 第二百九十七卷目錄

 醫部彙考二百七十七

  血門七

  鍼灸

  導引

  醫案

藝術典第二百九十七卷

醫部彙考二百七十七 编辑

血門七 编辑

鍼灸 编辑

《靈樞》曰:「暴疸內逆,肝肺相搏,血溢鼻口,取天府。」 《甲乙經》曰:「心鬲下嘔血,上脘主之。」

嘔血有息,脅下痛,口乾,心痛與背相引,不可欬,欬則 腎痛不容主之。

唾血振寒,嗌乾,太淵主之。

欬血,大陵及郄門主之。 嘔血上氣,神門主之。

內傷不足,三陽絡主之。

內傷唾血不足,外無膏澤,刺第五會。

凡唾血,瀉魚際,補尺澤。

衄而不止,衃血流,取足太陽;大衄血,取手太陽,不已, 刺腕骨下;不已,刺膕中出血。

鼻鼽衄,上星主之,「先取譩譆,後取天牖、《風池》。」 鼽衄有癰,迎香主之。

鼽衄洟出,中有懸癰宿肉,窒洞不通,不知香臭,《素窌》 主之。

鼽衄有癰,《禾窌》主之。

鼻衄不止,水溝主之。

衄血不止,承漿及「委中主之。」

衄,腕骨主之。

《千金方》曰:「虛勞吐血,灸胃管三百壯。亦主勞,嘔逆吐 血,少食多飽多唾百病。」

吐血唾血,灸胸堂百壯,不可針。

吐血酸削,灸肝腧百壯。

吐血腹痛雷鳴,灸「天樞」百壯。

吐血唾血,上氣欬逆,灸肺腧隨年壯。

吐血嘔逆。灸手心主五十壯。《千金翼》云。「太陵。」

口鼻出血不止,名腦衄,灸上星五十壯,入髮際一寸 是。

衄時癢,癢便灸足大指節橫理二毛中,十壯,劇者百 壯。衄不止,灸之,并治陰卵腫。

又法「灸風府」一穴,四壯,不止又灸。

又法「灸涌泉二穴各百壯。」

《東垣十書》曰:「衄不止,以三稜鍼於氣衝出血,立愈。」 《丹溪心法》曰:「衄血,宜灸大椎瘂門即止。」 《醫學綱目》曰:「吐血,取風府、大椎、鬲俞、肝俞各五分,瀉 之立愈。」

又法:「取胃脘亶中肝俞,各沿皮二寸半。」

又法:「取亶中、中脘、氣海、三里、乳根、支溝。不已,取肺俞、 腎俞、心俞、膏肓、關元。」

嘔血脅痛,口乾不可欬,引腎痛,取「不容旁,刺向外;又 取上脘三寸半,太陵、郄門、神門。」 吐血內損,取地五會三分,灸五壯,魚際五分瀉,尺澤 一寸補。

上氣唾膿血,灸兩乳下黑肉際各十壯。

衄血、吐血、下血,婦人下血不止,取隱白五分,又灸之。 又法:「取隱白、太陵、神門各五分,太谿七分。」

婦人經脈妄行,鑽心脅痛,妄行於上則衄血,中則吐 血,下則下血:瘖門一分,治衄血;《巨缺》一分,治吐血;《氣 海》五分,治崩血。取中極三分,補之;又取三陰交五分, 衄血,取瘖門三分,合谷、內庭。

又法「取瘖門、三里瀉之。照海」五分。

又法「取三里、外關瀉之。重者風府。」

又法:「取風府、上星、百勞、合谷。不已取迎香、人中、印堂。 口鼻出血不止,灸上星三報穴。」

腸風下血:「取三間、商陽、太陵、內關、命門、承扶。」

《古今醫統》曰:「百勞一穴,在大椎節陷中是。灸二三十 壯,斷根不發,下血脈虛澀,非腸風臟毒也,為中虛,宜 灸中脘、氣海二穴。凡脫血,面色白,脈濡,手足冷,飲食 少思,強食即嘔,宜灸之,效如神。」

下血灸命門,穴在脊骨中與臍對,灸七壯即止。 「下血,灸脊中第二十椎下,隨年壯灸之

導引 编辑

《保生祕要》曰:「吐血導引法,先念艮以定其神,又推開 心頭下至臍,復上至喉,如是者數遍,俾瘀血無所畜 聚自出。又從臍上推開向後落大腸九曲以瀉之。其 瘀血既吐,瀉後,將腎水升上背,流至心頭洗之。復兩 眼看臍,念以壯其氣。其沉重者,先臍上念。」

欬血導引法:「坐定杌子上,以雙手搭項,蹲身閉氣三 七口,如氣稍急,微微放之,放而又閉,日行五次,兼用 運法極妙。」

運功艮念數日,絛胸前推開,次運湧泉水洗心,或封 臍凝守。

鼻衄,可凝神於鼻,自鼻而逆上泥丸,轉下於背,直至 湧泉而止。

「導引法」開二目,鼻朝天,吸氣,得法咽吞,如此久吸久 咽,血見津而自回,兼行後功,氣脈自和也。

《運功》:觀鼻端定神,漸運入內,逆上頂門,轉下於背,經 元海遡湧泉而定神。 便血。運功:想乳下兩肋,通至背心,又從兩肋搖落至 大腸九曲瀉之。既瀉盡,復取腎水,以濟心經火。 飽食醉後,怒氣下血。運功:須定神,存元氣,顧臍念戒 多怒有食,必須調節,病自即安。

醫案 编辑

《史記·倉公傳》曰:濟北王召意診脈,諸女子侍者至,女 子豎,豎無病。臣意告永巷長曰:「豎傷脾,不可勞,法當 春嘔血死。」臣意言王曰:「才人女子豎何能?」王曰:「是好 為方,多技能,所是案法新,往年市之民所四百七十 萬,曹偶四人。」王曰:「得毋有病乎?」臣意對曰:「豎病重,在 死法中。」王召視之,其顏色不變,以為不然,不賣諸侯 所。至春,豎奉劍從王之側。王去豎後,王令人召之,即 仆於廁,嘔血死。病得之流汗,流汗者同法。病內重,毛 髮而色澤,貌不衰,此亦關內之病也。

安陵阪里公乘項處病,臣意診脈,曰:「牡疝。」牡疝在鬲 下,上連肺。病得之內。臣意謂之:「慎毋為勞力事,為勞 力事則必嘔血,死。」處後。《踘》。寒。汗出多。即嘔血。臣 意復診之曰:「當旦日日夕死。即死。」病得之內。所以知 項處病者。切其脈。得番陽。番陽人虛裏。處旦日死。一 番一絡者。牡疝也。

齊中尉潘滿如病,少腹痛。臣意診其脈,曰:「遺積瘕也。」 臣意即謂太僕臣饒內史臣繇曰:「中尉不復自止於 內,則三十日死,後二十餘日,溲血死,病得之酒且內。」 所以知潘滿如病者,臣意切其脈,深小弱,其卒然合, 合也,是脾氣也。右脈口氣至緊小見瘕氣也。以次相 乘,故三十日死。三陰俱搏者如法,不俱搏者,決在急 期,一搏一代者近也。故其三陰搏,溲血如前止。 齊中郎破石病,臣意診其脈,告曰:「肺傷不治,當後十 日丁亥溲血死。」即後十一日溲血而死。破石之病,得 之墮馬僵石上。所以知破石之病者,切其脈,得肺陰 氣,其來散,數道至而不一也,色又乘之。所以知其墮 馬者,切之得番陰脈。番陰脈入虛裏,乘肺脈,肺脈散 者,固色變也乘之所以不中期死者。《師言》曰:「病者安 穀即過期,不安穀則不及期,其人嗜黍,黍主肺,故過 期。所以溲血者,診脈法曰:『病喜養陰處者順死;喜養 陽處者逆死。其人喜自靜不躁,又久安坐,伏几而寐, 故血下泄』。」

齊丞相舍人奴從朝入宮,臣意見之,食閨門外,望其 色,有病氣。臣意即告宦者平。平好為脈,學臣意所,臣 意即示之。舍人奴病告之曰:「此傷脾氣也,當至春鬲 塞不通,不能食飲,法至夏泄血死。」宦者平即往告相 曰:「君之舍人奴有病,病重,死期有日。」相君曰:「卿何以 知之?」曰:「君朝時入宮,君之舍人奴盡食閨門外。」平與 倉公立,即示平曰:「病如是者死。」相即召舍人奴而謂 之曰:「公,奴有病不?」舍人曰:「奴無病,身無痛者。」至春果 病,至四月泄血死。所以知奴病者,脾氣周乘五臟,傷 部而交,故傷脾之色也。望之殺然黃,察之如死青之 茲。眾醫不知,以為大蠱,不知傷脾,所以至春死病者 胃氣黃,黃者土氣也,土不勝木,故至春死。所以至夏 死者,《脈法》曰:「病重而脈順清者,曰內關。」內關之病,人 不知其所痛,心急然無苦,若加以一病死。中春一愈, 順及一時。其所以四月死者,診其人時愈順。愈順者, 人尚肥也。奴之病,得之流汗數出,炙於火而以出見 大風也。

《儒門事親》曰:陽劉氏一男子,年二十餘歲,病勞嗽 咯血,吐唾黏臭不可聞。秋冬少緩,春夏則甚,寒熱往 來,日晡發作,狀如痎瘧,寢汗如水。累服麻黃根、敗蒲 扇止汗,汗自若也。又服寧神散、寧肺散止嗽,嗽自若也。戴人先以獨聖散涌其痰,狀如雞黃,汗隨涌出,昏 憒三日不省,時時飲以涼水,精神稍開,飲食加進。又 與人參半夏丸、桂苓甘露散服之,不經數日乃愈。 岳八郎常日嗜酒,偶大飲醉吐血,近一年,身黃如橘, 昏憒發作,數日不省,漿粥不下,強直如厥,兩手脈皆 沉細。戴人視之曰:「脈沉細者,病在裏也,中有積聚。」用 舟車丸百餘粒,濬川散五六錢,大下十餘行,狀如葵 菜汁中燥糞,氣穢異常。忽開兩目,伸挽問左右曰:「我 緣何至此?」左右曰:「你吐血後數日不省,得」戴人治之 乃醒。自是五六日必以瀉,凡四五次,其血方止,但時 欬一二聲,潮熱未退。以涼膈散加桔梗、當歸,各秤二 兩,水一大盂,加老竹葉,入蜜少許同煎去滓,時時呷 之。間與人參白虎湯,不一月復故。

棠谿李民範,初病嗽血。戴人以調胃湯一兩,加當歸, 使服之,不動。再以舟車丸五六十丸,過三四行,又嘔 血一椀。若庸工則必疑不再宿。又與舟車丸百餘粒、 通經散三四錢大下之,過十餘行,已愈過半。仍以黃 連解毒湯加當歸煎服之。次以草莖,鼻中出血半升。 臨晚又用益腎散,利數行乃愈。

棠谿欒彥剛病下血,醫者以藥下之,默默而死。其子 企見戴人而問之曰:「吾父之死,竟無人知,是何證?」戴 人曰:「病剉其心也。心主行血,故被剉則血不禁,若血 溫身熱者死。火數七,死必七日,治不當下。若下之不 滿數。」企曰:「四日死。何謂病剉心?」戴人曰:「智不足而強 謀,力不足而強與,心安得不剉也?」欒初與邢爭屋不 勝,遂得此病。企由是大服,拜而學醫。

一男子臟毒下血,當六月間,熱不可堪,自甘於死。忽 思冰蜜水,猛捨性命,飲一大盂,痛止血住。

《東垣十書》曰:「一貧者,患脾胃虛弱,精神短少,衄血吐 血,以人參飲子投之愈。繼而至冬天,居曠室中,臥大 熱炕而吐血數次,再來求治,料此病久虛弱,附臍有 形,而有火熱在內,上氣不足,陽氣外虛,當補表其陽 氣,瀉其裏之虛熱,是其法也。冬天居曠室,衣蓋單薄, 是重虛其陽,表有大寒壅遏裏熱,火邪不得舒伸,故」 血出於口。憶仲景《傷寒論》中一證。太陽傷寒。當以麻 黃湯發汗而不與之。遂成衄。卻與麻黃湯立愈。此法 相同。予遂用之。

張彥明男,衄血多歲不效,用黃芪芍藥湯,二十五貼 而愈。六脈弦細而澀,按之空虛,其色必白,夭而不澤 者,脫血也。此大寒證,以辛溫補之以養血,以甘溫潤 之劑佐之即愈,此脫血傷精氣之證也。六脈俱大,按 之空虛,心動面赤,善驚上熱,乃手少陰心之脈也。此 因氣盛多而亡血,以甘寒鎮墜之劑,瀉火與氣,以墜 浮氣。以辛溫微苦峻補其血。再用三黃補血湯而全 瘥。

《丹溪心法》曰:「一婦人年五十餘,嘗吐血,今面黃,身蠕 動,食少,用青皮半兩,人參三錢半,白朮、陳皮各三錢, 白芍、木通、歸頭各二錢,黃連、乾薑、黃芩、川芎、生甘草、 生地各一錢半,黃蘗炒一錢,分七貼,水二盞,煎至三 分之一,去查入藕汁半盞,再煎沸,通口飲之而愈。 一男子三十歲,因連夜勞倦不得睡,成一痰嗽,出白 黃」膿,嗽聲不出。時初春大寒,醫與青龍湯四貼,遂覺 咽喉有血絲腥氣逆上,兩日後血腥氣多,遂有血絲 一條,自口中右邊出,直上如此,每晝夜十餘次。診其 脈,弦大而散弱,左大為甚,人倦而苦於嗽。予作勞倦 感寒,強以甘辛燥熱之劑以動其血,不宜急治,恐成 肺痿。遂與人參、黃芪、當歸、白朮、芍藥、陳皮炙甘草生 甘草不去節麻黃煎熟,入藕汁與之,兩日而病減嗽 止。卻於前藥去麻黃,又與四日而血證除。脈之散大 者,未收斂,人亦倦甚。遂於前藥中除藕汁,加黃芩、縮 砂、半夏,至半月而安。

一婦人年五十六歲,盛夏吐紅痰,有一二聲嗽,用人 參一錢,防風、桔梗五分,白朮錢半,陳皮、茯苓各二錢, 乾薑三分,生甘草一分,煎二之一,入藕汁二大蛤再 煎,帶熱下「三黃丸」,尋愈。

台州林德方,年二十餘歲,得嗽而咯血發熱,肌體漸 瘦。眾醫以補藥調治數年,其證愈甚。予診其六脈皆 澀,曰:「此好色而多怒,精血耗少,又因補塞藥太多,榮 衛不行,污血內積,肺氣壅遏,不能下降。治肺壅,非吐 不可,精血耗少,非補不可。惟倒倉法」,二者俱備,但使 之吐多於瀉耳。兼灸肺俞五次而愈。

朱富六因辛苦吐血或衄,夜間發熱,口乾身疼,食少, 當作虛勞治。用白朮六錢半,人參、青皮、生地、芍藥、陳 皮、歸尾、甘草炙各半兩,川芎三錢,紅花五分,分十貼, 水二盞,煎至三之一,食前稍熱飲,下「保命丸」十四粒, 與點丸十粒而愈。

「一婦人年六十,性多沉怒,大便下血,十餘年不止,食 減形困,心搖動或如煙熏,情性極惡,早起面微浮急, 此時便血尢未盡絕,中間若得一二日不來,則意思 稍清,但遇稍不如意事,則血復作,百法不治。左三部 脈浮大,稍重手則無,久取之又似澀滯而至數不勻右三部沉澀細弱,寸脈沉絕。」予謂氣鬱生涎,涎鬱胸 中,清氣不升,經脈壅遏不降,心血絕少,不能自養,所 以有如熏之狀,非開涎不足以行氣,非氣行則血不 能歸隧道,以壯脾為君,諸藥佐之。遂以二陳湯加酒 紅花、升麻、當歸身、酒黃連、青皮、貝母、澤瀉、黃芪、人參、 白朮、酒芍藥,每貼加生附子一小片,煎服,四貼後血 止,遂去附子,加乾葛、牡丹皮、山梔子,而如熏之狀亦 除去。又於前方加縮砂、炒神麯、熟地、木香。倍參、朮。服 半月而全愈。

一人虛損,大便下血三四椀,身黃瘦。以「四物湯」加藕 節汁一合,紅花、蒲黃一錢、白芷、升麻、槐花各五分,服 之愈。

《衛生寶鑑》曰:「晉才卿膏粱善飲,春病衄,醫曰:『諸見血 為熱,以清涼飲子投之即止,數日其病復作。醫又曰: 『藥不勝病故也。遂投黃連解毒湯,既而或止,止而復 作,易醫數四,皆用苦寒之劑,俱欲勝其熱,而終不愈。 飲食起居浸不及初,肌寒而時躁,言語無聲,口氣臭 穢惡冷,然其衄之餘波則未絕也。或曰:諸見血者,熱』』」 衄熱也,熱而寒之理也。今不惟不愈,而反害之,何哉? 《內經》曰:「以平為期。」彼惟知見血為熱,而以苦寒攻之, 不知苦瀉土。土,脾胃也。脾胃人之所以為本者,今火 為病而瀉其土,火未除而土已病,土病則胃虛而營 氣不能滋榮百脈,元氣不循天度,氣隨陰化而無聲, 肌寒也。噫!熱病未已,寒病復起,此之謂也。

真定總管史侯男十哥,年四十有二,肢體本瘦弱。於 至元辛巳,因收秋租,佃人致酒,味酸,不欲飲,勉飲三 兩盃,少時腹痛,次傳泄瀉無度,日十餘行,越十日,便 後見血紅紫之類,腸鳴腹痛,求醫治之。曰:「諸見血皆 以為熱,用芍藥蘗皮丸治之不愈,仍不欲食,食則嘔 酸,形體愈瘦,面色青黃不澤,心下痞,惡冷物,口乾,時」 有煩躁,不得安臥,請予治之,具說其由,診得脈弦細 而微遲,手足稍冷。《內經》云:「結陰者,便血一升,再結二 升,三結三升。」又云:「邪在五臟,則陰脈不和,陰脈不和, 則血留之。」結陰之病,陰氣內結,不得外行,無所稟受, 滲入腸間,故便血也。宜以平胃地榆湯治之。此藥溫 中散寒,除濕和胃,服之數服,病減大半。仍灸中脘三 七壯,乃胃募穴,引胃氣上升,滋榮百脈。次灸氣海百 餘壯,生發元氣,灸則能食生肉。又以還少丹服之,則 喜飲食,添肌肉。至春再灸三里二七壯,壯脾溫胃,生 發元氣,此穴乃胃之穴也。改服芳香之劑,戒以慎言 語,節飲食,良愈。

《醫學正傳》曰:「一男子四十餘,素飲酒無度,得大便下 血證。一日如廁二三次,每次便血一升許。予以四物 湯加條芩、防風、荊芥、白芷、槐花等藥,連日與服,不效, 後用橡斗燒灰二錢七分,調入前藥汁內服之,又與 灸脊中對臍一穴,血遂止而平安,其病自此不發。」 《醫學入門》曰:「一人素無病,忽吐血半斗,脈弦急。陳景 魁」視之曰:「薄厥證也。」得於大怒氣逆,陰陽奔併,用六 鬱湯而得愈。

《醫學綱目》曰:「《蔡子渥傳》云:『同官趙無疵,其兄衄血甚, 已死,入殮,血尚未止。偶一道人過,聞其家哭,詢問其 由,曰:『曾服丹或燒煉藥,予有藥用之即活。用山梔末 半錢匕,吹入鼻中,良久得活。併傳此方』』。」

梅師,大醉醒,發大渴,飲水三大盞,又飲冰茶三椀,後 病便鮮血四次,約一盆。先與吳茱萸丸,翼日又與平 胃五苓各半散,三大服,血止後自利。又與神應丸,四 服自利乃止。或問曰:「何不用黃連之類以解毒?」予曰: 「若用寒藥,其疾大變,難治。寒飲內傷,復用寒藥,非其 治也。況血為寒所凝,入大腸間而便下血,溫之乃行」, 所以得熱則自止。

楊氏「飲冷酒瀉血,服對金散止。亦理中脘,分利陰陽, 安定血脈之意也。」

唐生病因飲酪水及食生物,下利紫黑血十餘行,脾 胃受寒濕毒。與六神平胃散半兩,加白朮三錢,以利 腰臍間血,一服愈。

《薛己醫按》曰:「一男子鰥居數年,素勤苦勞則吐血,發 熱煩躁,服犀角地黃湯,氣高而喘,前病益甚,更遺精 白濁,形體倦怠,飲食少思,脈洪大,舉按有力,服十全 大補加麥門、五味、山茱萸、山藥而愈。」

一童子年十四,發熱吐血。余謂腎虛,宜補中益氣以 滋化源。不信,用寒涼降火愈甚,始謂余曰:「童子未室, 何腎虛之有?參芪補氣,奚為用之?」余述丹溪云:腎主 閉藏,肝主疎泄,二臟俱有相火,而其系上屬於心,心 為君火,為物所感則易於動,心動則相火翕然而隨, 雖不交會,其精亦暗耗矣。又《精血篇》云:男子精未滿 「而御女以通其精,則五臟有不滿之處,異日有難狀 之疾。」遂用補中益氣及地黃丸而瘥。

一男子欬嗽吐血,熱渴痰盛,盜汗遺精,用地黃丸加 麥門、五味而愈。後因勞怒,忽吐紫血塊,先用花蕊石 散,又用獨參湯漸愈。後勞則欬嗽,吐血一二口,脾肺 腎三脈皆洪數,用補中益氣、六味地黃而全愈星士張東谷談命,時出中庭吐血一二口,云:「久有此 證,遇勞即作。」余意此勞傷肺氣,其血必散,視之果然, 與補中益氣加麥門、五味、山藥、熟地、茯神、遠志,服之 而愈。翊早請見云:「每服四物、黃連、山梔之類,血益多 而倦益甚,今得公一匕,吐血頓止,神思如故,何也?」余 曰:「脾統血,肺主氣,此勞傷脾肺,致血妄行,故用前藥 健脾肺之氣,而噓血歸源耳。」

一婦人晡熱,肢體瘦倦,食少無味,月經不行,或鼻衄, 或血崩,半載矣。或用順氣、清熱、止血等劑,不應,更加 寒熱,且時欲作嘔。余以為鬱怒虧損脾胃,虛火錯經 妄行而然耳。遂朝用補中益氣,夕用六味地黃丸,各 數劑,半載而痊。

一婦人素沉靜,晡熱內熱,月經不調,後每一二月,或 齒縫,或舌下,或咽間,出血椀許,如此年餘,服清熱涼 血調理之藥益甚,問治於余。余謂肝脾氣鬱,血熱上 行,先用加味歸脾湯,後用「加味逍遙散」,攝血歸源,而 經自調,前證頓愈。

一男子尿血發熱,此屬腎經虧損,用「地黃丸」、益氣湯 以滋化源而愈。

一婦人糞後下血,面色痿黃,耳鳴嗜臥,飲食不甘,服 涼血藥愈甚。診之,右關脈浮而弱,以加味四君子湯 加升麻、柴胡數劑,脾氣已醒,兼進黃連丸數劑而愈。 一男子糞後下血,久而不愈,此中氣不足,以「補中益 氣湯」數劑,更以黃連丸數服血止,又服前湯,月餘不 再作。

「一儒者,素勤苦,因飲食失節,大便下血,或赤或黯,後 非便血則盜汗,非惡寒則發熱,六脈浮大,心脾則濇」, 此思傷心脾,不能攝血歸源也。蓋血即汗,汗即血,其 色赤黯,便血盜汗,皆火之升降微甚耳。惡寒發熱,氣 血俱虛也。乃午前用補中益氣湯以補脾肺之源,舉 下陷之氣,午後用歸脾湯加麥門冬、五味子,以補心 脾之血,收耗散之液,不兩月而諸證悉愈。

《醫宗必讀》曰:「南都許輪所孫女,吐血痰嗽,六月診之, 兩尺如爛綿,兩寸大而數。余曰:『金以火為仇,肺不浮 濇,反得洪大,賊脈見矣,秋令可憂。八月初五,復診之, 肺之洪者,變為細數;腎之軟者,變為疾勁。余曰:歲在 戊午,少陰司天,兩尺不應,今尺當不應而反大,寸當 浮大而反沉細,尺寸反者死。肺至懸絕,十二日死,計』」 其期,當死於十六日。然能食者過期。況十六、十七二 日皆金,未遽絕也。十八交寒露,又值火日,《經》曰:「手太 陰氣絕,丙日篤,丁日死」,言火日也。寅時乃氣血注肺 之時,不能注則絕,必死於十八日寅時矣。輪所聞之。 然淚下。以其能食,猶不肯信。果至十八日未曉而 終。

給諫章魯齋,在吾邑作令時,令郎凌九吐血發熱,遺 精盜汗,形肉衰削。先有醫士戒之曰:「勿服人參,若誤 服之,無藥可救矣。」兩月弗效。召余診,曰:「此脾肺氣虛 之候,非大劑參芪不可。」魯齋駭曰:「前有醫者戒之甚 嚴,而兄用之甚多,何相懸也?」余曰:「此醫能任決效否?」 曰:「不能也。」余曰:「請易參五斤,毋掣吾肘,期於三月可」 以報勣。陳論甚力,魯齋信而從之,遂用六君子,間用 補中益氣,及七味丸療之,日輕一日,果如所約。 尚寶卿須日華林下多鬱,且有暴怒,吐血甚多,倦怠 異常。余以六君子納參一兩,乾薑一錢,木香八分,四 日而血止。後因怒氣,血復大作,余曰:先與平肝,繼當 大補。然夏得秋脈,所謂早見非時之脈,當「其時不能 再見矣。」果如期而歿。

大宗伯董元宰,乙卯春有少妾吐血蒸嗽,先用清火, 繼用補中,俱不見效。迎余治之。余曰:「兩尺沉實,少腹 按之必痛。」詢之果然。此怒後畜血,經年弗效,乃為蒸 熱,熱甚而吐血,陰傷之甚也。乃與四物湯加鬱金、桃 仁、穿山甲、大黃少許,下黑血升餘,少腹痛仍在。更以 前藥加大黃三錢煎服,又下黑血塊及如桃膠、蜆肉 者三四升,腹痛乃止,虛倦異常。與獨參湯飲之,三日 而熱減六、七,服十全大補湯百餘日而康復如常。 刑部主政唐名必,勞心太過,因食海鮮,吐血有痰,喉 間如鯁,日晡煩熱。喜其六脈不數,惟左寸濇而細,右 關大而軟,此思慮傷心脾也。以歸脾湯大料加丹參、 丹皮、麥門冬、生地黃,二十餘劑而證減六七,兼服「六 味丸三月,遂不復發。」

侍御馮五玉令愛,發熱欬嗽,已及半載,十月間吐鮮 血甚多,一日之內,不過食粥一盞,大肉消陷,大便溏 泄,沉困著牀,脈來七至。余曰:「法在不救,人所共知。若 能惟余是聽,不為旁撓,可救十中之一。」每貼用人參 五錢,桂、附各一錢,芪、朮三錢,歸、芍二錢,陳皮一錢,日 投三貼,約進七十劑,及壯水丸三斤,而後起於牀。又 三月而飲食如舊。若泥常法而棄之,幽潛沉冤矣。 學憲黃貞父下血甚多,面色痿黃,發熱倦怠,盜汗遺 精。余診之曰:脾虛不能統血,腎虛不能閉藏,法當以 補中益氣五貼,併一而進之,十日汗止,二十日血止。 再以六味地黃丸間服,一月而安《古今醫統》曰:「滑伯仁治一人,嘔血,甚至盈盆,二年素 勞役」致中氣損,先與八寶散一二日,服黃芩芍藥湯, 少有動作,即進犀角地黃湯加桃仁、大黃,稍間服寧 神散。有痰用蒙石丸,其脈始芤,大後漸平,三月而愈, 屢用咸驗。

又一人冒暑吐血,拒痛身熱頭眩,脈洪而滑。曰:「此必 大醉冒暑,血壅為暑迫上行。」先與犀角地黃湯,繼服 桃仁承氣湯去瘀血,後清暑而安。

一人偶搔膕中瘡,出血汨汨如湧泉,竟日不止,困甚。 二尺脈如蛛絲,他部皆無。呂滄洲曰:「夫脈氣,血之先 也。今血妄行,故榮氣暴衰。二尺尚可按,當益榮以瀉 陰火。」以四神湯加防風、荊芥連進,脈漸出,更服十全 大補湯遂愈。

《寓意草》曰:黃湛侯素有失血病,一晨起至書房,陡爆 一口,傾血一盆,喉間氣湧,神思飄蕩,壯熱如蒸,頸筋 粗勁。診其脈,尺中甚亂,曰:「此昨晚大犯房勞,自不用 命也。」因出驗血,見色如太陽之紅。其僕曰:「此血如宰 豬後半之血,其來甚遠,不識癡人有此確喻。」再至寢 室,謂曰:「少陰之脈縈舌本,少陰者腎也。今腎中之血」 洶湧而出,舌本已硬,無法可以救急。因諦思良久,曰: 「只有一法,不得已用丸藥一服,墜安元氣。若得氣轉 丹田,尚可緩圖。」因煎人參濃湯,下黑錫丹三十粒,喉 間汨汨有聲,漸下入腹,頃之舌柔能言,但聲不出。余 亟用潤下之劑以繼前藥,遂與阿膠一味,重兩許,鎔 化分三次熱服,溉以熱湯,半日服盡,身熱漸退,頸筋 漸消,進粥與補腎藥,連服五日,聲出喉清,人事向安。 但每日尚出深紅之血盞許,因時令大熱,遵《內經》「熱 淫血溢,治以鹹寒」之旨,於補腎藥中多加秋石,服之 遂愈。

「聞君求有失血疾,時一舉發,其出頗多,欬嗽生痰上 氣,面青少澤,其脈厥陰肝部獨傷,原於忿怒之火無 疑。合色脈諦詳,總是陰血不足耳。但從前所用之藥, 本以生血,反滋其痰;本以驅痰,轉耗其血。似是而非, 誰其辨之?」夫脈之充也,色之華也,皆氣與血之為也。 以脫血故,致令氣亦易脫,每每上升胸膈,喘促脹悶, 不利於語言行持,雖舉發有時,然非細故矣,迺用行 氣藥以取快,何異操刀使割耶。誠欲氣不上升,無過 於血日滋長,暗將浮游之氣,攝入不息之途,乃為良 治。然胸膈肺胃間,頑痰膠結,既阻循環,又難培養,似 乎痰不亟除,別無生血之法矣。不知此證而欲除痰, 痰未必除,氣已先盡,不得之數也。從來痰藥入腹,其 痰不過暫開復閉,勞而無功。吾於此每用乘機利導 之法,先以微陽藥開其痰,繼以純陰峻投,如決水轉 石,亟過痰之關隘,迨至痰之開者復閉,所用生血之 藥,蚤已從天而下,日續一日,久久而血生血生,而氣 返血室,如浪子歸家,轉能興家。所藉以驅膠結之痰 者,即此氣也。此際始加除痰之藥,庶幾痰去氣存,累 年之疾,至是始得痊安耳。然飲食最宜致慎,不但肥 甘生痰,厚味傷陰已也。人身自平旦至日中,行陽二 十五度,飲食易消,故不成痰;自日中至合夜,行陰二 十五度,飲食不消,故易成痰。釋教以過午戒食,其大 藥王護身之一則,歟進之調攝,尤為緊關。蓋賢人嘗 以秋冬養陰,秋者於時為收,冬者於時為藏,法天地 之收藏,而寧茹、毋吐,寧拒毋迎,寧早臥,毋早興,蟄蟲 尚知閉戶,豈君子可無居室之功耶?況乎欲血不再 脫,尤貴退藏於密耶?又況乎厥陰肝木受病,其憔悴 之色,見於三時者,猶可諉之病色,至春月發榮之時, 更何諉耶?然春月之榮,不自春月始也,始於秋冬,收 藏之固。設冬月水臟所儲者少,春月木即欲發榮,其 如泉竭,不足以溉苞稂,何故失此不治,至春病危,始 圖之,則萬無及矣。

顧枚,先年二十餘歲,身軀肥大,平素嗜酒。邇來鰥居 鬱鬱,壬午孟夏,患失血證,每晚去血一二盞。至季夏 時,去血無算,面色不見憔悴,肌肉不見消瘦。診其脈, 亦不見洪盛,晝夜亦不見寒熱,但苦上氣喘促,夜多 欬嗽,喉間窒塞,胸前緊逼,背後刺脹,腹中悶痛,躁急 多怒。醫以人參、阿膠治失血成法,用之月餘,逾增其 勢,更醫多方,以圖用膏子之潤上,而氣時降也;用牛 膝、黃蘗之導下,而血時息也。及服酒研三七少許,則 血止而欬亦不作。但未久血復至,欬復增,又以為龍 雷之火所致,思用八味丸中之些微桂、附,以引火歸 元,總繇未識病情也。請因是證而益廣病機焉。人身 血為陰,男子不足於陰,故以血為寶。是以失血之證, 陰虛多致發熱,面色致多枯黑,肌肉多致消瘦。今病 者不然,豈其有餘於血哉?以病為飲醇傷胃,胃為水 穀之海,多氣多血,二十餘年,水糓充養之精華,以漸 內虧而外不覺也。胃之脈,從頭走足,本下行也,以嘔 血之故,逆而上行,則呼吸之音,必致喘急矣。胃之氣 傳入大小腸膀胱等「處,亦本下行也。以屢嘔之故,上 逆而不下達,則腸腹之間,必致痛悶矣。胃氣上奔,嘔 逆橫決,則胸中之氣必亂,至於逼緊痛楚,則亂之甚矣。胸中之位舍有限,已亂之氣,無處可容,勢必攻入 於背,以背為胸之腑也。至於肩髃骨空,鑽如刃刺,則 入之深矣。故一胃耳分為三脘,上脘氣多,下脘血多, 中脘」氣血俱多。今胃中既亂,氣血混矣,不但胃也,胃 之上為膈,其心煩多怒者,正《內經》所謂血并於膈之 上,氣并於膈之下,致使氣血倒矣。所以《內經》又言:「血 并於陽,氣并於陰,乃為熱中。」又言「癉成為消中」,癉即 熱也。消中者,善食多饑,而肌肉暗減也。病者之嗜飲, 為熱積胃中,其不病消中而病嘔血者,何耶?《內經》又 以胃脈本宜洪盛,反得沉細者,為胃氣已逆。若見人 迎脈盛,則熱聚於胃而內生癰。今胃脈已見沉細,其 不成胃癰而成嘔血者又何耶?不知病者嘔血之源, 與此兩者同出異名耳。熱積於中即為消,血積於中 即為癰,而隨積隨嘔,則為此證。揆其致此之繇,必以 醉飽入房而得之。蓋人身氣動,則血動而搆精,時之 氣,有乾坤鼓鑄之象,其血大動,精者,血之所化也。灌 輸原不止胃之一經,獨此一經所動之血,為醉飽之 餘所阻,不能與他經之血,緝續於不息之途,是以開 此脫血一竇,今者竟成熟路矣。欲治此病,不如此以 分經辨證,何從措手乎?豈惟經也,絡亦宜辨。胃之大 絡,貫膈絡肺。不辨其絡,亦孰知膈間緊迸,肺間氣脹 痰膠,為胃病之所傳哉。當此長夏土旺,不惟母病而 子失養,抑且母邪盡傳於子。至三秋燥金司令,欬嗽 喘滿之患必增,不急治之,則無及矣。今歲少陰司天, 少陰之上,熱氣主之,運氣熱也,夏月適當暑熱,時令 熱也,而與胃中積熱合煽,其虐,不治其熱,血必不止。 然不難於血之止,苐患其止而復聚也。聚於中為蠱 為癰,猶緩也;聚於上為喘為厥,則驟也。惟遵《內經》「熱 淫血溢」,治以鹹寒之旨為主治。鹹能走血,寒可勝熱, 庶於消渴、癰疽兩患,可無妨礙。然必先除經病,務俾 經脈下走,經氣下行,後迺可除絡中之病,譬溝渠通 而行潦始消也,未易言也。病者嘔血,經久無法可止, 父兄敦請,僕往救治,告以「必須議病不議藥」,予乃定 是案,用元明粉化水煮黃蘗,秋石化水煮知母,以清 解蘊熱,而消瘀化疽,加甘草以調其苦,獨取鹹寒氣 味,進四劑而血止,可謂神矣。醫者果然,破藥性太寒, 渠家果不終其用。延至八月,病者胸脅高腫數圍,肺 內生癰,寒熱大作,喘欬不休,食飲不入,俯几不敢動 移,以致臀肉磨穿,危在呼吸。百計強與醫治,斷不應 命。父兄因生仇恨,再求為其所難,以曲盡人情,只得 極力治之。變證:出,通計免於五死,而得五生。病者 不戒,兼啖生冷,肺復生癰,一夕嘔痰如豬肝狀者百 十餘枚,一臟兩傷,竟至不起。僕焦勞百日,心力俱殫 苐,無如末流難挽,何矣? 門人問曰:「州尊暴病,嘔血數升,指尖微冷,喉間窒塞, 聲不易出,安危之機,關於醫藥,有用溫補,人參、阿膠 之屬者,有用涼血,生地、元參之屬者;有用降火」,黃蘗、 知母之屬者,漫難適從,請吾師確言其理以開瞽?瞶 答曰:古今論失血之證,皆混在痰火一門,是以言之 不中肯窾,吾試為子詳之。夫血病有新久微甚,無不 本之於火,然火有陰陽不同,治法因之迥遠。州尊雖 舊嘗失血,不過傷損之類,其原頗輕。今入春以來,忽 爾嘔血數盂,則出之暴矣。《經》云:「暴病非陽」,則其為火 也,即非陽火。甚明。陽火者,五行之火,天地間經常可 久之物,何暴之有?設其暴也,復可以五行之水折之, 不能暴矣。惟夫龍雷之火,潛伏陰中,方其未動,不知 其為火也,及其一發,暴不可禦,以故載陰血而上溢。 蓋龍雷之性,必陰雲四合,然後遂其升騰之勢。若天 青日朗,則退藏不動矣。故凡用涼血清火之藥者,皆 以水制火之常法,施之於陰火,未有不轉助其焰者 也。大法惟宜溫補,而溫補中之細微曲折,要在講明。 有《素經》曰:「少陰之脈縈舌本。」謂腎脈縈遶於舌根之 間也。又曰:「咯血者屬腎。」明乎陰火發於陰中,其血咯 之,成塊而出,不比欬嗽癆證,痰中帶血為陽火也。此 義從前未有發明,惟漢代張仲景為醫中之聖,於傷 寒證中垂戒一款云:「悮發少陰汗,動其經血者,下竭 上厥為難治。」後人隨文讀去,至下竭上厥之理,總置 不講。不知下竭者,陰血竭於下也;上厥者,陰氣逆於 上也。蓋氣與血兩相維附,氣不得血,則散而無統,血 不得氣,則凝而不流,故陰火動而陰氣不得不上奔, 陰氣上奔,而陰血不得不從之上溢,陰血上溢,則下 竭矣。血既上溢,其隨血之氣散於胸中,不能復返本 位,則上厥矣。陰氣上逆,不過至頸而止,不能越高巔 清陽之位,是以喉間窒塞,心忡耳鳴,胸膈不舒也。然 豈但窒塞不舒已哉。陰氣久居於上,勢必龍雷之火 應之於下,血不盡,竭不止也;氣不盡,厥亦不止也。仲 景所以斷以為難治者,其以是乎?但止曰難治,非謂 不治也。仲景不立治法者,以另有《卒病論》十六卷,顓 論暴病,後世散逸無傳耳。吾為子大闢其則以「健 脾中之陽氣為第一義。健脾之陽,一舉有三善也。一 者脾中之陽氣旺,如天青日朗,而龍雷潛伏也;一者脾中之陽氣旺,而胸中窒塞之陰氣,如太空不留纖 翳也;一者脾中之陽氣旺,而飲食運化精微復生其 下竭之血也。況乎地氣必蒸土為濕,然後上升為雲, 若土燥而不濕,地氣於中隔絕矣,天氣不常清乎?」今 方書皆是治陽火之法,至龍雷之火,徒有其名,而無 其治,反妄引久嗽成勞、痰中帶血之陽證,不敢用健 脾增欬為例。不思咯血即有欬嗽,不過氣逆上厥之 欬,氣下則不欬矣,況於原無欬嗽者乎。古方治龍雷 之火,每用桂附引火歸元之法,然施於暴血之證,可 暫不可常。蓋已虧之血,恐不能制其悍,而未動之血, 恐不可滋之擾耳。究而論之,治龍雷之火,全以收藏 為主,以秋冬則龍潛雷伏也。用收藏藥不效,略用燥 烈為鄉導,以示同氣相求之義則可,既已收藏,寧敢 漫用燥烈乎?先生宿有損傷失血之病,又益以憂恐, 恐則傷腎,而少陰之血,無端溢出,與仲景所謂悮發 少陰汗,動其血者,初無少異。況肝主謀慮,性喜疏泄, 冬間腎氣不藏,久已供肝木之挹取。今春令將行,而 肝木居青龍之位,震雷之司,秉權用事,是以天時之 龍雷未動,身中之龍雷先動,其血已暴湧而出,不識 後此春夏十二氣,龍雷大發之時,將何血以奉之耶? 夫大病須用大藥。大藥者,天時春夏而吾心寂然,「秋 冬是也。」子後遇此病,必以崇土為先,土厚則陰濁不 升而血患息。萬物以土為根,元氣以土為宅也。 筠翁長郎病失血,歲二三發,其後所出漸多,欬嗽發 熱,食減肌削,屢至小康,不以為意。夏秋間偶發寒熱 如瘧狀,每夜達曙,微汗始解。嗣後寒熱稍減,病轉下 利。醫謂其虛也,進以參朮,胸膈迷悶,喉音窒塞。服茯 苓、山藥預收紅鉛末,下黑血塊數升,胸喉頓舒,面容 亦轉。筠翁神之,以為得竹破竹補之法也。加用桂附 二劑,於是下利一晝夜十數行,飲食難入,神識不清, 病增沉劇。僕診其脾脈大而空,腎脈小而亂,肺脈沉 而伏。筠翁自謂知醫,令僕疏方,并問此為何證。僕曰: 「此證患在亡陰,況所用」峻熱之藥,如權臣悍帥,不至 犯上,無等不已,行期在立冬後三日,以今計之,不過 信宿,無以方為也。何以言之?《經》云:「暴病非陽,久病非 陰」,則數年失血,其為陽盛陰虛無疑。況食減而血不 生,漸至肌削而血日槁。虛者益虛,盛者益盛,勢必陰 火大熾,上炎而傷肺金,欬嗽生痰,清肅下行,之令盡 壅,由是腎水無母氣以生,不足以蔭養百骸,柴柵瘦 損。每申酉時,洒淅惡寒,轉而熱至天明,微汗始退,政 如夏日炎蒸,非雨不解。身中之象,明明有春夏無秋 冬,用藥方法,不亟使金寒水冷以殺其勢,一往不返 矣。乃因下利,悮用參、朮補劑,不知肺熱已極,止有從 皮毛透出一路,今補而不宣,勢必移於大腸,所謂「肺 移熱於大腸,傳為腸澼」者是也。至用紅鉛末下黑血 者,蓋陽分之血,隨清氣行者,久已嘔出;其陰分之血, 隨濁氣行至胸中,為膜原所蔽,久瘀膈間者,得經水 陰分下出之血,引之而走下竅,聲應氣求之妙也。久 積頓寬,面色稍轉,言笑稍適者,得其下之之力,非得 其補之之力也。乃平日預蓄此藥,必為方士所惑,見 為真陽大藥,遂放膽加用桂附燥烈,以盡劫其陰,惜 此時未得止之。今則兩尺脈亂,火燔而泉竭。脾胃脈 浮,下多陰亡,陽無所附;肺脈沉伏,金氣縮斂不行,神 識不清,而魄已先喪矣。夫以火濟火,焉得不終耶? 姜宜人得《奇證簡本草經疏》治交腸用五苓散之說, 以為神祕。余見之辨曰:「交腸一證,大小二便易位而 出,若交易然。古用五苓治之,專為通前陰而設也。若 此證閉在後陰,二便俱從前陰而出,擬之交腸,誠有 似是實非者。況交腸乃暴病,驟然而氣亂於中,此病 證乃久病以漸,而血枯於內,有毫釐千里之不同,安 得擬之?原夫疾之所始,始於憂思,結而傷脾,脾統血」 者也,脾傷則不能統攝,而錯出下行,有若崩漏,實名 脫營。脫營病宜大補急固。迺悮認為崩漏以涼血清 火為治,則脫出轉多。不思天癸已盡,潮汛已絕,萬無 是病,其年高氣弱,無血以實漏卮者,毫不念也。於是 胞門子戶之血,日漸消亡,勢不得不借資不仰給矣。 借資於大腸,轉將大腸之血運輸而滲入胞囊。久之 大腸之血亦盡,而大腸之氣,附血而行者,孤而無主, 為拳為塊,奔騰渙散,與林木池魚之殃禍同矣。又如 《救荒》者,剝鄰國為立盡之墟,所不顧矣。猶未也,仰給 於胃脘,轉將胃脘之血,吸引而滲入胞囊。久之胃脘 之血亦盡,下脫之血,始無源自止。夫胃脘之血,所以 榮週身而貫百脈者,今暗歸烏有,則苞稂失潤,而《黍 離》足憂,血盡而止,較之血存而脫,又倍遠矣。故血盡 然後氣亂,氣亂然後水穀舍故趨新,舍寬趨隘,江漢 兩渠,併歸一路,身中為之大亂,勢必大腸之故道復 通,迺可撥亂反治,與五苓一方,全無干涉。又況水穀 由胃入腸,另有幽門,泌別清濁。今以滲血之故,釀為 糓道,是幽門闢為坦徑矣,尚可用五苓再闢之乎?又 況五苓之劫陰,為亡血家所深戒乎。今之見一病輒 有一藥橫於胸中,與夫執成方奉為靈祕者,大率皆 悮人者也。若宜人之病,余三指纔下,便問曰:「病中多 哭泣否?」婢媼曰:「時時泣下」,乃知臟燥者多泣,大腸方 廢而不用也,《交腸》云乎哉?今大腸之脈纍「纍而現於 指,可虞之時,其來春棗葉生乎?」《棗葉生》而言果驗。 陳彥質患腸風下血,近三十年,體肥身健,零星去血, 旋亦生長,不為害也。舊冬忽然下血數斗,蓋謀慮憂 鬱,過傷肝脾,肝主血,脾統血,血無主統,故出之暴耳。 彼時即宜大補急固,延至春月,則木旺土衰,脾氣益 加下溜矣。肝木之風,與腸風「交煽,血盡而下塵水,水 盡而去腸垢,垢盡而吸取胃中所納之食,汨汨下行, 總不停留,變化直出如箭,以致肛門脫出三五寸,無 氣以收。每以熱湯浴之,睜叫托入。頃之去後,其肛復 脫,一晝夜下利三十餘行,苦不可言,面色浮腫,天然 不澤,脣焦口乾,鼻孔黑煤,種種不治,所共睹矣。」僕診 其脈,察其證,因為借箸籌之。得五可治焉。若果陰血 脫盡。當目盲無所視。今雙眸尚「是所脫者下焦之 陰,而上焦之陰猶存也,一也。若果陽氣脫盡,當魄汗 淋漓,目前無非鬼像,今汗出不過偶有,而見鬼亦止 二次,是所脫者脾中之陽,而他臟之陽猶存也,二也。 胃中尚能容穀些少,未顯嘔吐噦逆之證,則相連臟 腑,未至交絕,三也。夜間雖艱於睡,然交睫時亦多,更 不見有發熱之候,四也。脈已虛軟」無力,而激之間亦 鼓指,是稟受原豐,不易摧朽,五也。但脾臟大傷,兼以 失治曠日,其氣去絕不遠耳。《經》云:「陽氣如天之與日, 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今陽氣陷入陰中,大股熱氣 從肛門泄出,如火之烙,不但失所已也。所以猶存一 綫生意者,以他臟中未易動搖,如輔車脣齒,相為倚 藉,供其絕乏耳。夫「他臟何可恃也?生死大關,全於脾 中之陽氣,復與不復定之。陽氣微復,則食飲微化,便 泄微止,肛門微收。陽氣全復,則食飲全化,便泄全止, 肛門全收矣。然陰陽兩竭之餘,偏駁之藥既不可用, 所藉者必參、朮也。復氣中即寓生血,但人參力未易 辦,況纔入胃中,即從腸出,不得不廣服以繼之。」此則 存「乎自裁耳。」於是以人參湯調赤石脂末,服之稍安; 次以人參、白朮、赤石脂、禹餘糧為丸,服之全愈。 《景岳全書》曰:「倪孝廉者,年逾四旬,素以燈窻思慮之 勞,傷及脾氣,時有嘔吐之證,過勞即發。余常以理陰 煎、溫胃飲之屬,隨飲即愈。一日於暑末時,因連日交 際,致勞心脾,遂上為吐血,下為泄血,俱大如」手片,或 紫或紅,其多可畏。急迫延余,而余適他往,復延一時, 名者云:「此因勞而火起心脾,兼以暑令正王,而二火 相濟,所以致此。」乃與以犀角、地黃、童便、知母之屬,藥 及兩劑,其吐愈甚,脈亦緊數,困憊垂危。彼醫云:「此其 脈證俱逆,原無生理,不可為也。」其子惶懼,復至懇余, 因往視之,則形勢俱劇,但以《素契》不可辭,乃用人參、 熟地、乾薑、甘草四味,大劑與之。初服毫不為動,次服 覺嘔惡稍止,而脈中微有生意,乃復加附子、炮薑各 二錢,人參、熟地各一兩,白朮四錢,炙甘草一錢,茯苓 二錢,黃昏與服,竟得大睡。直至四鼓復進之,而嘔止、 血亦止。遂大加溫補,調理旬日,而復健如故。

衄血,有格陽證者,以陰虧於下而陽浮於上,但察其 六脈細微,全無熱證,或見浮虛豁大,上熱下寒,而血 衄不止,皆其證也。治宜益火之源。古有八味地黃湯, 乃其對證之劑,余有鎮陰煎之製,其效尤捷。蓋此證 不惟內傷者有之,即傷寒者亦有之,然必其素多斲 喪,損及真陰者,乃見此證。余嘗治一多慾少年,以傷 寒七日之後,忽爾鼻衄,以為將解之兆。及自辰至申, 所衄者一斗餘,鼻息脈息俱已將脫,身冷如冰,目視 俱直,而猶涓涓不絕,呼吸垂危。其父母號呼求救,余 急投鎮陰煎一劑,衄乃止,身乃溫,次加調理而愈。自 後凡治此證,無不嚮應,亦神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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