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坤輿典/第107卷

方輿彙編 坤輿典 第一百六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方輿彙編 第一百七卷
方輿彙編 坤輿典 第一百八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坤輿典

 第一百七卷目錄

 輿圖部藝文

  博物志地理略贊      晉張華

  地理志序         舊唐書

  通典州郡序         杜佑

  地誌圖序          呂溫

  司空掌輿地圖賦     宋歐陽修

  通志地里序         鄭樵

  地理通釋序        王應麟

  明一統志序        明英宗

  進一統志表         李賢

  一統志圖序         前人

  總論天下郡縣疏       楊博

  廣輿記序         馮時可

  大明一統賦         莫旦

坤輿典第一百七卷

輿圖部藝文 编辑

《博物志地理略贊》
晉·張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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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廣大,四海八方。遐遠別域,略以難詳。侯王設險, 守國保疆。遠遮川塞,近備城隍。司察奸非,禁禦不良。 勿恃危阨,恣其淫荒。無德則敗,有德則昌。安居猶懼, 乃可不亡。進用忠良,社稷永康。教民以孝,舜化以彰。

《地理志序》
舊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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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司牧黎元,方制天下。列井田而底職貢,分縣道 以控邊陲。」雖《皇墳》《帝典》之殊塗,《禹貢》《周官》之異制,其 于「建侯胙土,頒瑞剖符,外湊百蠻,內親九牧,古之元 首,咸有意焉。然子弟受封,周室竟貽于衰削;郡縣為 理,秦人不免于敗亡。蓋德業有淺深,制置無工拙。殷、 周未為得,秦、漢未為非。摭實而言,在哲后守成而已。」 謹詳前代隆平之時,校今日耗登之數,存諸戶籍,以 志休期。

《通典州郡序》
杜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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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立國宰物,尚矣。其畫野分疆之制,自五帝始 焉。「道德遠覃,四夷從化,即人為治,不求其欲,斯蓋羈 縻而已,寧論封域之廣狹乎?堯舜地不過數千里,東 漸于海,西被於流沙,朔南暨聲教,五帝之至德也。武 丁、成王,東則江南,西氐羌,南荊蠻,北朔方,三代之大 仁也。秦氏削平六國,南取百越,北卻匈奴,築塞河外, 地廣而亡」,逮戰國之酷暴也。漢武滅朝鮮、閩越,開西 南夷,通西域,逐北狄,天下騷然,人不聊生。追悔前失, 引咎自責,下詔哀痛,息戍輪臺,既危復安,幸能覺悟 也。隋煬逐吐谷渾,開通西域,招來突厥,征伐高麗,身 弒祀絕,近代殷鑒也。夫天生蒸民,樹君司牧,是以一 人治天下,非以天下奉一人,「患在德不廣,不患地不 廣。」秦漢之後,以重斂為國富,卒眾為兵強,拓境為業 大,遠貢為德盛。爭城殺人盈城,爭地殺人滿野。用生 人膏血易,不殖土田。小則天下怨咨,群盜蜂起;大則 殞命殲族,遺惡萬代,不亦謬哉!不亦謬哉!則五帝、三 王可以師範。凡言地理者多矣,在辨區域,徵因革,知 要害,察風土。纖芥畢書,樹石無漏,動盈百軸,豈所謂 「撮機要」者乎?如誕而不經,遍記雜說,何暇編舉,或覽 之者,不責其略焉。

《地誌圖序》
呂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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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陵李該,博達之士也。學無不通,尤好《地理》,患其書 多門,歷世寖廣,文詞浩蕩,學者疲老。由是以獨見之 明,法先聖之制,黜諸子之傳記,述仲尼之職方,會源 流,考同異,務該暢從體要,卓然勒成一家之說。猶懼 其奧未足昭啟後生,乃裂素為方儀,據書而畫,隨方 面以區別,擬形容之訓解,命之曰《地誌圖》。觀其粉散 百川,黛凝群山,元氣剖判,成乎筆端;任土之毛,有生 之類。大鈞變化,不出其意。然後列以城郭,羅於陬落; 內自五侯九伯,外洎要荒蠻貊。禹跡之所窮,漢驛之 所通;五色相宣,萬邦錯峙。毫釐之差,而下正乎封略; 方寸之界,而上當乎分野。乾象坤勢,炳焉可觀。與夫 聚米擬其端倪,畫地陳乎梗概,固不「可同年而語其 詳略也。每虛室燕居,薄帷晴褰,普天之下,盡在屋壁。 戶納四海,窗籠八極,名山大川,隨顧奔走,殊方絕域, 舉意而到,高視華裔,坐橫古今,觀帝王之疆理,見宇 宙之寥廓,出遐入幽,會不崇朝,與夫役形神於歲月, 窮轍跡於區外,又不可並軌而論勞逸也。且夫刪百 代之弊,綜群言之首,『繁而不亂,疏而不漏,才識以潤 之,丹青以炳之,使嗜學之徒,未披文而見義,不由戶 而睹奧,斯訓導之明也。窮地而述,舉世而載事』。」鴻 纖,理通皦昧,混一家之文軌,張大國之襟帶,覈人物 之虛實,總山川之要會,表皇威之有截,明王道之無 外,斯乃功用之大也。見蒼梧、塗山,則思舜、禹恤民之 艱;睹窮荒、大漠,則悟秦、漢勞師之弊;覽齊疆、晉壤,則

想桓文勤王之霸;觀洞庭、荊門,則知苗、蜀恃險之敗
考證
王者於是明乎得失,諸侯於是鑒乎興替,斯又懲勸

之遠也。然則本之所以廣學流,申之足以贊鴻業,垂 之可以示後世,豈徒由近觀遠,以智自樂,為室中之 一物哉?而時無知者,道不虛行,舉地成圖,聞天無路, 此志士儒林所以為之歎息也。某久從君遊,辱命序 述,庶明作者之意,俾好事君子知其所以然。

《司空掌輿地圖賦》
宋·歐陽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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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土雖廣,披圖可明。命乃司空之職,掌夫輿地之名。 奉水土以勤修;慎司無曠,覽山川而盡載。拙牒惟精, 所以專一官而克謹,辨九區而底平者也。伊昔令王, 尊臨下土。以謂綿宇非一,不可以周覽;眾職異守,俾 從於各主。故我因地理之察宜,建《冬官》而法古;將使 如指諸掌,括乎地以無遺。皆聚此書,著之圖而可睹。 險固咸在,方隅異宜,分形勝以昭若,庶指陳而辨之。 度地居民,既修官而有舊;辨方正位,俾披文而可知。 其或作屏建親,命侯封國,小大有民社之制,遠邇異 封圻之式。非圖無以辨乎數,非官無以奉其職。主於 空土,既險阻之盡明;別爾分疆,誌廣輪而可識。誠由 據函夏之至要,贊大君之永圖,上以體國而經野,下 以建邦而設都。參古號於《周官》,各司其局;辨群方於 《禹跡》,無得而踰。是何標區域以並分,限華夷而靡爽? 域中所以張乎大,天下無以逾其廣。亦猶五土異物, 必辨於司徒之官;九州有宜,乃命乎職方之掌。用能 三壤咸則,四民奠居。窮人跡於遐域,包坤載於方輿。 且異夫充國論兵,但模方略之狀;酇侯創業,惟收圖 籍之餘。彼夏貢紀乎州名,「漢史」標乎地志。雖前策之 並載,在設官而未備。曷若我謹三公於《漢儀》,專掌圖 於輿地。

《通志地理序》
鄭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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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縣之設,有時而更;山川之形,千古不易。所以《禹貢》 分州,必以山川定經界。使兗州可移,而濟河之兗不 能移;使梁州可遷,而華陽黑水之梁不能遷。是故《禹 貢》為萬世不易之書。後之史家,主於州縣,州縣移易, 其書遂廢。今之地理,以水為主;水者,地之脈絡也。郡 縣棋布,州道瓜分,皆由水以別焉。

《地理通釋序》
王應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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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肇分,天先成而地後定。天依形,地附氣,地囿於 天者也。而言地理者難於言天,何為其難也?日月星 辰之度,終古而不易;郡國山川之名,屢變而無窮。是 故圖以經之,書以緯之,仰觀俯察,其用一也。《虞書》九 共,先儒以為九丘,其篇軼焉;傳于今者,《禹貢》職方而 止耳。若《山海經》《周書》《王會》《爾雅》之《釋地》《管氏》之《地員》, 《呂覽》之有始,《鴻烈》之墜形,亦好古愛奇者所不廢。然 諸儒之傳注異,歷代之區㝢殊。禹之九河,《班志》僅得 其三;商之八遷,孔《疏》未聞其四;漢水東西之分,積石 大小之辨;荊山之於荊、豫,梁、岐之於冀、雍,潛在荊者 未見,蔡在圻內者未詳。三江、九江、五邦、三亳,則《書》之 說異焉。還之為營,禰之為坭,以著為齊地;以韓城為 涿郡;自土之為自杜,倭遲之為郁夷,鄒虞之為梁、鄒, 二南之為南郡、南陽,則《詩》之說異焉。揚紆在冀,而《爾 雅》以為秦;盧水在濟北,而康成讀為雷;漳水之為潞, 吳山之為嶽,五湖混於具區,潁、湛列於荊浸,此《職方》 之疑也。豫章在江南,而江北之地未知;中牟在河南, 而河北之地難攷;許田,魯地而非近;許鄢,鄭邑而非 鄢。陵穀、小穀之有別,父城、城父之不同,此《春秋》之疑 也。二地而一名者,若王城、葵丘、酒泉、貝丘、鍾離之類。 一地而二名者,若白羽、夾谷、夷、垂葭、發陽之類。方城、 細柳,丹水之有三;塗山、歷山、東陽,武城之有四。「瞻彼 洛矣」,與東都之洛異;「導洛自熊耳」,與宜陽之熊耳殊; 首陽空峒、新城、石門、石城、丹陽、白沙、硤石之屬,其地 非一。畢萬之魏為河中之永樂,而以元城為大名,失 矣。自廬振廩為襄陽之中廬,而以合肥為廬國,失矣。 潘岳賦《西征》,不知成師之曲沃在河東;韓皋論廣陵 散,不知魏之揚州治壽春;韓文公南陽人,在河內之 修武,而誤曰鄧州;史記鄖關在漢中之長利,而誤曰 洵陽;杜子美詩「三奇戍在彭州之導江」,而誤改曰「三 城」;荀卿《蘭陵》,非常州也;孔明《渡瀘》,非瀘州也;公琰《屯 涪》,非涪州也;公瑾《赤壁》,非黃也;元規《南樓》,非鄂也;《郢 都白雪》誤於郢州;《東海二疏》誤於海州;以塗山為會 稽,以「齧桑」為采桑,以「大別」為安豐,以東陵為廬江,以 楚丘為成武,以街亭為南鄭。襲訛踵繆,不可殫紀。漢 沔一也,而或二之;吳會二也,而或一之;江統誤「酇於 沛郡」,皇甫謐誤「商丘於濮陽」,顏師古誤「邛都於邛州, 青衣於嘉州,南陵於宣州。」注《文選》不知夷庚,注《本草》 不知沙苑,博見彊志者,猶或失之。舊蹟湮沒,如濟絕 于滎,碣石淪于海,昆明鑿而鎬京為池,隋城立而漢 都為苑,南北僑置,如青有太原,豫有廣陵,六合之為 秦郡,項城之為秣陵,玉門之為會稽,尋陽在蘄而移 柴桑,當塗在濠而寓姑孰,郡名非古,如雲之雲,中平 之北平,薊之漁陽,縣名非古,如京兆之武功,豐州之 九原,皆非秦、漢之舊,或若異而同,或似是而非,不可謂博識為玩物而不之攷也。余閒居觀《通鑑》,將箋釋 其地名,舉綱提要,首以州域,次以都邑,推表山川,參 以樂毅、王朴之崇論閎議,稽《左氏》《國語》《史記》《戰國策》 《通典》所敘歷代形勢,以為興替成敗之鑒,大易設險 守國,《春秋》書下陽、彭城、虎牢之義也。河湟復而唐衰, 燕代割而遼熾,述其事終焉。若昔對白題羊腸帝丘, 內黃問松亭柳河者,以該洽見稱,今豈無其人乎?孤 陋寡聞,未免闕誤,以俟博雅君子。山河不改,陵谷屢 遷,亦以發覽古之一慨云。《上章執徐歲橘壯之》《月子 王子書通釋後》

《明一統志序》
明·英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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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惟我太祖高皇帝受天明命,混一天下,薄海內外, 悉入版圖。蓋自唐虞三代,下及漢唐以來,一統之盛, 蔑以加矣。顧惟覆載之內,古今已然之跡,精粗巨細, 皆所當知。雖《歷代地志》具存可考,然其間簡或脫略, 詳或冗複,甚至得此失彼,舛訛殽雜,往往不能無遺 憾也。肆我太宗文皇帝慨然有志,於是遂遣使遍采 天下郡邑圖籍,特命儒臣大加修纂,必欲成書,貽謀 子孫,以嘉惠天下後世。惜乎書未就緒而龍馭上賓 矣。朕念祖宗之志未成,謹當繼述,乃命文學之臣重 加編輯,俾繁簡適宜,去取惟當,務臻精要,用底全書, 庶可繼成文祖之志,用昭我朝一統之盛。而泛求約 取,參極群書,三閱寒暑,乃克成編,名曰《大明一統志》, 著其實也。朕於萬幾之暇,試覽閱之,則海宇之廣,古 今之跡,了然盡在胸中矣。」既藏之祕府,復命工鋟梓 以傳。嗚呼!是書之傳也,不獨使我子孫世世相承,知 祖宗開創之功廣大如是,思所以保守之惟謹,而凡 天下之士亦因得以考求古今故實,增其聞見,廣其 知識,有所感發興起,出為世用,以輔成「雍熙泰和」之 治,相與維持我國家一統之盛於無窮,雖與天地同 其久長可也。於是乎序。

《進一統志表》
李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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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照臨,誕啟大明之運;乾坤覆載,咸歸一統之尊。 民物阜康,人文宣朗。匪表章於今日,曷垂示於將來。」 粵昔虞代幅貟,備存《禹貢》;周家疆域,悉著《職方》。惟敷 土經野之詳,故享國歷年之久。降自漢及元,志地理 者數百家,紀方輿者累千卷。若非泛而弗切,則或略 而未明。於是廑聖祖之至情,念輿圖之重事,爰命儒 以纂集,冀成書以鋪張。博采雖周全,功未究。時如有 待,事豈偶然。恭惟皇帝陛下,剛健欽文,聰明英武。重 華協帝,已臻盛治於前;申命自天,復纘洪圖於後。志 兼隆於千古,勤獨斷於萬幾。凡聖賢經世之圖,咸留 睿覽;於祖宗待成之志,尤軫淵衷。肆宵旰之靡遑,益 繼述之是務。顧惟重熙累洽,千載一「時。自天命之有 歸,祚皇明之撫運,德與地而兼廣,化與天而同流。尊 親無間於華夷,功烈獨超乎先後。必有盛製,以闡丕 休,特簡文學之臣,付以纂修之任。而皇猷高遠,聖學 淵微,渙發綸音,豫為指授。於凡經書所載,咸在網羅。 至若子史所傳,舉當收采,宜加參考,以正信疑。是非 必有據依,以立義類。」凡例,「表京師為四方之極,列方 岳為諸郡之綱。疆域必繫於九州,分野悉稽乎列宿。 形勝風俗,錄奚遠邇之分;物產山川,載靡小大之間。 藩封著維城之固,公署嚴禦侮之威。書學校書院,以 重育賢;書宮室關梁以昭資世。信方來則寺觀祠廟 之兼錄;鍳已往則陵墓古蹟之並存。」述《宦蹟》,備舉夫 諸司,取人,才不遺於一善。《列女》彰節行之異,《仙釋》見 方技之奇,文雖省而意則該,實足徵而名不爽。欲使 宇宙數萬里之外,不出戶而可知。庶幾上下千百年 之間,一舉目而畢見,豈徒備一時之廣覽,將以垂萬 世之宏規。此誠皇上經天緯地之文,足以顯「繼志述 事」之孝,而光前振後者也。臣等章句腐儒,草茅迂士, 叨承委任,忝效編摩。奈海宇廣大而難窮,兼簡冊浩 繁而莫究。顧茲疏淺,寧免漏遺。雖殫鉛槧之勞,尚慮 豕魚之混。仰睿謨之啟發,幸編簡之克完。冀垂宥於 含弘,願少供於清燕。道配天,德配地,八荒咸囿於生 成;車同軌,書同文,一統永傳於悠久。

《一統志圖敘》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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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帝王之御世者,必一統天下而後為盛。羲農以 上,疆理之制,世遠莫之詳矣。其見諸載籍者,謂「黃帝 畫野分州,得百里之國萬區。帝嚳創制九州,統領萬 國。堯遭洪水,天下分絕,為十二州,使禹平治水土,更 制九州,列五服。禹繼唐虞之盛,塗山之會,執玉帛者 萬國,而四百年間,遞相兼并。」逮商受命,其能存者纔 三千餘國,亦為九州,分統天下。及周克商,尚有千八 百國,而分天下為九畿。至成王時,仍曰九州。厥後諸 侯相吞,列國耗盡,陵夷至於戰國,天下分而為七。秦 并六國,罷侯置守,分天下為四十郡。漢因秦制,加置 郡國。武帝攘胡開越,四履彌廣,分天下為十三州部, 皆置刺史。既而三國鼎峙。至晉始合「為一,置州凡十 有九。未幾,南北分裂,至隋復合為一,盡廢郡為州。唐 承隋後,置州愈多。貞觀初,分天下為十道;開元中又增至十五道。宋承五季,削平偏據,至道末,分天下為 十五路;宣和中,又增至二十六路。元氏內立中書省 一,以領腹裏諸路;外立行中書省十,以領天下諸路。 然其地西北雖過於」前,而東南島夷則未盡附。惟我 明誕膺天命,統一華夷,幅貟之廣,東盡遼左,西極流 沙,南越海表,北抵沙漠。四極八荒,靡不來庭。而疆理 之制,則以京畿府州直隸六部。天下分為十三布政 司,曰山西,曰山東,曰河南,曰陝西,曰浙江,曰江西,曰 湖廣,曰四川,曰福建,曰廣東,曰廣西,曰雲南,曰貴州, 以統諸府州縣,而都司衛所則錯置於其間,以為防 禦。總之,為府一百六十,為州二百三十四,為縣一千 一百一十六。而邊陲之地,都司衛所及宣慰、招討、宣 撫、安撫等司與夫四夷受官封、執臣禮者,皆以次具 載於志焉。顧昔《周官》「詔觀事則有志,詔地事則有圖。」 故今復為圖,分置於兩畿各布政司之前,又為《天下 總圖》於首。披圖而觀,庶天下疆域廣輪之大,了然在 目,如視諸掌,而我明一統之盛冠乎古今者,垂之萬 世,有足徵云。

《總論天下郡縣疏》
楊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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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惟吏治不清,則士風日壞。即如郡縣向來不分繁 簡、衝僻、難易,則勞者無所勸,逸者無所懲。避繁求簡, 避衝求僻,避難求易,勢所必至,以致緊要難治地方, 缺人整理,日漸廢弛。雖漸次划革,然必法有畫一,方 可行之經久。其各處地方,今止備核民情,未暇兼論 形勢。大率以邊方殘破,遠方困憊,盜賊猖獗,災沴頻」 仍,衝繁難支,刁疲難治為上;稍易者為中,易者為下。 每省總括數語,以陳其概,細列等差,以盡其詳,使一 方利病,宛然在目,治道緩急,可指諸掌。為守令者,果 能睹邊方殘破則思保障之略;睹百姓困憊則思拯 救之術;睹盜賊則思撫循而掃蕩,睹災傷則思賑恤 而安輯,睹衝繁則思愛人而節用,睹「刁疲」則思力本 而善俗。外以是修其實政,內以是課其成功。至於推 陞行取,必準於此以為遲速高下。又念一紀之間,一 方之事體更變不常,五方之民俗美惡難定。本部每 十年釐正一次。今將南北兩直隸浙江等十三省府 州縣上中下三等,開列進呈,恭候聖裁。

「一、北直隸畿甸重地,根本係焉。永平逼近邊陲,屢有 外患。順天役賦並繁,禁場莊田,星羅棋布,事務掣肘, 而養馬之累,則諸縣同焉。河間頻水患,真定、保定路 極衝繁,軍屯交錯其間,撫輯為難。且每秋防守三關, 更為勞費。順德俗淳訟簡,大名、廣平地僻土饒,賦稅 易辦。長民者持廉敦儉,加意撫綏,可不勞而治矣。 一」、南直隸根本重地,應天賦重役繁,頗為難治。蘇、松、 常均稱繁劇,蘇為最,松次之,常又次之。至於歲遭水 患,時增軍餉,則三郡之通患也。鎮江、太平、寧國、池州、 安慶,民樸產瘠,吏事殊簡,不甚難治。徽俗鄙吝健訟, 棄本逐末,頃者且有礦寇,守令非廉而有威者,不能 安於其職。江以北,廬為善地,揚衝而俗侈,淮安轉漕, 煩劇特甚。鳳陽地廣,大荒與淮北一帶,不困賦而困 役。徐、邳俗悍業鹽,水陸孔道,州邑疲敝,一望蕭條,不 當以江北簡易論也。

一、浙江當天下財賦之半。頃歲海倭陸梁,東則寧、紹、 溫、台,西則杭、嘉、湖諸郡邑,橫被蹂躪。以故增兵置師、 加賦給餉,視昔數倍。近方稍寧,議者即欲罷兵輟餉, 海上卒然有警,不知何以應之?況定海係倭入貢之 道,尤為兩浙門戶;懷安攘之遠圖者,奚容以一日忘 備哉?至於杭、嘉、湖地饒多利,俗尚紛華,賦役不均,逋 負日多,救弊補偏,誠為急務。處州依山礦盜黨與本 眾,且與衢、嚴、徽州之寇聯蹤哨聚,時肆剽掠。義烏民 俗獷悍,竄名兵籍,散無所歸,恐生他釁。先事豫籌,不 可不加之意也。

一。江西介吳、楚、閩、廣之間,土薄民勤,俗尚儉嗇,頗稱 「安壤。南昌省會衝繁,吉安健訟奸猾,至於豪右掣肘, 田糧逋負,則二郡同也。南、贛密邇閩、廣,巢寇時發,而 贛當其衝,故軍門兵備參將在焉。饒州南枕彭蠡、九 江,東據上流,江湖水寇四出為患,而饒郡內有藩封, 邑多頑梗。瑞州地狹民頑,撫州訟繁多盜,袁州、臨江」、 建昌、廣信,頗稱饒庶。第「袁州界湖水寇當責撫臣,南 贛山寇當責督臣」,有司又能輕徭薄賦,養而教之瘠 土勞瘁之民,庶幾其有瘳乎?

一、福建僻在南服,昔稱沃壤。頃緣「島彝入犯,山寇內 訌,地方荼毒極矣。大抵福、興、泉、漳以海為襟,民習獷 悍;而月港、海滄、詔安、漳浦、同安、福清等縣,則為溟渤 要害;延、建、邵、汀以山為枕,民多負固;而上杭、永定、大 田、永安、松溪、光澤等縣,則為逋逃淵藪。」福寧居通省 上游,八閩喉舌。南澳係廣、閩交界,倭寇巢窟;地勢民 情,尤難控制。且閩中地狹民貧,殘傷之餘,錢糧無措, 窺伺者未已,兵食之計不可緩也;反側者未安,綏靖 之力不可後也。端本澄源,補偏救弊,全賴有司;而風 勵激勸,則又係乎撫鎮諸大吏焉。

一、湖廣襟帶江湖,澤多田少,民俗慓輕,鮮思積聚。且道通九省,冠蓋輻輳,郵驛苦之。即今宗室日繁,徭賦 日重,採辦之役,財力愈難,故其民率啙窳而難治,此 其大較也。武、漢、德安,民窮地瘠。承天陵寢所在,費冗 事繁。荊、岳、潛、沔之間,頻遭水患,盜且乘之。近日鄖、襄 大水,盡損田廬,則又向來未有之變。長沙地雖稍沃, 稅田甲於他所。黃州澆頑,常德困憊,辰、沅半為賊穴, 麻陽溪洞諸蠻連結,永、保,每肆劫爭。去歲支羅之害, 實緣於此。衡、永僻饒,寶、慶簡靜,庶幾可為,然亦非復 曩時比矣。加志窮民者,其思援拯之策乎?

「一、廣東介嶺海間,昔稱饒富,然地遠法疏,官多黷貨, 以致山海諸寇聯蹤哨聚,師旅繁興。民之殘疲既極, 而廣西兵餉又全仰給。近增巡撫,雖稱得策,方在經 始。故廣、潮、惠、肇、南、韶諸郡盜熾事繁,選用守令為急。 雷、廉、高、瓊諸郡民淳務簡,稍為次之。至于擇海道副 使以備海倭,擇嶺南兵備以防山寇,擇屯鹽僉事以 修舉屯政,講求鹽法,庶幾南粵有息肩之日乎?」 一、廣西當嶺南右偏,幅員甚廣。國初以桂林為省會, 肇建靖藩。于時編氓稀少,招猺墾荒,歲久蔓延,田土 半為侵占。糧額日減,宗人日繁。祿糧、軍餉支給不敷。 昔惟府江五百餘里蠻獠阻灘為患,潯州、大藤等峽 諸蠻巢穴其間,興安、西延、陸峒與武岡接「壤,為猺盤 據。又柳、慶以西八寨者稱盜藪」耳。今則珠連繩貫,在 在有之。如古田、洛容、荔浦、思恩、懷柔等縣為其蠶食, 將無民矣。是以官多降調,惟事誅求,以致土官驕橫, 民散猺盛,越城劫庫,殘害方面,豈一朝一夕之故哉? 故邊方之官,非才不足以戢亂,非守不足以服人,非 久任不足以諳土俗而識「物情」,斯乃謀國者任人之 責也。

一、「河南為諸夏中區,向稱樂土。近以宗室日繁,黃河 歲徙,祿糧工役,勞費不貲,民始不堪命矣。開封、河南、 衛輝、懷慶、彰德五郡衝煩雖同彰德,間于趙、魏,軍民 雜處,牽制尤甚。歸德地聯數省,統轄非易,宿姦大猾, 時發首難之端。南陽疲弊,且多礦盜,殷富則汝、蔡為 優,勁強則河、洛為最。是故藩祿軍需,均當規筭。第恐 皮盡而毛無所附。方來之患。有難言者。保釐大臣。其 早夜慎圖之哉。」

一山東齊、魯舊域,海岱奧區;濟、兗、東患在役重,其民 頑,輕於流移;青、登、萊患在賦煩,其民悍,敢於武斷。濟 南雖稱沃壤,而武、濱、霑、蒲一帶,即古廣斥之地,一望 白茅;兗州水陸之衝,且宗藩河工,勞費不貲,至於沂、 費、郯、滕,則荒落甚矣。東昌、青州差有可觀,均非昔比。 登、萊地本瘠鹵,舟車不通,雖值富歲,猶多逋負。大率 濟、青依山多礦盜,登、萊瀕海多鹽徒,臨淄之間多姦 俠,單、曹之境多妖民。保釐大臣實心綏輯之外,又不 可不銳意於防練矣。

一、山西大同府逼臨邊塞,最苦侵暴。太原府屬如興、 嵐、保、河一帶,頻遭殺掠,斷煙宿莽,蕭條甚矣。汾州宗 藩,不畏國法,頗為地方之害。潞、澤、遼、沁環列太行上 下,谷深林密,盜時竊發。往歲青羊山之事,可為鍳也。 平陽雖稱富庶,其實止蒲、絳、臨汾、太平、襄陵、曲沃、翼 城,差有可觀。地震之後,則亦大不如昔矣。是故休養 內地之民,使之裕於供邊,乃一方保釐者之責。否則 割肉充腹,立見其斃。可歎也矣。

一、陝西,內綜八郡,外控三邊。吏茲土者,牧且兼帥焉, 責誠難矣。西鳳、漢中稍稱饒裕,百需仰給,供應頗難。 延、慶、平涼、臨、鞏逼近邊陲,無論貲產鋒鏑、死傷之患, 獨先嘗焉。三邊視諸郡尤衝,而勢不相貫。故「甘肅星 懸於河外,寧夏株保於橫城,榆林一望氈幕,千里餽 糧。獨其人輕生敢戰,相恃無恐。頻年更番入衛,耗亡 半矣。墮城殞將,蓋有由然。又其甚者,固原為開府調 度之衝,重兵屯戍,自去秋敗績之後,懸賞選募,至今 銳士尚不滿千。若復肆入直驅,踐汧、隴,薄涇、邠,窺三 輔,特再晝夜力耳。鳳沔之墟,夙多回種,而無良亡命 者又多逃匿其中,立俟風塵鼓煽而起,腹心之患,其 將大乎?是故有牧帥之責者,所當觀釁而預圖也。 一、四川西南奧區。上則松、茂、建昌番蠻時肆侵暴,下 則播酋、石砫土司互相劫掠。控制消弭,非一朝可圖 者也。成都素稱沃野,賦重役繁,供億稱詘。敘州地饒, 而高拱諸蠻兵費不貲,且大木多產其境,採辦之擾, 商民殘疲。」重、夔土寇連結施州諸蠻,虔劉未已,而妖 人內訌,受患尤烈。保順衝疲,民朴務簡。馬湖僻小,民 夷相安。龍安新造,全在經始。大抵蜀地番漢雜處,氣 習靡淳,地里遼邈,巡歷難遍,加以大木之困,大兵之 殘,民貧多盜,勢使然也。是在撫按廣於咨詢,司道勤 於巡視,躬率有司持廉省費,愛養撫綏,數年之後,或 者蜀其有瘳乎?

一、雲南遠在西南,漢彝雜沓無事則互為桀驁,積弊 然也。府屬如雲南、臨安、大理、永昌、鶴慶、楚雄,足稱沃 壤;曲靖為入滇之路,供億惟難;武定當新造之區,安 輯為要。元江、景東、麗江、姚安、北勝、霑益諸蠻,其情叵

測。鎮巡同心,恩威兼濟,方可稱治。至於旌別庶官,責
考證
在監司;撫字百姓,責在守令,惟求得人而已。

一、貴州初屬四川行都司。永樂年間,始建省治。官則 流土相參,民則漢彝雜處,不當中土一大縣。一線之 路,外通滇南。𥟖平寄治湖廣五開衛。銅仁僻處萬山、 都勻、程番與廣西接壤。土酋讎殺,素稱難治。鎮遠,湖 廣之衝,面水背山。思州、石阡孤懸一隅,勢可隱憂。惟 思南城下有江,足通舟楫。大抵貴州開為雲南,無貴 州,是無雲南也。內安外攘,在撫鎮大臣哉!

《廣輿記序》
馮時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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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國邑者,權輿於《禹貢》及《周禮》之職方,而班孟堅因 之作《漢地里志》。其後代各有書,而郡與邑又各自有 紀乘,以至稗官黃衣人小史亦各以其輶軒所涉, 耳目所該,網羅而標列之。然往往趢趗無當,旁魄不 明,蓋百篇而一也。我明應天而起,指臂萬國,建旟旐 於《禹貢》職方之外,蓋提封之極盛。而先後紀載,亦比 之前代,為殫洽宏鉅焉。洪武中有魏俊民等《大明志》, 景泰中更修為《大明一統志》,嘉靖以後則桂文襄、羅 文恭、胡莊肅、鄭端簡各有述有紀,斟酌損益,非不亹 亹盡形實矣。然或繁而不整,或疏而有漏,使博古者 無所徵,而握管者靡所藉。余友陸伯生氏以雅遊故, 於蓬軒馬首,每以此為憾。乃蒐訪群籍,旁及列省郡 乘,即《一統志》所載而衷之,元元本本,研精汰濁,吐陳 引新,蓋歷十寒暑而書成。計卷二十有四,命曰《廣輿 記》。申相師既已為之序,而伯生復徵予言。余惟志者 經之裔而史之翼也。識其大則以恢黃圖,識其小則 以廣青箱。譬之粵鎛燕函,各適其用;鶴長鳧短,各因 其宜,豈若齊荊儒墨之區以別乎?《禹貢》所紀田賦高 下,墳壚黎赤,以至篠簜箘簬龜魚之細;《周禮》則及於 山藪川浸男女畜擾之粗,而班孟堅則又詳於「政治 風俗奢儉緩急之故。」其後文襄、文恭輩復孜孜於形 勢阨塞、封疆壼𣝔之計,其綜尚不同如此。總之,於奠 民生、益治道而已矣。然而天地磅礡之所鍾,靈異之 所萃,若人物之俶儻,若巖巒之幽奇,博古握管者寧 能弁髦於茲耶?此伯生氏所獨加意於此也。夫入市 者不目夫粱稷而目珍異,入廟者不觀夫牲牷而觀 禮樂,伯生之意,不其然乎?萃群勝於寸眸,臚千代於 一朝,抑何詳亹厭志也。博古握管者得是書而以發 鷺濤,揚鳳采,俾天為加絢,地為加藻,火龍黼黻,煌煌 筆端,以宣吐其鬱紆惝恍之思,尚亦有賴哉!是無論 俊民諸君子,讓鞭弭而後驊騮,即軼班氏而上之,與 《禹貢》《職方》並不朽可也。

《大明一統賦》
莫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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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宋社既屋,有元乃興。政乖教弛,谷穢風腥。延及 季世,四方不庭。干戈擾攘,盜賊縱橫。彌勒鼓亂,妖言 煽驚。或假前宋,或托香軍。或稱白蓮,或號「紅巾。」楚有 陳而吳有張,亳有韓而蜀有珍。大豪小猾,僭主假君。 蛾屯蟻聚,鴟張獍鳴。是猶「衣垢敝而叢虱,肉腐敗而 多蠅。嗟哉元元,困於爭戰。威重命輕,令嚴膽顫。血流」 漂杵,屍積攢箭,鬼神夜哭,彗孛晝見,海溢山崩,天鳴 地震,蓋九十年矣,誠天地古今之大變也。於是天生 真主,奮跡田里,兆應瑞雲,符乘王氣,虎嘯而風,龍興 而雨,將相協心,弔伐斯舉。左黃鉞而右白旄,前兵車 而後甲士,六丁五神之呵護,九宮八門之形勢,策全 器良,天時地利,攻殺擊刺兮雷轟而電掣;坐作進退 兮,山搖而海沸。東征西怨,若大旱之望雲霓;簞食壼 漿,若赤子之思慈母。故其起濠潁,戰滁和,拔采石,定 京都,殪強漢,殲偽吳,平淛寇,降魚鳧,取兩廣,收八閩, 江南壤地,盡入版圖。然後肆伐中原,席捲列郡,下魯 擊秦,攻汴克晉,兵震幽燕。元軍北遁,僅一戎衣,不血 寸刃,疆域至是而混「一,天人以之而協應。遂乃勉徇 輿情,金陵定鼎,尊居九重,君臨萬姓,大明建號以開 天,洪武紀元而表正。於是討雲南以除餘孽,征番部 以拓邊境,四夷來王,萬方平定。所以鴻圖大業,傳萬 世而無疆,聖德神功,冠百王而莫並。此聖祖得天下 之正,所以成一統之盛也。猗歟休哉。」真人曰:「予嘗誦 《九丘》,考《八索》,訂經史,驗圖籍,究治亂之源,求興廢之 跡,惟唐虞兮三代,國天下兮千百,各子其民兮為君, 共宗天王兮述職,猶萬木之朝東海,眾星之拱北極, 熙然太和,是謂混一。然禹跡雖廣,而閩粵未通,周服 雖大,而遼廣未入,厥後蒼姬訖籙,亂從而出,大小相 吞,強弱為敵,於是析為十二,併為六七。秦兮無道,隋 兮滅德。」兩晉東西,九廟南北。三國偏安,五代,角立其 間。惟漢嘗一統,而侵於匈奴,移於莽賊;唐亦一統,而 離為列鎮,改為周國。宋雖一統,而銀夏盤踞,遼金割 裂。得縱者失橫,有南者無北。所以光霽之時常少,而 晦暝之時常多。混一之世每疏,而分裂之世常密。譬 如月滿則虧,日中則昃,是「皆本乎天運,蓋不由乎人 力。自古一統,其難如此。今先生之一統,其信然邪?名 浮於實邪?真人之言,未終不虛。」生勃然改容曰:「惡!是 何言也!先輩謂人胸中無幾箇國子監,做不得大儒。 又謂人不讀書,萬卷不行地,萬里看不得杜詩。蓋言人必足跡廣而見聞多,然後可以言遠大而超等夷 也。子不見夫井底之蛙乎,兀兀窮年,惡知天地之大, 又不見夫燭前之蛾乎,營營終夜,焉知日月之明。子 為此言,蓋由學問不得其傳,足跡未出於庭,無怪乎 出言之不謹,燭理之未精。吾今語子以一統之所以 為大,以開子之聾盲。」真人曰:「願安承教。」不虛生曰:「茫 茫九州,棼棼八極,上應天文,下歷禹跡。大梁元」枵兮 冀、青,星紀鶉尾兮揚、荊,降婁壽星兮徐、兗,析木娵觜 兮幽、并,大火實沈兮梁、豫,鶉首鶉火兮雍、營。於是四 方之所延袤,道里之所紀極,霜露之所霑被,日月之 所出沒,寸天尺地,皆入版籍。此天下一統之分野也。 分野既明,疆域乃奠。順天、應天,兩京畿甸,鳳陽、承天, 龍飛豹變。餘則蘇、松、常、鎮、徽、池、廬、平、揚、淮、和、廣、滁、徐、 慶、寧、保、河、真、順、廣、永、隆名;南京以東,是為浙江。浙分 東西:嘉、湖及杭、金、衢、嚴、處、寧、紹、台、溫。浙南濱海,是為 福建福、邵、興、漳、汀、泉、延、建、南京;西南則江西境昌、饒、 康、建、撫、袁、臨、信、贛、吉、九江、南安、瑞郡。由江更西,湖廣 一方,則武昌為首,漢德、荊、襄、長、黃、岳、廣、辰、永、衡、常、承 天、起聖、郴、靖、鄖陽;轉而東南,則為廣東。廣州為首,潮、 肇、韶、雄、高、雷、廉、惠、瓊,居海中。廣之又西,桂、柳、潯、寧、梧、 田、樂、慶、恩、太、鎮、明、泗、利、奉、向、都、龍、江陵。廣西之西,貴 州;雲南則銅、黎、思、鎮、石晉、寧安、大雲、臨、景、楚、廣、澂、沅, 軍民有府,數莫可殫。貴州西北則四川地保、馬、重、成、 順、夔、及敘。此九藩者,南方也。由南以北,踰淮涉洪,則 河、懷、南、汝、彰、衛、開封,是河南為天地之中。京師東南, 海、岱蒼蒼,曰濟曰兗,東青、登、萊,則是山東為鄒魯之 邦;山東西北,大同、宣府、太原、平陽、遼、汾、澤、潞,是山西 倚於京左;京之西南,西嶽巍然,則西臨漢、鳳、慶、鞏、平、 延,是陝西鄰於四川。此四藩者北方也。其餘州、百、縣、 千鄉萬里,億幅員之廣,不可紀極,此天下一統之郡 縣也。高山廣水,后土是載,神封作鎮,以為限界。故麒 麟獅子兮擁鍾山於天中,龍虎鳳凰兮拱天壽於雲 外,祝萬歲兮太平,望諸陵兮朝拜。山則天台、天目、日 觀、月精,玉笥、玉溜、金庭、金城,大邳、大別、太白、太行、崑 崙、匡廬、賀蘭、白登,麻姑、天姥兮虎丘、雁蕩,首陽、少陽 兮內方、西傾,武夷、蒙羽兮岷嶓王屋,八公三竺兮九 疑四明。予獨尊夫五嶽五鎮之山兮,何高大而神靈。 饗祀典於無窮兮,出雲雨而化生。吾欲效夫尼父之 登臨兮,小天下於雙睛。水則五湖、五溪、三泖、三湘、七 澤、七渡、九河九江、伊洛瀍澗兮涇渭漢沔,灉沮汶泗 兮沱潛。衡漳大野彭澤兮雷夏菏澤滹沱鴨綠兮巫 峽滄浪。弱水流沙兮滇池錢塘,黑水混同兮高郵吳 淞。予獨重夫四海四瀆之水兮,何源遠而流長?浮天 地而浴日月兮,泄尾閭而濫觴。吾乘長風而破巨浪 兮,蓋有似乎遊聖門而望洋。其他疊嶂層峰,千流萬 派,或崇或卑、或小或大,《國志》所書,《禹貢》所載,莫得其 詳。姑述其概,此天下一統之山河也。天潢衍派,玉葉 流芳。鍚圭儋爵,建國封王。則秦晉周楚,齊魯韓唐,遼 岷代肅慶谷安湘潭伊瀋郢,附以靖江。載之祖訓,休 矣烈光,綿綿奕奕,代有哲王。惟我興國,聖啟龍翔。鄭 衛吳越,蜀趙荊襄淮郕,益德榮吉滕莊徽崇秀許汝 壽岐黃朝輝雍浙衡涇及梁。曰裕曰景,其來未央。王 子王孫兮益蕃益昌,郡邑「分封兮,甲第輝煌。彼將軍 兮中尉,又遞世兮延長。」是皆一本百榦,萬蕊千枝。原 衍澤流,靈鍾慶滋。彌布九有,不數螽斯。當與天地相 為終始,日月並其光輝。此天下一統之藩封也。藩封 之外,遠不可悉。自粵門以南,胡門以北,東盡東海,西 踰西域,則有天方、日本、琉球、朝鮮、占城、真臘、亦力、于 闐、渤泥、撒馬、交趾、細蘭、大秦、太食、西洋、西天,一弗敵 兮勿斯里,三佛齊兮蘇吉丹,更有沙華國兮古麻刺, 弼琶囉兮忽魯謨,榜葛刺兮兀良哈,吉慈尼兮默德 那,木蘭皮兮滿刺伽,𪐝加臘兮茶弼沙,瑣里、碟里藍 無里,新羅、暹羅、弼斯羅,蘇祿蘇門兮哈烈哈密,勿拔 層拔兮瓜哇、阿哇,麻逸麻嘉兮打網、打板,三苗三嶼 兮,百僰百花。獯鬻玁狁、突厥、烏桓、匈奴、鮮卑、契丹、先 零、肅慎、火篩、回紇、吐蕃,限以三衛,控以九邊。畏威懷 德,強殞弱降,梯航重譯,玉帛來王,此天下一統之外 夷也。國之大事,莫先於祀。惟祖宗兮在天,先報本之 誠意。內奉先兮有殿,外太廟兮有制。盈室崇深,昭穆 次敘。礿禘烝嘗,萬古不替。赫上「帝兮皇祇,判高厚兮 覆載。」每歲孟春,郊社並舉,酌圜丘方澤之儀,為上楝 下壇之禮。父天母地兮同尊,祖功宗德兮同配,天子 穆穆,臣工濟濟,薦以玉帛,泛以醴齊。從祀則日月星 辰,風雲雷雨、社稷山川、嶽鎮瀆海,聖帝明王神祇,太 歲旗纛、先農城隍月將,五祀十廟。至於川嶽英靈,陰 陽神鬼,藩國賢王,累朝英主,道統真儒,理學賢士名 臣名宦,忠臣孝子,循吏高人,文士烈女,等而上之。則 自生民以來,未有盛於孔子,此天下一統之祀典也。 《萃》《渙》之道既明,輔理之司攸定,百司庶府,設官分政, 大小相承,體統不紊。故公侯兮爵崇,駙伯兮榮並。公 孤寅亮,宗人衍慶,五府兵權,六部政柄,法司慎刑,太學儲俊。詹事輔儲,科道諫諍。太常之祭祀必嚴,通政 之出納惟允。尚寶符臺,翰林史筆。光祿宴饗,太僕馬 政。中書筆翰,錦衣親軍行人。皇華鴻臚朝聘,內監嚴 密。京兆承宣,上林蕃育,兵馬巡警。欽天授時,太醫調 劑。進士題黃甲之名,賓客匡青宮之正。殿閣閤門,清 光日近。兩京攸同,表裏輝映。外則藩臬十三,郡縣千 百都司運司,儒學武學,留守襲封,陰陽醫術,軍民府 兮指揮司,遞運所兮水馬驛,至於衛所等局,監苑場 司,閘壩倉庫,關井宮祠,王府職制,土官羈縻,此天下 一統之官制也。若夫天語聖言,載道論德,縹帙牙籤, 手謄梓刻,緯地經天,汗牛盈室。乃「木天禁地」之儲,實 壽邦永命之脈。書黜異端,用備鑑擇。茲不登書,恐誤 後學。至如《資世通訓》,祖訓條章,聖政之紀述,大誥之 昭揚。文集浩瀚,律令精詳。日曆纂玉堂之祕,寶訓發 金匱之藏。禮制頒行於司府,集禮詔及於遐邦,解《論 語》之蘊奧,正書傳之舛訛。《孝慈錄》兮仁至義盡,《昭鑑 錄》兮遠慮長謨。思親有詩,教民有榜,方竹有記,白馬 有歌。雄文大製,誠與典謨相表裏,協《雅》《頌》之中和,此 天下一統之詩書也。物產既蕃,貢賦斯定,秋兮有糧, 夏兮有稅,萬囷貯儲,千艘轉運,採山之利既博,煮海 之功尤盛,市廛有征,罏冶有額,閑廐畜牧,水陸釣弋, 機杼所成,蠶桑所出,庫藏所儲,坑礦所入,國用所需, 民生所急,此天下一統之貢賦也。上行下效謂之風, 眾心安定謂之俗。《六經》同誦兮六軍同令,五教同敷 兮五刑同治,車同軌而書同文,屋同式而衣同製,家 同塾而黨同庠,國同學而術同序,文章同體兮行移 同式,丁力同役兮土田同稅,作息同樂兮語言同音, 節令同曆兮日用同器,朝覲貢舉兮同期,賞罰封拜 兮同制,揖讓拜跪兮同儀,「冠婚喪祭兮同禮,僧道巫 祝尼媼兮同禁,水火金木土穀兮同利,律度量衡符 璽券契兮同於立信,金石絲竹匏土革木兮同於宣 滯,慶弔餞迎兮同於寓情,宴饗饋贈兮同於將意。」所 以國無異政,家不殊風,閨無廢職,野無惰農,此天下 一統之風俗也。都邑之弘侈,宮禁之森嚴,經陰緯陽, 象地法天,垂萬世之統緒,表四海之觀瞻。控海連淮, 江南佳麗。鬱鍾阜兮龍蟠,雄石城兮虎踞。浩長江兮 天塹,靄上林兮春霽。是南京為萬方之都會。左環滄 海,右擁太行。南襟河濟,北枕居庸。瓊島春雲兮薊門 煙樹,太液晴波兮玉泉垂虹,是京師為萬世之家邦。 至於阻淮帶江,連河引泗。鍾離漢名,塗山禹會。國家 興王,實鍾王氣,如周岐豳,類漢豐沛,是謂中都,根本 攸繫。若夫洞諸門兮禁城,巋萬雉兮神京,金門玉陛, 山河拱抱,龍樓鳳閣,霄漢光明。更有景運隆宗,月華 日精,六宮嚴謹,七所紆縈,親蠶有館兮繰絲有室,緝 熙有殿兮觀心有亭。外則百官庶府,棋布而星列;千 門萬戶,霧湧而雲蒸。此天下一「統之基業也。夫人之 見聞有限,物理無極,故肩背不可以反顧,鬚髮不可 以縷析,況天下一統,其大如此,豈常人所能淺近而 窺測哉?姑述其萬一而已。」真人曰:「然。搆宮室者,必資 公輸之巧;定律呂者,必賴師曠之聰。故舜有五人而 致治,武有十亂而成功。今天下所以成一統之盛者, 雖曰真主挺生,曆數在躬,然所以左右而輔翼者,必 有一代之英雄。」不虛生曰:「誠哉是言。夫子不見夫天 降時雨,山川出雲,又不見夫朝陽生矣,高岡鳳鳴。所 以國家將興,賢才彙征,理則然也。況我聖祖天鍚,勇 智不階寸土,龍飛淮泗,英雄萬國,不期而會。當是時, 股肱心膂於其間者,豈可以數計哉?則有若中山武」 寧、岐陽、武靖、開平、忠武、寧河、武順、東甌、襄武、黔寧、昭 靖,堂堂六王,功全德盛;餘則胡越盛名。吳江智力,趙 梁氣勇,俞、虢材識,武襄僉都督副之效勞;蔡公忠壯, 東海之戰歿。黔國、巢國,兩全忠赤,郢國、靖海,並著勳 績。高陽耿公,死節不屈,皆能佐一人以成功,配六王 而廟食。其他攻城、掠地、撫順摧強、出奇宣力,徇義死 忠。五爵分封,廟祀有光,澤流子孫,與國同休。武功如 是。此天下一統之所由定也。又有若犁眉公之謨謀 帷幄、龍門子之文章金石。開司寇之「經綸」、詹承旨之 材識、曾侍郎之《議禮》、劉秋卿之《定律》。蹇蹇六臣,名垂 竹帛。至於尊居四輔,貴擢三公;丞相秉鈞,侯伯分封; 開黃扉兮參知政事,「輔青宮分贊善大夫」,兵寢刑措, 禮備樂和,居民敷典,執法分符。其他戚里姻聯,藩封 輔導,或任都邑,或掌學校,夷邦奉使,丘園高蹈報國 死忠,事親全孝,存歿光榮,古今輝耀。文德如是,此天 下一統之所由治也。夫武以戡禍亂,文以綏太平,一 代治功,相須以成。良由我聖祖剛健中正,寬大英明, 配以聖后,端一靖貞。儲君有象賢之器,群裔皆屏翰 之英。堯仁天覆,舜德地承,巍巍不與,蕩蕩無名。所可 見者,惟功業文章卓乎煥然之可稱。觀其得國,遠過 於唐宋,行師名正於湯武,申明五常,世皆復古。建官 革宰相之專,列爵罷子男之數,去神祇之濫封,改先 師之像塑。祭先王以御名,待亡國以賓禮。家法正而 兵令嚴,寺人安而戚里妥。至如訂先王之禮樂,復前代之衣冠;正《韻書》之偏音,除封禪之異端,紀年號而 不改,寘符讖而不譚;無徽名尊號之稱頌,無離宮別 院之遊觀;德政不陳於大臣,公侯不封以文職;親軍 不隸於五府,藩王不伍於百辟;舊章不亂於聰明,恤 典不分於存歿;兵不出於無名,姓不冒於繆鍚,避諱 止於不偏,陳言許以直入,威重典於豪強,隆師道於 勳戚,是豈無自而然哉?蓋其體道謙沖,立心恭默,於 昭不顯之天,建用「惟皇」之極,法文王之卑服,遵大禹 之菲食,本原之地,純乎天德,所以功高萬古,德冠百 王,非三代以後之君所能及也。太宗奮興,燕邸為京; 洪熙宣德,仁薰義蒸;於穆睿皇,丕顯重明;正統天順, 乾覆坤承。今我皇上握赤符,王火德;承乾運,撫璿極。 皋、夔左輔,稷契,右弼都俞吁咈,贊襄密勿。總萬幾以 圖治,登群賢而效職。孝隆至養,允惟三后之尊;儲建 元良,茂衍萬年之曆。但見分野加詳,郡縣加闢,山河 加壯,藩封加益,外夷加化,官制加立,祀典加崇,「貢賦 加溢,風俗加美,基業加飾,此成化萬億斯年之初生 斯世者,何以報照臨之帝力?」真人乃凜然而驚,肅然 而起,北面望闕,稽首再拜而言曰:「嗚呼盛哉,先生之 言博矣大矣,至矣,盡矣!筆而成書,可以為史,垂之後 世,可以觀累朝之盛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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