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方輿彙編 第六十二卷 |
第六十二卷目錄
嵩山部紀事
嵩山部雜錄
嵩山部外編
山川典第六十二卷
嵩山部紀事
编辑《刀劍錄》:漢武帝元光五年鑄八劍,各長三尺六寸,銘 曰「八服」,小篆書。五嶽皆埋之。
《嵩高志》:「漢朱寵字仲威,京兆杜陵人。安帝中為潁川 太守,百姓翕然。延光二年,嘗建嵩山啟母廟石闕,勒 銘其上。」
漢安帝延光四年鑄一鼎於少室山,其文曰:「承露鼎。」 小篆書,四足。
《通志》:「嵩山之下有古簡一枚,上有兩行科斗書。張華 問束晳,晳曰:『此漢明帝顯節陵策文也』。檢驗果然。」又 漢張芝於太室天門西巖石室中,獲科斗古書。 《雲笈七籤》:「晉惠帝時有晉陵鮑靚,官至南海太守。少 學仙道,以元康二年二月二日登嵩高山,入石室清 齋,忽見古三皇文,皆刻石為字,爾時未有師,靚乃依 法以」四百尺絹為信,自盟而受。後傳葛洪。
《宋書符瑞志》:冀州有沙門法稱者,將死,語其弟子普 嚴曰:「嵩高神告我云,江東有劉將軍,是漢家苗裔,當 受天命。吾以三十二璧鎮金一餅,與將軍為信。」三十 二璧者,劉氏卜世之數也。普嚴以告同學法義,法義 以晉義熙十三年七月于嵩高廟石壇下得玉璧三 十二枚,黃金一餅。
戴延之《西征記》:宋公諮議參軍王智先停柏谷,遣騎 送道人惠義疏,云「有金璧之瑞」,公遣迎取,軍進次于 崤東。金璧至,修壇受之。〈嵩志史稱法義此稱惠義微別〉 《南齊書祥瑞志》:「嵩高山,昇明三年四月,滎陽人尹午 於山東南澗見天雨石墜地,石間有璽在其中,方三 寸,其文曰:『戊丁之人與道俱,肅然入草應天符』。又曰: 『皇帝興運』。午奉璽詣雍州刺史蕭赤斧,赤斧表獻之。」 史臣案:昔大人見臨洮而銅人鑄,臨洮生董卓而銅 人毀,有卓而世亂,世亂而卓亡,如有似也。晉末,嵩高 山出玉璧三十二,宋氏以為受命之祥。今此山出璽, 而水德云謝,終始之徵,亦有領也。
《魏書崔光傳》:「神龜二年九月,靈太后幸嵩高。光上表 諫末曰:伏願遠覽虞舜,恭己無為。近遵《老》《易》,不出戶 牖,罷勞形之遊,息傷財之駕,動循典防,納諸軌儀。靈 太后不從。」
《裴叔業傳》:「裴衍字文舒,學識優于諸兄,才行亦過之。 事親以孝聞,兼有將略。仕蕭寶卷,至陰平太守。景明 二年,始得歸國,授通直郎。衍欲辭朝命,請隱嵩高,乃 上表曰:臣幸乘昌運,得奉盛化,沐藉炎風,餐佩唐德, 于生于運,已溢已榮。但攝性乖和,恆苦虛弱,比風露 增加,精形侵耗,小人愚懷,有願閑養。伏見嵩岑極天, 苞育名草,修生救疾,多遊此岫。臣質無靈分,性乖山 水,非敢追踵輕舉,髣髴高蹤,誠希藥此沈痾,全養稟 氣耳。若所療微痊,庶偶影風雲,永歌至德。荷衣葛屨, 裁營已整,搖策納屣,便陟山途。謹附陳聞,乞垂昭許。」 詔曰:「欲知養痾中嶽,煉石嵩嶺,棲素雲根,餌芝清壑, 騰跡之操,深用嘉焉。但治缺古風,有」愧山客耳。既志 往難裁,豈容有抑。便從來請
《逸士傳》:「馮亮字靈通,南陽人。博覽諸書,又篤好佛,理 性清淨。至洛隱居嵩高。世宗嘗召以為羽林監,領中 書舍人,將令侍講《十地》諸經,固辭不拜。還山數年,與 僧徒禮誦為業,蔬食飲水,有終焉之志。亮既雅愛山 水,又兼巧思,結架巖林,甚得棲遊之適,頗以此聞。世 祖給其工力,令與沙門統僧暹、河南尹甄琛等周視」 嵩高形勝之處,遂造閒居佛寺,林泉既奇,營製又美, 曲盡山居之妙。
《刀劍錄》:魏道武帝以登國元年於嵩阿鑄一劍,銘曰 「鎮山」,隸書。
《北史尒朱榮傳》:「榮從弟彥伯,彥伯子敞,字乾羅。彥伯 之誅,敞小隨母養於宮中。年十二,敞自竇走至大街, 見童兒群戲,敞解所著綺羅金翠服,易衣而遁。追騎 至,執綺衣兒。比究問,知非。會日已暮,由是免。遂入一 村,見長孫氏媼踞胡床坐,敞再拜求哀,長孫氏藏之 複壁中。購愈急,長孫氏資而遣之。遂詐為道士,變姓」 名,隱嵩高山,略涉經史數年。嘗獨坐巖石下,泫然歎 曰:「吾豈終此乎?伍子胥獨何人也!」乃奔長安。周文帝 拜行臺郎中、靈壽縣伯,遷開府,進爵為公。後為膠州 刺史,迎長孫氏至其第。隋文帝受禪,拜金州總管,卒 於家。
《楊播傳》:「播弟津,津子愔,字遵彥,好山水。正光中,除羽林監。永安初,拜通直散騎侍郎,以扈從車駕,除通直 散騎常侍。愔以世故未夷,志在潛退,乃謝病與友人 河間邢邵隱於嵩山。後齊神武署愔行臺郎中,轉大 行臺右丞。於時霸圖草創,文檄教令,皆自愔出。郭季 素害其能,致書恐之,仍勸逃亡。愔遂棄衣冠於水濱」, 若自沈者。變易姓名,自稱「劉士安。」復入嵩山。後出仕 至驃騎大將軍。歿贈司空。
《舊唐書潘師正傳》:「潘師正,趙州贊皇人。少以至孝聞。 大業中為道士,師事王遠知,盡以道門隱訣及符籙 授之。師正清淨寡欲,居於嵩山之逍遙谷,積二十餘 年,但服松葉飲水而已。高宗幸東都,因召見,問山中 何所須,師正對曰:『所須松樹清泉,山中不乏』。高宗與 天后甚尊敬之,留連信宿而還。尋敕所司於師正所」 居造崇唐觀,嶺山別起精思觀以處之。初置奉天宮, 帝令所司於逍遙谷口特開一門,號曰「仙遊門」,又於 苑北面置尋真門,皆為師正立名焉。以永淳元年卒, 贈太中大夫,賜諡體元先生。
《劉道合傳》:「道士劉道合者,陳州宛丘人。初與潘師正 同隱嵩山,高宗聞其名,令於隱所置太乙觀以居之。 及將封太山,屬大雨,令道合於儀鸞殿作止雨之術, 俄而霽朗。又令馳傳先上泰山,以祈福佑。前後賞賜, 皆散施貧乏。又令合還丹,成而上之,咸亨中卒。及帝 營奉天宮,遷道合之殯室,弟子開棺將改葬,其尸惟」 有空皮,而背上開拆,有似蟬蛻,盡失其齒骨。眾謂尸 解,高宗不悅曰:「劉師為我合丹」,自服仙去,其所進者, 亦無異焉。
《宣室志》:寇謙之,後魏時得道者也。嘗刻石為記,藏于 嵩山之上。上元初,有洛川郜城縣民因採藥于山,得 之以獻,高宗皇帝詔藏于內府。其銘記文多奧不可 解,略曰:「木子當天下」,又曰「止戈龍」,又曰「李代,代不可 移宗」,又曰「中鼎顯真容」,又曰「基千萬歲。」所謂「木子當 天下」者,蓋言唐受命也。「止戈龍」者,言武氏天后臨朝 也。「李代,代不移宗」者,謂中宗中興,再新天地也。「中鼎 顯真容」者,顯實中宗之廟諱,真為睿宗之徽諡也。「基 千萬歲」者,基,元宗名也。千萬歲,蓋數久長也。
《唐書五行志》:「高宗自調露中欲封嵩山,屬突厥叛,不 果。後又欲封,以吐蕃入寇,遂停。時童謠曰:『嵩山凡幾 層,不畏登不得,但恐不得登,三度徵兵馬,傍道打騰 騰』。」
《武后本傳》:「后加號天冊金輪聖神皇帝,遂封嵩山,禪 少室,冊山之神為帝,配為后。封壇南有大槲,赦日置 雞其杪,賜號金雞樹。自制《升中述志》,刻石示後。」 《武攸緒傳》:「武攸緒,則天皇后之兄子也。恬淡寡欲,好 《易》、莊周書。少變姓名,賣卜長安市,得錢輒委去。後更 授太子通事舍人,累遷揚州大都督府長史,鴻臚少 卿。后」革命,封安平郡王,從封中嶽,固辭官,願隱居。后 疑其詐,許之,以觀所為。攸緒廬巖下,如素遁者。后遣 其兄攸宜敦諭,卒不起。盤桓龍門、少室間,冬蔽茅椒, 夏居石室。所賜金銀諸器物,塵皆流積,不御也。市田 潁陽,使家奴雜作,自混於民。晚年瞳有紫光,晝能見 星。中宗初,以安車召拜太子賓客,苦祈還山。安樂公 主出降,又以璽書迎之。帝敕有司即兩儀殿設位,行 問道禮。詔見日山帔葛巾,不名不拜。攸緒至,更冠帶, 趨就常班,禮不及行,朝廷歎息,賜予無所受,親貴來 謁,道寒溫外,默無所言。尋還山,中書門下學士,朝官 五品以上,并祖城東。俄而諸韋誅,武氏連禍,唯攸緒 不及。睿宗下詔,復拜太子賓客,不就,仍賜嵩山舊居, 令州縣存問。開元十一年卒。
《武平一傳》:「武平一名甄,以字行,潁川郡王載德子也。 博學通《春秋》,工文辭,武后時不與事,隱嵩山,屢詔不 應。中宗復位,召為起居舍人,尋兼修文館直學士。時 天子暗柔,韋氏烝亂,外戚盛強,平一自請抑母黨,以 寓諷諫,帝慰勉。元宗立,貶蘇州參軍,徙金壇令,卒。」 《閻朝隱傳》:「閻朝隱性滑稽,屬辭奇詭,為武后所賞,累 遷」給事中、仗內供奉。后有疾,令往禱少室山,乃沭浴 伏身俎盤為犧,請代后疾。還奏,會后亦愈,朝隱大見 褒賜。
《盧藏用傳》:「盧藏用,字子潛,范陽人。舉進士不得調,與 兄徵明偕隱少室山,學練氣,為辟穀。長安中,召授左 拾遺,累官尚書右丞。坐附太平公主流新州。會交趾 叛,藏用有捍禦勞,改昭州司戶參軍,遷黔州長史,判 都督事。卒於始興。始隱山中時,有意當世,人目為隨 駕隱士。晚乃徇權利,務為驕縱,素節盡矣。」
《舊唐書盧鴻一傳》:「鴻一,字浩然,本范陽人,徙家洛陽。 少有學業,善篆籀楷隸,隱於嵩山。開元初,遺幣禮,再 徵不至。五年,下詔齎束帛之貺,重宣斯旨。鴻一赴徵, 至東都,謁見不拜。宰相遣通事舍人問故,奏曰:『禮者 忠信所薄,山臣鴻一敢以忠信見上。召昇內殿,賜酒 食,授諫議大夫,固辭。制許還山,歲給米百石、絹五十』」 疋,充其藥物。仍令府縣送隱居之所。若知朝廷得失, 具以狀聞。將還山,又賜隱居之服,并其草堂一所,恩禮甚厚。
《山堂肆考》:「少室一峰上石文,舊有天然帝字,唐開元 十九年新生『上』字。」
《舊唐書王希夷傳》:「希夷,徐州滕人。孤貧好道。父母終, 為人牧羊,收傭以供葬,隱於嵩山,師道士黃賾,向四 十年,盡能傳其閉氣導養之術。更居徂徠山,嘗餌松 柏葉及雜花散。年七十餘,氣力益壯。刺史盧齊卿就 謁,訪字人之術,答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可以終身 行之矣』。」元宗東巡,以禮徵召,年已九十六。上令張說 「訪以道義,宦官扶入宮中,與語甚悅,拜國子博士,聽 還山。州縣春秋致束帛酒肉,仍賜衣一副、絹百疋。」 《唐書李泌傳》:「李泌,字長源,京兆人。開元間,以奇童召 對,帝大悅,張九齡呼為小友。及長,博學,善治《易》,常游 嵩、華、終南間。天寶中詣闕,待詔翰林,仍供奉東宮。嘗 賦詩譏楊國忠等,斥置蘄春郡。肅宗即」位,泌謁見,將 授以官,固辭,願以客從。入議國事,出陪輿輦。李輔國 疾之,歸隱衡山。代宗即位,召至,舍蓬萊殿書閣。連被 元載、常袞所忌,出外為刺史。德宗幸奉天,召赴行在。 貞元三年,拜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封鄴侯。俄以學士 知院事。會月蝕東壁,泌曰:「東壁,圖書之府,大臣當有 憂者,吾當之矣。」果卒。泌出入禁中,事四帝。柳玭稱兩 京之復,泌謀居多,其功乃大於魯連、范蠡云。
《舊唐書孔述睿傳》:「孔述睿,越州人也。少與兄克符、弟 克讓皆事親以孝聞。既孤,皆隱於嵩山。大曆中,轉運 使劉景累表薦述睿有顏、閔之行,游、夏之學。代宗以 太常寺協律郎徵之,歷遷史館修撰,辭疾歸舊隱。德 宗踐祚,以諫議大夫、銀章朱綬,命河南尹趙惠伯齎 詔書,元纁束帛,就嵩山以禮徵聘。既至,召對別殿,賜」 第宅、廐馬,兼為皇太子侍讀。旬日後,累表乞還舊山, 不獲方就職。久之,改祕書少監、右庶子,再加史館修 撰。九年,以疾請罷官,三上表方獲允。以太子賓客賜 紫金魚袋致仕。
《唐書李渤傳》:「渤字濬之,洛陽人。不樂仕進,與仲兄涉 偕隱少室山。至元和初,戶部侍郎李巽、諫議大夫韋 況交章薦之,遂詔為右拾遺。渤上書謝不拜。洛陽韓 愈遺書,勸令應徵。渤始出家東都,每朝廷有闕政,輒 附章列上進諫議大夫,多所建白。太和中,拜太子賓 客,卒。」
《孟郊傳》:「孟郊字東野,湖州武康人。少隱嵩山,性介,少 諧合,為詩有理致,韓愈一見,引為忘形交。年五十得 進士,調溧陽尉。裴回賦詩,曹務多廢,令白府,以假尉 代之。鄭餘慶鎮興元,奏為參謀。卒,張籍諡曰貞曜先 生。」
《神仙傳》:唐李筌于嵩山虎口巖得《黃帝陰符經》。道書 云:「蔡邕于嵩巖石室中得素書八卷。」
《五代史鄭遨傳》:「鄭遨,字雲叟,滑州白馬人,以字行。少 好學,敏於文辭。唐昭宗時,見天下已亂,欲攜妻與俱 隱,妻不從,遨乃入少室山為道士。其妻數以書勸遨 還家,遨得書輒投之火。後聞妻卒,一慟而止。遨與李 振故善,振後事梁貴顯,欲以祿遨,遨不顧。後振得罪 南竄,遨徒步千里往視之,聞者益高其行。後遨聞華」 山有五粒松脂,淪入地,千歲化為藥,能去三尸,因徙 居華陰求之。與道士李道殷、羅隱之友善,目為「三高 士。」節度使劉遂凝數遺寶貨,遨皆不受。唐明宗以左 拾遺、晉高祖以諫議大夫召之,皆不起,賜號逍遙先 生。
《宋史种放傳》:「种放,字名逸,洛陽人。幼沈默好學。父嘗 令舉進士,辭。父卒,與母俱隱終南山,以講習為業,從 學者甚眾。咸平五年,召至京師,以幅巾見帝,命坐與 語,詢以政事。即日授左司諫,直昭文館,表辭不許。踰 年,再乞還山,命館閣官宴餞於瓊林苑,帝親製詩以 送。放性喜幽僻,終身不娶,詔許嵩少養疾。景德、大中」 祥符間,屢召至闕下,每有詢問,皆據《經》以對。屢拜官 至工部侍郎,尋復還山。至暮年,乞徙居嵩山天封觀 側,帝因命內侍就興唐觀基起第賜之。卒,贈工部尚 書。
《萬適傳》:「萬適字縱之,陳州宛丘人。六七歲即為詩,及 長,精於道德經。與高冕、韓伾交遊酬唱,不求仕進,隱 居嵩陽,專以著述為務,有《狂簡集》數百卷。淳化中,伾 任翰林學士,因召對,上問曰:『卿早在嵩陽,當時輩流 頗有遺逸否』?伾以適及楊璞、田誥為對,上悉令召至 闕下。適既至,特授慎縣主簿,後數日卒。」
《嵩高志》:「田誥,歷城人,隱居嵩山,好著述,聚徒數百人, 舉進士至顯達者接踵,以故聞名於朝。宋惟翰、許袞 皆其弟子也。誥有著作百餘篇傳於世,每構思必匿 深草中,絕不聞人聲,俄自草中躍出,即一篇成矣。淳 化中,以翰林學士韓伾薦,詔令赴闕,未至而卒。 楊璞字契元,新鄭人,善歌詩,自稱東野遺民。嘗杖策 入嵩」山窮絕處,構思為歌詩,凡數年,得百餘篇。淳化 中,以韓伾薦,召至闕下,對於便殿,不願仕進。上賜以 束帛,與一子出身,遣還故鄉,作《歸耕賦》以見志董五經隱嵩山,程子聞其名,謂亦窮經之士,特往造 焉。董平日未嘗出,是日不值,還至途中,遇一老人負 茶果以歸,且曰:「君非程先生乎?某聞先生來,特入城 置茶果以待也。」程子異之,以其意誠同。至其家,語甚 款,亦無大過人者,但久不與物接,心靜而明耳。 《野史》:張昇為樞相之後,退歸陽翟,生計不豐,短㲲輕 絛,翛然自適。乃結庵於嵩陽紫虛谷。每旦晨起焚香 讀《華嚴經》。庵中無長物,荻簾紙帳,布被革履而已。年 八十餘,自造《滿江紅》詞一首,聞者無不慕其曠達。 劉伯壽父尹京時,每旦趨郡,伯壽必隨馬而出,簿佐 偵伺之,輒先父入,自課書史,從容無缺。一旦早至白 礬樓,遇一老人,熟視伯壽曰:「少年神清氣足,可以致 神仙,然肩骨低一指,猶位躋三品。」乃授以丹術。後伯 壽致仕,築室嵩山下,有二妾名萱草、芳草,皆秀麗而 善音律。伯壽出入乘牛吹鐵笛二草,以蘄笛和之,聲 滿山谷。牛行即行,牛止即止。其行也,必命壺觴盡醉 而歸,嵩人謂為地仙。元豐二年,張舜民自蒲中來訪, 伯壽,是時年七十四,同登峻極,行步如飛。時舜民與 登封令龐元常及杜子春皆奔喘不及,伯壽顧而笑 曰:「三年少乃爾耶!」袒露髀股示人,皆肉皮裹骨,毛長 數寸,扣之有聲,光彩爛然,足未歇,歌所為大曲數千 言,響振山谷。累夕對榻,竟旦不眠也。伯壽生平凡登 嵩頂七十四次,回則於峻極中院援筆紀歲月云。 《蒿高志》:范仲淹,字希文,蘇州吳縣人。舉進士,累遷參 知政事。嘗奉真宗御容崇福宮登高履勝,與歐陽修、 梅聖俞有《嵩山唱和詩》十二章傳於世。
司馬光,字君實,夏縣人。中進士甲科,為侍讀學士。與 王安石論《新法》不合,徙知許州,提舉嵩山崇福宮。嘗 同范景仁抵登封,憩峻極下院,登高頂,入崇福宮、會 善寺,所經遊多有詩。公不喜肩輿,山中亦乘馬,遇險 則杖以行。哲宗即位,拜尚書左僕射。
樓异,四明人。雅有文學,性愛山水。建中靖國初為登 封令,勸課農桑,囹圄虛空,命工圖畫二室諸峰於仰 嵩堂,朝夕吟詠。所著有《二十四峰詩》《三十六峰賦》,至 今傳誦焉。
《宣政雜錄》:「唐武后《昇中述志碑》,后自撰,睿宗書,極壯 偉,在嵩山下。政和中,河南尹上言請碎其碑,詔從之。」 《金史張行信傳》:行信為尚書左丞,正大八年二月乙 丑,薨于嵩山崇福宮,年六十有九。初遊嵩山,嘗曰:「吾 意欲主此山。」果終于此。
《高仲振傳》:「高仲振,字正之,遼東人。其兄領開封鎮兵, 仲振依之以居。既而以家業付其兄,挈妻子入嵩山, 博極群書,尤深《易》《皇極經世學》。安貧自樂,不入城市, 山野小人亦知敬之。」
《張潛傳》:張潛字仲升,武清人。幼有志節,慕荊軻、聶政 為人。年三十始折節讀書,時人高其行誼,目曰張古 人。後客崧山,從仲振受《易》。年五十始娶魯山孫氏,夫 婦相敬如賓,負薪拾穗,行歌自得,不知其貧也。 《杜時昇傳》:杜時昇字進之,霸州信安人。博學知天文, 不肯仕進。承安、泰和間,宰相數薦時昇可大用,時昇 謂所親曰:「吾觀正北赤氣如血,東西亙天,天下當大 亂,亂而南北當合為一,消息盈虛,熟能違之。」是時風 俗侈靡,紀綱大壞。時昇乃南渡河,隱居嵩少山中,從 學者甚眾。至大末卒。
《嵩高志》:「馮璧,字叔獻,真定縣人。舉進士,歷官至集慶 軍節度使。生平守正持法,不避患難。致仕,居嵩山龍 潭寺數年,每同元好問、裕之、雷淵、希顏遊歷。嵩少,與 汴禪師往來,詩篇甚多。」
元好問,字裕之,太原秀容人。七歲能詩,年十四,從陵 川郝晉卿學,不事舉業,淹貫經傳百家,六年而業成。 下太行,渡大河,與雷淵久居嵩少,為《箕山》《琴臺》等詩。 禮部趙秉文見之,以為近代無此作,於是名震京師。 雷淵,字希顏,應州渾源人。登進士,調涇州錄事,遷東 阿令,拜監察御史。彈劾不避權貴。為人軀幹雄偉,髯 張口哆,顏渥丹,眼如望洋。遇不平,則疾惡之氣見於 顏面。善詩文,好賓客。罷御史時,寓居嵩山數載,與元 好問最善。探幽履勝,唱和甚多,山中稱為「元雷」云。 明谷庸,陝西城固人。永樂八年以太學生選為登封 令,治狀赫然有聲。時有禿尾虎,白晝入城,囓死居民。 任守中侄逸去,眾逐之莫能得。庸即齋沐致禱,焚牒 中嶽祠。不旬日,虎忽投守中廢囿井中以死。遠近皆 稱為德政所致。
傅梅字元鼎,邢臺人。舉賢書,善古文辭,尤精於《史記》。 萬曆中為登封令,有神明之稱。倣《史記》例,作《嵩志》十 三篇。歷陞台州知府,聽調回籍,城破死難,贈太常少 卿。
《嵩高山記》:中頂南下二百步有嶽廟,畫為神像,有玉 人高五寸,玉色甚光潤,制作亦佳,莫知早晚所造。蓋 嶽神之像,相傳謂明公山中人,悉云屢常失之,經旬 乃見
嵩山部雜錄
编辑《抱朴子》:少室石戶中,更有深谷,不可得過,以石投谷 中,半日猶聞其聲也。去戶外十餘丈,有石柱,柱上有 偃蓋,石南度徑可一丈許,望之,蜜芝從石上隨石偃 蓋中,良久輒有一滴,有似雨,屋後之餘漏,時時一落 耳。然蜜芝墮不息,而偃蓋亦終滴也。戶上刻石為科 斗字曰:「得服石蜜芝一斗者,壽萬歲。」諸道士共思維 其處,不可得往,惟「常以碗器置勁竹木端,以承取之, 然竟未有能為之者。」
《西溪叢語》:韋蘇州送黎六郎詩云:「聞話嵩峰多野寺, 不嫌黃綬向陽城。釣臺水綠荷已生,少姨廟寒花始 遍。」楊炯撰《少姨廟碑》,《漢地理志》云:「嵩高少室廟,其神 為婦人像者,故老相傳云:啟母,塗山氏之妹也。」 《貴耳集》:「嵩山極峻,法堂壁上有一詩曰:『一團茅草亂 蓬蓬,驀地燒天驀地紅。爭似滿爐煨榾柮,慢騰騰地 煖烘烘』。」字畫老草,旁有四字勿燬此詩。此司馬公書, 柱間大隸書「旦光頤來。」旦,公兄頤,程正叔也。壁門題 云:「登山有道,徐行則不困;措足於實地則不危。」皆公 八分書。
《輿地志》:「少室自中定思而出,至崖下有石室,內有自 然經書。」
《嵩高志》按《穆天子傳》,「天子遊于黃室之丘,以觀夏后 啟之所居。」郭璞註曰:「疑此言太室之丘嵩高山,啟母 在此山化為石,而子啟亦登仙,故其上有啟石也。」皆 見《歸藏》及《淮南子》。焦氏曰:「《歸藏經》不可見」,考《淮南》今 本並無載,此抑古有別本耶?
嵩山部外編
编辑《五嶽古本真形圖》:「中嶽嵩高君,服黃素之袍,戴黃玉 太乙之冠,佩神宗陽和之印,乘黃龍。」又云:「中嶽是五 土之主,太上常用三天真人有德望者以居之。」 《嶽瀆名山記》:「天下有三十六洞天,第六為嵩山司真, 洞天三千里,在中嶽,又有七十二福地。第六十為緱 氏山,在洛州緱氏縣,子晉上昇處;第六十二為少室 山,在」河南府,連中嶽。
五嶽名號:中嶽黃元大光合德真君。又云:中嶽嵩山, 是寇真人得道之處,女几、少室二山為副。嶽神姓惲 諱。〈字典無〉「主世界土地,山川陵谷,兼牛羊食稻之種。 魚龍圖嵩山,姓壽名逸群」,呼之令人不病。
「綜監寶諱。」「中嶽君諱。」〈字典無〉 《無上祕要》:「中嶽嵩山君,姓角,諱普生,頭建中元黃晨 玉冠,衣黃錦飛裙,披元黃文裘,帶黃神中黃之章,常 以四季月干支俱土日,乘黃霞飛輪,奏真仙名籙,上 言於帝。」
《太平御覽》:「嵩高君冠黃玉太元之冠,佩黃神中皇之 章。」
《玉清隱書》:「中嶽嵩山仙官二千四百人,黃素玉女十 二人侍文右衛,佩符著身。」
《潛確類書》:「嵩山君角普生,嵩山將軍石元。」
《漢書·武帝本紀》〈註〉顏師古曰:「禹治洪水,通轘轅山,化 為熊,先謂塗山氏曰:『欲餉,聞鼓聲乃來』。禹跳石,誤中 鼓。塗山氏往見禹方化熊,慚而去,至嵩高山下,化為 石,方孕啟。禹曰:『歸我子』。石破北方而啟生。」見《淮南子》 王子年《拾遺記》:老聃在周之末,居反景日室之山,與 世人絕跡,惟有黃髮老叟五人,或乘鴻鶴,或衣羽衣, 耳出於頂,瞳子皆方,面色玉潔,手握青筠之杖,與聃 共談天地之數。及聃退跡為柱下史,求天下服道之 術,四海名士,莫不爭至。「五老」,即五方之精也。
《漢武帝外傳》:漢武帝夜夢與李少君共上嵩山,半道 有繡衣使者乘龍持節,從雲中下,言太乙請少君。帝 覺,即遣使問少君消息,且告廷臣曰:「如朕夢,少君將 舍朕去矣。」明日少君病,帝自往視,并使左右人受其 方,書未竟而少君絕。既殮,忽失衣帶不解,有如蟬蛻 云。
《雜道書》:自嶽神廟東北二十里至一山,名曰東龍門, 其東有三臺山。昔漢武東巡過此山,見學仙女 劉根《別傳》:漢武帝登少室,見一女子以九節杖仰指 日,閉左目,開右目,氣且絕,乃蘇息。帝使人問之,所行 何等,女子不答,東方朔曰:「婦人食日精者。」
《後漢書左慈傳》:曹操欲收殺慈,慈屢變形避之。後人 逢慈于陽城山頭,因復逐之,遂走入羊群,不可得,乃 令就羊中告之曰:「不復相殺,本試君術耳。」忽有一老 羝,屈前兩膝,人立而言曰:「遽如許。」即競往赴之,而群 羊數百皆變為羝,並屈前膝人立,云「遽如許。」遂莫知 所取焉。
《搜神後記》:嵩高山北有大穴,莫測其深,百姓歲時遊 觀。晉初嘗有一人誤墮穴中,同輩冀其儻不死,投食 於穴中,墜者得之,為尋穴而行,計可十餘日,忽然見 明。又有草屋中有二人對坐圍棋,局下有一杯白飲, 墜者告以饑渴,棋者曰:「可飲此。」遂飲之,氣力十倍。棋 者曰:「汝欲停此否?」墜者曰:「不願停。」棋者曰:「從此西行有天井,其中多蛟龍,但投身入井,自當出。若餓,取井 中物食墜者。」如言,半年許,乃出蜀中,歸洛下。問張華, 華曰:「此仙館大夫所飲者玉漿也;所食者龍穴石髓 也。」
《晉書王猛傳》:「『猛字景略,北海劇人也,家於魏郡,少貧 賤,以鬻畚為業。嘗貨畚於洛陽,乃有一人貴買其畚, 而云無直,自言:家去此無遠,可隨我取直』。猛利其貴 而從之。行不覺遠,忽至深山,見一老父,鬚髮皓然,踞 胡床而坐,左右十許人,有一人引猛進拜之。父老曰: 『王公何緣拜也』?乃十倍償畚直,遣人送之。猛既出,顧」 視,乃《嵩高山》也。
《太平廣記》:宋元嘉中,有王胡者,長安人。叔死數載,忽 形見,還家語家人云:「吾今欲將胡遊歷幽途,使知罪 福之報,觀畢當還,不足憂也。」胡即頓臥床上,泯然如 盡。叔于是將胡來至嵩高山,諸鬼遇胡,並有饌設,其 品味不異世中,惟薑甚脆美。又至一處,屋宇華曠,帳 筵精整,有二少僧居焉,亦為設雜貨檳榔等。胡遊歷 久之,備見罪福苦樂之報,乃辭歸復活,遂赴嵩山遊 學。偶入寺,于眾中忽見前二少僧,故大驚,與敘乖闊, 問何時來。二僧答云:「貧道本住此寺,往日不意與君 相識。」胡復說嵩高之遇,眾僧云:「君謬耳,豈有此耶?」至 明日,二僧不辭而出。胡具告諸沙門,敘說往日嵩山 所見,眾咸驚怪,即追求二僧,不知所往。
《廣古今五行記》:魏孝文太和中,有人避瘧于太室廟, 見太武來造神,因言:今日朝天帝,帝許移都洛陽,當 得四百年。神言:「昨已得天符矣。」太武出神謂左右曰: 「虜性奇貪,天符但言四十」,而因言四百。明年孝文遷 都洛陽,後果得四十年。
《報應記》:「隋蒯武安有巨力,善弓矢,常射大蟲。會嵩山 南為暴甚,往射之,漸至深山,忽有異物如野人手開 大蟲皮,冒武安身上,因推落澗中,及起已為大蟲矣, 惶怖震駭,莫知所為。忽聞鐘聲,知是僧居,往求救,果 見一僧念金剛經,即閉目俯伏,其僧以手摩頭,忽爆 作巨聲,頭已破矣。武安乃從中出,即具述前事,又撫」 其背,隨手而開。既出,全身衣服盡在,有少大蟲毛,蓋 先灸瘡之所粘也。從此遂出家,專持《金剛經》不輟。 《嵩高志古碑》云:「唐蜀僧法藏來遊嵩山,路逢一梵僧, 語次便托附一書與竹林寺上座,且曰:『是寺隨機應 緣,隱現不常,但到嵩嶽寺,入石三門,登逍遙臺望之, 山腹是也』。法藏至嶽寺,袖書登臺,逢一」老人,訪問之, 老人曰:「隨吾手看。」但見梵剎崢嶸,天花亂墜,有二童 子來迎入寺,參禮堂中上座投書問次,忽見天使持 書,帝釋請五百尊者齋。須臾鐘磬齊鳴,觀諸尊者攛 錫擲盂,或騎獐虎,或乘龍象皆去。上座呼「法藏乘雲」, 同到天門。帝釋出迎,樂作,昇殿布齋,嚫三銖絹。法藏 執絹,心生愛著,忽覺身墮巖前,天宮聖寺都失,絹猶 在袖,尋徑復到巖寺。眾僧問故,法藏曰:「我幸入竹林, 隨諸尊者赴帝釋齋,因得嚫三銖絹,心生貪羡,不覺 身墮巖前,聖境都失矣。」僧曰:「汝為出家人,得至聖寺, 同諸尊者受天王供養,何故未除流俗,愛物生心乎? 今此天絹,非汝用物,當獻至尊。」法藏具表進於朝,明 皇受之,倍加宣賜。後巖洞聖跡屢常應現焉。
《紀聞》:唐先天中,有田父牧牛嵩山而失其牛,求之不 得,忽見山穴開,中有錢焉,不知其數。田父入穴負十 千而歸,到家又往取之,迷不知道,逢一人謂曰:「汝所 失牛,其直幾耶?」田父曰:「十千。」人曰:「汝牛為山神所將, 已付汝牛價,何為妄尋。」言訖不知所在,田父乃悟而 歸。
《道書》:天寶中,中嶽道士顧元續嘗懷金遊市中,歷數 年,忽遇一人強登旗亭,扛壺盡醉,日與之熟,一年中 輸數百金。其人疑有所為,拜請所欲,元續笑曰:「予燒 金丹八轉矣,要一人相守,忍一夕不言,則濟吾事。予 察君神靜有膽氣,將煩君一夕之勞,或藥成相與期 於太清也。」其人慨然許之,遂隨入中嶽,上峰險絕,巖 中有丹竈盆,乳泉滴瀝。元續取乾飯食之,即日上章 封鼎。及暮,授以一版云:「可擊此,知更五更當有人來 此,慎勿與言也。」其人曰:「如約。」至五更,忽有數鐵騎呵 之曰:「避。」其人不動。有頃,若王者,儀衛甚盛,問「汝何不 避」,令左右斬之。其人如夢,遂生於大賈家。及長成,思 元續不言之戒,父母為娶,有三子。忽一日妻泣:「君竟 不言,我何用男女為?」遂次第殺其子。其人失聲,豁然 夢覺,鼎破如震,丹已飛矣。
《唐闕史》,京兆韋氏子,舉進士,門閱甚盛。嘗納妓于洛, 顏色明秀,尤善音律。韋曾令寫杜工部詩,得本甚舛, 妓隨筆改正,文理曉然。是以韋頗惑之。年二十一而 卒。韋悼痛之甚,為羸瘠,棄事而寐,意其夢見。一日家 僮有言「嵩山任處士者得返魂之術。」韋召而求其術。 任命擇日齋戒,除一室,舒幃于室,焚香,仍須一經,身 衣,以導其魂。韋搜衣笥,盡施僧矣,惟餘一金縷裙。任 曰:「事濟矣。」是夕絕人屏事,且以暱近悲泣為誡。然蠟 炬于香前,曰:「睹燭燃寸,即復去矣。」韋潔服歛息,一稟其誨。是夜萬籟俱止,河漢澄明。任忽長嘆,持裙面幃 而招,如是者三。忽聞吁嘆之聲,俄頃,暎幃微出,斜睇 而立,幽芳怨態,若不自勝。韋驚起泣。任曰:「無庸恐迫, 以致倏回。」生忍淚揖之,無異生平。或與之言,頷首而 已。逾刻燭盡及期,欻欲迫之,紛然而滅。生乃捧幃長 慟,既絕而蘇。任生曰:「某非獵食者,哀君情切,故來奉 救。漚沫槿艷,不必寘懷。」韋欲酬之,不顧而別。韋嘗作 詩曰:「惆悵金泥簇蝶裙,春來猶見伴行雲。不教布施 剛留得,渾似初逢李少君。」悼亡甚多,不全錄。韋自此 鬱鬱不懌,逾年而歿。
《廣異記》:潁陽蔡四者,文詞之士也。天寶初,家于陳留 之浚儀。吟詠之際,每有一鬼來登其榻,或問義,或賞 詩。蔡問:「君何鬼,神忽此降。」顧鬼曰:「我姓王,最大,慕君 才德而來耳。」蔡初甚驚懼,後稍狎之。其鬼每至,恆以 王大蔡氏相呼,言笑歡樂。蔡氏故人有小奴見鬼,試 令觀之。其奴戰慄,問其形,云:「有大鬼長丈餘,餘小鬼」 數人在後。蔡氏後作小木屋,置宅西南隅,植諸果木 其外。候鬼至,謂曰:「人鬼道殊,君所知也。昨與君造小 舍,宜安堵。」鬼甚喜,辭謝主人。其後每言笑畢,便入此 居,偃息以為常矣。久之,謂蔡氏曰:「我欲嫁女,暫借君 宅。」蔡氏不許,曰:「老親在堂,若染鬼氣,必不安穩,君宜 別求宅也。」鬼云:「太夫人堂但閉之,必當不入,餘借七 日耳。」蔡氏不得已借焉,七日之後方還,住而安穩,無 他事也。後數日,云設齋,憑蔡為借食器及帳幕等。蔡 初不識他人,惟借己物,因問欲于何處設齋,云:近在 繁臺北,世間月午即地下齋時問:「至時欲往相看,得 乎?」曰:「何適不可?」蔡氏以鬼舉家持千手千眼,咒家人 清淨,鬼即不來,盛食盛葷血,其鬼必至,欲至其齋。家 人皆精心念誦,著新淨衣,乘月往繁臺。遙見帳幕僧 徒極盛,家人益誦咒,前逼之,見鬼惶遽紛披。知其懼 人,乃益前進。既至,翕然而散。其王大者與徒侶十餘 人北行,蔡氏隨之,可五六里,至一墓林,乃沒,記其所 而還。明與家人往視之,是一廢墓,中有明器數十,當 壙者最大,額上作「王」字。蔡曰:「斯其王大乎?」積火焚之, 其鬼遂絕。
潁陽里正說某,不得名,曾乘醉還村,至少婦祠醉,因 繫馬臥祠門下,久之欲醒,頭向轉,未能起,聞有人擊 廟門,其聲甚厲。俄聞中問是何人,答云:「所由。令覓一 人行雨。」門內云:「舉家往嶽廟作客,今更無人。」其人云: 「只將門下臥者亦得。」門內人云:「此過客,那得使他苦 爭不免。」遂呼某令起,隨至一處,濛濛悉是雲氣,有物 如駱駝。其人抱某上駝背,以一瓶授之,誡云:「但正抱 瓶,無令傾側。」其物遂行,瓶中水紛紛然作點而下。時 天久旱,下視見其居處,恐雨不足,因爾傾瓶。行雨既 畢,所由放還。至廟門,見己屍在水中,乃前入便活。乘 馬還家,以傾瓶之故,其宅為水所漂,人家盡死。某自 此發狂,數月亦卒。
《瀟湘雜錄》:嵩山內有一老僧,結茅居薜蘿間,修持不 出,忽見一小兒,獨參禮懇求為弟子,僧但誦經不顧, 其小兒自旦至暮不退,僧乃問之曰:「此深山內人跡 甚稀,小兒因何至?又因何求為弟子?」小兒曰:「本居山 前,父母俱喪,幼失所依,必是前生不修善果所致。今 是以發願,舍離塵俗,來求我師,實欲修來世福業也。」 僧曰:「能如是耶?其奈僧家寂寞,不同於俗人,志願雖 嘉,能從道,心惟一乎?」小兒曰:「若心與言違,皇天后土, 自不容耳,不惟我師不容也。」僧察其敏悟,知有善緣, 遂與落髮小兒為弟子。後精進勤劬,罕有等倫。或演 法于僧,僧不能對。或問道于僧,僧不能折。老僧深重 之,以為聖賢也。後數年,時在素秋,萬木凋落,涼風悲 起,磎谷凄清。忽慨然四望,朗吟曰:「我本長生深山內, 更何入他不二門。爭如訪取舊時伴,休更朝夕勞神 魂。」吟訖,復長嘯。良久,有一群鹿過,小兒躍然脫僧衣, 化一鹿,跳躍隨群而去。
唐馮贄《記事》:珠嵩高山下有石室,名莫觴,內有仙書 無數。昔之人方回讀書于內,玉女進以飲食。
《傳奇》。寶曆中,有封陟孝廉者,居于少室。貌態潔朗,性 頗貞端。志在典墳,僻于林藪。探義而星歸腐草,閱經 而月墜幽窗。兀兀孜孜,俾夜作晝。無非搜索隱奧,未 嘗暫縱愒時日也。書堂之畔,景象可窺。泉石清寒,桂 蘭雅淡。戲猱每竊其庭果。唳鶴頻棲于澗松,虛籟時 吟,纖埃晝閴。煙鎖簹篁之翠節,露滋躑躅之紅葩。薜 蔓衣垣,苔茸毯砌。時夜將午,忽飄異香酷烈,漸布于 庭際。俄有輜軿自天而降,畫輪軋軋,直湊簷楹。見一 仙姝,侍從華麗,玉珮敲磬,羅裙曳雲。體欺皓雪之容 光,臉奪芙蕖之艷冶。正容歛衽而揖陟,曰:「某籍本上 仙,謫居下界。或遊人間五岳,或止海面三峰。月到瑤 階,愁莫聽其鳳管;蟲吟粉壁,恨不寐於鴛衾。燕浪語 而徘徊,鸞虛歌而縹緲。寶瑟休泛,虯觥懶斟。紅杏艷 枝,激含嚬於綺殿;碧桃芳萼,引凝睇於瓊樓。既厭曉 粧,漸融春思。伏見郎君坤儀濬潔,襟量端明,學聚流 螢,文含隱豹。所以慕其真朴,愛以孤操。特謁光容,願持箕帚,又不知郎君雅旨如何?」陟攝衣朗燭,正色而 坐,言曰:「某家本貞廉,性惟孤介,貪古人之糟粕,究前 聖之指歸。編柳苦辛,燃粕幽暗,布被糲食,燒蒿茹藜。 但自固窮,終不斯濫,必不敢當。神仙降顧,斷意如此, 幸早回車。」姝曰:「某乍造門牆,未申懇迫,輒有詩一章 奉留。後七日更來。」詩云:「謫居蓬島別瑤池,春媚煙花 有所思。為愛君心能潔白,願操箕帚奉屏幃。」陟覽之, 若不聞。雲。軿既去,窗戶遺芳,然陟心中不可轉也。後 七日夜,姝又至,騎從如前。時麗容潔服,艷媚巧言,入 白陟曰:「某以業緣,遽縈魔障,剡起蓬山瀛島,繡帳錦 宮,恨起紅茵,愁生翠被。難窺舞蝶于芳草,每妬流鶯 于綺叢,靡不雙飛,俱能對跱。自矜孤寢,轉懵空閨。秋 卻銀缸,但凝眸于片月;春尋瓊圃,空抒思于殘花,所 以激切。前時布露丹懇,幸垂采納,無阻精神。又不知 郎君意竟如何?」陟又正色而言曰:「某身居山藪,志已 顓蒙,不識鉛華,豈知女色。幸垂速去,無相見尤。」姝曰: 「願不貯其深疑,幸望容其陋質,輒更有詩一章。」後七 日復來,詩曰:弄玉有夫皆得道,劉綱兼室盡登仙。君 能仔細窺朝露,須逐雲車拜洞天。陟覽,又不迴意。後 七日夜,姝又至,態柔容冶,靚衣明眸。又言曰:「逝波難 駐,西日易頹。花木不停,薤露非久。輕漚泛水,只得逡 巡。微燭當風,莫過瞬息。虛爭意氣,能得幾時。恃頑韶 顏,須臾槁木。所以君誇容鬢,尚未凋零。固止綺羅,貪 窮典籍。及其衰老,何以任持。我有還丹,頗能駐命。許 其依托,必寫襟懷,能遣君壽例三松,瞳方兩目,仙山 靈府,任意追遊。莫種槿花,使朝晨而騁艷;休敲石火, 尚昏黑而流光。」陟乃怒目而言曰:「我居書齋,不欺暗 室,下惠為證,叔子為師。是何妖精,苦相陵迫。心如鐵 石,無更多言,倘若遲回,必當窘辱。」侍衛諫曰:「小娘子 迴車,此木偶人不足與語,況窮薄,當為下鬼,豈神仙 配耦哉?」姝長吁曰:「我所以懇懇者,為是青牛道士之 苗裔。況此時一失,又須曠居六百年,不是細事。」於戲! 此子大是忍人。又留詩曰:「蕭郎不顧鳳樓人,雲澀迴 車,淚臉新愁。想蓬瀛歸去路,難窺舊院碧桃春。」輜軿 出戶,珠翠響空。泠泠簫笙,杳杳雲露然陟意不易。後 三年,陟染疾而終,為泰山所追,束以大鎖,使者驅之, 欲至幽府。忽遇神仙騎從,清道甚嚴,使者躬身于路 左曰:「上元夫人遊泰山耳。」俄有仙騎召使者與囚俱 來。陟至彼仰窺,乃昔日求偶仙姝也。但左右彈指悲 嗟,仙姬遂索追狀曰:「不能于此人無情。」遂索大筆,判 曰:「封陟性雖執迷,操惟堅潔,實由朴戅,難責風情,宜 更延一紀。」左右令陟跪謝。使者遂解去鐵鎖,曰:「仙官 已釋,則幽府無敢追攝。」使者卻引歸,良久蘇息。後追 悔昔日之事,慟哭自咎而已。
《原化記》:元和初,嵩山有五六客,皆寄山習業者也,初 秋避熱于大帝塔下,日晚于塔下見大蛇長數丈蟠, 眾駭而觀之,一客曰:「可充脯食之廚。」眾咸和之中,一 客善射,或曰:「大者或龍神,殺之恐為禍也,晝脯之膳, 豈在此乎,不如勿為。」諸客決議,不可復止。善射者發 一箭便中,再箭蟠解墜地,眾共殺之,諸客各務庖事, 操戈剸割者。或有入寺求柴炭鹽酤者。其勸不取者, 色不樂,遂辭而歸。其去寺數里時,天色已陰,天雷忽 起,其中亦有各歸者,而數客猶在塔下。須臾雲霧大 合,遠近晦冥,雨雹如瀉,飄風四捲,折木走石,雷雹激 怒,山川震蕩,數人皆震死於塔下。有先歸者,路亦死。 其一客不欲殺者,未到山居,投一空蘭若,閤門雷電 隨客入,大懼,自省且非同謀,令其見害。乃大言曰:「某 不與諸人共殺此蛇,神理聰明,不可濫罰無辜,幸宜 詳審。」雷霆併收,風雨消歇,此客獨存。
嵩山少林寺,元和間,風雨後,有一老人策杖叩門求 宿,寺人以閉門訖,指寺外空屋令宿,亦無床席。入更 後,僧人見寺外燈火,怪而問之,見其屋內設茵幕華 盛,陳列肴饌,老人飲噉自若。及曉,老人睡起,漱盥訖, 取床席帳幕內葫蘆中,空屋如故。問其姓名,云「潘氏 從南嶽北遊太原,後時有見之者。」
《逸史》:李元諫議嘗隱于嵩山茅舍,冬寒當戶熾火,有 老人帶大帽子直入炙腳,良久問李公曰:「頗能同去 否,知君有志。」因自言某秦時閹人,避禍得道乃去帽, 鬚髯偉甚,曰:「此皆山中所長也。」李公思之良久,乃答 曰:「家事未了,更數日得否?」老人揭然而起曰:「公意如 此。」遂出門徑去,李公牽衣愧謝,不可暫止。明日尋訪, 悉無其跡。
《纂異記》田璆者,甚有文通,熟群書,與其友鄧韶博學 相類,家于洛陽。元和癸巳歲,中秋望夕,攜觴晚出建 春門,期望月于韶別墅。行二三里,遇韶亦攜觴自東 來,駐馬道周,未決所適。有二書生乘驄復出建春門, 揖璆韶曰:「二君子挈榼,得非求今夕望月地乎?某敝 莊水竹臺榭,名聞洛下,東南去此三二里,倘能迂轡, 冀展傾蓋之分耳。」璆韶甚愜所望,乃從而往。問其姓 氏,多他語。對行數里,桂輪已昇,至一車門始入,甚荒 涼。又行數百步,有異香迎前而來,則豁然真境矣。泉瀑交流,松桂夾道。奇花異草,照燭如晝。好鳥騰翥,和 歌月闋。璆韶請疾馬飛觴,書生曰:「足下榼中,厥味何 如?」璆韶曰:「乾和五酘,雖上清醍醐,計不加此味也。」書 生曰:「某有瑞露之酒,釀于百花之中,不知與足下五 酘孰愈耳。」謂小童曰:「折燭夜一花,傾與二君子嘗。」其 花四出而深紅,圓如小瓶,徑三寸餘,綠葉,形類盃,觸 之有餘韻。小童折花至,承露于竹葉中,凡飛數巡,其 味甘香,不可比狀。飲訖,又東南行數里,至一門。書生 揖二客,下馬行觴,以燭夜花中之餘賚諸從者飲一 盃,皆大醉,各止于戶外。乃引客入,則有鸞鶴數十,騰 舞來迎。步而前,花轉繁,酒味尤美,其百花皆芳香,枝 壓于路旁。凡歷池館堂榭,率皆陳設盤筵,若有所待, 但不留璆韶坐。璆韶飲多,行又甚倦,請暫憩盤筵。書 生曰:「坐亦何難,但不利于君耳。」璆韶詰其由,曰:「今夕 中天,群仙會于茲嶽,藉君神魄,不雜腥羶,請以知禮 導昇降。此皆諸仙位坐,不宜塵觸耳。」言訖,見直北花 燭亙天,簫韶沸空。駐雲母雙車于金堤之上,設水晶 方盤于瑤幄之內。群仙方奏《霓裳羽衣曲》。書生前進, 命璆韶拜夫人。夫人褰帷笑曰:「下域之人而能知禮, 然服食之氣,猶然射人,不可近他貴壻可各賜薰髓 酒一盃。」璆韶飲訖,覺肌膚溫潤,稍異常人,呼吸皆異 香氣。夫人問左右:「誰人召來?」曰:「衛符卿李八百。」夫人 曰:「便令此二童接待。」于是二童引《璆韶》于神仙之後, 縱目璆問曰:「相者誰?」曰:「劉剛。」「侍者誰?」曰:「茅盈。」東鄰女 彈箏擊筑者誰?曰:「麻姑、謝自然。」「幄中坐者誰?」曰:西王 母。俄有一人駕鶴而來,王母曰:「久望。」有玉女問曰:「禮 生來未?」于是引《璆韶》進,立于碧玉堂下。左劉君笑曰: 「適緣蓮花峰士奏章,事須決遣,尚多未來,客何言久 望乎?」王母曰:「奏章事者有何所為?」曰:「浮梁縣令,求永 年矣。以其人因賄賂履官,以苛虐為政。生情于案牘, 忠恕之道蔑聞;惟錐于貨財,巧為之計更作。自貽覆 餗,以促餘」齡。但以蓮花峰叟,狥從于人,奏章甚懇,特 紆死限量。延五年,璆問:「劉君誰?」曰:「漢朝天子,續有一 人,駕黃龍,戴黃旂,道以笙歌,從以嬪嫡,及瑤幄而下。」 王母復問曰:「李君來何遲?」曰:「為敕龍神,行水旱之計, 作彌淮蔡,以殲妖逆。」漢主曰:「奈百姓何?」曰:「上帝亦有 此問,予一表斷其惑矣。」曰:「可得聞乎?」曰:「不能悉記,略 舉大綱耳。」其表云:「某孫某,克構丕華,德洽兆庶,臨履 深薄,匪敢怠荒。不勞師車,平中夏巴蜀之孽;不費天 府,掃東吳上黨之妖。九有已見其廓清,一方尚屯其 氛祲。伏以虺蜴肆毒,痛于淮蔡。豺狼尚猜其口喙,螻 蟻猶固其封疆。若遣時豐人安,是稔群醜。但使年餓 厲作,必搖人心。如此倒戈而攻,可以席捲而定。禍三 州之逆黨,所損至微;安六合之疾甿,其利則厚。伏請 神龍施水,厲鬼行災,由此天誅,以資戰力。」漢主曰:「表 至嘉。帝既允許,可以前賀誅鋤矣。」書生謂璆韶:「此開 國天寶,太平之主也。」未頃,聞《簫韶》自空而來,執絳節 者前唱言「穆天子來奏樂」,群仙皆起。王母避位拜迎, 二主降階入幄,環坐而飲。王母曰:「何不拉取老軒轅 來?」曰:「他今夕主張月宮之讌,非不勤請耳。」王母又曰: 「瑤池一別後,陵谷幾遷移。向來觀洛陽,東城已坵墟 矣;定鼎門西路,忽焉復新。市朝云改,名利如舊,可以 悲嘆耳。」穆王把酒,請王母歌,以珊瑚鉤,擊盤而歌曰: 「勸君酒,為君悲且吟。自從頻見市朝改,無復瑤池宴 樂心。」王母持盃,穆天子歌曰:「奉君酒,伏嘆市朝非。早 知無復瑤池興,悔駕驊騮草草歸。」歌竟,與王母話瑤 池舊事,乃重歌一章云:「八馬迴乘汗漫風,猶思往事 憩昭宮。宴移南圃情方洽,樂奏鈞天曲未終。斜漢露 凝殘月冷,流霞杯泛曙光紅。崑崙回首不知處,疑是 酒酣魂夢中。」王母酬《穆天子歌》曰:「一曲笙歌瑤水濱, 曾留逸足駐征輪。人間甲子周千歲,靈境盃觴初一 巡。玉兔銀河終不夜,奇花好樹鎮長春。悄知碧海饒 詞句,歌向俗流疑誤人。」酒至漢武帝,王母又歌曰:「珠 露金風下界秋,漢家陵樹冷。」「當時不得仙桃力, 尋作浮塵飄隴頭。」漢主上王母酒曰:「五十餘年四海 清,自親丹竈得長生。若言盡是仙桃力,看取神仙簿 上名。」帝把酒曰:「吾聞丁令威能歌。」命左右召來。令威 至,帝又命子晉吹笙以和,歌曰:「月照驪山露泣花,似 悲仙帝早昇遐。至今猶有長生鹿,時遶溫泉望翠華。」 帝持盃久之,王母曰:「應須召葉靜能來唱一曲」當時 事,靜能續至,跪獻帝酒,復歌曰:「幽薊煙塵別九重,貴 妃湯殿罷歌鐘。中宵扈從無全仗,大駕蒼黃發六龍。 粧匣尚留金翡翠,暖池猶浸玉芙蓉。荊榛一閉朝元 路,惟有悲風吹晚松。」歌竟,帝悽慘良久,諸仙亦慘然。 于是黃龍持盃,亦于車前再拜祝曰:「上清神女,玉京 仙郎,樂此今夕和鳴鳳凰。鳳凰和鳴,將翱將翔。與天 齊休,慶流無央。」仙郎即以鮫綃五千疋,海人文錦三 千端、琉璃琥珀器一百床,明月驪珠各十斛,贈奏樂 仙女。乃有四鶴立于車前,載仙郎并相者侍者,兼有 寶花臺。俄進法膳凡數十味,亦沾及《璆韶》《璆韶》飲。有 仙女捧玉箱,托紅箋筆硯而至,請《催粧詩》。于是劉綱書曰:「玉為質兮花為顏,蟬為鬢兮雲為鬟。何勞傅粉 兮施渥丹,早出𡞲婷兮縹緲間。」于是茅盈詩云:「水晶 帳開銀燭明,風搖珠佩連雲清。休勻紅粉飾花態,早 駕雙鸞朝玉京。」巢父詩曰:「三星在天銀河迥,人間曙 色東方來。玉笛瓊蕊亦宜夜,莫使一花衝曉開。」詩既 入內,有環珮聲,即有玉女數十,引仙郎入帳,召璆韶 行禮。禮畢,二書生即引璆韶辭夫人。夫人曰:「非無至 寶可以相贈,但爾力不任挈耳。」各賜延壽酒一盃,曰: 「可增人間半甲子。」復命衛符卿等引還人間,無使歸 途寂寞。于是二童引璆韶而去,折花傾酒,步步惜別。 衛君謂璆韶曰:「夫人白日上昇,驂鸞駕鶴,在積習而 已,未有積德累仁,抱才蘊學,卒不享爵祿者,吾未之 信也。倘吾子塵牢可踰,俗桎可脫,自今十五年後,待 子于三十六峰,願珍重自愛。」復出來時車門,握手告 別。別訖,行四五步,杳失所在。惟有嵩山嵯峨倚天,得 樵徑而歸。及還家,已歲餘。室人招魂葬于北邙之原, 墳草宿矣。于是璆韶捐棄家室,同入少室山,今不知 所在。
《博異志》:「元和六年,京兆韋思恭與董生王生三人結 友于嵩山嶽寺肄業。寺東北百餘步有取水盆,在巖 下,圍丈餘而深,可容十斛,旋取旋增,終無耗一,寺所 汲也。三人者自春居此。至七月中,三人乘暇欲取水 路,臻于石盆,見一大蛇長數丈,黑若純漆,而有白花 如錦,蜿蜒盆中。三子見而駭異之。良久,王與董議曰: 『彼可取而食之』。」韋曰:「不可。昔葛陂之竹,漁父之梭,雷 氏之劍,尚皆為龍,安知此名山大鎮,豈非龍潛其身 耶?況此蛇鱗甲尤異于常者,是可戒也。」二子不納所 言,乃投石而叩,蛇且死,縈而歸烹之。二子皆咄韋生 之詐潔。俄而報盆所又有蛇者,二子之盆所,又欲擊, 韋生諫而不允。二子方舉石欲投,蛇騰空而去。及三 子歸院,烹蛇未熟,忽聞山中有聲,殷然地動。覘之,則 此山間風雲暴起,飛沙走石,不瞬息至寺,天地晦冥, 對面相失。寺中人聞風雲暴起,中云:「莫錯擊。」須臾,雨 火中半下,書生之宇並焚蕩且盡,王與董皆不知所 在。韋于寺廊下無事,故神化之理亦甚昭然,不能全 為善,但少吐善言,則「蛟龍之禍不及矣,而況于常行 善道哉!」其二子尸迨兩日,于寺門南隅下方索得。此 乃韋自說。至于好殺者,足以為戒矣。
《神仙感遇傳》:釋元照修道于嵩山白鵲谷,操行精慤, 冠于緇流,常願講《法華經》千遍,以利于人。既講于山 中,雖沍寒酷熱,山林險邃,而來者恆滿講席焉。時有 三叟,眉鬚皓白,容狀瓌異,虔心諦聽,如此累日,元照 異之。忽一旦晨謁元照曰:「弟子龍也,各有所任,亦頗 勞苦,已歷數千百年矣。得聞法力,無以為報,或長老 指使,願效微力。」元照曰:「今愆陽經時,國內荒饉,可致 甘澤,以救生靈,即貧道所願也。」三叟曰:「召雲致雨,固 是細事。但雨禁絕重,不奉命,擅行誅責,非細身首為 憂也。試說一計,庶幾可矣。長老能行之乎?」元照曰:「願 聞其說。」三叟曰:「少室山孫思邈處士,道高德重,必能 脫弟子之禍,則雨可立致矣。」元照曰:「貧道知孫處士 之在山也,而不知其所行,又何若此耶?」三叟曰:「孫公 之仁,不可診度,著《千金翼》方,惠利濟于萬代,名已籍 於帝宮,誠為貴真也。如一言救庇,當使無恙。但長老 先與之約,如其許諾,即便奉依。」即以拯護之方授于 元照。元照詣孫思邈所居,懇誠祗謁,情禮甚謹。坐定 久之,乃曰:「處士以賢哲之度,濟拔群生,今者亢陽,寸 苗不植,嗷嗷百姓,焦枯若此。救時濟物,固在于今。幸 一開恩,以救危歉。」思邈曰:「僕之無堪,遁棄山野,以何 功力濟于人也?苟有可施,固無所恡。」元照曰:「貧道昨 遇三龍,令其致雨,皆云不奉上帝之命,擅行雨者,誅 罪非輕。惟處士德尊功大,救之則免。特布腹心,仰希 裁度。」思邈曰:「但可施設,僕無所惜。」元照曰:「既雨之後, 三龍避罪,投處士後沼中以隱。當有異人捕之,處士 喻而遣之,必得釋罪矣。」思邈許之。元照歸,見三叟于 道左,以思邈之旨示之。三叟約一日一夜,千里雨足。 于是如期汎洒,澤甚廣被。翼日,元照來謁思邈,對語 之際,有一人骨狀殊甚,徑往後沼之畔,喑噁叱咤,斯 須水結為冰。俄有三獺,二蒼一白,自池而出。此人以 赤索繫之,將欲挈去。思邈召而謂曰:「三物之罪,死無 以贖。然昨者擅命,是鄙夫之意也。幸望脫之。兼以此 誠上達,恕其重責也。」此人受教,登時便解而釋之,攜 索而去。有頃,三叟致謝思邈,願有所酬。孫曰:「吾山谷 之中,無所用者,不須為報。」回詣元照,願陳力致效。元 照曰:「山中一食一衲,此外無闕,不須酬也。」三叟再為 請,元照因言前山當路,不便往來,卻之可否?三叟曰: 「固是小事耳,但勿以風雷為責,即可為之。」是夕雷霆 震擊,及曉開霽,寺前豁然,數里如掌。三叟復來告謝 而去。思邈至道,不求其報,尤為奇特。
《酉陽雜俎》:「登封嘗有士人客遊十餘年歸莊。莊在嵩 山下,夜久,士人睡未著,忽有星火發于牆下,初如螢, 稍稍芒起,大如彈丸,飛燭四隅,漸低,輪轉來往,去士人面纔尺餘,細視光中,有一女子貫釵,紅衫碧裙,搖 首擺尾,具體可愛。士人因張手掩獲,以燭照之,乃鼠 糞也,大如雞栖子。破視有蟲,首赤身青,殺之。」
《體道通鑑》:白龜年至嵩山,遙望東巖古木,簾幕窣地, 步至其旁,尊俎羅列。有一人前曰:「李翰林相召。」龜年 趨進,其人裒衣博帶,色澤秀發,曰:「吾李白也。子之祖 乃白樂天也,雖不同朝,以其道同,今相往復。吾自水 解後,放遁山水之間,因思故鄉,西歸嵩峰中嶽。帝飛 章上奏,見辟于此,掌牋奏已百年矣。」贈龜年書一卷, 讀之後遂能辨禽獸語言。
《逸史》:「鄭舍人居中,高雅之士,好道術,常遇張仙人者, 多同遊處,人但呼為小張山人」,亦不知其所能也。居 襄漢間,除中書舍人,不就。開成二年春,往東洛嵩山, 攜家僮三四人,與僧登歷,無所不到,數月淹止,日晚 至一處,林泉秀潔,愛甚忘返。會院僧不在,張燈燭爇 火將宿,遣僕者求之,兼取筆,似欲為詩者。操筆之次, 燈滅火盡,一僮在側,聞鄭公仆地之聲,喉中氣粗有 光,如雞子遶頸而出。遽吹薪照之,已不救矣。紙上有 四字云:「香火願畢。」畢字僅不成,後居山者及獵人時 見之,衣服如遊步之狀,當應是張生潛出,言其終竟 之日,鄭公捨家以避耳。若此豈非達命者歟!
《酉陽雜俎》:太和中,鄭仁本表弟,不記姓名,常與一王 秀才遊嵩山,捫蘿越澗,境極幽敻,遂迷歸路。將暮,不 知所之,徙倚間,忽覺叢中鼾睡聲,披榛窺之,見一人 布衣甚潔白,枕一襆物。方眠熟,即呼之曰:「某偶入此 徑迷路,君知向官道否?」其人舉首略視,不應復寢。又 再三呼之,乃起坐,問其所自,其人言曰:「君知月乃七 寶合成乎?月勢如丸,其影日爍其凸處也。常有八萬 二千戶修之,予即一數。」因開襆,有斤鑿數事,玉屑飯 兩裹,授與二人曰:「分食此,雖不足長生,可一生無疾 耳。」乃起,與二人指一支徑曰:「但由此自合官道矣。」言 已不見。
《雲笈七籤》:李石未達時,頗好道,嘗遊嵩山荒草中,聞 有呻吟聲,視之乃病鶴,作人語曰:「某已為仙,𢀴運所 鍾,為樵者傷,一足將折,須得三世人血數合,方能愈 也。」李公解衣即欲刺血,鶴曰:「世上人少,公且非純人」, 乃授一眼睫曰:「持往東都,但映照之即知矣。」李公中 路自視,乃馬首也,至洛陽,所遇頗眾,悉非全人。偶于 道上見一老翁騎驢,以睫照之,乃人也。李公拜揖,具 言病鶴之事。老翁忻然下驢,宣臂刺血。李公以小瓶 盛之,持往鶴所,濡其傷處,裂衣封裹。鶴謝曰:「公即為 明時宰相,後當輕舉,相見非遙,慎勿墮志。」李公拜之, 鶴翀天而去。
有任生隱嵩山讀書,夜有女子來曰:「冥數合與君為 姻,顏色絕代,服采異常。」生堅拒不納。女子取生紙筆, 贈詩曰:「我名籍上清,謫居遊五嶽,以君無俗累,來勸 神仙學。」寫畢去三日後又來,復贈詩曰:「葛洪亦有婦, 王母亦有夫,神仙盡靈匹,君子意何如?」任生竟不納。 女子重贈詩曰:「阮郎迷不悟,何處伸情素?明日海山 春」,綵舟卻歸去,遂絕跡。
顧野王《輿地志》:「少室山有自然五穀甘果,神芝仙藥。 周太子晉學道上仙,有七千年資糧,留于少室山。」 《仙經》:「嵩高山東南大巖下,石孔方圓一丈,西北入行 五六里,有大室,高三十餘丈,周圍三百步,自然明燭, 相見與日月無異。中有十六仙人,云月光童子常在 天台,時亦往來此中,非有道者不得望見。」
嵩高山大巖下有浮圖奇妙,有一大金像在中。或語 寺僧密公,密公欣然披林求索。時白霧昏迷,密公失 路,一往看之,即入山中。惟見一麝香,出入三四步,側 足雙跳,步步回顧。復去十步,中有青炎山,就視之,有 自然天地。
《北夢瑣言》:「後唐清泰中,進士龐式于嵩陽觀聚課,有 薛生者,因上山採樵次,見道士五人曳輕羅羽帔,欲 攜此子同去。薛辭之,乃褫其襂,背上朱篆一行八字, 道士乘虛而去。薛歸觀話其事,無有識其篆者。」 《五代秦再思記》:嵩山之上有玉女搗帛石,瑩徹光潔, 人莫能測。巖下人曰:「立秋前一日中夜,嘗聞杵聲。」 《宋河南志》:「少室有歌山舞水,在諸峰內。」阿育王塔在 山北。玉女織錦臺並堂在東北。堂內石色斑爛,煥如 紋錦。鍾乳穴,在山東南。穴中有鍾乳徑頭大一丈。光 明穴,在山東南角,深三里餘,直上五百尺,晝夜長明。 雲鐘洞,樵人往往聞鐘聲。石穴井,昔有二人得道,一 誤傷而死,一人化為鶴,求其死者,哀鳴泣血,滴而成 穴。
《談苑》:石元懿熙載遊嵩陽,道中遇一叟,熟視之曰:「真 太平之良弼也。吾幼為唐相房元齡檢書蒼頭:公酷 似房公。」語訖即滅。太宗朝,石為左僕射。
《龍川別志》:「參知政事錢若水,少時讀書嵩山佛寺,有 一童子日來嬉擾,禁之不可。寺僧曰:『此田家子寺乃 伊父所建也。今其家死亡略盡,以此子見屬,吾憐其 功,不忍禁也』。若水曰:『然則試以經授之』。不數日,誦寺中所有經殆遍,遂去,不知所往。若水即貴,護宗室葬 事轝者若干人。將宿,常失其一,行則復在。怪而閱之」, 則昔之童子在焉。若水曰:「子乃在是耶?子實何人?」對 曰:「世之如我者多矣,顧公不識耳,姑置我,我將食而 復見。」置之,則走入眾中,不復識。
《清波雜志》:淳化中,宰相張公齊賢布衣時,嘗春遊嵩 嶽,醉臥巨石上,見人驅群羊過於前曰:「此張相公食 料羊也。」既貴,每食數斤,猶未厭飫健啖世無比者。 《談苑》:渤海李光元歷遊名山,至嵩高少室,獨步巖谷, 忽于松下遇一老人,問曰:「子求道幾年,有所遇乎?」光 元曰:「予遊歷二十餘年,數年前曾在船中遇一道人, 教」以保養精氣,導引四肢,依而行之,亦有少驗。曰:「如 斯則道成矣,夫復何求。」光元曰:「竊聞仙家更有金波 還丹之道,是以留心尋訪耳。」老人微笑曰:「子識我否, 我元壽先生也。子求金丹大道,將為己乎。」光元曰:「既 能為己,亦將提拔有分之人。」曰:「斯可傳矣。」光元即再 拜稱謝。老人曰:「若非夙緣,雖沒齒亦不能遇子。仙骨 已彰,神基漸就,果能聽吾說矣。」乃置杖,共坐石上,而 授以道焉。
《夷堅志》:劉居中少隱嵩山,嘗見山巔有大蜥蜴數百, 皆長三四尺,人與以食,就手飼之,撫摩其體,滑膩如 脂。一日聚繞盎邊,各就取水,纔入口即吐出己圓結 如彈丸,積之于側,俄頃間纍纍滿地,忽震雷一聲起, 彈丸皆失去。明日山下人來言,「昨正午雨雹大作,乃 知蜥蜴所為者,此也。」
《太平廣記》:韋安之者,河陽人。往少室尋師,至登封,逢 一人曰:「張道」,亦至少室讀書,二人乃約為兄弟。安之 年長,為兄同師李潛,經一年。張道博學精通,一日語 安之曰:「兄事業全未,從今五載方成名,官不過縣佐。」 安之驚異曰:「弟何以知之?」道曰:「余非人,乃冥司主典 也。泰嶽主者欲重用,為余才識尚寡,給一年假于人 間學。今限滿業成,將辭兄去,慎勿洩于人。」言訖,辭其 師。安之送至山下,涕泣而別,道曰:「兄成名之後,有急 當呼道,必可救矣。」安之五年乃赴舉,其年擢第,授杭 州於潛縣尉。被州遣部將抵河陰,至淇澤浦,為淮盜 來劫,安之遂虔啟于道。俄而雷風暴至,群盜皆溺。安 之為龍興縣丞,卒。
《啟聖錄》:西京嵩山崇福宮有北極紫微閣,右角簷傾 一椽斜墜,損真武右肩。判府侍郎富弼方擬奏聞,未 發,忽內侍岑靜奉敕專詣崇福宮,計驗紫微閣真武 神相有無動損。因言皇帝近于宮中夢見崇福宮土 地奏言「今有紫微閣神,因攻趙元昊,化黑蜂遍滿軍 前,特助元帥龐籍獲勝,為施神功護國。今右臂傷重, 若不奏聞,陛下無緣得知。」言訖辭去。時征西士馬尚 無消息,富公乃以簷傾椽墜事,付岑靜回奏,旋即奉 命重新其閣。未幾,龐籍劄子到,稱奉委征討趙元昊, 方大軍臨三鳳川對戰,忽有土蜂起如雲霧,競趨。西 兵,見番眾傷仆萬數,取數人驗視,並非兵刃所傷,或 止面目三五黑點,甚於矢石。趙元昊被螫,頭如中一 大斧,負痛敗歸,知有天助,遂奏表降,納地圖焉。 宋人小說:歐陽永叔遊穎陽,見山中石壁上丹書「神 清之洞」四字,明日復尋不見。及讀歐公戲石堂山隱 者詩,乃知洞在石堂山,公不特見字,兼亦見其樓臺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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