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山川典/第270卷

方輿彙編 山川典 第二百六十九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方輿彙編 第二百七十卷
方輿彙編 山川典 第二百七十一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山川典

 第二百七十卷目錄

 江部總論

  程大昌禹貢論九江論一 九江論二 九江論三 九江論四 三江論一

   三江論二 三江沱潛論

  圖書編江源總論 萬里長江圖總敘 江防總敘 南直隸江防事宜

  武備志江防論

  春明夢餘錄江防

  湖廣通志三江總會隄防考略 川江隄防考略 荊州府隄防考略 枝江縣隄

  防考略 松滋縣隄防考略 江陵縣隄防考略 公安縣隄防考略 石首縣隄防考略

  監利縣隄防考略 安陸府隄防考略 九江隄防考略 岳州府隄防考略 巴陵縣隄防

  考略 常德府隄防考略 修築隄防總考略

山川典第二百七十卷

江部總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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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昌禹貢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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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江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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謂江至荊而九者,自孔安國始。其後班固之志《地理》, 應劭之釋《漢志》,皆謂江至廬江尋陽分為九派。夫漢 世所傳,一律也。至張僧鑒《尋陽記》方列九名,曰申、曰 烏蜯、曰烏白、曰嘉靡、曰畎、曰源、曰廩、曰提、曰菌也。樂 史《寰宇記》、李宗諤《九江圖經》亦皆本僧鑒所記,以為 此九者分流於江鄂之境,而張須元、賈耽所記,名又 特異。張曰:「三里,曰五洲,曰嘉靡,曰烏土,曰白蚌,曰白 烏,曰菌,曰沙提,曰廩,皆分於鄂陵,會於桑落洲。」賈耽 則曰:「江有八洲,曰沙,曰人,曰九江,曰葛,曰象,曰烏,曰 感,曰蚌。此八洲者,曲折而與江為九。」其說之無定如 此。然鄭氏在漢已不用孔說,曰:「九江者,廬外之尋陽 山,谿分枝散出而合于大江者也。」臣合數說評之,孔 氏之說,諸儒不惟宗之,又且設說求合者意疑其時 近古,江流尚有跡道可考,亦應以博士親見漢家圖 書,證定地理,固可類見。然鄭之距孔,世數相後,止一 二百年,未論其時江尚為九,但跡道半存,豈肯別取 枝流小水,以應塞經文邪?以此見孔氏分九之說,無 據甚明也。若夫《尋陽記》作於置郡之後,孔穎達輩雖 不敢廢,亦以其從來非古,不肯堅信,則承襲成誤,不 足多辨矣。特不知張須元、賈耽或謂九派各有其名, 或創言八洲合江,又何所本也?若雜數沿江之枝浦, 雖絫加而至千百,愈取愈有,何但九派八洲而已?夫 數說者既皆不可㨿信如此,於是益疑江本無九,而 出于後世之牽合,是以若此其支離也。若夫鄭氏之 說「九小江」者,正應九江之目。孔穎達頗以為然,於是 順飾其說曰:「江南人呼水無大小皆曰江,或從江分, 或從外來,皆得名江」,有意乎?以鄭為是,而實不究其 本也。南人呼小水為江,特後世語爾,古何嘗有是歟? 《經》自岷江以外無得名江者,漢水之大,幾與江埒,其 未入江也,止得名「漢」,不得名江。安有尋陽間九小流 者,方趨江未至,而肯以江命之乎?不獨江也,淮、河、濟 三名者,其正派得之,外此無有混言者。濟之於河,猶 不得附借其名,而江、漢分枝,僅得目為「沱、潛」,其嚴於 名稱,大扺如此。孰謂此九水者,方望江未至,而得列 九名,以與四瀆參大乎?且又有甚不然者,《經》於導江 之文曰「過九江至于東陵」,藉用鄭氏之說委曲為辭, 則必曰過者,謂九小水橫比入江,江水衡過其外,尚 可說也。至其後又曰「過九江至于敷淺原」,則又何為 者哉?同是一江,其水悉經九小江而下,至其下流,一 則自此而之東陵,一則自此而之敷淺原,安有此理? 若兩存其說,則《禹貢》所載,亦幾於自相違異矣。又况 東陵今世無有定地,而「敷淺原」既指今德安縣一山 以應古文,則江水何緣倒流百里而遙以過其地?此 皆理之可以推知其失也。

九江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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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分為九。孔氏首倡其說而驗之,大江在漢已無 其跡,於是有不主孔氏而他求者,如鄭氏九小谿之 說固居其一,而其源流乃太狹近,故地理家所不遵 信。則又有別出意見,並江上下取水之壯大者以為 之言。劉歆曰:「湖漢九水入于彭蠡,是為九江」,則其一 也。近世晁氏之說,雜引《山海經》《博物志》《水經·地記》,而 斷以洞庭應塞九江,又其一也。此二水者,於並江故 為特大,亦安知古來不以九江命之歟?然《經》之九江, 敘次岷源之下,此二水者,其源各有所受,洞庭之源 即今之湖南,凡水皆是彭蠡之源,則該奄江西,皆不 與岷源相入也。沅、鼎惟與蜀鄰,而巴、黔中高,水自不 通,又武陵惟有灃水,李吉甫亦指摘以為禹跡,然其 源自出武陵,克縣不受岷派,與《經》文不合,世共知吉 甫之誤也。然則主《經》之岷源以為宗本,而驗其派流所入,則洞庭、彭蠡雖比他水為大,安可斷《經》文正源, 而參入岷派以名九江乎?又《水經》所敘洞庭受水有 微澬,湘、沅、灃、漣,漉沫瀏溈。請幫助識別此字。「不止九派,亦不可損多 就少,以應九目,而經於江派,自岷至海,山川所書,不 過八名,其曰匯者,即彭蠡也,而又可於上流更以彭 蠡為九江也乎?此皆可以知其顯誤者也。」然則合是 數者皆不得以為九江,則《經》之九江將安歸乎?曰:漢 世近古,其謂江分為九,則《經》語無之,而謂尋陽之江 為九江者,以其時世考之,則近古;以《九州疆境》考之, 則尋陽向隸「荊」不隸「揚」也。豈可於去古甚遠之世,易 其地而他之乎?

九江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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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江名郡,始於秦皇,革於漢高,復於武帝。其後王莽 以名豫章,隋人以名尋陽。其命名之因,雖嘗祖本《禹 貢》,而郡之所置,不一其所,後世不可謂其名稱近古, 而執言《禹貢》九江,當在其地也。秦、漢九江,蓋在淮南, 而皆治六安,今廬州之壽春也。夫其沿淮置郡而借 名於江,當時亦知江之不與六毗矣。徒以禹跡可尚, 姑借屬邑名稱以為觀美,則是非覈實,無所㨿考。至 于王莽易豫章故名,而《九江》命之。缺四字意其必有確 見,可以刊正秦、漢借寓之誤。及今考之《水經》,則知其 所從更易者,劉歆實為之也。歆指彭蠡以為九江,而 彭蠡又豫章之變,故使莽名豫章為九江者,歆也。獨 不思彭蠡即匯也,匯與九江,自是派中兩名,不應重 出,而又中隔東陵,如之何其一之?此歆實誤莽,而後 世又承歆誤也。至於隋人以九江而名尋陽,則專用 《漢語》,無有他說。自孔安國時已言江至荊州分為九, 故《地理志》於廬江之尋陽曰:「《禹貢》九江在南,皆東合 為大江。」而司馬遷之觀九江,亦於廬山乎求之,合漢 世知古者其書多同,故九江之在尋陽,後世主信者 多也。晉人既割廬江之尋陽、武昌之柴桑,此二邑者 置以為郡,而命郡以為尋陽矣。隋人第聞尋陽之有 九江,而不察晉郡之尋陽非漢縣之尋陽也,則遂正 以今江州所治,而命其名曰九江也。夫其展轉相因, 壤地名呼,雖三四變易,而多用孔、班、司馬三子為㨿, 則其謂九江者,真為《禹貢》之九江歟?抑皆漢世之謂 九江者也?此皆遠古而難意斷者。今姑以州域經文 合論,則秦人所名之郡,治六安,在揚;劉歆、王莽以名 豫章則以彭蠡,彭蠡亦不在荊。而晁氏所引《水經地 說》,以洞庭應塞其目地雖在荊,而源不出岷,皆的然 不可為據。無已,則以隸屬尋陽為正,且用漢世通語, 宜不至于大牾。然世遠簡編中絕不與禹接,臣實未 敢力主以為真確也。且居今論古,未說禹跡,若晉、隋 至今,豈其便至曠絕邪?今其命郡首末,與夫城邑徙 移,亦自紛雜難辨。蓋漢之尋陽在今蘄春縣地,於江 為北,故班固得以定著其文,而曰「九江在南」也。晉置 郡而名之尋陽者,雖采漢縣名之,其地則已越江而 南,非漢舊矣。若辨方以言,則漢謂九江者,顧在新郡 之北,隋人第知因舊地舊名以命新郡,雖九江故目, 夾江分受,於《漢志》未為失實,而差池貿易,已不勝紊 矣。今人乃欲於簡編不接之間,而執驗《禹貢》山川名 稱跡道,如之何而必其無誤歟?

九江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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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既不派為九,則九名之所從起,獨奈何?曰:古人命 物以數,不必以數,數而應,乃始命之,或時意自有主, 不可臆鑿也。堯名四嶽命官,其對答間又有「師錫僉 曰」等語,則似四人無疑。然考之《舜典》,九官十二牧,并 四嶽數之,止得二十二人,始知四岳者非四人也。其 「僉曰師錫」,乃合佐貳言之也。三苗之竄,又居三危,杜 佑亦嘗謂苗族分而為三矣。然《經》數四罪,以鯀、共、兜、 配三苗為四,則是一有苗而以三苖命之。今去古遠, 一苗之名「三苗」,不可臆度矣,而苗民未嘗分三,則《經》 文甚明也。又如當時大臣之尊者為百揆,豈其百人 而共居此官也邪?以此參較九江之所以九,其創意 立義,不敢強推,而其決非一流分九者則為《經》之書, 河以播九為文,而九江無之,故得知其非九也。且岷 江一派,九江據其上,三江承其下,皆有數可數焉者 也。九江之所以九,《經》無明文,而三江為三,雖南江未 易據論,而中江、北江經嘗分命其方,而稽究其實,元 無異派,則九江也者,豈真有九道,乃始名九也邪?此 其同為一岷派,同一書法,最切近而可援比者也。又 如太湖一湖而得名五湖;昭餘祁一澤而得名九澤, 晁氏謂未易可以必其得數之因,其說通也。晁氏主 洞庭,以為九江,誤矣。而其論一江之為九,有據而非 鑿,說臣有取焉。且《經》於道山川書「逾」者一,自荊逾河 是也;書「過」者,洛、洚三澨漆沮皆一,而九江獨再,皆禹 自記其所經行也。若使此九江者其為九枝,禹安得 每行而輒遍歷之?若以為禹歷九派而遍疏焉,則不 應言「過」,以過者無所留行,非溝洫閒致力之義也,此 又理之可以意言者也。

===三江論一===諸家之論三江多矣。孔安國曰:「自彭蠡江分為三,以 入震澤,遂為北江而入海。」班固曰:「南江自震澤東南 入海;中江自蕪湖東至陽羨入海。又一江自毘陵北, 東入海。」韋昭曰:「三江,謂吳郡南松江、錢塘江、浦陽江。」 《虞氏志》又以為松江於彭蠡分為三。其說之多如此, 皆不經也。孔氏以江自彭蠡入震澤,此全不知東南 地理者也。彭蠡之匯于江,距震澤千里而遙。又大江 古無通吳之道,彭蠡既匯于江,亦未嘗分而為三。虞 氏之失,與孔氏同。班固之言於《經》無所依承,而汎取 北江充數,既不足㨿,韋昭之失,亦猶固也。近世臨川 王氏又為之說曰:「三江入海,其一自義興,其一自毘 陵,其一自吳縣。三江既入,則水有所洩,故震澤得以 底定。」此其意以「震澤底定」綴「三江既入」之下。「既」者,已 事之辭。故以「底定」而本之「既入」,是亦一見也。然《經》之 書既雖可以知其為已然之事,而凡下文所書,不必 與上文繼續也。且即此三江上文較之,不嘗曰「彭蠡 既豬,陽鳥攸居矣」乎?若以「陽鳥攸居」本於「彭蠡既豬」, 不知陽鳥所容,其能幾何?而必待彭蠡之豬,乃適得 遂乎?又如弱水既西,涇屬渭汭。弱水、涇渭邈不相及, 如以辭而已,則涇之屬渭,其待弱水既西也歟?此皆 泥而不通者也。考之于《經》,固自有三江之文:於導漾 曰「東為北江,入于海。」於導江曰「東為中江,入于海。」孔 安國順《經》為說曰「有中有北,則有南可知。」顏師古宗 本其說,遂明著中、南、北三江,其說皆本《經》矣。而安國 不能推「三江」以達于《經》,乃謂彭蠡可入震澤,後世因 其一誤而併不之據也。近世惟蘇氏即中、北二江之 文以求三江,遂以豫章、彭蠡之江南出而北會者指 為南江,以足三江之數。是說也,於地則有考,以經則 相應,最為愜當。而其所以分三江者,又求之經文之 外,故學者信矣而不堅也。

三江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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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於導漾曰「東流為漢,又東為滄浪之水,過三澨,至 于大別,南入于江,東匯澤為彭蠡,東為北江,入于海。」 此北江也。於導江曰「東別為沱,又東至于澧,過九江, 至于東陵,東迤北會于匯,東為中江,入于海。」此中江 也。有中有北,而未嘗有南。《經》遽以三江總之者,省文 而互見者也。且《經》之言曰:「東匯澤為彭蠡,東迤北會 于匯。」是二語者,其非附著南江以概其所不書者與? 夫其同為一水,既別其北流以為北江矣,又命其中 流為中江矣,而彭蠡一江方且自南而至,橫衡兩流, 與之迴轉,而得以名之曰匯;參配北、中,與之均敵,而 得以名之為會,則是向之兩大者并此為三矣。當其 兩大,則分北、中以名之,及其匯會而鼎錯於南,則辨 方命位,而以南江目之,不亦事情之實哉?其會匯之 地,雖名彭蠡,而上流鍾為鄱陽大澤者,亦彭蠡也。究 其原派,則合江右數千里之水在焉。絜度其力,雖不 及江,猶倍于漢。漢之力尚得抗江而分中北,則彭蠡 匯會,既能兼敵江、漢,豈應不為南江也哉?蓋禹之行 水,致力于其所不得不治,而舍其可以無治。其後山 川之或書或不書,亦皆因之。于是嘗經疏導,則有甚 小而見錄者矣;無所致力,則雖甚大而亦不書。蓋禹 嘗大會諸侯於會稽,又嘗因導山而至衡陽,是淛河、 洞庭者,禹跡皆嘗經行矣。以漆、沮、瀍、澗而比淛河、洞 庭,其相為大小,豈不倍蓰千萬而至於無算也歟?而 淛河、洞庭反不得書,亦以其無所可記焉爾。南江源 派,誠大且長,正以不經疏導,故自彭蠡而上,無一山 一水得見于《經》,而况得比他水自始至末特立一派 也歟?夫江漢惟其有派也,故派在北。若中者,皆得因 其方而目之曰「此北江也,此中江也。」今江右之水元 不立派,則亦無方可命。於其合并江與漢,而以「會匯」 名之,使天下因鼎錯之實,參北中之目,而南江隱然 在二語之中,此所謂聖人得《書》之體者也。雖然,此之 《經》語,於事雖該,其辭則簡。臣且並孔、蘇之說,擴其簡 以及於該,恐聽者之不昭昭也,則又於先秦古書有 考焉,而三江者決不可譌而之他也。職方氏之敘九 州也,疆境之內川流最大者,各摭實言之,故在荊之 川為江、漢,在揚之川為「三江。」以今川派言之,江、漢之 會在夏口,夏口,古荊州也。彭蠡匯會介湖口、彭澤兩 邑,湖口、彭澤,古揚州也。方其在荊,未有彭蠡,則但稱 江、漢。及已至揚,而江、漢、彭蠡悉相參會,則實以枚數, 而謂之「三江。」考之《禹貢》所書,與今時所見,皆順協無 異,則「三江」者,其為江、漢、彭蠡會合之名何疑?若如後 世之論,以漢江不在三江之數,則《經》之明文。如「中江」、 「北江」二目者,既無附著,而又《職方》每州所書之川,凡 源委壯長者,皆無所刊遺,而江也、漢也,自禹至今,由 荊貫揚,未之有改。使揚境而誠別有大水,名為「三江」, 則江漢至揚,比荊益大,豈應棄不省錄?此皆可以理 斷。而况《六經》所記,互相發明,如是其察,尚可昧乎?

三江沱潛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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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經生文立南江以足三江者,倡于孔安國,和于顏 師古,而發明于蘇氏。蘇氏既立此義,不主經文以實之,乃疑實合為一,而名別為三,無所執據,於是采前 世水味之說,以為合而可辨者味也,此其一之可以 名三者也。《味辨》古有之,許敬宗嘗以論濟,則蘇氏之 說亦古矣。然江、漢、彭蠡衝波相蕩,凡數千里,其能彼 此自潔,不相混入乎?若並《經》所書,各以其方辨之,一 語了然,無可疑者,况《經》文明有其比歟?積石之河,天 下一爾,《經》嘗主冀而命其方,故自豫而入者則曰南 河,自龍門而濟者則為西河。夫河曷嘗有西南哉?一 河而可分南、西,則此雖一江,而北、中、南分命之正紀 實也,而何疑之有?漢儒之述《王制》也,因南河、西河而 推之,以概其所不及,故又有東河之目,後世循焉,則 孔、顏二氏因北中以概三江,《經》文甚明,又與漢儒創 東河以補《經》南西二目者,其指與事悉皆參合無誤, 則又益有依㨿矣。蘇氏既主「味別」之言,而荊、梁二州 皆有沱潛既道,孔穎達輩有言曰:「沱潛發梁入荊,合 流而分,猶如濟水入」河而復出也。蘇氏遂以「實其味 別」之言曰:「梁、荊相去數千里,非以味別,安知其合而 復出邪?」以理言之,水合他水而必雜,則味經遠地而 必混,無有合而可別之理也。水名之同者多矣,漳、沮 二名,天下不知其幾會,其立名之初適同爾,豈可以 名之偶同而設說牽附,必使之合為一水哉?况孔穎 達引《圖記》之謂沱潛者,究考其實,皆末流入于江漢, 而非江漢之出,與古語不應,疑後人喜經之有此名 也,而冒稱之,不可究窮也。《爾雅》之言曰:「水自江出為 沱,自漢為潛。」則凡江漢下流枝派,皆得以沱潛命之。 如水自河出為灉,故青有灉沮之灉,而後世亦以淶 水之受汳者為灉,不限一水也。江有沱之詩,始曰「沱」, 中曰汜,終曰「渚」,三者輾轉變稱,皆取聲協,亦可以見 其不主一地,不專一名也,是皆可以類推者也。然則 凡水之出江、漢,皆可名以「沱潛」,則「沱潛」云者,乃從江、 漢下流得名耳。今兩州皆言「沱潛既道」,蓋作《經》者甚 喜江、漢之底平也,故以沱潛循道記之。其意若曰不 獨其上流治,其下流亦治云爾。而何必指某處為沱 為潛也。

圖書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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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源總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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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必有源,而源必有遠近,大小不同。或遠近各有源 也,則必主夫遠;或遠近不甚相同,而有大小之殊也, 則必主夫大。縱使近大遠微,而源遠流長,猶必以遠 為主也。况近者微,遠者大,乃主近而遺遠,豈知源之 論哉?是故古之言河源者,皆曰:「出崑崙山北陬而東 行。」又曰:「河有兩源,一出蔥嶺,一出于闐。」不知崑崙為 正源。三河合而東,過蒲昌入中國,自臨洮、寧夏流至 延綏、山西兩界之間。夫崑崙特河之流遶過其山麓 耳,非河之源也。迨元窮河源,使都實出西域,自河州 行五千里抵星宿海,則是言「河源」者,至元始得其真 焉。言江源者則不然,謂江水出岷山,東南至天彭山, 又東南過成都郫縣,又東南過陽江,「又南過嘉州犍 為縣,又南過戎州僰道縣,又東南過巴郡江州,又東 過涪州、忠州、萬州」,言中國之江水,信得其源矣。然岷 山在今茂州汶山縣,發源不一而亦甚微,所謂發源 濫觴者也。及閱《雲南志》,則謂金沙江之源,出於吐蕃 異域,南流漸廣,至武定之金沙巡司,經麗江、鶴慶,又 東過四川之會州、建昌等衛,以達於馬湖、敘南,然後 合於大江,趨於荊吳。又《緬甸宣慰司志》謂:「其地勢廣 衍,有金沙江闊五里餘,水勢甚盛,緬人恃以為險。」夫 以緬甸較之茂州,其遠近為何如?以汶山縣之發源 甚微者較之緬甸闊五里餘者其大小又何如?况金 沙江源出於吐蕃,則其遠且大也明矣。何為言江源 者止於蜀之岷山,而不及吐蕃之犁石,是舍夫遠且 大者,主夫近且微者。以是論江之源,吾不知也。是故 合江、河二源言之,火墩腦兒,即華言「星宿海」,在吐蕃 西鄙。犁石,亦吐蕃地也。吐蕃寥廓,總屬西方。河之源 發于正西,轉西北,由積石入中華,又北過邊外,轉東 北流過河南山東,至南直隸地方,正東入海。江之源 亦發於西,轉西南入中華,過雲南諸郡,南流過四川 馬湖,合大江,轉東南荊吳,至正東入海。今江、河二口 之入東海者,相距不過二三百里,皆在正東。則二源 發於正西者,當亦不甚遼絕。以方求之,西兌金也,金 乃水之所從出,理或然歟?或曰「水必發源于山,崑崙 迺山之最高廣者,岷山亦」高山也,江源何為不祖岷 山而祖犁石?即曰「星宿海有泉百餘竇,從平地湧出, 非山也。」何獨疑犁石未必非高山乎?安知今之主江 源于岷山者,無異昔之主河源于崑崙乎?唐薛元鼎 所探河源,自以為過漢張騫矣。安知今之所謂江源 出吐蕃犁石者,非唐之薛元鼎,而尚未得夫星宿海 乎?姑即江水來自西番者,以俟真知江源之君子云。

萬里長江圖總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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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之大者,莫大於四瀆,江、淮、河、漢是也。淮漢之源在 中國境內,故其流短,惟河源發於崑崙之西,江源亦 發於西戎,故其流長。然則中國之水源皆自西而來乎?西方兌金,金為水母,水皆發源於西者,其金生水 之義乎?河由西而北而東入于海,江由西而南而東 入于海,然則海固江河之會,而江河其殆南北兩大 經絡,所以會四方之水而歸之海矣乎?江源發自岷 山,固屬之蜀也,雲南之金沙江,來自西番,而會于蜀 江蜀果足以盡江之源乎?即如江西之水,其大派數 支,其流長餘二千里,會于九江,即江西而湖廣、四川 可推也。是圖也,特記江之大勢云爾,安足以盡江之 源委乎?若《江防》一節,近日南直隸可謂密矣,而賊盜 即為之斂跡。在他省獨不可倣而行之乎?噫江防密 則江中之盜熄,海防密則海中之寇寧,河防密則漕 河之舟楫利。古今法制,具在典冊,而按圖可考,要在 得人以行之耳。故曰:「其人存則其政舉。」

江防總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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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閱《三國志》,魏文帝至廣陵,臨江見波濤洶湧,歎曰: 「嗟乎,天所以限南北也。」而宋劉玨亦言金陵天險,前 據大江,可以固守,則長江豈不誠勝勢哉!然王濬之 克西陵,北軍飛渡;韓擒虎之濟采石,陳人不覺,則雖 有勝勢,亦恃吾所以守禦之者何如耳。呂頤浩有言: 「諸郡自荊南抵儀真可渡處甚多,豈不預為計?望置 使兩員,一自鎮江至池陽,一自池陽至荊南,專提督 造船,且詢水戰利害。但當時宋遷都建康,恃江為守, 故有此論。今天下一統,其要害固不繫長江,然潢池 之警,竊發不時,頤浩造船水戰之說,可無預為之計 乎?」是故操江、巡江,各有專寄,而江防之設,雖以備水 寇,其所以為建康之守禦者,亦豫且密矣。「長江天塹」, 尚慎旃哉!

南直隸江防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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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得操江都御史,原奉敕書,專管沿江一帶,上自九 江,下至鎮江,及通、常、狼、福等處。先年承平無事,專一 操練水兵,禁戢鹽盜,用重留都之衛,以為江海之防。 一應兵事,盡屬操江。近緣倭變大江,南北道臣俱兼 提督軍務之任,所有錢糧兵馬,各歸撫屬,體勢恆專, 調度自便。而操江大臣,仍照舊敕參錯行事,臨警倉 皇,未免掣肘,所以該科長慮有此建白。看得長江南 北,自瓜儀、鎮江之下,有山破江而生,名曰「圌山」,此誠 留都之門戶,而江海之噤吭也。春汛之際,南北撫院 俱各設有兵船,會哨防守。自此以下,接連海洋,江面 闊遠。北有周家橋、大河口、掘港等把總,而以狼山副 總兵統之;南有靖江、福山、笮浦等把「總,而以金山副 總兵統之,各為軍門專屬。若復參以操江,權任並大, 調度殊方,使承行者無所歸心,而前卻者有以藉口, 或乖進止之宜,恐非備禦之策。况操院之設,不妨院 事,專管操江帶管巡官,乃今急遠憂而忘內顧,略專 任而重帶管,似亦非命官之初意也。合當自今以後, 上自九江,下至江南,圌山、江北三江會口為操江汛 地。如遇汛警,但在圌山、三江會口以下,專責南北督 撫嚴督將領之類,畢力杜截。圌山以上逼近留都,南 北督撫仍與操江互為應援,不許自分彼此,致失事 機。及查圌山把總原設兵船,向係江南巡撫管轄。今 汛地既分前總應分專屬操江提督。所有兵船、器械、 糧餉」、成造修理等項,仍照舊規於江南辦給,與操江 衙門見役官耆兵勇三百員各相防守。其三江會口, 先該操江都御史閭議題添設把總,咨行巡撫,會節 經總督、巡撫議題,定派各屬加徵軍餉銀二萬兩,扣 減民壯弓兵銀一萬三千零四十二兩二錢。又原議 事寧減免,江洋歲支必致乏絕,倉卒之際「復議派徵, 是無裨于寬卹而適增其科斂也。合當將節年定派 操江軍需,俱照成規,不必加減,仍嚴行各屬如期徵 解。歲支之外,稍有存餘,聽行收貯,以備緩急,不許別 項支銷。」再照「《軍行百里》,例有行糧。若召募之眾,日有 常支,原無此例,惟是交仗對壘之際,憫其勤勞,時有 犒恤。今遊兵俱召募,而營」兵例無外援。若以預處行 糧,更議分派,不免異同,徒為紛擾。萬一警報非常,內 地孔棘,則南北督撫俱同憂責。又須別為權宜,互相 接濟,非可預擬而定設也。江淮總兵官之設,本為靖 肅江洋,輯寧地方,上以制瓜、儀之盜賊,下以鎮通、泰 之鹽徒,所以屏翰留都,防護運道者也。設必於鎮江 者,蓋以路通南北,地呃咽喉。《金山備倭》在其南,《儀真 守備》在其北,適中可以調度,《㨿險可以設防,取其傳 報》易而策應速也。

武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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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防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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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順之曰:「海賊入江,由江南岸登陸之路。廖角嘴、營 前沙南北相對,海岸約闊一百四、五十里,為第一重 門戶。狼山、福山相對,江面約闊一百二十里,為第二 重門戶。周家橋與山相對,周家橋北岸至順江洲,與 江南分界,江面約闊六七十里。順江洲至新洲夾,江 面約闊七八十里。新洲夾至江南岸,江面約闊四五 十里,為第三重門戶。三處領水兵官,須整備船艦,晝 夜謹守三門,時時會哨,以防春汛。門戶既固,堂奧自安。若三門稍有疏虞,至不得已而守金焦南岸,斯為 下策與無策矣。」

鄭若曾《江防論》上曰:「謹按長江下流,乃海舶入寇之 門戶也。愬江深入,則留都、孝陵為之震動,所係豈小 小哉!故備禦江之下流,乃所以保留都、護陵寢,至要 至切之務也。向來夾江南北,分兵戍守,遊兵船往來 巡哨於其間,江防不可謂不密矣。然而寇不聞息者, 豈無說哉?良由撫、操、巡江官聯之義不明故耳。何也?」 我朝大江南北各設巡撫,留都專設操江,巡江所敕 汛地雖殊,而四院事體則相關而不可分也。今操巡 專管江中之寇,寇若登陸則讓曰:「此巡撫之事也。」巡 撫專管岸上之寇,寇若入江則讓曰:「此操巡之事也。」 一江南北胡越頓分,同握兵符,爾我相遜,何惑乎江 寇之弗除也哉?如愚見,莫若先正官「聯。官聯者,聯屬 四人為一,利害休戚,異形而同心,戰守賞罰,會謀而 齊舉。如江寇而登陸也,操巡督發江船進內港以協 捕之。陸寇而入江也,巡撫督發哨船出外江以策應 之。庶乎寇計窮而無所容,江中其永清矣。江患息,則 留都陵寢,萬億年鞏固而不搖。江防之策,孰先於此?」 郭若曾《江防》請幫助識別此字。中曰:「海船入江,必由崇明南北二路。 縣後、扁擔二沙在縣之北,易於膠淺,凡舟之輕小者 由此而行。竹箔、宋信嘴在縣之南,其水深窪,凡舟之 重大者由此而行。二路堵截,更無入江之路矣。崇明 者,天生此沙,以鎖江之水口,江防第一關鍵實在是 也。過此以西方論,營前靖江、金焦,此設險之大旨也。 向之建議者,設將官,結水寨,分守乎江之兩岸。而海 口入江之處,止以崇明官兵禦之,遊兵都司應援之。」 愚以為非計也。海口兵力,孰與江中諸寨之多?分戰 江中,孰與併力禦外之易?似宜立為規制。賊尚在海 之時,江南、江北兵船,分番互出,常以一半至海口協 守。崇明南北二路,舟眾力齊,則賊必不能入江矣。此 守江之上也。舍此不務容賊入江,江中之師,船散力 分,欲望其能勝敵,得乎?雖然,擒江賊亦無難,所患者 我兵自分彼己,不若敵膽之合一耳。若賊過營前沙, 而營前之江南、江北火速出援,左右翼擊,不坐視乎 營前之兵之受敵也。過靖江亦如之,過金、焦亦如之, 賊進不得前,退無所遁,我兵有增而無限、賊兵有限 而無增,勝負不亦較然矣乎?愚故曰:二提督與操巡 必四人同心而後可濟也。

鄭若曾《江防論》下曰:「今論江防者,孰不曰營?前沙者, 大江之第一關鍵也。靖江、江陰,其第二也;瓜、儀、京口, 其第三也。守此三者,則海寇不能飛越而窺留都。以 愚觀之,殆不然,何也?京口雖係江南諸郡咽喉,然從 古寇犯金陵,未有由此而進者。以沿江南岸,疊嶂如 屏,而潤州、秣陵之間,夾岡嶮陂,無港可達故也。若從」 通、泰登陸,循江北內地而行,屯兵六合,分師渡蕪湖、 采石,走太平而北,豈非地勢之至要者歟?故保留都 須嚴江防,嚴江防須重江北。賊計狡猾,常避實而擊 虛,不可但以江中之關鍵為恃,而為賊所紿也。 王鳴鶴曰:「長江萬里,上通川湖,下盡海壖,環遶南畿, 帶映陵寢,故置鎮設兵,東西錯峙,聲援易」達,勢若珠 連,規畫盡善,無容議矣。今自留都以下,江防最急者 言之。查鎮江、京口與瓜、儀相對,實七省漕運咽喉,較 之他處尤為重地。近因盜賊生發,當事者議於永生 洲設兵防守,又以江上洲田供給新集沙兵,最為得 策。雖充國湟中之屯,不是過矣。但舊設三江、圌山,各 去永生洲不三四十里,官兵肯互相接應,盜何得逞? 緣兵中多盜賊家屬官少舉動伺察先覺,故會哨與 不會同也。今永生洲新設,果能合二營之力,厚養間 諜,不使輕泄,出必速,戰必果,獲有真盜,不使賄脫計 免,又不為勢家所囑而縱之,雖江海廣闊,盜賊眾多, 豈皆不畏死之人哉?若泄機有人,請托有路,救死有 術,雖里守把而洲參遊,恐於江防亦無所補益也。

春明夢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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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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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江營設水操軍以萬計,而都御史督之。蓋自永樂 遷都後,迨今未之有改,事有專制。所轄畿輔諸郡,上 自九江,下抵蘇、松、通、泰,凡地方緩急,寇盜鹽徒隸之。 蓋以留都根本重地,江、淮東南財賦所出,誠重倚之。 故先設巡江都御史,繼以提督操江兼領之。嘉靖壬 子、癸丑間,倭犯海上,凡蘇、松、淮、揚皆為寇穴,操江臣 「南北奔走為疲,勢難周遍。」于是朝議加應天、鳳陽兩 撫臣提督軍務,與操江臣畫地而守,圌山以下屬江 南撫臣,三江、會口以下屬江北撫臣,操江臣專督瓜 鎮以上江。又用言者調福、浙兵,增募江、靖兩縣耆民, 凡七千有奇,增軍餉五萬餘金。後十年餘,乃盡遣客 兵歸之故鄉,僅留江、靖耆民兵八百分守圌山、三江 會口;遊兵儀真四營,餉亦如其數損之。此則沿革之 大致也。

湖廣通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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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總會隄防考略===按:湖廣境連八省,凡秦關、巴、蜀、中原、貴州、嶺右諸水 俱注之,導為三江,瀦為七澤,即《禹貢》江、漢、九江、沱、潛、 雲、夢之故區也。江發岷山,抵巴東入荊、襄,流至岳陽, 與洞庭水合,其受決害者,惟荊州一郡為甚。漢發嶓 塚,抵上津,入鄖地,流至漢陽,與大江水合,其受決害 者,鄖、襄、安、漢四郡,而襄安為尤甚。九江是沅、漸、元、辰、 敘、酉、灃、資、湘諸水,合流入洞庭湖,沿匯八百里,經岳 陽樓西南出湖口,與江流合,其受決害者,常武、岳陽 二郡也。三水總會於武昌,其江身始闊,直注而東,以 故武昌、蘄、黃之境,無大水害,大較隄防多在襄安、常 武、荊、岳間,蓋古七澤正其地也。漢、唐以來,代苦水患, 至宋為荊南留屯之計,多將湖渚開墾田畝,復沿江 築隄以禦水。故七澤受水之地漸堙,三江流水之道 漸狹而溢,其所築之隄防亦漸潰塌。明嘉靖庚申歲, 三江水氾異常,沿江諸郡縣蕩沒殆盡,舊隄防存者 十無二三。而後來有司雖建議修築,然旋築旋圮,蓋 民私其力,而財用贏詘之勢異也。

川江隄防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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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禹貢》「岷山導江,東別為沱,又東至于灃,過九江,至 于東陵,東迤北會為匯,東為中江,入灃海。」今澧州巴 陵,正澧與九江東陵故地也。江水方出三峽口,如建 瓴勢,夏秋一漲,頃刻千里。然愬夷陵而上,山阜夾岸, 勢不能溢。嘉魚而下,江面浩闊,順流直注。中間郡縣, 兩岸俱平衍下濕,水易漫流。但江當江陵、公安、石首、 「監利華容間,自西而北,而東而南,勢多迂迴。至岳陽, 自西南復轉東北,迸流而下,故決害多在荊州。夾江 南北諸縣,縣各沿岸為堤,南岸自松滋至城陵磯堤, 凡長亙六百餘里,北岸自當陽至茅埠堤,凡長亙七 百餘里,咫尺不堅,千里為壑。且決口四通湖泊,盜賊 竄伏其間。江陵之龍灣市,監利之分」監所,公安石首, 澧州安鄉之四水口,嘉魚之簰洲、東江腦,俱為盜賊 藪。蓋隄防不修,則津渡散漫,盜可四出故也。元大德 間,決公安竹林港,又決石首陳瓮港,守土官每議築 堤,竟無成績,始為開穴口之計。按江陵舊路,有九穴 十三口,其所可開者,惟郝穴赤剝、楊林、采穴調弦、小 岳六處,餘皆堙塞。迨明初,六穴復堙其五,故隄防不 時泛決,然未甚也。惟嘉靖三十九年決後殆無虛歲, 而荊、岳之間,幾為巨澤矣。

荊州府隄防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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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之患,全在荊州一郡,夾岸南北凡六縣。北岸則 江陵監利隄,凡四萬九千餘丈。南岸則枝江、松滋、公 安、石首隄,凡五萬四千餘丈。明嘉靖庚申歲,洪水決 隄,無慮數十處,而極為要害者,枝江之百里洲,松滋 之朝英口,江陵之虎渡、黃潭鎮,公安之窯頭鋪、艾家 堰,石首之藕池諸隄」,衝塌深廣,最難為力者也。每歲 有司隨築隨決,迄無成功。至四十五年十月,知府趙 賢佑議請築務期堅厚。自丙寅歷戊辰,凡三冬,六縣 堤稍就緒。始立堤甲法:每千丈堤老一人,五百丈堤 長一人,百丈堤甲一人,夫十人。江陵北岸總共堤長 六十六人,松滋、公安、石首南岸總共堤長七十七人, 監利東西岸總共堤長八十人,夏秋守禦,冬春修補, 歲以為常。然荊州郡治濱江郡西上六十里有萬城 堤,在常陽、江陵之界。嘉靖十一年一決,直衝郡西城, 不浸者三版。十二年有司挽築,更築李家埠重堤護 之。二十九年又決此堤,乃郡治之大要害也。後江陵 縣專為修理,始得無虞。

枝江縣隄防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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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志》,江流至此地分派如木之有枝,故以名縣。縣東 至江陵,南至松滋,西北至宜都,週圍廣三百八里。縣 治頗依高阜,向無隄防。惟縣東南有百里洲,延袤百 里。南有蘆洲、澌洲、洋洲、澕洲,皆夾生大江之內。北自 百里洲、楊林洲、賽磚灘、蔣斗灣、窯子口至流店驛,復 轉北,自董灘口、土臺、古城腦而下,至罐嘴灘、流店湖 又自罐嘴灘而南,轉至澌洋洲觀音寺,直抵松滋米 家埠,對岸皆有堤舉。其最要害者,莫過於古城腦、蔣 斗灣二處。「係通洲上流,一決則勢若建瓴,莫能捍禦。 又洲內軍民雜處,互相規避,故隄工視他縣尤難。」

松滋縣隄防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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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縣地勢平衍,三峽之水迸流,至此始得展蕩,勢若 櫪馬脫韁,隨性奔逸,最難防禦。而本縣又當公安、石 首諸縣之上流,江堤一決,正衝諸縣胸腹而下,其形 勢尤為要害。縣東五里有古堤,自堤首橋抵江陵之 古牆鋪,長亙八十餘里,且舊有采穴一口,可殺水勢。 宋、元「時故道堙塞,迨明洪武二十八年決後,時或間」 決。自嘉靖三十九年以後,決無虛歲,下諸縣甚苦之。 較堤要害,惟余家潭之七里廟、何家洲之朝英口、古 牆之曹珊口為大。其餘五通廟、胡思堰、清水坑、馬黃 岡等堤,凡十有九處,中多獾窩蟻穴,水易浸堤。

江陵縣隄防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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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縣沙市,古江陵地陵阜,自荊門西北來二百里,臨 江,正扼水衝。南有虎渡穴口,分流入洞庭。北有章卜郝穴二口,殺流出漢口。而潭子湖、洪水淵、三湖等處, 俱為湖渚蓄水地,故趙宋以前,無大水患。迄元以來, 沙市、高陵半圮入江,章穴口復堙。逮明嘉靖十一年, 決萬城堤,水遶城西,決沙市之上堤而南。二十一年 後,又以浮議築塞郝穴口諸湖渚,又多淺淤。三十九 年,一遭巨浸,各隄防蕩洗殆盡。四十五年後,有司稍 稍修復,然不如古隄之堅矣。

公安縣隄防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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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縣東西廣一百三十里,南北袤一百一十里,地皆 平曠。縣治舊在柴林街,因避三穴橋水患,移至江皋, 勢若原隴。宋端平三年,孟珙築隄防以禦水。有趙公 堤在縣東。斗湖堤在縣南。油河堤在縣西北。倉堤在 縣東北。橫堤在布政分司後世傳為「五堤」云。至元大 德七年,竹林港堤大潰,自是堤不時決迨。明修築沿 江一帶隄堘,西北接江陵,上灌洋,東南接石首,新開 堤堤,凡萬有二千五百餘丈。其間雷勝、旻灣、窯頭鋪、 艾家堰、竹林寺、二聖寺、江池湖、狹堤淵、沙堤鋪、新淵 堤、郭家淵、施家淵諸堤,更為要害。成化五年,決施家 淵。弘治年間,決狹堤淵。正德十一年,決郭家淵。嘉靖 十一年,決江池湖。三十五年,決新淵堤。三十九年,決 沙堤鋪。四十年,決深淵堤。四十四年,決大湖淵及雷 勝旻灣。四十五年,傾洗竹林寺。隆慶元年,傾洗二聖 寺。二年,決艾家堰,水患殆無虛歲。縣境內有軍湖、貴 湖、紀湖、重湖、大金洋溪諸湖,惟大金一湖通虎渡枝 河,河漲湖溢毛穗諸里,軍民常苦之。

石首縣隄防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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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縣東西廣三百八十里,南北袤一百里,俱夾江南 北。而縣治一面濱江,勢復下濕。自「元大德七年決陳 瓮港堤,薩德彌實挽築,再築黃金、白楊二堤護之。不 一歲陳瓮再決,趙通議始開楊林、宋穴、調弦、小岳四 穴,水勢以殺。」迨明初,四穴故道俱堙,隄防漸頹。嘉靖 元年,決雙剅垸。三十四年衝決戴家垸。三十五年,決 「車公腦,四十五年決藕池。頃年始修,南岸自公安沙 堤至調弦口堤,凡四千一百餘丈。北岸自江陵洪水 淵至監利金果寺堤,凡千有餘丈。其間楊林、瓦子灣 藕池、袁家長剅,尤為要害。」

監利縣堤防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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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縣東至沔陽,西至江陵,南至華容,北至潛江,「周遭 四百五十里,正江湖匯注之地,勢甚污下,鄉民皆各 自築垸以居。縣治臨江,有一枝河流貫城中,歲苦水 患。元大德間,趙通議開赤剝,穴江流以殺迨。明初,此 穴已堙,乃築大興、赤射、新興等二十餘垸。成化間,又 修築黃師廟、龍潭、鼉淵等一帶諸堤。嘉靖十八年築」 塞十八灣河,又塞祝家壋,其壋隨決。至四十四年,堤 決黃師廟、李家埠、何家壋、文家垸、金家湖諸堤,而大 興垸亦大潰。嘗一修築,自龍窩嶺至白螺磯,凡二百 六十餘里。頃年江勢南齧,而水患漸消矣。

安陸府隄防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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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江故道逼近郡治石城而下,明嘉靖初年間徙新 洪,遶沿山灣東,去城彌遠,水患日深。考其故,在豐樂, 則舊有九隆灘龍請幫助識別此字。港、桐木嶺、金花、熨斗等湖之分 洩至石城,則舊有城北湖池河、殷家等河之注蓄,後 皆淤平。軍民官莊爭墾為業,而下流竹筒河復淤。下 滯上氾,固一郡水患之原也。屬邑大半濱江,而受害 甚者,北岸則鍾祥、京山、景陵之紅廟,南岸則荊門、潛 江、沔陽之沙陽也。

九江隄防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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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禹貢》「九江孔殷謂沅、漸、元、辰、敘、酉、澧、資、湘九水會 合,匯為洞庭一湖」是也。今以郡縣志考之,辰、常、衡、永、 枝河會流於洞庭者無慮數十水,而其會眾流而注 之湖則有三焉:曰沅江、湘江、澧江而止。沅發自牂牁, 經辰溪合麻陽諸溪洞水,過常武,出湖之北;湘發自 廣西興安海陽山,至分水嶺分為二派,一為灕水,一 「為湘水,至永州合瀟水、汨羅,過長沙,出湖之南。澧發 自武陵古克縣,東流過武水口,合焦溪、如溪諸水,經 慈利、石門,至澧州,出湖之西」,而漸沅、辰、敘、酉、資,共合 流,而匯為洞庭以為之壑,故沅、辰、衡、永、長沙得免水 患。惟常武當沅江之下流,岳陽當江湖之會合,故歲 遭浸溺。而隄防之設,最宜急圖者也。

岳州府隄防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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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郡治城西岳陽樓一帶,正臨洞庭湖,春夏水漲,波 濤撼城,勢甚可慮。宋守滕宗諒築偃虹一隄障之。迨 明初,堤漸崩洗,城漸退縮,後移城於岡阜。至嘉靖三 十九年以後,岡阜半摧,而懸城孤危,岳陽樓亦將頹 塌。知府李時漸雇募夫役,用辦磚石,繕修城垣,自岳 陽樓而南,凡二百六十餘丈,城下築土堤以殺水勢。」 其屬邑臨江常苦水患者有四:安鄉、華容、巴陵、臨湘 也。但安鄉四面皆水,難以設堤;臨湘半倚山城,雖可 捍禦,然西北俱濱江,水口又多,勢難築隄。巴陵隄防, 祇在江北諸里,惟華容四十八垸之堤,最為要害。

===巴陵縣隄防考略===按:縣正當洞庭湖沿匯之地,有楓橋、白石等湖,又有 南津、乾沙等港,湘水一泛,半沒田廬。然東南諸里,尚 倚山阜。其最要者,江南則有永濟一隄,自演武廳至 城陵磯,知府李鏡創築,長四千丈,廣二丈,高八尺,歲 久傾圮。崇禎七年,江防道王永祚修築。江北則有固 城垸堤,與監利接境。嘉靖三十九年,諸堤俱決。隆慶 元年,知府李時漸、知縣李之珍重修,後俱圮。

常德府隄防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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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郡治與武陵、龍陽二縣地皆濱江,歷來歲遭水害。 南齊永明十六年,沅江諸水暴至,常德沒城五尺。宋 淳熙十六年,沒城一丈五尺,漂民廬舍。自後唐沈如 常砌二石櫃以殺水勢,得保城垣。至元延祐六年,郡 監哈朋於府學前又砌石櫃一座,高二丈餘,益加保 固。明嘉靖元年,大水決堤。十二年,江漲,幾欲衝城。隆」 慶五年,萬曆三十六年,皆大水,頻遭渰沒,頃年修築, 民始有寧居。

修築隄防總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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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深山窮谷,石陵沙阜,莫不芟闢耕耨。然地脈既 疏,則沙礫易圮,故每雨則山谷泥沙盡入江流,而江 身之淺澀,諸湖之湮平,職此故也。欲盡心力以捍民 患,惟修築隄防一事耳。故備考古今,可經久而通行 者,蓋有十焉。一曰審水勢。東洗者必西淤,下澀者必 上湧。築堤者審其勢而為之址,最難禦者莫如直衝 之勢。議者退為曲防,故荊州虎渡穴口之堤,先年愈 退愈決,而後直逼江口,以遏水衝,乃得無恙。他如順 注之傾涯,則堤勢宜迂;急湍之迴沙,則堤勢宜峻。二 曰察土宜一。遇決口,必掘浮泥,見根土乃築堤基,其 所加挽者,必用黃白壤。三曰挽月堤。洗在東涯則沙 迴而西,淤在南塍則波漩而北。故往」往古堤反抱,江 流為水齧,即臨傾涯之上,勢甚孤懸,必先勘要害之 地,而預築重護之堤。四曰塞穴隙。獾屬螻螘窠穴,秋 冬水涸,遍察孔端極抵而填塞之。春夏水漲,巡視堤 內有水浸透者,即探其原而為之防。五曰堅杵。築木 杵不如石楞,石楞不如牛轢。六曰捲土埽。塞決口為 上,護成堤次之法埽以萑葦為衣,以楊柳枝為筋,以 黃壤為心,以榖草為紼纚,因決口之深淺,水勢之緩 急,而為長短大小者也。若堤防初成,土尚未實,必以 楊柳枝為埽,橫揷於堤外,則可以禦波濤而隄無恙。 七曰植楊柳。八曰培草鱗。九曰用石甃。當衝波之要 處,若非石堤,必不能回水怒而障狂瀾。十曰立排樁, 大木長丈餘,密排植於堤之左右,聯以紼纚,結以竹 葦,故風浪可及排樁,而堤得恃以不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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