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第0478卷

方輿彙編 職方典 第四百七十七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方輿彙編 第四百七十八卷
方輿彙編 職方典 第四百七十九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

 第四百七十八卷目錄

 汝寧府部藝文三

  上蔡傅公修城記      明馬揚

  劉侯除華陂水患記      馮善

  重建烈女祠記       王允成

  修建常平倉記        張績

  清丈田畝記        馬文煒

  重修城垣記        何景明

  重修城垣記         李鸞

  創建靈應廟記       張文中

  請久任奏疏        吳敏師

  請蠲賦稅疏         前人

  北望亭碑記         陳循

  均濟閘記         林孟和

  溥惠均利二閘記       章廣

  許忠節公祠堂記      李鳳來

  漢太尉陳公廟碑記     陳繼儒

職方典第四百七十八卷

汝寧府部藝文三 编辑

《上蔡傅公修城記》
明·馬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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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丁亥夏,傅侯鳳翔,城上蔡舊城,周七里許,皆築 土為之,遇強敵輒失守,猶無城也。癸未冬,侯以名進 士為蔡令,登城嘆曰:「《易》謂『王公設險以守其國,《春秋》 謂『恃陋而不備,罪之大者。吾奉天子命,來尹厥邑,顧 茲城匪甃以磚石,陋而弗險,弗以為意,可乎』』?」乃上《修 城狀》於當道,僉可其議。侯始發官羨義以勸民,遠近 爭輸,將諏日啟土。又嘆曰:「凡成務在擇人,匪得人務 安所司。」朔望率眾盟曰:「凡我同事,毋虐民,毋妨農,毋 損下益上,毋面從,退有後言。或間茲命,明神殛之。」眾 皆黽勉趨事。乙酉冬,侯以朝覲,當北行,申諭厥眾曰: 「汝其各務洗心,思厥始,以成厥終。若因公而徇私,渝 盟以規利,人其謂何?」眾益勤,弗敢怠。丙戌秋,工成十 六七侯以財殫,復啟當道,得借支官錢若干緡,以補 弗逮。是歲夏,厥工始克報成。監生賈子紳輩屬予為 紀,弗獲辭。昔人謂「無其美而妄稱者謂之誣,有美而 弗稱者謂之蔽。」予固匪誣者,而傅侯、徐子之美,亦詎 敢蔽諸?夫侯汲汲然恐民無城,弗忍也。勸民輸財,度 機宜也,擇能而使之「識高也。幣以羅士,以貴下人也。 出納各有主者,秋毫靡私也。果行匪疑,弗撓於群議 也。弗忍仁也;度機宜,義也;識高哲也。以貴下人,禮也; 秋毫靡私,廉也。」弗撓於群議,斷也。仁以愛民,義以濟 之,哲以察之,禮以下之,廉以守之,斷以成之,事雖大 必濟,況一城乎?夫徐子受侯重託,而知無不為,殫厥 心也。「同心共濟弗倦也。措置鮮乖方,綜理周也。賞弗 僭而刑弗濫,令出惟行也。殫厥心之謂忠,弗倦之謂 勤,綜理周之謂才,令出惟行之謂信。四者弗失,故克 不負所舉」云。嗚呼!蔡城底績,予喜蔡人獲保障也已。 天下城復於隍者實弘,所憂滋多。俾凡為守令者,皆 得晢夫如傅侯而又如徐子之同心者,相與以有為。 天下其皆堅城也,天子所憂,其釋也夫!《書》曰「知人則 哲。」《詩》曰「哲夫成城」,其傅侯之謂矣。《易》曰:「二人同心,其 利斷金。」徐子亦有焉。

《劉侯除華陂水患記》
馮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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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蔡縣北四十里許曰華陂鎮者,即古之鴻隙陂也。 相傳陂之水自白馬溝由洪河、粉河入淮,其初本未 嘗為民患,歲既久,故道盡廢,水流淤塞,每大雨至,輒 騰湧而出,漂蕩田禾,傾覆室廬,即霽後經旬月亦無 可耕處,民之苦昏墊者,蓋亦百餘年於茲矣。歲乙丑, 劉侯令上蔡,既至,即詢民所利病興除之,聞是鎮水 為害,愀然曰:「奚忍使吾民陷溺之至此極也?」又於故 牒中得鎮民赴愬狀,即為之請於諸監司,諸監司無 不雅重侯者,咸可之。復檄陳州守崔君共其事。蓋蔡 鄰陳,陳固水所經也。陳豪民多異議,侯力排之。於是 畫經界,度地勢,諏吉鳩工,毅然為疏濬計。方是時,歲 大荒,侯因用饑民力而倍其傭。闔境人聞之,咸欣然 從事,賴以全活者甚眾。其顧役諸費,悉取諸罪贖中, 不一毫煩里甲。甫踰月告成功。溝洫辨故道,通水由 地中行矣。居頃之,雨大作,浹旬始休。郡諸邑無不遭 湮沒者,是鎮獨晏然無所損。鎮之民皆舉手加額曰: 「劉侯活我也!劉侯活我也!」諸耆老暨士民相與謀曰: 「侯之德在吾鎮及吾」人,何可不令天下後世知之?其 惟豎碑乎?請於侯,侯固拒之。太學生王子耕輩,因余 友張子雲翔以其意謁余。余曰:「劉侯者,行古之道者 也。盡己而不責人,務實而大避乎名。」侯之心方欿然 而不自以為足,而鎮之民顧欲為侯侈之,得無拂侯 意乎?侯含華發英,行完而材鉅,茲方顯庸於是,其所 表樹,非以一鎮已也,且匝乎一邑,非一邑已也,且周 乎㝢內,勳業磊磊然,勒竹策,銘鼎彝,固有待焉者。茲 奚足為侯道哉?張子曰:「鎮人斯舉,豈惟報德,抑以示

法也。陂之患遠矣,令是土者林林然,侯獨以是患為
考證
患,而首黜之,以貽無窮之利。」恩德之在吾人,豈微渺

哉?矧侯興學校,正風俗,節財用,恤里甲,獎善禁暴,諸 所為善政,尤章章在人耳目,鏤人心脾,難縷舉也。立 祠祀侯,且次第舉矣,是安能遂已耶?夫背惠者不祥, 師古者永世,自今記之,庶不負我侯愛民之意。嗣是 而來者睹此,將必感發興起,思以繼我侯之績而衍 長之,而是鎮之患可永保於無虞也。拂侯意何計哉? 余曰:「如是,是可以書矣。」隨為之直述其事如此云。侯 名伯生,字㝢愛,登嘉靖乙丑進士第。其文章政事,可 以名天下、傳後世者,俟政成績著後,當別有紀述,茲 不贅。

《重建烈女祠記》
王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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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稽之,德立無朽,師世用舊,主持世道者,惟目前之 為急,而駿骨長埋,良玉罔惜,則標媺之路易歇,而從 善之念亦淺。故千載之遺芳,百年之幽烈,一經洗發, 日月自覺增輝,風露若為驟新。今觀閭里市閫,田夫 野婦,令甲聲教,括之若聾,《詩》《書》《禮》《樂》,陶之成玩。而試 語,激烈奮昂之奇,男子偉婦人,愛身如寶,視死若飴, 不肯輕自委頓,莫不心怦怦如將見之,口津津如將 生之者。又況乎香閨脆質,沖齡弱息,耳不經喧喝,目 不習猙獰。一旦城破家崩,金戈耀日,鐵甲亙天,白刃 羅胸,肝腦若寄,而復以甘鱻錦繡,從旁相形,順則有 嬪妃之樂,逆則成雞豚之解。而猶然神不亂營,志不 漫挫,覰千軍若犬羊,擬九鼎如髮膚,嚼血欲噴,引領 望盡,勢不自遂,更怒目奮力,百端詈賊,以希速就死 地為快。卒致裂肌碎腸,使勁骨折刀,香魂完璧,無論 一時之與萬世,聞其狀而不泣且舞者,非心也。此蔡 之舊奉明旨,置二烈女坊祠於西墉樓櫓之下,春秋 祀之,豈徒報死者地下,蓋以聳往來士民之觀,且以 示金湯在此,不在磚「石乎?」奈日久傾頹,忽若駢拇。自 正德八年,距今百有餘歲,補葺罅漏,間亦有之。癸巳 大祲,未逾廿年,餘既盡廢為蓬藋矣。蓋蔡之敝缺實 多,真不暇及此耳。會今邑侯郎公探奇情深,淑世念 重,於甲寅歲杪涖蔡任,釐弊剔奸,樹藝陳極。蔡之世 運,民風頓為丕變,且彰往闡幽於蔡封域內,所有先 賢祠墓,悉殫厥心,成偉麗觀。更計漆雕氏、謝顯道先 生皆以《中和常經》垂範後世,而翟方進又以功業特 著。此其事其言,可以光簡冊,契士君子之志,而要於 發千百萬年之憤,動愚夫愚婦之心,尚無如二女之 為烈也。乃如今乙卯夏,當課最之日,輒專命匠工為 之剪荊驅蛙,撤腐理基,材木惟堅,結構惟固。於秋月 日度始,冬月日竣工。堂壁整肅,坊表巍煥,使數十年 貞魂幽魄,蕭條於凄風苦雨之中;而歲時牲牢,僅以 故事委之草莽者,不啻登之雲霄。無論閭里市閫、田 夫野婦,往來經行之人,舉凡聞其風、擊其狀,無不踴 躍興起。如疾痛痾癢之抓搔得當,祗覺沾肌沁髓之 為快;即負鍤荷畚之人,亦無不奮激亟事,忘其身之 為勞者。侯真善教哉!侯真善教哉!成以功署茲庠,覆 宇下所為課業篤行、勞來匡直之意,領略於侯者,無 不備至。而是役也,尤以見侯五典六禮之外,不廢感 發,其用心於蔡人士良宏遠矣乎!敬紀其事於石,且 以望後人之無忽此舉云。二女之世系與祠祀之肇 基則詳之。《邑乘》侯諱兆玉,號《明懷古》,浙之仁和人,登 癸丑進士

《修建常平倉記》
張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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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山縣迤西舊有倉,歲年久遠,制度荒蕪。先是定州 張侯鎬亦嘗修治,緣以調官,罔就厥緒。雨積傾圮,猶 夫昔也。迄梁侯益丕創而宏拓焉。侯諱翰,字原博,號 北溟,山東武城人。方其始下車也,心即切於倉廩,及 周詢而閱視之,政務之頹墮,殆弗止此而已焉者,有 如豪強之未抑,刁頑之未革,賦役之未均,城池之未 完,學校之未興,堤坊之未正,乃太息曰:「豪強未抑,善 良受毒矣;刁頑未革,詞訟日煩矣;賦役未均,財力苦 竭矣;城池未完,保障弗固矣;學校未興,禮教漸衰矣; 堤坊未正,封植浸沒矣。此皆有司之責,倉廩固急,數 者可因循不為之所哉?」於是孰先以除害安良為己 任,其忠肝義膽,青天白日豁如也?乃首擒張儒、次擒 黃益、次擒許茱,又次擒李能、熊經,皆世惡巨豪,前官 之怯治者。然復緝奸猾以懲侵欺,備移文以蘇民困, 捍衛封疆,樓堞特起,振作聖教。孔廟重修與夫陂堰 之侵占者,靡不查復。甫期年,庶務就緒,百度維新,遂 專注意於倉廩。計費度工,隨勢相宜。精遴鄉民之能 者而董之,改門南向,取其逼縣治而便入粟也;「門設 以重」,取其邃規模而慎關防也。「中構一亭,敞闊軒朗, 取其備官臨而驗出納也。四面倉厫約六十一楹厫 之隙小房約十五楹,取其儲穀粟而羈民犯也。大小 門樓約十有二座,取其時啟閉而通出入也。周匝新 復甃牆三十一丈許,取其堅捍蔽而判內外也。橫直 通道」百有十丈許,取其避塵污而潔步履也。完而有 度,華而不靡,直足以聳觀望而示不朽也。經始於嘉 靖丁酉孟夏,越明年戊戌仲夏而工訖。確之民人每私慶曰:「昔人有大廈成,而燕雀相賀,喜其得所,安倉 之休,百年僅見,其將大有賴矣。」邑父老謀諸績曰:「侯 之功德若此,盍文以紀其盛乎?」績曰:「汝等稔安習見, 第可錄其實耳。若夫閭榆而徵信之,非大君子弗可 也。竊謂無益而土木興,則妄舉;侯之舉;憂國重備則 君利而民安;竭民財而好營作則斂怨。侯之舉出自 裁處,罔騷里甲,則雖費而民不擾;便繕修以資取,則 謗叢;侯則責之統領而纖介不與;怠清查而延歲月, 則弊生;侯則勤其省試而」日月有程;聽浮言而縱浪, 費則無稽;侯則費出有經而量度不差。夫利君安民, 忠也;費不擾民,仁也;纖介不與,廉也;日月有程,敏也; 量度不差,智也。忠以主之,仁以行之,廉以守之,敏以 作之,智以察之,推之天下事無難舉矣,而況一倉廩 耶?懋哉梁侯之功德乎!其綿我確人千百載之頌乎!

《清丈田畝記》
馬文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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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混一區宇,制賦中邦,辨土宜以定規額,酌損益 以立征利,是即《禹貢》「則壤成賦」之意也。歲久法湮,而 弊日以出,制紊而偽漸以滋,奸書以飛灑為世業,頑 民以欺隱為良圖。遂致徵輸混淆,漫無所攷。智巧專 利,習以為常。貧富不均,坐以此爾。先是董斯者,洞涯 李君承詔捧檄,率同公正人役,通行丈量,一過總計 地額凡五千三百六十頃有奇。申請允奪,未經覈正, 竟以憂去。繼而岸泉王君常釐正之,亦以內詔去任, 無暇立簿籍,其欺隱猶前也。嘉靖癸亥之秋,予承乏 斯邑,即深注意。於是迺循二君成規,復為加意清查。 有欺隱者許自呈首,托寄者各歸原籍,而賦役偏重 者又查實與之分豁。稍更歲月,亦略「就緒,恐其久亦 訛舛也。」乃會成《印信冊籍》二扇,一扇貯堂以備稽查, 一扇給房以發票。每保仍立一大總數,每甲復立一 小總數,以其一戶細數,復會戶總,各戶類數,再會里 總,十里成數,通會保總,若網之有綱,裘之有領。其餘 各保均照此式。每遇徵收夏秋二種,前期按籍驗票, 逐一比勘攢算,果無「增減欺隱,方給票如業戶上納。 如或某鄉某保查出前件,有餘即係飛灑,不足即是 欺隱,以律問遣,過割簿內當堂開除,無得私相交寄。」 此則田以戶定而數不差,糧以田起而徵不紊,此予 之所以置籍意也。雖然,是邦之賦,竊嘗自撥正供,纔 以其一,雜項差役實惟倍之。於稽其額,曰力差,曰糧 差,曰《驛傳》、曰《河工》、曰《義兵》。工食一有徵求,必從田糧 徵收積書以之業奸,小民因而坐困。是故仁人君子 所當究意,不可不預為之所也。今冊籍既定,則一邑 之田賦明,田賦明則百繁之役使亦可以均矣。然則 是舉也,為民牧者獨可緩乎哉?不揣於冊籍既成,輒 立規額石刻,以置之堂右,使留心於民瘼、專心於上 供者,知有所考焉。若夫「惠養元元,保障藩臬」,其所損 益,當不止於是也。是在後之君子。

《重修城垣記》
何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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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山舊有土城,緣塹委垣而膚溝。正德七年,北寇之 南,吏民睨城曰:「此何足以捍而守之耶?」乃相與棄其 城,走匿山上。寇乃入,燔燒官治及民舍,城中半赭。八 年,僉事甯公至,始計度城役,擇邑內有力者八姓,限 以一埤。知縣吳照、縣丞鄺琛、典史吳金悉糾董之。九 年,僉事閻君欽代甯君兵備,視城未就,曰:「工弗可以 巳也,役弗可以亟也。弗已以終休,弗亟以蘇憊,治之 仁也,可不務乎?」乃專以吳金董事,責其成。十二年,知 縣宋良臣至,而吳金以他出,復專之。良臣。良臣則均 力嚴事,葺其壤,繚其未完,樹三城門樓及四城角樓、 鋪樓,內土城咸備。十三年十月,閻君登城,自喜曰:「城 不亦就乎?」於是吏民又相與睨城曰:「嗟夫!使七年有 此城,盜不得志也。以茲而往,可以捍我眾矣。此二兵 備之功乎?非諸縣官之勤奉其令乎?夫有勞逸之,有 始終之,上謀於心,下專諸力,一邑之城踰數歲,經營 於二兵備,歷於諸縣官,然則千百年之事,可以苟焉 為哉!」城圍七百餘丈,高三丈,陶甎括其表。良臣曰:「是 不可無紀。」乃使吳金求余文刻諸石。邑人大儀《跋》云: 「城以衛民,功胡可弗傳也?文以紀功,傳胡可弗遠也? 先是邑侯吳君照懲兵燹殘破之餘,銳志築城。及邑 侯宋君良臣至,城始成,乃求何大復文。文成而宋君 寢疾,坐是弗果登石。繼是而遷代,事繁亦弗果。邑侯 熊君堯方有志而未之及也。頃者閻君兵備信陽,來 登斯」城,顧而嘆曰:「偉哉,金湯之固,厥功可竟泯耶?」乃 詢予,得大復所撰前文,命熊君刻諸石。君子曰:「茲舉 也,侯之功得公益彰,《大復》之文得公不朽。一舉而二 善備焉。茲不可為傳且遠哉!」

《重修城垣記》
李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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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垣之制,肇自上古,後之君天下,皆體而行之。聖朝 統馭寰宇,內而京都畿甸,外而邊藩郡邑,莫不稽古 建設,為保障生民之具。吾確邑古有內外城郭遺址, 自洪武迄正統初,有司者未加修,殊為闕典。迨正統 己巳,因北邊急,知縣事江西泰和蕭侯韶,遵明詔,即 舊址始經營之,上覆之以鴛瓦拱木僅尋丈。歷年既久,司民牧者雖時加增修,而規制卑狹不稱。成化辛 丑歲,今山東聊城丁侯璉來宰是邑。下車之初,慨然 動志,欲撤而一新之,然而勢不能又慮勞吾民也。居 無何,成化丙午歲,四境多荒,當道者恐有不虞,移檄 郡縣,修理牆垣為備。侯乃喜曰:「吾志今始成矣。」遂躬 審版籍,得各空名一千有奇。集工構材,稱其畚築,程 其土物。以義官李貫、睢景通、陰陽生王亮分董其役, 以蓮幕直隸高陽韓公幹總領其任。公時往來審視, 振作不倦。工起於去年六月,落成於今年丁未春。牆 崇一丈六尺,下闊二尺,廣踰崇之倍。甃砌斲礱,皆良 甓也。層樓三,俱崇一丈五尺,深一丈七尺,廣踰崇之 倍。棟梁榱桷,皆美材「也。次及四角窩鋪,聯絡女牆,罔 不咸備。高低維稱,豐儉不失,氣象偉然,赫爾具瞻,視 前之卑隘大不侔矣。」於是確之民黃綱、楊𨭉等,咸嘖 嘖仰羨。侯之舉是役也,區畫有方,運籌無遺。諸工匠 作,效功恐後。民不知勞,材不見費,而事敏成,誠足以 副公家簡任之意矣。不鑱諸石,而吾確後來何所考? 屬予為記。侯聞之,拒辭不獲。予惟城為禦暴保民之 所而勞民也,雖時且義,亦書,見勞民為重事也。今侯 用民而民反悅之,悅不足而又求泐石以紀之,何哉? 《孟子》曰:「以佚道使民,雖勞不怨」者,此之謂焉。斯城之 作,規模壯麗,實為吾確永遠保障之金湯者。魯人為 長府,閔子騫曰:「仍舊貫」,如之何何必改作?今茲城制 如昔也。卑也者,則高峻之;薄也者,則堅厚之;滲也者, 則填塞之;壞也者,則修補之築之。今日之興葺,後日 之護持,皆有惠於斯邑,其大矣哉!

《創建靈應廟記》
張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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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圖經》所載,朗陵在蔡州確山縣西北三十里,山雲 即雨,收雲朗晴。至避宋諱,改曰樂山寺。有神焉,素著 靈響。崇寧間,額其廟曰「靈應」,初封崇仁侯,再封仁勇 公,又進封嘉濟王,建廟祀神久矣。國朝開創以來,蔡 人得神之賜,敬神之威,歲時牲犧,相屬於道。廟居谿 谷間,風雨朝暮,易為頹傾。尋常專廟剎者視之恬然 不恤也。大定丙午之冬,使君王公寂自尚書戶部侍 郎來牧是郡。下車之始,撫疲瘵,擊強梁,未幾報治。越 明年春,主吏以公帑告竭,例取樂神香火之奉,以資 不給。公曰:「此神之所有,吾何與焉?」乃盡出其餘一新 祠像。是歲夏秋旱甚,民有憂色。公以八月初吉,遣汝 陽令詣樂山迎所謂聖水者,置之舞雩上。閱三日,公 為祝辭以祭。是夕雨作,闔境霑足,歲則大熟。公曰:「既 旱而雨,既凶而豐,皆神之貺,其可不報乎?」乃卜以九 月中休日,躬率僚屬詣廟以謝之。前一日,野次山下, 自晡至旦,陰霧晦冥,祀事方行,天宇澄霽。至於山川 林木,歷歷可數。凡酌奠者位二十有七。樽之餘者,留 以飲福。已而啟封,則酒復盈矣。座客皆動心駭目,驚 嘆不已。文中時為從吏,親見其事,語諸客曰:「昔退之 以正直動山靈,東坡以文章驚海島,若茲所共聞者。 今公以誠感神,而神以誠報公,理其宜矣,又何多異 哉!」雖然,以人神幽明之間,其取必也如此,固不可不 書以告來者。

《請久任奏疏》
吳敏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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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汝寧府確山縣臣吳敏師謹奏,「為民生日蹙,郡 邑日空,敬獻一得之愚,以裨國計,以奏《蕩平事》:臣以 一介寒儒,三年河吏,謬蒙聖恩,優擢今官。臣父亮嗣, 備員兵省,歷事神宗皇帝十有三載。臣祖廷學,更荷 殊恩,贈如父職。是臣祖孫父子世受國恩。當此天下 多事之日,內外告匱之時,臣不得不在事言事,以仰 答我皇上高天厚地之恩於萬一矣。臣縣官也,宜言 縣事。」確之去神京也,二千餘里,僻處萬山之中。自崇 禎六年以來,流土交訌,水旱頻仍,城垣倒壞,地土荒 墟,死亡枕藉,逋負累年。諸凡苦楚,聞見不及於載道 之耳,凄涼未達於九重之上。臣言及此,臣腸碎矣。十 年以前,臣不敢贅,但臣自十年六月到任,入境之日, 雞犬不聞,人可知矣;滿目蓬蒿,地可知矣;無地無人, 糧可知矣。臣業具疏仰干聖聽,荷恩下部,二三孑遺, 稍有起色。乃部覆未上,而流寇疊至,遂使向日瘡痍 之眾,更罹鋒鏑;待斃之民,盡喪荒郊。臣以縣令無兵 無餉,賊至不過率城以內數百口之居民死據要地, 為皇上全此孤城耳。城以外無民矣,無民則無鄉勇 矣。臣所不敢以身許敵,而罄城內百口之眾同膏賊 刃者,職是故也。臣初任之日,土寇朱奇等擁眾三千, 盤踞水屯;此輩豈樂於為賊哉!不過以縣官催科太 急、撫字全無,逼之使然耳。值此民窮財盡之日,百凡 為小民加一番體恤,則民可聊生。若復捶楚過當,如 拿戶「頭以累里甲也,拿馬頭以累殷民也,以一家之 糧差而波及一戶也,以一人之過犯而株連無事也, 凡此皆大不便於民者而并行之。哀我人斯,誰肯甘 心而就死地乎?」則不得不棄其田園之輕,以全其性 命之重矣。地土之荒,賊寇之眾,非此逼之乎?臣熟知 其故,單騎突入賊巢,諭以聖朝德意,復開誠見心,將 前此之不便於民者盡革除之,賊眾果感泣而降,至今縣之東北所可無慮者也。厥後八月、九月、十月、十 一月,則無月無流賊矣。「臣少習兵事,其於守禦之法、 攻戰之具,臣粗能料理。於火砲火器之需,在庫巳無 可費之財,至在民已無重剝之肉。臣為國計,敢言家 哉!一切所有,皆係自備。」賊亦知臣能拒敵,故未嘗於 確大有損也。迨及歲暮,賊眾二十萬奄至城下,環攻 確邑者九晝夜。夫以城不滿千之人,而當數十萬之 狂寇,斯時也,人人為臣危,臣亦自危。臣安敢以眾寡 不敵,遂廢其守耶?乃斂士民集城頭,焚香誓之曰:「今 日之事,惟有一死,況不死乎!城破則死者眾,務求盡 人事以聽」天命而已矣。臣泣血,眾士民亦泣血,兩相 持者九晝夜。爾時城內井枯,軍民不得水飲者近五 晝夜矣。乃賴我皇上如天之福,降以大雪,人始得水。 賊罵臣曰:「姑留此城以示將來。」始撤圍去。臣復統招 撫朱奇等尾賊後,斬其首百七十餘人,已經解按臣 張任學、汝寧府推官臣王世琮驗訖。今年六月,「賊再 合十三營以進,臣親督劄付守備生員潘鷫翔等,與 賊戰於縣南之盧堂寨,毒弩並發,賊驚潰,斬其首六 十七人。復飛檄參謀林質,伏奇兵於西北,又斬其馬 步賊二百餘人,遂全孤城。第臣不為此時之賊憂,而 將來之賊更可憂也;臣不為此時之糧慮,而久荒之 地土終無耕種之期,更可慮也。」臣請得而言之。今日 之賊,計招撫者過半,而理臣、撫臣、監臣、鎮臣同心勠 力,或可以刻期奏蕩平矣。但欲知民之為賊,貧使之 也。近日之民,不苦於賊而苦於兵。賊之來也,索其金 帛,一飯而足;兵之來也,空其所有。殺其牛騾,污其子 女。小民搜索既盡,遂因而思反為苟全性命之計。其 所以苟全性命者,惟有從賊之一途而已。向來之賊, 窮迫之也;後來之賊,兵激之也。語云「寇如梳而兵如 篦」者,良有以耳。伏乞皇上嚴飭邊鎮,務使軍行如流 水、軍止如處女。呂蒙之下荊州也,曹彬之下江南也, 不可為鑒乎?今日之糧逋負十居其九,司農仰屋,軍 需不前。臣等催科政拙,無地無人,受罰受參,敢云非 罪?第恐參罰,上終無益於國,下更無益於民也。即就 確言之,確地五千三百頃有奇,而今之人絕地荒者 四千頃有奇焉。由此觀之,所餘者幾何,而能仰副功 令耶?計見在之人民,非十五年生聚,不能力作,即招 徠二三,亦鮮耕種之具。若使求之太急,則遠方之人, 畏糧而不來開墾,在城之人,力薄丁「少,而治耕無力, 縣官誅求一迫見在者且挈妻子而迯,況遠方耶?是 不惟荒者仍荒,并熟者亦荒矣。今年蝗蝻蔽天,寸草 不留,固斯民之災苦未除,而實由臣等涼德所致。惟 正之供,始終無輪納之民。嗟此數百口之家,其所以 不去者,實實與臣恩義相結,未忍捨臣而去也。」伏乞 皇上大加軫念,破格蠲免,量加臣銜,准臣久任,使臣 得與二三耆老設法招徠,盡心開墾,寸耕尺種,漸漸 生成,三年之後,然後起科。不效則治臣之罪。如此則 民可稍活餘生,而地可緩緩復舊矣。確邑殘毀,一牆 之外,獸蹄鳥跡,具無可覓,臣何所取,而樂於鬱鬱久 居此也?但臣以地方起見,只恐後來者民情不遂,多 一番「更置,則更多一番煩擾。傷弓之鳥,不見曲木而 高飛乎?」臣勇於殺賊,亦能御兵;而撫寇更有微長:是 皆行之已驗者。皇上敕下部議,如臣犬馬,可量才取 用,臣亦可以少展尺寸。為臣祖孫父子世受國恩之 報,非臣小臣所敢幸望者。但以人生如白駒過隙,臣 年三十二矣,過此則筋骨無用,而報皇上之日短矣。 臣固知出位言事,臣罪當誅,而目擊民窮,獨不能為 皇上效一芻蕘者,亦非臣子之所忍也。臣官河南,恨 不能仰對天顏,一吐肝膽;而官守所羈,無由面聖。沐 浴焚香,遣役陳忠代臣馳奏,不勝感泣惶懼待命之 至!

《請蠲賦稅疏》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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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汝寧府確山縣知縣臣吳敏師謹奏,「為民命萬 不堪聞,臣責萬無可塞,謹循芻牧之官守,仰體矜惻 之聖慈,直疏凋敝情形,上乞起枯濊澤,以甦遺民,以 固邦本事。臣惟國家之本,莫急於民;民命所依,莫親 於令。其取民之供,原以衛民之生;其罹民一日之苦, 原以圖民永享之利。此不獨守令以為心,即凡民亦」 無不諒厥心也。若身之終矣,安能急公?命之鮮矣,安 能責賦?不獨凡民以為難,即聖明亦豫難之也。今乃 確邑之事,誠有慘於不忍見聞、不能舉似者也。夫使 一線待續之餘魂,日追於前任縣令者尚拘陳格而 不敢冒死一入告,則臣子政拙催科之罪猶小,而目 此一息僅存,誰非皇上之赤子,坐視其展轉溝壑,而 臣之罪始莫可逭矣。臣自本年三月受命確山縣知 縣,臣受命之日,鮮不告臣曰:「確山之邑,止斗大一城 存耳,殘黎千餘苟活耳。」臣為慨然,未深信也。無幾而 南度河干,風景頓殊,進道遂平,去確咫尺,歷確之境 祗一望,瀰漫者荒土也,壘然堆積者白骨也,傾畸斷 緒者敗壁頹牆也。欲呼確之民,問確之道路,竟無老

若稚也。意封集尚別有在乎?旋驅車而進,自北境而
考證
入之,九十里盡然也。無何而抵城矣。荒煙盡閉,景物

悽然,除五六里老聞新令至,啟門而出者,羵首無復, 人形菜色,難窮鬼狀。臣且驚且嘆,不識焚戮之慘,遂 至於此。隨呼其民而鳩集之,而慰勞之,舉戰守之策 而商「約之,約束士民,計城中老弱丁口止千有四百 餘者也,較原額不及十之一矣。詢其故,則自崇禎五 年以來,流賊大隊擄掠者九,水旱者五,蟲蝗者四,疾 疫者二,而土寇乘機劫殺流賊,小大往來,竟不可計 數。問確四封,盡若此境所經道者乎?則七方悉然,止 東南片土尚遺民數十,稍聚敗廬耳。臣加」力撫字,或 力招徠,至四閱月,安集復業者又約百計。至七月十 四日,而「流寇」又至矣。全隊數萬,其騎如飛,從東而來。 百里內外,原無居民、原無村屋,焚殺之慘,應無所施。 顧東南僅存之孑遺,又悉付之一掃;數月安集之流 散,旋盡斃之兇鋒。臣急躬率典史張裕芳、教官希 何、李貴中、生員李在公等,劄付千總張養文及吏書 兵快、門隸居民等任兵事者共計八百六十人,竭力 登陴。臣昔少習兵事,稍知守禦,雖蒞任未久,而火藥、 火箭、火砲、礪木、瓦石之類,幸已粗具。賊知城中守禦 之嚴,倉卒奔去。所恨者,八百之眾,不足遏數萬狂氛; 新集之民人,盡死鋒鏑之下,仍止孤城彈丸,固守「無 虞,而臣技止此矣。然在城數千之眾,老稚婦子又旦 夕告賑卹也日促」,臣以哀天請命也。查交代倉庫,不 啻懸磬,而歲額之賦,更費催徵。臣徬徨無計,始不得 不昧死上籲也。計臣自渡河以南,而焚戮之慘,不特 一確然目擊親臨,則誠未有如確之甚者。伏乞皇上 覃敷膏雨,弘濟灰飛,少停旦夕之「徵,隨圖生聚之計, 俾垂朽之骨旋獲更生,皆為皇上含德欲泣,感恩欲 死,於以平小醜而奏太平,當不難也。不然,而待命之 民,不止毛盡而皮亦去;親民之令,不惟恩盡而法亦 窮。」查得確山先任知縣,如李治躬降調矣,王懋仁罷 斥矣,又李紳降調矣,而頃者署印教官易會極竟憂 鬱死矣,總皆逋負不前之故。臣受國厚恩,惟畢命窮 黎,共徇孤城耳。若臣以皇上僅存之赤子,復驅之溝 壑,是《孟子》所謂「立視其死,有司莫告者,其辠無赦」,臣 之所不敢也。臣受命迄今,七閱月矣,剝膚之痛,旦夕 與民共之。夫古有汲內史之矯詔發賑,尚荷優容;元 道州之政拙催科,竟著下考。矧我仁慈聖主,其聞苦 顛連之狀而不為惻然憫極者乎。臣謹昧死上請伏 乞敕下該部俯軫民命可知臣言不謬謹乞酌量蠲 免施行。所關於邦本者匪淺鮮矣。臣無任惶悚待命 之至。

《北望亭碑記》
陳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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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寧,蓋古豫州之域,又為蔡國。周武王封其子叔度 於蔡。至春秋時,又為沈、蔡二國之地。秦以置潁川郡。 漢改汝南。至宋又為蔡州。其後曰路、曰「府」,皆名之以 「汝寧。」今聖天子踐祚之初,吾郡龍泉項棐所勤,用大 臣薦,自都府幕,奉命來為汝寧知府。會連歲儉,民用 艱於為生。而前之為郡者,又多柔懦不立充位之士。 民寖以困於死。至是所勤務為民濬衣食之源而使 之以逸道;務為民去患而施之以典法。不一二歲,匱 者以給,一郡為之晏然。士農工賈,德所勤之惠者,如 出一口。所勤聞之嘆曰:「是豈棐所致然哉?」實皆上之 德化漸被所及,有莫能知者也。間因公暇,相於郡城 之北隙,構亭其上,將與二三僚佐日瞻顧於其間,冀 有所感動乎思慕而不自忘,因名為「北望亭。」蓋上主 於愛君,而下本於惠民之所致也。亭成,所勤遣人走 京師求為記。士君子之存心,處朝廷之近則愛其君, 處江湖之遠則憂其民。此理之所必致者也。今所勤 為汝,寧介於二者之間,上而愛君,下而惠民,顧可簡 其一乎?雖然,愛君者未必能忘乎民,惠民者未必能 忘乎君。君子能用其一為德為民之責已備,而況介 於二者之間用其二乎?此余所為知吾所勤存心有 過於人也遠矣。所勤其務,所以始終如一乎哉!故因 記其亭也,并致期望之意。

《均濟閘記》
林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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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固陵而南五十里許清河,截河上流,有石崚嶒,修 削突立而盤踞者三,若陝之砥柱、洛之龍門,雖小大 不同,其出天造地設均也。古人嘗因石為閘,水盈縮 消長係焉。其建置歲月,漫不可考。洪武初,嘗經營以 肅水禁,選耆宿解事而公者為閘長,少壯善水者為 從役,專主啟閉。蓋閘之上流,水源出亂山之中,注於 史河。其下為清河,河兩岸分而為塘為溝,凡塘十有 八,溝倍之,皆選土著之民,充塘溝之長,而總制於主 乎閘者,「遇冬則閉閘蓄水,以防旱歉;春夏則啟閘洩 水,以均灌溉。由閘而河,由河而塘而溝,櫛比而下,以 次受水,莫敢爭者。」其所利:以人計,無慮萬有餘口;以 戶計,無慮千有餘家;以田計,無慮百「萬餘畝,地力所 產,固無算也。歲久閘敝,板木俱朽敗,禁弛約解,水橫 溢為患。遇岸視強弱遠近為盈縮,訟牒旁午,歷有年 所,竟未有復者,可慨歎矣。」成化十五年癸亥,巡撫都憲降慶李公節鉞按河南,詢民間之廢事而修舉之。 尢以水利為急,聞此閘廢久,若不遑食者,乃下其事 於郡。汝寧郡守錢侯,奉命惟謹,亟薦京口湯君董治 其事。君乃因石為基,別伐石補砌兩岸,度木為板枋, 鳩集受利之家,出力經營,不旬月而功告成。蓋由「上 濬其水利之所發,使無泛溢衝決之患;下疏其支派 之所分,使無停滯偏枯之病。是不徒治閘,水亦順焉。」 役出於人心之所樂從,費不取給於官帑。事竣,具《水 圖》功次,馳報行臺。公為欣然若釋重負,遂立石以志 永久,欲章前人之功於不泯,而激勸後之人於無窮 也。孟和過汝侯,以記見屬。嗚呼!夫天下之水,惟岷嶓 之江、崑崙之河耳。然以河視江,尢為難治,然以諸河 視河,雖衝潰移徙無常,而其源委經制坦然明白,尚 有可據以成功者。諸河雜出於溪澗巖壑「溝瀆之所 萃,蜂窠蜈足,漫無端倪,而雷噴風馳於暴雨之後,勢 難約束,故視大河不又為尤難乎?」今公因閘以治河, 因河以治閘,閘成河復順流。河順,閘可久遠,啟閉有 期,旱澇有備,禁嚴而益張,利周而有序,田畝以治,賦 稅以足,民食以充,戶口以增,爭訟以息,風俗以厚,豈 細故哉?是故所當記也。公名衍,登辛未進士第。侯名 鉞,登甲申進士第。君名璥,胄監發身,咸有績可書者 多,此特其一云。

《溥惠均利二閘記》
章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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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始縣治《東馳二社記》「為邑之柏陽里,有堪河焉,其 源蓋分界於麻城、六安,山高水浚,勢甚可畏,週迥百 里餘。至是則故道湮沒,而泛濫決溢。又下移東北不 百里,則合汝水而入淮流矣。」里民環河而居者,動以 千數,惟徐姓為著。徐門為眾所信服者,亦惟徐智、徐 鼎二人而已。恆欲合眾力決壅塞,尋故道障河水,以 「資灌溉,恐眾心不一,而人力之不贍也。」乃於成化丙 戌秋八月,屬鄉之耆老陳群,請於前大尹薛侯,請為 出令,以一眾志。侯即允所請,且謂:「疏水道以利民,吾 有司分內事耳。況爾等情既若是,亦奚可拂。」由是即 命智以董治之,於壅淤之當決者決之,修其塘堰,築 其隄防,特為新立二閘,但皆以木為之,大者曰《溥惠》, 小者曰「均利」,非惟得以安其故道而無決潰之虞,田 畝尤得以資其灌溉而有無窮之利,斯民之忻慰為 何如?獨奈何理亂興廢,機相倚伏,而是閘之木歲久 而腐,復為水所衝。且自薛令一去之後,繼其任者不 能無愧於前政。民間水利之類,率皆視為餘事,置而 不問,堤防塘堰,悉歸「廢壞,而是河之水,將復如前之 散溢妄行。欲惠之溥,利之均,何可得乎?」民方深以為 憂。適新令馬侯以名進士為天官卿之所簡拔,奉上 命而出宰是邑。下車之初,紀綱整肅,法令昭彰。政既 先於學校,治尤切於農桑,而所咨詢於四鄉者,尢拳 拳於水利之一事,可謂知所先務矣。由是徐智既年 邁而倦於事,乃復俾徐鼎率鄉老具是閘興廢之由, 上訴馬侯。馬侯詳審久之,乃登進諸父老於前而諭 之以為「是閘之興,實民利所關也。庸可坐視其廢而 不修乎?且與其修之木雖若省約而易就,不過目前 一時之近利,歲久終歸於腐。孰若以石而重建之,庶 或可溥惠均利於無窮之為愈焉。」眾皆同聲應之曰: 「然。」乃即命鼎為一閘之長總其事,石則鑿於大山之 上,於凡力役之征,工用之費,悉視所灌溉田畝之多 寡以為差,誠所謂惠而不費者矣。由是命令一出,趨 事者翕然。始工於二月甲午,至三月戊寅,厥工告成, 僅四十有五日也。是日鼎駿奔來學,因門下士晉宣 求予記其事。予深喜固陵今日政治之美,將大有光 於前人也。故樂書此,俾歸而刻諸石,以昭後世云。

《許忠節公祠堂記》
李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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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三年三月三日,故江西按察副使、贈左副都御 史許公祠堂成。知固始縣桐城李鳳來濫柄厥功,乃 樹石以識歲月,且述公《節略》,用垂不朽。」按《狀》:公諱逵, 字汝登,姓許,其先汝寧固始人。曾大父諱子誼,大父 諱昂,父諱寧,母王氏。生公甫成童,即為文不凡。正德 丁卯,領河南鄉試;戊辰,登進士第。明年授山東樂陵 令。樂陵故敝邑,公時年且少,而才能惠愛,同輩莫及, 民用德之。辛未,流賊起,所過無不殘燬。公設險置伏, 屢摧其鋒,賊畏不入境。武皇帝嘉公功,晉山東按察 僉事,備兵武定州。公拜命,益嚴戰守之具,指畫方略, 人莫之測。後賊攻利津、德平兩邑,公率眾與戰皆捷, 由是南潰。勦滅者,公之力也。今頌在《破賊安民碑》。丁 丑,陞江西按察副使。時寧邸宸濠潛納叛亡,將舉大 逆,公數發其隱於當事者,不果行。再踰年,宸濠叛,以 威脅公,公以「天無二日、國無二王」對。宸濠怒,執公及 都御史孫公,遂遇害於惠民門外,時六月十有四日 也。秋七月,江西平。督軍都御史餘姚王公重公死難, 疏其忠於朝。今上即天子位,論功釐弊,乃加公贈諡 如左,遣官祭葬之,命有司祠之。又廕其子瑒為錦衣 正千戶。予來治公邑之三年,竊慕勳節,思慰忠魂,以 貽後世。適巡撫河南都御史何公謂公死難無媿古人,雖名播史書,與天壤俱敝,而固始本原之地,不可 不祠。乃下劄屬予。予曰:「嘻!此固夙志也。」遂卜文廟之 東若干畝,木石器用餱糧之類,一不煩民,民樂成之。 自肇事至竣功,凡旬月為祠。前有坊,中有堂,東西有 廡,後有寢室,室有公像,歲時報祀維謹。噫!後之為人 臣者,其孰從而法之?視諸公而已矣;後之為人臣者, 孰從而知之?視諸祠而已矣。是宜《銘》曰:「昔在武皇,齊 民弗良。舞兵於潢,公起一邑,順以制逆,賊」用敗績。武 王曰噫,爾才孔奇。藩江之湄,寧乃不靖。干天之命,粵 覬僥倖。烈烈精忠,氣吐如虹,以抗厥兇。公既被執,慷 慨弗屈,以完大節,蠅蚋師師,固曰無知,忍嘬公屍?平 原太守,千載不有。公突其後,屹屹文山。公嘗慕旃,竟 軌其賢。公為國死,國有諡祀,亦世其子,有碩寢堂,遺 像皇皇,萬世之防,維嵩崒崒。河流汨汨,公名不沒。我 人有思,拜此新祠。嗚呼噫嘻!

《漢太尉陳公廟碑記》
陳繼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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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有先賢曰陳仲舉,漢太尉也。仲舉產於蔡,未有 祠。祠太尉者,吾友新蔡令潘昭度也。昭度之言曰:「陳 太尉扶忠賢之轂,滌腐餘之害,計延炎鼎而不免於 難。每讀史,悵焉心悲。今幸宦茲土,為考室祀焉,陳子 其為我記。」陳子歎曰:「甚矣,潘大夫治蔡之整暇也!今 天下叢祠野廟,雜出於山厓水陬之間,刑羊豕,酌酒」 漿,土籥田鼓,歲祀鬼不絕。而於先賢故老,未聞庀一 楹享一升者。鄉氓不足責,責在守土吏耳。潘大夫治 蔡有異政,暇讀異書,因以采風弔古,而有慕仲舉之 風節也。仲舉與竇武同心輔政,徵用海內名賢,以清 君側之惡,而卒為曹節、王甫輩矯詔所殺。涑水氏謂 其「撩虺蛇之頭,踐虎狼之尾,身被淫刑,禍及國家。」而 余獨謂此天也,非人也。假若天祚炎漢,仲舉得行其 志,大猾橫璫,豈敢與趙夫人、女尚書塗面,濁亂天下? 朱穆不憤懣死,劉瓆、成璡、陽球下獄掠死,門人故吏, 天下豪傑及儒學有行義者,不廢禁徙竄死。夫此諸 賢者,在朝為正人,在天為列星,而一旦駢首對簿於 獄史之前,屠剪族滅於刑餘細人之手者,何也?此其 間蓋有機焉。《陰符經》云:「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 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陰陽反覆。」殺機者,天地猶且 懼之,何況人乎?此機一動,初發於仲舉、竇后幽,再發 於何進,天子走,而董卓、曹操、袁紹、司馬懿之流皆鬨 然攘臂起矣。自此分為三國,裂為六朝,五百年間,靡 歲不「干戈,靡歲不介冑,納納乾坤,沸同鼎鑊」,而殺機 實芽於桓、靈之末。蓋操、懿諸奸輩,業已早生人間,如 伏薪之火,曹節、王甫特為揚灰聚薪,而仲舉不幸首 觸其烈焰耳。吾故謂「此天也,非人也。」嗟夫!天下有道, 當造化之生機,賢者不躍則飛;天下無道,當造化之 殺機,賢者不元則戰。申屠蟠、袁宏,潛龍也;趙岐、張儉, 惕龍也;仲舉之所遭,元龍也。身荷桓、靈、竇太后之知, 前為李固所表薦,後為群賢所倚望。欲潛類巧,欲惕 類怯,八十老人,更欲何為,而惜一腔中元黃之血戰 哉?語曰「大直若屈。」余曰「不屈乃直。」又曰「大剛則折。」余 曰「惟折乃剛」,等死耳。殤死、壽死,十日不汗亦死。死者 自漢以來,如蚊蚋相似,而惟陳太尉則猶傳至今,且 有潘大夫創祠而俎豆之者,則太尉何嘗死也。太尉 被難後,故人銍令朱震聞而往哭,收葬仲舉屍,匿其 子逸放甘陵道中。事覺繫獄,合門桎梏。震受毒楚,終 不言逸得免。逸後與襄楷會於冀州刺史王芬座,欲 乘帝巡幸河間,劫諸常侍以報父仇。志雖不遂,孝子 也。震與逸皆宜配饗太尉,而鑄曹節、王甫像,跽列於 庭,以著天下後世殺賢士大夫之榜樣,則太尉亦可 以長嘯於九原矣,潘大夫其以為何如?潘大夫名曾 絃,字昭度,浙之烏程人,丙辰進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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