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方輿彙編 第五百八十四卷 |
第五百八十四卷目錄
四川總部雜錄
四川總部外編
職方典第五百八十四卷
四川總部雜錄
编辑《史記貨殖傳》:「巴蜀亦沃野,地饒巵薑、丹沙石、銅鐵、竹 木之器,南御滇僰、僰僮,西近邛笮笮馬旄牛。然四塞 棧道千里,無所不通,唯褒斜綰轂其口,以所多易所 鮮。」
《後漢書公孫述傳》:李熊說述曰:「蜀地沃野千里,土壤 膏腴,果寔所生,無穀而飽。女工之業,衣覆天下;名材 竹幹器械之饒,不可勝用。又有魚鹽銅銀之利,浮水 轉漕之便。北據漢中,杜褒斜之險;東守巴郡,拒扞關 之口。地方數千里,戰士不下百萬。見利則出兵而略 地,無利則堅守而力農。東下漢水以窺秦地,南順江」 流,以震荊揚。所謂「用天因地,成功之資。」
《水經注》:白木逕新巴縣東北,又東南逕始平僑郡南, 又東南逕小劍戍北,西去大劍三十里,連山絕嶮,飛 閣涌衢,故謂之劍閣也。張載銘曰:「一人守嶮,萬夫沬 趄。」信然。故李特至劍閣而嘆曰:「劉氏有如此地,而面 縳於人,豈不奴才也。」
青衣縣故有青衣羌國也。《竹書紀年》:「梁惠成王十年, 瑕陽人自秦道岷山青衣水來歸。」漢武帝天漢四年, 分沈黎郡西部都尉青衣之王。漢公孫述之有蜀也, 青衣不服。世祖嘉之,建武十九年,以為郡。安帝延光 元年,置蜀郡屬國都尉。青衣王子心慕漢制,上求內 附,順帝陽嘉二年,改曰漢嘉,得此良臣也。
梁元帝《與武陵王書》有云:「蜀中斗絕,易動難安。弟可 鎮之,我自當滅賊。」
地擬「孫劉」,各安境界;情深「魯」「衛」,書信「恒通。」
唐王勃《益州孔子廟碑》有「云州分化,烏境徇蹲鴟。嬴 錦室於中區,託銅梁於古地。玉輪斜界,神龍蟠沮澤 之雲;石鏡遙臨,寶牒祕禺山之影。天帝會昌之國,上 照乾維;英靈秀出之鄉,傍清地絡。」
唐錢起《送裴侍御使蜀》云:「錦水繁花添麗藻,峨眉明 月引飛觴。」
《南部新書》:蜀東西川之人常互相輕薄。西川人言:「梓 州者,乃我東門之草市也,豈得與我耦哉!」柳仲郢為 東川節度使,聞之,謂幕賓曰:「吾立朝三十年,清華備 歷,今日始得為西川作市令。」聞者皆笑之。故世言東 西兩川人多輕薄。
《聞見後錄》:前蜀劉禪以魏景元五年三月降,明年十 二月魏亡。後蜀王衍以唐同光三年十一月降,明年 三月被誅,四月莊宗死郭從謙之變。二主失於遽降, 殆相類。然衍不足道,禪若稍收用其先人舊臣遺策, 中原方易代,必未能闚蜀。蓋譙周之罪上通於天矣。 蜀號天險,秦以十月取之,後唐以七十五日取之,本 朝以六十六日取之。
《二老堂詩話》:蜀人鏤鳩為膾,配以芹菜,或為詩云:「本 欲將芹補,那知弄巧成。」
《老學庵筆記》:蜀人見人物之可誇者,則曰:「嗚呼」;可鄙 者,則曰「噫嘻。」
蜀老言:「紹興初,漕粟嘉陵以餉邊,每一斛至軍中,計 其費為七十五觓。席大光、胡承公為帥,始議轉船摺 運,於是費十減六七。向非二公,蜀以大困矣。」故至今 蜀人謂承公為《湖州鏡》。
東坡《牡丹》詩云:「一朵妖紅翠欲流。」初不曉「翠欲流」為 何語,及遊成都,過木行街,有大署市肆曰「郭家鮮翠 紅紫鋪。」問土人,乃知蜀語。鮮翠猶言鮮明也。東坡蓋 用鄉語云。蜀人又謂糊窗曰泥窗。花蕊夫人宮詞云: 「紅錦泥窗遶四廊。」非曾遊蜀,亦所不解。
南朝謂北人曰傖父,或謂之虜父。南齊王洪軌,上谷 人,事齊高帝為青、冀二州刺史,勵清節,州人呼為虜 父使君。今蜀人謂中原人為虜子,東坡詩「久客厭虜 饌」是也。因目北人仕蜀者為虜官。晁子止為三榮守, 民有訟貲官縣尉者,曰:「縣尉虜官,不通民情。」子止為 窮治之,果負冤。民既得直,拜謝而去。子止笑諭之曰: 「我亦虜官也,汝勿謂虜官不通民情。」聞者皆笑。 吳玠守蜀,如《和尚原》《殺金平》《仙人原》《潭毒關》之類,皆 創為控扼之地,古人所未嘗知,可謂名將矣。
《石林燕語》:「國初,西蜀初定,成都帥例不許將家行。蜀 土輕剽易為亂,中朝士大夫尤以險遠不測為憚。張 乖崖出守還,王元之以詩贈云:『先皇憂蜀輕樞臣,獨 冒干戈出劍門。萬里辭家堪下淚,四年歸闕似還魂。 弟兄齒序元投分,兒女親情又結婚。且喜相逢開口笑,甘陳功業不須論』。」自慶曆以來,天下乂安,成都雄 冨既甲諸帥府,復得與家俱行,無復曩時之患矣。而 故事,例未有待制為帥者。故近歲自侍郎出守,或他 帥自待制移帥,皆加直學士,尤為優除也。
《畫墁錄》:凡自岷州趨宕州,沿水而行,稍下行大山中, 入棧路或百十步,復出,略崖嶮岑不可乘騎,必步至 臨江寨,得白江。至階州須七八日,其所經皆使傳所 不可行。放之山水秀絕,天下無有也。臨江之上一處 當大山中,西望雪山,日晃如銀,其高無際,出眾山上。 居人曰:「此雪山佛居也。」有獅子,人常見之,非西域雪 山,是蜀所紀無憂城東北望隴山,積雪如玉也。 《愛日齋藂抄》:林謙之詩「驚起何波理殘夢」,自注:述夢 中所見何使君,蜀人以波呼之,猶丈人也。范氏《吳船 錄》記嘉州王波渡云:蜀中稱尊老者為波。又有所謂 天波、月波、日波、雲波者,皆尊之稱。此王波蓋王老或 王翁也。宋景文嘗辨之,謂當作皤字。魯直貶涪州別 駕,自號涪皤。或其俗云。按景文所記云。「蜀人謂老為 皤。音波。取皤皤黃髮義。」
「蜀雖阻劍州之險,而郡縣無城池之固,民性懦弱,俗 尚文學,而世以為蜀人好亂。殊不知公孫述及劉闢、 王建、孟知祥輩率非土人,皆以奸雄乘中多事,盜據 一方耳。」本朝王小波、李順、王均輩嘯聚西蜀,蓋朝廷 初平孟氏,蜀之帑藏盡歸京師。其後言利者爭述功 利,置博易務,禁私市,商賈不行,蜀民不足,故小波得 以激怒其人曰:「吾疾貧冨不均,今為汝均之」,貧者附 之益眾。向使無加賦之苦,得循良撫綏之,安有此亂? 古人云:「與其蓄聚斂之臣,寧蓄盜臣。」聚斂之為害如 此,可不戒哉!
《病榻手欥》:「蜀之三江,外水岷江,中水涪江,內水沱江 也。」
《日知錄》:唐時劍南一道,止分東西兩川而已,至宋則 為益州路。〈後改為成都府路〉梓州路:〈後改為潼川府路即今潼川州〉利州路: 〈今保寧府廣元縣〉夔州路,謂之「川峽四路」,後遂省,又名為「四 川。」
《春明夢餘錄》:「疊州生吐番,界四川松蕃、陝西洮州之 中,且東接陝西岷州。其地山多層疊,番夷出沒,為患 不細。洪武十五年,指揮馬煜以三萬卒擒獲其酋失 剌谷五十餘眾,全師以歸。要渠三面受敵,勢不能應, 故取之甚易。今復為番族有其地自後周置州,歷隋、 唐、宋、元,皆為中國郡縣,宜不可終棄。但今林密道塞 內犯少息,可姑為置。」
川路壩底堡,左鄰白草、龍藏、獨坪、三溪、青岡坡、甘松 第坡、野豬坪等寨,右鄰青片、板舍、白若羅、打鼓、巴地、 赤、土仁村、永掿、曹磨、蒿坪等寨。近何總兵所開: 「松潘遊擊一員,領松潘遊兵一千,駐劄龍州上下江, 由縣漢關墩往來。又遊擊一員,領疊茂遊兵一千,駐 劄疊溪,往來鎮平、歸化等堡,及抵茂州,疏通道路。松 潘、威茂各專設兵備。安綿兵備轄安縣、綿州、石泉、江 油縣、龍州一帶。總兵官守松潘,控制諸路。左參將協 守松潘東路,自小河以下直抵南路茂州土地嶺地 方;右參將協守松潘南路,分管威、茂、疊,北至永鎮,南 至保縣堡,并茅迭六關,駐劄茂州。」
《總志》:「杜宇化子鵑」,《蜀本紀》《華陽國志》俱引之。其作詩 寔起於鮑照《行路難》云:「中有一鳥名杜鵑,自言古時 蜀帝魂。」
「有兩揚雄,兩李膺,兩王褒。」漢揚雄,成都人,乃作《太元 經》者,字從手。漢王褒,資中人,作《賢臣頌》者。晉李膺,涪 城人,作《益州記》者。已上皆土著也。漢李膺,為益州太 守。《寰宇記》云:「城西三里有李膺宅。」後周王褒同庾信 從益州趙王出鎮之蜀。褒詩有《奉和趙王途中五韻》: 「峽路沙如月,山峰石似眉。錦城遙可望,迴鞍念此時」 之句,隋楊雄持節入蜀,迎梁主蕭巋者,字從木。已上 皆宦遊也。
《北史》:「常景淹滯門下,積歲不至顯官,以蜀司馬相如、 王褒、嚴君平、揚子雲皆有高才而無重位,乃作《四君 贊》以託意。」按,宋鮑照仕亦不得志,作《蜀四賢詠》。但照 合《四賢》為一編,景則人白為詠也。
王、楊、盧、駱,初唐稱四傑,無不入蜀中者。《唐詩紀事》稱 高宗時,王勃以檄雞文斥出沛王府,既廢,客劍南,與 盧照鄰、邵大震《九月九日登元武山旅眺》詩。照鄰為 新都尉,大震其同時人耳。子安《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詩:「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未下注腳,不知也。《丹鉛 餘錄》云:「大江自湔堰至犍為有五津,曰白華津、萬里」 津、江首津、涉頭津。江南津,出《華陽國志》。王勃詩「風煙 望五津」,盧照鄰文「予自江陽言歸五津」,皆指此。然首 句亦出《華陽國志》,而用修未之引也。成都本治赤里 街,張若徙置少城內,廣營府舍,修整里闠,市廛四列 得與咸陽同制,此即城闕輔三秦之義。
杜子美《愁坐》詩曰:「高齋常見野,愁坐更臨門。十月山 寒重,孤城水氣昏。葭萌氐種迥,左擔犬羊存。終日憂
奔走,歸期未敢論。」葭萌、左擔皆地名。葭萌人知之,左擔人罕知也。注者或改作武擔,又改作立擔,皆可笑。按《太平御覽》引李猶《蜀記》云:「蜀山自綿谷葭萌,道徑 險窄,北來擔負者,不容易肩,謂之左擔道。」又李公引 《益州記》云:「陰平縣有左擔道,其路至險。自北來者,擔 任左肩,不得度,右肩常璩。」《南中志》云:「自僰道至朱提, 有水、步道,水道有黑水及羊官水,至險難行。步道度 三津,亦艱阻。故行者謠曰:『楢溪赤水,盤蛇九曲。盤羊 烏櫳,氣與天通。庲降賈子,左擔七里』。又有牛叩頭,馬 搏頰坂,其險如此。」據三書,是左擔有三:綿谷,一也;陰 平,二也;朱提,三也。義則一而已。朱提,今之烏撒,雲貴 往來之西路也。子美《題忠州龍興寺所居院壁》詩云: 「忠州三峽內,井邑照雲根。」今其驛名曰雲根驛,有筆 名雲根筆。蜀江三峽中,水波圓折者,名曰盤。盤音旋。 杜詩:「盤渦鷺浴底心性。」張蠙《黃牛峽》詩:「盤渦逆入嵌 崆地,斷壁高分繚繞」天。
後唐張丕立嘗曰:「朝廷不用憂巴俗稱霸,何曾是蜀 人。」人以為名言,亦皆謂蜀人忠義,固臣子之常分,知 不知,庸何恤哉?蜀人為《蜀都辨》,將以發左思抑蜀黜 吳,借魏諛晉焉耳。士之生蜀者,其自今宜知所愛重, 毋使後人辨今,猶今辨昔也。
《四川總志·外紀》《華陽國志》云:「黃帝為其子昌意娶蜀 山氏之女,生子高陽,是為帝嚳,封其支庶於蜀。」今考 之《綱鑑》云:「顓頊高陽氏,姬姓。祖曰黃帝,父曰昌意。昌 意娶蜀山氏之女曰女樞,感瑤光貫月之祥,生帝於 若水。」又云:「帝嚳高辛氏,名夋,姓姬。祖曰少昊,父曰蟜 極。少昊,黃帝之子元囂也。」則是高陽之與帝嚳為堂 叔侄,而蜀山氏之女之子,乃顓頊高陽氏,而非帝嚳。 封支庶乃帝嚳高辛氏,而非高陽也。道原之誤也。《史 記》云:「封支庶於蜀。」《華陽國志》志蜀,亦云:「封其支庶於 蜀。」而志巴又云:「黃帝高陽之支庶。」意者支庶兼治巴 蜀也。
冨順李元甫,古巴人也。序其《志》而分言之,曰「巴則黃 帝之支封,蜀則帝嚳之母家。」未知何謂。
《益州耆舊傳》,漢陳壽作;《益州記》漢李膺作;《華陽國志》 晉常璩作;《成都記》唐盧求作;《蜀檮杌》宋張唐英作;《成 都古今集記》,宋趙抃作;《續記》宋王綱中作;《蜀鑑》,宋李 文子作;《丙丁一記》,宋范石湖、胡長文作;《夔記》明郭棐 作;諸書僅《華陽國志》《蜀鑑》《蜀檮杌》《夔記》有刻,餘俱漫 漶久矣。
蜀之文人才士,每出皆表儀一代,領袖百家。漢如揚 雄、王褒、司馬相如,唐如陳子昂、李白,宋如蘇家父子, 元如虞集,豈他方所能比擬?然不特此香奩之彥,若 《花蕊》、當壚製箋,才情豈在人下。
油井,在嘉定眉州青神井研《洪雅》,「犍為諸縣居人皆 用以燃燈,官常夜行,則以竹筒貯而燃之,一筒可行 數里,價減常油之半,光明無異。」
茶為蜀中郡邑,常產蒙嶺在名山,霧中在大邑,俱擅 古今名品。世又謂「峨眉之味,初苦而終甘。」《茶經》又云: 「瀘茶味佳,飲之療風。」若成都之灌縣、夔門之開縣,以 及凌雲、沙坪,初春所采,不減江南。
鹽井,各州邑多有之。大小不一,深可數十丈,上孔僅 盃盂大。用竹作長筒垂下,取水而煎曬,即成鹽業。此 有成冨者,亦有家為之累者,隨其所遇,然開井祗憑 《堪輿家》言,不知何術得此。
《益部方物記略贊》曰:「海㯶,曰楠,曰榿,曰竹柏,曰海芋, 曰紅豆,曰紫竹,曰慈竹,曰㯶竹,曰方竹,曰柑,曰赤鸇 芋,曰綠蒲萄,曰天師粟,曰天仙果,曰隈支,曰錦被堆, 曰錦帶花,曰石蟬花,曰長生草,曰瑞草,曰紅蕉花,曰 重葉海棠,曰月季花,曰佛頭添色,曰拒霜花,曰黃荼 𧃲,曰艾子,曰鴛鴦草,曰虞美人草,曰仙人稻,曰羞寒 花」,曰「瑞聖花」,曰「七寶花」,曰「旌節花」,曰「娑羅花」,曰「木蓮 花」,曰「鵝毛玉鳳花」,曰蒟,曰「真珠菜」,曰「朝日蓮」,曰「蟬花」, 曰「燖麻」,曰「水硫黃」,曰「附子」,曰「石瓜」,曰芎,曰「大黃」,曰「餘 甘子」,曰「金星草」,曰「桐花鳳」,曰「紅桐觜」,曰「荏雀」,曰「護花 鳥」,曰「百舌鳥」,曰狨,曰「龍羊」,曰玃,曰「魶魚」,曰「嘉魚」,曰「鮇 魚」,曰「黑頭魚」,曰「沙綠魚」,曰「石鱉魚」,曰《金蟲》,凡六十五 種。
川扇,不知起自何時,然李德裕有《畫桐華鳳扇賦》云: 「未若繪茲禽于素扇,動涼風於羅薦。」則唐時此地已 嘗製之矣。竹本蜀所冨有,第不甚堅厚。紙則出嘉州 彭縣,輕細柔薄,惟可製扇,是其來巳非一日,欲不充 貢得乎?
《蜀道難》自古記之。梁簡文帝詩云:「巫山七百里,巴水 迂迴曲。」為川東舟行峽中作也。李白詩云:「不與秦塞 通雲煙。」為川北棧道作也。大都蜀道無不難者。峽固 險矣,而陸亦非易。如彝陵至巴東之路,視棧道何異? 是其難又在楚不在蜀耳。
「江出岷山,其源實自蜀西戎萬山來。至嘉定,而沫水 自嶲州合大渡河穿彝界十山以會之;至敘州,而馬 湖江會之;又十五里,而南廣江會之;至瀘州,而內江 又自資、簡會之;至重慶,而嘉陵江自利、閬、果、合等州會之;至涪州,而黔江合南、彝諸水會之;至萬縣,而開 江水自開、達等州會之,夫然後總而入峽。是江自峽」 而西,受大水凡八。及出峽而下岳陽,則會之者洞庭 湖,所受湖南北諸水也;又自是而下鄂渚,則會之者 漢口,所受興元諸水也;又自是而下黃州東四十五 里,則會之者巴河也;又自是而下九江,則會之者彭 蠡,今名鄱陽湖,所受江東西諸郡水也;又自是而下, 則會之者皖水,所受淮西諸水也。夫然後總而入海, 是以自峽而東,又受大水凡五。略計天下之水會于 江者,居天下之半,其名稱之大而可考者凡十有三, 故曰:「江源其出如甕,而能滔滔萬里達海,所受者眾 也。」嗚呼!問學者可以觀矣。
蔡松年《補南北史志》載,吐谷渾酋長阿豺,登其國西 疆山,觀墊江源,問其群臣曰:「此水流更有何名,由何 郡國入何水也?」其長史曾和曰:「此水經仇池,過晉壽, 出宕渠,始號墊江。至巴郡入江,度廣陵,會於海。」阿豺 曰:「水尚知歸,吾獨無所歸乎?」乃遣使南通于劉宋,貢 方物。宋少帝封為澆河公。按:此稱墊江,非今忠州之 墊江也。古之墊江即今合州也。合州置於西魏,隋煬 帝改合州為涪陵,而移墊江之名於忠州之桂溪,今 之墊江即古之桂溪也。近日《一統志》亦草草混淆,因 書「墊江源」併及之。按墊江之源,乃在吐谷渾之西疆 山,今其地不在中國,不可考究。
宋劉裕遣朱齡石伐蜀,寇譙縱。眾軍悉從外水取成 都,臧僖從中水取廣漢,老弱乘高艦從內水向黃虎。 史炤《通鑑釋文》曰:「巴郡。」〈今之重慶〉正對二水口,左則涪;內 水,右則蜀。外水自渝上合州至綿州;曰內水,自渝上 戎、瀘至蜀,謂之外水。按外水即岷江,自重慶上敘州, 嘉定是也;內水即涪江,自重慶上合州,遂寧、潼、綿是 也;中水即沱江,自瀘州上冨順、資、簡、金堂、漢州是也。 曰「四川」者,則取岷江、沱江、黑水、白水四大川以為名 爾。沈約《宋書》資江為中水,涪江為「內水。」
江自嘉州至荊門,名灘險地,凡千百餘,舟人一一能 言之。其灘之外,有灘有磧,凡數十,皆見於《字書》。今載 其略。洞,疾流也。〈江中有達洞構木洞〉水流沙上曰「瀨。」〈江中有和尚瀨〉水 出尾下曰「瀵。」〈今地名〉回流漩轉曰「漩。」〈今有南沱三漩〉石積水淺 曰「磧。」〈今有上磧下磧〉水疾崖傾曰《碥》。〈今有閻王碥燕子碥〉灘磧相湊曰 「沝。」〈音子今有石梔子析危子〉水如轉轂曰「漕。」〈今有野漕〉儲水漫不流曰 「沱」,灘下急流曰「灘。」其名甚多,不盡書也。
蜀山之大者曰岷山,其川曰岷江。「岷」字,《說文》作省 作「岷。」漢人隸書作汶,多與汶上之汶相混。《列子》:「貉不 踰汶。」謂川江也,非汶上也。殷敬順已辨之。《史記》,冉駹 為汶山郡。司馬溫公《類篇》曰:「汶音岷。」據《史記》引《禹貢》 「岷嶓既藝」,及「岷山之陽」,及岷山導江,皆作汶,蓋古字 通用也。《三國志》:蜀後主至湔,登觀坂,觀汶水之流。王 右軍《與周益州撫書》曰:「要欲一遊目汶嶺。」《五代史》:蜀 主王建貶衛尉少卿李鋼為汶川尉。徐無黨注:「汶讀 作岷。」而今汶川縣誤呼作「問」,音蜀。焉得齊南魯北之 水乎?〈敘州驛名汶川考古志作漫川〉
九折坂在黎州,七勝城在三峽口,陸法和所立。 孔明《出師表》:「五月渡瀘。」今以為瀘州,非也。瀘州,古之 江陽,而瀘水乃今之金沙江,即黑水是也。因其水色 黑,故以瀘名之爾。《沈黎古志》:「孔明南征,由今黎州路, 黎州四百餘里,至兩林蠻,自兩林南瑟琶部三程至 嶲州,十程至瀘水,瀘水四程至弄棟,即姚州也。」今之 金沙江在滇蜀之交。一在武定府元江驛,一在姚安 之左郤。據《沉黎志》,孔明所渡,當在今之左郤也。瑟琶 一作「風琶。」兩林,今之邛部長官司也。
《文選·蜀都賦》:「平仲、君遷,皆木名。」注缺。按司馬溫公《名 苑》云:「君遷子如馬嬭,俗云牛嬭柿是也。」今之造扇,用 此柿油。
藙,魚既切。《說文、王篇》俱云:「煎茱萸也。」《漢令》:會稽郡歲 貢藙子一斗,字一作艾。楊雄《蜀都賦》:「木艾椒離。」《本草》: 蜀州食茱萸,甚高大,有長及百尺者,蜀人呼其子為 艾子。宋景文公《艾子贊》曰:「綠寔若萸,味辛香苾。投粒 羹臛,椒桂之匹。」范石湖《成都古今記》云:「艾子,茱萸類 也。實正綠,味辛。蜀人每進酒,輒以一粒投之,少頃香」 滿盂醆。但藙與艾,蓋一物相似,有食茱萸藥。茱萸之 分,如川芎,有茶芎、藥芎之別也。左思《蜀都賦》:「旁植龍 目,側生荔枝。」故張九齡賦荔枝云:「雖觀上國之光,而 被側生之誚。」杜子美絕句云:「側生野岸及江蒲,不熟 丹宮滿玉壺。」諱荔枝為側生,雖本之左思、張九齡,然 以時事不欲直道也。黃山谷《題楊貴妃病齒》云:「多食 側生,損其左車。」則特好奇耳。
左思《蜀都賦》有「紫梨津潤」之語,注不言其狀。按蜀有 梨樹,花以秋日,其花紅色。唐李遵有《進紫梨表》,元王 秋澗有《秋日詠紅梨花詞》,可證。
蜀牋自唐已名天下。予修《蜀藝文》,有《蜀牋譜》一篇。近 觀《龍川集》,陳同甫與朱元晦書云:「川筆十枝,川墨一 挺,蜀人以為絕品。」則蜀人之筆墨,在宋以為絕品,不 知何時降為眉州大邑之濫惡耳蜀中有竹蜜蜂,好于野竹上結窠,與蜜並,紺色可愛, 甘倍于常蜜。
資中:一王褒也。資縣之士曰:「吾王子淵也。」資陽之士 曰:「吾王諫議也。」兩邑皆社而稷之磐石:一趙逵也。內 江之士曰:「吾趙莊叔也。」資縣之士曰:「吾趙狀元也。」資 陽之士曰:「吾趙栖雲也。」三邑皆尸而祝之。洪雅眉州 之祀田表聖,綿州潼川之志蘇易簡亦然。或以詢予 曰:「是不勝其爭,請子訂其是。」余曰:「無以為也。其爭也」, 君子小人斯懼矣。子不見秦檜、史彌遠乎?子孫顯貴, 譜牒分明。有問之曰:「子秦太師後乎?子史丞相裔乎?」 必蹴然不悅,怫然怒矣。嗚呼!善善不止及其子孫,又 淑其鄉人;惡惡不止其身又病其子孫。名教之嚴如 此,其可不勉於善哉!故曰:其爭也,君子小人斯懼矣。 前蜀王氏朝,偽相王鍇,字鱣祥,家藏書數千卷,一一 皆親札,并寫藏經。每趨朝,于白藤檐子內寫書,書法 尤謹。至後蜀孟昶,又立石經于成都。宋世書傳蜀本 最善,以此五代僭偽諸君,惟吳、蜀二主有文學,然李 昇不過作小詞,工畫竹而已。孟昶乃表章五經,纂集 《本草》,有功于經學矣。今之《戒石銘》,亦昶之所作。又作 《書林韻會》,宋儒黃公紹《韻會舉要》寔祖之,然博洽不 及也,故以《舉要》為名。余及見之於京師,惜未暇抄也。 楊察字隱甫,蜀之成都人,《宋史》有傳。亟稱其屬文雅 緻有體。弟寘與兄齊名,發解禮部、廷試皆第一。又蜀 士在宋世三元三人,陳堯叟、楊寘、何渙也,亦可謂盛 矣,而郡志不載。
武帝天漢四年,置兩部尉,一居旄牛,主徼外彝;一居 青衣,主漢人。順帝永和二年,青衣道彝邑長令田。〈令姓 田名〉與徼外三種彝三十一萬內屬。後《旄牛》彝叛,攻關, 益州刺史張喬與西部尉破之。
漢時,六詔兵將不能相君長,入唐,漸強盛。天寶中,異 牟尋悉眾二十萬入寇,與土番併力,侵黎、雅,叩邛崍 關。懿宗咸通十四年,酋龍復寇蜀,陷黎州,入邛州,成 都大震。僖宗乾符元年,刦掠嶲、雅間,破黎州,入邛崍 關,掠成都,西川節度使高駢逐至大渡河,奪鎧馬,執 酋長五十,斬之,收邛崍關,南詔遁還。後至遣使許婚。 宋太祖鑒唐之禍基於南詔,乃棄越嶲諸郡,與大渡 河。唐代宗大曆十一年,土番入掠黎、雅,十三年,攻茂 州,掠扶、文,遂侵黎、雅。宋自黔黎以西,至涪、瀘、嘉、敘,自 階、文折而東南至威、茂、黎、雅,備邊十餘郡,綿亙數千 里,剛、彝惡獠殆千餘種。目治平之末,訖於靖康,大抵 皆通互市,奉職貢,雖時有剽掠,如鼠竊狗偷,不能為 深患云。宋黎雅州土丁,集沿邊農人火甲為之,蓋雄 邊子弟之遺法。舊無行陣軍伍,但以甲總領之。 花蕊夫人,蜀王建妾也。後號小徐妃者,大徐妃生王 衍,而小徐妃其女弟。在王衍時,二徐坐游燕污亂,亡 其國。莊宗平蜀後,二徐隨王衍歸中國,半途遭害焉。 及孟氏再有蜀,傳至昶,則又有一花蕊夫人作宮詞 者是也。國朝降下西蜀,而花蕊夫人又隨昶歸中國, 昶至且十日,則召花蕊夫人入宮中,而昶遂死。昌陵 後亦惑之,嘗造毒,屢為患,不能逐。太宗在晉邸時,數 諫昌陵而未克去。一日,從上獵苑中,花蕊夫人在側, 晉邸方調弓矢,引滿擬走獸,忽回射花蕊夫人,一箭 而死。殆所傳多偽。不知蜀有兩《花蕊夫人》,皆亡國,且 殺其身。
四川總部外編
编辑《太平御覽·蜀王本紀》曰:「蜀王之先名蠶叢,後代名曰 拍濩,後者名魚鳧。此三代各數百歲,皆神化不死,其 民亦頗隨王化去。王獵至湔山,便仙去。」今廟祀之于 湔蜀民稀少,後有一男子,名曰杜宇,從天隳山出。朱 提氏有一女子,名剎,從江源地井中出,為杜宇妻。宇 自立為王,號曰蜀王,又曰望帝。積百餘歲,荊有一人 名鱉靈,其尸亡去,荊人求之不得。鱉靈尸至蜀復生, 蜀王以為相。時玉壘山出水,若堯之洪水,望帝不能 治水,使鱉靈決玉壘山。鱉靈治水。去後,望帝與其妻 通。帝自以薄德,不如鱉靈,委國授鱉靈而去,如堯之 禪舜。鱉靈即位,號曰開明帝。帝生盧保,亦號開明,復 為蜀王。生五丁力士,力能徙山。每王死,五丁輒立大 石,長三丈,重千鈞,號曰石井,千人不能動,萬人不能 移。蜀王據有巴蜀之地,本治廣都,後徙治成都。秦惠 王時,蜀王不降秦,秦亦無道出於蜀。蜀王從萬餘人 獵褒谷,與惠王遇。惠王以金一笥遺蜀王,蜀王報以 禮物,物盡化為土。秦王大怒,臣下皆再拜賀曰:「土者 土地,秦當得蜀土地。」惠王大喜,乃刻五石牛,置金其 後。蜀王以為便金,因令五丁拖金成道,致三枚于武 都,秦道乃得通,石牛之力也。武都人有善知蜀王意 者,將其妻女通蜀王,居蜀,其後不習水土,欲歸。蜀王 愛其女,留之,乃作《伊嗚》之聲六曲以舞之。或曰:前武 都丈夫化為女子,顏色美好,蓋山之精也。蜀王取以 為妻,不習水土,疾病欲歸,蜀王留之無幾,物故,蜀發, 丁即于武都擔土,于成都郭中葬之,蓋地數畝,高七 丈,號曰「武擔。」以石作鏡一枚,表其墓。于是秦王知蜀王好色,乃獻美女于蜀王愛之,遣五丁迎女。還至梓 潼,見一大蛇入山穴中,五丁共引蛇,山崩,壓五丁大 呼,秦王五女及送迎者皆化為石。蜀王登臺望之不 來,因名「五婦堠臺。」蜀王親埋作塚,皆致方石以誌其 墓云。
《十三洲志》曰:當七國稱王,獨杜宇稱帝於蜀,以褒斜 為前門,熊耳、靈關為後戶,玉壘、峨嵋為池澤,汶山為 畜牧,終南為園苑。時荊地有一死者,名鱉靈,其尸亡 至汶山,卻更生,見望帝,帝以為蜀相。時巫山蜀地,壅 江洪水,望帝使鱉靈鑿巫山,治水有功。望帝自以德 薄,乃委國授鱉靈,號曰開明,遂自亡去,化為子規。故 蜀人聞鳴曰:「我望帝也。」又云:望帝使鱉靈治水而淫 其妻,靈還,帝慚,遂化為子規。杜宇死時,適二月而子 規鳴,故蜀人聞之皆起。自開明以下五葉,始立宗廟。 時蜀有五丁力士,能徙山岳,每一王死,五丁輒為立 大石以誌墓,今石井是也,號曰井里。《成都記》曰:「郡城 即秦惠王使張儀築,以象咸陽,沃野」千里,號曰「陸海。」 《錄異記》:黃齊衙隊軍偏裨也,常好道,行陰功,有歲年 矣。於朝天嶺遇一老人,髭鬢皎白,顏色孺,肌膚如 玉,與之語曰:「子既好道,五年之後當有大厄,吾必相 救。勉思陰德,無退前志。」其後齊下峽,舟船覆溺,流至 灘上,如有人相拯,得及於岸。視之,乃前所遇老人也, 尋失所在,自是往往見之。忽於什邡縣市中相見,召 齊過其所居,出北郭外,行樹林中,可三二里,即到其 家。山川林木,境趣幽勝。留止一夕,因言曰:「蜀之山川 是大福之地,久合為帝王之都,多是前代聖賢鎮壓 岡源,穿絕地脈,致其遲晚,凡此去處,吾皆知之。又『蜀』 字若去蟲著金,正應金德久遠,王於西方,四海可服, 汝當為我言之。」及明,相送出門,已在城後山內,去縣 七十餘里。既歸,亦話於人,終無申達之路。數月齊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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