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第117卷

明倫彙編 官常典 第一百十六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明倫彙編 第一百十七卷
明倫彙編 官常典 第一百十八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

 第一百十七卷目錄

 聖裔部列傳一

  周

  孔鯉       孔伋

  孔白       孔求

  孔箕       孔穿

  孔斌

官常典第一百十七卷

聖裔部列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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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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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孔子家語》,孔子年十九,娶於宋之幵官氏,一歲而 生伯魚。魚之生也,魯昭公以鯉魚賜孔子,榮君之貺, 故因以名曰鯉,而字伯魚。年五十,先孔子卒。 孔子 謂伯魚曰:「鯉乎!吾聞可以與人終日不倦者,其惟學 焉。其容體不足觀也,其勇力不足憚也,其先祖不足 稱也,其族姓不足道也,終而有大名,以顯聞四方,聲 後」裔者,豈非學者之效也?故君子不可以不學,其容 不可以不飭。不飭無類,無類失親,失親不忠,不忠失 禮,失禮不立。夫遠而有光者,飭也;近而愈明者,學也。 譬之污池,水潦注焉,萑葦生焉,雖或以觀之,孰知其 源乎?

按《禮記檀弓》:「伯魚之母死,期而猶哭。夫子曰:『誰與哭 者』?門人曰:『鯉也』。夫子曰:『嘻!其甚也』。伯魚聞之,遂除之。」 按《史記註》「《皇覽》曰:『伯魚冢在孔子冢東,與孔子並大 小相望也』。」

按:《闕里志宗子世紀》,「伯魚生於周景王十三年,為魯 昭公之十年也。」

按《兗州府志宗子世表》:「伯魚,孔子子,魯哀公聘,不應 先孔子卒。」敬王三十八年己未年五十,宋封「泗水侯」,從祀,後改 配「啟聖祠。」

孔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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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史記孔子世家》:「伯魚生伋,字子思,年六十二,嘗困 於宋。子思作《中庸》。」

按《禮記·檀弓》:「子上之母死而不喪,門人問諸子思曰: 『昔者子之先君子喪出母乎』?曰:『然』。」「『子之不使白也喪 之,何也』?子思曰:『昔者吾先君子無所失道,道隆則從 而隆,道污則從而污,伋則安能為伋也妻者,是為白 也母,不為伋也妻者,是不為白也母』。」故孔氏之不喪 出母,自子思始也。子思曰:「喪三日而殯,凡附於身 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葬,凡附於棺 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喪三年以為極,亡則 弗之忘矣。故君子有終身之憂,而無一朝之患,故忌 日不樂。曾子謂子思曰:「伋!吾執親之喪也,水漿不 入於口者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禮也,過之者俯而 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故君子之執親」之喪也,水 漿不入於口者三日,杖而後能起。子思之母死於 衛,柳若謂子思曰:「子聖人之後也,四方於子乎觀禮, 子蓋慎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聞之,有其禮無其財, 君子弗行也;有其禮有其財無其時,君子弗行也。吾 何慎哉?」穆公問於子思曰:「為舊君反服,古與?」子思 曰:「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以」禮,故有舊君反服之 禮也。今之君子,進人若將加諸膝,退人若將隊諸淵, 毋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禮之有?子思之 母死於衛,赴於子思,子思哭於廟,門人至,曰:「庶氏之 母死,何為哭於孔氏之廟乎?」子思曰:「吾過矣!吾過矣!」 遂哭於他室。

按《孔叢子記問》篇:「夫子閒居,喟然而嘆,子思再拜請 曰:『意子孫不修,將忝祖乎?羨堯舜之道,恨不及乎』?夫 子曰:『爾孺子安知吾志』?子思對曰:『伋於進瞻,亟聞夫 子之教,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負荷,是謂不肖。伋每思 之,所以大恐而不解也』。夫子忻然笑曰:『然乎,吾無憂 矣。世不廢業,其克昌乎』? 子思問於夫子曰:『為人君 者,莫不知任賢之逸也,而不能用賢,何故』?」子曰:「非不 欲也。所以官人在能者,由於不明也。其君以譽為賞, 以毀為罰,賢者不居焉。」 子思問於夫子曰:「伋聞夫 子之詔正俗化民之政,莫善於禮樂也。管子任法以 治齊,而天下稱仁焉。是法與禮樂異用而同功也,何 必但禮樂哉?」子曰:「堯、舜之功,百世不輟,仁」義之風遠 也。管仲任法,身死則法息,嚴而寡恩也。若管仲之知, 足以定法材。非管仲而專任法,終必亂成矣。 「子思 問於夫子曰:『物有形類,事有真偽,必審之,奚由』?」子曰: 「由乎心。心之精神是謂聖。推數究理,不以疑周其所 察,聖人難諸。」 《雜訓篇》「子上雜所習請於子思。子思 曰:『先人有訓焉:學必由聖,所以致其材也;礪必由砥, 所以致其刃也。故夫子之教,必始於《詩》《書》,而終於《禮》 《樂》,雜說不與焉,又何請』?」子思謂子上曰:「白乎!吾嘗深 有思而莫之得也,於學則寤焉;吾嘗企有望而莫之 見也,登高則睹焉。是故雖有本性,而加之以學,則無惑矣。」 《縣子問子思》曰:「吾聞同聲者相好,子之先君 見子產時,則兄事之,而世謂子產仁愛,稱夫子聖人, 是謂聖道事仁愛乎?吾未喻其人之孰先後也,故質 于子。」子思曰:「『然,子之問也,昔季孫問子游,亦若子之 言也』。子游答曰:『以子產之仁愛譬夫子,其猶浸水之 與膏雨乎』?」康子曰:「子產死,鄭人丈夫舍玦珮,婦女舍 珠瑱,巷哭三月,竽瑟不作。夫子之死也,吾未聞魯人 之若是也,奚故哉?」子游曰:「夫浸水之所及也則生,其 所不及則死,故民皆知焉。膏雨之所生也,廣莫大焉; 民之受賜也普矣,莫識其由來者。上德不德,是以無 德。」季孫曰:「善。」縣子曰:「其然。」 孟子車尚幼,請見子思。 子思見之,甚悅其志,命子上侍坐焉,禮敬子車甚崇, 子上不願也。客退,子上請曰:「白聞士無介不見,女無 媒不嫁。孟孺子無介而見,大人悅而敬之。白也未喻, 敢問。」子思曰:「然。吾昔從夫子於郯,遇程子於塗,傾蓋 而語,終日而別,命子路將束帛贈焉,以其道同於君 子也。今孟子車,孺子也,言稱堯舜,性樂仁義,世所希 有也。事之猶可,況加敬乎?非爾所及也。」 子思在魯, 使以書如衛問子上。子上北面再拜受書,伏讀,然後 與使者晏。遂為復書。返,中庭北面再拜,以授使者,既 受書,然後退。使者還魯,問子思曰:「吾子堂上南面立, 授臣書,事畢送臣。子上中庭拜,授臣書,而不送,何也?」 子思曰:「拜而不送,敬也;使而送之,賓也。」 魯人有同 姓死而弗弔者,人曰:「在禮當免不免,當弔;不弔,有司 罰之。如之何?子」之無弔也。答曰:「吾以其疏遠也。」子思 聞之曰。無恩之甚也。昔者季孫康子問於夫子曰:「百世 之宗,有絕道乎?」子曰:「繼之以姓,義無絕也。故同姓為 宗,合族為屬,雖國子之尊,不廢其親,所以崇愛也。是 以綴之以食,序列昭穆,萬世婚姻不通,忠篤之道然 也。 魯穆公訪於子思曰:『寡人不得嗣先君之業二 年矣,未知所以為令名者,且欲掩先君之惡,以揚先 君之善,使談者有述焉。為之若何?願先生教之也』。」子 思答曰:「以伋所聞,舜禹之於其父,非勿欲也。以為私 情之細,不如公義之大,故弗敢私之云耳。責以虛飾 之教,又非伋所得言。」公曰:「思之可以利民者。」子思曰: 「顧有惠百姓之心,則莫如一切除非法之事也。毀不 居之室,以賜窮民;奪嬖寵之祿,以賑困匱。無令人有 悲怨,而後世有聞見,抑亦可。」公曰:「諾。」 縣子問子思 曰:「顏回問為邦,夫子曰『行夏之時。若是殷周異正,為 非乎』?」子思曰:「夏數得天,堯舜之所同也。殷周之王,征 伐革命,以應乎天,因改正朔。若云天時之改耳,故不 相因也。」夫受禪於人者,則襲其統;受命於天者則革 之,所以神其事,如天道之變然也。三統之義,夏得其 正。是以夫子云。 穆公問於子思曰:「立太子有常乎?」 答曰:「有之,在周公之典。」公曰:「昔文王舍適而立其次, 微子舍孫而立其弟,是何法也?」子思曰:「殷人質而尊 其尊,故立弟;周人文而親其親,故立子亦各其禮也。 文質不同,其禮則異,文王舍適立次,權也。」公曰:「苟得 行權,豈惟聖人,唯賢與愛立也。」子思曰:「聖人不以權 教,故立制垂法,順之為貴。若必欲犯,何有於異?」公曰: 「舍賢立聖,舍愚立賢,何如?」子思曰:「唯聖立聖,其文王 乎?不及文王者,則各賢其所愛,不殊於適,何以限之? 必不能審賢愚之分。請父兄群臣卜於祖廟,亦權之 可也。」 孟軻問牧民何先,子思曰:「先利之。」曰:「君子之 所以教民亦仁義,固所以利之乎?」子思曰:上不仁則 下不得其所,上不義則樂為亂也。此為不利大矣。故 《易》曰:「利者義之和也。」又曰:「利用安身以崇德也。」此皆 利之大者也。 《居衛篇》:子思居衛言苟變於衛君曰: 其材可將五百乘君任軍旅率得此人則無敵於天 下矣。衛君曰:吾知其材可將然變嘗為吏賦於民而 食人二雞子以故弗「用也。」子思曰:「夫聖人之官人,猶 大匠之用木也,取其所長,棄其所短,故杞梓連抱而 有數尺之朽,良工不棄,何也?知其所妨者細也,卒成 不訾之器。今君處戰國之世,選爪牙之士,而以二卵 棄干城之將,此不可使聞於鄰國者也。」衛君再拜曰: 「謹受教矣。」 子思適齊,齊君之嬖臣,美鬚眉立乎側, 齊君指「之而笑,且言曰:『假貌可相易,寡人不惜此之 鬚眉於先生也』。」子思曰:「非所願也。所願者,唯君修禮 義,富百姓,而伋得寄帑於君之境內,從襁負之列,其 榮多矣。若無此鬚鬣,非伋所病也。昔堯身修十尺,眉 乃八彩,實聖;舜身修八尺有奇,面頷無毛,亦聖;禹、湯、 文、武及周公勤思勞體,或折臂望視,或禿骭背僂,亦 聖不以鬚眉美鬣為稱也。人之賢聖在德,豈在貌乎? 且吾性無鬚眉,而天下王侯不以此損其敬。由是言 之,伋徒患德之不卲美也,不病毛鬢之不茂也。」 子 思謂子上曰:「有可以為公之尊,而富貴人眾不與焉 者,非唯志乎?成其志者,非唯無欲乎?夫錦繢紛華,所 服不過溫體;三牲大牢,所食不過充腹。知以身取節 者,則知足矣;苟知足,則不累其志矣。」 曾子謂子思 曰:「昔者吾從夫子巡守於諸侯,夫子未嘗失人臣之 禮,而猶聖道不行。今吾觀子有傲世主之心,無乃不容乎?」子思曰:「時移世異,人有宜也。若吾先君,周制雖 毀,君臣固位,上下相持,若一體然。夫欲行其道,不執 禮以求之,則不能」入也。今天下諸侯方欲力爭,競招 英雄,以自輔翼,此乃得士則昌,失士則亡之秋也。伋 於此時,不自高,人將下吾;不自貴,人將賤吾。舜禹揖 讓,湯武用師,非故相詭,乃各時也。 子思在齊,尹文 子生子不類,怒而杖之,告子思曰:「此非吾子也。吾妻 殆不婦,吾將黜之。」子思曰:「若子言,則堯、舜之妃復可 疑也。」此二帝,聖者之英,而丹朱、商均不及匹夫。以是 推之,豈可類乎?然舉其多者,有此父斯有此子,道之 常也。若夫賢父之有愚子,此由天道自然,非子之妻 之罪也。《尹文子》曰:「先生止之,願無言,文留妻矣。」 孟 軻問子思曰:「堯舜文武之道,可力而致乎?」子思曰:「彼 人也,我人也。稱其言,履其行,夜思之,晝行之,滋滋焉, 汲汲焉,如農之赴時,商之趣利,惡有不至者乎?」 子 思謂孟軻曰:「自大而不修,其所以大不大矣;自異而 不修,其所以異不異矣。故君子高其行則人莫能階 也;遠其志則人莫能及也。禮接於人,人不敢慢;辭交 於人,人不敢侮。其唯高遠乎!」 申祥問曰:「殷人自契 至湯而王;周人自棄至武王而王」,同嚳之後也。周人 追王太王、王季、文王,而殷人獨否,何也?子思曰:文質 之異也。周人之所追太王,王跡起焉。又曰:文王受命, 斷虞芮之訟,伐崇邦,退犬戎,追王太王、王季,何也?子 思曰:狄人攻太王,太王召耆老而問焉,曰:「狄人何來?」 「耆老曰:『欲得菽粟財貨。太王曰:『與之』』。」與之至無而狄 人不止。太王又問耆老曰:「狄人何欲?」耆老曰:「欲土地。」 太王曰:「與之。」耆老曰:「君不為社稷乎?」太王曰:「社稷所 以為民也,不可以所為民者,亡民也。」耆老曰:「君縱不 為社稷,不為宗廟乎?」大王曰:「宗廟者,私也,不可以吾 私害民。」遂杖策而去,過梁山,止乎岐下,豳民之束修, 奔而從之者三千乘,一止而成三千乘之邑,此王道 之「端也。成王於是追而王之。王季,其子也,承其業,廣 其基焉。雖同追王,不亦可乎?」 羊客問子思曰:「古之 帝王,中分天下,使二公治之,謂之二伯。周自后稷封 為王者後,子孫據國,至大王、王季、文王,此固世為諸 侯矣,焉得為西伯乎?」子思曰:「吾聞諸子,夏、殷王。帝乙 之時,王季以功九命作伯,受珪瓚秬鬯之」賜,文王因 之得專征伐。此以諸侯為伯,猶周召之君為伯也。 子思年十六適宋,宋大夫樂朔與之言學焉,朔曰:「《尚 書》虞夏數四篇,善也。下此以訖於秦費,效堯舜之言 耳,殊不如也。」子思答曰:「事變有極,正自當耳。假令周 公、堯舜不更,時異處,其書同矣。」樂朔曰:「凡《書》之作,欲 以喻民也,簡易為上,而乃故作難知之辭,不亦繁乎!」 子思曰:「《書》之意,兼復深奧,訓詁成義,古人所以為典 雅也。」曰:「『昔魯《委巷》亦有似君之言者伋』?答之曰:『道為 知者傳,苟非其人,道不傳矣』。今君何似之甚也?」樂朔 不悅而退,曰:「孺子辱吾。」其徒曰:「魯雖以宋為舊,然世 有讎焉,請攻之。」遂圍子思。宋君聞之,不待駕而救子 思。子思既免,曰:「文王困於羑里,作《周易》;祖君屈於陳 蔡,作《春秋》。吾困於宋,可無作乎?」於是撰《中庸》之書四 十九篇。 《巡狩篇》子思遊齊,陳莊伯與登泰山而觀 見古天子巡狩之銘焉陳子曰:「我生獨不及帝王封 禪之世。」子思曰:「子不欲爾。」今周室卑微,諸侯無霸,假 以齊之眾連鄰國,以輔文武子孫之有德者,則齊桓 「晉文之事不足言也。」陳子曰:「非不悅斯道,力不堪也。 子聖人之後,吾願有聞焉。敢問昔聖帝明王巡狩之 禮,可得聞乎?」子思曰:「凡求聞者,為求行之也。今子自 計,必不能行,欲聞何為?」陳子曰:「吾雖不敏,亦樂先王 之道,於子何病而不吾告也?」子思乃告之曰:「古者天 子將巡守,必先告於祖禰,命史告群廟及社稷,圻內 名山大川,告者七日而遍。親告用牲,史告用幣,申命 冢宰」,而後清道而出。或以遷廟之主行,載於齋車,每 舍奠焉。及所經五嶽四瀆,皆有牲幣。歲二月,東巡狩, 至於岱宗,柴於上帝,望秩於山川。所過諸侯各待於 境。天子先問百年者所在而親問之,然後覲方岳之 諸侯,有功德者則發「爵賜服,以順陽義;無功者,則削 黜貶退,以順陰義。命史采民詩謠,以觀其風;命市納 價,察民之所好惡,以知其志;命典禮,正制度,均量衡, 考衣服之等,協時月日辰入其疆。遺老失賢,掊克在 位,則君免。山川社稷有不親舉。土荒民遊,為無教;無 教者,則君退;民淫僭上,為無法;無法者,則君罪入其 疆。土地墾闢,養老尊賢,俊傑在位,則君有慶。」遂南巡 五月,至於南嶽。又西巡八月,至於西嶽。又北巡十有 一月,至於北嶽。其禮皆如岱宗。歸,反舍於外。次三日 齋,親告於祖禰,用特命有司告群廟社稷,及圻內名 山大川,而後入聽朝。此古者明王巡狩之禮也。《陳子》 曰:「諸侯朝於天子,盟會霸主,則亦告宗廟山川乎?」子 思曰:「告哉!」陳子曰:「王者巡狩不及四岳,諸侯會盟不 越鄰國,則其禮同乎?異乎?」子思曰:「天子封圻千里,公 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虞、夏、殷、周之常制也。 其或出此封者,則其禮與巡狩朝會無變。其不越封境,雖行如國。」陳子曰:「古之義也。吾今而後,知不學者 淺之為人也。」 《公儀》篇:「魯人」有公儀僭者,砥節礪行, 樂道好古,恬於榮利,不事諸侯。子思與之友。穆公因 子思欲以為相,謂子思曰:「公儀子必輔寡人,參分魯 國而與之一,子其言之。」子思對曰:「如君之言,則公儀 子愈所以不至也。君若饑渴待賢,納用其謀,雖蔬食 水飲伋,亦願在下風。令徒以高官厚祿釣餌君子,無 信用之意。公儀子之智,若魚鳥可也。不然,則彼將終 身不躡乎君之庭矣。且臣不佞,又不任為君操竿下 釣,以蕩守節之士也。」 閭丘溫見田氏將必危齊,欲 以其邑叛而適魯。穆公聞之,謂子思曰:「子能懷之,則 寡人割邑如其邑以常宗。」子思曰:「伋雖能之,義所不 為也。」公曰:「何?」子思對曰:「彼為人臣,君將敗,弗能扶而」 叛之;逆臣制國,弗能以其身死而逃之,此罪誅之人 也。伋縱不能討,而又要利以召姦,非忍行也。 穆公 問子思曰:「吾聞龍欄氏子不孝,其行何如?」對曰:「吾聞 明君之為政,尊賢以崇德,舉善以勸民,則四方之內, 孰敢不化。若夫過行,是細人所識,不治其本而問其 過,臣不知所以也。」公曰:「善。」 穆公謂子思曰:「子之書 所記夫子之言,或者以謂子之辭。」子思曰:「臣所記臣 祖之言,或親聞之者,有聞之於人者,雖非正其辭,然 猶不失其意焉,且君之所疑者何?」公曰:「於事無非。」子 思曰:「無非,所以得臣祖之意也。就如君言以為臣之 辭,臣之辭無非,則亦宜貴矣。事既不然,又何疑焉?」 穆公謂子思曰:「縣子言子之為善,不欲人譽己,信乎?」 子思對曰:「非臣之情也,臣之修善,欲人知之,知之而 譽臣,是臣之為善有勸也,此所願而不可得者也。若 臣之修善而人莫知,莫知則必毀臣,是臣之為善而 受毀也,此臣所不願而不可避者也。若夫雞鳴為善, 滋滋以至夜半,而曰『不欲人之知,恐人之譽己』,臣以 謂斯人也者」,非虛則愚也。 胡母豹謂子思曰:「子好 大,世莫能容子也,盍亦隨時乎?」子思曰:「大非所病,所 病不大也。凡所以求容於世,為行道也。毀道以求容, 容何行焉?大不見容,命也;毀大而求容,罪也。吾勿改 矣。」 子思居貧,其友有餽之粟者,受二車焉。或獻樽 酒束脩,子思勿為當也。或曰:「子取人粟而辭吾酒脯, 是辭少而取多也。於義則無名,於分則不全,而子行 之何也?」子思曰:「然。伋不幸而貧於財,至乃困乏,將恐 絕先人之祀。夫以受粟為周之也,酒脯則所以飲宴 也。方乏於食而乃飲宴,非義也。吾豈以為分哉?度義 而行也。」或者擔其酒脯以歸。 穆公問子思曰:「吾國 可興乎?」子思曰:「可」公曰:「為之奈何?」對曰:「苟君與大夫 慕周公、伯禽之治,行其政化,開公家之惠,杜私門之 利,結恩百姓,修禮鄰國,其興也勃矣。」 子思曰:「吾之 富貴甚易,而由不能。夫不取於人,謂之富;不辱於人, 謂之貴。不取不辱,其於富貴庶矣哉!」 《抗志篇》曾申 參之子謂子思曰:「屈己以伸道乎?抗志以貧賤乎?」子思 曰:「道伸吾所願也,今天下王侯其孰能哉?與屈己以 富貴,不若抗志以貧賤。屈己則制於人,抗志則不愧 於道。」 子思居衛,衛人釣於河,得鰥魚焉,其大盈車。 子思問之曰:「鰥魚,魚之難得者也,子果何得之?」對曰: 「吾始下釣,垂一魴之餌,鰥過而勿視焉,更以豚之半 體則吞」之矣。子思喟然曰:「鰥雖難得,貪以死餌;士雖 懷道,貪以死祿矣。」 子思居衛,魯穆公卒,縣子使乎 衛,聞喪而服,謂子思曰:「子雖未臣魯,父母之國也,先 君宗廟在焉,奈何不服?」子思曰:「吾豈愛乎?禮不得也。」 縣子曰:「請問之。」答曰:「臣而去國,君不掃其宗廟,則為 之服寄。公寓乎是國,而為國服。吾既無列於魯,而祭 在衛,吾何服哉?是寄臣而服所寄之君,則舊君無服, 明不二君之義也。」《縣子》曰:「善哉,我未之思也。 衛君 言計是非而群臣和者,如出一口。子思曰:『以吾觀所 為君不君臣不臣者也』。」公丘懿子曰:「何乃若是?」子思 曰:「人主自臧,則眾謀不進。事是而臧之,猶卻眾謀,況 和非以長乎?」夫不察事之是非,而悅人之讚己,闇莫 甚焉。不度理之所在而阿諛求容,諂莫甚焉。君闇臣 諂,以居百姓之上,民弗與也。若此不已,國無類矣。 子思謂衛君曰:「君之國事將日非矣。」君曰:「何故?」對曰: 「有由然焉。君出言皆自以為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 非;卿大夫出言亦皆自以為是,而士庶莫敢矯其非。 君臣既自賢矣,而群」下同聲賢之。賢之則順而有福, 矯之則逆而有禍,故使如此,如此則善安從生?《詩》曰: 「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抑亦似衛之君臣乎? 衛 君問子思曰:寡人之政何如?答曰:「無非。」君曰:寡人不 知其不肖,亦望其如此也。子思曰:希旨容媚,則君親 之;中正弼非,則君疏之。夫能使人富貴貧賤者,君也。 在朝之「士,孰肯舍所以見親,而取其所以見疏者乎? 是故競求射君之心,而莫敢有非君之非者,此臣所 謂無非也。」公曰:「然乎?寡人之過也,今知改矣。」答曰:「君 弗能焉。口順而心不懌者,臨其事必疣。君雖有命,臣 未敢受也。」 司徒《文子》改葬其叔父,問服於子思。子 思曰:「《禮》,父母改葬緦,既葬而除。不忍無服送至」親也非父母無服,無服則弔而加麻。《文子》曰:「喪服既除,然 後乃葬,則其服何服?」答曰:「三年之喪,未葬,服不變,除 何有焉?期大功之喪,服其所除之服以葬,既葬而除 之。其虞也,吉服以行事也。」 公叔木謂申祥曰:「吾於 子思,親而敬之。子思未吾察也。」申祥以告曰:「人求親 敬於子,子何辱焉?」子思答曰:「義也。」申祥曰:「請聞之。」答 曰:「公叔氏之子,愛人之同己,慢而不知賢。夫其親敬, 非心見吾所可親敬也。以人口而親敬吾,則亦以人 口而疏慢吾矣。」申祥曰:「其不知賢奈何?」答曰:「有龍穆 者,徒好飾弄辭說,觀於坐席,相人眉睫,以為之意,天 下之淺人也,而公叔子交之。橋子良修實而不修名, 為善不為人之知」己,不撞不發,如大鐘然,天下之深 人也。而公叔子與之同邑而弗能知,此其所以為愛 同己而不知賢也。 子思自齊反衛,衛君館而問曰: 「先生魯國之士,然不以衛之褊小,猶步玉趾而慰存 之,願有賜於寡人也。」子思曰:「臣羇旅於此,而辱君之 威尊,亟臨蓽門,其榮多矣。欲報君以財幣,而君之府 藏已盈,而伋又貧,欲報君以善言,恐未合君志而徒 言不聽也。顧未有可以報君者,唯進賢爾。」衛君曰:「賢 固寡人之所願也。」子思曰:「未審君之願將何以為。」君 曰:「必用以治政。」子思曰:「君弗能也。」君曰:「何故?」答曰:「衛 國非無賢才之士而君未有善政,是賢才不見用故 也。」君曰:「雖然願聞先生所以為賢者。」答曰:「君將以名 取士耶?以實取士耶?」君曰:「必以實。」子思曰:「衛之東境 有李音者,賢而有實者也。」君曰:「其父祖何也?」答曰:「世 農夫也。」衛君乃《胡盧》大笑曰:「寡人不好農,農夫之子 無所用之,且世臣之子未悉官之。」子思曰:「臣稱李音, 稱其賢才也。周公大聖,康叔大賢。今魯衛之君未必 皆同其祖考,李音父祖雖善農,則音亦未必與之同 也。君言世臣之子未悉官之,則臣所謂有賢才而不 見用,果信矣。臣之問君,固疑君之取士不以實也。今 君不問李音之所以為賢才,而聞其世農夫因笑而 不愛,則君取士果信名而不由實者也。」衛君屈而無 辭。 衛君曰:「夫道大而難明,非吾所能也。今欲學術, 何如?」子思曰:「君無然也。體道者逸而不窮,任術者勞 而無功。古之篤道君子,生不足以喜之,利何足以動 之,死不足以禁之,害何足以怨之?故明於生死之分, 通於利害之變,雖以天下易其脛毛,無所概於志矣。 是以與聖人居,使窮士忘其貧賤,使王公簡其富貴。 君無然也。」衛君曰:「善。」 齊王謂子思曰:「今天下擾擾, 諸侯無伯,吾國大人眾,圖帝何如?」子思曰:「不可也。君 不能去君貪利之心。」王曰:「何害?」子思曰:「夫水之性清 而土壤汨之,人之性安而嗜欲亂之。故能有天下者, 必無以天下為者也;能有名譽者必無以名譽為者 也。達此則其利心外矣。」 衛將軍文子之內子死,復 者曰:「皋媚女復。」子思聞之曰:「此女氏之字,非夫氏之 名也。婦人於夫氏,以姓氏稱,禮也。」 費子陽謂子思 曰:「吾念宗周將滅,泣涕不可禁也。」子思曰:「然此亦子 之善意也。夫能以智知可知,而不能以智知未可知, 危之道也。今以一人之身,憂世之不治而泣涕不禁, 是憂河水之濁而以泣清之也,其為無益莫大焉。」故 微子去殷,紀季入齊,良知時也。唯能不憂世之亂而 患身之不治者,可與言道矣。 齊王戮其臣不辜,謂 子思曰:「吾知其不辜而適觸吾忿,故戮之,以為不足 傷義也。」子思曰:「文王葬枯骨而天下知仁,商紂斬朝 涉而天下稱暴。夫義者不必遍利天下也,暴者不必 盡虐海內也。以其所施而觀其意,民乃去就焉。今君 因心之忿,遷戮不辜,以為無傷於義,此非臣之所敢 知也。」王曰:「寡人實過,乃今聞命,請改之。」 衛公子交 見於子思曰:「先生聖人之後,執清高之操,天下之君 子莫不服先生之大名也。交雖不敏,竊慕下風,願師 先生之行,幸顧恤之!」子思曰:「公子不宜也。夫清高之 節,不以私自累,不以利煩意,擇天下之至道,行天下」 之正路。今公子紹康叔之緒,處戰伐之世,當務收英 雄,保其疆土,非所以明臧否,立規檢,修匹夫之行之 時也。 衛公子交饋馬四乘於子思曰:「交不敢以此 求先生之歡,而辱先生之潔也。先生久降於鄙土,蓋 為賓主之餼焉。」子思曰:「伋!寄命以來,度身以服衛之 衣,量腹以食衛之粟矣。又且朝夕受酒脯及祭燔之 賜,衣食已優,意氣已定,以無行志,未敢當車馬之貺。 《禮》雖有爵,賜人不踰父兄,今重違公子之盛旨,則有 失禮之僭焉,若何?」公子曰:「交已言於君矣。」答曰:「不可。 為人子者,三賜不及車馬。」公子曰:「我未之聞也,謹受 教。」 穆公欲相子思,子思不願,將去魯。魯君曰:「天下 之王亦猶寡人也,去將安之?」子思答曰:「蓋聞君子猶 鳥也,疑之則舉。今君既疑矣,又以己限天下之君,臣 竊為言之過也。」 齊王謂子思曰:「先生名高於海內, 吐言則天下之士莫不屬耳目。今寡人欲相梁起,起 也名少,願先談說之也。」子思曰:「天下之士所以屬耳 目者,欲伋之言是非當也。今君使伋虛談於起,則天

下之士必改耳目矣。耳目既改,又無益於起,是兩有
考證
喪也。故不敢承命。」齊君曰:「起之不賢,何也?」子思曰:「君

豈未之知乎?厚於財物,必薄於德,自然之道也。今起 以貪成富聞於諸侯,而無救施之惠焉;以好色聞於 齊國,而無男女之別焉。有一於此,猶受其咎,而起二 之,能無累乎?」王曰:「寡人之言實過,願先生赦焉。」 子 思見老萊子。老萊子聞穆公將相子思,老萊子曰:「若 子事君,將何以為乎?」子思曰:「順吾性情,以道輔之,無 死亡焉。」老萊子曰:「不可順子之性也。子性剛而傲,不 肖又且無所死亡,非人臣也。」子思曰:「不肖固人之所 傲也。夫事君道行言聽,則何所死亡?道不行,言不聽, 則亦不能事君,所謂無死亡也。」老萊子曰:「子不見夫 齒乎?齒堅剛,卒盡相磨;舌柔順,終以不敝。子思曰:『吾 不能為舌,故不能事君』。」

按《韓子》。「魯穆公問於子思曰。吾聞龐」請幫助識別此字。「氏之子不孝, 其行奚如?」子思對曰:「君子尊賢以崇德,舉善以勸民。 若夫過行,是細人之所識也,臣不知也。」子思出,子服 厲伯入見,問龐。請幫助識別此字。氏子子服厲伯對曰:「其過三,皆君 之所未嘗聞。」自是之後,君。請幫助識別此字。「《子思》而賤子服」,厲伯也; 請幫助識別此字。《字典》無此字。

孔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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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史記孔子世家》:「子思生白,字子上,年四十七,子上 生求。」

按《禮記·檀弓》:子上之母死而不喪,門人問諸子思曰: 「『昔者子之先君子喪出母乎』?曰:『然』。」「『子之不使白也喪 之,何也』?子思曰:『昔者吾先君子無所失道,道隆則從 而隆,道污則從而污,伋則安能為伋也妻者,是為白 也母;不為伋也妻者,是不為白也母』。」

按《孔叢子雜訓》篇:「子上雜所習,請於子思。子思曰:『先 人有訓焉:學必由聖,所以致其材也;礪必由砥,所以 致其刃也。故夫子之教,必始於《詩》《書》,而終於禮樂。《雜 說》不與焉,又何請』? 子思謂子上曰:『白乎,吾嘗深有 思而莫之得也,於學則寤焉,吾嘗企有望而莫之見 也,登高則睹焉。是故雖有本性而加之以學,則無惑 矣』。」 孟子車尚幼,請見子思。子思見之,甚悅其志,命 子上侍坐,禮敬子車甚崇,子上不願也。客退,子上請 曰:「白聞士無介不見,女無媒不嫁。孟孺子無介而見, 大人悅而敬之。白也未喻,敢問。」子思曰:「然。吾昔從夫 子於郯,遇程子於塗,傾蓋而語,終日而別。命子路將 束帛贈焉,以其道同於君子也。今孟子車」,孺子也。言 稱堯舜,性樂仁義,世所希有也。事之猶可,況加敬乎? 非爾所及也。 子思在魯,使以書如衛,問子上。子上 北面再拜受書,伏讀,然後與使者宴,遂為復書。返,中 庭北面再拜以授使者,既受書,然後退。使者還魯,問 子思曰:「吾子堂上南面立,授臣書,事畢,送臣子上,中 庭拜,授臣書而不送,何也?」子思曰:「拜而不送,敬也。使 而送之,賓也。」 《居衛篇》:子思謂子上曰:「有可以為公 之尊,而富貴人眾不與焉者,非唯志乎?成其志者,非 唯無欲乎?夫錦繢紛華,所服不過溫體;三牲大牢,所 食不過充腹。知以身取節者,則知足矣。苟知足,則不 累其志矣。」

按《闕里志》:四代:「白,字子上,齊威王召白為國相,不受, 再召又不受。年四十九卒,葬祖墓西北。生子求。」

孔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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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史記孔子世家》:「子上生求,字子家。年四十五,子家 生箕。」

按《闕里志》,「五代求字子家,楚召不受,年四十五卒,葬 祖墓東北。」

孔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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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史記孔子世家》:「子家生箕,字子京,年四十六,子京 生穿。」

按《闕里志》:「六代箕字子京,為魏相,年四十六卒,葬祖 墓東南。」

孔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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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史記孔子世家》:「子京生穿,字子高,年五十一。子高 生子慎。」

按《孔叢子公孫龍篇》:「公孫龍者,平原君之客也。好刑 名,以白馬為非白馬。或謂子高曰:『此人小辨而毀大 道,子盍往正諸』?子高曰:『大道之悖,天下之校枉也,吾 何病焉』?或曰:『雖然,子為天下故往也』。子高適趙,與龍 會平原君家,謂之曰:『僕居魯,遂聞下風,而高先生之 行也,願受業之日久矣。然所不取於先生者,獨不取 先生以白馬為非白馬爾。誠去非白馬之學,則穿請 為弟子』。」公孫龍曰:「先生之言悖也。龍之學,正以白馬 非白馬者也。今使龍去之,則龍無以教矣。今龍為無 以教,而乃學於龍,不亦悖乎!且夫學於龍者,以智與 學不逮也。今教龍去白馬,非白馬,是先教也,而後師 之,不可也。先生之所教龍者,似齊王」之問尹文也。齊 王曰:「寡人甚好士,而齊國無士。」《尹文》曰:「今有人於此, 事君則忠,事親則孝,交友則信,處鄉則順。有此四行 者,可謂士乎?」王曰:「善。是真吾所謂士者也。」尹文曰:「王 得此人,肯以為臣乎?」王曰:「所願不可得也。」尹文曰:「使此人於廣庭大眾之中,見侮而不敢鬥,王將以為臣 乎?」王曰:「夫士也,見侮而不鬥,是辱,則寡人不以為臣 矣。」《尹文》曰:「雖見侮而不鬥,是未失所以為士也。然而 王不以為臣,則鄉所謂士者,乃非士乎?夫王之令,殺 人者死,傷人者刑。民有畏王令,故見侮終不敢鬥,是 全王之法也。而王不以為臣,是罰之也。且王以不敢 鬥為辱,必以敢鬥為榮,是王之所賞,吏之所罰也,上 之所」是,法之所非也。賞罰是非,相與曲謬,雖十黃帝 固所不能治也。齊王無以應。且白馬非白馬者,乃子 先君仲尼之所取也。龍聞楚王張繁弱之弓,載忘歸 之矢,以射蛟兕於雲夢之囿,反而喪其弓,左右請求 之,王曰:「止也。楚人遺弓,楚人得之,又何求乎?」仲尼聞 之曰:「楚王仁義而未遂,亦曰『人得之而已矣,何必楚 乎』?」若是者,仲尼異楚人於所謂人也。夫是仲尼之異 楚人於所謂人,而非龍之異白馬於謂馬悖也。先生 好儒術,而非仲尼之所取也,欲學而使龍去所以教, 雖百龍之智,固不能當前也。子高莫之應。退而告人 曰:「言非而博,巧而不理,此固無所不答也。」異日,平原 君會眾賓而延子高,平原君曰:「先生聖人之後也,不 遠千里來顧臨之,欲去夫公孫子白馬之學,今是非 未分,而先生飜然欲高逝,可乎?」子高曰:「理之至精者 則自明之,豈任穿之退哉!」平原君曰:「至精之說,可得 聞乎?」答曰:「其說皆取之經傳,不敢以意。《春秋記》,『六鶂 退飛,睹之則六,察之則鶂,鶂,猶馬也,六猶白也。睹之 得見其白』」,察之則知其馬。色以名別,內由外顯,謂之 「白馬」,名實當矣。若以絲麻加之,女工為緇素青黃色 名雖殊,其質則一。是以《詩》有「素絲」,不曰絲素,《禮》有「緇 布」,不曰「布緇。」請幫助識別此字。牛元武,此類甚眾。先舉其色,後名其 質,萬物之所同,聖賢之所常也。君子之謂貴當物理, 不貴繁辭,若尹文之折,齊王之所言,與其法錯故也。 穿之所說於公孫子高,其智悅,其行也。去《白馬》之說, 智行固存,是則穿未失其所師者也。稱此云云,沒其 理矣。是楚王之言,楚人亡弓,楚人得之先君。夫子探 其本意,欲以示「廣,其實狹之,故曰不如,亦曰人得之 而已也。是則異楚王之所謂楚,非異楚王之所謂人 也。以此為喻,乃相擊切矣。凡言人者,總謂人也;亦猶 言馬者,總謂馬也。楚自國也,白自色也。欲廣其人,宜 在去楚;欲正名色,不宜去白。忱察此理,則公孫之辨 破矣。」平原君曰:「先生言於理善矣。」因顧謂眾賓曰:「公 孫子能答此乎?」燕客史由對曰:「辭則有焉,理則否矣。」 請幫助識別此字。《字典》無此字。 公孫龍又與子高記論於平原君,所辨理 至於臧三耳。公孫龍言臧之三耳甚辨析,子高弗應, 俄而辭出。明日,復見平原君曰:「疇昔公孫之言,信辨 也,先生實以為何如?」答曰:「然,幾能臧三耳矣。雖然,實 難,僕願得又問於君。今為臧三耳甚難而實非也,謂 臧兩耳甚易而實是也,不知君將從易而是者乎?亦 從難而非者乎?」平原君弗能應。明日,謂公孫龍曰:「公 無復與孔子高辨事也。其人理勝於辭,公辭勝於理; 辭勝於理,終必受詘。」 李寅言曹良於平原君,欲仕 之。平原君以問子高,子高曰:「不識也。」平原君曰:「良嘗 得見於先生矣,故敢問。」子高曰:「世人多自稱上,用我 則國無患。夫用智莫若觀其身,其身」且猶不免於患 國,用之亦烏得無患乎?平原君曰:良之有患,時不明 也。居家理治,可移於官,良能殖貨,故欲仕之。子高曰: 未可知也。今有人於此,身修計明而貧者志不存也。 身不修會計闇而富者非盜無所得之也。 《儒服篇》: 子高衣長裾振裦袖方屐麤翣,見平原君。君曰:「吾子 亦儒服乎?」子高曰:「此布衣之服,非儒服也,儒服非一 也。」平原君曰:「請吾子言之。」答曰:「夫儒者居位行道,則 有衮冕之服;統御師旅,則有介冑之服;從容徒步,則 有若穿之服,故曰非一也。」平原君曰:「儒之為名何取 爾?」子高曰:「取包眾美,兼六藝,動靜不失中道。」 子高 遊趙,平原君客有鄒文季節者,與子高相善,及將還 魯,諸故人訣既畢,文節送行。三宿臨別,文節流涕交 頤,子高徒抗手而已,分背就路。其徒問曰:「先生與彼 二子善,彼有戀戀之心,未知後會何期,悽愴流涕,而 先生厲聲高揖,此無乃非親親之謂乎?」子高曰:「始焉 謂此二子丈夫爾,乃今知其婦人也。人生則有四方 之志,豈鹿豕也哉,而常聚乎?」其徒曰:「若此二子之泣 非邪?」答曰:「斯二子良人也,有不忍之心,若於取斷,必 不足矣。」其徒曰:「凡泣者一無取乎?」子高曰:「有二焉:大 姦之人,以泣自信;婦人懦夫,以泣著愛。」 平原君與 子高飲,強子高酒曰:「昔有遺諺:堯舜千鍾,孔子百觚; 子路嗑嗑,尚飲十榼。古之聖賢,無不能飲也。吾子何 辭焉?」子高曰:「以穿所聞,賢聖以道德兼人,未聞以飲 食也。」平原君曰:「即如先生所言,則此言何生?」子高曰: 「生於嗜酒者,蓋其勸厲獎戲之辭,非實然也。」平原君 欣然曰:「吾不戲子,無所聞此雅言也。」 平原君問子 高曰:「吾聞子之先君,親見衛夫人《南子》。又云:『南遊遇 乎阿谷,而交辭於漂女。信有之乎』?」答曰:「士之相信聞 流言而不信者,何哉?以其所已行之事占之也。昔者先君在衛,衛君問軍旅焉,拒而不告。問不已,攝駕而 去。衛君請見,猶不能終,何夫人之能覿乎?古者大饗, 夫人與焉,於時禮儀雖廢,猶有行之者。意衛君夫人 饗夫子,則夫子亦弗獲巳矣。」若夫《阿谷》之言,起於近 世,殆是假其類以行其心者之為也。 子高適魏,會 秦兵將至,信陵君懼,造子高之館而問祈勝之禮焉。 子高曰:「命勇謀之將以禦敵,先使之迎於敵所從來 之方,為壇,祈克於五帝,衣服隨其方色,執事人數從 其方之數,牲則用其方之牲。祝史告於社稷宗廟,邦 域之內,名山大川,君親素服,誓眾於太廟曰:『某人不 道,侵犯大國,二三子尚皆同心比力死守』。」將帥稽首, 再拜受命。既誓,將帥勒士卒陳於廟之右。君立太廟 之庭,祝史立於社,百官各警其事,御於君以待命。乃 大鼓於廟門,詔將帥命卒習射三發,擊刺三行。告廟 用兵於敵也。五兵備效,乃鼓而出以即敵。此諸侯應 敵之禮也。信陵君曰:「敬受教。」 信陵君問子高曰:「古 者軍旅,賞人必於祖,戮人必於社,其義何也?」答曰:「賞 功於祖,告分之均,示不敢專也;戮罪於社,告中於土, 示聽之當也。」 陳尪性多穢訾,每得酒食,必先撥捐 之,然後乃食。子高告之曰:「子無然也,似有態者。昔君 子之於酒食,有率嘗之義,無捐放之道。假其可食,其 上下如擇;假令不潔,其下滋甚。」陳尪曰:「吾知其無益。」 意欲如此。子高曰:「意不可恣也。夫木之性以檃括自 直,可以人而不如木乎?子不見夫雞耶?聚穀如陵,跪 而啄之。若縱子之意,則與雞豈有異乎?」陳尪跪曰:「吾 今而後知過矣,請終改之。」 子高任司馬乂,為將於 齊,與燕戰而敗。齊君曰:「以子賢明,故信子也。」答曰:「君 知穿孰若周公?」齊君曰:「周公聖人,而子賢者弗如也。」 子高曰:「然,臣固弗如周公也。以臣之知乂,孰若周公 之知其弟?」齊君曰:「兄弟審於他人。」子高曰:「君之言是 也。夫以周公之聖,兄弟相知之審,而近失於管蔡,明 人難知也。臣與乂相見,觀其材志,察其所履,齊國之 士弗能過也。《書》曰:『知人則哲,惟帝難之』。穿何慚焉?且 曹子為魯,三與齊戰,三敗失地,然後以勇」敢之節,奮 三尺之劍,要桓公、管仲於盟壇,卒收其所喪。夫君子 之敗,如日月之蝕,人各有能,乂庸可棄於今燕以詐 破乂,是乂不能於詐也。臣之稱乂,稱其武勇才藝,不 稱其詐也。乂雖敗,臣固不失其所稱焉。齊君屈辭而 不黜。《司馬乂 對魏王》篇:魏王問人主所以為患,子 高對曰:「建大臣而不與謀,嬖倖者,言用則知士以疏 自疑,嬖臣以遇徼倖者,內則射合主心,外則挺主之 非,此最人主之大患也。」 子高謂魏王曰:「臣入魏國, 見君之二計臣焉:張叔謀有餘,范威智不逮,然其功 一也。」王曰:「叔也有餘,威也不逮,何同乎?」答曰:「駑驥同 轅,伯樂為之咨嗟;玉石相揉,和氏為之嘆息。故賢愚 共貫,則能士匿謀;真偽相錯,則正士結舌。叔雖有餘, 猶威不逮也。」 魏王問:「何如可謂大臣?」子高答曰:「大 臣則必取眾人之選,能犯顏諫爭,公正無私者,計陳, 事成主裁其賞,事敗臣執其咎。主任之而無疑,臣當 之而弗避,君總其美,臣行其義。然則君不猜於臣,臣 不隱於君,故動無過計,舉無敗事,是以臣主並各有 得」也。 信陵君問曰:「古之善為國至於無訟,其道何 由?」答曰:「由乎政善也。上下勤德而無私,德無不化,俗 無不移。眾之所譽,政之所是也;眾之所毀,政之所非 也。毀譽是非,與政相應,所以無訟也。」 齊王行《車裂》 之刑,群臣諍之,弗聽。子高見於齊王曰:「聞君行《車裂》 之刑,無道之刑也。而君行之,臣竊以為下吏之過也。」 王曰:「寡人爾,民多犯法,為法之輕也。」子高曰:「然此誠 君之盛意也。夫人含五常之性,有喜怒哀樂,喜怒哀 樂無過其節,節過則毀於義。民多犯法,以法重無所 措手足也。今天下悠悠,士無定處,有德則住,無德則 去,欲規霸王之業,與眾大國為難,而行酷刑,以懼遠 近,國內之民將叛,四方之士不至,此乃亡國之道。君 之下吏不具以聞,徒恐逆主意以為憂,不慮不諫之 危亡,其所矜者小,所喪者大,故曰下吏之過也。」臣觀 之,又非徒不諍而已也,心知此事之為不可,將有非 議在後,則因曰:「君忿意實然,我諫諍,必有龍逢、比干 之禍。」是為虛自居於忠正之地,而闇推君主使同於 桀紂也。且夫「為人臣,見主非而不諍,以陷主於危亡, 罪之大者也;人主疾臣之弼己,而惡之,資臣以箕子、 比干之忠,惑之大者也。」齊王曰:「謹聞命。」遂除車裂之 法。馬 子高見齊王,齊王問:誰可臨淄宰?稱管穆焉。 王曰:「穆容貌陋,民不敬。」答曰:「夫見敬在德。且臣所稱, 稱其材也。君王聞晏子、趙文子乎?晏子長不過三尺」, 面貌惡,齊國上下莫不宗焉。趙《文子》其身如不勝衣, 其言如不出口,非但體陋,辭氣又吶吶然,其相晉國, 晉國以寧,諸侯敬服,皆有德故也。以穆軀形方之,二 子猶悉賢之。「昔臣嘗行臨淄市,見屠商焉,身修八尺, 鬚髯如戟,面正紅白,市之男女未有敬之者,無德故 也。」王曰:「是所謂祖龍始。」屠商姓名「者也。」忱如先生之言,於 是乃以管穆為臨淄宰按《闕里志》七代穿,字子高。楚魏趙三國交聘不就。著 儒家之語十二篇,名曰《讕言》。年五十一卒,葬祖墓南。 生子謙。

孔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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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史記孔子世家》:「子高生子慎,年五十七,嘗為魏相。 子慎生鮒。」

按《孔叢子。陳士義》篇:「魏王遣使者奉黃金束帛,聘子 順為相。」孔武後名斌子高之子字子順子順謂使者曰:「若王信能用 吾道,吾道固為治世也,雖疏食飲水,吾猶為之;若徒 欲制服吾身,委以重祿,吾猶一夫爾,則魏王不少於 一夫。子度魏王之心以告我。」使者曰:「魏國狹小,乏於 聖賢,寡君久聞下風,願委國先生,親受教訓,如肯降 節,豈惟魏國君臣是賴,其亦社稷之神祇,實永受慶。」 於是乃之魏。魏王郊迎,謂子順曰:「寡人不肖,嗣先君 之業。先生聖人之後,道德懿卲,幸見顧臨,願圖國政。」 對曰:「臣羈旅之臣,慕君高義,是以戾此。君辱貺而問 以政事,敢不敬受君之明令。」 魏王朝群臣,問理國 之所先。季文對曰:「唯在知人。」王未之應。子順進曰:「知 人則哲,帝堯所病。故四凶在朝,鯀任無功,夫豈樂然 哉?人難知故也。今文之對,不稱吾君之所能行,而乃 欲強吾君以聖人所難,此不可行之說也。」王曰:「先生 言之。」對曰:「當今所急,在修仁尚義,崇德敦禮,以接鄰 國而已。昔舜命眾官,群臣競讓,德禮之致也。苟使朝 臣皆有推賢之心,主雖不知人,則臣位必當,若皆以 知人為治,則人主宜未過堯,且其目所不見者亦必 漏矣。」王曰:「善矣。」 秦王得西戎利刀,以之割玉如割 木焉,以示東方諸侯。魏王問子順曰:「古亦有之乎?」對 曰:「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獻錕鋘之劍,火浣之布,其 劍長尺有咫,鍊鋼赤劍,用之切玉如泥焉。是則古亦 有也。」王曰:「火浣之布若何?」對曰:「《周書》火浣布垢,必投 諸火,布則火色,垢乃灰色,出火振」之皜然,疑乎雪焉。 王曰:「今何以獨無?」對曰:「秦貪而多求,求欲無厭,是故 西戎閉而不致,此以素防絕之也。然則人主貪欲,乃 異物所以不至,不可不慎也。」 魏王曰:「吾聞道士登 華山,則長生不死,意亦願之?」對曰:「古無是道,非所願 也。」王曰:「吾聞信之。」對曰:「未審君之所聞,親聞之於不 死者耶?聞之於傳聞者耶?君聞之於傳聞者,妄也;若 聞之於不死者,今安在?在者,君學之勿疑;不在者,君 勿學無疑。」 李由之母少寡,與李《音竊》相好而生由。 由有才藝,仕於魏,王甚愛之。或曰:「李由母姦,不知其 父不足貴也。」王以告由,且曰:「吾不以此賤子也。雖然, 古之聖賢亦有似子者乎?吾將舉以折毀子者。」李由 對曰:「今人不通於遠,在臣欲言誰爾?且孔子少孤,則 亦不知其父者也。孔子母死,殯於五父之衢,人見之, 皆以為孤葬。問鄹曼父之母得合葬於防,此則聖人 與臣同者也。」王笑曰:「善。」子順聞之,問魏王曰:「李由安 得斯言?」王曰:「假以自顯,無傷也。」對曰:「虛造謗言,以誣 聖人,非無傷也。且夫明主之於臣,唯德所在,不以小 疵妨大行也。昔鬥子文生於淫,而不害其為令尹,今 李由可則寵之,何患於人之言,而使橫生不然之說? 若欺有知,則有知不受;若欺凡人,則凡人無知。必亦 問臣,則臣亦不為君之故誣祖以顯由也。如此群臣 更知由惡,此必聚矣。所謂求白潔而益其垢,猶抱石 以救溺,愈不濟矣。」 魏王使相國修好,鄰國,遂連和 於趙。趙王既賓之,而《燕問子順》曰:「今寡人欲求北狄, 不知其所以然。」答曰:「誘之以其所利,而與之通市,則 自至矣。」王曰:「寡人欲因而弱之,若與交市,分我國貨 散於夷狄,是彊之也,可乎?」答曰:「夫與之市者,將以我 無用之貨,取其有用之物,是固所以弱之之術也。」王 曰:「何謂我之無用,彼之有用?」答曰:「衣服之物,則有珠 玉五綵;飲食之物,則有酒醪五熟。此即我之所有,而 彼之所利者也。荒裔之貨,唯牛馬旃裘弓矢之器,是 其所饒而輕以與人者也。以吾所有,易彼所饒,如斯 不已,則荒裔之用,將麋於衣食矣。殆可舉棰而驅之, 豈徒弱之而已乎?」趙王曰:「敬受教。」 枚產問子順曰: 「臣匱於財,聞猗頓善殖貨,欲學之。然先生同國也,當 知其術,願以告我。」答曰:「然,知之,猗頓魯之窮士也,耕 則常饑,桑則常寒,聞陶朱公富,往而問術焉。朱公告 之曰:『子欲速富,當畜五牸』。」於是乃適西河,大畜牛羊 於猗氏之南,十年之間,其滋息不可計,貲擬王公,馳 名天下,以興富於猗氏,故曰猗頓。且夫「為富者,非唯 一術,今子徒問猗頓,何也?」枚產曰:「亦將問之於先生 也。」答曰:「吾貧而子問以富術,縱有其術,是不可用之 術也。昔人有言,能得長生者,道士聞而欲學之,比往 言者死矣。道士高蹈而恨夫所欲學,學不死也。其人 已死而猶恨之,是不知所以為學也。今子欲求殖貨, 而問術於我,我且自貧,安能教子以富乎?子之此問, 有似道士之學不死者也。」 東里閭空腹而好自賢, 欲自親於子順,子順不下。或曰:「夫君子之交於世士, 亦取其一節而已。東閭子疏達亮直,大丈夫也,求為 先生役,而先生無意接之。斯者無乃非周公之交人乎?」子順曰:「此吾所以行周公之行也。」夫東閭子外質 頑拙,有似「疏直,然內懷容媚諂魅,非大丈夫之節也。 若其度骸稱膚,面目鬢眉,實美於人。聖人論士,不以 為貴者,無益於德故也。然東閭子中不應外,侮慢世 士,即所謂愚人而謂人為愚者也。持其虛狀,以不德 於人,此乃周公之所罪,何交之有?」 宮他見子順,曰: 「他困貧賤,將欲自託富貴之門,庶克免乎?」子順曰:「夫 富而可以託貧,貴而可以寄賤者,天下寡矣。非信義 君子,明識窮達則不可。今子所欲託者誰也?」宮他曰: 「將適趙公子。」子順曰:「非其人矣。雖好養士,自奉而已, 終弗能稱也。」宮他曰:「將適燕相國。」子順曰:「彼徒兄弟 甥舅,各濟其私,無求賢之志,不足歸也。」宮他曰:「將適 齊田氏。」子順曰:「齊,大國也。其士大夫皆有自多之心, 不能容子也」他曰:「然則何向而可?」子順曰:「吾勿識也。」 宮他曰:「唯先生知人,願告所擇,將往庇焉。」子順曰:「濟 子之欲,則宜若郈成子者也。昔郈成子自魯聘晉,過 乎衛,右宰穀臣止而觴之,陳樂而不作,送以寶璧,反 過而不辭。其僕曰:『日者右宰之觴吾子,甚歡也,今過 而不辭,何也』?成子」曰:「夫止而觴我,與我歡也;陳樂而 不作,告我哀也;送我以璧,寄之我也。若由此觀之,衛 其有亂乎?」背衛三十里,聞甯喜作難,右宰死之,還車 而臨,三舉而歸,反命於君,乃使人迎其妻子,隔宅而 居之,分祿而食之。其子長而反其璧。夫子聞之曰:「智 可與徵謀,仁可與託孤,廉可以寄財者,其郈成子之 謂乎?今子求若人之比,庇焉可也。」宮他曰:「循先生之 言,舍先生將安之?請從執事。」子順辭不得已,乃言之 魏王而升諸朝。 子順相魏,改嬖寵之官以事賢才; 奪無任之祿以賜有功。諸喪職秩者不悅,乃造謗言 《文咨》以告,且曰:「夫不害前政而有成,孰與變之而起 謗哉?」子順曰:「民不可與慮始久矣。古之善為政者,其 初不能無謗。子產相鄭,三年而後謗止。吾先君相魯, 三月而後謗止。今吾為政日新,雖不能及聖賢,庸知 謗止獨無時乎?」文咨曰:「子產之謗,嘗亦聞之,未識先 君之謗何也?」子順曰:「先君初相魯,魯人謗誦曰:『麛裘 而芾,投之無戾。芾之麛裘,投之無郵』。及三年,政成,化 既行,民又作誦曰:『袞衣章甫,實獲我所;章甫袞衣,惠 我無私』。」文咨喜曰:「乃知先生亦不異乎聖賢矣!」 魏 王謂子順曰:「吾欲致天下之士,奈何?」子順對曰:「『昔周 穆公問祭公謀父曰:『吾欲得天下賢才』。對曰:『去其帝 王之色,則幾乎得賢才矣』。今臣亦請君去其尊貴之 色而已』。王曰:『吾欲得無欲之士為臣,何如』?」子順曰:「人 之可使以有欲也。故欲多者,其所得用亦多;欲少者, 其所得用亦少。夫夷齊無欲,雖文武不能制,君安得 而臣之!」 《論勢》篇:「魏王問相國曰:『今秦負強,以無道 陵天下,天下莫不患。寡人欲割國之半,以親諸侯,求 從事於秦,可乎』?子順對曰:『以臣觀之,殆無益也。今天 下諸侯畏秦之日久矣,數被其毒,無欲復之之志,心 無所計,委國於游說之士。游說之士挾強秦以為資, 賣其國以收利,叉手服從,曾不能制。如君之謀,未獲 其利而祗為名,適足以速秦之首誅,則無以得之,不 如守常以須其變也』。」王曰:「秦其遂有天下乎?」對曰:「必 然焉。雖然,取不以道,得不以道,自古以來未有能終 之者。」五國西誅,秦子順會之,秦未入境而還,諸侯留 兵於成皋。子順謂《市丘子》曰:「此師楚為之主,今兵罷 而不散,殆有異意,君其備之。」市丘子曰:「先生幸而教 之,願以國寄先生。」子順許諾,遂見楚王曰:「王約五國 而西伐秦,事既不集,又久師於市丘,謗君者或以君 欲攻市丘以償兵費,天下之士,且以是輕君而重秦, 又且不義君之為矣。王可不卜交乎?」楚王曰:「奈何?」子 順曰:「王出令,使五國勿攻市丘,五國重王則聽王之 令矣;不重王,則且反王之令而攻《市丘》。以此卜五國 交,王之輕重必明矣。」楚王敬諾,而五國散。 趙間魏, 將以求親於秦。子順謂趙王曰:「此君之下吏計過也。 比目之魚所以不見得於人者,以偶視而俱走也。今 秦有兼吞天下之志,日夜伺間,不忘於側息也。趙魏 與之鄰接,而強弱不敵。秦所以不敢圖并趙、魏者,徒 以二國併目周旋者也。今無故自離,以資強秦,天下 拙謀無過此者。故臣曰『君之下吏計過也。夫連雞不 能上捷,亦猶二國構難,不能自免於秦也。願王熟慮 之』。」趙王曰:「敬受教。」 韓與魏有隙,子順謂韓王曰:「昭 釐侯一世之明君也;申不害一世之賢相也。韓與魏 敵,侔之國,而釐侯執圭見梁君者,非好卑而惡尊,慮 過而計失也。與嚴敵為鄰,而動有滅亡之變,獨勁不 能支二難,故降心以相從,屈己以求存也。申不害慮 事而言,忠臣也。昭釐侯聽而行之,明君也。今韓弱於 始之韓,魏弱於始之魏,秦強於始之秦,而背先人之 舊好,以區區之眾居二敵之間,非良策也。齊、楚遠而 難恃,秦、魏呼吸而至,舍近而求遠,是以虛名自累,而 不免近敵之困者也。為王計者,莫如除小忿,全大好 也。吳越之人同舟濟江,中流遇風波,其相救如左右 手者,所患同也。今不恤所同之患,是不如吳越之舟人也。」韓王曰:「善。」 秦兵攻趙,魏大夫以為於魏便。子 順曰:「何謂?」曰:「勝趙,則吾因而服焉;不勝趙,則可乘弊 而擊之。」子順曰:「不然。秦自孝公以來,戰未嘗屈,今皆 良將,何弊之乘?」大夫曰:「縱其勝趙,於我何損?鄰之不 修,國之福也。」子順曰:「秦,貪暴之國也。勝趙必復他求, 吾恐於時受其師也。先人有言:燕雀處屋,子母相哺, 喣喣然其相樂也,自以為安矣。竈突炎上,棟宇將焚, 燕雀顏不變,不知禍之及己也。今子不悟,趙破患將 及己,可以人而同於燕雀乎?」 齊攻趙,圍廩丘。趙使 孔青帥五萬擊之,剋齊軍,獲尸三萬。趙王詔勿歸其 尸,將以困之。子順聘趙,問王曰:「不歸尸,其困何也?」曰: 「其父兄子弟悲苦無已,廢其產也。」子順曰:「非所以困 之也,死一也,歸尸與不悲苦胡異焉?以臣愚計,貧齊 之術,乃宜歸尸。」王曰:「何謂?」對曰:「使其家遠來迎尸,不 得事農,一費也;歸所葬,使其送死終事,二費也;二年 之中,喪卒三萬,三費也;欲無困貧,不能得已。」王曰:「善。」 既而齊大夫聞子順之謀,曰:「君子之謀,其利溥哉!」 子順相魏凡九月,陳大計,輒不用,乃喟然嘆曰:「不見 用,是吾言之不當也。言不當於主,而居人之官,食人 之祿,是尸利也。尸利素餐,吾罪深矣!」退而以病致事。 魏王遣使入其館,謝曰:「寡人昧於政事,不顯明是非, 以啟罪於先生,今知改矣。願先生為百姓故,幸起而 教之。」辭曰:「臣有犬馬之疾,不任國事。苟得從四民之 列,子弟供魏國之征,乃君惠也。敢辱君命,以速刑書。」 人謂子順曰:「王不用子,子其行乎?」答曰:「吾將行,如之 山東,則山東之國將并於秦,秦為不義,義所不入。」遂 寢於家。 秦急攻,魏,王恐。或謂子順曰:「如之何?」答曰: 「吾私有計,然豈能賢於執政,故無言焉。」魏王聞之,駕 如孔氏,親問焉,曰:「國亡矣,如之何?」對曰:「夫棄之不如 用之之易也,死之不如棄之之易也。人能棄之弗能 用也;能死之不能棄也。今王亡地數百里,亡城數十, 而患不解,是王棄之,非用之也。秦之強天下無敵,魏 之弱甚矣,而王是以質秦。此王能死不能棄之也,是 重過也。若能用臣之計,則虧地不足傷國,卑體不足 苦身,患除怨報矣。今秦四境之內,執」政以下,固曰:「與 嫪氏乎?與呂氏乎?」門閭之下,廊廟之上,猶皆如是。今 王誠能割地賂秦,以為嫪毐,功卑身尊,秦以固嫪毐, 王是以國贊嫪毐也,則嫪毐勝矣。於是太后之德王 也深如骨肉,王之交最為天下之上矣。孰不棄呂氏 而從嫪毐?天下皆然,則王怨必報矣。 《執節篇》:「趙孝 成王問曰:『昔伊尹為臣而放其君,其君不怨,何行而 得乎此也』?」子順答曰:「伊尹執人臣之節,而弼其君以 禮,亦行此道而已矣。」王曰:「方以放君為名,而先生稱 禮,何也?」子順曰:「以禮括其君,使入於善也。」曰:「其說可 得聞乎?」答曰:「其在《商書》,太甲嗣立而干冢宰之政,伊 尹曰:『惟王舊行不義,習與性成,予不狎于不順』。」王始 即桐,邇「于先王,其訓罔以,後人迷,王往居憂,允思厥 祖之明德。」是言太甲在喪,不明乎人子之道,而欲知 政,於是伊尹使之居桐,近湯之墓,處憂哀之地,放之 不俾知政,三年服竟,然後反之,即所以奉禮執節,事 太甲者也。率其君以義,強其君以孝道,未有行此見 怨也。王曰:「善哉,我未之聞也。」 魏安釐王問子順曰: 「馬回之為人,雖少才文梗梗,亮直,有大丈夫之節。吾 欲以為相,可乎?」答曰:「知臣莫若君,何有不可,至於亮 直之節,臣未明也。」王曰:「何故?」答曰:「『聞諸孫卿云,其為 人也,長目而豕視者,必體方而心圓。每以其法相人, 千百不失』。臣見回非不偉其體幹也,然甚疑其目。」王 卒用之,三月,果以諂得罪。 新垣固謂子順曰:「賢者 所在,必興化致治。今子相魏,未聞異政,而即自退,其 有志不得白,何去之速也?」答曰:「以無異政,所以自退 也。且死病無良醫。今秦有吞食天下之心,以義事之, 固不獲安,救亡不暇,何化之興?昔伊、摰在夏,呂望在 商,而二國不理,豈伊、呂之不欲哉?勢不可也。當如今 日。山東之國,弊而」不振,三晉割地以求安,二周折節 而入秦,燕、齊、宋、楚已屈服矣。以此觀之,不出二十年, 天下盡為秦乎? 季節見於子順,子順賜之酒,辭問 其故,對曰:「今日家之忌日也,故不敢飲。」子順曰:「飲也。 《禮》,雖服衰麻,見於君及先生,與之粱肉無辭,所以敬 尊長而不敢遂其私也。忌日方於有服,則輕矣。」 魏 安釐王問天下之高士,子順曰:「世無其人也,抑可以 為次?其魯仲連乎?」王曰:「魯仲連強作之者,非體自然 也。」答曰:「人皆作之,作之不止,乃成君子。文武欲作,堯 舜而至焉。昔我先君夫子欲作,文武而至焉。作之不 變,習與體成。習與體成,則自然矣。」 虞卿著書名曰 《春秋》。魏齊曰:「子無然也。《春秋》孔聖所以名經也。今子 之書,大抵談說而已,亦以為名何?」答曰:「經者,取其事 常也,可常則為經矣。且不為孔子,其無經乎?齊問子 順,子順曰:『無傷也。魯之史記曰《春秋經》,因以為名焉。 又晏子之書亦曰《春秋》』。」吾聞泰山之上,封禪者七十 二君,其見稱述,數不盈十,所謂貴賤不嫌同名也。 邯鄲之民,以正月之旦,獻雀於趙王,而綴之以五絲趙王大悅。申叔以告子順曰:「王何以為也?」對曰:「正旦 放之,示有生也。」子順曰:「此委巷之鄙事爾,非先王之 法也,且又不令。」申叔曰:「敢問何謂不令?」答曰:「夫雀者, 取其名焉,則宜受之於上,不宜取之於下,下人非所 得制爵也,而王悅,此殆非吉祥矣。昔虢公祈神,神賜 之土田,是失國而更受田之祥也。今以一國之王,受 民之雀,將何悅哉?」 申叔問曰:「犬馬之名,皆因其形 色而名焉,唯韓盧、宋鵲獨否,何也?」子順答曰:「盧,黑色; 鵲,白色,非色而何?」 魏公子無忌死,韓君將親弔焉。 其子榮之,以告子順。子順曰:「必辭之禮,鄰國君弔,君 主之。今君不命子,則子無所受其君也。」其子辭韓,韓 君乃止。 子高以為趙平原君霸世之士,惜其不遇 時也。其子子順以為衰世之好事公子無伯相之才 也。申叔問子順曰:「子之家公有道,先生既論之矣,今 子《易》之,是非焉在?」答曰:「言貴盡心,亦各其所見也。若 是非,則明智者裁之。」 申叔問子順曰:「《禮》為人臣,三 諫不從,可以稱其君之非乎?」答曰:「禮所不得也。」曰:「叔 也,昔者逮事有道,先生問此義焉,而告叔曰:『得稱其 非者,所以使天下人君不敢遂其非也』。」子順曰:「然。吾 亦聞之,『是亡考起時之言,非禮意也。《禮》,受放之臣,不 說人,以無罪先君。夫子曰:『事君欲諫不欲,陳言不欲 顯君之非也』。申叔曰:『然則晏子、叔向皆非禮也』?答曰: 『此二大夫相與私燕,言及國事,未』』」以為非禮也。晏子 既陳屨賤踊貴於其君,其君為之省刑,然以及叔向, 叔向聽晏子之私,又承其問所宜,亦答以其事也。 魏王問子順曰:「寡人聞昔者上天神異后稷,而為之 下嘉穀,周以遂興。往中山之地,無故有穀,非人所為, 云天雨之,反亡國,何故也?」答曰:「天雖至神,自古及今, 未聞下穀與人也。《詩》」美后稷能大教民種嘉穀以利 天下,故《詩》曰「誕降嘉種」,猶《書》所謂「稷降播種」,「農殖嘉 穀」,皆說種之,其義一也。若中山之穀,妖怪之事,非所 謂天祥也。 趙王問相於平原君,平原君曰:「鄒文」趙人 可。王曰:「其行如何?」對曰:「夫孔子,高天下之高士也,取 友以行,交遊以道,文與之遊,稱曰好義,王其用之。」王 卒不用。後以平原君言問子順,且曰:「先生知之乎?」答 曰:「先父之所交也,何敢不知?」王曰:「寡人雖失之在前, 猶願聞其行於先生也。」答曰:「行不苟合,雖賤不渝,君 子人也。」王遂禮之,固以老辭。 趙王問子順曰:「寡人 聞孔氏之世,自正考父以來,儒林相繼,仲尼重之以 《大聖》,自茲以降,世業不替,天下諸侯,咸資禮焉。先生 承其緒,作二國師,從古及今,載德流聲,未有若先生 之嗣,率由前訓,將與天地相敝矣。」答曰:「若先祖父並 稟聖人之性,如君王之言也。至如臣者,學行不敏,寄 食於趙,祿仕於魏,幸遇二國之君,寬以容之,若乃師 也,未敢承命。假令賴君之願,後世克祚,不忝前人,不 泯祖業,豈徒一家之賜哉?亦天下之慶也。」王曰:「必然! 必然!」

按《兗州府志》,八代謙,《史記》作慎。字子順,又名斌,穿之 子也。仕魏為安釐王相。改嬖寵之官,以事賢才;奪無 任之祿,以賜有功諸喪職秩者不悅,相魏九月,以病 致仕,遂寢於家。嘗曰:「今秦有吞天下之心,不出二十 年,天下其盡為秦乎?」秦莊襄王聞其賢,遣使往召,不 就。魏以其為孔子後,使嗣封文信君。年五十七卒。《孔 叢子》云:「家之族裔,一子相承,以至九世,始有三子。」鮒、 騰、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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