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第184卷

明倫彙編 官常典 第一百八十三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明倫彙編 第一百八十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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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證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

 第一百八十四卷目錄

 公輔部名臣列傳四

  漢三

  王商       史丹

  傅喜       師丹

  王嘉       彭宣

  薛宣

官常典第一百八十四卷

公輔部名臣列傳四 编辑

漢三 编辑

王商 编辑

按《漢書》本傳,「商字子威,涿郡蠡吾人也,徙杜陵。商父 武,武兄無故,皆以宣帝舅封無故為平昌侯,武為樂 昌侯。語在《外戚傳》。商少為太子中庶子,以肅敬敦厚 稱。父薨,商嗣為侯,推財以分異母諸弟,身無所受,居 喪哀慼。於是大臣薦商行可以厲群臣,義足以厚風 俗,宜備近臣,繇是擢為諸曹侍中、中郎將,元帝時至」 右將軍、光祿大夫。是時定陶共王愛幸幾代太子,商 為外戚,重臣輔政,擁佑太子,頗有力焉。元帝崩,成帝 即位,甚敬重商,徙為左將軍。而帝元舅大司馬大將 軍王鳳顓權行,多驕僭,商議論不能平鳳,鳳知之,亦 疏商。建始三年秋,京師民無故相驚言「大水至,百姓 奔走,相蹂躪,老弱號呼,長安中大亂」,天子親御前殿, 召公卿議。大將軍鳳以為太后與上及後宮可御船, 令吏民上長安城以避水。群臣皆從鳳議。左將軍商 獨曰:「自古無道之國,水猶不冒城郭。今政治和平,世 無兵革,上下相安,何因當有大水一日暴至?此必訛 言也。不宜令上城,重驚百姓。」上迺止。有頃,長安中稍 定,問之,果訛言。上於是美壯商之固守,數稱其議,而 鳳大慚,自恨失言。明年,商代匡衡為丞相,益封千戶, 天子甚尊任之。為人多質,有威重,長八尺餘,身體鴻 大,容貌甚過絕人。河平四年,單于來朝,引見白虎殿 丞相,商坐未央廷中,單于前拜謁商,商起,離席與言, 單于仰視商貌,大畏之,遷延卻退。天子聞而歎曰:「此 真漢相矣!」初,大將軍鳳連昏楊彤為琅邪太守,其郡 有災害十四已上,商部屬按問,鳳以曉商曰:「災異天 事,非人力所為。彤素善吏,宜以為後。」商不聽,竟奏免 彤。奏果寢不下。鳳重以是怨商,陰求其短,使人上書 言商閨門內事。天子以為暗昧之過,不足以傷大臣。 鳳固爭,下其事司隸。先是皇太后嘗詔問商女,欲以 備後宮。時女病,商意亦難之,以病對不入。及商以閨 門事見考,自知為鳳所中,惶怖,更欲內女為援,迺因 新幸李婕妤家白見其女。會日有蝕之。大中大夫蜀 郡張匡,其人佞巧,上書願對近臣陳日蝕咎。下朝者 左將軍丹等問匡,對曰:「竊見丞相商,作威作福,從外 制中,取必於上。性殘賊不」仁,遣票輕吏,微求人罪,欲 以立威,天下患苦之。前頻陽耿定上書,言「商與父傅 通,及女弟淫亂,奴殺其私夫,疑商教使。」章下有司,商 私怨懟。商子俊欲上書告商。俊妻左將軍丹女,持其 書以示丹,丹惡其父子乖迕,為女求去。商不盡忠納 善,以輔至德,知聖主崇孝遠別,不親後庭之事,皆受 命皇太后。太后前聞商有女,欲以備後宮,商言有固 疾。後有耿定,事更詭道,因李貴人家內女,執左道以 亂政,誣罔誖大臣節,故應是而日蝕。《周書》曰:「以左道 事君者誅。」《易》曰:「日中見昧,則折其右肱。」往者,丞相周 勃再建大功,及孝文時,纖介怨恨而日為之蝕,於是 退勃使就國,卒無怵惕憂。今商無尺寸之功,而「有三 世之寵,身位三公,宗族為列侯,吏二千石侍中諸曹 給事禁門內,連昏諸侯王,權寵至盛。審有內亂殺人 怨懟之端,宜窮竟考問。」臣聞秦丞相呂不韋,見王無 子,意欲有秦國,即求好女以為妻,陰知其有身而獻 之王產。始皇帝及楚相春申君亦見王無子,心利楚 國,即獻有身妻而產。懷王自漢興幾遭呂、霍之患。今 商有不仁之性,迺因怨以內女,其姦謀未可測度。前 孝景世七國反,將軍周亞夫以為「即得雒陽、劇孟,關 東非漢之有。」今商宗族權埶,合貲鉅萬計,私奴以千 數,非特劇孟匹夫之徒也。且失道之至,親戚畔之,閨 門內亂,父子相訐,而欲使之宣明聖化,調和海內,豈 不謬哉!商視事「五年,官職陵夷,而大惡著於百姓,甚 虧損盛德,有鼎折足之凶。臣愚以為聖主富於春秋, 即位以來,未有懲姦之威。加以繼嗣未立,大異並見, 尤宜誅討不忠,以遏未然。行之一人,則海內震動,百 姦之路塞矣。」於是左將軍丹等奏:「商位三公,爵列侯, 親受詔策,為天下師。不遵法度以翼國家,而回辟下 媚,以進其私,執左道以亂政,為臣不忠,罔上不道。《甫 刑》之辟,皆為上戮,罪名明白。臣請詔謁者召商詣若 盧詔獄。」上素重商,知匡言多險,制曰「勿治。」鳳固爭之, 於是制詔御史:「蓋丞相以德輔翼國家,典領百僚,協 和萬國為職,任莫重焉。今樂昌侯商為丞相,出入五年,未聞忠言嘉謀,而有不忠執左道之辜,陷於大辟。 前商女弟內行不修,奴賊殺人,疑商教使為商重臣, 故抑而不窮。今或言商不以自悔而反怨懟,朕甚傷 之。惟商與先帝有外親,未忍致於理,其赦商罪。」使者 收丞相印綬。商免相三日,發病嘔血薨,諡曰戾侯。而 商子弟親屬為駙馬都尉、侍中、中常侍、諸曹、大夫、郎 吏者,皆出補,吏莫得留給事宿衛者。有司奏商罪過 未決,請除國邑。有詔長子安嗣爵為樂昌侯,至長樂 衛尉、光祿勳。商死後,連年日蝕地震。直臣京兆尹王 章上封事,召見,訟商忠直無罪,言鳳專權蔽主,鳳竟 以法誅章。語在《元后傳》。至元始中,王莽為安漢公,誅 不附己者樂昌侯安,見被以罪自殺,國除。

史丹 编辑

按《漢書》本傳,「丹字君仲,魯國人也,徙杜陵。祖父恭有 女弟,武帝時為衛太子良娣,產悼皇考。」皇考者,孝宣 帝父也。宣帝微時,依倚史氏,語在《史良娣傳》。及宣帝 即尊位,恭已死,三子:高、曾、元。曾、元皆以外屬舊恩,封 曾為將陵侯,元平臺侯。高侍中貴幸,以發舉反者大 司馬霍禹功封樂陵侯。宣帝疾病,拜高為大司馬車 騎將軍,領尚書事。帝崩,太子襲尊號,是為孝元帝。高 輔政五年,乞骸骨,賜安車駟馬、黃金,罷就第。薨,諡曰 安侯。自元帝為太子時,丹以父高任為中庶子,侍從 十餘年。元帝即位,為駙馬都尉,侍中,出常驂乘,甚有 寵。上以丹舊臣,皇考外屬,親信之,詔丹護太子家。是 時,傅昭儀子定陶共王有材蓺,子母俱愛幸,而太子 頗有酒色之失,母王皇后無寵。建、昭之間,元帝被疾, 不親政事,留好音樂,或置鼙鼓殿下,天子自臨軒檻 上隤銅丸以擿鼓,聲中嚴鼓之節,後宮及左右習知 音者莫能為,而定陶王亦能之。上數稱其材。丹進曰: 「凡所謂材者,敏而好學,溫故知新,皇太子是也。若迺 器人於絲竹鼓鼙之間,則是陳惠、李微高於匡衡,可 相國也。」於是上嘿然而笑。其後中山哀王薨,太子前 弔。哀王者,帝之少弟,與太子遊,學相長大。上望見太 子,感念哀王,悲不能自止。太子既至前,不哀,上大恨 曰:「安有人不慈仁,而可奉宗廟為民父母者乎?」上以 責謂丹。丹免冠謝上曰:「臣誠見陛下哀痛中山王,至 以感損。向者太子當進見,臣竊戒屬毋涕泣感傷陛 下,罪迺在,臣當死。」上以為然,意迺解。丹之輔相,皆此 類也。竟寧元年,上寢疾,傅昭儀及定陶王常在左右, 而皇后、太子希得進見。上疾稍侵,意忽忽不平,數問 《尚書》,以景帝時立膠東王故事。是時,太子長舅陽平 侯王鳳為衛尉、侍中,與皇后、太子皆憂不知所出。丹 以親密臣,得侍視疾,候上閒獨寢時,丹直入臥內,頓 首伏青蒲上,涕泣言曰:「皇太子以適長立,積十餘年, 名號繫於百姓,天下莫不歸心。臣子見定陶王,雅素 愛幸,今者道路流言,為國生意,以為太子有動搖之 議。審若此,公卿以下必以死爭,不奉詔,臣願先賜死, 以示群臣。」天子素仁,不忍見丹涕泣,言又切至。上意 大感,喟然太息曰:「吾日困劣,而太子兩王幼少,意中 戀戀,亦何不念乎?然無有此議。且皇后謹慎,先帝又 愛太子,吾豈可違指?駙馬都尉安所受此語?」丹即卻 頓首曰:「愚臣妄聞,罪當死。」上因納,謂丹曰:「吾病寖加, 恐不能自還,善輔道太子,毋違我意!」丹噓唏而起,太 子由是遂為嗣矣。元帝竟崩,成帝初即位,擢丹為長 樂衛尉,遷右將軍,賜爵關內侯,食邑三百戶,給事中。 後徙左將軍、光祿大夫。鴻嘉元年,上遂下詔曰:「夫褒 有德,賞元功,古今通義也。左將軍丹往時導朕以中 正,秉義醇壹,舊德茂焉。其封丹為武陽侯,國東海剡 之武彊,聚戶千一百。丹為人足知愷弟愛人,貌」若儻 蕩不備,然心甚謹密,故尤得信於上。丹兄嗣父爵為 侯,讓不受分,丹盡得父財,身又食大國邑,重以舊恩, 數見褒賞,賞賜累千金,僮奴以百數,後房妻妾數十 人,內奢淫,好飲酒,極滋味聲色之樂。為將軍前後十 六年。永始中,病乞骸骨。上賜策曰:「左將軍寢病不衰, 願歸治疾。朕愍以官職之事,久」留將軍,使躬不瘳,使 光祿勳賜將軍黃金五十斤,安車駟馬,其上將軍印 綬。宜專精神,務近醫藥,以輔不衰。丹歸第數月薨,諡 曰「頃侯。」有子男女二十人,九男皆以丹任,並為侍中 諸曹親近在左右史氏凡四人,侯至卿大夫二千石 者十餘人,皆訖王莽迺絕。唯將陵侯曾無子,絕於身 云。

傅喜 编辑

按《漢書》本傳,「喜字稚游,河內溫人也。哀帝祖母定陶 傅太后從父弟。少好學問,有志行。哀帝立為太子,成 帝選喜為太子庶子。哀帝初即位,以喜為衛尉,遷右 將軍。是時王莽為大司馬,乞骸骨,避帝外家。上既聽 莽退,眾庶歸望於喜。喜從弟孔鄉侯晏親與喜等,而 女為皇后,又帝舅陽安侯丁明皆親以外屬封喜。執」 謙稱疾。傅太后始與政事,喜數諫之,由是傅太后不 欲令喜輔政。上於是用左將軍師丹代王莽為大司 馬,賜喜黃金百斤、上將軍印綬,以光祿大夫養病。大司空何武、尚書令唐林皆上書言:「喜行義修絜,忠誠 憂國,內輔之臣也。今以寑病,一旦遣歸。眾庶失望,皆 曰:『傅氏賢子』」,以論議不合於定陶太「后,故退百寮,莫 不為國恨之忠臣。社稷之衛,魯以季友治亂,楚以子 玉輕重,魏以無忌折衝,項以范增存亡。故楚跨有南 土,帶甲百萬,鄰國不以為難;子玉為將,則文公側席 而坐。及其死也,君臣相慶,百萬之眾不如一賢。故秦 行千金以間廉頗,漢散萬金以疏亞父。喜立於朝,陛 下之光輝,傅氏之廢」興也,上亦自重之。明年正月,迺 徙師丹為大司空,而拜喜為大司馬,封高武侯。丁、傅 驕奢,皆嫉喜之恭儉。又傅太后欲求稱尊號,與成帝 母齊尊,喜與丞相孔光、大司空師丹共執正議。傅太 后大怒,上不得已,先免師丹以感動喜,喜終不順。後 數月,遂策免喜曰:「君輔政出入三年,未有昭然匡朕 不逮,而本朝大臣遂其姦心,咎由君焉。其上大司馬 印綬,就第。」傅太后又自詔丞相御史曰:「高武侯喜無 功而封,內懷不忠,附下罔上,與故大司空丹同心背 畔,放命圮族,虧損德化,罪惡雖在赦前,不宜奉朝請, 其遣就國。」後又欲奪喜侯,上亦不聽。喜在國三歲餘, 哀帝崩,平帝即位,王莽用事,免傅氏官爵,歸故郡,晏 將妻子徙合浦。莽白太后下詔曰:「高武侯喜姿性端 愨,論議忠直,雖與故定陶太后有屬,終不順指從邪, 介然守節,以故斥逐就國。《傳》不云乎:『歲寒然後知松 柏之後凋也』。其還喜長安。」以故高安侯莫府賜喜位 特進,奉朝請。喜雖外見褒賞,孤立憂懼,後復遣就國, 以壽終。莽賜諡曰貞侯。子嗣莽敗,乃絕。

師丹 编辑

按《漢書》本傳,「丹字仲公,琅邪東武人也。治《詩》,事匡衡, 舉孝廉,為郎。元帝末,為博士,免。建始中,州舉茂材,復 補博士,出為東平王太傅。丞相方進、御史大夫孔光 舉丹議論深博,廉正守道,徵入為光祿大夫、丞相司 直。數月,復以光祿大夫給事中,由是為少府、光祿勳、 侍中,甚見尊重。成帝末年,立定陶王為皇太子,以丹」 為太子太傅。哀帝即位,為左將軍,賜爵關內侯,食邑, 領尚書事。遂代王莽為大司馬,封高樂侯。月餘,徙為 大司空。上少在國,見成帝委政外家,王氏僭盛,常內 邑邑。即位,多欲有所匡正,封拜丁、傅,奪王氏權。丹自 以師傅,居三公位,得信於上。上書言:「古者諒陰不言, 聽於冢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前大」行尸柩在堂,而 官爵臣等以及親屬,赫然皆貴寵,封舅為陽安侯。皇 后尊號未定,豫封父為孔鄉侯。出侍中王邑、射聲校 尉王邯等。詔書比下,變動政事,卒暴無漸。臣縱不能 明陳大義,復曾不能牢讓爵位,相隨空受封侯,增益 陛下之過。間者,郡國多地動水出,流殺人民,日月不 明,五星失行,此皆舉錯失中,號令不定,法度失理,陰 陽溷濁之應也。臣伏惟人情無子,年雖六七十,猶博 取而廣求。孝成皇帝深見天命,燭知至德,以壯年克 己立陛下為嗣。先帝暴棄天下,而陛下繼體,四海安 寧,百姓不懼,此先帝聖德當合天人之功也。臣聞天 威不違顏咫尺,願陛下深思先帝所以建立陛下之 意。且「克己躬行,以觀群下之從化。天下者,陛下之家 也,胏附何患不富貴,不宜倉卒。先帝不量臣愚,以為 太傅陛下以臣託師傅,故亡功德而備鼎足,封大國, 加賜黃金,位為三公,職在左右,不能盡忠補過,而令 庶人竊議,災異數見,此臣之大罪也。臣不敢言,乞骸 骨歸於海濱,恐嫌於偽,誠慚負重責,義不得不盡死。」 書數十上,多切直之言。初,哀帝即位,成帝母稱太皇 太后,成帝趙皇后稱皇太后,而上祖母傅太后與母 丁后皆在國邸,自以定陶共王為稱。高昌侯董宏上 書言:「秦莊襄王母本夏氏,而為華陽夫人所子,及即 位後俱稱太后,宜立定陶共王后為皇太后。」事下有 司。時丹以左將軍與大司馬王莽共劾奏:「宏知皇太 后至尊之號,天下一統,而稱引亡秦以為比喻,詿誤 聖朝,非所宜言,大不道。」上新立,謙讓,納用莽、丹言,免 宏為庶人。傅太后大怒,要上欲必稱尊號。上於是追 尊定陶共王為共皇帝,尊傅太后為共皇太后,丁后 為共皇后。郎中令泠褒、黃門郎段猶等復奏言:定陶 共皇太后、「共皇后皆不宜復引定陶蕃國之名以冠 大號,車馬衣服宜皆稱皇之意,置吏二千石以下各 供厥職,又宜為共皇立廟京師。」上復下其議,有司皆 以為宜如褒猶言丹議獨曰:「聖王制禮,取法於天地, 故尊卑之禮明,則人倫之序正;人倫之序正,則乾坤 得其位而陰陽順其節,人主與萬民俱蒙祐福。」尊卑 者,所以正天地之位,不可亂也。今定陶共皇太后、共 皇后以定陶共為號者,母從子、妻從夫之義也。欲立 官置吏,車服與太皇太后並,非所以明尊卑亡二上 之義也。定陶共皇號諡已前定,義不得復改。《禮》:「父為 士,子為天子,祭以天子,其尸服以士服。」子亡爵,父之 義,尊父母也。為人後者為之子,故為所後服斬衰三 年,而降其父母期,明尊本祖而重正統也。孝成皇帝 聖恩深遠,故為共王立後,奉承祭祀,令共皇長為一國太祖,萬世不毀,恩義已備。陛下既繼體先帝,持重 太宗,承宗廟天地社稷之祀,義不得復奉定陶共皇 祭入其廟。今欲立廟於京師,而使臣下祭之,是無主 也。又親盡當毀,「空去一國太祖不墮之祀,而就無主, 當毀不正之禮,非所以尊厚共皇也。」丹由是浸不合 上意。會有上書言古者以龜貝為貨,今以錢易之,民 以故貧,宜可改幣。上以問丹,丹對言可改。章下有司 議,皆以為行錢以來久,難卒變易。丹老人,忘其前語, 後從公卿議。又丹使吏書奏,吏私寫其草,丁傅子弟 聞之,使人上書告丹上封事行道人遍持其書。上以 問將軍中朝臣,皆對曰:「忠臣不顯諫,大臣奏事不宜 漏泄,令吏民傳寫,流聞四方。臣不密則失身,宜下廷 尉治。」事下廷尉,廷尉劾丹大不敬,事未決。給事中博 士申咸、炔欽上書言「丹經行無比。自近世大臣能若 丹者少,發憤懣,奏封事,不及深思遠慮,使主簿書,漏 泄之過不在丹,以此貶黜,恐不厭眾心。」尚書劾咸欽 幸得以儒官選擢備腹心。上所折中定疑,知丹社稷 重臣,議罪處罰,國之所慎。咸欽初傅經義,以為當治 事,以暴列,迺復上書妄稱譽丹,前後相違不敬。上貶 咸欽秩各二等,遂策免丹曰:「夫三公者,朕之腹心也。 輔善相過,匡率百僚」,和合天下者也。朕既不明,委政 於公。間者陰陽不調,寒暑失常,變異屢臻,山崩地震, 河決泉涌,流殺人民,百姓流連,無所歸心,司空之職 尤廢焉。君在位出入三年,未聞忠言嘉謀,而反有朋 黨相進不公之名。迺者以《挺力田》議改幣章示君,君 內為朕建,可改不疑,以君之言博考朝臣,君迺希眾 雷同,「外以為不便,令觀聽者歸非於朕,朕隱忍不宣, 為君受愆。朕疾夫比周之徒,虛偽壞化,寖以成俗,故 屢以書飭君,幾君省過求己,而反不受,退有後言。」及 君奏封事,傳於道路,布聞朝市。言事者以為大臣不 忠,辜陷重辟,獲虛采名,謗譏匈匈,流於四方。腹心如 此,謂疏者何?殆謬於二人同心之利焉,將「何以率示 群下,附親遠方?朕惟君位尊任重,慮不周密,懷諼迷 國,進退違命,反覆異言,甚為君恥之,非所以共承天 地,永保國家之意。以君嘗託傅位,未忍考於理,已詔 有司赦君勿治。其上大司空、高樂侯印綬」,罷歸。尚書 令唐林上疏曰:「竊見免大司空丹策書,泰深痛切。君 子作文為賢者諱,《丹經》為世儒宗,德為國黃耇,親傅 聖躬,位在三公,所坐者微,海內未見其大過。事既已 往,免爵大重,京師識者咸以為宜復丹邑爵,使奉朝 請,四方所瞻仰也。唯陛下裁覽眾心,有以尉復師傅 之臣。」上從林言,下詔賜丹爵關內侯,食邑三百戶。丹 既免數月,上用朱博議,尊傅太后為太皇太后,丁后 為帝。太后與太皇太后及皇太后同尊。又為共皇立 廟京師,儀如孝元皇帝。博遷為丞相,復與御史大夫 趙元奏言:「前高昌侯宏首建尊號之議,而為丹所劾 奏,免為庶人。時天子衰麤,委政於丹。丹不深惟褒廣 尊親之義,而妄稱說,抑貶尊號,虧損孝道,不忠莫大 焉。陛下聖仁,昭然定尊號,宏以忠孝復封高昌侯。丹 惡逆暴著,雖蒙赦令,不宜有爵邑,請免為庶人。」奏可。 丹於是廢歸鄉里者數年。平帝即位,新都侯王莽白 太皇太后,發掘傅太后、丁太后冢,奪其璽綬,更以民 葬之定陶隳,廢共皇廟。諸造議泠褒、段猶等皆徙合 浦。復免高昌侯宏為庶人。徵丹詣公車,賜爵關內侯, 食故邑數月。太皇太后詔大司徒、大司空曰:「夫褒有 德,賞元功,先聖之制,百王不易之道也。故定陶太后 造稱僭號,甚悖義理。關內侯師丹,端誠於國,不顧患 難,執忠節,據聖法,分明尊卑之制,確然有柱石之固, 臨大節而不可奪,可謂社稷之臣矣。有司條奏邪臣 建定稱號者已放退,而丹功賞未加,殆繆乎先賞後 罰之義,非以章有德、報厥功也。其以厚丘之中鄉戶 二千一百」封丹為義陽侯。月餘薨,諡曰節侯,子業嗣。 王莽敗,迺絕。

王嘉 编辑

按《漢書》本傳:「嘉字公仲,平陵人也。以明經射策甲科 為郎。坐戶殿門失闌,免。光祿勳。于永除為掾,察廉為 南陵丞,復察廉為長陵尉。鴻嘉中,舉敦朴能直言,召 見宣室,對政事得失,超遷大中大夫,出為九江、河南 太守,治甚有聲。徵入為大鴻臚,徙京兆尹,遷御史大 夫。建平三年,代平當為丞相,封新甫侯,加食邑千一」 百戶。嘉為人剛直嚴毅有威重,上甚敬之。哀帝初立, 欲匡成帝之政,多所變動。嘉上疏曰:「臣聞聖王之功, 在於得人。孔子曰『材難』,不其然與?故繼世立諸侯,象 賢也。雖不能盡賢,天子為擇臣,立命卿以輔之。居是 國也,累世尊重,然後士民之眾附焉,是以教化行而 治功立。今之郡守重於古諸侯。往者致選賢材,賢材 難得,拔擢可用者或起於囚徒。昔魏尚坐事繫,文帝 感馮唐之言,遣使持節赦其辠,拜為雲中太守,匈奴 忌之。武帝擢韓安國於徒中,拜為梁內史,骨肉以安。」 張敞為京兆尹,有罪當免,黠吏知而犯敞,敞收殺之, 其家自冤。使者覆獄,劾敞賊殺人,上逮捕不下,會免亡命數十日。宣帝徵敞,拜為冀州刺史,卒獲其用。前 世非私此三人,貪其材器有益於公家也。孝文時,吏 居官者或長子孫,以官為氏,倉氏、庫氏,則倉庫吏之 後也。其二千石長吏亦安官樂職,然後上下相望,莫 有苟且之意。其後稍稍變易,公卿以下,傳相促急,又 數改更政事。司隸部刺史察過,悉劾發揚陰私。吏或 居官數月而退,送故迎新,交錯道路。中材苟容求全, 下材懷危內顧,壹切營私者多。二千石益輕賤吏民 慢易之,或持其微過,增加成辠,言於刺史、司隸,或至 上書章下。眾庶知其易危小失,易則有離畔之心。前 山陽亡徒蘇令等從橫,吏士臨難,莫肯伏節死義,以 守、相威權素奪也。孝成皇帝悔之,下詔書:二千石不 為縱,遣使者賜金,尉厚其意,誠以為國家有急,取辦 於二千石,二千石尊重難危,乃能使下。孝宣皇帝愛 其良民,吏有章劾事留中,會赦壹解。故事,尚書希下 章為煩擾百姓,證驗繫治,或死獄中,章文必有敢告 之字,迺下。唯陛下留神於擇賢,記善忘過,容忍臣子, 勿責,以備二千石部刺史。「三輔縣令有材任職者,人 情不能,不有過差,宜可闊略,令盡力者有所勸。此方 今急務,國家之利也。前蘇令發欲遣大夫使逐問狀, 時見大夫無可使者,召盩厔令尹逢拜為諫大夫,遣 之。今諸大夫有材能者甚少,宜豫畜養可成就者,則 士赴難不愛其死,臨事倉卒乃求,非所以明朝廷也。」 嘉因薦儒者公孫光、滿昌及能吏蕭咸、薛修等,皆故 二千石,有名稱,天子納而用之。會息夫躬、孫寵等因 中常侍宋弘上書告東平王雲祝詛,又與后舅伍宏 謀弒上為逆,雲等伏誅,躬、寵擢為吏二千石。是時侍 中董賢愛幸於上,上欲侯之而未有所緣,傅嘉勸上 因東平事以封賢。上於是定躬、寵《告東平》本章,掇去, 宋弘更言因董賢以聞,欲以其功侯之,皆先賜爵關 內侯。頃之,欲封賢等。上心憚嘉,乃先使皇后父孔鄉 侯傅晏持詔書視丞相御史。於是嘉與御史大夫賈 延上封事,言:「竊見董賢等三人始賜爵,眾庶匈匈,咸 曰賢貴,其餘并蒙恩,至今流言未解。陛下仁恩於賢 等不已,宜暴賢等本奏語言,延問公卿大夫博士議 郎,考合古今,明正其義,然後乃加爵土。不然,恐大失 眾心,海內引領而議,暴下其事,必有言當封者,在陛 下所從。天下雖不說,咎有所分,不獨在陛下。前定陵 侯淳于長初封,其事亦議大司農谷永以長當封,眾 人歸咎於永,先帝不獨蒙其譏。臣嘉、臣延,材駑不稱, 死有餘責,知順指不迕,可得容身須臾;所以不敢者, 思報厚恩也。」上感其言,止數月,遂下詔封賢等,因以 切責公卿曰:「朕居位以來,寢疾未瘳,反逆之謀,相連 不絕。賊亂之臣,近侍帷幄。前東平王雲與后謁祝詛, 朕,使侍醫伍宏等內侍案脈,幾危社稷,殆莫甚焉。昔 楚有子玉得臣,晉文為之側席而坐近事,汲黯折淮」 南之謀。今雲等至有圖弒天子逆亂之謀者,是公卿 股肱莫能悉心務聰明以銷厭未萌之故。賴宗廟之 靈,侍中駙馬都尉賢等發覺以聞,咸伏厥辜。《書》不云 乎?「用德章厥善。」其封賢為高安侯,南陽太守寵為方 陽侯,左曹光祿大夫躬為宜陵侯。後數月,日食,舉直 言。嘉復奏封事曰:「臣聞咎繇戒帝舜」曰:「亡敖佚欲,有 國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機。」箕子戒武王曰:「臣無有 作威作福,亡有玉食。臣之有作威作福玉食,害于而 家,凶于而國,人用側頗辟,民用僭慝。」言如此,則逆尊 卑之序,亂陰陽之統,而害及王者。其國極危,國人傾 仄不正,民用僭差不壹,此君不由法度,上下失序之 敗也。武王躬履此道,隆至成康。自是以後,縱心恣欲, 法度陵遲,至於臣弒君,子弒父,父子至親,失禮患生, 何況異姓之臣。孔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 而愛人,使民以時。」孝文皇帝備行此道,海內蒙恩。為 漢太宗。孝宣皇帝賞罰信明,施與有節,記人之功,忽 於小過,以致治平。孝元皇帝奉承大業,溫恭少欲。都 內錢四十萬萬,水衡錢二十五萬萬,少府錢十八萬 萬。嘗幸上林後宮,馮貴人從,臨獸圈,猛獸驚出,貴人 前當之。元帝嘉美其義,賜錢五萬。掖庭見親,有加賞 賜,屬其人勿眾謝,示平惡偏重失人心,賞賜節約。是 時外戚貲千萬者少耳,故少府、水衡見錢多也。雖遭 初元、永光凶年饑饉,加有西羌之變,外奉師旅,內賑 貧民,終無傾危之憂,以府藏內充實也。孝成皇帝時, 諫臣多言燕出之害,及女寵專愛,耽於酒色,損德傷 年,其言甚切,然終不怨怒也。寵臣淳于長、張放、史育, 育數貶退,家貲不滿千萬。放斥逐就國,長榜死於獄, 不以私愛害公義,故雖多內譏,朝廷安平,傳業陛下。 陛下在國之時,好《詩》《書》,上「儉節,徵來,所過道上,稱誦 德美,此天下所以回心也。初即位,易帷帳,去錦繡,乘 輿席緣綈繒而已。共皇寢廟,比比」當作「憂。」閔元元惟 用度不足,以義割恩,輒且止息,今始作治。而駙馬都 尉董賢,亦起官寺上林中,又為賢治大第,開門鄉北 闕,引王渠灌園池,使者護作,賞賜吏卒,甚於治宗廟。 賢母病,長安廚給祠具,道中過者皆飲食。為賢治器器成,奏御迺行。或物好,特賜其工,自貢獻宗廟三宮, 猶不至此。賢家有賓婚及見親,諸官並共賜及倉頭 奴婢,人十萬錢。使者護視,發取市物,百賈震動,道路 讙譁,群臣惶惑。詔書罷苑,而以賜賢二千餘頃。均田 之制,從此墮壞。奢僭放縱,變亂陰陽,災異眾多。百姓 訛言,持籌相驚,被髮徒跣而走,乘馬者馳,夭惑其意, 不能自止。或以為籌者策失之戒也。陛下素仁智慎 事,今而有此大譏,孔子曰:「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 安用彼相矣!」臣嘉幸得備位,竊內悲傷,不能通愚忠 之信。身死有益於國,不敢自惜。唯陛下慎己之所獨 鄉,察眾人之所共疑。往者寵臣「鄧通、韓嫣,驕貴失度, 逸豫無厭。小人不勝情欲,卒陷罪辜。亂國亡軀,不終 其祿,所謂愛之適足以害之者也。宜深覽前世,以節 賢寵,全安其命。」於是上寖,不說,而愈愛賢,不能自勝。 會祖母傅太后薨,上因託傅太后遺詔,令成帝母王 太后下丞相御史,益封賢二千戶,及賜孔鄉侯汝昌 侯陽新侯國嘉封還詔書,因奏封事,諫上及太后曰: 「臣聞爵祿土地,天之有也。《書》云:『天命有德,五服五章 哉』!王者代天爵人,尤宜慎之。裂地而封,不得其宜,則 眾庶不服,感動陰陽,其害疾自深。今聖體久不平,此 臣嘉所內懼也。高安侯賢,佞幸之臣,陛下傾爵位以 貴之,殫貨財以富之,損至尊以寵之,主威已黜,府臧」 已竭,唯恐不足。財皆民力所為,孝文皇帝欲起露臺, 重百金之費,克己不作。今賢散公賦以施私惠,一家 至受千金,往古以來,貴臣未嘗有此,流聞四方,皆同 怨之。《里諺》曰:「千人所指,無病而死。」臣常為之寒心。今 太皇太后以永信太后遺詔,詔丞相、御史益賢戶,賜 三侯國。臣嘉竊惑,山崩地動,日食於三朝,皆陰侵陽 之戒也。前賢已再封晏商再易邑業,緣私橫求,恩已 過厚,求索自恣,不知厭足,甚傷尊尊之義,不可以示 天下,為害痛矣。臣驕侵罔,陰陽失節,氣感相動,害及 身體。陛下寢疾久不平,繼嗣未立,宜思正萬事,順天 人之心,以求福祐。奈何輕身肆意,不念高祖之勤苦, 垂立制度,欲傳之於「無窮哉?《孝經》曰:『天子有爭臣七 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臣謹封上詔書,不敢露見。非 愛死而不自法,恐天下聞之,故不敢自效。愚戇,數犯 忌諱,唯陛下省察。」初,廷尉梁相與丞相長史、御史中 丞及五二千石雜治東平王雲獄,時冬月未盡二旬, 而相心疑雲冤獄有飾辭,奏欲傳之長安,更下公卿 覆治。尚書令鞫譚、僕射宗伯鳳以為可許。天子以相 等皆見上體不平,外內顧望,操持兩心,幸雲踰冬無 討賊,疾惡主讎之意,制詔免相等皆為庶人。後數月, 大赦,嘉奏封事,薦「相等明習治獄,相計謀深沈,譚頗 知雅文,鳳經明行修,聖王有計,功除過,臣竊為朝廷 惜此三人。」書奏,上不能平。後二十餘日,嘉封還益董 賢戶事。上乃發怒,召嘉詣尚書,責問,以「相等前坐在 位,不盡忠誠,外附諸侯,操持兩心,背人臣之義。今所 稱相等材美,足以相計除罪。君以道德,位在三公,以 總方略,一統萬類,分明善惡為職,知相等罪惡陳列 著聞天下,時輒以自劾。今又稱譽相等,云為朝廷惜 之。大臣舉錯,恣心自在,迷國罔上,近由君始,將謂遠 者何?」對狀。嘉免冠謝罪,事下將軍中。朝者光祿大夫 孔光、左將軍公孫祿、右將軍王安、光祿勳馬宮、光祿 大夫龔勝劾嘉迷國罔上不道,請與廷尉雜治。勝獨 以為嘉備宰相,諸事並廢,咎由嘉生。嘉坐薦相等,微 薄,以應「迷國罔上不道,恐不可以示天下。」遂可光等 奏。光等請謁者召嘉詣廷尉詔獄。制曰:「票騎將軍、御 史大夫、中二千石、二千石、諸大夫、博士、議郎議衛尉 雲等五十人,以為如光等言,可許。」議郎龔等以為「嘉 言事前後相違,無所執守,不任宰相之識,宜奪爵土, 免為庶人。」永信少府猛等十人以為「聖王斷獄,必先 原心定罪,探意立情,故死者不抱恨而入地,生者不 銜怨而受罪。」明主躬聖,德重大臣,刑辟廣延,有司議 欲使海內咸服嘉罪,名雖應法。聖王之於大臣,在輿 為下,御坐則起疾病,視之無數;死則臨弔之,廢宗廟 之祭,進之以禮,退之以義,誄之以行。案嘉本以相等 為罪,罪惡雖著,大臣括髮關械,裸躬就笞,非所以重 國褒宗廟也。今春月寒氣錯繆,「霜露數降,宜示天下 以寬和,臣等不知大義,唯陛下察焉。」有詔假謁者節, 召丞相詣廷尉詔獄。使者既到府,掾史涕泣,共和藥 進嘉,嘉不肯服。主簿曰:「將相不對理,陳冤相踵,以為 故事,君侯宜引決。」使者危坐府門上,主簿復進前藥。 嘉引藥杯以擊地,謂官屬曰:「丞相幸得備位三公,奉 職負國,當伏刑都市,以示萬眾。丞相豈兒女子邪!何 謂咀藥而死?」嘉遂裝出見使者,再拜受詔,乘吏小車, 去蓋不冠,隨使者詣廷尉。廷尉收嘉丞相新甫侯印 綬,縛嘉載致都船。詔獄上聞,嘉生自詣吏,大怒,使將 軍以下與五二千石雜治。吏詰問嘉,嘉對曰:「案事者 思得實。竊見相等前治東平王獄,不以雲為不當死, 欲關公卿示重,慎置驛馬傳囚埶不得踰冬月,誠不 見其外內顧望阿附為雲驗。復幸得蒙大赦,相等皆良善吏,臣竊為國惜賢,不私此三人。」獄吏曰:「苟如此, 則君何以為罪?猶當有以負國,不空入獄矣。」吏稍侵 辱嘉,嘉喟然仰天歎曰:「幸得充備宰相,不能進賢退 不肖,以是負國,死有餘責!」吏問賢不肖主名,嘉曰:「賢, 故丞相孔光,故大司空何武,不能進,惡高安侯董賢 父子佞邪亂朝,而不能退,罪當死,死無所恨!」嘉繫獄 二十餘日,不食,歐血而死。帝舅大司馬票騎將軍丁 明素重嘉而憐之,上遂免明,以董賢代之。語在《賢傳》。 嘉為相三年,誅國除。死後,上覽其對而思嘉言,復以 孔光代嘉為丞相,徵用何武為御史大夫元始四年 《詔書》追錄忠臣封嘉子崇為新甫侯追諡嘉為「忠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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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漢書》本傳,「宣字子佩,淮陽陽夏人也。治《易》,事張禹, 舉為博士,遷東平太傅。禹以帝師見尊信,薦宣經明 有威重,可任政事。由是入為右扶風,遷廷尉,以王國 人出為太原太守。數年,復入為大司農、光祿勳右將 軍。哀帝即位,徙為左將軍。歲餘,上欲令丁傅處爪牙 官,迺策宣曰:『有司數奏言諸侯國人不得宿衛,將軍 不宜典兵馬,處大位。朕唯將軍任漢將之重,而子又 前取淮陽王女,婚姻不絕,非國之制。使光祿大夫曼 賜將軍黃金五十斤,安車駟馬,其上左將軍印綬,以 關內侯歸家』。」宣罷數歲,諫大夫鮑宣數薦宣。會元壽 元年正月朔,日蝕,鮑宣復言。上迺召宣為光祿大夫, 遷御史大夫,轉為大司空,封長平侯。會哀帝崩,新都 侯王莽為大司馬,秉政專權。宣上書言:「三公鼎足承 君,一足不任,則覆亂美實。臣資性淺薄,年齒老眊,數 伏疾病,昏亂遺忘。願上大司空、長平侯印綬,乞骸骨 歸鄉里,竢寘溝壑。」莽白太后策宣曰:「惟君視事日寡, 功德未效,迫於老眊昏亂,非所以輔國家,綏海內也。 使光祿勳豐冊詔君」,其上大司空印綬,便就國。莽恨 宣求退,故不賜黃金、安車駟馬。宣居國數年薨,諡曰 「頃侯。」傳子至孫,王莽敗,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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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漢書》本傳:「宣字贛君,東海郯人也。少為廷尉書佐、 都船獄史。後以大司農斗食屬察廉,補不其丞。琅邪 太守趙貢行縣,見宣,甚說其能,從宣歷行屬縣。還至 府,令妻子與相見,戒曰:『贛君至丞相,我兩子亦中丞 相史。察宣廉,遷樂浪都尉丞、幽州刺史。舉茂材,為宛 句令。大將軍王鳳聞其能,薦宣為長安令,治果有名』。」 以明習文法,詔補御史中丞。是時,成帝初即位,宣為 中丞,執法殿中,外總部刺史。上疏曰:「陛下至德仁厚, 哀閔元元,躬有日仄之勞,而亡佚豫之樂。允執聖道, 刑罰惟中。然而嘉氣尚凝,陰陽不和,是臣下未稱而 聖化獨有不洽者也。臣竊伏思其一端,殆吏多苛政, 政教煩碎,大率咎在部刺史,或不循」守條職,舉錯各 以其意,多與郡縣事,至開私門,聽讒佞,以求吏民過 失,譴呵及細微責義不量力,郡縣相迫促,亦內相刻, 流至眾庶。是故鄉黨闕於嘉賓之懽,九族忘其親親 之恩,飲食周急之厚彌衰,送往勞來之禮不行。夫人 道不通,則陰陽否鬲,和氣不興,未必不由此也。《詩》云: 「『民之失德,乾餱以愆』。鄙語曰『苛政不親,煩苦傷恩』。方 刺史奏事時,宜明申敕,使昭然知本朝之要務。臣愚 不知治道,唯明主察焉。」上嘉納之。宣數言政事,便宜 舉奏部刺史、郡國二千石,所貶退稱進,白黑分明,由 是知名。出為臨淮太守,政教大行。會陳留郡有大賊 廢亂,上徙宣為陳留太守,盜賊禁止,吏民敬其威信。 入守左馮翊,滿歲稱職,為真始。高陵令楊湛、櫟陽令 謝游,皆貪猾不遜,持郡短長,前二千石數案不能竟。 及宣視事,詣府謁,宣設酒飯,與相對,接待甚備。已而 陰求其罪,臧具得所受取。宣察湛有改節敬宣之效, 迺手自牒書,條其姦。臧封與湛曰:「吏民條言君如牒。」 或議以為疑於主守盜馮翊,敬重令,又念「十金法重, 不忍相暴章,故密以手書相曉。欲君自圖進退,可復 伸眉於後。即無其事,復封還記,得為君分明之。」湛自 知罪臧,皆應記,而宣辭語溫潤,無傷害意。湛即時解 印綬付吏,為記謝宣,終無怨言。而櫟陽令游,自以大 儒有名,輕宣。宣獨移書顯責之曰:「告櫟陽令吏民言 令治行煩苛,適罰作使千」人以上,賊取錢財數十萬, 給為非法,賣買聽任富吏賈數不可知,證驗以明白, 欲遣吏考案,恐負舉者恥辱儒士,故使掾平鐫令。孔 子曰:「陳力就列,不能者止。」令詳思之。方調守,游得檄, 亦解印綬去。又頻陽縣北當上郡西河,為數郡湊,多 盜賊。其令平陵薛恭,本縣孝者,功次稍遷,未嘗治民, 職不辦而粟邑縣小,辟在山中,民謹樸易治。令鉅鹿 尹賞,久郡用事吏,為樓煩長,舉茂材,遷在粟。宣即以 令奏賞與恭換縣二人視事數月,而兩縣皆治。宣因 移書勞勉之曰:「昔孟公綽優於趙、魏,而不宜滕、薛,故 或以德顯,或以功舉,君子之道,焉可憮也!屬縣各有 賢君,馮翊垂拱蒙成,願勉所職,卒功業。」宣得郡中吏 民罪名,輒召告其縣長吏,使自行罰。曉曰:「府所以不 自發舉者,不欲代縣治奪賢令長名也。」長吏莫不喜懼,免冠謝宣,歸恩受戒者。宣為吏,賞罰明,用法平而 必行,所居皆有條教可紀,多仁恕愛利。池陽令舉廉 吏獄掾王立,府未及召,聞立受囚家錢,宣責讓縣。縣 案驗獄掾,迺其妻獨受繫者錢萬六千,受之。再宿,獄 掾實不知。掾慚恐自殺。宣聞之,移書池陽曰:「縣所舉 廉吏獄掾王立家私受賕,而立不知,殺身以自明。立 誠廉士,甚可閔惜。其以府決曹掾書立之柩,以顯其 魂。」府掾史素與立相知者,皆予送葬。及日至休,吏賊 曹掾張扶獨不肯休,坐曹治事。宣出教曰:「蓋禮貴和, 人道尚通。日至吏以令休,所繇來久。曹雖有公職事, 家亦望私恩意掾宜從眾歸,對妻子,設酒肴,請鄰里, 壹笑相樂,斯亦可矣。」扶慚愧,官屬善之。宣為人好威 儀,進止雍容,甚可觀也。性密靜有思,思省吏職,求其 便安,下至財用筆研,皆為設方略,利用而省費。吏民 稱之,郡中清靜。遷為少府,共張職辦。月餘,御史大夫 于永卒。谷永上疏曰:「帝王之德,莫大於知人,知人則 百僚任職,天工不曠。故《皋陶》曰:『知人則哲,能官人』。御 史大夫內承本朝之風化,外佐丞相統理天下,任重 職大,非庸材所能堪。今當選於群卿,以充其缺。得其 人則萬姓欣喜,百僚說服;不得其人則大職墮斁,王 功不興。虞帝之明,在茲壹舉,可不致」詳。竊見少府宣, 材茂行絜,達於從政,前為御史中丞,執憲轂下,不吐 剛茹柔,舉錯時當。出守臨淮、陳留,二郡稱治。為左馮 翊,崇教養善,威德並行,眾職脩理,姦軌絕息,辭訟者 歷年不至丞相府赦後餘盜賊什分三輔之一,功效 卓爾,自左內史初置以來,未嘗有也。孔子曰:「如有所 譽,其有所試。」宣考績「功課,簡在兩府,不敢過稱以奸 欺誣之辠。臣聞賢材莫大於治人,宣已有效其法律, 任廷尉有餘,經術文雅,足以謀王,體斷國論,身兼數 器,有退食自公之節,宣無私黨游說之助。臣恐陛下 忽於《羔羊》之詩,舍公實之臣,任華虛之譽,是用越職, 陳宣行能,唯陛下留神考察。」上然之,遂以宣為御史 大夫。數月,代張禹為丞相,封高陽侯,食邑千戶。宣除 趙貢兩子為史。貢者,趙廣漢之兄子也,為吏亦有能 名。宣為相府,辭訟,例不滿萬錢,不為移書,後皆遵用 薛侯故事,然官屬譏其煩碎,無大體,不稱賢也。時天 子好儒雅,宣經術又淺,上亦輕焉。久之,廣漢郡盜賊 群起,丞相、御史遣掾史逐捕,不能克。上迺拜河東都 尉趙護為廣漢太守,以軍法從事,數月,斬其渠帥鄭 躬,降者數千人,迺平。會邛成太后崩,喪事倉卒,吏賦 斂以趨辦。其後上聞之,以過丞相御史,遂冊免。宣曰: 「君為丞相,出入六年,忠孝之行,率先百僚,朕無聞焉。 朕既不明,變異數見,歲比不登,倉廩空虛,百姓饑饉, 流離道路,疾疫死者以萬數,人至相食。盜賊並興,群 職曠廢,是朕之不德,而股肱不良也。」迺者廣漢群盜 橫恣,殘賊吏民,朕惻然傷之,數以問君,君對輒不如 其實。西州鬲絕,幾不為郡,三輔賦斂無度,酷吏並緣 為姦,侵擾百姓。詔君案驗,復無欲得事實之意。九卿 以下,咸承風指,同時陷于謾欺之辜,咎繇君焉。《有司 法》,「君領職解嫚,開謾欺之路,傷薄風化,無以帥示四 方,不忍致君于理,其上丞相高陽侯印綬,罷歸。」初,宣 為丞相,而翟方進為司直,宣知方進名儒,有宰相器, 深結厚焉。後方進竟代為丞相,思宣舊恩。宣免後二 歲,薦宣明習文法,練國制度,前所坐過薄,可復進用。 上徵宣復爵高陽侯,加寵特進,位次師安昌侯、給事 中,視尚書事。宣復尊重。任政數年後,坐善定陵侯淳 于長罷就第。初,宣有兩弟,明、修。明至南陽太守。修歷 郡守,京兆尹少府,善交接,得州里之稱。後母常從修 居官,宣為丞相時,修為臨菑令。宣迎後母,修不遣。後 母病死,修去官持服,宣謂修「三年服少能行之者,兄 弟相駮不可。」修遂竟服。由是兄弟不和。久之,哀帝初 即位,博士申咸,給事中,亦東海人也,毀宣不供養,行 喪服薄於骨肉,前以不忠孝免,不宜復列封侯在朝 省。宣子況為右曹侍郎,數聞其語,賕客楊明欲令創 咸面目,使不居位。會司隸缺,況恐咸為之,遂令明遮 斫咸宮門外,斷鼻脣,身八創。事下有司,御史中丞眾 等奏:「況,朝臣父,故宰相,再封列侯,不相敕丞化,而骨 肉相疑,疑咸受修言,以謗毀宣。咸所言皆宣行跡,眾 人所共見,公家所宜聞。況知咸給事中,恐為司隸,舉 奏宣,而公令明等迫切宮闕,要遮創戮近臣於大道 人眾中,欲以鬲塞聰明,杜絕論議之端,桀黠無所畏 忌,萬眾讙譁,流聞四方,不與凡民忿怒爭鬥者同。臣 聞敬近臣,為近主也。禮下公門,式路馬,君畜產,且猶 敬之。《春秋》之義,意惡功遂,不免於誅,上浸之源,不可 長也。況首為惡,明手傷功,意俱惡,皆大不敬明,當以 重論。」及況,皆棄市。廷尉直以為:「律曰:『鬥以刃傷人,完 為城旦其賊加罪一等,與謀者同罪。詔書無以詆欺 成罪。《傳》曰:『遇人不以義而見疻者,與』』」痏人之罪鈞,惡 不直也。咸厚善修而數稱宣惡,流聞不誼,不可謂直。 況以故傷咸計謀已定,後聞置司隸,因前謀而趣明 非,以恐咸為司隸故造謀也。本爭私變,雖於掖門外《傷咸》道中,與凡民爭鬥無異。殺人者死,傷人者刑,古 今之通道,三代所不易也。孔子曰:「必也正名,名不正 則至於刑罰不中,刑罰不中而民無所措手足。今以 況為首惡,明手傷為大不敬,公私無差。《春秋》之義,原 心定罪。原況以父見謗,發忿怒,無它大惡加詆欺,輯 小過,成大辟,陷死刑,違明詔,恐非法意,不可施行。聖 王不以怒增刑,明當以賊傷人,不直。況與謀者皆爵 減,完為城。」旦上以問公卿議:「臣丞相孔光、大司空師 丹以」中丞議是,自將軍以下至博士、議郎,皆是。廷尉。 況竟減罪一等,徙敦煌。宣坐免為庶人,歸故郡,卒於 家。宣子惠亦至二千石。始惠為彭城令,宣從臨淮遷 至陳留,過其縣,橋梁郵亭不修。宣心知惠不能留彭 城數日,案行舍中,處置什器,觀視園菜,終不問惠以 吏事。惠自知治縣不稱宣意,遣門下掾送宣至陳留, 令掾進見,自從其所問宣不教戒惠吏職之意。宣笑 曰:「吏道以法令為師,可問而知。及能與不能,自有資 材,何可學也?」眾人傳稱,以宣言為然。初,宣後封為侯, 時妻死,而敬武長公主寡居,上令宣尚焉。及宣免歸 故郡,公主留京師。後宣卒,主上書願還宣葬延陵,奏 可。況私從敦煌歸長安,會赦,因留與主私亂。哀帝外 家丁傅貴,主附事之,而疏王氏。元始中,莽自尊為安 漢公主,又出言非莽,而況與呂寬相善,及寬事覺,時 莽并治況,發揚其罪,使使者以太皇太后詔賜主藥。 主怒曰:「劉氏孤弱,王氏擅朝,排擠宗室,且嫂何與取?」 妺披抉其閨門而殺之。使者迫守,主遂飲藥死。況梟 首於市,白太后云主暴病薨。太后欲臨其喪,莽固爭 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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