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第187卷

明倫彙編 官常典 第一百八十六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明倫彙編 第一百八十七卷
明倫彙編 官常典 第一百八十八卷


考證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

 第一百八十七卷目錄

 公輔部名臣列傳七

  後漢三

  龐參       胡廣

  李固       杜喬

  黃瓊       劉矩

  周景子忠   楊秉

  陳蕃

官常典第一百八十七卷

公輔部名臣列傳七 编辑

後漢三 编辑

龐參 编辑

按《後漢書》本傳:「參字仲達,河南緱氏人也。初仕郡,未 知名,河南尹龐奮見而奇之,舉為孝廉,拜左校令。坐 法輸作若盧。永初元年,涼州先零種羌反畔,遣車騎 將軍鄧騭討之。參於徒中使其子俊上書曰:『方今西 州流民擾動,而徵發不絕,水潦不休,地力不復。重之 以大軍,疲之以遠戍,農功消於轉運,資財竭於徵發, 田疇不得墾闢,禾稼不得收入,搏手困窮,無望來秋。 百姓力屈,不復堪命。臣愚以為萬里運糧,遠就羌戎, 不若總兵養眾,以待其疲』。」車騎將軍騭宜且振旅,留 征西校尉任尚使督涼州士民轉居三輔。休徭役以 助其時,止煩賦以益其財,令男得耕種,女得織紝,然 後畜精銳,乘懈沮,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則邊人之仇 報,奔北之恥雪矣。」書奏,會御史中丞樊準上疏薦參 曰:「臣聞」鷙「鳥累百,不如一鶚。」昔孝文皇帝悟馮唐之 言而赦魏尚之罪,使為邊守,匈奴不敢南向。夫以一 臣之身,折方面之難者,選用得也。臣伏見故左校令 河南龐參,勇謀不測,卓爾奇偉,高才武略,有魏尚之 風。前坐微法,輸作經時。今羌戎為患,大軍西屯,臣以 為如參之人,宜在行伍。惟明詔採前世之舉,觀魏尚 之功,免赦參刑,以為軍鋒必有成效,宣助國威。鄧太 后納其言,即擢參於徒中,召拜謁者,使西督三輔諸 軍屯,而徵鄧騭還。四年,羌寇轉盛,兵費日廣,且連年 不登,穀石萬餘。參奏記於鄧騭曰:「比年羌寇特因隴 右供徭賦役,為損日滋,官負人責,數十億萬。今復募 發百姓,調取穀帛,衒賣什物,以應吏求,外傷羌虜,內 困徵賦,遂乃千里轉糧,遠給武都西郡,塗路傾阻,難 勞百端,疾行則鈔暴為害,遲進則穀食稍損,運糧散 於曠野,牛馬死於山澤,縣官不足,輒貸於民。民已窮 矣,將從誰求?名救金城而實困三輔,三輔既困,還復 為金城之禍矣。」參前數言,宜棄西域,乃為西州士大 夫所笑。今苟貪不毛之地,營恤「不使之民;暴軍伊吾 之野,以慮三族之外;果破涼州,禍亂至今。夫拓境不 寧,無益於疆,多田不耕,何救饑敝?故善為國者,務懷 其內,不求外利;務富其民,不貪廣土。三輔山原曠遠, 民庶稀疏,故縣丘城可居者多。今宜徙邊郡不能自 存者入居諸陵田戍,故縣孤城絕郡,以權徙之。轉運 遠費,聚而近之;徭役煩數,休而息之。此善之善者也。」 騭及公卿皆以國用不足,欲從參議,眾多不同,乃止。 拜參為漢陽太守。郡人任棠者,有奇節,隱居教授。參 到,先候之,棠不與言,但以薤一大本,水一盂,置戶屏 前,自抱孫兒伏於戶下。主簿白以為倨,參思其微意, 良久曰:「棠是欲曉太守也。水者,欲吾清也;拔大本薤 者,欲吾擊強宗也;抱兒當戶,欲吾開門恤孤也。」於是 歎息而還。參在職,果能抑強助弱,以惠政得民。元初 元年,遷護羌校尉,畔羌懷其恩信。明年,燒當羌種號 多等皆降,始復得還都,令居通河西路。時先零羌豪 僭號北地,詔參將降羌及湟中義從胡七千人,與行 征西將軍司馬鈞期會北地擊之。參於道為羌所敗。 既已失期,乃稱病引兵還。坐以詐疾,徵下獄。校書郎 中馬融上書請之曰:「伏見西戎反畔,寇鈔五州。陛下 愍百姓之傷痍,哀黎元之失業,單竭府庫,以奉軍師。 昔周宣獫狁,侵鎬及方,孝文匈奴亦略上郡;而宣王 立中興之功,文帝建太宗之號。非惟兩主有明叡之 姿,抑亦扞城有虓虎」之助。是以「南仲赫赫」,列在《周詩》; 「亞夫赳赳」,載於《漢策》。竊見前護羌校尉龐參,文武昭 備,智略弘遠,既有義勇果毅之節,兼以博雅深謀之 姿。又度遼將軍梁慬,前統西域,勤苦數年,遠留三輔, 功效克立。間在北邊,單于降服。今皆幽囚,陷於法網。 昔荀林父敗績于邲,晉侯使復其位;孟明視喪師於 崤,秦「伯不替其官。故晉景并赤狄之土,秦穆遂霸西 戎。宜遠覽二君,使參、慬得在寬宥之科,誠有益於折 衝,毗佐於聖化。」書奏,赦參等。後以參為遼東太守。永 建元年,遷度遼將軍。四年,入為大鴻臚,尚書僕射虞 詡薦參有宰相器能,順帝時以為太尉、錄尚書事。是 時三公之中,參名忠直,數為左右所陷毀,以所舉用 忤帝旨,司隸承風案之。時當會茂才、孝廉,參以被奏 稱疾,不得會上計掾。廣漢段恭因會上疏曰:「伏見道 路行人,農夫織婦,皆曰:『太尉龐參,竭忠盡節,徒以直道,不能曲心孤立群邪之間,自處中傷之地。臣猶冀 在陛下之世,當蒙安全,而復以讒佞傷毀忠正,此天 地之大禁,人主之至誡。昔白起賜死,諸侯酌酒相賀; 季子來歸,魯人喜其紓難。夫國以賢化,君以忠安。今 天下咸欣陛下有此忠賢,願卒寵任,以安社稷』。」書奏, 詔即遣小黃門視參疾,太醫致羊酒,後參夫人疾前, 妻子投於井而殺之。參素與洛陽令祝良不平,良聞 之,率吏卒入太尉府,案實其事,乃上參罪,遂因災異 策免。有司以良不先聞奏,輒折辱宰相,坐繫詔獄。良 能得百姓心,洛陽吏人守闕請代其罪者,日有數千 萬人,詔乃原刑。陽嘉四年,復以參為太尉。永和元年, 以久病罷,卒於家。

胡廣 编辑

按《後漢書》本傳:「廣字伯始,南郡華容人也。六世祖剛, 清高有志節。平帝時,大司農馬宮辟之。值王莽居攝, 剛解其衣冠,縣府門而去。遂亡命交阯,隱於屠肆之 間。後莽敗,乃歸鄉里。父貢,交阯都尉。廣少孤貧,親執 家苦。長大,隨輩入郡為散吏。太守法雄之子真,從家 來省其父,真頗知人。會歲終應舉,雄敕真助其求才。」 雄因大會諸吏,真自於牖間密占察之,乃指廣以白 雄,遂舉孝廉。既到京師,試以章奏,安帝以廣為天下 第一。旬月拜尚書郎,五遷尚書僕射。順帝欲立皇后, 而貴人有寵者四人,莫知所建議,欲探籌以神定選。 廣與尚書郭虔、史敞上疏諫曰:「竊見詔書,以立后事 大,謙不自專,欲假之籌策,決疑靈神。篇籍所記,祖宗 典故,未嘗有也。恃神任筮,既不必當賢,就值其人,猶 非德選。夫岐嶷形於自然,俔天必有異表,宜參良家, 簡求有德。德同以年,年鈞以貌,稽之典經,斷之聖慮。 政令猶汗,往而不反,詔文一下,形之四方。臣職在拾 遺,憂深責重,是以焦心,冒昧陳聞。」帝從之,以梁貴人 良家子定立為皇后。時尚書令左雄議改察舉之制, 限年四十以上,儒者試經學,文吏試章奏。廣復與敞、 虔上書駮之曰:「臣聞君以兼覽博照為德,臣以獻可 替否為忠。書載稽疑,謀及卿士。《詩》美先人,詢于芻蕘。 國有大政,必議之於前訓,諮之於故老。是以慮無失 策,舉無過事。竊見尚書令左雄議,郡舉孝廉,皆限年 四十」以上,諸生試章句,文吏試牋奏。明詔既許,復令 臣等得與相參。竊惟王命之重,載在篇典,當令縣於 日月,固於金石,遺則百王,施之萬世。《詩》云:「天難諶斯, 不易惟王。」可不慎與!蓋選舉因才,無拘定制。六奇之 策,不出經學;鄭、阿之政,非必章奏。甘奇顯用,年乖彊 仕;終賈揚聲,亦在弱冠。漢承周、秦,兼覽殷、「夏,祖德師 經,參雜霸軌,聖主賢臣,世以致理,貢舉之制,莫或回 革。今以一臣之言,划戾舊章,便利未明,眾心不厭,矯 枉變常,政之所重。而不訪台司,不謀卿士,若事下之 後,議者剝異,異之則朝失其便,同之則王言已行。臣 愚以為可宣下百官,參其同異,然後覽擇勝否,詳採 厥衷。敢以瞽言,冒干天禁,惟陛下納焉。」帝不從。時陳 留郡缺職,尚書史敞等薦廣曰:「臣聞德以旌賢,爵以 建事,明試以功,典謨所美;五服五章,天秩所作。是以 臣竭其忠,君豐其寵,舉不失德,下忘其死。竊見尚書 僕射胡廣,體真履規,謙虛溫雅,博物洽聞,探賾窮理, 《六經》典奧,舊章憲式,無所不覽,柔而不犯,文而有禮, 忠貞之性,憂公如家,不矜其能,不伐其勞,翼翼周慎, 行靡玷漏,密勿夙夜,十有餘年,心不外顧,志不苟進。 臣等竊以為廣在《尚書》劬勞日久,後母年老,既蒙簡 照,宜試職千里,匡寧方國。陳留近郡,今太守任缺,廣 才略深茂,堪能撥煩,願以參選,紀綱頹俗,使束脩守 善,有所勸仰。」廣典機事十年,出為濟陰太守,以舉吏 不實免。復為汝南太守,入拜大司農。漢安元年,遷司 徒。質帝崩,代李固為太尉,錄尚書事,以定策立桓帝, 封育陽安樂鄉侯。以病遜位,又拜司空,告老致仕。尋 以特進徵拜太常,遷太尉,以日食免。復為太常,拜太 尉。延熹二年,大將軍梁冀誅廣,與司徒韓縯、司空孫 朗坐不衛宮,皆減死一等,奪爵土,免為庶人。後拜大 中大夫、太常。九年,復拜司徒。靈帝立,與太傅陳蕃參 錄尚書事,復封故國,以病自乞。會蕃被誅,代為太傅, 總錄如故,時年已八十,而心力克壯。繼母在堂,朝夕 瞻省,傍無几杖,言不稱老。及母卒,居喪盡哀,率禮無 愆。性溫柔謹素,常遜言恭色,達練事體,明解朝章,雖 無謇直之風,屢有補闕之益,故京師諺曰:「萬事不理 問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及共李固定策,大議不全, 又與中常侍丁肅婚姻,以此譏毀於時。自在公台三 十餘年,歷事六帝,禮任甚優。每遜位辭疾,及免退田 里,未嘗滿歲,輒復升進。凡一履司空,再作司徒,三登 太尉,又為太傅,其所辟命,皆天下名士。與故吏陳蕃、 李咸並為三司。蕃等每朝會,輒稱疾避廣,時人榮之。 年八十二,熹平元年薨。使五官中郎將持節奉策,贈 太傅、安樂鄉侯印綬,給東園梓器,謁者護喪,賜冢塋 于原陵,諡文恭侯。拜家一人為郎中。故吏自公卿、大

夫、博士、議郎以下數百人,皆縗絰殯位,自終及葬,漢
考證
興以來,人臣之盛,未嘗有也。初,揚雄依《虞箴》作《十二

州二十五官箴》,其九箴亡闕。後涿郡崔駰及子瑗又 臨邑侯劉騊駼增補十六篇,廣復繼作四篇,文甚典 羙。乃悉撰次首目,為之解釋,名曰《百官箴》,凡四十八 篇。其餘所著詩、賦、銘、頌、箴、弔及諸解詁,凡二十二篇。 熹平六年,靈帝思感舊德,乃圖畫廣及太尉黃瓊於 省內,詔議郎蔡邕為其《頌》云:

李固 编辑

按《後漢書》本傳:「固字子堅,漢中南鄭人,司徒郃之子 也。郃在《數術傳》:固貌狀有奇表,鼎角匿犀,足履龜文。 少好學,常步行尋師,不遠千里。遂究覽墳籍,結交英 賢,四方有志之士,多慕其風而來學京師,咸歎曰:『是 復為李公矣』。」司隸、益州並命郡舉孝廉,辟司空掾,皆 不就。陽嘉二年,有地動山崩、火災之異,公卿舉固對 策,詔又特問當世之敝,為政所宜。固對曰:「臣聞王者 父天母地,寶有山川。王道得則陰陽和穆,政化乖則 崩震為災,斯皆關之天心,效於成事者也。夫化以職 成,官由能理。古之進者,有德有命;今之進者,唯財與 力。伏聞詔書務求寬博,疾惡嚴暴,而今長吏多殺伐 致聲名者,必加遷賞;其存寬和無黨」援者,輒見斥逐。 是以淳厚之風不宣,彫薄之俗未革,雖繁刑重禁,何 能有益?前孝安皇帝變亂舊典,封爵阿母,因造妖孽, 使樊豐之徒乘權放恣,侵奪主威,改亂嫡嗣,至令聖 躬狼狽,親遇其艱,既拔自困殆,龍興即位,天下喁喁, 屬望風政,積敝之後,易致中興。誠當沛然思惟善道。 而論者猶云「方今之事,復同於前。」臣伏從山草,痛心 傷臆。實以漢興以來,三百餘年,賢聖相繼,十有八主, 豈無阿乳之恩,豈忘爵賞之寵?然上畏天威,俯案《經 典》,知義不可,故不封也。今宋阿母雖有大功勤謹之 德,但加賞賜,足以酬其勞苦,至於裂土開國,實乖舊 典。聞阿母體性謙虛,必有遜讓,陛下宜許其辭國之 高,使成萬安之福。夫妃后之家所以少完全者,豈天 性當然!但以爵祿尊顯,專總權柄,天道惡盈,不知自 損,故至顛仆。先帝寵遇閻氏,位號太疾,故其受禍,曾 不旋時。《老子》曰:「其進銳,其退速也。」今梁氏戚為椒房, 禮所不臣,尊以高爵,尚可然也。而子弟群從,榮顯兼 加,永平、建初故事,殆不如此。宜令步兵校尉冀及諸 侍中還居黃門之官,使權去外戚,政歸國家,豈不休 乎!又詔書所以禁侍中、尚書中臣子弟不得為吏察 孝廉者,以其秉威權,容請託故也。而中常侍在日月 之側,聲埶振天下,子弟祿仕,曾無限極。雖外託謙默, 不干州郡,而諂偽之徒,望風進舉。今可為設常禁,同 之中臣。昔館陶公主為子求郎,明帝不許,賜錢千萬。 所以輕厚賜,重薄位者,為官人失才,害及百姓也。竊 聞長水司馬武宣,開陽城門𠋫羊迪等,無他功德,初 拜便真。此雖小失,而漸壞舊章。先聖法度,所宜堅守, 政教一跌,百年不復。《詩》云:「上帝板板,下民卒癉。」刺周 王變祖法度,故使下民將盡病也。今陛下之有《尚書》, 猶天之有「北斗也。」斗為天喉舌,《尚書》亦為陛下喉舌。 斗斟酌元氣,運乎四時。尚書出納王命,賦政四海,權 尊埶重,責之所歸,若不平心,災眚必至。誠宜審擇其 人,以毗聖政。今與陛下共理天下者,外則公卿尚書, 內則常侍黃門,譬猶一門之內,一家之事,安則共其 福慶,危則通其禍敗。刺史、二千石,外統職事,內受法 則。夫表曲者景必邪,源清者流必潔,猶叩樹本,百枝 皆動也。《周頌》曰:「薄言振之,莫不震疊。」此言動之於內, 而應於外者也。由此言之,本朝號令,豈可蹉跌?間隙 一開,則邪人動心;利競暫啟,則仁義道塞,刑罰不能 復禁,化導以之寖壞,此天下之紀綱,當今之急務。陛 下宜開石室,陳圖書,招會群儒,「引問得失,指擿變象, 以求天意。其言有中理,即時施行。顯拔其人,以表能 者,則聖聽日有所聞,忠臣盡其所知。又宜罷退宦官, 去其權重,裁置常侍二人,方直有德者省事,左右小 黃門五人,才智閑雅者給事殿中。如此,則論者厭塞, 升平可致也。」臣所以敢陳愚瞽、冒昧自聞者,儻或皇 天欲令微臣覺「悟陛下。陛下宜熟察臣言,憐赦臣死。」 順帝覽其對,多所納用。即時出阿母還舍,諸常侍悉 叩頭謝罪,朝廷肅然,以固為議郎。而阿母宦者疾固 言直,因詐飛章以陷其罪,事從中下。大司農黃向等 請之於大將軍梁商,又僕射黃瓊救明固事,久乃得 拜議郎。出為廣漢雒令。至白水關,解印綬,還漢中,杜 門不交人事。歲中,梁商請為從事中郎。商以后父輔 政,而柔和自守,不能有所整裁,災異數見,下權日重。 固欲令商先正風化,退辭高滿,乃奏《記》曰:「《春秋》褒儀 父以開義路,貶無駭以閉利門,夫義路閉則利門開, 利門開則義路閉也。前孝安皇帝內任伯榮、樊豐之 屬,外委周廣、謝惲之徒,開門受賂,署用非次,天下紛 然,怨聲滿道。朝廷初立,頗存清靜,未能數年,稍復墮 損。左右黨進者日有遷拜,守死善道者滯涸窮路,而 未有改敝立德之方。又即位以來,十有餘年,聖嗣未 立,群下繼望,可令中宮博簡嬪媵,兼採微賤宜子之人,進御至尊,順助天意。若有皇子,母自乳養,無委保 妾醫巫,以致飛燕之」禍。明將軍望尊位顯,當以天下 為憂,崇尚謙省,垂則萬方,而新營祠堂,費功億計,非 以昭明令德,崇示清儉。自數年以來,災怪屢見,比無 雨潤,而沈陰鬱泱,宮省之內,容有陰謀。孔子曰:「智者 見變思刑,愚者睹怪諱名。」天道無親,可為祇畏。加近 者月食,既於端門之側,月者,大臣之體也。夫窮高則 危,大「滿則溢,月盈則缺,日中則移」,凡此四者,自然之 數也。天地之心,福謙忌盛,是以賢達功遂,身退,全名 養壽,無有「迫之憂。誠令王綱一整,道行忠立,明公 踵伯成之高,全不朽之譽,豈與此外戚凡輩,耽榮好 位者同日而論哉!固狂夫下愚,不達大體,竊感古人 一飯之報,況受顧遇而容不盡乎!」商不能用。永和中, 荊州盜賊起,彌年不定,乃以固為荊州刺史。固到,遣 吏勞問境內,赦寇盜前釁,與之更始。於是賊帥夏密 等斂其魁黨六百餘人,自縛歸首,固皆原之遣還,使 自相招集,開示威法。半歲間,餘類悉降,州內清平。上 奏南陽太守高賜等臧穢。賜等懼罪,遂共重賂大將 軍梁冀,冀為千里移檄,而固持之愈急,冀遂令徙固 為太山太守。時太山盜賊屯聚歷年,郡兵常千人,追 討不能制。固到,悉罷遣歸農,但選留任戰者百餘人, 以恩信招誘之,未滿歲,賊皆弭散。遷將作大匠。上疏 陳事曰:「臣聞氣之清者為神,人之清者為賢。養身者 以練神為寶,安國者以積賢為道。昔秦欲謀楚王孫 圉,設壇西門,陳列名臣,秦使戄然,遂為寢兵。魏文侯 師卜子夏,友田子方,軾段干木,故群俊競至,名過齊 桓,秦人不敢闚兵於西河,斯葢積」賢人之符也。陛下 撥亂龍飛,初登大位,聘南陽樊英、江夏黃瓊、廣漢楊 厚、會稽賀純,策書嗟歎,待以大夫之位。是以巖穴幽 人,智術之士,彈冠振衣,樂欲為用,四海欣然,歸服聖 德。厚等在職,雖無奇卓,然夕惕孳孳,志在憂國。臣前 在荊州,聞厚、純等以病免歸,誠以悵然,為時惜之。一 日朝會,見諸侍中「並皆年少,無一宿儒大人可顧問 者,誠可歎息,宜徵還厚等,以副群望。瓊久處議郎,已 且十年,眾人皆怪始隆崇,今更滯也;光祿大夫周舉, 才謨高正,宜在常伯,訪以言議;侍中杜喬學深行直, 當世良臣,久託疾病,可敕令起。」又薦陳留楊倫、河南 尹存、東平王惲、陳國何臨、清河房植等。是日,有詔徵 用倫、厚等而遷瓊、舉,以固為大司農。先是周舉等八 使案察天下,多所劾奏,其中並是宦者親屬,輒為請 乞,詔遂令勿考。又舊任三府選令史,光祿試尚書郎, 時皆特拜,不復選試。固乃與廷尉吳雄上疏,以為「八 使所糾,宜急誅罰,選舉署置,可歸有司。」帝感其言,乃 更下免八使所舉刺史、二千石,自是希復特拜,切責 三公,明加考察。朝廷稱善。乃復與光祿勳劉宣上言: 「自頃選舉牧守,多非其人,至行無道,侵害百姓。又宜 止槃遊,專心庶政。」帝納其言。於是下詔諸州,劾奏守 令以下,政有乖枉,遇人無惠者,免所居官。其姦穢重 罪,收付詔獄。及沖帝即位,以固為太尉,與梁冀參錄 尚書事。明年帝崩。梁太后以楊、徐盜賊盛強,恐驚擾 致亂,使中常侍詔固等,欲須所徵諸王侯到乃發喪。 固對曰:「帝雖幼少,猶天下之父,今日崩亡,人神感動, 豈有臣子反共掩匿乎?昔秦皇亡於沙丘,胡亥、趙高 隱而不發,卒害扶蘇,以至亡國。近北鄉侯薨,閻后兄 弟及江京等亦共掩祕,遂有孫程手刃之事。此天下 大忌,不可之甚者也。」太后從之,即暮發喪。固以清河 王蒜年長有德,欲立之,謂梁冀曰:「今當立帝,宜擇長 年高明有德,任親政事者。願將軍審詳大計,察周、霍 之立文宣,戒鄧、閻之利幼弱。」冀不從,乃立樂安王子 纘,年八歲,是為質帝。時沖帝將北卜山陵,固乃議曰: 「今處處寇賊,軍興,用費加倍,新創憲陵,賦發非一,帝 尚幼小,可起陵於憲陵塋內,依康陵制度,其於役費 三分減一。」乃從固議。時太后以比遭不造,委任宰輔, 固所匡正,每輒從用。其黃門宦者,一皆斥遣,天下咸 望治平。而梁冀猜專,每相忌疾。初,順帝時,諸所除官, 多不以次,及固在事,奏免百餘人。此等既怨,又希望 冀旨,遂共作飛章,虛誣固罪,曰:「臣聞君不稽古,無以 承天;臣不述舊,無以奉君。昔堯殂之後,舜仰慕三年, 坐則見堯於牆,食則睹堯於羹,斯所謂聿追來孝,不 失臣子之節者。」太尉李固,因公假私,依正行邪,離間 近戚,自隆支黨。至於表舉薦達,例皆門徒,及所辟召, 靡非先舊。或富室財賂,或子婿婚屬,其列在官牒者, 凡四十九人。「又廣選賈豎,以補令史,募求好馬,臨窗 呈試,出入踰侈,輜軿曜日。大行在殯,路人掩涕。」固獨 胡粉飾貌,搔頭弄姿,槃旋偃仰,從容冶步,曾無慘怛 傷悴之心。山陵未成,違矯舊政,善則稱己,過則歸君, 斥逐近臣,不得侍送,作威作福,莫固之甚。臣聞台輔 之位,實和陰陽,璇璣不平,寇賊姦軌則責在太尉。「固 受任之後,東南跋扈,兩州數郡,千里蕭條,兆人傷損, 大化陵遲;而詆疵先主,苟肆狂狷,存無廷爭之忠,沒

有誹謗之說。夫子罪莫大於累父,臣惡莫深於毀君
考證
固之過釁,事合誅辟。」書奏,冀以白太后,使下其事,太

后不聽,得免。冀忌帝聰慧,恐為後患,遂令左右進鴆。 帝苦煩甚,使促召固。固入,前問「陛下得患所由?」帝尚 能言,曰:「食煮餅令腹中悶,得水尚可活。」時冀亦在側, 曰:「恐吐,不可飲水。」語未絕而崩。固伏尸號哭,推舉侍 醫。冀慮其事泄,大惡之,因議立嗣。固引司徒胡廣、司 空趙戒先與冀書曰:「天下不幸,仍遭大憂。皇太后聖 德當朝,攝統萬機。明將軍體履忠孝,憂存社稷,而頻 年之間,國祚三絕。」今當立帝,天下重器。誠知太后垂 心,將軍勞慮,詳擇其人,務存聖明。然愚情眷眷,竊獨 有懷。遠尋先世廢立舊儀,近見國家踐阼前事,未嘗 不詢訪公卿,廣求群議,令上應天心,下合眾望。且永 初以來,政事多謬,地震宮廟,彗星竟天,誠是將軍用 情之日。《傳》曰:「以天下與人易,為天下得人難。」昔昌邑 之「立,昏亂日滋,霍光憂愧發憤,悔之折骨。自非博陸 忠勇,延年奮發,大漢之祀,幾將傾矣。至憂至重,可不 熟慮!悠悠萬事,唯此為大,國之興衰,在此一舉。」冀得 書,乃召三公、中二千石、列侯,大議所立。固《廣、戒》及大 鴻臚杜喬皆以為清河王蒜,明德著聞,又屬最尊親, 宜立為嗣。先是蠡吾侯志常取冀,妺時在京師,冀欲 立之。眾論既異,憤憤不得意,而未有以相奪。中常侍 曹騰等聞而夜往說冀曰:「將軍累世有椒房之親,秉 攝萬機,賓客縱橫,多有過差。清河王嚴明,若果立,則 將軍受禍不久矣;不如立蠡吾侯,富貴可長保也。」冀 然其言。明日,重會公卿,冀意氣凶凶而言辭激切,自 胡廣、趙戒以下,莫不懾憚之,皆曰:「惟大將軍令!」而固 獨與杜喬堅守本議。冀厲聲曰:「罷!會!固意既不從,猶 望眾心可立。」復以書勸冀愈激怒,乃說太后先策免 固,竟立蠡吾侯,是為桓帝。後歲餘,甘陵劉文、魏郡劉 鮪各謀立蒜為天子,梁冀因此誣固與文、鮪共為妖 言,下獄。門生勃海王調貫械上書,證固之枉。河內趙 承等數十人,亦要鈇鑕詣闕通訴。太后明之,乃赦焉。 及出獄,京師市里皆稱萬歲。冀聞之大驚,畏固名德, 終為己害,乃更據奏前事,遂誅之,時年五十四。臨終 與胡廣、趙戒書曰:「固受國厚恩,是以竭其股肱,不顧 死亡,志欲扶持王室,比隆文、宣。何圖一朝梁氏迷謬, 公等曲從,以吉為凶,成事為敗乎!漢家衰微,從此始 矣。公等受主厚祿,顛而不扶,傾覆大事,後之良史,豈 有所私!固身已矣,於義得矣,夫復何言!」廣戒得書悲 慚,皆長歎流涕。州郡收固二子基、茲於偃城,皆死獄 中,小子燮得脫亡命。冀乃封《廣戒》而露固屍於四衢, 令有敢臨者加其罪。固弟子汝南郭亮,年始成童,遊 學洛陽,乃左提章鉞,右秉鈇鑕,詣闕上書,乞收固屍, 不許。因往臨哭,陳辭於前,遂守喪不去。夏門亭長呵 之曰:「李杜二公為大臣,不能安上納忠,而興造無端, 卿曹何等腐生,公犯詔書,干試有司乎?」亮曰:「亮含陰 陽以生,戴《乾》履坤,義之所動,豈知性命,何為以死相 懼?」亭長歎曰:「居非命之世,天高不敢不跼,地厚不敢 不蹐,耳目適宜視聽,口不可以妄言也。」太后聞而不 誅。南陽人董班亦往哭固,而殉,尸不肯去。太后憐之, 乃聽得襚斂歸葬。二人由此顯名,三公並辟,班遂隱 身,莫知所歸。固所著章、表、奏、議、教令、對策、記、銘凡十 一篇,弟子趙承等悲歎不已,乃共論固言跡,以為《德 行》一篇。燮字德公。初,固既策罷,知不免禍,乃遣三子 歸鄉里。時燮年十三,姊文姬為同郡趙伯英妻,賢而 有智,見二兄歸,具知事本,默然獨悲曰:「李氏滅矣!自 太公以來,積德累仁,何以遇此!」密與二兄謀,豫藏匿 燮,託言還京師,人咸信之。有頃,難作,下郡收固,三子, 二兄受害。文姬乃告父門生王成曰:「君執義先公,有 古人之節。今委君六尺之孤,李氏存滅,其在君矣。」成 德其義,乃將燮乘江東下,入徐州界內,令變名姓為 酒家傭。而成賣卜於市,各為異人,陰相往來。燮從受 學,酒家異之,意非恆人,以女妻燮。燮專精經學,十餘 年間,梁冀既誅,而災眚屢見。明年,史官上言宜有赦 令,又當存錄大臣冤死者子孫。於是大赦天下,并求 固後嗣。燮乃以本末告酒家,酒家具車重厚遣之,皆 不受。遂還鄉里,追服姊弟相見,悲感傍人。既而戒燮 曰:「先公正直,為漢忠臣,而遇朝廷傾亂,梁冀肆虐,令 吾宗祀血食將絕。今弟幸而得濟,豈非天耶!宜杜絕 眾人,勿妄往來,慎無一言加於梁氏。加梁氏則連主 上,禍重至矣。唯引咎而已。」燮謹從其誨。後王成卒,燮 以禮葬之。感傷舊恩,每四節為設上賓之位而祠焉。 州郡禮命,四府並辟,皆無所就。後徵拜議郎。及其在 位,廉方自守,所交皆舍短取長,好成人之美。時潁川 荀爽、賈彪,雖俱知名而不相能。燮並交二子,情無適 莫,世稱其平正。靈帝時,拜安平相。先是,安平王續為 張角賊所略,國家贖王得還,朝廷議復其國,燮上奏 曰:「續在國無政,為妖賊所虜,守藩不稱,損辱聖朝,不 宜復國。」時議者不同,而續竟歸藩。燮以謗毀宗室,輸 作左校。未滿歲,王果坐不道被誅,乃拜燮為議郎。京 師語曰:「父不肯立帝,子不肯立王。」擢遷河南尹。燮在職二年,卒,時人感其世忠正,咸傷惜焉。

杜喬 编辑

按《後漢書》本傳:「喬字叔榮,河內林慮人也。少為諸生, 舉孝廉,辟司徒楊震府,稍遷為南郡太守,轉東海相, 入拜侍中。漢安元年,以喬守光祿大夫,使徇察兗州, 表奏太山太守李固政為天下第一,陳留太守梁讓、 濟陰太守氾宮、濟北相崔瑗等臧罪千萬以上。」讓即 大將軍梁冀季父,宮、瑗皆冀所善。還拜太子太傅,遷 大司農。時梁冀子弟五人及中常侍等以無功並封, 喬上書諫曰:「陛下越從藩臣,龍飛即位,天人屬心,萬 邦攸賴。不急忠賢之禮,而先左右之封,傷善害德,興 長佞諛。臣聞古之明君,褒罰必以功過;末世闇主,誅 賞各緣其私。今梁氏一門,宦者微孽,並帶無功之紱, 裂勞臣之土,其為乖濫,胡可勝言!夫有功不賞,為善 失其望;姦回不詰,為惡肆其凶。故陳資斧而人靡畏, 班爵位而物無勸,苟遂斯道,豈伊傷政為亂而已。喪 身亡國,可不慎哉!」書奏,不省。益州刺史种暠舉劾永 昌太守劉君世以金蛇遺梁冀,事發覺,以蛇輸司農。 冀從喬借觀之,喬不肯與,冀始為恨。累遷大鴻臚。時 冀小女死,令公卿會喪,喬獨不往,冀又銜之。遷光祿 勳。建和元年,代胡廣為太尉。桓帝將納梁冀,妺冀,欲 令以厚禮迎之,喬據執舊典不聽。又冀屬喬舉氾宮 為尚書,喬以宮臧罪明著,遂不肯用,因此日忤於冀。 先是,李固見廢,內外喪氣,群臣側足而立,唯喬正色 無所回橈。由是海內歎息,朝野瞻望焉。在位數月,以 地震免。宦者唐衡、左悺等因共譖於帝曰:「陛下前當 即位。喬與李固抗議,言上不堪奉漢宗祀。」帝亦怨之。 及清河王蒜事起,梁冀遂諷有司劾喬及李固與劉 鮪等交通,請逮案罪。而梁太后素知喬忠,但策免而 已。冀愈怒,使人脅喬曰:「早從宜,妻子可得全。」喬不肯。 明日,冀遣騎至其門,不聞哭者,遂白執,繫之,死獄中。 妻子歸故郡,與李固俱暴尸於城北,家屬故人莫敢 視者。喬故掾陳留楊匡聞之號泣,星行到洛陽,乃著 故《赤幘》,託為夏門亭吏,守衛尸喪,驅護蠅蟲,積十二 日。都官從事執之以聞,太后義而不罪。匡於是帶鈇 鑕詣闕上書,并乞李、杜二公骸骨。太后許之,成禮殯 殮,送喬喪還家,葬送行服,隱匿不仕。匡初好學,常在 外黃大澤教授門徒。補蘄長,政有異績,遷平原令。時 國相徐曾,中常侍璜之兄也,匡恥與接事,託疾《牧豕》 云。

黃瓊 编辑

按《後漢書》本傳:「瓊字世英,江夏安陸人,魏郡太守香 之子也。」香在《文苑傳》:「瓊初以父任為太子舍人,辭病 不就。遭父憂,服闋,五府俱辟,連年不應。永建中,公卿 多薦瓊者,於是會稽賀純、廣漢楊厚俱公車徵。瓊至 綸氏,稱疾不進,有司劾不敬,詔下縣以禮慰遣,遂不 得已。先是,徵聘處士,多不稱望。李固素慕於瓊,乃以」 書逆遺之曰:「聞已度伊洛,近在萬歲亭,豈即事有漸, 將順王命乎?蓋君子謂伯夷隘,柳下惠不恭,故《傳》曰: 『不夷不惠,可否之間』」,蓋聖賢居身之所珍也。誠遂欲 枕山棲谷,擬跡巢、由,斯則可矣。若當輔政濟民,今其 時也。自生民以來,善政少而亂俗多,必待堯、舜之君, 此為志士,終無時矣。常聞語曰:「嶢嶢者易缺,皦皦者 昜汙。《陽春》之曲,和者必寡。」盛名之下,其實難副。近魯 陽樊君,被徵初至,朝廷設壇席,猶待神明,雖無大異, 而言行所守,亦無所缺,而毀謗布流,應時折減者,豈 非觀聽望深,聲名太盛乎?自頃徵聘之士,胡元安、薛 孟嘗、朱仲昭、顧季鴻等,其功業皆無所採,是故俗論 皆言處士純盜虛聲。「願先生弘此遠謨,令眾人歎服, 一雪此言耳。」瓊至,即拜議郎,稍遷尚書僕射。初,瓊隨 父在臺閣,習見故事,及後居職達練,官曹爭議朝堂 莫能抗奪。時連有災異,瓊上疏順帝曰:「間者以來,卦 位錯謬,寒燠相干,蒙氣數興,日闇月散,原之天意,殆 不虛然。陛下宜開石室,案河洛外,命史官悉條上永 建以前至漢初災異,與永建以後訖于今日,孰為多 少。又使近臣儒者參考政事,數見公卿,察問得失,諸 無功德者宜皆斥黜。臣前頗陳災眚,并薦光祿大夫 樊英、太中大夫薛包及會稽賀純、廣漢楊厚。未蒙御 省,伏見處士巴郡黃錯、漢陽任棠,年皆耆耋,有作者 七人之論,宜更見引致,助崇大化。」於是有詔公車徵 錯等。三年大旱,瓊復上疏曰:「昔魯僖遇旱,以六事自 讓:躬節儉,閉女謁、放讒佞者十三人,誅稅民受貨者 九人。退舍南郊,天立大雨。今亦宜顧省政事,有所損 闕,務存質儉,以易民聽。尚方御府,息除煩費。明敕近 臣,使遵法度,如有不移,示以好惡。數見公卿,引納儒 士,訪以政化,使陳得失。又,囚徒尚積,多致死亡,亦足 以感傷和氣,招降災旱。若改敝從善,擇用嘉謀,則災 消福至矣。」書奏,引見,德陽殿使。中常侍以瓊奏書屬 主者施行。自帝即位以後,不行籍田之禮,瓊以國之 大典,不宜久廢,上疏奏曰:「自古聖帝哲王,莫不敬恭 明祀,增致福祥。故必躬郊廟之禮,親籍田之勤,以先群萌,率勸」農功。昔周宣王不籍千畝,虢文公以為大 譏,卒有姜戎之難,終損中興之名。竊見陛下遵稽古 之鴻業,體虔肅以應天,順時奉元,懷柔百神,朝夕觸 塵埃於道路,晝暮聆庶政以卹人。雖《詩》詠成湯之不 怠遑,《書》美文王之不暇食,誠不能加。今廟祀適闋,而 祈穀潔齋之事,近在明日。臣恐左右之心,不欲「屢動 聖躬,以為親耕之禮,可得而廢。臣聞先王制典,籍田 有日,司徒咸戒,司空除壇。先時五日,有協風之應,王 即齋宮,饗醴載耒,誠重之也。自癸巳以來,仍西北風, 甘澤不集,寒涼尚結。迎春東郊,既不躬親,先農之禮, 所宜自勉,以逆和氣,以致時風。《易》曰:『君子自強不息』。 斯其道也。」書奏,帝從之。頃之,遷尚書令。瓊以前左雄 所上孝廉之選,專用儒學、文吏,於取士之義猶有所 遺,乃奏增孝悌及能從政者為四科,事竟施行。又雄 前議舉吏,先試之於公府,又覆之於端門。後尚書張 盛奏除此科。瓊復上言:「覆試之作,將以澄洗清濁,覆 實虛濫,不宜改革。」帝乃止。出為魏郡太守,稍遷太常。 和平中,以選入侍講禁中。元嘉元年,遷司空。桓帝欲 褒崇大將軍梁冀,使中朝二千石以上會議其禮。特 進胡廣、太常羊溥、司隸校尉祝恬、大中大夫邊韶等 咸稱冀之勳德,其制度賚賞,以宜比周公,錫之山川, 土田、附庸。瓊獨建議曰:「冀前以親迎之勞,增邑三千, 又其子嗣,亦加封賞。昔周公輔相成王,制禮作樂,化 致太平,是以大啟土宇,開地七百。今諸侯以戶邑為 制,不以里數為限。蕭何識高祖於泗水,霍光定傾危 以興國,皆益戶增封,以顯其功。冀可比鄧禹,合食四 縣,賞賜之差,同於霍光,使天下知賞必當功,爵不越 德。」朝廷從之,冀意以為恨。會以地動策免,復為太僕。 永興元年,遷司徒,轉太尉。梁冀前後所託辟召,一無 所用。雖有善人而為冀所辟舉者,亦不加命。延熹元 年,以日食免,復為大司農。明年,梁冀被誅,太尉胡廣、 司徒韓縯、司空孫朗皆坐阿附免廢。復拜瓊為太尉。 以師傅之恩而不阿梁氏,乃封為邟鄉侯,邑千戶。瓊 辭疾讓封六七上,言旨懇惻,乃許之。梁冀既誅,瓊首 居公位,舉奏州郡,素行貪汙,至死徙者十餘人,海內 由是翕然望之。尋而五侯擅權,傾動內外,自度力不 能匡,乃稱疾不起。四年,以寇賊免。其年,復為司空。秋, 以地震免。七年,疾篤,上疏諫曰:「臣聞天者務剛其氣, 君者務彊其政。是以王者處高自持,不可不安;履危 任力,不可不據。夫自持不安則顛,任力不據則危。故 聖人」升高據上,則以德義為首;涉危蹈傾,則以賢者 為力。唐堯以德化為冠冕,以稷、契為筋力。高而益崇, 勤而愈據,此先聖所以長守萬國,保其社稷者也。昔 高皇帝應天順民,奮劍而王,埽除秦、項,革命創制,降 德流祚。至於哀、平,則帝道不綱,秕政日亂,遂使姦佞 擅朝,外戚專恣,所冠不以仁義為冕,所蹈「不以賢佐 為力」,終至顛蹶,滅絕漢祚。天維陵弛,民鬼慘愴。賴皇 乾眷命,炎德復輝。光武以聖武天挺,繼統興業,創基 冰泮之上,立足枳棘之林,擢賢於眾愚之中,畫功於 無形之世,崇禮義於交爭,循道化於亂離,是自歷高 而不傾,任力危而不跌,興復洪祚,開建中興,光被八 極,垂名無窮。至於中葉,盛「業漸衰。陛下初從藩國,爰 升帝位,天下拭目,謂見太平。而即位以來,未有勝政。 諸梁秉權,豎宦充朝,重封累職,傾動朝廷。卿校牧守 之選,皆出其門;羽毛、齒革、明珠、南金之寶,殷滿其室, 富擬王府,埶回天地。言之者必族,附之者必榮。忠臣 懼死而杜口,萬夫怖禍而《木舌》塞。陛下耳目之明,更 為聾瞽之主。故太尉李固、杜喬,忠以直言,德以輔政, 念國忘身,隕歿為報,而坐陳國議,遂見殘滅。賢愚切 痛,海內傷懼。」又前白馬令李雲,指言宦官罪穢宜誅, 皆因眾人之心,以救積薪之敝。弘農杜眾知雲所言 宜行,懼雲以忠獲罪,故上書陳理之,乞同日而死,所 以感悟國家,庶雲獲免。而雲既不辜,眾又并坐,「天下 尤痛,益以怨結,故朝野之人,以忠為諱。昔趙殺鳴犢, 孔子臨河而反。夫覆巢破卵,則鳳凰不翔,刳牲夭胎, 則麒麟不臻,誠物類相感,理使其然。尚書周永,昔為 沛令,素事梁冀,幸其威埶,坐事當罪,越拜令職,見冀 將衰,乃陽毀示忠,遂因姦計,亦取封侯。又黃門協邪, 群輩相黨,自冀興盛,腹背相親,朝夕圖謀,共搆姦軌。 臨冀當誅,無可設巧,復記其惡,以要爵賞。陛下不加 清徵,審別真偽,復與忠臣並時顯封,使朱紫共色,粉 墨雜蹂,所謂抵金玉於沙礫,碎珪璧於泥塗。」四方聞 之,莫不憤歎。昔曾子大孝,慈母投杼;伯奇至賢,終於 流放。夫讒諛所舉,無高而不可升;相抑無深而不可 淪,可不察歟!臣「至頑駑,世荷國恩,身輕位重,勤不補 過,然懼於永歿,負釁益深。敢以垂絕之日,陳不諱之 言,庶有萬分,無恨三泉。」其年卒,時年七十九。贈車騎 將軍,諡曰忠侯。孫琬。

劉矩 编辑

按《後漢書》本傳:「矩字叔方,沛國蕭人也。叔父光,順帝 時為司徒。矩少有高節,以叔父遼未得進仕,遂絕州郡之命。太尉朱寵、太傅桓焉嘉其志義,故叔遼以此 為諸公所辟,拜議郎。矩乃舉孝廉,稍遷雍丘令,以禮 讓化之。其無孝義者,皆感悟自革。民有爭訟,矩常引 之於前,提耳訓告,以為忿恚可忍,縣官不可入,使歸 更尋思。」訟者感之,輒各罷去。其有路得遺者,皆推尋 其主。在縣四年,以母憂去官。後太尉胡廣舉矩賢良 方正,四遷為尚書令。矩性亮直,不能諧附貴埶,以是 失大將軍梁冀意。出為常山相,以疾去官。時冀妻兄 孫社為沛相,矩懼為所害,不敢還鄉里,乃投彭城友 人家。歲餘,冀意少悟,乃止。補從事中郎,復為尚書令, 遷宗正、太常。延熹四年,代黃瓊為太尉,瓊復為司空。 矩與瓊及司徒种景同心輔政,號為賢相。時連有災 異,司隸校尉以劾三公,尚書朱穆上疏稱矩等良輔, 及言殷湯高宗不罪臣下之義,帝不省,竟以蠻夷反 叛免。後復拜大中大夫。靈帝初,代周景為太尉,矩再 為上公,所辟召皆名儒宿德。不與諸郡交通,順辭默 諫,多見省用。復以日食免,因乞骸骨,卒於家。

周景子忠 编辑

按《後漢書周榮傳》:榮子興,興子景,字仲饗,辟大將軍 梁冀府,稍遷豫州刺史,河內太守。好賢愛士,其拔才 薦善,常恐不及。每至歲時,延請舉吏,入上後堂,與共 宴會,如此數四,乃遣之,贈送什物,無不充備。既而選 其父兄子弟,事相優異,嘗稱曰:「臣子同貫,若之何不 厚!」先是司徒韓演在河內,志在無私,舉吏當行,一辭 而已,恩亦不及其家,曰:「我舉若可矣,豈可令遍積一 門?」故當時論者議此二人。景後徵入為將作大匠。及 梁冀誅,景以故吏免官禁錮。朝廷以景素著忠正,頃 之,復引拜尚書令,遷太僕衛尉。六年,代劉寵為司空。 是時宦官任人,及子弟充塞列位。景初視事,與太尉 楊秉舉奏諸姦猾,自將軍牧守以下,「免者五十餘人, 遂連及中常侍防,東陽侯侯覽、東武陽侯具瑗」,皆坐 黜。朝廷莫不稱之。視事二年,以地震策免。歲餘,復代 陳蕃為太尉。建寧元年薨。以豫議定策,立靈帝,追封 安陽鄉侯。長子崇嗣,至甘陵相。中子忠,少歷列位,累 遷大司農。忠子暉,前為洛陽令,去官,賜歸。兄弟好賓 客,雄江、淮間,出入從車常百餘乘。及帝崩,暉聞京師 不安,來候忠。董卓聞而惡之,使兵劫殺其兄弟。忠後 代皇甫嵩為太尉,錄尚書事,以災異免,復為衛尉,從 獻帝東歸洛陽。

楊秉 编辑

按《後漢書楊震傳》:「震中子秉。秉字叔節,少傳父業,兼 明京氏《易》,博通書傳,常隱居教授。年四十餘,乃應司 空辟,拜侍御史,頻出為豫荊徐兗四州刺史,遷任城 相。自為刺史、二千石,計日受奉,餘祿不入私門。故吏 齎錢百萬遺之,閉門不受,以廉潔稱。桓帝即位,以明 尚書徵入勸講,拜大中大夫、左中郎將,遷侍中、尚書。」 帝時微行,私過幸河南尹梁引府舍。是日大風拔樹, 晝昏。秉因上疏諫曰:「臣聞瑞由德至,災應事生。《傳》曰: 『禍福無門,唯人自召。天不言語,以災異譴告』。是以孔 子迅雷風烈,必有變動。《詩》云:『敬天之威,不敢驅馳』。王 者至尊,出入有常,警蹕而行,靜室而止,自非郊廟之 事,則鑾旗不駕。故《詩》稱『自郊徂宮』。《易》曰:『王假有廟,致 孝享也』。諸侯如臣之家,《春秋》尚列其誡。況以先王法 服,而私出槃游,降亂尊卑,等威無序。侍衛守空宮,紱 璽委女妾,設有非常之變,任章之謀,上負先帝,下悔 靡及。臣奕世受恩,得備納言,又以薄學,充在講勸,特 蒙哀識,見照日月。恩重命輕,義使士死,敢憚摧折,略 陳其愚。」帝不納。秉以病乞退,出為右扶風。太尉黃瓊 惜其去,朝廷上秉勸講帷幄,不宜外遷,留拜光祿大 夫。是時,大將軍梁冀用權,秉稱病。六年,冀誅後,乃拜 太僕,遷太常。延熹三年,白馬令李雲以諫受罪,秉爭 之不能得,坐免官歸田里。其年冬,復徵拜河南尹。先 是,中常侍單超弟匡為濟陰太守,以臧罪為刺史第 五種所劾,窘急,乃賂客任方刺兗州從事衛羽,事已 見《種傳》。及捕得方,囚繫洛陽。匡慮秉當窮竟其事,密 令方等得突獄亡走。尚書召秉詰責,秉對曰:「《春秋》不 誅黎、比,而魯多盜。方等無狀,釁由單匡。刺執法之吏, 害奉公之臣,復令得逃竄,寬縱罪身,元惡大憝,終為 國害。乞檻車徵匡,考覈其事,則姦慝蹤緒,必可立得。」 而秉竟坐輸作左校。以久旱赦出。會日食,太山太守 皇甫規等訟秉忠正,不宜久抑不用。有詔公車徵秉 及處士韋著,二人各稱疾不至。有司並劾秉,著大不 敬,請下所屬正其罪。尚書令周景與尚書邊韶議奏: 「秉儒學侍講,常在謙虛;著隱居行義,以退讓為節。俱 徵不至,誠違側席之望;然逶迤退食,足抑苟進之風。 夫明王之世,必有不召之臣,聖朝弘養,宜用優游之 禮。可告在所屬,喻以朝廷恩意。如遂不至,詳議其罰。」 於是重徵乃到。拜太常。五年冬,代劉矩為太尉。是時 宦官方熾,任人及子弟為官,布滿天下,競為貪淫,朝 野嗟怨。秉與司空周景上言:「內外吏職,多非其人。自

頃所徵,皆特拜不試,致盜竊縱恣,怨訟紛錯。舊典,中
考證
臣子弟不得居位秉埶,而今枝葉賓客布列職署,或

年少庸人,典據守宰,上下忿患,四方愁毒。可遵用舊 章,退貪殘,塞災謗。請下司隸校尉、中二千石、城門五 營校尉、北軍中候,各實覈所部,應當斥罷」,自以狀言 三府,廉察有遺漏續上。帝從之。於是秉條奏牧守以 下匈奴中郎將燕瑗、青州剌史羊亮、遼東太守孫諠 等五十餘人,或死或免,天下莫不肅然。時郡國計吏 多留拜為郎,秉上言:「三署見郎七百餘人,帑藏空虛, 浮食者眾,而不良守相欲因國為池,澆濯釁穢,宜絕 橫拜,以塞覬覦之端。」自此終桓帝世,計吏無復留拜 者。七年,南巡園陵,特詔秉從南陽太守張彪與帝微 時有舊恩,以車駕當至,因傍發調,多以入私。秉聞之, 下書責讓荊州刺史,以狀副言公府。及行至南陽,左 右並通姦利,詔書多所除拜。秉復上疏諫曰:「臣聞先 王建國,順天制官,太微積星,名為郎位,入奉宿衛,出 牧百姓。皋陶誡虞,在於官人。頃者道路拜除,恩加豎 隸,爵以貨成,化由此敗。所以俗夫巷議,白駒遠逝,穆 穆清朝,遠近莫觀。宜割不忍之恩,以斷求欲之路。」於 是詔除乃止。時中常侍侯覽弟參為益州刺史,累有 臧罪,暴虐一州。明年,秉劾奏參,檻車徵詣廷尉。參惶 恐,道自殺。秉因奏覽及中常侍具瑗曰:「臣案《國舊典》, 宦豎之官,本在給使省闥,司昏守夜。而今猥受過寵」, 執政操權。其阿諛取容者,則因公褒舉,以報私惠;有 忤逆於心者,必求事中傷,肆其凶忿。「居法王公,富擬 國家,飲食極肴膳,僕妾盈紈素,雖季氏專魯,穰侯擅 秦,何以尚茲!」案中常侍侯覽弟參,貪殘元惡,自取禍 滅。覽固知釁重,必有自疑之意,臣愚以為不宜復見 親近。昔懿公刑邴歜之父,奪閻職之「妻,而使二人參 乘,卒有竹中之難。《春秋》書之,以為至戒。蓋鄭詹來而 國亂,四佞放而眾服,以此觀之,容可近乎!覽宜急屏 斥,投𢌿有虎,若斯之人,非恩所宥,請免官送歸本郡。」 書奏,尚書召對秉掾屬曰:「公府外職,而奏劾近官經 典,漢制有故事乎?」秉使對曰:「《春秋》趙鞅以晉陽之甲 逐君側之惡,《傳》曰:『除君之惡,唯力是視』。」鄧通懈慢,申 屠嘉召通詰責,文帝從而請之。漢世故事,三公之職, 無所不統,尚書不能詰。帝不得已,竟免覽官,而削瑗 國。每朝廷有得失,輒盡忠規諫,多見納用。秉性不飲 酒,又早喪夫人,遂不復娶。所在以淳白稱,嘗從容言 曰:「我有三不惑:酒、色、財也。」八年,薨,時年七十四。賜塋 陪陵。「子賜。」

陳蕃 编辑

按《後漢書》本傳,「蕃字仲舉,汝南平輿人也。祖河東太 守。蕃年十五,嘗閑處一室,而庭宇蕪穢,父友同郡薛 勤來候之,謂蕃曰:『孺子何不洒掃以待賓客』?蕃曰:『大 丈夫處世,當掃除天下,安事一室乎』?勤知其有清世 志,甚奇之。初仕郡,舉孝廉,除郎中。遭母憂,棄官行喪。 服闋,刺史周景辟別駕從事,以諫爭不合,投傳而去。」 後公府辟舉方正,皆不就。太尉李固表薦,徵拜議郎, 再遷為樂安太守。時李膺為青州刺史,名有威政,屬 城聞風,皆自引去,蕃獨以清績留。郡人周璆高潔之 士,前後郡守招命,莫肯至,唯蕃能致焉,字而不名,特 為置一榻,去則懸之。璆字孟玉,臨濟人,有羙名。民有 趙宣,葬親而不閉埏隧,因居其中,行服二十餘年,鄉 邑稱孝,州郡數禮請之。郡內以薦蕃,蕃與相見,問及 妻子,而宣五子皆服中所生。蕃大怒曰:「聖人制禮,賢 者俯就,不肖企及。且祭不欲數,以其《易》黷故也。況乃 寢宿塚藏,而孕育其中,誑時惑眾,誣污鬼神乎!」遂致 其罪。大將軍梁冀威震天下,時遣書詣蕃,有所請託, 不得通。使者詐求謁,蕃怒,笞殺之,坐左轉修武令,稍 遷拜尚書。時零陵、桂陽山賊為害,公卿議遣討之。又 詔下州郡,一切皆得舉孝廉、茂才。蕃上疏駁之曰:「昔 高祖創業,萬邦息肩,撫養百姓,同之赤子。今二郡之 民,亦陛下之赤子也,致令赤子為害,豈非所在貪虐, 使其然乎!宜嚴敕三府,隱覈牧守令長,其有在政失 和,侵暴百姓者,即便舉奏。更選清賢奉公之人,能班 宣法令,情在愛惠者,可不勞王師而群賊弭息矣。又 三署郎吏二千餘人,三府掾屬過限未除,但當擇善 而授之,簡惡而去之,豈煩一切之詔,以長請屬之路 乎?」以此忤左右,故出為豫章太守。性方峻,不接賓客, 士民亦畏其高。徵為尚書令,送者不出郭門。遷大鴻 臚,會白馬令李雲抗疏諫,桓帝怒,當伏重誅,蕃上書 救雲,坐免歸田里。復徵拜議郎,數日遷光祿勳。時封 賞踰制,內寵猥盛,蕃乃上疏諫曰:「臣聞有事社稷者, 社稷是為;有事人君者,容悅是為。今臣蒙恩聖朝,備 位九列,見非不諫,則容悅也。夫諸侯上象四七,垂耀 在天,下應分土,藩屏上國。」高祖之約,「非功臣不侯。」而 聞追錄河南尹鄧萬世父遵之微功,更爵尚書令。黃 儁先人之絕封,近習以非義授邑,左右以無功傳賞, 授位不料其任,裂土莫紀其功,至乃一門之內,侯者 數人。故緯象失度,陰陽謬序,稼用不成,民用不康。臣 知封事已行,言之無及,誠欲陛下從是而止。又比年收斂,十傷五六萬人饑寒不聊生活,而采女數千,食 肉衣綺,脂油粉黛,不可貲計。鄙諺云:「盜不過五女門」, 以女貧家也。今後宮之女,豈不貧國乎?是以傾宮嫁 而天下化,楚女悲而西宮災,且聚而不御,必生憂悲 之感,以致并隔水旱之困。夫獄以禁止姦違,官以稱 才理物。若法虧於平,官失其人,則王道有缺,而「令天 下之論,皆謂獄由怨起,爵以賄成。夫不有臭穢,則蒼 蠅不飛。陛下宜採求失得,擇從忠善,尺一選舉,委尚 書三公,使褒責誅賞,各有所歸,豈不幸甚!」帝頗納其 言,為出宮女五百餘人,但賜儁爵關內侯,而萬世南 鄉侯。延熹六年,車駕幸廣城校獵,蕃上疏諫曰:「臣聞 人君有事於苑囿,唯仲秋西郊」,順時講武,殺禽助祭, 以敦孝敬。如或違此,則為肆縱。故皋陶戒舜無教逸 遊,周公戒成王「無槃于遊田。」虞舜、成王猶有此戒,況 德不及二主者乎!夫安平之時,尚宜有節,況當今之 世,有三空之戹哉!田野空,朝廷空,倉庫空,是謂三空。 加兵戎未戢,四方離散,是陛下焦心毀顏,坐以待旦 之時也。豈宜揚「旗曜武,騁心輿馬之觀乎!又前秋多 雨,民始種麥。今失其勸種之時,而令給驅禽除路之 役,非聖賢恤民之意也。齊景公欲觀於海,放乎琅邪, 晏子為陳:百姓惡聞旌旗輿馬之音,舉首嚬眉之感, 景公為之不行。周穆王欲肆車轍馬跡,祭公謀父為 誦《祈招》之詩,以止其心,誠惡逸遊之害人也。」書奏不 納。自蕃為光祿勳,與五官中郎將黃琬共典選舉,不 偏權富,而為埶家郎所譖訴,坐免歸。頃之,徵為尚書 僕射,轉太中大夫。八年,代楊秉為太尉。蕃讓曰:「不愆 不忘,率由舊章,臣不如太常胡廣;齊七政,訓五典,臣 不如議郎王暢;聰明亮達,文武兼姿,臣不如弛刑徒 李膺。」帝不許。中常侍蘇康、管霸等復被任用,遂排陷 忠良,共相阿媚。大司農劉祐、廷尉馮緄、河南尹李膺 皆以忤旨,為之抵罪。蕃因朝會固理膺等,請加原宥, 升之爵任。言及反覆,誠辭懇切。帝不聽,因流涕而起。 時小黃門趙津、南陽大猾張汜等奉事中官,乘埶犯 法,二郡太守劉瓆、成璡考案其罪,雖經赦令,而並竟 考殺之。宦官怨恚,有司承旨,遂奏瓆、璡罪當棄市。又 山陽太守翟超沒入中常侍侯覽財產,東海相黃浮 誅殺下邳令徐宣,超、浮並坐髡鉗,輸作左校。蕃與司 徒劉矩、司空劉茂共諫,請瓆璡、超、浮等。帝不悅。有司 劾奏之,矩、茂不敢復言。蕃乃獨上疏曰:「臣聞齊桓修 霸,務為內政。《春秋》於魯,小惡必書。宜先自整敕,後以 及人。」今寇賊在外,四支之疾;內政不理,心腹之患。臣 寢不能寐,食不能飽,實憂左右日親,忠言以疏,內患 漸積,外難方深。陛下超從列侯,繼承天位,小家畜產 百萬之資,子孫尚恥愧失其先業,況乃產兼天下,受 之先帝,而欲懈怠以自輕忽乎?誠不愛己,不當念先 帝得之勤苦耶!前梁氏五侯,毒遍海內,天「啟聖意,收 而戮之。」天下之議,冀當小平。明鑒未遠,覆車如昨。而 近習之權,復相扇結。小黃門趙津、大猾張汜等,肆行 貪虐,姦媚左右。前太原太守劉瓆、南陽太守成璡糾 而戮之。雖言「赦後不當誅殺」,原其誠心,在乎去惡。至 於陛下,有何悁悁?而小人道長,熒惑聖聽,遂使天威 為之發怒。如加刑讁,已為「過甚,況乃重罰,令伏歐刃 乎!」又前山陽太守翟超、東海相黃浮,奉公不撓,疾惡 如讎。超沒侯覽財物,浮誅徐宣之罪,並蒙刑坐,不逢 赦恕。覽之從橫,沒財已幸,宣犯釁過,死有餘辜。昔丞 相申屠嘉召責鄧通,洛陽令董宣折辱公主,而文帝 從而請之,光武加以重賞,未聞二臣有專命之誅。而 今左右群「豎,惡傷黨類,妄相交搆,致此刑譴。聞臣是 言,當復唬訴。陛下深宜割塞近習豫政之源,引納尚 書朝省之事,公卿大官,五日一朝,簡練清高,斥黜佞 邪。如是,天和於上,地洽於下,休禎符瑞,豈遠乎哉!陛 下雖厭毒臣言,凡人主有自勉強,敢以死陳。」帝得奏 愈怒,竟無所納,朝廷眾庶,莫不怨之。宦官由此疾蕃 彌甚。選舉奏議,輒以中詔譴卻,長吏以下,多至抵罪, 猶以蕃名臣,不敢加害。瓆字文理,高唐人。璡字幼平, 陜人。並有經術稱。處位敢直言,多所搏擊,知名當時, 皆死於獄中。九年,李膺等以黨事下獄考實,蕃因上 疏極諫曰:「臣聞賢明之君,委心輔佐;亡國之主,諱聞 直辭。故湯、武雖聖,而興於伊、呂;桀紂迷惑,亡在失人。」 由此言之,君為元首,臣為股肱,同體相須,共成美惡 者也。伏見前司隸校尉李膺、太僕杜密、太尉掾范滂 等,正身無玷,死心社稷,以忠忤旨,橫加考案,或禁錮 閉隔,或死徙非所,杜塞天下之口,聾盲一世之人,與 秦焚書阬儒,何以為異?昔武王克殷,表閭封墓。今陛 下臨政,先誅忠賢,遇善何薄,待惡何優?夫讒人似實, 巧言如簧,使聽之者惑,視之者昏。夫吉凶之效,存乎 識善;成敗之機,在於察言。人君者,攝天地之政,秉四 海之維,舉動不可以違聖法,進退不可以離道規。謬 言出口,則亂及八方,何況髡無罪於獄,殺無辜於市 乎?昔禹巡狩蒼梧,見市殺人,下車而哭之曰:「萬方有 罪,在予一人。」故其興也勃焉。又青、徐炎旱,五穀損傷民物流遷,茹菽不足。而宮女積於房掖,國用盡於羅 紈,外戚私門,貪財受賂,所謂祿去公室,政在大夫。昔 春秋之末,周德衰微,數十年間,無復災眚者,天所棄 也。天之於漢,悢悢無已,故殷勤示變,以悟陛下除妖 去孽,實在修德。臣位列台司,憂責深「重,不敢尸祿惜 生,坐觀成敗。如蒙採錄,使身首分裂,異門而出,所不 恨也。」帝諱其言切,託以蕃辟召非其人,遂策免之。永 康元年,帝崩。竇氏臨朝。詔曰:「夫民生樹君,使司牧之, 必須良佐,以固王業。前太尉陳蕃,忠清直亮,其以蕃 為太傅,錄尚書事。」時新遭大喪,國嗣未立,諸尚書畏 懼權臣,託病不朝。蕃以書責之曰:「古人立節,事亡如 存。今帝祚未立,政事日蹙,諸君奈何委荼蓼之苦,息 偃在床?於義不足,焉得仁乎!」諸尚書惶怖,皆起視事。 靈帝即位,竇太后復優詔蕃曰:「蓋褒功以勸善,表義 以厲俗,無德不報,《大雅》所歎。太傅陳蕃,輔弼先帝,出 內累年,忠孝之美,德冠本朝;謇諤之操,華首彌固。今 封蕃高陽侯,食邑三百戶。」蕃上疏讓曰:「使者即臣廬 授高陽鄉侯印綬,臣誠悼心,不知所裁。臣聞讓,身之 文,德之昭也,然不敢盜以為名。竊惟割地之封,功德 是為。臣熟自思省,前後歷職,無它異能,合亦食祿,不 合亦食祿。臣雖無素潔之行,竊慕君子不以其道得 之,不居也。若受爵不讓,掩面就之,使皇天震怒,災流 下民,於臣之身,亦何所寄!顧惟陛下哀臣朽老,戒之 在得。」竇太后不許。蕃復固讓,章前後十上,竟不受封。 初,桓帝欲立所幸田貴人為皇后,蕃以田氏卑微,竇 族良家,爭之甚固。帝不得已,乃立竇后。及后臨朝,故 委用於蕃。蕃與后父大將軍竇武同心盡力,徵用名 賢,共參政事,天下之士,莫不延頸想望太平。而帝乳 母趙嬈旦夕在太后側,中常侍曹節、王甫等與共交 搆,諂事太后。太后信之,數出詔命,有所封拜。及其支 類,多行貪虐,蕃常疾之,志誅中官。會竇武亦有謀,蕃 自以既從人望而德於太后,必謂其志可申,乃先上 疏曰:「臣聞言不直而行不正,則為欺乎天而負乎人。 危言極意,則群凶側目,禍不旋踵。」鈞此二者,臣寧得 禍,不敢欺天也。今京師囂k,道路諠譁,言侯覽、曹節、 公乘昕、王甫、鄭颯等與趙夫人諸女尚書並亂天下。 附從者升進,忤逆者中傷。方今一朝群臣,如河中水 耳,汎汎東西,耽祿畏害。陛下前始攝位,順天行誅,蘇 康、管霸並伏其辜。是時天地清明,人鬼歡喜,奈何「數 月復縱左右?元惡大姦,莫此之甚!今不急誅,必生變 亂,傾危社稷,其禍難量。願出臣章,宣示左右,并令天 下諸姦知臣疾之。」太后不納。朝廷聞者莫不震恐。蕃 因與竇武謀之,語在《武傳》。及事泄,曹節等矯詔誅武 等。蕃時年七十餘,聞難作將,官屬諸生八十餘人並 拔刃突入承明門,攘臂呼曰:「大將軍忠以衛國,黃門 反逆,何云竇氏不道邪!」王甫時出與蕃相迕,適聞其 言而讓蕃曰:「先帝新棄天下,山陵未成,竇武何功?兄 弟父子,一門三侯。又多取掖庭宮人,作樂飲讌,旬月 之間,貲財億計。大臣若此,是為道邪?公為棟梁,枉橈 阿黨,復焉求賊!」遂令收蕃。蕃拔劍叱甫,甫兵不敢近。 乃益人圍之數十重,遂執蕃送黃門北寺獄。黃門從 官騶蹋踧蕃曰:「死,老魅復能損我曹員數,奪我曹稟 假不?」即日害之,徙其家屬於比景,宗族門生故吏,皆 斥免禁錮。蕃友人陳留朱震時為銍令,聞而棄官,哭 之,收葬蕃尸,匿其子逸於甘陵界中。事覺繫獄,合門 桎梏。震受考掠,誓死不言,故逸得免。後黃巾賊起,大 赦黨人,乃追還逸官至魯相。震,字伯厚,初為州從事, 奏濟陰太守單匡臧罪,并連匡兄中常侍車騎將軍 超。桓帝收匡下廷尉,以譴超。超詣獄謝。三府諺曰:「車 如雞栖馬如狗,疾惡如風。」朱伯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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