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明倫彙編 第七百六十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
第七百六十卷目錄
忠烈部名臣列傳五十五
明二十六
劉宗周 祝淵
王毓蓍 朱大典
王道焜 高岱〈子朗〉
葉汝 王景亮
伍經正 鄧巖忠
張鵬翼 方召
陳函輝 潘集
周卜年 朱瑋
傅日炯 趙景麟
張君正 鄒欽堯
鄒之琦 丘祖德
麻三衡 沈壽蕘
吳太平 阮善長
阮恆 劉鼎甲
胡天球 馮百家
溫璜 侯峒曾〈子元演 元潔〉
張錫眉 董用圓〈兄用廣〉
馬元調 唐全昌
夏雲蛟 閻應元
許用 陳明遇
戚勳 夏維新
王華 呂九韶
朱集璜 王佐才
孫志尹 周室瑜〈子朝礦〉
陶琰 陳大任〈子思翰〉
蘇達道 莊萬程
陸世鏜 陸雲將
歸之甲 周復培
陸彥沖 沈徵憲
朱國軾 徐洺
徐溵 王在中
吳行貞 沈猶龍
李待問 章簡
睦明永 戴泓
傅凝之 侯承祖〈子世祿〉
黃蜚 陳子龍
顧咸建 唐自彩〈從子階豫〉
官常典第七百六十卷
忠烈部名臣列傳五十五
编辑明二十六
编辑劉宗周 祝淵 王毓蓍
编辑按《明外史》本傳:「宗周,字起東,山陰人。父坡為諸生,母 章氏妊甫五月而坡亡。既生宗周,家酷貧,攜宗周育 之外家。後以宗周大父老疾,歸事之。析薪汲水,持藥 糜,伺息望顏,三年,未嘗少惰。宗周少端穎,稍長即志 聖賢之學,然體孱甚,母憂念不置,遂成疾,以貧故忍 而不治。萬曆二十九年,宗周成進士,母卒於家,宗周」 奔喪旋里,為堊室中門外,日哭泣其中。服闋,選行人, 請養祖父母。遭喪,居七年始赴補,而以母節聞於朝, 建坊旌表。光宗在東宮,久輟講,宗周抗疏言之,帝不 省。時朝中有崑黨、宣黨,咸與東林為難。宗周上言:「東 林顧憲成講學處,高攀龍、劉永澄、姜士昌、劉元珍輩 皆賢人,于玉立、丁元薦亦較然不欺,其志,有國士風。 是故摘流品可也,爭意見不可,攻東林可也,黨崑宣 必不可。」黨人大譁。御史孫光裕上疏力詆。帝不問,乃 請告歸。天啟元年起《儀制》主事。抗疏言:「魏進忠導皇 上馳射戲劇,而奉聖夫人客氏出入自由,無以閑內 外。且一舉逐諫臣三人,罰一人,皆出中旨。左右將日 進鷹犬聲色,指鹿為馬。生殺予奪,制國家大命。今東 西方用兵,奈何以天下委閹豎乎?」進忠者,即魏忠賢 也。大怒,欲重譴之。大學士葉向高等力救,乃停俸半 年。尋以國法未伸,請戮崔文昇以正弒君之罪,戮盧 受以正交私之罪,戮楊鎬、李如禎、李維翰、鄭之范以 正喪師失地之罪;戮高出、胡嘉棟、康應乾、牛維曜、劉 國縉、「傅國以正棄城逃潰之罪。」急進李三才為兵部 尚書,錄用「清議名賢丁元薦、李朴等諍臣楊漣、劉重 慶等,以作仗節徇義之氣。」帝切責之。累遷光祿丞、尚 寶、太僕少卿。未幾,移疾歸。四年起右通政。至則忠賢 已逐東林殆盡,宗周復固辭。忠賢責以矯情厭世,遂 削奪。崇禎元年冬召為順天府尹,疏辭,不許。明年九 月入都,上疏曰:「陛下勵精求治,宵旰靡寧。然程效太 急,不免見小利而速近功,何以致唐、虞之治?夫今日 所急急於近功者,非兵事乎?誠以屯守為上策,簡卒節餉。修刑政而威信布之。需以歲月,未有不望風束 甲者。而陛下方銳意中興,刻期出塞。當此三空四盡 之秋,竭天下之力以奉饑軍而軍愈驕,聚天下之軍 以博一戰,而戰無日,此計之左也。今日所規規於小 利者,非國計乎?」陛下留心民瘼,惻然痌瘝,而以司農 告匱,一時所講求者,皆掊克聚斂之政。正供不足,繼 以雜派,科罰不足,加以火耗、水旱災傷,一切不問。敲 扑日峻,道路吞聲。小民至賣妻鬻子以應有司,以掊 克為循良,而撫字之政絕;上官以催徵為考課,而黜 陟之法亡,欲求國家有府庫之財,不可得矣。功利之 見動,而廟堂之上日見其煩苛,事事糾之不勝糾,人 人摘之不勝摘,於是名實紊而法令滋。頃者,特嚴贓 吏之誅,自宰執以下坐重典者十餘人,而貪風未盡 息,所以導之者未善也。賈誼曰:「禮禁未然之先」,法施 已然之後。誠導之以禮,將人人有士君子之行,而無 狗彘之心,所謂禁之未然也。今一切詿誤及指稱賄 賂者,即業經昭雪,猶從吏議,深文巧詆,絕天下遷改 之途。益習為頑鈍無恥,矯飾外貌以欺陛下。士節日 隳,官邪日著,陛下亦安能一一察之?且陛下所以勞 心焦思於上者,以未得賢人君「子用之也。而所嘉予 而委任者,率多奔走集事之人,以摘發為精明,以告 訐為正直,以便給為才諝,又安得賢者用之?即得其 人矣,求之太備,或以短而廢長;責之太苛,或因過而 成誤,有動遭譴謫已耳。」陛下所擘畫,動出諸臣意表, 不免有自用之心。臣下救過不給,讒諂者因而間之, 猜忌之端,遂從此起。夫恃一人之聰明,而使臣下不 得盡其忠,則耳目有時壅;憑一人之英斷,而使諸大 夫國人不得衷其是,則意見有時移。方且為內降,為 留中,何以追喜起之盛乎?「門戶」二字,數十年來殺天 下多少正人,傷天下多少元氣,而今猶葛藤未了。陛 下欲折君子以平小人之氣,用小人以成君子之公, 「前日之覆轍,將復見於天下也。陛下求治之心,操之 過急,醞釀而為功利,功利不已,轉為刑名;刑名不已, 流為猜忌;猜忌不已,積為壅蔽,正人心之危所潛滋 暗長而不自知者。誠能建中立極,默證此心,使心之 所發,悉皆仁義之良,仁以育天下,義以正天下,自朝 廷達於四海,莫非仁義之化。」陛下已「一旦躋於堯、舜 矣。」帝謂宗周語疏闊,而嘉其忠藎,下所司知之。未幾, 都城戒嚴,帝不視朝,章奏多留中,不報。傳旨辦布囊 八百,中官競獻馬騾,又令百官進馬。宗周曰:「是必有 動上以遷幸者。」乃詣午門叩頭諫曰:「國勢強弱,視人 心安危。乞陛下出御皇極門,延見百僚,明言宗廟山 陵在此固守,外無他計。且速發章奏,早決廟謨。」俯伏 待報,自晨迄暮,中官傳旨乃退。又造內閣言之,諸閣 臣唯唯而已。帝用滿桂為武經略使,中官提督京營, 協理城守。宗周言桂不勝任,而宦官典兵,必誤國。不 報。已而桂果敗。時《逆案》雖定,其遺黨猶在朝,乘國家 多事,謀傾東林去之。大臣韓爌、錢龍錫、李邦華、喬允 升、曹于汴、張鳳翔、胡世賞、朱世守,一時並斥。順天巡 撫方大任夙附東林,亦疏詆道學。宗周言:「爌于汴立 身無玷,鳳翔、邦華有才,世賞、世守端謹,以時艱詿誤, 方亟望賜環,而忌者鼓掌稱快,且朝夕倡黨論,以肆 羅織。夫兵禍亟,正臣子臥薪嘗膽時,何暇乘機逞報 復?至如大任者,謂非一罵道學,無以自脫於東林,而 不知立論之舛,所關世道人心不淺也。」疏亦不報。滿 桂既歿,帝出馬世龍於獄,命為總理,任張鳳翼總督, 御史吳阿衡監軍。宗周劾三人不足用己,復進祈天 永命之說,言:「法天之大者,莫過於重民命,則刑罰宜 當宜平。陛下以重典繩下,逆黨有誅,封疆失事有誅。 一切詿誤,重者杖死,輕者謫去。朝署中半染赭衣。而 最傷國體者,無如詔獄。副都御史易應昌以平反下 吏,法司必以鍛鍊為忠直,蒼鷹乳虎接踵於天下矣。 願體上天好生之心,首除詔獄,且寬應昌,則祈天永 命之一道也。法天之大者,莫過於厚民生,則賦斂宜 緩宜輕。《今者宿逋見征及來歲預征》,節節追呼。閭閻 困敝,貪吏益大為民厲。貴州巡按蘇琰以行李被訐 於監司,巡方黷貨,何問下吏吸膏吮脂之輩接跡於 天下矣。願體上天好生之心,首除新餉,并嚴飭官方, 則祈天永命之又一道也。然陛下天之宗子,而輔臣 宗子之家相也。陛下夢卜求賢,參大政者率由特簡。 亦願體一人好生之心,毋驅除異己,搆朝士以大獄, 結國家朋黨之禍。毋寵利居功,導人主以富強,釀天 下土崩之勢。」周延儒、溫體仁見疏不懌,以時方禱雨, 而宗周稱疾,指為偃蹇,激帝怒,擬旨詰之,且令陳足 兵、足餉之策。宗周條畫以對,延儒輩不能難。京尹為 卿貳,遷轉之階,無舉其職者。宗周政令一新,挫豪家 尤力。閹人言事輒不應,或相詬誶,宗周治事自如。武 清伯蒼頭毆諸生,宗周痛捶之,枷武清門外。嘗出見 優人籠篋,焚之通衢,賙恤單丁,下戶備至。居一載,謝 病歸,都人為罷市。八年七月,內閣缺人,命吏部推在 籍者,以孫慎行、林釪及宗周名上。詔所司敦趨,宗周固辭,不許。明年正月入都,慎行已卒,與釪同入朝。帝 問人才、兵食及流寇猖獗狀。宗周言:「陛下求治太急, 用法太嚴,布令太煩,進退天下士太輕。諸臣畏罪飾 非,不肯盡職業。故有人而無人之用,有餉而無餉之 用,有將不能治兵,有兵不能殺賊。流寇本朝廷赤子, 撫之有道,則還為民。今急當以收拾人心為本。收拾 人心,當先寬有司參罰。參罰重則吏治壞,吏治壞則 民生困,盜賊由此日繁。」帝又問兵事,宗周言:「禦外以 治內為本,內治修則遠人自服。帝舜『《干羽》舞而有苗 格。願陛下以堯、舜之心,行堯、舜之政,則天下自平』。」對 畢趨出。帝顧溫體仁迂其言,命釪輔政,宗周他用,旋 授工部左侍郎。踰月,上痛憤時艱,疏言:「陛下銳意求 治,而二帝、三王治天下之道,未暇講」求。施為次第,間 多未得要領者。首屬意於邊功,而罪督遂以「五年恢 復」之說進,是為禍胎。己巳之役,謀國無良,朝廷始有 積輕士大夫心。自此耳目參於近侍,腹心寄於干城, 治術尚刑名,政體歸業脞,天下事日壞不可救。廠衛 司譏察,而告訐之風熾;詔獄及士紳,而堂廉之等夷。 人人救過不給,而欺罔之習轉甚;事事仰成獨斷,而 諂諛之風日長;三尺法不伸於司寇,而犯者日眾;詔 旨雜治五刑,歲躬斷獄以數千計,而好生之德意泯; 刀筆治絲綸而王言褻;誅求及瑣屑而政體傷;參罰 在錢穀而官愈貪,吏愈橫、賦愈逋,敲扑繁而民生瘁, 嚴刑重斂交困而盜賊益起;總理任而臣下之功能 薄,監「視遣而封疆之責任輕,督撫無權而將日懦,武 弁廢法而兵日驕,將懦兵驕而朝廷之威令并窮於 督撫。朝廷勒限平賊,而行間日殺良報功,使生靈益 塗炭。一旦天牖聖衷,撤總監之任,重守令之選,下弓 旌之招,收酷吏之威,維新之政次第舉行。方與二三 臣工洗心滌慮以聯泰交,而不意君臣相」遇之難也。 得一文震孟而以單辭報罷,使大臣失和衷之誼;得 一陳子壯而以過戇坐辜,使朝宁無吁咈之風。此關 於國體人心,非淺鮮者。陛下必體上天生物之心以 敬天,而不徒倚風雷;必念祖宗鑑古之制以率祖,而 不至輕改作;必法堯舜之恭己無為,以簡要出政令; 法堯舜之舍己從人,以寬「大養人才,法堯舜之從欲 而治以忠厚培國脈,并法三王之發政施仁,亟議拊 循,以收天下泮渙之人心。而且還內廷掃除之役,杜 後世宦官之釁;正懦帥失律之誅,杜後世藩鎮之釁; 慎天潢改授之途,杜後世宗藩之釁。三釁既除,亟下 尺一之詔,痛言前日所以致賊之由,與民更始。遣廷 臣齎內帑巡行郡國,為招撫使,以招其無罪而流亡 者。陳師險隘,堅壁清野,聽其窮而自歸,誅渠之外,猶 可不殺一人而畢此役,奚待於觀兵哉?」疏入,帝怒甚, 諭閣臣擬嚴旨,不稱令再擬。每擬上,帝輒手其疏再 閱,起行數周。已而意解,但降旨詰問,謂當虛心酌慮, 且獎其清直。宗周感激,遂陳人心道心之辨,勸帝執 中以出政。時太僕缺馬價,有詔願捐者聽,體仁及成 國公朱純臣以下皆有捐助。又議罷明年朝覲。宗周 以輸貲免覲為大辱國。帝雖不悅,心嘉其忠,益欲大 用。體仁懼,亟募山陰人許瑚,疏論宗周道學有餘,才 諝不足。帝以瑚同邑,知之真遂已。其秋三疏請告去。 至天津,聞都城被兵,遂留養疾。十月,事稍定,乃上疏 曰:「己巳之變,誤國者袁崇煥一人。小人競修門戶之 怨,異己者概坐以崇煥黨,日造蜚語,次第去之。自此 小人進而君子退,中官用事而外廷浸疏,文法日繁, 欺罔日甚,朝政日隳,邊防日壞。今日之禍,實己巳以 來釀成之也。且以張鳳翼之溺職中樞也,而俾之專 征,何以服王洽之死?以丁魁楚等之失事於邊也,而 責之戴罪,何以服劉策之死?諸鎮巡勤王之師爭先 入衛者幾人,不聞以逗遛蒙詰責,何以服耿如杞之 死?今且以二州八縣之生靈結一飽颺之局,則廷臣 之纍纍若若可幸無罪者,又何以謝韓爌、張鳳翔、李 邦華諸臣之或戍或夫?」豈昔為異己驅除,今不難以 同己相容隱乎?臣於是而知小人之禍人國,無已時 也。昔唐德宗謂群臣曰:「人言盧杞奸邪,朕殊不覺。」群 臣對曰:「此乃杞之所以為奸邪也。」臣每三覆斯言,為 萬世辨奸之要,故曰:「大奸似忠,大佞似信。」頻年以來, 陛下惡私交,而臣下多以告訐進,陛下錄清節,而臣 下多以曲謹容,陛下崇勵精,而臣下「奔走承順以為 恭;陛下尚綜覈,而臣下瑣屑吹求以示察。凡若此者, 正似信似忠」之類。究其用心,無往不出於身家利祿。 陛下不察而用之,則聚天下之小人立於朝,有所不 覺矣。天下即乏才,何至盡出中官下?而陛下每當緩 急,必委以大任。三協有遣,通津、臨德復有遣,又重其 體統,等之總督。中官總督,將置總督何地?總督無權, 將置撫按何地?是真以封疆嘗試也。且小人與中官 每比周以相引重,而君子獨岸然自異。故自古有「用 小人之君子,終無黨比中官之君子。」陛下誠欲進君 子、退小人,決理亂消長之機,猶復用中官參制之,此 明示以左右袒也。有明治理者起而爭之,陛下即不用其「言,何至并逐其人?而御史金光辰寬以此逐,若 惟恐傷中官心者,尤非所以示天下也。」至近日刑政 之最舛者,成德,敖吏也,而以贓戍,何以肅懲貪之令? 申紹芳,十餘年監司也,而以莫須有之鑽刺戍,何以 昭抑競之典?至鄭鄤久于鄉議,而杖母之獄或以誣 告坐,何以示敦倫之化?此數事者,皆為故「輔文震孟 引繩批根。即向驅除異己之故智,而廷臣無敢言,陛 下亦無從知之也。嗚呼,八年之間,誰秉國成,而至於 是,臣不能為首揆溫體仁解矣。《語》曰:『誰生厲階,至今 為梗』。體仁之謂也。」疏奏,帝大怒。體仁又上章力詆,遂 斥為民。十四年九月,吏部缺左侍郎,廷推不稱旨。帝 臨朝而歎,謂:「大臣劉宗周」清正敢言,可用也,遂以命 之。再辭不得,乃趨朝。道中進三劄:一曰《明聖學以端 治本》,二曰《躬聖學以建治要》,三曰《重聖學以需治化》。 疏凡數千言,所以規切君身者甚至。帝優旨報之。明 年八月未至,擢左都御史,力辭。有詔敦趣。踰月,入見 文華殿。帝問:都察院職掌安在?對曰:「在正己以正百 寮。必存諸中者,上可對君父,下可質天下士大夫,而 後百寮則而象之。大臣法,小臣廉,紀綱振肅,職掌在 是,而責成巡方,其首務也。巡方得人,則吏治清,民生 遂。」帝曰:「卿力行以副朕望。」乃列建道揆、貞法守、崇國 體、清伏奸、懲官邪、飭吏治六事以獻,帝褒納焉。俄劾 御史喻上猷、嚴雲京薦袁愷、成勇,帝並從之。其後上 猷受李自成顯職,卒為世大詬。中書王育民為絳州 知州,孫順行賄,宗周上疏自劾,二人並獲罪。京師戒 嚴,請旌死事盧象昇,而追戮誤國奸臣楊嗣昌,逮跋 扈悍將左良玉,防關以備反攻,防潞以備透渡,防通 津,臨、德以備南下。帝不能盡行。閏十一月,召見廷臣 於中左門。時姜埰、熊開元以言事下詔獄,宗周約九 卿共救入朝,聞密旨置二人死。宗周愕然,謂眾曰:「今 日當空署爭,必改發刑部始已。」眾皆許諾。及入對,御 史楊若橋薦西洋人湯若望善火器,請召試。宗周曰: 「邊臣不講戰守屯戍之法,專恃火器。近來陷城破邑, 豈無火器而然?我用之制人,人得之亦可制我,不見 河間反為火器所破乎?若望作奇巧,惑主心,乞放還 本土,永絕異教。」帝曰:「火器乃中國長技,若望特令監 試耳。」宗周曰:「火器終無益成敗。國家大計,以法紀為 主。大帥跋扈,援師逗遛,奈何反姑息,為此紛紛無益 之舉。」帝乃令議督、撫去留。宗周請先去督師范志完, 且曰:「十五年來,陛下處分未當,致有今日敗局。不追 原禍始,更絃易轍,欲以一切苟且之政,補目前罅漏, 非長治之道也。」帝變色曰:「前不可追,今善後安在?」宗 周曰:「今日第一議,在陛下開誠布公,公天下為好惡, 合國人為用舍,進賢才,開言路,次第與天下更始。」帝 曰:「目下烽火逼畿甸,且國家敗壞已極,當如何?」宗周 曰:「武備必先練兵,練兵必先選將,選將必先擇賢督 撫,擇賢督撫,必先吏、兵二部得人。宋臣曰:『文官不愛 錢,武官不惜死,則天下太平』。斯言今日鍼砭也。論者 但論才望,不問操守,未有操守不謹,而遇事敢前,軍 士畏威者。若徒以議論捷給,舉動恢張,稱曰才望,取 爵位則有餘,責事功則不足,何益成敗哉?」帝曰:「濟變 之日,先才後守。」宗周曰:「前人敗壞,皆由貪縱使然,故 以濟變言,愈宜先守後才。」帝曰:「大將別有才局,非徒 操守,可望成功。」宗周曰:「他不具論。如范志完操守不 謹,大將偏裨無不由賄進,所以三軍解體。由此觀之, 操守為主。」帝色解,曰:「朕已知之。」敕宗周起。時吏部尚 書鄭三俊以病不入,戶部尚書傅淑訓申救姜埰熊, 開元,帝不納。宗周出奏曰:「陛下方下詔求賢,二臣遽 以言得罪。國朝無言官下詔獄者,有之自二臣始。陛 下度量卓越,如臣宗周屢以狂妄寬鈇鑕詞臣黃道 周亦以戇直復原職。臣等何幸蒙使過之典?二臣何 不幸不邀法外恩?」帝曰:「道周有學有守,非二臣比。」宗 周曰:「二臣誠不及道周。然朝廷待言官有體,言可用; 用之,不可置之。即有應得之罪,亦當付法司。今遽下 詔獄,終於國體有傷。」帝怒曰:「法司、錦衣皆刑官,何公 何私?且罪一二言官,何遂傷國體?假有貪贓壞法,欺 君罔上,皆不可問乎?」宗周曰:「掌錦衣者皆膏粱子弟, 未必讀書知禮義,每聽寺人役使。即陛下問貪贓壞 法,欺君罔上者,亦不可不付法司也。」帝大怒曰:「如此 偏黨,豈堪憲職!」詞色甚厲。宗周謝罪。諸輔臣乞宥,尚 書林欲楫、張國維、徐石麟、范景文,侍郎馮元飆皆申 救。帝曰:「開元此疏,必有主使。」疑即宗周。僉都御史金 光宸爭之力,帝益怒,并命議處。五府勛臣亦出班求 宥。帝不聽,命削宗周籍,刑部議罪,光宸貶三秩調用。 諸輔臣持不發,仍至御前懇救,乃免議罪,責其愎拗 偏迂,竟斥為民。廷臣先後請留者至數十疏,帝堅不 聽。歸。二年而京師陷,宗周慟哭徒步,荷戈詣杭州,責 巡撫黃鳴駿發喪討賊。鳴駿以鎮靜為言,宗周勃然 曰:「君父變出非常,公專閫外,不思枕戈泣血,激勵同 仇,反藉口安民,作遜避計耶?」鳴駿唯唯。明日復趣之, 鳴駿曰:「發喪必待哀詔。」宗周曰:「嘻!此何時也!安所得哀詔哉?」鳴駿乃發喪。哭臨畢,宗周問師期,鳴駿以甲 仗未具對。宗周知其不足有為,乃與故侍郎朱大典、 故給事中章正宸、熊汝霖召募義旅。將發,而福王監 國於南京,起宗周故官。宗周以大仇未報,不敢受職。 其年六月,疏陳時政四事,自稱草莽孤臣,言「今日大 計,舍討賊復仇,無以表陛下渡江之心;非毅然決策 親征,亦無以作天下忠義之氣。至討賊次第,一曰據 形勝以規進取。江左非偏安之業,請進圖江北。鳳陽 號中都,東扼徐、淮,北控豫州,西顧荊、襄,而南去金陵 不遠,請以駐親征之師。大小銓除,暫稱行在,少存臣 子負罪引慝之心從此漸進,秦、晉、燕、齊必有響應而 起者。一曰重藩屏以資彈壓。淮、揚數百里設兩節鉞 不能禦亂,爭先南下,致江北一塊土拱手授賊。督漕 路振飛坐守淮城,久以家屬浮舟遠地,是倡之逃也。 於是鎮臣劉澤清、高傑遂有家屬寄江南之說。《軍法》: 臨陣脫逃者斬。臣謂一撫、二鎮皆可斬也。一曰慎爵 賞以肅軍情。請分別各帥封賞,孰當孰濫。輕則收侯 爵,重則奪伯爵。夫以左帥之恢復而封,高、劉之敗逃 亦封,又誰不當封者?武臣既濫,文臣隨之;外臣既濫, 中璫隨之。恐天下聞而解體也。」一曰核舊官以立臣 紀。燕京既破,有受偽官而叛者,有受偽官而逃者,有 在封守而逃者,有奉使命而逃者,法「皆不赦;亟宜分 別定罪,為戒將來。至於偽命南下,徘徊順逆之間,實 繁有徒。必且倡為曲說以惑人心,尤宜誅絕。」又言:「當 賊入秦、流晉,漸過畿南,遠近洶洶,獨大江南北晏然; 而二三督、撫不聞遣一騎以壯聲援,賊遂得長驅犯 闕,坐視君父之危亡而不救,則封疆諸臣之當誅者 一。凶問已確,諸臣奮戈而起,決一戰以贖前愆,自當 不俟朝食。方且仰聲息於南中,爭言固圉之策;卸兵 權於閫外,首圖定策之功,則封疆諸臣之當誅者又 一。新朝既立之後,謂宜不俟終日,首遣北伐之師。不 然,則亟馳一介間道北進,檄燕中父老起塞上名王, 哭九廟,厝梓宮,訪諸王;更不然,則起閩帥鄭芝龍以 海師下直沽,九邊督鎮合謀共奮,事或可為,而諸臣 計不出此,則舉朝謀國不忠之當誅者又一。罪廢諸 臣,量從昭雪,自應援先帝遺詔及之。今乃概用新恩 誅閹定案,前後詔書鶻突,勢必彪虎之類,盡從平反 而後已,則舉朝謀國不忠之當誅者又一。臣謂今日 問罪,當自中外諸臣不職者始。」詔納其言,宣付史館, 中外為悚動,而馬士英、高傑、劉澤清深疾之。宗周連 疏請告,不得命,遂抗疏劾士英,言:「陛下龍飛淮甸,天 實予之。乃有扈蹕微勞,入內閣,進中樞官銜,世廕晏 然;當之不疑者,非士英乎?於是李沾侈言定策,挑激 廷臣矣。劉孔炤以功賞不均,發憤冢臣;朝端譁然聚 訟,而群陰且翩翩起矣。借」知兵之名,則逆案可以燃 灰;寬反正之路,則逃臣可以汲引;而閣部諸臣且次 第言去矣。中朝之黨論方興,何暇圖河北之賊?立國 之本計已疏,何以言「匡攘之略?」高傑一逃將也,而奉 若驕子,浸有尾大之憂。淮、揚失事,不能譴撫臣、道臣 以謝之,安得不長其桀驁,則亦恃士英卵翼也。劉、黃 諸將各有舊汛地,而置若奕棋,洶洶為連雞之勢。至 分剖江北四鎮以慰之,安得不啟其雄心?則皆高傑 一人倡之也。京營自祖宗以來,皆勳臣為政,樞貳佐 之。陛下立國伊始,而有內臣盧九德之命,則士英有 不得辭其責者。總之,兵戈盜賊,皆從小人氣類感召 而生,而小人與奄宦又往往相表裏。自古未有「奄宦 用事而將帥能樹功於方域者。惟陛下首辨陰陽消 長之幾。出士英,仍督鳳陽,聯絡諸鎮,決用兵之策。史 可法即不還中樞,亦當自淮而北、歷河以南,別開幕 府,與士英相犄角;京營提督獨斷寢之,書之史策,為 弘光第一美政。」王優詔答之,而促其速入。士英益怒, 佯具疏辭位,且揚言於朝曰:「劉公自稱草莽孤臣,不 書新命,明示不臣天子也。」其私人朱統遂劾宗周, 請移蹕鳳陽。蓋以鳳陽高牆所在,欲以罪宗處皇上; 而與史可法擁立潞王,其兵已伏丹陽,當急備。澤清 初倚東林,極重宗周,至是恨甚,遣客刺之,傑亦遣人 行刺。時宗周居丹陽佛寺,危坐終日。前後所遣刺者, 詢其生平,俱不敢加害而去。會黃鳴駿入覲,兵抵京 口,與防江兵相擊鬥。士英以《統言為信,亦震恐。頃 之,澤清劾疏至,言:宗周勸往鳳陽,為謀不忠,料事不 智。抗稱草莽孤臣無禮;陰撓恢復,不義;欲誅臣等,激 變士心,召生靈之禍,不仁。」劉良佐亦疏言:「宗周力持 三案為門戶主盟,倡議親征。圖鼉錯之自為居守,司 馬懿之閉城拒君。陛下既不為諸奸所容,莫若順成 其志,暫幸鳳陽。」疏未下,澤清復草一疏,署傑良佐及 黃得功名上之。言:「諸人往以梃擊紅丸謀害皇祖母、 皇考;今歲迎立時,又力戴疏藩,詆誣聖德。非臣等與 馬士英、朱國弼歃血訂盟,馳書約史可法翊戴則天 位,久屬他人。宗周等謀危聖躬,已見於《駐鳳陽》一疏。 鳳陽無城郭,止有高牆;陛下新承大統,欲安置於烽 火凶危之地,此必非宗周一人逆謀,乃姜曰廣、吳甡合謀也。曰廣心雄膽大,行偽言,堅不快陛下之得位, 故密通死黨。宗周先翦除內外翊戴諸忠,然後迫劫 乘輿,遷居別郡耳。乞逮曰廣等三奸付之法司,明正 其謀危君父大罪。如甡宗周入都,臣等即渡江赴闕, 面訐其奸,正《春秋》討賊之義。」疏入,舉朝大駭。乃傳諭 諸人和衷集事。宗周不得已,以七月十八日入朝。初, 澤清疏出,遣人錄示傑;傑曰:「我輩武人,乃預朝事耶?」 得功亦馳疏,明不預聞。士英尼之不上。可法不平,遣 使遍詰諸鎮,咸云不知。可法遂據以入告。澤清聞之, 即言:「疏實己草,而良佐等知狀。可法駁議公疏,臣不 知其何心!」宗周既入都,士英不使入對。給事中陳子 龍以為言,不省。宗周甫視事,即引董仲舒言,「請正心 以正朝廷。」會設東廠,給事中袁彭年爭之,被謫。宗周 復力言其冤。尋爭阮大鋮必不可用,皆不納。九月,遂 抗疏乞休,詔許乘傳,給登極恩典。臨行,疏陳五事:「一 曰修聖政,毋以近娛忽遠猷。國家不幸遭此大變;今 紛紛制作,似不復有《中原志》者。土木崇矣,珍奇集矣, 俳優、雜劇陳矣。內豎充廷,金吾滿座,戚畹駢闐矣。讒 夫昌,言路扼,官常亂矣。所謂狃近娛而忽遠圖也。一 曰振王綱,無以主恩傷臣紀。自陛下即位,中外臣工 不曰從龍,則曰佐命。一推恩近侍,則左右因而秉權; 再推恩大臣,則閣部可以兼柄;三推恩勳舊,則陳乞 至今未已;四推恩武弁,則疆場視同兒戲。表裏呼應, 動有藐視朝廷之心;彼此雄長,即為犯上無等之習; 禮樂征伐,漸不自天子出:所謂褻主恩而傷臣紀也。 一曰明國是,無以邪鋒危正氣。朋黨之說,小人以加 君子,釀國家空虛之禍,先帝末造可鑒也。今更為一 《元惡》稱冤。至諸君子後先死於黨,死於徇國「者,若有 餘戮。揆厥所由,止以一人進用,起無限風波。動引三 朝故事,排抑舊人,私交重,君父輕。」身自樹黨,而坐他 人以黨,所謂長邪鋒而危正氣也。一曰端治術,無以 刑名先教化。先帝頗尚刑名,而殺機先動於溫體仁, 殺運日開,怨毒滿天下。近如貪吏之誅,不經提問,遽 科罪名;未科罪名,先追贓罰。假令有禹「好善」之巡,方, 借成德以媚權相,又孰辨之?又職方、戎政之奸弊道 路,嘖有煩言,雖衛臣有不敢問者。則廠衛之設何為? 徒令人主虧至德、傷治體,所謂急刑名而忘教化也。 一曰固邦本,毋以外釁釀內憂。前者,淮、揚告變未幾, 而高、黃二鎮又治兵相攻,四鎮額兵各三萬,不用以 殺敵而自相「屠毒,又日煩朝廷講和,今日遣一使,明 日遣一使,何為者?夫以十二萬不殺敵之兵,索十二 萬不殺敵之餉,亦必窮之術耳。若不稍裁抑,惟加派 橫征,蓄一二蒼鷹乳虎之有司,以天下徇之已矣。所 謂積外釁而釀內憂也。」優詔報聞。明年五月,南京不 守。六月,潞王降,杭州亦失守。宗周方食,推案慟哭,自 是遂不食,移居郭外。有勸以文謝故事者,宗周曰:「北 都之變,可以死,可以無死,以身在田里,尚有望於中 興也。南都之變,主上自棄其社稷,尚曰『可以死,可以 無死,以俟繼起有人也。今吾越又降矣,老臣不死,尚 何待乎?若曰:『身不在位,不當與城為存亡,獨不當與 土為存亡乎?此江萬里所以死也』』。」出辭祖墓,舟過西 洋港,再拜叩頭,躍入水中,水淺不得死。舟人扶出之, 絕食二十三日,始猶進茗飲,後勺水不下者十三日。 與門人問答如平時。竟以閏六月八日卒,年六十有 八。其門人徇義者,有祝淵、王毓蓍。淵字開美,海寧人。 崇禎六年舉於鄉。自以年少學未充,棲峰巔僧舍,讀 書三年,僧罕睹其面。十五年冬,會試入都,適宗周廷 諍,姜埰、熊開元削籍。淵抗疏曰:「宗周戇直性成,忠孝 天授。受任以來,蔬食不飽,終宵不寢,圖報國恩。今四 方多難,貪墨成風,求一清剛之臣以司風紀,孰有過 於宗周者?宗周以迂戇斥,繼之者必淟涊;宗周以偏 執斥,繼之者必便捷。淟涊便捷之夫,何所不為?必且 營私納賄,顛倒貞邪,風紀何由振,吏治何由肅哉!乞 收還成命,復其故官,天下幸甚。」帝得疏不懌,停淵會 試,下禮官議。時淵未嘗識宗周,既得命,往謁。宗周曰: 「子為是舉無所為而為之乎?抑動於名心而為之也?」 淵爽然自失曰:「先生名滿天下,誠恥不得列門牆爾。」 遂執贄為弟子。明年,宗周歸,從至山陰,講求聖學,充 然有得。已而禮官議上,帝令逮下詔獄,詰主使姓名。 淵慷慨曰:「男兒死即死,爾安肯聽人指使。」主者無以 難。移刑部定罪。會進士十餘人具疏保淵,帝許之出 獄。未幾,都城陷,太常少卿吳麟徵殉難。淵親為含殮, 寢柩旁者旬日,乃扶之以還。尋詣南京刑部,請竟前 獄。尚書諭止之,乃已。復草一疏,請誅奸輔,通政司屏 不奏。給事中陳子龍乞擢淵及貢生涂仲吉為臺諫, 不許。仲吉,漳浦人,前疏救黃道周繫獄者也。時宗周 復罷官歸,淵數往問學。嘗有過,入曲室,閉戶長跪,竟 日不起,流涕自撾。杭州失守,淵方葬母,趣工人速竣。 既葬,還家設祭,即投繯而卒,年三十有五。踰二日,宗 周餓死。毓蓍字元趾,會稽人。為諸生,跌宕不羈。已受 業宗周之門,同門生咸非笑之,不顧也。杭州失守,宗周絕粒未死;毓蓍上書曰:「願先生早自裁,毋為王炎 午所弔!」俄一友來視毓蓍曰:「子若何?」曰:「有陶淵明故 事在。」毓蓍曰:「不然。吾輩皆聲色中人,久則難持,及今 早死為愈。」六月十有二日,召故交歡飲,伶人奏樂,酒 罷,攜燈出門,投柳橋下。先宗周死,鄉人私諡「正義先 生。」宗周始受業於許孚遠,已交劉永澄、丁元薦入東 林書院,與高攀龍輩講習,馮從吾首善。書院之會,宗 周亦與焉。越中自王守仁後,一傳為王畿,再傳為周 汝登、陶望齡,三傳為陶奭齡,皆雜於禪。奭齡講學白 馬山,多以因果為說,去守仁益遠。宗周憂之,乃築證 人書院,集同志講肄其學,專以誠意為主,而歸功於 慎獨。通籍四十五年,立朝僅十之一。臨歿時,語門人 曰:「為學之要,一誠盡之,而主敬其功也。敬則誠,誠則 天。若良知之說,鮮有不流於禪者。」學者稱為「念臺先 生。」子汋,字伯繩,甘貧樂道,能傳其學。
朱大典
编辑按《明外史》本傳:「大典字延之,金華人。家世貧賤。大典 始讀書,為人豪邁。舉萬曆四十四年進士。除章丘知 縣。天啟二年,擢兵科給事中。中官王體乾、魏忠賢等 十二人及乳嫗客氏假保護功,所廕錦衣,許世襲。大 典抗疏力諫。五年,由左給事中出為福建副使,進右 參政,以憂歸。崇禎三年,起故官,蒞山東,尋調天津。五」 年四月,李九成、孔有德圍萊州,山東巡撫徐從治中 砲死,擢大典右僉都御史代之,詔駐青州調度兵食。 至七月,登萊巡撫謝璉復陷於賊,總督劉守烈被逮, 乃罷總督及登萊巡撫,不設專任。大典督主客兵數 萬及關外勁旅四千八百餘人合勦之。以總兵金國 奇將,率副將靳國臣、劉邦域,參將祖大弼、祖寬、張韜, 遊擊柏永福及故總兵吳襄、襄子三桂等,以中官高 起潛監護軍餉,抵德州。賊復犯平度。副將牟文綬、何 維忠等救之,殺賊魁陳有時,惟忠亦被殺。八月,巡按 監軍御史謝三賓至昌邑,請斬逃帥王洪、劉國柱,詔 逮治之。兵部尚書熊明遇亦坐主撫誤國,罷去。三賓 復抗疏請絕口勿言「撫事。」國奇等至昌邑,分三路:國 奇等關外兵為前鋒,鄧𤣱步兵繼之,從中路灰埠進 昌平;總兵陳洪範、副將劉澤清、方登化從南路平度 進,參將王之富、王文緯等,從北路海廟進;檄遊擊徐 元亨等率萊陽師來會,以牟文綬守新河。諸軍皆攜 三日糧,盡抵新河東岸,亂流以濟。祖寬至沙河,有德 迎戰,寬先進,靳國臣繼之,賊大敗。諸軍乘勝追至城 下。賊夜半東遁,圍始解。守者疑賊誘,砲拒之。起潛遣 中使入諭,闔城相慶。明日,南路兵始至。先是有時被 殺,九成等令招遠黃縣及海濱居民,備土囊二十萬, 剋日積城下,履之登城,先期一日而敗。國奇等遂擊 賊黃縣,斬首萬三千,俘八百,逃散及墜海死者數萬。 賊竄歸登州,國臣等築長圍守之。城三面距山,一面 距海,牆三十里而遙,東西俱抵海。分番戍。賊不能出。 發大砲,官軍多死傷。李九成出戰相當。十一月,九成 搏戰,降者洩其謀,官軍合擊之,馘於陣。賊渠魁五:九 成有德、耿仲明有時、毛承祿也。及是殺其二。帝嘉解 圍功,進《大典》右副都御史,將吏陞賞有差。是月國奇 卒,以襄代。攻圍既久,乃射書城中,令馬驄出議事。驄 故參將,陷於賊,嘗參賊密謀,欲驄知而生心,且使賊 自疑也。驄果遣使報密,與被掠副將龔正祥、陷賊舊 將岳永陞等十六人歃血為內應。六年正月朔,事洩, 賊執斬之。賊糧絕,食人熬人油為燭,恃水城可走,不 降。及王之富、祖寬奪其水門外護牆,賊大懼。二月中 旬,有德先遁,載子女財帛出海。仲明以水城委副將 王秉忠,己亦以單舸遁。官軍遂入大城,攻水城未下。 遊擊劉良佐獻《轟城策》,匿人永福寺中,穴城置火藥, 發之,城崩,官軍入,賊退保蓬萊閣。大典招降,始釋甲。 俘千餘人,獲秉忠及偽將七十五人,自縊及投海死 者不可勝計,賊盡平。有德等走旅順,島帥黃龍邀擊, 生擒其黨毛承祿、陳光福、蘇有功,斬李應元,惟有德、 仲明逸去。乃獻承祿等於朝,磔之先一日,有功脫械 走。帝震怒,斬監守官、刑部郎,多獲罪。未幾,被執,伏誅。 敘功,進「大典」兵部右侍郎,世廕錦衣百戶,巡撫如故。 八年二月,流賊陷鳳陽,毀皇陵,總督楊一鵬被逮。詔 大典總督漕運兼巡撫廬、鳳、淮、揚四郡,移鎮鳳陽。時 江北州縣多陷。明年正月,李自成等圍滁州,連營百 餘里。總兵祖寬大破之。大典會總理盧象昇追襲,復 破之。賊乃引而北,再窺鳳陽。大典急還兵遏賊,參將 鮑釗力戰,賊始退。十一年,賊復入江北,大典提兵逼 之。賊謀竄茶山,大典與安慶巡撫史可法遏之,賊乃 西遁。大典先坐失州縣,貶秩視事。是年四月以平賊 踰期,總督洪承疇以下俱論罪,大典再貶三秩。賊趨 潁川,復為大典所卻。尋敘援勦及轉漕功,盡復其秩。 十三年,河南賊大入湖廣,大典遣將救援,屢有功,進 左侍郎。明年六月以寇患益棘,命大典總督江北及 河南、湖廣軍務,仍鎮鳳陽,專辦流賊,而以可法代督 漕運。賊帥袁時中眾數萬,橫潁、亳間,大典率總兵劉良佐等擊破之,敘賚有差。大典在事七載,有保障功, 然不能持廉,屢為給事中方士亮、章正宸、沈迅,御史 鄭崑貞、忻城伯趙之龍等所劾,詔削籍候勘。事未竟 而東陽、許都事發。許都者,諸生豪俠負氣,憤縣令苛 斂,作亂,圍金華。大典子萬化募健兒禦之。後賊平,所 募者不散。大典聞,急馳歸。知縣徐調元閱《都兵籍》,有 「萬化」名,言「大典縱子交賊。」巡按御史左光先聞於朝, 得旨逮治,籍其家充餉,且令督賦。給事中韓如愈趣 之。已而京師陷,福王立,劉宗周輩勸其召募勤王,給 事中熊汝霖請以充為事官,用之北方。吏部尚書徐 石麒等覆如其奏,請令巡撫河南。有詔詰問。石麒言: 「河南殘疆,令自練勁旅,所費不貲,非優之也。」竟不許。 已而誠意伯劉孔昭、兵部侍郎徐人龍等白其縱子 交賊之誣,而大典亦自結於馬士英、阮大鋮,乃召為 兵部左侍郎。踰月,進尚書,總督上江軍務。左良玉興 兵,命監黃得功軍禦之。福王奔太平,大典與大鋮入 見舟中,誓力戰。得功死,王亦被擒,兩人遂走杭州。會 潞王亦降,大典乃還鄉郡,據城固守。唐王聞,就加東 閣大學士,督師浙東。踰年城破,闔門死之。其時浙東、 西郡縣前後失而死事者,杭州則有同知王道焜,紹 興則有兵部主事高岱、葉汝恆,衢州則有巡按王景 亮、知府伍經正、推官鄧巖忠、鎮將張鵬翼、江山知縣 方召;台州則有禮部侍郎陳函輝。若夫布衣徇義,會 稽潘集、周卜年、山陰朱瑋;諸生徇義,諸暨傅日炯、鄞 縣趙景麟、浦江張君正、瑞安鄒欽堯、永嘉鄒之琦,其 尤著者云。
王道焜
编辑按《明外史朱大典傳》:「道焜,字昭平,錢塘人。父國柱,舉 人兗州同知。道焜以天啟元年舉於鄉。崇禎時,歷福 寧州學正、南平知縣。以薦遷南雄同知。會光澤寇發, 其父老言非道焜不能平,撫按為請。詔改邵武同知, 知光澤縣事,撫勦兼施,部內底定。莊烈帝破格求賢, 盡徵天下賢能吏,撫按以道焜名聞。吏部言同知不」 當與考選,擬授職方主事。道焜不平,抗疏言:「御史王 孫蕃由知州改授知州,同知秩皆五品,知州可改,同 知獨不可改乎?」疏奏,溫旨令候考。方待命,都城陷,遂 微服南還。及杭州不守,道焜慨然謂其子均曰:「世受 國恩,死固分也。」遂投繯死。
高岱〈子朗〉
编辑按《明外史朱大典傳》:「岱字魯瞻,會稽人。崇禎中,以武 學生舉順天鄉試,被黜,久之辨復。魯王監國,授職方 主事。及紹興失守,即絕粒祈死,子諸生朗坐守之。閱 八日,朗泣拜父前曰:『兒請先之』。乃攜巾服泛小舟,紿 舟子出海禱神。去岸遠,北面再拜,躍入海中。舟子急 挽之,齧舟子臂,始得下。舟子又入水救之,捽其巾,朗」 躍出水面,正巾而沒。岱聞之曰:「兒果能先我乎?」自是 不復言,數日亦卒。
葉汝 王景亮 伍經正 鄧巖忠 張鵬
编辑《翼 方》召 陳函輝。
按:《明外史朱大典傳》:汝字衡生,高岱同邑人,由舉 人為兵部主事。聞變,與妻王氏出居桐塢墓所,並赴 水死。王被救,次日復死之。景亮,字武侯,吳江人。崇禎 末成進士。「福王時,為中書舍人。唐王立,擢御史,巡按 金、衢二府,兼視學政。經正,安福貢生,為西安知縣。唐 王立,超擢知府事。」巖忠,江陵人,由鄉舉為推官。衢州 破,經正赴井死,《景亮》、巖忠皆自縊死。鵬翼,魯王所遣 鎮將,亦死之。召宣城諸生,署江山縣事。金華被屠,集 父老告之曰:「兵且至,吾義不當去,不可以一人故,致 闔城被殃。若輩可迎附。」遂封其印,冠帶北向拜,赴井 死。士民為收葬,立祠祀焉。函輝,字木叔,台州臨海人。 崇禎七年進士。授靖江知縣,御史左光先劾罷之。後 大計,復坐贓削籍。李自成陷京師,慟哭刑牲,誓眾倡 義師。會福王立,不許草澤勤王,乃已。尋起職方主事, 監軍江北。事敗奔歸,與擁戴魯王。王監國,擢少詹事。 或言函輝昔被計典,不宜侍左右,遂棄官歸。尋復以 為禮部右侍郎。王自台州航海,函輝從之。已而相失, 哭入雲峰山,作《絕命》六言詞十章,投水死。
潘集 周卜年 朱瑋 傅日炯 趙景麟
编辑張君正 、鄒欽堯 、鄒之琦
按:《明外史朱大典傳》:「集字子翔,聞同里王毓蓍先劉 宗周殉義死,為文祭之,袖二石及所著詩文,自沉渡 東橋下。卜年,字定夫,聞毓蓍集死,作《五噫歌》,飲酣至 海濱,持一簡付牧豎曰:『家人來問,以此示之』。遂赴海 死。頃之,父追至,發簡讀之,乃囑其弟立後事也。父號 哭曰:『兒死誠當,但屍不可得,如何』?明日,怒濤湧屍上」 冠履不失。瑋字鴻儒,郡城失賦《絕命詞》,潛往深塘自 沉死。日炯,字中黃,受業劉宗周之門。江上師潰,赴池 死。景麟聞紹興破,整巾服,懷所作文走謁先聖,赴泮 池死。君正城破,夜入明倫堂縊死。欽堯、之琦,皆赴水 死。
===丘祖德 麻三衡 沈壽蕘 吳太平 阮善===
長 :阮恆 、劉鼎甲 、胡天球 、馮百家、
按《明外史》本傳:「祖德,字念修,成都人。崇禎十年進士。 授寧國推官,以才調濟南,用薦超擢僉事,分巡東昌。 山東土寇猖獗,帝因給事中張元始言,令祖德及東 兗道李恪專任招撫,寇多解散。十五年,調官沂州。其 冬,用兵部尚書張國維薦,擢右僉都御史,巡撫保定。 十六年,罣察典解職候勘。事白,以故官代王永吉撫」 山東。京師覆,賊遣使招降,祖德斬之,謀發兵拒守。會 中軍梅應元叛,率部卒索印,祖德乃南奔福王。時御 史沈宸荃劾祖德及河道總督黃希憲輕棄封疆,詔 削籍提訊。久之,獲釋,而成都亦陷,無家可歸,流寓寧 國。金聲起兵績溪,祖德與寧國舉人錢龍文,諸生麻 三衡、沈壽蕘等各舉兵應之。時郡城已失,祖德駐華 陽,三衡駐稽亭,他蜂起者又十餘部。約其攻郡城,不 克,壽蕘陣歿。祖德退還山中,被獲。磔死,其子亦死。越 四日,三衡軍敗,亦死。三衡字孟璿,布政使溶孫也。與 同邑沈壽蕘、梅朗中、銅陵沈士柱並有聲,以詩酒自 豪。兵既起,旁近吳太平、阮善長、阮恆、劉鼎甲、胡天球、 馮百家與俱起,號「七家軍」,皆諸生也。每戰,三衡執大 刀陷陣,戰敗被執,賦詩死。太平等亦死。壽蕘,字景山, 都督有容子。
溫璜
编辑按《明外史》本傳:「璜初名以介,字于石,烏程人,大學士 體仁再從弟也。母陸守節被旌。璜久為諸生,有學行。 崇禎十六年秋,舉進士,授徽州推官。甫涖任,聞京師 陷,亟訓民兵為保障計。明年,南京亦覆,知府秦祖襄 及諸僚屬皆遁,璜歎曰:『城無主,民且自相屠』。乃盡攝 其印,召士民慰諭之。金聲舉兵績溪,璜與掎角,且轉」 餉給其軍,而徙家屬於村民舍。未幾,聲敗,璜嚴兵自 守。郡中故御史黃澍以城獻,璜趨歸村舍,語妻茅同 死。妻無難色。乃匿幼子女他室,而急呼長女起。女方 寢,問何為?曰:「死爾。」女即延頸就帨,未絕,復刃之。茅整 衣以臥,璜刀截其喉,有頃,呼曰:「未也。」再刃而絕。璜書 遺令訖,即自剄。越日甦,遂絕粒。閱五日,兩手自抉其 創,乃死。
侯峒曾〈子元演 元潔〉 張錫眉 董用圓〈兄用廣〉 馬元
编辑調 《唐全昌 》·夏雲蛟
按《明外史》本傳:「峒曾,字豫瞻,嘉定縣人,給事中震晹 子也。舉天啟五年進士。顧秉謙欲召致之,畀以館選。 峒曾不謁選而歸。已授南京武選主事。丁父憂。崇禎 七年入都,兵部尚書張鳳翼薦為職方郎中,峒曾辭, 改南京文選主事。陸文聲訐張溥,御史倪元珙以右 溥罷去,山東亓瑋代之。峒曾為言復社本末及文聲」 無賴狀。瑋納其言,禍得無蔓。由稽勳郎中遷江西提 學參議。給事中耿始然督賦至,監司以屬禮見,峒曾 獨與抗禮。益王勢方熾,歲試黜兩宗生,王怒,使人誚 讓,峒曾不為動。江右人頌其公明,謂數十年所未有。 遷廣東副使,不赴。起浙江右參政,分守嘉、湖。漕卒擊 傷秀水知縣李向中,峒曾請於撫按,捕戮首惡,部內 肅然。吏部尚書鄭三俊舉天下賢能監司五人,峒曾 與焉,召為順天府丞,未赴而京師陷。福王時用為左 通政,辭不就。及南京覆,州縣多起兵自保,嘉定士民 推峒曾為主,偕里人黃淳耀、張錫眉、董用圓、馬元調、 唐全昌、夏雲蛟等誓死固守。時城被攻,峒曾乞師於 吳志葵。志葵遣遊擊蔡祥以七百人來赴,一戰失利, 束甲遁,外援遂絕,城中矢石俱盡。七月三日,大雨,城 隅崩,架巨木支之。明日,雨益甚,城大崩而遂破焉。峒 曾拜家廟,挈二子元演、元潔,並沉於池。錫眉舉崇禎 三年鄉試,嘗卻旅館,奔婦,歲凶,請有司瘞道,殣千人。 故人葉生無嗣,為葬其兩世。至是城破自經,妾何抱 女沈水死。用圓,天啟元年舉於鄉,嘗為秀水教諭,與 兄用廣相師友,及是並赴水死。元調、全昌、雲蛟,並諸 生。元調受學於邑人婁堅,有學行,時年已七十矣,皆 死之。全昌妻亦從死。其時聚眾城守而死者,又有江 陰閻應元、崑山朱集璜之屬。
閻應元 許用 陳明遇 戚勳 夏維新
编辑王華 呂九韶
按《明外史侯峒曾傳》:「應元字麗亨,順天通州人。崇禎 中,為江陰典史。十七年,海賊顧三麻入黃田港,應元 往禦,手射殺三人。賊退,以功遷英德主簿,道阻不赴, 寓居江陰。明年五月,南京亡,列城皆下。閏六月朔,諸 生許用倡言城守,遠近應者數萬人。典史陳明遇主 兵,用徽人邵康公為將,而前都司周瑞龍泊江口相」 掎角戰失利。兵逼城下,徽人程璧盡散家資充餉,而 身乞師於吳淞總兵吳志葵。志葵至,璧遂不返。康公 戰不勝,瑞龍水軍亦敗去。明遇乃請應元入城,屬以 兵事,城守甚固。東平伯劉良佐用牛皮帳攻城東北, 城中用砲石力擊。良佐乃移營十方庵,令僧陳利害。 良佐旋策馬至,應元誓以大義,屹不動。及松江破,兵 來益眾,四圍發大砲,城中死傷無算,固守自如。八月 二十一日,兵從祥符寺後城入,眾猶巷戰,男婦投池井皆滿。明、遇、用皆舉家自焚。應元赴水被曳出,死之。 明遇,浙江人,居官以長厚稱,破家徇義,與應元死守 孤城八十日。其邑人城破,殉難者:中書舍人戚勳,舉 人夏維新,諸生王華、呂九韶,而貢生黃毓祺逸去,不 與難。勳,字伯屏,崇禎末,乞假歸,至臨清而京師陷。還 赴南京,令督餉福建。甫竣事旋里,南京亦失。勳入城, 佐應元拒守。城破,令妻及子女子婦先縊,乃北面再 拜,舉火自焚。從死者二十人。
朱集璜 王佐才 孫志尹 周室瑜〈子朝礦〉
编辑陶琰 陳大任〈子:思翰。〉 蘇達道、 莊萬程、陸世鏜、 陸雲將、 歸之甲、 周復培、 陸彥沖、 沈徵憲、 朱國軾、 徐洺、 徐溵、 王在中、 吳行貞、
按《明外史侯峒曾傳》:「集璜,字以發,崑山歲貢生,學行 為鄉里所推,教授弟子數百人,數論郡邑中利害,當 事者多聽之。南京既亡,崑山人議拒守,而縣丞閻茂 才已遣使迎降,用為知縣。縣人共執殺茂才,以六月 望,推舊將王佐才為主,集璜及周室瑜、陶琰、陳大任 等並舉兵,參將陳宏勛、前知縣楊永言率壯士百人」 為助。佐才亦邑人,嘗官狼山副總兵,年老矣。尋警至, 宏勛率舟師迎戰,敗還,遊擊孫志尹戰歿。城陷,永言 遁去。佐才縱民出走,而已冠帶坐帥府,被殺。集璜投 東禪寺後河死,門人孫道民、張謙同日死。室瑜舉於 鄉,官儀封知縣。城破,與子朝礦同死。妻諸被執死之。 朝礦妻王自縊死。琰為諸生,受業同里蔡懋德。所居 雞鳴堂,去城二十里。城被困,率鄉兵赴援,未至而城 潰,還家自經。大任貢生,倡義迎佐才,以其宅為帥府。 城將破,大任已出走,復入城死之。妻張、子思翰皆死。 時以守禦死者,蘇達道、莊萬程、陸世鏜、陸雲將;歸之 甲、周復培、陸彥沖;代父死者,沈徵憲、朱國軾;救母死 者,徐洺;從容自盡者,徐溵、王在中、吳行貞。
沈猶龍 李待問 章簡 睦明永 戴泓
编辑傅凝之 :侯承祖。〈子:「世祿。」 〉 黃蜚:
按《明外史》本傳:「猶龍,字雲升,松江華亭人。萬曆四十 四年進士。除鄞縣知縣。天啟初,徵授御史,出為河南 副使。崇禎元年,召復故官,進太僕少卿,拜右僉都御 史,巡撫福建。江西妖賊張普薇等作亂,猶龍遣遊擊 黃斌卿協勦,大破之,增秩賜金。以憂歸。服闋,起兵部 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總督兩廣軍務,兼廣東巡撫。」 十七年冬,福王召理部事,不就,乞葬親歸。明年,南京 失守,列城望風下。閏六月,吳淞總兵官吳志葵自海 入江,結水寨於泖湖,會總兵官黃蜚擁千艘自無錫 至,與合。猶龍乃偕里人李待問、章簡等募壯士數千 人守城,與二將相掎角,而參將侯承祖守金山。八月 城破,猶龍出走,中矢死。待問守東門,簡守南門。城破, 俱被殺。華亭教諭睦明永字嵩年,丹陽人。題詩明倫 堂,投繯死。諸生戴泓赴池死。嘉定舉人傅凝之,參志 葵軍事,兵敗,赴水死。尋金山被攻,承祖與子世祿猶 固守。城既破,巷戰踰時,世祿中四十矢,被獲,死之。承 祖亦被獲,說之降,曰:「吾家食祿二百八十年,今日不 當以死報國哉!」遂被殺。志葵、蜚既敗,執至江陰城下, 令說城中人降。《志葵》說之,蜚不語,城迄不下,後皆被 殺。待問,字存我,崇禎末進士。授中書舍人。工文章,兼 精書法。簡,字坤能,舉於鄉,官羅源知縣。承祖,字懷玉, 世金山衛指揮。
陳子龍
编辑按《明外史》本傳:「子龍,字臥子,松江華亭人。生有異才, 工舉子業,兼治詩賦古文,卓絕流輩。崇禎十年,舉進 士,選紹興推官。東陽諸生許都者,副使達道孫也。家 富,任俠好施,陰以兵法部勒賓客子弟,思得一當。子 龍嘗薦諸上官,不用。東陽知縣姚孫棐,桐城人也。以 備亂斂士民,貲坐都萬金,都乞免不得。適義烏奸人」 假中貴名招兵,事發,孫棐謂都結黨謀逆,持之急。都 葬母山中,會者萬人。或告監司王雄曰:「都反矣。」雄遽 遣使收捕,都遂反。旬日間,聚眾數萬,連陷東陽、義烏、 浦江,遂逼郡城,既而引去。巡撫董象恆坐事逮,代者 未至,巡按御史左光先以撫標兵命子龍為監軍討 之,稍有俘獲。而遊擊蔣若來破其犯郡之兵。都乃率 餘卒三千保南砦。雄欲撫賊,語子龍曰:「賊聚糧據險, 官軍不能仰攻,非曠日不克,我兵萬人,止五日糧,奈 何?」子龍曰:「都舊識也,請往察之。」乃單騎入都營,責數 其罪,諭令歸降,待以不死,乃挾都見雄,復挾都走山 中,散遣其眾,而以二百人降。光先與孫棐同里姻連, 竟斬都等六十餘人於江滸,子龍爭不能得。以定亂 功,擢兵科給事中。命甫下而京師陷,乃事福王於南 京。其年六月言防江之策莫過水師,海舟議不可緩, 請專委兵部主事何剛訓練。從之。太僕少卿馬紹愉 奉使陛見,語及《陳新甲》主款事,王曰:「如此,新甲當恤。」 廷臣無應者,獨少詹陳盟曰「可。」因命予恤,且追罪嘗 劾新甲者。廷臣懲劉孔昭殿上相爭事,不敢言。子龍 與同官李清交章力諫,事獲已。未幾,列上《防守要策請召還故尚書鄭三俊,都御史易應昌、房可壯、孫晉, 並可之。又言:「中使四出搜巷,凡有女之家,黃紙貼額, 持之而去,閭井騷然。明旨未經有司,中使私自搜採, 甚非法紀。」乃命禁訛傳誑惑者。諸生涂仲吉以救黃 道周廷杖,舉人祝淵以爭劉宗周不當黜被逮,子龍 請擢寘,言路不從。子龍又言:「中興之主,莫不身先士 卒,故能光復舊物。今入國門再旬矣,人情泄沓,無異 昇平。清歌漏舟之中,痛飲焚屋之內,臣不知其所終 其始,皆起於姑息。一二武臣以至凡百政令,皆因循 遵養,臣甚為之寒心也。」亦不能聽。明年二月,以時事 不可為,乞終養去。子龍與夏允彝同負重名,允彝死, 子龍念祖母年九十,不忍割,遁為僧。尋以受魯王部 院職銜,結太湖兵欲舉事,事露被禽,乘間投水死。子 龍為文宗魏、晉,其駢體精妙,徐陵、庾信弗能過也。
顧咸建 唐自彩〈從子階豫〉
编辑按《明外史陳子龍傳》:「咸建,字漢石,崑山人,大學士鼎 臣曾孫也。崇禎十六年,舉進士,授錢塘知縣。甫之官, 聞京師陷,人情洶洶,咸建戢奸宄,嚴警備。巡按御史 彭遇颽以貪殘激變,賴咸建調護,事寧而民免株連。 及南都失守,鎮江守將鄭彩等率眾還閩,緣道劫掠。 咸建出私財迎犒,乃斂威去。亡何,馬士英擁兵至,巡」 撫張秉貞遣咸建往迓,咸建力請駐師城外。頃之,大 將方國安兵亦至,咸建謀於上官,先期遣使行賂,兵 乃不入城。四鄉悉被兩人兵淫掠,而城中得無擾。時 監司及郡邑長吏悉逋竄,咸建散遣妻子,獨守官不 去。及潞王將出降,遣咸建犒師。既復命,即出城去。尋 被執,死之。自彩,達州人,臨安知縣。杭州失守,與從子 階豫逃山中。有言「自彩受魯王敕,陰部署為變」,遂被 捕獲。自彩麾階豫走,不從,兩人竟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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