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明伦汇编 第七百六十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官常典
第七百六十卷目录
忠烈部名臣列传五十五
明二十六
刘宗周 祝渊
王毓蓍 朱大典
王道焜 高岱〈子朗〉
叶汝 王景亮
伍经正 邓岩忠
张鹏翼 方召
陈函辉 潘集
周卜年 朱玮
傅日炯 赵景麟
张君正 邹钦尧
邹之琦 丘祖德
麻三衡 沈寿荛
吴太平 阮善长
阮恒 刘鼎甲
胡天球 冯百家
温璜 侯峒曾〈子元演 元洁〉
张锡眉 董用圆〈兄用广〉
马元调 唐全昌
夏云蛟 阎应元
许用 陈明遇
戚勋 夏维新
王华 吕九韶
朱集璜 王佐才
孙志尹 周室瑜〈子朝矿〉
陶琰 陈大任〈子思翰〉
苏达道 庄万程
陆世镗 陆云将
归之甲 周复培
陆彦冲 沈征宪
朱国轼 徐洺
徐溵 王在中
吴行贞 沈犹龙
李待问 章简
睦明永 戴泓
傅凝之 侯承祖〈子世禄〉
黄蜚 陈子龙
顾咸建 唐自彩〈从子阶豫〉
官常典第七百六十卷
忠烈部名臣列传五十五
编辑明二十六
编辑刘宗周 祝渊 王毓蓍
编辑按《明外史》本传:“宗周,字起东,山阴人。父坡为诸生,母 章氏妊甫五月而坡亡。既生宗周,家酷贫,携宗周育 之外家。后以宗周大父老疾,归事之。析薪汲水,持药 糜,伺息望颜,三年,未尝少惰。宗周少端颖,稍长即志 圣贤之学,然体孱甚,母忧念不置,遂成疾,以贫故忍 而不治。万历二十九年,宗周成进士,母卒于家,宗周” 奔丧旋里,为垩室中门外,日哭泣其中。服阕,选行人, 请养祖父母。遭丧,居七年始赴补,而以母节闻于朝, 建坊旌表。光宗在东宫,久辍讲,宗周抗疏言之,帝不 省。时朝中有崑党、宣党,咸与东林为难。宗周上言:“东 林顾宪成讲学处,高攀龙、刘永澄、姜士昌、刘元珍辈 皆贤人,于玉立、丁元荐亦较然不欺,其志,有国士风。 是故摘流品可也,争意见不可,攻东林可也,党崑宣 必不可。”党人大哗。御史孙光裕上疏力诋。帝不问,乃 请告归。天启元年起《仪制》主事。抗疏言:“魏进忠导皇 上驰射戏剧,而奉圣夫人客氏出入自由,无以闲内 外。且一举逐谏臣三人,罚一人,皆出中旨。左右将日 进鹰犬声色,指鹿为马。生杀予夺,制国家大命。今东 西方用兵,奈何以天下委阉竖乎?”进忠者,即魏忠贤 也。大怒,欲重谴之。大学士叶向高等力救,乃停俸半 年。寻以国法未伸,请戮崔文昇以正弑君之罪,戮卢 受以正交私之罪,戮杨镐、李如祯、李维翰、郑之范以 正丧师失地之罪;戮高出、胡嘉栋、康应干、牛维曜、刘 国缙、“傅国以正弃城逃溃之罪。”急进李三才为兵部 尚书,录用“清议名贤丁元荐、李朴等诤臣杨涟、刘重 庆等,以作仗节徇义之气。”帝切责之。累迁光禄丞、尚 宝、太仆少卿。未几,移疾归。四年起右通政。至则忠贤 已逐东林殆尽,宗周复固辞。忠贤责以矫情厌世,遂 削夺。崇祯元年冬召为顺天府尹,疏辞,不许。明年九 月入都,上疏曰:“陛下励精求治,宵旰靡宁。然程效太 急,不免见小利而速近功,何以致唐、虞之治?夫今日 所急急于近功者,非兵事乎?诚以屯守为上策,简卒节饷。修刑政而威信布之。需以岁月,未有不望风束 甲者。而陛下方锐意中兴,刻期出塞。当此三空四尽 之秋,竭天下之力以奉饥军而军愈骄,聚天下之军 以博一战,而战无日,此计之左也。今日所规规于小 利者,非国计乎?”陛下留心民瘼,恻然痌瘝,而以司农 告匮,一时所讲求者,皆掊克聚敛之政。正供不足,继 以杂派,科罚不足,加以火耗、水旱灾伤,一切不问。敲 扑日峻,道路吞声。小民至卖妻鬻子以应有司,以掊 克为循良,而抚字之政绝;上官以催征为考课,而黜 陟之法亡,欲求国家有府库之财,不可得矣。功利之 见动,而庙堂之上日见其烦苛,事事纠之不胜纠,人 人摘之不胜摘,于是名实紊而法令滋。顷者,特严赃 吏之诛,自宰执以下坐重典者十馀人,而贪风未尽 息,所以导之者未善也。贾谊曰:“礼禁未然之先”,法施 已然之后。诚导之以礼,将人人有士君子之行,而无 狗彘之心,所谓禁之未然也。今一切诖误及指称贿 赂者,即业经昭雪,犹从吏议,深文巧诋,绝天下迁改 之途。益习为顽钝无耻,矫饰外貌以欺陛下。士节日 隳,官邪日著,陛下亦安能一一察之?且陛下所以劳 心焦思于上者,以未得贤人君“子用之也。而所嘉予 而委任者,率多奔走集事之人,以摘发为精明,以告 讦为正直,以便给为才谞,又安得贤者用之?即得其 人矣,求之太备,或以短而废长;责之太苛,或因过而 成误,有动遭谴谪已耳。”陛下所擘画,动出诸臣意表, 不免有自用之心。臣下救过不给,谗谄者因而间之, 猜忌之端,遂从此起。夫恃一人之聪明,而使臣下不 得尽其忠,则耳目有时壅;凭一人之英断,而使诸大 夫国人不得衷其是,则意见有时移。方且为内降,为 留中,何以追喜起之盛乎?“门户”二字,数十年来杀天 下多少正人,伤天下多少元气,而今犹葛藤未了。陛 下欲折君子以平小人之气,用小人以成君子之公, “前日之覆辙,将复见于天下也。陛下求治之心,操之 过急,酝酿而为功利,功利不已,转为刑名;刑名不已, 流为猜忌;猜忌不已,积为壅蔽,正人心之危所潜滋 暗长而不自知者。诚能建中立极,默证此心,使心之 所发,悉皆仁义之良,仁以育天下,义以正天下,自朝 廷达于四海,莫非仁义之化。”陛下已“一旦跻于尧、舜 矣。”帝谓宗周语疏阔,而嘉其忠荩,下所司知之。未几, 都城戒严,帝不视朝,章奏多留中,不报。传旨办布囊 八百,中官竞献马骡,又令百官进马。宗周曰:“是必有 动上以迁幸者。”乃诣午门叩头谏曰:“国势强弱,视人 心安危。乞陛下出御皇极门,延见百僚,明言宗庙山 陵在此固守,外无他计。且速发章奏,早决庙谟。”俯伏 待报,自晨迄暮,中官传旨乃退。又造内阁言之,诸阁 臣唯唯而已。帝用满桂为武经略使,中官提督京营, 协理城守。宗周言桂不胜任,而宦官典兵,必误国。不 报。已而桂果败。时《逆案》虽定,其遗党犹在朝,乘国家 多事,谋倾东林去之。大臣韩爌、钱龙锡、李邦华、乔允 升、曹于汴、张凤翔、胡世赏、朱世守,一时并斥。顺天巡 抚方大任夙附东林,亦疏诋道学。宗周言:“爌于汴立 身无玷,凤翔、邦华有才,世赏、世守端谨,以时艰诖误, 方亟望赐环,而忌者鼓掌称快,且朝夕倡党论,以肆 罗织。夫兵祸亟,正臣子卧薪尝胆时,何暇乘机逞报 复?至如大任者,谓非一骂道学,无以自脱于东林,而 不知立论之舛,所关世道人心不浅也。”疏亦不报。满 桂既殁,帝出马世龙于狱,命为总理,任张凤翼总督, 御史吴阿衡监军。宗周劾三人不足用己,复进祈天 永命之说,言:“法天之大者,莫过于重民命,则刑罚宜 当宜平。陛下以重典绳下,逆党有诛,封疆失事有诛。 一切诖误,重者杖死,轻者谪去。朝署中半染赭衣。而 最伤国体者,无如诏狱。副都御史易应昌以平反下 吏,法司必以锻炼为忠直,苍鹰乳虎接踵于天下矣。 愿体上天好生之心,首除诏狱,且宽应昌,则祈天永 命之一道也。法天之大者,莫过于厚民生,则赋敛宜 缓宜轻。《今者宿逋见征及来岁预征》,节节追呼。闾阎 困敝,贪吏益大为民厉。贵州巡按苏琰以行李被讦 于监司,巡方黩货,何问下吏吸膏吮脂之辈接迹于 天下矣。愿体上天好生之心,首除新饷,并严饬官方, 则祈天永命之又一道也。然陛下天之宗子,而辅臣 宗子之家相也。陛下梦卜求贤,参大政者率由特简。 亦愿体一人好生之心,毋驱除异己,构朝士以大狱, 结国家朋党之祸。毋宠利居功,导人主以富强,酿天 下土崩之势。”周延儒、温体仁见疏不怿,以时方祷雨, 而宗周称疾,指为偃蹇,激帝怒,拟旨诘之,且令陈足 兵、足饷之策。宗周条画以对,延儒辈不能难。京尹为 卿贰,迁转之阶,无举其职者。宗周政令一新,挫豪家 尤力。阉人言事辄不应,或相诟谇,宗周治事自如。武 清伯苍头殴诸生,宗周痛捶之,枷武清门外。尝出见 优人笼箧,焚之通衢,赒恤单丁,下户备至。居一载,谢 病归,都人为罢市。八年七月,内阁缺人,命吏部推在 籍者,以孙慎行、林釪及宗周名上。诏所司敦趋,宗周固辞,不许。明年正月入都,慎行已卒,与釪同入朝。帝 问人才、兵食及流寇猖獗状。宗周言:“陛下求治太急, 用法太严,布令太烦,进退天下士太轻。诸臣畏罪饰 非,不肯尽职业。故有人而无人之用,有饷而无饷之 用,有将不能治兵,有兵不能杀贼。流寇本朝廷赤子, 抚之有道,则还为民。今急当以收拾人心为本。收拾 人心,当先宽有司参罚。参罚重则吏治坏,吏治坏则 民生困,盗贼由此日繁。”帝又问兵事,宗周言:“御外以 治内为本,内治修则远人自服。帝舜‘《干羽》舞而有苗 格。愿陛下以尧、舜之心,行尧、舜之政,则天下自平’。”对 毕趋出。帝顾温体仁迂其言,命釪辅政,宗周他用,旋 授工部左侍郎。逾月,上痛愤时艰,疏言:“陛下锐意求 治,而二帝、三王治天下之道,未暇讲”求。施为次第,间 多未得要领者。首属意于边功,而罪督遂以“五年恢 复”之说进,是为祸胎。己巳之役,谋国无良,朝廷始有 积轻士大夫心。自此耳目参于近侍,腹心寄于干城, 治术尚刑名,政体归业脞,天下事日坏不可救。厂卫 司讥察,而告讦之风炽;诏狱及士绅,而堂廉之等夷。 人人救过不给,而欺罔之习转甚;事事仰成独断,而 谄谀之风日长;三尺法不伸于司寇,而犯者日众;诏 旨杂治五刑,岁躬断狱以数千计,而好生之德意泯; 刀笔治丝纶而王言亵;诛求及琐屑而政体伤;参罚 在钱谷而官愈贪,吏愈横、赋愈逋,敲扑繁而民生瘁, 严刑重敛交困而盗贼益起;总理任而臣下之功能 薄,监“视遣而封疆之责任轻,督抚无权而将日懦,武 弁废法而兵日骄,将懦兵骄而朝廷之威令并穷于 督抚。朝廷勒限平贼,而行间日杀良报功,使生灵益 涂炭。一旦天牖圣衷,撤总监之任,重守令之选,下弓 旌之招,收酷吏之威,维新之政次第举行。方与二三 臣工洗心涤虑以联泰交,而不意君臣相”遇之难也。 得一文震孟而以单辞报罢,使大臣失和衷之谊;得 一陈子壮而以过戆坐辜,使朝宁无吁咈之风。此关 于国体人心,非浅鲜者。陛下必体上天生物之心以 敬天,而不徒倚风雷;必念祖宗鉴古之制以率祖,而 不至轻改作;必法尧舜之恭己无为,以简要出政令; 法尧舜之舍己从人,以宽“大养人才,法尧舜之从欲 而治以忠厚培国脉,并法三王之发政施仁,亟议拊 循,以收天下泮涣之人心。而且还内廷扫除之役,杜 后世宦官之衅;正懦帅失律之诛,杜后世藩镇之衅; 慎天潢改授之途,杜后世宗藩之衅。三衅既除,亟下 尺一之诏,痛言前日所以致贼之由,与民更始。遣廷 臣赍内帑巡行郡国,为招抚使,以招其无罪而流亡 者。陈师险隘,坚壁清野,听其穷而自归,诛渠之外,犹 可不杀一人而毕此役,奚待于观兵哉?”疏入,帝怒甚, 谕阁臣拟严旨,不称令再拟。每拟上,帝辄手其疏再 阅,起行数周。已而意解,但降旨诘问,谓当虚心酌虑, 且奖其清直。宗周感激,遂陈人心道心之辨,劝帝执 中以出政。时太仆缺马价,有诏愿捐者听,体仁及成 国公朱纯臣以下皆有捐助。又议罢明年朝觐。宗周 以输赀免觐为大辱国。帝虽不悦,心嘉其忠,益欲大 用。体仁惧,亟募山阴人许瑚,疏论宗周道学有馀,才 谞不足。帝以瑚同邑,知之真遂已。其秋三疏请告去。 至天津,闻都城被兵,遂留养疾。十月,事稍定,乃上疏 曰:“己巳之变,误国者袁崇焕一人。小人竞修门户之 怨,异己者概坐以崇焕党,日造蜚语,次第去之。自此 小人进而君子退,中官用事而外廷浸疏,文法日繁, 欺罔日甚,朝政日隳,边防日坏。今日之祸,实己巳以 来酿成之也。且以张凤翼之溺职中枢也,而俾之专 征,何以服王洽之死?以丁魁楚等之失事于边也,而 责之戴罪,何以服刘策之死?诸镇巡勤王之师争先 入卫者几人,不闻以逗遛蒙诘责,何以服耿如杞之 死?今且以二州八县之生灵结一饱飏之局,则廷臣 之累累若若可幸无罪者,又何以谢韩爌、张凤翔、李 邦华诸臣之或戍或夫?”岂昔为异己驱除,今不难以 同己相容隐乎?臣于是而知小人之祸人国,无已时 也。昔唐德宗谓群臣曰:“人言卢杞奸邪,朕殊不觉。”群 臣对曰:“此乃杞之所以为奸邪也。”臣每三覆斯言,为 万世辨奸之要,故曰:“大奸似忠,大佞似信。”频年以来, 陛下恶私交,而臣下多以告讦进,陛下录清节,而臣 下多以曲谨容,陛下崇励精,而臣下“奔走承顺以为 恭;陛下尚综核,而臣下琐屑吹求以示察。凡若此者, 正似信似忠”之类。究其用心,无往不出于身家利禄。 陛下不察而用之,则聚天下之小人立于朝,有所不 觉矣。天下即乏才,何至尽出中官下?而陛下每当缓 急,必委以大任。三协有遣,通津、临德复有遣,又重其 体统,等之总督。中官总督,将置总督何地?总督无权, 将置抚按何地?是真以封疆尝试也。且小人与中官 每比周以相引重,而君子独岸然自异。故自古有“用 小人之君子,终无党比中官之君子。”陛下诚欲进君 子、退小人,决理乱消长之机,犹复用中官参制之,此 明示以左右袒也。有明治理者起而争之,陛下即不用其“言,何至并逐其人?而御史金光辰宽以此逐,若 惟恐伤中官心者,尤非所以示天下也。”至近日刑政 之最舛者,成德,敖吏也,而以赃戍,何以肃惩贪之令? 申绍芳,十馀年监司也,而以莫须有之钻刺戍,何以 昭抑竞之典?至郑鄤久于乡议,而杖母之狱或以诬 告坐,何以示敦伦之化?此数事者,皆为故“辅文震孟 引绳批根。即向驱除异己之故智,而廷臣无敢言,陛 下亦无从知之也。呜呼,八年之间,谁秉国成,而至于 是,臣不能为首揆温体仁解矣。《语》曰:‘谁生厉阶,至今 为梗’。体仁之谓也。”疏奏,帝大怒。体仁又上章力诋,遂 斥为民。十四年九月,吏部缺左侍郎,廷推不称旨。帝 临朝而叹,谓:“大臣刘宗周”清正敢言,可用也,遂以命 之。再辞不得,乃趋朝。道中进三札:一曰《明圣学以端 治本》,二曰《躬圣学以建治要》,三曰《重圣学以需治化》。 疏凡数千言,所以规切君身者甚至。帝优旨报之。明 年八月未至,擢左都御史,力辞。有诏敦趣。逾月,入见 文华殿。帝问:都察院职掌安在?对曰:“在正己以正百 寮。必存诸中者,上可对君父,下可质天下士大夫,而 后百寮则而象之。大臣法,小臣廉,纪纲振肃,职掌在 是,而责成巡方,其首务也。巡方得人,则吏治清,民生 遂。”帝曰:“卿力行以副朕望。”乃列建道揆、贞法守、崇国 体、清伏奸、惩官邪、饬吏治六事以献,帝褒纳焉。俄劾 御史喻上猷、严云京荐袁恺、成勇,帝并从之。其后上 猷受李自成显职,卒为世大诟。中书王育民为绛州 知州,孙顺行贿,宗周上疏自劾,二人并获罪。京师戒 严,请旌死事卢象昇,而追戮误国奸臣杨嗣昌,逮跋 扈悍将左良玉,防关以备反攻,防潞以备透渡,防通 津,临、德以备南下。帝不能尽行。闰十一月,召见廷臣 于中左门。时姜埰、熊开元以言事下诏狱,宗周约九 卿共救入朝,闻密旨置二人死。宗周愕然,谓众曰:“今 日当空署争,必改发刑部始已。”众皆许诺。及入对,御 史杨若桥荐西洋人汤若望善火器,请召试。宗周曰: “边臣不讲战守屯戍之法,专恃火器。近来陷城破邑, 岂无火器而然?我用之制人,人得之亦可制我,不见 河间反为火器所破乎?若望作奇巧,惑主心,乞放还 本土,永绝异教。”帝曰:“火器乃中国长技,若望特令监 试耳。”宗周曰:“火器终无益成败。国家大计,以法纪为 主。大帅跋扈,援师逗遛,奈何反姑息,为此纷纷无益 之举。”帝乃令议督、抚去留。宗周请先去督师范志完, 且曰:“十五年来,陛下处分未当,致有今日败局。不追 原祸始,更弦易辙,欲以一切苟且之政,补目前罅漏, 非长治之道也。”帝变色曰:“前不可追,今善后安在?”宗 周曰:“今日第一议,在陛下开诚布公,公天下为好恶, 合国人为用舍,进贤才,开言路,次第与天下更始。”帝 曰:“目下烽火逼畿甸,且国家败坏已极,当如何?”宗周 曰:“武备必先练兵,练兵必先选将,选将必先择贤督 抚,择贤督抚,必先吏、兵二部得人。宋臣曰:‘文官不爱 钱,武官不惜死,则天下太平’。斯言今日鍼砭也。论者 但论才望,不问操守,未有操守不谨,而遇事敢前,军 士畏威者。若徒以议论捷给,举动恢张,称曰才望,取 爵位则有馀,责事功则不足,何益成败哉?”帝曰:“济变 之日,先才后守。”宗周曰:“前人败坏,皆由贪纵使然,故 以济变言,愈宜先守后才。”帝曰:“大将别有才局,非徒 操守,可望成功。”宗周曰:“他不具论。如范志完操守不 谨,大将偏裨无不由贿进,所以三军解体。由此观之, 操守为主。”帝色解,曰:“朕已知之。”敕宗周起。时吏部尚 书郑三俊以病不入,户部尚书傅淑训申救姜埰熊, 开元,帝不纳。宗周出奏曰:“陛下方下诏求贤,二臣遽 以言得罪。国朝无言官下诏狱者,有之自二臣始。陛 下度量卓越,如臣宗周屡以狂妄宽𫓧锧词臣黄道 周亦以戆直复原职。臣等何幸蒙使过之典?二臣何 不幸不邀法外恩?”帝曰:“道周有学有守,非二臣比。”宗 周曰:“二臣诚不及道周。然朝廷待言官有体,言可用; 用之,不可置之。即有应得之罪,亦当付法司。今遽下 诏狱,终于国体有伤。”帝怒曰:“法司、锦衣皆刑官,何公 何私?且罪一二言官,何遂伤国体?假有贪赃坏法,欺 君罔上,皆不可问乎?”宗周曰:“掌锦衣者皆膏粱子弟, 未必读书知礼义,每听寺人役使。即陛下问贪赃坏 法,欺君罔上者,亦不可不付法司也。”帝大怒曰:“如此 偏党,岂堪宪职!”词色甚厉。宗周谢罪。诸辅臣乞宥,尚 书林欲楫、张国维、徐石麟、范景文,侍郎冯元飙皆申 救。帝曰:“开元此疏,必有主使。”疑即宗周。佥都御史金 光宸争之力,帝益怒,并命议处。五府勋臣亦出班求 宥。帝不听,命削宗周籍,刑部议罪,光宸贬三秩调用。 诸辅臣持不发,仍至御前恳救,乃免议罪,责其愎拗 偏迂,竟斥为民。廷臣先后请留者至数十疏,帝坚不 听。归。二年而京师陷,宗周恸哭徒步,荷戈诣杭州,责 巡抚黄鸣骏发丧讨贼。鸣骏以镇静为言,宗周勃然 曰:“君父变出非常,公专阃外,不思枕戈泣血,激励同 仇,反借口安民,作逊避计耶?”鸣骏唯唯。明日复趣之, 鸣骏曰:“发丧必待哀诏。”宗周曰:“嘻!此何时也!安所得哀诏哉?”鸣骏乃发丧。哭临毕,宗周问师期,鸣骏以甲 仗未具对。宗周知其不足有为,乃与故侍郎朱大典、 故给事中章正宸、熊汝霖召募义旅。将发,而福王监 国于南京,起宗周故官。宗周以大仇未报,不敢受职。 其年六月,疏陈时政四事,自称草莽孤臣,言“今日大 计,舍讨贼复仇,无以表陛下渡江之心;非毅然决策 亲征,亦无以作天下忠义之气。至讨贼次第,一曰据 形胜以规进取。江左非偏安之业,请进图江北。凤阳 号中都,东扼徐、淮,北控豫州,西顾荆、襄,而南去金陵 不远,请以驻亲征之师。大小铨除,暂称行在,少存臣 子负罪引慝之心从此渐进,秦、晋、燕、齐必有响应而 起者。一曰重藩屏以资弹压。淮、扬数百里设两节钺 不能御乱,争先南下,致江北一块土拱手授贼。督漕 路振飞坐守淮城,久以家属浮舟远地,是倡之逃也。 于是镇臣刘泽清、高杰遂有家属寄江南之说。《军法》: 临阵脱逃者斩。臣谓一抚、二镇皆可斩也。一曰慎爵 赏以肃军情。请分别各帅封赏,孰当孰滥。轻则收侯 爵,重则夺伯爵。夫以左帅之恢复而封,高、刘之败逃 亦封,又谁不当封者?武臣既滥,文臣随之;外臣既滥, 中珰随之。恐天下闻而解体也。”一曰核旧官以立臣 纪。燕京既破,有受伪官而叛者,有受伪官而逃者,有 在封守而逃者,有奉使命而逃者,法“皆不赦;亟宜分 别定罪,为戒将来。至于伪命南下,徘徊顺逆之间,实 繁有徒。必且倡为曲说以惑人心,尤宜诛绝。”又言:“当 贼入秦、流晋,渐过畿南,远近汹汹,独大江南北晏然; 而二三督、抚不闻遣一骑以壮声援,贼遂得长驱犯 阙,坐视君父之危亡而不救,则封疆诸臣之当诛者 一。凶问已确,诸臣奋戈而起,决一战以赎前愆,自当 不俟朝食。方且仰声息于南中,争言固圉之策;卸兵 权于阃外,首图定策之功,则封疆诸臣之当诛者又 一。新朝既立之后,谓宜不俟终日,首遣北伐之师。不 然,则亟驰一介间道北进,檄燕中父老起塞上名王, 哭九庙,厝梓宫,访诸王;更不然,则起闽帅郑芝龙以 海师下直沽,九边督镇合谋共奋,事或可为,而诸臣 计不出此,则举朝谋国不忠之当诛者又一。罪废诸 臣,量从昭雪,自应援先帝遗诏及之。今乃概用新恩 诛阉定案,前后诏书鹘突,势必彪虎之类,尽从平反 而后已,则举朝谋国不忠之当诛者又一。臣谓今日 问罪,当自中外诸臣不职者始。”诏纳其言,宣付史馆, 中外为悚动,而马士英、高杰、刘泽清深疾之。宗周连 疏请告,不得命,遂抗疏劾士英,言:“陛下龙飞淮甸,天 实予之。乃有扈跸微劳,入内阁,进中枢官衔,世荫晏 然;当之不疑者,非士英乎?于是李沾侈言定策,挑激 廷臣矣。刘孔炤以功赏不均,发愤冢臣;朝端哗然聚 讼,而群阴且翩翩起矣。借”知兵之名,则逆案可以燃 灰;宽反正之路,则逃臣可以汲引;而阁部诸臣且次 第言去矣。中朝之党论方兴,何暇图河北之贼?立国 之本计已疏,何以言“匡攘之略?”高杰一逃将也,而奉 若骄子,浸有尾大之忧。淮、扬失事,不能谴抚臣、道臣 以谢之,安得不长其桀骜,则亦恃士英卵翼也。刘、黄 诸将各有旧汛地,而置若奕棋,汹汹为连鸡之势。至 分剖江北四镇以慰之,安得不启其雄心?则皆高杰 一人倡之也。京营自祖宗以来,皆勋臣为政,枢贰佐 之。陛下立国伊始,而有内臣卢九德之命,则士英有 不得辞其责者。总之,兵戈盗贼,皆从小人气类感召 而生,而小人与奄宦又往往相表里。自古未有“奄宦 用事而将帅能树功于方域者。惟陛下首辨阴阳消 长之几。出士英,仍督凤阳,联络诸镇,决用兵之策。史 可法即不还中枢,亦当自淮而北、历河以南,别开幕 府,与士英相犄角;京营提督独断寝之,书之史策,为 弘光第一美政。”王优诏答之,而促其速入。士英益怒, 佯具疏辞位,且扬言于朝曰:“刘公自称草莽孤臣,不 书新命,明示不臣天子也。”其私人朱统遂劾宗周, 请移跸凤阳。盖以凤阳高墙所在,欲以罪宗处皇上; 而与史可法拥立潞王,其兵已伏丹阳,当急备。泽清 初倚东林,极重宗周,至是恨甚,遣客刺之,杰亦遣人 行刺。时宗周居丹阳佛寺,危坐终日。前后所遣刺者, 询其生平,俱不敢加害而去。会黄鸣骏入觐,兵抵京 口,与防江兵相击斗。士英以《统言为信,亦震恐。顷 之,泽清劾疏至,言:宗周劝往凤阳,为谋不忠,料事不 智。抗称草莽孤臣无礼;阴挠恢复,不义;欲诛臣等,激 变士心,召生灵之祸,不仁。”刘良佐亦疏言:“宗周力持 三案为门户主盟,倡议亲征。图鼍错之自为居守,司 马懿之闭城拒君。陛下既不为诸奸所容,莫若顺成 其志,暂幸凤阳。”疏未下,泽清复草一疏,署杰良佐及 黄得功名上之。言:“诸人往以梃击红丸谋害皇祖母、 皇考;今岁迎立时,又力戴疏藩,诋诬圣德。非臣等与 马士英、朱国弼歃血订盟,驰书约史可法翊戴则天 位,久属他人。宗周等谋危圣躬,已见于《驻凤阳》一疏。 凤阳无城郭,止有高墙;陛下新承大统,欲安置于烽 火凶危之地,此必非宗周一人逆谋,乃姜曰广、吴甡合谋也。曰广心雄胆大,行伪言,坚不快陛下之得位, 故密通死党。宗周先翦除内外翊戴诸忠,然后迫劫 乘舆,迁居别郡耳。乞逮曰广等三奸付之法司,明正 其谋危君父大罪。如甡宗周入都,臣等即渡江赴阙, 面讦其奸,正《春秋》讨贼之义。”疏入,举朝大骇。乃传谕 诸人和衷集事。宗周不得已,以七月十八日入朝。初, 泽清疏出,遣人录示杰;杰曰:“我辈武人,乃预朝事耶?” 得功亦驰疏,明不预闻。士英尼之不上。可法不平,遣 使遍诘诸镇,咸云不知。可法遂据以入告。泽清闻之, 即言:“疏实己草,而良佐等知状。可法驳议公疏,臣不 知其何心!”宗周既入都,士英不使入对。给事中陈子 龙以为言,不省。宗周甫视事,即引董仲舒言,“请正心 以正朝廷。”会设东厂,给事中袁彭年争之,被谪。宗周 复力言其冤。寻争阮大铖必不可用,皆不纳。九月,遂 抗疏乞休,诏许乘传,给登极恩典。临行,疏陈五事:“一 曰修圣政,毋以近娱忽远猷。国家不幸遭此大变;今 纷纷制作,似不复有《中原志》者。土木崇矣,珍奇集矣, 俳优、杂剧陈矣。内竖充廷,金吾满座,戚畹骈阗矣。谗 夫昌,言路扼,官常乱矣。所谓狃近娱而忽远图也。一 曰振王纲,无以主恩伤臣纪。自陛下即位,中外臣工 不曰从龙,则曰佐命。一推恩近侍,则左右因而秉权; 再推恩大臣,则阁部可以兼柄;三推恩勋旧,则陈乞 至今未已;四推恩武弁,则疆场视同儿戏。表里呼应, 动有藐视朝廷之心;彼此雄长,即为犯上无等之习; 礼乐征伐,渐不自天子出:所谓亵主恩而伤臣纪也。 一曰明国是,无以邪锋危正气。朋党之说,小人以加 君子,酿国家空虚之祸,先帝末造可鉴也。今更为一 《元恶》称冤。至诸君子后先死于党,死于徇国“者,若有 馀戮。揆厥所由,止以一人进用,起无限风波。动引三 朝故事,排抑旧人,私交重,君父轻。”身自树党,而坐他 人以党,所谓长邪锋而危正气也。一曰端治术,无以 刑名先教化。先帝颇尚刑名,而杀机先动于温体仁, 杀运日开,怨毒满天下。近如贪吏之诛,不经提问,遽 科罪名;未科罪名,先追赃罚。假令有禹“好善”之巡,方, 借成德以媚权相,又孰辨之?又职方、戎政之奸弊道 路,啧有烦言,虽卫臣有不敢问者。则厂卫之设何为? 徒令人主亏至德、伤治体,所谓急刑名而忘教化也。 一曰固邦本,毋以外衅酿内忧。前者,淮、扬告变未几, 而高、黄二镇又治兵相攻,四镇额兵各三万,不用以 杀敌而自相“屠毒,又日烦朝廷讲和,今日遣一使,明 日遣一使,何为者?夫以十二万不杀敌之兵,索十二 万不杀敌之饷,亦必穷之术耳。若不稍裁抑,惟加派 横征,蓄一二苍鹰乳虎之有司,以天下徇之已矣。所 谓积外衅而酿内忧也。”优诏报闻。明年五月,南京不 守。六月,潞王降,杭州亦失守。宗周方食,推案恸哭,自 是遂不食,移居郭外。有劝以文谢故事者,宗周曰:“北 都之变,可以死,可以无死,以身在田里,尚有望于中 兴也。南都之变,主上自弃其社稷,尚曰‘可以死,可以 无死,以俟继起有人也。今吾越又降矣,老臣不死,尚 何待乎?若曰:‘身不在位,不当与城为存亡,独不当与 土为存亡乎?此江万里所以死也’’。”出辞祖墓,舟过西 洋港,再拜叩头,跃入水中,水浅不得死。舟人扶出之, 绝食二十三日,始犹进茗饮,后勺水不下者十三日。 与门人问答如平时。竟以闰六月八日卒,年六十有 八。其门人徇义者,有祝渊、王毓蓍。渊字开美,海宁人。 崇祯六年举于乡。自以年少学未充,栖峰巅僧舍,读 书三年,僧罕睹其面。十五年冬,会试入都,适宗周廷 诤,姜埰、熊开元削籍。渊抗疏曰:“宗周戆直性成,忠孝 天授。受任以来,蔬食不饱,终宵不寝,图报国恩。今四 方多难,贪墨成风,求一清刚之臣以司风纪,孰有过 于宗周者?宗周以迂戆斥,继之者必淟涊;宗周以偏 执斥,继之者必便捷。淟涊便捷之夫,何所不为?必且 营私纳贿,颠倒贞邪,风纪何由振,吏治何由肃哉!乞 收还成命,复其故官,天下幸甚。”帝得疏不怿,停渊会 试,下礼官议。时渊未尝识宗周,既得命,往谒。宗周曰: “子为是举无所为而为之乎?抑动于名心而为之也?” 渊爽然自失曰:“先生名满天下,诚耻不得列门墙尔。” 遂执贽为弟子。明年,宗周归,从至山阴,讲求圣学,充 然有得。已而礼官议上,帝令逮下诏狱,诘主使姓名。 渊慷慨曰:“男儿死即死,尔安肯听人指使。”主者无以 难。移刑部定罪。会进士十馀人具疏保渊,帝许之出 狱。未几,都城陷,太常少卿吴麟征殉难。渊亲为含殓, 寝柩旁者旬日,乃扶之以还。寻诣南京刑部,请竟前 狱。尚书谕止之,乃已。复草一疏,请诛奸辅,通政司屏 不奏。给事中陈子龙乞擢渊及贡生涂仲吉为台谏, 不许。仲吉,漳浦人,前疏救黄道周系狱者也。时宗周 复罢官归,渊数往问学。尝有过,入曲室,闭户长跪,竟 日不起,流涕自挝。杭州失守,渊方葬母,趣工人速竣。 既葬,还家设祭,即投缳而卒,年三十有五。逾二日,宗 周饿死。毓蓍字元趾,会稽人。为诸生,跌宕不羁。已受 业宗周之门,同门生咸非笑之,不顾也。杭州失守,宗周绝粒未死;毓蓍上书曰:“愿先生早自裁,毋为王炎 午所吊!”俄一友来视毓蓍曰:“子若何?”曰:“有陶渊明故 事在。”毓蓍曰:“不然。吾辈皆声色中人,久则难持,及今 早死为愈。”六月十有二日,召故交欢饮,伶人奏乐,酒 罢,携灯出门,投柳桥下。先宗周死,乡人私谥“正义先 生。”宗周始受业于许孚远,已交刘永澄、丁元荐入东 林书院,与高攀龙辈讲习,冯从吾首善。书院之会,宗 周亦与焉。越中自王守仁后,一传为王畿,再传为周 汝登、陶望龄,三传为陶奭龄,皆杂于禅。奭龄讲学白 马山,多以因果为说,去守仁益远。宗周忧之,乃筑证 人书院,集同志讲肄其学,专以诚意为主,而归功于 慎独。通籍四十五年,立朝仅十之一。临殁时,语门人 曰:“为学之要,一诚尽之,而主敬其功也。敬则诚,诚则 天。若良知之说,鲜有不流于禅者。”学者称为“念台先 生。”子汋,字伯绳,甘贫乐道,能传其学。
朱大典
编辑按《明外史》本传:“大典字延之,金华人。家世贫贱。大典 始读书,为人豪迈。举万历四十四年进士。除章丘知 县。天启二年,擢兵科给事中。中官王体干、魏忠贤等 十二人及乳妪客氏假保护功,所荫锦衣,许世袭。大 典抗疏力谏。五年,由左给事中出为福建副使,进右 参政,以忧归。崇祯三年,起故官,莅山东,寻调天津。五” 年四月,李九成、孔有德围莱州,山东巡抚徐从治中 炮死,擢大典右佥都御史代之,诏驻青州调度兵食。 至七月,登莱巡抚谢琏复陷于贼,总督刘守烈被逮, 乃罢总督及登莱巡抚,不设专任。大典督主客兵数 万及关外劲旅四千八百馀人合剿之。以总兵金国 奇将,率副将靳国臣、刘邦域,参将祖大弼、祖宽、张韬, 游击柏永福及故总兵吴襄、襄子三桂等,以中官高 起潜监护军饷,抵德州。贼复犯平度。副将牟文绶、何 维忠等救之,杀贼魁陈有时,惟忠亦被杀。八月,巡按 监军御史谢三宾至昌邑,请斩逃帅王洪、刘国柱,诏 逮治之。兵部尚书熊明遇亦坐主抚误国,罢去。三宾 复抗疏请绝口勿言“抚事。”国奇等至昌邑,分三路:国 奇等关外兵为前锋,邓𤣱步兵继之,从中路灰埠进 昌平;总兵陈洪范、副将刘泽清、方登化从南路平度 进,参将王之富、王文纬等,从北路海庙进;檄游击徐 元亨等率莱阳师来会,以牟文绶守新河。诸军皆携 三日粮,尽抵新河东岸,乱流以济。祖宽至沙河,有德 迎战,宽先进,靳国臣继之,贼大败。诸军乘胜追至城 下。贼夜半东遁,围始解。守者疑贼诱,炮拒之。起潜遣 中使入谕,阖城相庆。明日,南路兵始至。先是有时被 杀,九成等令招远黄县及海滨居民,备土囊二十万, 克日积城下,履之登城,先期一日而败。国奇等遂击 贼黄县,斩首万三千,俘八百,逃散及坠海死者数万。 贼窜归登州,国臣等筑长围守之。城三面距山,一面 距海,墙三十里而遥,东西俱抵海。分番戍。贼不能出。 发大炮,官军多死伤。李九成出战相当。十一月,九成 搏战,降者泄其谋,官军合击之,馘于阵。贼渠魁五:九 成有德、耿仲明有时、毛承禄也。及是杀其二。帝嘉解 围功,进《大典》右副都御史,将吏陞赏有差。是月国奇 卒,以襄代。攻围既久,乃射书城中,令马骢出议事。骢 故参将,陷于贼,尝参贼密谋,欲骢知而生心,且使贼 自疑也。骢果遣使报密,与被掠副将龚正祥、陷贼旧 将岳永陞等十六人歃血为内应。六年正月朔,事泄, 贼执斩之。贼粮绝,食人熬人油为烛,恃水城可走,不 降。及王之富、祖宽夺其水门外护墙,贼大惧。二月中 旬,有德先遁,载子女财帛出海。仲明以水城委副将 王秉忠,己亦以单舸遁。官军遂入大城,攻水城未下。 游击刘良佐献《轰城策》,匿人永福寺中,穴城置火药, 发之,城崩,官军入,贼退保蓬莱阁。大典招降,始释甲。 俘千馀人,获秉忠及伪将七十五人,自缢及投海死 者不可胜计,贼尽平。有德等走旅顺,岛帅黄龙邀击, 生擒其党毛承禄、陈光福、苏有功,斩李应元,惟有德、 仲明逸去。乃献承禄等于朝,磔之先一日,有功脱械 走。帝震怒,斩监守官、刑部郎,多获罪。未几,被执,伏诛。 叙功,进“大典”兵部右侍郎,世荫锦衣百户,巡抚如故。 八年二月,流贼陷凤阳,毁皇陵,总督杨一鹏被逮。诏 大典总督漕运兼巡抚庐、凤、淮、扬四郡,移镇凤阳。时 江北州县多陷。明年正月,李自成等围滁州,连营百 馀里。总兵祖宽大破之。大典会总理卢象昇追袭,复 破之。贼乃引而北,再窥凤阳。大典急还兵遏贼,参将 鲍钊力战,贼始退。十一年,贼复入江北,大典提兵逼 之。贼谋窜茶山,大典与安庆巡抚史可法遏之,贼乃 西遁。大典先坐失州县,贬秩视事。是年四月以平贼 逾期,总督洪承畴以下俱论罪,大典再贬三秩。贼趋 颍川,复为大典所却。寻叙援剿及转漕功,尽复其秩。 十三年,河南贼大入湖广,大典遣将救援,屡有功,进 左侍郎。明年六月以寇患益棘,命大典总督江北及 河南、湖广军务,仍镇凤阳,专办流贼,而以可法代督 漕运。贼帅袁时中众数万,横颍、亳间,大典率总兵刘良佐等击破之,叙赉有差。大典在事七载,有保障功, 然不能持廉,屡为给事中方士亮、章正宸、沈迅,御史 郑崑贞、忻城伯赵之龙等所劾,诏削籍候勘。事未竟 而东阳、许都事发。许都者,诸生豪侠负气,愤县令苛 敛,作乱,围金华。大典子万化募健儿御之。后贼平,所 募者不散。大典闻,急驰归。知县徐调元阅《都兵籍》,有 “万化”名,言“大典纵子交贼。”巡按御史左光先闻于朝, 得旨逮治,籍其家充饷,且令督赋。给事中韩如愈趣 之。已而京师陷,福王立,刘宗周辈劝其召募勤王,给 事中熊汝霖请以充为事官,用之北方。吏部尚书徐 石麒等覆如其奏,请令巡抚河南。有诏诘问。石麒言: “河南残疆,令自练劲旅,所费不赀,非优之也。”竟不许。 已而诚意伯刘孔昭、兵部侍郎徐人龙等白其纵子 交贼之诬,而大典亦自结于马士英、阮大铖,乃召为 兵部左侍郎。逾月,进尚书,总督上江军务。左良玉兴 兵,命监黄得功军御之。福王奔太平,大典与大铖入 见舟中,誓力战。得功死,王亦被擒,两人遂走杭州。会 潞王亦降,大典乃还乡郡,据城固守。唐王闻,就加东 阁大学士,督师浙东。逾年城破,阖门死之。其时浙东、 西郡县前后失而死事者,杭州则有同知王道焜,绍 兴则有兵部主事高岱、叶汝恒,衢州则有巡按王景 亮、知府伍经正、推官邓岩忠、镇将张鹏翼、江山知县 方召;台州则有礼部侍郎陈函辉。若夫布衣徇义,会 稽潘集、周卜年、山阴朱玮;诸生徇义,诸暨傅日炯、鄞 县赵景麟、浦江张君正、瑞安邹钦尧、永嘉邹之琦,其 尤著者云。
王道焜
编辑按《明外史朱大典传》:“道焜,字昭平,钱塘人。父国柱,举 人兖州同知。道焜以天启元年举于乡。崇祯时,历福 宁州学正、南平知县。以荐迁南雄同知。会光泽寇发, 其父老言非道焜不能平,抚按为请。诏改邵武同知, 知光泽县事,抚剿兼施,部内底定。庄烈帝破格求贤, 尽征天下贤能吏,抚按以道焜名闻。吏部言同知不” 当与考选,拟授职方主事。道焜不平,抗疏言:“御史王 孙蕃由知州改授知州,同知秩皆五品,知州可改,同 知独不可改乎?”疏奏,温旨令候考。方待命,都城陷,遂 微服南还。及杭州不守,道焜慨然谓其子均曰:“世受 国恩,死固分也。”遂投缳死。
高岱〈子朗〉
编辑按《明外史朱大典传》:“岱字鲁瞻,会稽人。崇祯中,以武 学生举顺天乡试,被黜,久之辨复。鲁王监国,授职方 主事。及绍兴失守,即绝粒祈死,子诸生朗坐守之。阅 八日,朗泣拜父前曰:‘儿请先之’。乃携巾服泛小舟,绐 舟子出海祷神。去岸远,北面再拜,跃入海中。舟子急 挽之,啮舟子臂,始得下。舟子又入水救之,捽其巾,朗” 跃出水面,正巾而没。岱闻之曰:“儿果能先我乎?”自是 不复言,数日亦卒。
叶汝 王景亮 伍经正 邓岩忠 张鹏
编辑《翼 方》召 陈函辉。
按:《明外史朱大典传》:汝字衡生,高岱同邑人,由举 人为兵部主事。闻变,与妻王氏出居桐坞墓所,并赴 水死。王被救,次日复死之。景亮,字武侯,吴江人。崇祯 末成进士。“福王时,为中书舍人。唐王立,擢御史,巡按 金、衢二府,兼视学政。经正,安福贡生,为西安知县。唐 王立,超擢知府事。”岩忠,江陵人,由乡举为推官。衢州 破,经正赴井死,《景亮》、岩忠皆自缢死。鹏翼,鲁王所遣 镇将,亦死之。召宣城诸生,署江山县事。金华被屠,集 父老告之曰:“兵且至,吾义不当去,不可以一人故,致 阖城被殃。若辈可迎附。”遂封其印,冠带北向拜,赴井 死。士民为收葬,立祠祀焉。函辉,字木叔,台州临海人。 崇祯七年进士。授靖江知县,御史左光先劾罢之。后 大计,复坐赃削籍。李自成陷京师,恸哭刑牲,誓众倡 义师。会福王立,不许草泽勤王,乃已。寻起职方主事, 监军江北。事败奔归,与拥戴鲁王。王监国,擢少詹事。 或言函辉昔被计典,不宜侍左右,遂弃官归。寻复以 为礼部右侍郎。王自台州航海,函辉从之。已而相失, 哭入云峰山,作《绝命》六言词十章,投水死。
潘集 周卜年 朱玮 傅日炯 赵景麟
编辑张君正 、邹钦尧 、邹之琦
按:《明外史朱大典传》:“集字子翔,闻同里王毓蓍先刘 宗周殉义死,为文祭之,袖二石及所著诗文,自沉渡 东桥下。卜年,字定夫,闻毓蓍集死,作《五噫歌》,饮酣至 海滨,持一简付牧竖曰:‘家人来问,以此示之’。遂赴海 死。顷之,父追至,发简读之,乃嘱其弟立后事也。父号 哭曰:‘儿死诚当,但尸不可得,如何’?明日,怒涛涌尸上” 冠履不失。玮字鸿儒,郡城失赋《绝命词》,潜往深塘自 沉死。日炯,字中黄,受业刘宗周之门。江上师溃,赴池 死。景麟闻绍兴破,整巾服,怀所作文走谒先圣,赴泮 池死。君正城破,夜入明伦堂缢死。钦尧、之琦,皆赴水 死。
===丘祖德 麻三衡 沈寿荛 吴太平 阮善===
长 :阮恒 、刘鼎甲 、胡天球 、冯百家、
按《明外史》本传:“祖德,字念修,成都人。崇祯十年进士。 授宁国推官,以才调济南,用荐超擢佥事,分巡东昌。 山东土寇猖獗,帝因给事中张元始言,令祖德及东 兖道李恪专任招抚,寇多解散。十五年,调官沂州。其 冬,用兵部尚书张国维荐,擢右佥都御史,巡抚保定。 十六年,罣察典解职候勘。事白,以故官代王永吉抚” 山东。京师覆,贼遣使招降,祖德斩之,谋发兵拒守。会 中军梅应元叛,率部卒索印,祖德乃南奔福王。时御 史沈宸荃劾祖德及河道总督黄希宪轻弃封疆,诏 削籍提讯。久之,获释,而成都亦陷,无家可归,流寓宁 国。金声起兵绩溪,祖德与宁国举人钱龙文,诸生麻 三衡、沈寿荛等各举兵应之。时郡城已失,祖德驻华 阳,三衡驻稽亭,他蜂起者又十馀部。约其攻郡城,不 克,寿荛阵殁。祖德退还山中,被获。磔死,其子亦死。越 四日,三衡军败,亦死。三衡字孟璿,布政使溶孙也。与 同邑沈寿荛、梅朗中、铜陵沈士柱并有声,以诗酒自 豪。兵既起,旁近吴太平、阮善长、阮恒、刘鼎甲、胡天球、 冯百家与俱起,号“七家军”,皆诸生也。每战,三衡执大 刀陷阵,战败被执,赋诗死。太平等亦死。寿荛,字景山, 都督有容子。
温璜
编辑按《明外史》本传:“璜初名以介,字于石,乌程人,大学士 体仁再从弟也。母陆守节被旌。璜久为诸生,有学行。 崇祯十六年秋,举进士,授徽州推官。甫莅任,闻京师 陷,亟训民兵为保障计。明年,南京亦覆,知府秦祖襄 及诸僚属皆遁,璜叹曰:‘城无主,民且自相屠’。乃尽摄 其印,召士民慰谕之。金声举兵绩溪,璜与掎角,且转” 饷给其军,而徙家属于村民舍。未几,声败,璜严兵自 守。郡中故御史黄澍以城献,璜趋归村舍,语妻茅同 死。妻无难色。乃匿幼子女他室,而急呼长女起。女方 寝,问何为?曰:“死尔。”女即延颈就帨,未绝,复刃之。茅整 衣以卧,璜刀截其喉,有顷,呼曰:“未也。”再刃而绝。璜书 遗令讫,即自刭。越日甦,遂绝粒。阅五日,两手自抉其 创,乃死。
侯峒曾〈子元演 元洁〉 张锡眉 董用圆〈兄用广〉 马元
编辑调 《唐全昌 》·夏云蛟
按《明外史》本传:“峒曾,字豫瞻,嘉定县人,给事中震晹 子也。举天启五年进士。顾秉谦欲召致之,畀以馆选。 峒曾不谒选而归。已授南京武选主事。丁父忧。崇祯 七年入都,兵部尚书张凤翼荐为职方郎中,峒曾辞, 改南京文选主事。陆文声讦张溥,御史倪元珙以右 溥罢去,山东亓玮代之。峒曾为言复社本末及文声” 无赖状。玮纳其言,祸得无蔓。由稽勋郎中迁江西提 学参议。给事中耿始然督赋至,监司以属礼见,峒曾 独与抗礼。益王势方炽,岁试黜两宗生,王怒,使人诮 让,峒曾不为动。江右人颂其公明,谓数十年所未有。 迁广东副使,不赴。起浙江右参政,分守嘉、湖。漕卒击 伤秀水知县李向中,峒曾请于抚按,捕戮首恶,部内 肃然。吏部尚书郑三俊举天下贤能监司五人,峒曾 与焉,召为顺天府丞,未赴而京师陷。福王时用为左 通政,辞不就。及南京覆,州县多起兵自保,嘉定士民 推峒曾为主,偕里人黄淳耀、张锡眉、董用圆、马元调、 唐全昌、夏云蛟等誓死固守。时城被攻,峒曾乞师于 吴志葵。志葵遣游击蔡祥以七百人来赴,一战失利, 束甲遁,外援遂绝,城中矢石俱尽。七月三日,大雨,城 隅崩,架巨木支之。明日,雨益甚,城大崩而遂破焉。峒 曾拜家庙,挈二子元演、元洁,并沉于池。锡眉举崇祯 三年乡试,尝却旅馆,奔妇,岁凶,请有司瘗道,殣千人。 故人叶生无嗣,为葬其两世。至是城破自经,妾何抱 女沈水死。用圆,天启元年举于乡,尝为秀水教谕,与 兄用广相师友,及是并赴水死。元调、全昌、云蛟,并诸 生。元调受学于邑人娄坚,有学行,时年已七十矣,皆 死之。全昌妻亦从死。其时聚众城守而死者,又有江 阴阎应元、昆山朱集璜之属。
阎应元 许用 陈明遇 戚勋 夏维新
编辑王华 吕九韶
按《明外史侯峒曾传》:“应元字丽亨,顺天通州人。崇祯 中,为江阴典史。十七年,海贼顾三麻入黄田港,应元 往御,手射杀三人。贼退,以功迁英德主簿,道阻不赴, 寓居江阴。明年五月,南京亡,列城皆下。闰六月朔,诸 生许用倡言城守,远近应者数万人。典史陈明遇主 兵,用徽人邵康公为将,而前都司周瑞龙泊江口相” 掎角战失利。兵逼城下,徽人程璧尽散家资充饷,而 身乞师于吴淞总兵吴志葵。志葵至,璧遂不返。康公 战不胜,瑞龙水军亦败去。明遇乃请应元入城,属以 兵事,城守甚固。东平伯刘良佐用牛皮帐攻城东北, 城中用炮石力击。良佐乃移营十方庵,令僧陈利害。 良佐旋策马至,应元誓以大义,屹不动。及松江破,兵 来益众,四围发大炮,城中死伤无算,固守自如。八月 二十一日,兵从祥符寺后城入,众犹巷战,男妇投池井皆满。明、遇、用皆举家自焚。应元赴水被曳出,死之。 明遇,浙江人,居官以长厚称,破家徇义,与应元死守 孤城八十日。其邑人城破,殉难者:中书舍人戚勋,举 人夏维新,诸生王华、吕九韶,而贡生黄毓祺逸去,不 与难。勋,字伯屏,崇祯末,乞假归,至临清而京师陷。还 赴南京,令督饷福建。甫竣事旋里,南京亦失。勋入城, 佐应元拒守。城破,令妻及子女子妇先缢,乃北面再 拜,举火自焚。从死者二十人。
朱集璜 王佐才 孙志尹 周室瑜〈子朝矿〉
编辑陶琰 陈大任〈子:思翰。〉 苏达道、 庄万程、陆世镗、 陆云将、 归之甲、 周复培、 陆彦冲、 沈征宪、 朱国轼、 徐洺、 徐溵、 王在中、 吴行贞、
按《明外史侯峒曾传》:“集璜,字以发,昆山岁贡生,学行 为乡里所推,教授弟子数百人,数论郡邑中利害,当 事者多听之。南京既亡,昆山人议拒守,而县丞阎茂 才已遣使迎降,用为知县。县人共执杀茂才,以六月 望,推旧将王佐才为主,集璜及周室瑜、陶琰、陈大任 等并举兵,参将陈宏勋、前知县杨永言率壮士百人” 为助。佐才亦邑人,尝官狼山副总兵,年老矣。寻警至, 宏勋率舟师迎战,败还,游击孙志尹战殁。城陷,永言 遁去。佐才纵民出走,而已冠带坐帅府,被杀。集璜投 东禅寺后河死,门人孙道民、张谦同日死。室瑜举于 乡,官仪封知县。城破,与子朝矿同死。妻诸被执死之。 朝矿妻王自缢死。琰为诸生,受业同里蔡懋德。所居 鸡鸣堂,去城二十里。城被困,率乡兵赴援,未至而城 溃,还家自经。大任贡生,倡义迎佐才,以其宅为帅府。 城将破,大任已出走,复入城死之。妻张、子思翰皆死。 时以守御死者,苏达道、庄万程、陆世镗、陆云将;归之 甲、周复培、陆彦冲;代父死者,沈征宪、朱国轼;救母死 者,徐洺;从容自尽者,徐溵、王在中、吴行贞。
沈犹龙 李待问 章简 睦明永 戴泓
编辑傅凝之 :侯承祖。〈子:“世禄。” 〉 黄蜚:
按《明外史》本传:“犹龙,字云升,松江华亭人。万历四十 四年进士。除鄞县知县。天启初,征授御史,出为河南 副使。崇祯元年,召复故官,进太仆少卿,拜右佥都御 史,巡抚福建。江西妖贼张普薇等作乱,犹龙遣游击 黄斌卿协剿,大破之,增秩赐金。以忧归。服阕,起兵部 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两广军务,兼广东巡抚。” 十七年冬,福王召理部事,不就,乞葬亲归。明年,南京 失守,列城望风下。闰六月,吴淞总兵官吴志葵自海 入江,结水寨于泖湖,会总兵官黄蜚拥千艘自无锡 至,与合。犹龙乃偕里人李待问、章简等募壮士数千 人守城,与二将相掎角,而参将侯承祖守金山。八月 城破,犹龙出走,中矢死。待问守东门,简守南门。城破, 俱被杀。华亭教谕睦明永字嵩年,丹阳人。题诗明伦 堂,投缳死。诸生戴泓赴池死。嘉定举人傅凝之,参志 葵军事,兵败,赴水死。寻金山被攻,承祖与子世禄犹 固守。城既破,巷战逾时,世禄中四十矢,被获,死之。承 祖亦被获,说之降,曰:“吾家食禄二百八十年,今日不 当以死报国哉!”遂被杀。志葵、蜚既败,执至江阴城下, 令说城中人降。《志葵》说之,蜚不语,城迄不下,后皆被 杀。待问,字存我,崇祯末进士。授中书舍人。工文章,兼 精书法。简,字坤能,举于乡,官罗源知县。承祖,字怀玉, 世金山卫指挥。
陈子龙
编辑按《明外史》本传:“子龙,字卧子,松江华亭人。生有异才, 工举子业,兼治诗赋古文,卓绝流辈。崇祯十年,举进 士,选绍兴推官。东阳诸生许都者,副使达道孙也。家 富,任侠好施,阴以兵法部勒宾客子弟,思得一当。子 龙尝荐诸上官,不用。东阳知县姚孙棐,桐城人也。以 备乱敛士民,赀坐都万金,都乞免不得。适义乌奸人” 假中贵名招兵,事发,孙棐谓都结党谋逆,持之急。都 葬母山中,会者万人。或告监司王雄曰:“都反矣。”雄遽 遣使收捕,都遂反。旬日间,聚众数万,连陷东阳、义乌、 浦江,遂逼郡城,既而引去。巡抚董象恒坐事逮,代者 未至,巡按御史左光先以抚标兵命子龙为监军讨 之,稍有俘获。而游击蒋若来破其犯郡之兵。都乃率 馀卒三千保南砦。雄欲抚贼,语子龙曰:“贼聚粮据险, 官军不能仰攻,非旷日不克,我兵万人,止五日粮,奈 何?”子龙曰:“都旧识也,请往察之。”乃单骑入都营,责数 其罪,谕令归降,待以不死,乃挟都见雄,复挟都走山 中,散遣其众,而以二百人降。光先与孙棐同里姻连, 竟斩都等六十馀人于江浒,子龙争不能得。以定乱 功,擢兵科给事中。命甫下而京师陷,乃事福王于南 京。其年六月言防江之策莫过水师,海舟议不可缓, 请专委兵部主事何刚训练。从之。太仆少卿马绍愉 奉使陛见,语及《陈新甲》主款事,王曰:“如此,新甲当恤。” 廷臣无应者,独少詹陈盟曰“可。”因命予恤,且追罪尝 劾新甲者。廷臣惩刘孔昭殿上相争事,不敢言。子龙 与同官李清交章力谏,事获已。未几,列上《防守要策请召还故尚书郑三俊,都御史易应昌、房可壮、孙晋, 并可之。又言:“中使四出搜巷,凡有女之家,黄纸贴额, 持之而去,闾井骚然。明旨未经有司,中使私自搜采, 甚非法纪。”乃命禁讹传诳惑者。诸生涂仲吉以救黄 道周廷杖,举人祝渊以争刘宗周不当黜被逮,子龙 请擢寘,言路不从。子龙又言:“中兴之主,莫不身先士 卒,故能光复旧物。今入国门再旬矣,人情泄沓,无异 升平。清歌漏舟之中,痛饮焚屋之内,臣不知其所终 其始,皆起于姑息。一二武臣以至凡百政令,皆因循 遵养,臣甚为之寒心也。”亦不能听。明年二月,以时事 不可为,乞终养去。子龙与夏允彝同负重名,允彝死, 子龙念祖母年九十,不忍割,遁为僧。寻以受鲁王部 院职衔,结太湖兵欲举事,事露被禽,乘间投水死。子 龙为文宗魏、晋,其骈体精妙,徐陵、庾信弗能过也。
顾咸建 唐自彩〈从子阶豫〉
编辑按《明外史陈子龙传》:“咸建,字汉石,昆山人,大学士鼎 臣曾孙也。崇祯十六年,举进士,授钱塘知县。甫之官, 闻京师陷,人情汹汹,咸建戢奸宄,严警备。巡按御史 彭遇颽以贪残激变,赖咸建调护,事宁而民免株连。 及南都失守,镇江守将郑彩等率众还闽,缘道劫掠。 咸建出私财迎犒,乃敛威去。亡何,马士英拥兵至,巡” 抚张秉贞遣咸建往迓,咸建力请驻师城外。顷之,大 将方国安兵亦至,咸建谋于上官,先期遣使行赂,兵 乃不入城。四乡悉被两人兵淫掠,而城中得无扰。时 监司及郡邑长吏悉逋窜,咸建散遣妻子,独守官不 去。及潞王将出降,遣咸建犒师。既复命,即出城去。寻 被执,死之。自彩,达州人,临安知县。杭州失守,与从子 阶豫逃山中。有言“自彩受鲁王敕,阴部署为变”,遂被 捕获。自彩麾阶豫走,不从,两人竟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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