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皇極典/第168卷

明倫彙編 皇極典 第一百六十七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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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證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皇極典

 第一百六十八卷目錄

 帝紀部外編二

皇極典第一百六十八卷

帝紀部外編二 编辑

《獨異志》:「漢高祖每戰親當矢石,前後被七十二箭。或 言滅七十二黑子。」

《西京雜記》:戚夫人侍兒賈佩蘭,後出為扶風人段儒 妻。說在宮內時,見戚夫人侍高帝,嘗以趙王如意為 言,而高祖思之,幾半日不言,歎息悽愴,而未知其術。 輒使夫人擊筑,高祖歌大風詩以和之。又說在宮內 時,嘗以絃管歌舞相歡娛,競為妖服,以趣良時。十月 十五日,共入靈女廟,以豚黍樂神,吹笛擊筑,歌上靈 之曲。既而相與連臂,踏地為節,歌《赤鳳凰來》。至七月 七日,臨百子池,作于闐樂。樂畢,以五色縷相羈,謂為 相連愛。八月四日,出雕房北戶,竹下圍碁,勝者終年 有福,負者終年疾病。取絲縷就北辰星求長命乃免。 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餌,飲菊花酒,令人長壽。菊花 舒時,并採莖葉,雜黍米釀之,至來年「九月九日始熟, 就飲焉,故謂之菊花酒。正月上辰出池邊盥濯,食蓬 餌以祓妖邪。三月上已,張樂於流水,如此終歲焉。」 《拾遺記》:孝惠帝二年,四方咸稱車書同文軌,天下太 平,干戈偃息,遠國殊鄉,重譯來貢。時有道士姓韓名 稚則,韓終之裔也,越海而來,云是東海神,使聞聖德 洽乎區宇,故悅服而來庭。時有東極出扶桑之外,有 泥離之國來朝。其人長四尺,兩角如璽,牙出於唇。自 乳已來,有靈毛自蔽,居於深穴,其壽不可測也。帝云: 「方士韓稚,解絕國人言。」令問人壽幾何,經見幾代之 事。答曰:「五運相承,迭生迭死,如飛塵細雨,存歿不可 論。」筭問:女媧以前可聞乎?對曰:「蛇身已上,八風均,四 時序,不以威悅,攬乎精運。」又問燧人以前,答曰:「自鑽 火變腥以來,父老而慈,子壽而孝。自軒皇以來,屑屑 焉以相誅滅。浮靡囂動,淫於禮,亂於樂。世德澆訛,淳 風墜矣。」稚以答聞於帝,帝曰:「悠哉杳昧,非通神達理 者,難可語乎斯遠矣。」稚於斯而退,莫知其所之。帝使 諸方士立仙壇於長安城北,名曰祠韓館。俗云「司寒 之神祀於城陰。」按《春秋傳》曰「以享司寒。」其音相亂也。 定是祠韓館。至二年,詔宮女百人,文錦萬匹,樓船十 艘,以送泥離之使。大赦天下。

《獨異志》:漢景帝好遊獵,有獵人見虎,無便得之,乃為 珍饌祭所見之虎。帝乃夢虎曰:「汝祭我,欲得我牙皮 耶?我自殺,從汝取之。」明日帝之山,果見此虎死在祭 所,乃命剝取皮牙餘肉悉化為虎而去。

《漢武帝內傳》:帝即位,好神仙之道,常禱祈名山大川 五嶽,以求神仙。元封元年正月甲子,登嵩山,起道宮, 帝齋七日,祠訖乃還。至四月戊辰,帝閒居承華殿,東 方朔董仲舒在側,忽見一女子著青衣,美麗非常。帝 愕然問之,女對曰:「我墉宮玉女王子登也。」乃為王母 所使,從崑崙山來,語帝曰:「聞子輕四海之祿,尋道求 生,降帝王之位,而屢禱山嶽,勤哉有似可教者也。從 今日清齋,不關人事,至七月七日,王母暫來也。」帝下 席跪諾,言訖,玉女忽然不知所在。帝問東方朔:「此何 人?」朔曰:「是西王母紫蘭宮玉女,常傳使命,往來扶桑, 出入靈州,交關常陽。傳言:元都阿母昔出配北燭僊 人,近又召還,使領命祿真靈官也。」帝於是登延靈之 臺,盛齋存道,其四方之事,權委於冢宰焉。到七月七 日,乃修除宮掖,設坐大殿,以紫羅薦地,燔百和之香, 張雲錦之幃,然九光之燈,列玉門之棗,酌蒲萄之醴, 宮監香果,為天宮之饌。帝乃盛服立於階下,敕端門 之內,不得有妄窺者。內外寂謐,以候雲駕到。夜二更 之後,忽見西南如白雲起,鬱然直來,逕趨宮庭,須臾 轉近,聞雲中簫鼓之聲,人馬之響。半食頃,王母至也。 縣投殿前,有似鳥集,或駕龍虎,或乘白麟,或乘白鶴, 或乘軒車,或乘天馬,群僊數千,光耀庭宇。既至,從官 不復知所在,惟見王母乘紫雲之輦,駕九色斑龍,別 有五十天僊。側近鸞輿,皆長丈餘,同執綵旄之節,佩 金剛靈璽,戴天真之冠,咸住殿下。王母唯扶二侍女 上殿。侍女年可十六七,服青綾之褂,容眸流盻,神姿 清發,真美人也。王母上殿東向坐,著黃金褡褥,文采 鮮明,光儀淑穆,帶靈飛大綬,腰佩分景之劍,頭上太 華髻,戴太真晨嬰之冠,履元璚鳳文之舄,視之可年 三十許,脩短得中,天姿掩藹,容顏絕世,真「靈人也。」下 車登床,帝跪拜問寒暄畢立,因呼帝共坐帝面南。王 母自設天廚,真妙非「常,豐珍上果,芳華百味,紫芝萎 蕤,芬芳填樏。清香之酒,非地上所有,香氣殊絕,帝不能名也。」又命侍女更索桃果。須臾,以玉盤盛僊桃七 顆,大如鴨卵,形圓青色,以呈王母。母以四顆與帝,三 顆自食。桃味甘美,口有盈味,帝食輒收其核。王母問 帝,帝曰:「欲種之?」母曰:「此桃三千年一生實,中夏地薄, 種之不生。」帝乃止於坐上。酒觴數遍,王母乃命諸侍 女王子登彈八琅之璈,又命侍女董雙成吹雲和之 笙,石公子擊昆庭之金,許飛瓊鼓震靈之簧,賈凌華 拊五靈之石,范成君擊湘陰之磬,段安香作九天之 鈞,於是眾聲澈朗,靈音駭空。又命法嬰歌《元靈之曲》。 歌畢,王母曰:「夫欲修身,當營其氣。《太僊真經》所謂行 益易之道,益者益精,易者易形,能益能易,名上僊籍; 不益不易,不離死厄。行益易者,謂常思靈寶也,靈者 神也,寶者精也。子但愛精握固,閉氣吞液,氣化為血, 血化為精,精化為神,神化為液,液化為骨,行之不倦, 元精充溢。為之一年易氣,二年易血,三年易精,四年 易脈,五年易髓,六年易骨,七年易筋,八年易髮,九年 易形,形易則變化,變化則成道,成道則為僊人。吐納 六氣,口中甘香,欲食靈芝,存得其味,微息揖吞,從心 所適。氣者水也,無所不成,至柔之物,通致神精矣。」此 元始天王在丹房之中所說微「言,今敕侍笈玉女李 慶孫書錄之以相付,子善錄而修焉。」於是王母言語 既畢,嘯命靈官,使駕龍嚴車欲去。帝下席叩頭,請留 殷勤,王母乃止。王母乃遣侍女郭密香與上元夫人 相問云:「王九光之母敬謝,但不相見四千餘年矣,天 事勞我,致以愆面。劉徹好道,適來視之,見徹了了,似 可成進,然形慢神穢,腦血淫漏,五臟不淳,關胃彭孛, 骨無津液,脈浮反升,肉多精少,瞳子不夷,三尸狡亂, 元白失時,雖當語之以至道,殆恐非僊才也。吾久在 人間,實為臭濁,然時復可遊望,以寫細念。」庸主對坐, 悒悒不樂:「夫人可暫來否?若能屈駕,當停相須。」帝見 侍女下殿,俄失所在。須臾,郭侍女返上元,夫人又遣 「一侍女答問云:『阿環再拜,上問起居,遠隔絳河,擾以 官事,遂替顏色,近五千年,仰戀光潤,情係無違。密香 至,奉信承降尊於劉徹處。聞命之際,登當命駕,先被 太帝君敕,使詣元洲,挍定天元,正爾暫住,如是當還, 還便束帶,願暫少留』。」帝因問王母:「不審上元何真也。」 王母曰:「是三天上元之官,統領十萬玉女,名籙者也。」 俄而夫人至,亦聞雲中簫鼓之聲。既至,從官文武千 餘人,並是女子,年皆十八九許,形容明逸,多服青衣, 光彩耀目,真靈官也。夫人年可二十餘,天姿精耀,靈 眸絕朗,服青霜之袍,雲彩亂色,非錦非繡,不可名字。 頭作三角髻,餘髮散垂至腰。戴九雲夜光之冠,曳六 出火玉之珮,垂鳳文林華之綬,腰流黃揮精之劍,上 殿向王母拜。王母坐而止之,呼同坐北向。夫人設廚, 廚亦精珍,與王母所設者相似。王母敕帝曰:「此真元 之母,尊貴之神,女當起拜。」帝拜問寒溫,還坐,夫人笑 曰:「五濁之人,耽酒榮利,嗜味淫色,固其常也。且徹以 天子之貴,其亂目者倍於凡焉。而復於華麗之墟,拔 嗜慾之根,願無為之事,良有志矣。」王母曰:「所謂有心 哉。」夫人謂帝曰:「汝好道乎?聞數招方術,祭山嶽,祠靈 神,禱河川,亦為勤矣。勤而不獲,實有由也。汝胎性暴, 胎性淫,胎性奢,胎性酷,胎性賊。五者恆舍於榮衛之 中,五藏之內,雖獲良鍼,固難愈也。暴則使氣奔而攻 神,是故神擾而氣竭,淫則使精漏而魂疲,是故精竭 而魂消,奢則使真離而魄穢,是故命逝而靈失,酷則 使喪仁而自攻,是故失仁而眼亂,賊則使心鬥而口 乾,是故內戰而外絕。」此五事者,皆是截身之刀鋸,刳 命之斧斤矣。雖復志好長生,不能遣茲五難,亦何為 損性而自勞乎。然由是得此小益,以自知性爾。若從 今已捨爾五性,反諸柔善,「明務察下,慈務矜冤,惠務 濟貧賑,務施勞念,務存孤惜,務及愛身,恆為陰德,救 濟死厄。旦夕孜孜,不泄精液。於是閉諸淫,養汝神,放 諸奢,從至儉,勤齋戒,節飲食,絕五穀,去羶腥,鳴天鼓, 飲玉漿,蕩華池,叩金梁,按而行之,當有異耳。」今阿母 迂天尊之重,下降於蟪蛄之窟,睿虛之靈,而詣狐鳥 之俎。且阿「母至誡,妙唱《元音》,驗其敬勖節度,明修所 奉,比及百年,阿母必能致汝於元都之墟,迎汝於昆 閬之中,位以僊官,遊於十方,信吾言矣,子勵之哉。若 不能爾,無所言矣。」帝下席跪謝曰:「臣受性凶頑,生長 亂濁,面牆不啟,無由開達。然貪生畏死,奉靈敬神,今 日受教,此乃天也。徹戢聖命,以為身範,是小醜之臣, 當獲生活。惟垂哀護,願賜上元。」夫人使帝還坐。王母 謂夫人曰:「卿之為戒,言甚急切,更使未解之人,畏於 至意。」夫人曰:「若其志道,將以身投餓虎,忘軀破滅,蹈 火履水,固於一志,必無憂也。若其志道,則心凝真性, 嫌惑之徒,不畏急言,急言之發,欲成其志耳。阿母既 有念,必當賜以尸解之方耳。」王母曰:「此子勤心已久, 而不遇良師,遂欲毀其正志,當疑天下必無仙人。是 故我發閬宮,暫舍塵濁,既欲堅其仙志,又欲令向化 不惑也。今日相見,令人念之。至於尸解下方,吾甚不 惜,後三年吾必欲賜以成丹半劑,石象散一具,與之則徹,不得復停。當今匈奴未彌,邊陲有事,何必令其 倉卒,舍天下之尊而便入林岫,但當問篤向之志必 卒何如,其迴改吾方數來。」王母因撫帝背曰:「汝用上 元夫人至言,必得長生,可不勖勉耶。」帝跪曰:「徹書之 金簡,以身模之焉。」帝又見王母巾笈中有一卷書,盛 以紫錦之囊。帝問:「此書是仙靈方耶,不審其目可得 瞻盻否。」王母出以示之曰:「此《五嶽真形圖》也。昨青城 諸僊就吾請求,今當過以付之。乃三天太上所出,文 祕禁重,豈汝穢質所宜佩乎?今且與汝《靈光生經》,可 以通神勸心也。」帝下地叩頭,固請不已。王母曰:「昔上 皇清虛元年,三天太上道君下觀六合,瞻河海之長 短,察丘山之高卑,立天柱而安於地理,鎮五嶽而擬 諸鎮輔,貴昆陵以舍靈僊,尊蓬丘以館真人,安水神 於極陰之源,棲太帝于扶桑之墟」,於是方丈之阜,為 理命之室,滄浪海島,養九老之堂。祖瀛元炎長元流 光生,鳳麟聚窟,各為洲名,並在滄流大海元津之中, 水則碧黑俱流,波則震蕩群精,諸僊玉女,聚居滄溟, 其名難測,其實分明,乃因山源之規矩,睹河嶽之盤 曲,陵迴阜轉,山高隴「長,周旋逶迤,形似書字,是故因 象制名,定實之號,書形祕於元臺,而出為靈真之信。 諸僊佩之,皆如傳章,道士執之,經行山川,百神群靈, 尊奉親近。汝雖不正,然數訪僊澤扣求,不忘於道,欣 子有心,今以相與,當深奉慎,如事君父,泄示凡夫,必 禍及也。」上元夫人語帝曰:「阿母今以瓊笈妙韞,發紫 臺之文,賜汝八會之書,五嶽真形,可謂至珍且貴,上 帝之元觀矣。」子自非受命合神,弗見此文矣。今雖得 其真形,觀其妙理,而無五帝六甲左右靈飛之符,太 陰六丁通真逐靈玉女之籙,太陽《六戊招神天光策 精》之書,左乙混沌東蒙之文,右庚素收攝殺之律,壬 癸《六遯隱地八術》,丙丁入火赤班符,六辛「入金,致黃 水月華之法。六巳石精金光藏景化形之方。子午卯 酉,八稟十訣,六靈咸儀。丑辰未戌,《地真素訣》,《長生紫 書》,三五順行,寅申巳亥,紫度炎光,內視中方。凡缺此 十二事者,當何以召山靈,朝地神,攝總萬精,驅策百 鬼,乘虎豹,役蛟龍乎?子所謂適知其一,未見其他也。」 帝下席叩頭曰:「徹下土濁民,不識清真,今日聞道,是 生命會遇聖母,今當賜以真形,修以度世。」夫人云:「今 告徹,應須五帝六甲、六丁六符致靈之術,既蒙啟發, 弘益無量,惟願告誨,濟臣饑渴,使已枯之木,蒙靈陽 之潤,焦炎之草,幸甘雨之溉。不敢多陳。」帝啟叩不已, 王母又告夫人曰:「夫真形寶文,靈宮所貴,此子守求 不已,誓以必得,故虧科禁,特以與之。然五帝六甲,通 真招神,此術眇邈,必須清潔至誠,殆非流濁所宜施 行。吾今既賜徹以真形,夫人當授之以致靈之途矣。」 吾嘗憶與夫人共登元隴朔野及曜真之山,視王子 童,王子立就吾求請《太上隱書》,吾以此《三元祕言》,不 可傳泄於中僊,夫人時亦有言,見助於子童之「言志 矣。吾既難違來意,不獨執惜,至於今日之事,有以相 似。後造朱火丹陵,食靈瓜味甚好,憶此未久,而已七 千歲矣。夫人既以告徹篇目十二事畢,必當匠而成 之,緣何令人主稽首請乞,叩頭流血耶?」上元夫人曰: 「阿環不苟惜,向不持來耳。」此是太虛群文真人赤童 所出,傳之既自有男女之限禁,「又宜授得道者,恐徹 下才,未應得此耳。」王母色不平,乃曰:「天禁漏泄,犯違 明科,傳必其人,授必知真者。夫人何向下才而說其 《靈飛》之篇目乎?妄說則泄,泄而不傳,是衒天道,此禁 豈輕於傳耶?別敕三官司,直推夫人之輕泄也。吾之 《五嶽真形太寶》,乃太上天皇所出,其文寶妙,而為天 僊之信,豈復應下授於劉徹耶?直以徹孜孜之心,數 請川嶽,勤修齋戒,以求神僊之應,志在度世,不遭明 師,故吾等有以下眄之耳。至於教僊之術,不復限惜 而弗傳。夫人且有致靈之方,能獨執之乎。」吾今所以 授徹《真形文》者,非謂其必能得道,欲使其精誠有驗, 求僊之不惑,可以誘進向化之徒。又欲令悠悠者知 「天地間有此靈真之事,足以卻不信之狂夫耳。吾意 在此也。此子性氣淫暴,服精不純,何能得成真仙浮 空參差十方乎。勤而行之,適可度於不死耳。《明科》所 云,非長生難,聞道難也,行之難,非行之難也,終之難。 良匠能與人規矩,不能使人必巧也。何足隱之耶。」夫 人謝曰:「謹受命矣。但環疇昔蒙倒景」君、無常先生二 君傳靈飛之約,以四千年一傳,女授女不授男,《太上 科禁》,已表於昭生之符矣。環授書以來,并賢大女即 抱蘭,凡傳六十八女子,固不可授男也。伏見扶廣山 青真小童,受《六甲靈飛》於太甲中元,凡十二事,與環 授者同。青真是環入火弟子,所受《六甲》未聞,是別授 於人,彼男官也。今止「敕取之,將以授徹也。先所以告 篇目者,意是愍其有心,將欲堅其專氣,今且廣求,他 日與之,亦欲以男授男,承科而行,使勤而方獲,令知 天真之珍貴耳。非徒苟執,衒泄天道,阿環主臣,願不 罪焉。阿母真形之貴,愍於勤志,亦已授之,可謂大不 宜矣。」王母笑曰:「亦可恕乎?」上元夫人即命侍女《紀離容》,徑到扶廣山,敕青真小童出六甲左右靈飛致神 之方十二事,當以授劉徹也。須臾,侍女還捧五色玉 笈鳳文之薀以出《六甲之文》曰:「弟子何昌言,向使奉 絳河攝南真七元君,檢校群龍猛獸之數。事畢授教: 承阿母相詣劉徹家,不意天靈至尊,乃復下降於臭 濁中也。不審起居比來何如?」侍女紀離容至云:尊母 欲得《金書祕字》《六甲靈飛左右策精》之文十二事,欲 授劉徹。輒封一通付信曰:「徹雖有心,實非仙才,詎宜 以此傳泄於行尸乎?」昌近在帝處,見有上言者甚眾, 云:「山鬼哭於叢林,孤魂號於絕域,興師旅而族有功, 忘賞勞而刑士卒,縱橫白骨,煩擾黔首,淫酷自恣,罪 已彰於太上,怨已見於天氣,囂言互聞,必不得度世 也。奉尊見敕,不敢違耳。」王母歎曰:「言此子者誠多,然 帝亦不必推也。夫好道慕仙者,精誠志念,齋戒思愆, 輒除過一月,克己反善,奉敬真神,存真守一,行此一 月,輒除過一年。徹念道累年,齋亦勤矣。累禱名山,願 求度脫,校記功過,殆已相掩。但今以去,勤修至誠,奉 上元夫人之言,不宜復奢淫暴虐,使萬兆勞殘,冤魂 窮鬼有被握之訴,流血之尸忘功賞之辭耳。」夫人乃 下席起立,手執八色玉笈鳳文之蘊,仰帝而祝曰:「九 天浩洞,太上耀靈,神照元寂,清虛朗明,登虛者妙,守 氣者生,至念道臻,寂感真誠,役神形辱,安精年榮,授 徹靈飛,及此六丁左右,招神天光,策精,可以步」虛,可 以隱形,長生久視,還白留青。我傳有四萬之紀,授徹 傳在四十之齡。違犯泄漏,禍必族傾,反是天真,必沉 幽冥。爾其慎禍,敢告劉生,爾師主是真青童小君,太 上中黃道君之師,真元始十天王入室弟子也,姓延 陵,名陽,字庇華。形有嬰孩之貌,故仙宮以「青真小童」 為號。其為器也,玉朗洞照,聖周「萬變,元鏡幽覽,才為 真俊,遊於扶廣,權此始運,館元圃,治仙職分,子在師 居,從爾所願,不存所授,命必傾淪。」言畢,夫人一一手 指所施用節度,以示帝焉。凡十二事,都畢,又告帝曰: 「夫五帝者,方面之天精,六甲六位之通靈,佩而尊之, 可致長生。此書上帝藏於元景之臺,子其寶祕焉。」王 母曰:「此三天太上之所撰,藏於紫陵之臺,隱以靈壇 之房,封以華琳之函,韞以蘭繭之帛,納以紫羅之素, 印以太帝之璽。受之者四十年傳一人。無其人八十 年可頓授二人。得道者四百年一傳,得仙者四千年 一傳,得真者四萬年一傳,昇太上者四十萬年一傳。 非其人,謂之泄天道。得其人不傳,是謂蔽天寶。非限 妄傳,是謂輕天老。受而不敬,是謂慢天藻。泄蔽、輕、慢 四者,取死之刀斧,延禍之車乘也。泄者,身死於道路, 受上刑而骸裂。蔽者盲聾於來世,命周枉而卒歿。輕 則禍鍾於父母,詣元都而考罰。慢則暴終而墮惡道, 棄疾於後世。此皆道之科禁,故以相戒,不可不慎也。」 王母因授以《五嶽真形圖》,帝拜受,俱畢,夫人自彈雲 林之璈,歌《步元》之曲。王母命侍女曰:「四非答哥哥」畢, 乃告帝從者姓名,及冠帶執佩物名所以得知而紀 焉。至明旦,王母與上元夫人同乘而去,人馬龍虎道 從,音樂如初。而時雲彩鬱勃,盡為香氣,極望西南,良 久乃絕。帝既見王母及上元夫人,乃信天下有神仙 之事。其後帝以王母所授《五真圖》《靈光經》及上元夫 人所授《六甲靈飛》十二事,自撰集為一卷,及諸經圖 皆奉以黃金之箱,封以白玉之函,以珊瑚為軸,紫錦 為囊,安著柏梁臺上。數自齋潔朝拜,燒香灑掃,然後 乃執省焉。帝自受法,出入六年,意旨清暢高韻,自許 為神真見降必當度世。恃此不修至德,更興起臺館, 勞敝萬民,坑降殺服,黷武遠征。路盈怒歎,流血膏城, 每事不從。至太初元年十一月乙酉,天火燒柏梁臺, 《真形圖》《靈飛經》錄十二事,《靈光經》及自撰所受,凡十 四卷,并函,並失王母。當知武帝既不從訓,故火災耳。 其後東方朔一旦乘龍飛去,同時之人見從西北上, 冉冉仰望。良久,大霧覆之,不知所之。至元狩二年二 月,帝病,行盩厔西憩五柞宮。丁卯,帝崩,入殯未央宮 前殿。三月,葬茂陵。是夕,帝棺自動,而有聲聞宮外,如 此數遍,又有芳香異常。陵畢,墳埏間大霧,門柱壞霧。 經一月許日,帝塚中先有一玉箱,一玉杖,此是西域 康渠王所獻,帝甚愛之,故入梓宮中。其後四年,有人 於扶風市中買得此二物。「帝時左右侍人有識此物 是先帝所珍玩者,因認以告。有司詰之,買者乃商人 也,從關外來,宿邨市。其日見一人於此車巷中賣此 二物,青布三十匹,錢九萬,即售之。度實不知賣箱杖 主姓名,事實如此。」有司以聞,商人放還。詔以二物付 太廟。又帝崩時,遺詔以《雜經》三十餘卷常讀玩之,使 隨身斂。到「建康二年,河東功曹李友,入上黨抱犢山 採藥,於巖室中得此經,盛以金箱,卷後題『東觀臣姓 名、年月日,武帝時也』。」河東太守張純以經箱奏進,帝 問武帝:「時左右侍臣有典書中郎,見經及箱,流涕對 曰:『此孝武皇帝殯斂時物也。臣當時以著梓宮中,不 知何緣得出』。」宣帝大愴然驚愕,以經付孝武帝廟中。 按《九都龍真經》云:「得仙之下者,皆先死過太陰中,鍊尸骸,度地戶,然後乃得尸解去耳。」且先斂經杖,乃忽 顯出,貨於市中,經見山室。自非神變幽妙,孰能如此 者乎。

《述異記》:漢武帝幸甘泉,長平阪道中有蟲,赤如肝,頭 目口齒悉具,人莫知也。時東方朔曰:「此古秦獄地也, 積憂所致。」上使按圖,果秦獄地。朔曰:「夫積憂者,得酒 而解。」乃取蟲置酒中,立消。

《拾遺記》:「靈帝初平三年,遊於西園,起裸遊館千間,采 綠苔而被階,引渠水以繞砌,周流澄澈,乘船以遊漾。 使宮人乘之,選玉色輕體以執篙楫,搖漾於渠中,其 水清澄,以盛暑之時,使舟覆沒,視宮人玉色者。又奏 《招商之歌》,以來涼氣也。歌曰:『涼風起兮日照渠,青荷 晝偃葉夜舒,惟日不足樂有餘,清絲流管歌玉鳧,千 年萬歲喜難踰』。」渠中植蓮,大如蓋,長一丈。南國所獻, 其葉夜舒晝卷,一莖有四蓮叢生,名曰夜舒荷。亦云 月出則舒也,故曰望舒荷。帝盛夏避暑於裸遊館,長 夜飲宴。帝嗟曰:「使萬歲如此,則上仙也。」宮人年二七 已上,三六已下,皆靚粧解其上衣,惟著內服,或共裸 浴。西域所獻茵墀香,煮以為湯,宮人以之浴浣,使以 餘汁入渠,名曰「流香渠。」又使內豎為驢,鳴於館北。又 作雞鳴堂,多畜雞,每醉迷於天曉,內侍競作雞鳴,以 亂真聲也。乃以炬燭投於殿前,帝乃驚悟。及董卓破 京師,散其美人,焚其宮館。至魏咸熙中,先所投燭處, 夕夕有光如星,後人以為神光,於此地立小屋,名曰 「餘光祠」以祈福。至魏明末,稍掃除矣。

《大業拾遺記》:「大業十二年,煬帝將幸江都,命越王侑 留守東都,宮女半不隨駕,爭泣留帝言:『遼東小國,不 足以煩大駕,願擇將征之』。」攀車留借,指血染鞅,帝意 不回。車駕既行,師徒百萬前驅,大橋未就,則命雲屯 將軍麻叔謀濬黃河入汴堤,使勝巨艦。叔謀銜命甚 酷,以鐵腳木鵝試彼淺深,鵝止謂濬河之夫不忠,隊 「伍死冰下。至今兒啼聞人言,麻胡來即止。」其訛言。畏 人皆若是。

煬帝《開河記》:雎陽有王氣出占天。耿純臣奏,後五百 年當有天子興。煬帝已昏淫,不以為信。時遊木蘭庭, 觀殿壁上有《廣陵圖》,帝瞪目視之,移時不能舉步。時 蕭后在側,謂帝曰:「知他是甚圖畫,何消皇帝如此掛 意?」帝曰:「朕不愛此畫,只為思舊遊之處。」於是帝手指 圖上山水及人煙村落寺宇,歷歷皆如目前。謂后曰: 「朕昔征陳主,時遊此,豈期久有臨軒,萬幾在躬,便不 得豁於懷抱也。」言訖,聖容慘然。后曰:「帝意在廣陵,何 如一幸?」帝聞,心中豁然。翌日,與大臣言,欲至廣陵,旦 夕游賞。當此之時,以雲煙為靈景,視榮貴若陳腐。議 欲泛巨舟,自洛入河,自河達海入淮,至廣陵。群臣皆 言:「似此程途,不啻萬里。又孟津水緊,滄海波深,若泛 巨舟,事恐不測。」時有諫議大夫蕭懷靜奏曰:「臣聞秦 始皇時,金陵有王氣,始皇使人鑿斷砥柱,王氣遂絕。 今雎陽有王氣,又陛下喜在東南,欲泛孟津,又慮危 險。況大梁西北有故河道,乃是秦時王離畎水灌大 梁之處。欲乞陛下廣集兵夫,於大梁起首開掘,西自 河陰引孟津水入,東至淮,放孟津水出。此間地不過 千里,況於雎陽境內過,一則路達廣陵,二則鑿穿王 氣。」帝聞奏大喜,群臣皆默。帝乃出敕朝堂:有諫開河 者斬之。詔以征北大總管麻叔謀為開河都護,以蕩 寇將軍李淵為副使。淵稱疾不赴,即以左屯衛將軍 令狐達代李淵為開渠副使,都督自大梁起首,於樂 臺之北,建修渠所署,命之為卞渠,因名其府署為卞 渠上源傳舍也。詔發天下丁夫,男年十五以上五十 以下者皆至,如有隱匿者斬三族。帝以河水經於卞, 乃賜「卞」字加水,丁夫計三百六十萬人,乃更五家出 一人,或老或幼,或婦人等供饋飲食。又令少年驍卒 五萬人,各執杖為吏,如節級、隊長之類,共「五百四十 三萬餘人。」叔謀乃令三分中取一分人,自上源而西, 至河陰,通連古河道,迤邐趨愁思臺而至北去。又令 二分丁夫,自上源驛而東去,乃隋大業五年八月上 旬建功。畚鍤既集,東西橫布數千里。纔開斷,未及丈 餘,得古堂室可數間,瑩然肅靜,漆燈晶煌,照耀如晝。 四壁皆有彩畫花竹龍鬼之象,中有棺柩,如豪家之 葬。其從功吏聞於叔謀,命啟棺。一人容貌如生,肌膚 潔白,如玉而肥,其髮自頭出而覆其面,過腹胸下略 其足,倒生而上,及其背,下而方止。搜得一石銘,上有 字,如《蒼頡》鳥跡之篆,乃召夫中有識者,免其役。有一 下邳民讀曰:「我是大金仙,死來一千年。數滿一千年, 背下有流泉。得逢麻叔謀,葬我在高原,髮長至泥丸。 更候一千年,方登兜率天。」叔謀乃自備棺櫬,葬於城 西隅之地。次開掘陳留,帝遣使馳御署玉祝,并白璧 一雙,具少牢之奠,祭於留侯廟以假道。祭訖,忽有大 風出於殿內窗牖間,吹鑠人面。使者退自陳留,果開 掘東去,往來負擔拖鍬者,風馳電激,遠近之人,如蜂 屯聚。既達雍丘,時有一夫,乃中牟人,偶患傴僂之疾, 不能前進,墮於隊後,伶仃而行。是夜月色澄靜,聞呵殿聲甚嚴,夫鞠躬俟道左,良久,見清道繼至,儀衛周 旋。一貴人戴侯冠,衣王者衣,乘白馬,命左右呼夫至 前,謂曰:「與我言,爾十二郎,還白璧一雙,爾當賓於天。」 言畢,取璧以授,夫跪受訖,欲再拜,貴人躍馬西去,屆 雍丘,以獻於叔謀,熟視,乃帝獻留侯物也。詰其夫,夫 具道。叔謀性貪,乃匿璧,又不曉其言,慮夫洩於外,乃 斬以滅口。然後於雍丘至大林,林中有小祠廟,叔謀 訪問,村叟曰:「古老相傳,呼為隱士墓,其神甚靈。」叔謀 不以為信。將塋域發掘數尺,忽鑿一竅嵌空。群夫下 視,有燈火熒熒,無人敢入者,乃指使將官武平郎將 狄去邪者,請入探之。叔謀喜曰:「真荊、聶之輩也。」命繫 去邪腰下,釣約數十丈,方及地。去邪解其索,行約百 步,入一石室,東北各有四石柱,鐵索二條,繫一獸,大 如牛。熟視之,一巨鼠也。須臾,石室之西,有一石門洞 開,一童子出曰:「子非狄去邪乎?」曰:「然也。」童子曰:「皇甫」 君,望子已久,乃引入。見一人服朱衣,頂雲冠,居高堂 之上。去邪再拜,其人不言,亦不答拜。綠衣吏引去邪 立於堂之西階下,良久,堂上人呼:「力士牽取阿𡡉來。」 阿𡡉煬帝小字武夫數人,形質醜異魁偉,控所見大鼠至去 邪本乃廷臣,知帝小字,莫究其事,但屏氣而立。堂上 人責鼠曰:「吾遣爾暫脫皮毛為中國主,何虐民害物, 不遵天道?」鼠但點頭搖尾而已。堂上人益怒,令武士 以大棒撾其腦,一擊而碎,有聲如牆崩。其鼠大叫,若 雷吼然。方欲舉杖再擊,俄一童子捧天符而下。堂上 驚躍降陛,俯伏聽命。童子乃宣言曰:「阿𡡉,數本一紀, 今已七年。更候五年,當以練巾繫頸而死。」童子去,堂 上人復令繫鼠於舊室中。堂上人謂去邪曰:「與吾語 麻叔謀,謝爾伐我塋域,來歲奉爾二金刀,勿謂輕酬 也。」言訖,綠衣吏引去邪於他門出。約行十數里,入一 林,躡石攀藤而行,回顧已失使者。又行三里餘,見草 舍一老父坐土榻上。去邪訪其處,老父曰:「此乃嵩陽 少室山下也。」老父問去邪所至之處,去邪一一言。老 父遂細解去邪,去邪知煬帝不永之事,且曰:「子能免 官,即脫身於虎口也。」去邪東行,回視茅屋,已失所在。 時麻叔謀已至寧陽縣,去邪見叔謀,具白其事。初去 邪入墓,後其墓自崩,將謂去邪已死,今日卻來。叔謀 不信,將謂狂人。去邪乃託狂疾,隱終南山。時煬帝以 患腦疼,月餘不視朝,訪其因,皆言帝夢中為人撾其 腦,遂發痛數日,乃是去邪見鼠之日也。叔謀既至寧 陵縣患風逆,起坐不得。帝令太醫令巢元方往視之, 曰:「風入腠理,病在胸臆,須用嫩羊肥者,蒸熟糝藥食 之則瘥。」叔謀取半年羊羔,殺而取腔以和藥,藥未盡 而病以痊。自後每令殺羊羔,日數枚,同杏酪五味蒸 之,置其腔盤中,自以手臠擘而食之,謂曰「含酥臠。」鄉 村獻羊羔者數千人,皆厚酬其直。寧陵下馬村陶榔 兒,家中巨富,兄弟皆兇悖。以祖父塋域傍河道二丈 餘,慮其發掘,乃盜他人孩兒年三四歲者殺之,去頭 足,蒸熟獻叔謀咀嚼香美,迥異於羊羔,愛慕不已,召 詰榔兒,榔兒乘醉泄其事。及醒,叔謀乃以金十兩與 榔兒,又令役夫置一河曲,以護其塋域。榔兒兄弟自 後每盜以獻,所獲甚厚。貧民有知者,競竊人家子以 獻,求賜襄邑、寧陵、雎陽界,所失孩兒數百,冤痛哀聲, 旦夕不輟。虎賁郎將段達為中門使,掌四方表奏事。 叔謀令家奴黃金窟將金一埒贈與。凡有上表及訟 食子者,不訊其詞理,並令笞背四十,押出洛陽道中, 死者十有七八。時令狐達知之,潛令人收兒骨,未及 數日,已盈車。於是城市村坊之民有孩兒者,家置木 櫃,鐵裹其縫,每夜置子於櫃中鎖之,全家秉燭圍守。 至明開櫃見子,即長幼皆賀。既達雎陽界,有豪寨使 陳伯恭言:「此河道若取直路徑穿透雎陽城,如要回 護,即取令旨。」叔謀怒其言回護,令推出腰斬,令狐達 救之。時睢陽坊市豪民一百八十戶,皆恐掘穿其宅 并塋域,乃以醵金三千兩,將獻於叔謀。未有梯媒可 達,忽穿至一大林,中有墓。古老相傳云:宋司馬華元 墓,掘透一石室,室中漆燈、棺柩帳幕之類,遇風皆化 為灰燼。得一石銘云:「雎陽土地高,竹木可為壕。若也 不迴避,奉贈二金刀。」叔謀曰:「此乃詐也,不足信。」是日 叔謀夢使者召至一宮殿上,一人衣絳綃,戴進賢冠, 叔謀再拜,王亦答拜畢,曰:「寡人宋襄公也,上帝命鎮 此方,二千年矣。儻將軍借其方便,回護此域,即一城 老幼皆荷恩德也。」叔謀不允。又曰:「適來護城之事,蓋 非寡人之意,從奉上帝之念,言此地後五百年間,當 有王者建萬世之業,豈可為逸遊,致使掘穿王氣。」叔 謀亦不允。良久,有人入奏云:「大司馬華元至矣。」左右 引一人紫衣,戴進賢冠,拜覲於王前,王乃言護城之 事,其人勃然大怒曰:「上帝有命,匡護叔謀。愚昧之夫, 不曉天意。」乃大呼左右,令置拷訊之物。王曰:「拷訊之 事,何法最苦?」紫衣人曰:「鎔銅灌之,口爛其腸胃,此為 第一。」王許之。乃有數武夫,拽叔謀,脫去衣,惟留犢鼻, 縛鐵柱上,欲以銅汁灌之,叔謀魂膽俱喪。殿上人連 止之曰:「護城之事如何?」叔謀連聲言:「謹依上命。」遂令解縛,與本衣冠。王令引去。將行,紫衣人曰:「上帝賜叔 謀金三千兩,取於民間。」叔謀性貪,謂使者曰:「上帝賜 金,此何言也?」使者曰:「有雎陽百姓獻與將軍,此陰注 陽受也。」忽如夢覺。既覺,神不住體。雎陽民果賂黃金 三千兩,因叔謀家奴黃金窟而獻。叔謀思夢中事,乃 收之。立召陳伯恭,令自睢陽西穿渠南去,回屈東行, 過劉趙村,連延而去。令狐達知之,累上表為段達抑 而不獻。至彭城,路經大林中,有偃王墓,掘數尺不可 掘,乃銅鐵也。四面掘去其土,惟有鐵墓。旁安石門,扄 鎖甚嚴。用酇人楊民計,撞開墓門。叔謀自入墓中,行 百步,二童子當前曰:「偃王顒望久矣。」乃隨而入,見宮 殿,一人戴通天冠,衣絳綃,坐殿上。叔謀拜,王亦拜,曰: 「寡人塋域當河道,今奉與將軍玉寶遣君,當有天下。 儻然護之,丘山之幸也。」叔謀許之。王乃令使者持一 玉印與叔謀。叔謀視之,印文乃古帝王受命寶也。叔 謀大喜。王又曰:「再三保惜,此刀刀之兆也。」叔謀出,令 兵夫曰:「護其墓。」時煬帝在洛陽,忽失國寶,搜訪宮闈, 莫知所在,隱而不宣。煬帝督功甚緊,叔謀乃自徐州 曉夕無暇,所役之夫,已少,一百五十萬,下塞之處,死 屍滿野。帝在觀文殿讀書,因覽《史記》,見秦始皇築長 城之事,謂宰相宇文達曰:「始皇時至此已及千年,料 長城已應摧毀。」宇文達順帝意奏曰:「陛下偶然讀秦 皇之事,建萬世之業,莫若修其城,堅其壁。」帝大喜,乃 詔以舒國公賀若弼為修城都護,以諫議大夫高熲 為副使,以江淮、吳、楚、襄、鄧、陳、蔡并開拓諸州丁夫一 百二十萬修長城。詔下,若弼諫曰:「臣聞秦始皇築長 城於絕塞,連延一萬里,男死女曠,婦寡子孤,其城未 就,父子俱死。陛下欲聽狂夫之言,學亡秦之事,但恐 社稷崩離,有同秦世。」帝大怒,未及發言,宇文達在側, 乃叱曰:「爾武夫狂卒,有何知而亂其大謀!」若弼怒,以 象簡擊宇文達。帝怒,令囚若弼於家。是夜,飲酖死,高 熲亦不行。宇文達乃舉司農卿宇文弼為修城都護, 以民部侍郎宇文愷為副使。時叔謀開汴梁,盈灌口, 點檢丁夫,約折二百五十萬人。其部役兵士,舊五萬 人,折二萬三千人。功既畢,上言於帝,決下口注水入 汴梁。帝自洛陽遷駕大渠,詔江淮諸州造大船五百 隻,使命至急如星火。「民間有配著造船一隻者,家產 破用皆盡;猶有不足,枷項笞背,然後鬻貨男女,以供 官用。」龍舟既成,泛江沿淮而下,至大梁,又別加修飾, 砌以七寶金玉之類。於是吳越取民間女年十五六 歲者五百人,謂之「殿腳女。」至於龍舟御楫,即每船用 綵纜十條,每條用殿腳女十人,嫩羊十口,令殿腳女 與羊相間而行牽之。時恐盛暑,翰林學士虞世基獻 計,請用垂柳栽於汴渠兩隄上,一則樹限四散,鞠護 河隄;二乃牽舟之人護其陰;三則牽舟之羊食其葉。 上大喜,詔民間有柳一株賞一縑,百姓競獻之。又令 親種,帝自種一株,群臣次第種,方及百姓。時有謠言 曰:「天子先栽,然後百姓栽。」栽畢,帝御筆寫賜垂楊柳 姓楊,曰楊柳也。時舳艫相繼,連接千里,自大梁至淮 口,聯綿不絕,錦帆過處,香聞百里。既過雍丘,漸達寧 陵界。水勢緊急,龍舟阻礙,牽駕之人,費力轉甚。時有 虎賁郎將鮮于俱為護纜使,上言:「水淺河窄,行舟甚 難。」上以問虞世基曰:「請為鐵腳木鵝,長一丈二尺,上 流放下,如水鵝住,即是淺。」帝依其言,乃令右翊將軍 劉岑驗其水淺之處,自雍丘至灌口,得一百二十九 處。帝大怒,令根究本處人吏姓名,應是木鵝住處。兩 岸地分之人皆縛之倒埋於岸下,曰:「令教生作開河 夫,死為抱沙鬼,又埋卻五萬人。」既達雎陽,帝問叔謀 曰:「坊市人煙,所掘幾何?」叔謀曰:「睢陽地靈,不可干犯, 若掘之,必有不祥,臣已回護其城。」帝怒,令劉岑乘小 舟根訪屈曲之處,比直路較二十里。帝益怒,乃令擒 出叔謀,囚於後獄,急宣令狐達詢問其由。達奏:「自寧 陵便為不法。初食羊,後啖嬰兒。養賊陶榔兒」,盜人之 子,受金三千兩,於雎陽擅易河道,乃取小兒骨進呈。 帝曰:「何不奏達?」達曰:「表章數上,為段達扼定而不進。」 帝令人搜叔謀囊橐中,得雎陽民所獻金,又得留侯 所還白璧及受命寶玉印。上驚異,謂宇文達曰:「金與 璧皆微物,寡人之寶,何自而得乎?」宇文達曰:「必是遣 賊竊取之。」帝瞪目而言曰:「叔謀今日竊吾寶,明日盜 吾首矣!」達在側奏曰:「叔謀嘗遣陶榔兒盜人之子,恐 國寶榔兒所盜也。」上益怒,遣榮國公來護兒、內使李 百藥、太僕卿楊義臣推鞫叔謀,置臺署於雎陽,并收 陶榔兒全家,令榔兒具招入內盜寶事。榔兒不勝其 苦,乃具事招款,又責段達所收令狐達奏章,即不奏 之罪。獄成,進上,帝問丞相宇文達曰:「叔謀有大罪四 條:食人之子,受人之金,遣賊盜寶,擅易河道。請用峻 法誅之,其子孫取聖旨。」帝曰:「叔謀有大罪,為開河有 功,免其子孫,只令腰斬叔謀於河側」時,來護兒受敕 未至,叔謀夢一童子自天而降,謂曰:「宋襄公與大司 馬華元遣我來,感將軍護城之惠。去年所許二金刀, 今日奉還。」叔謀覺曰:「據此先兆不祥,我腰領難存矣言未竟,護兒至,驅於河之北岸,斬為三段。榔兒兄弟 五人并家奴黃金窟,並鞭死中門外。段達免死,降官 為洛陽監門令。

煬帝《海山記》:隋煬帝生時,有紅光燭天,里中牛馬皆 鳴。先是獨孤后夢龍出身中,飛高十餘里,龍墮地,尾 輒斷,以告文帝,帝沉吟默塞不答。帝三歲,戲於文帝 前,文帝抱之,玩視甚久,曰:「是兒極貴,恐破我家。」自茲 雖愛帝而亦不快於帝。時楊素有戰功,方貴用事,帝 傾意結之。文帝崩,不發喪。明日素袖遺詔立帝。素入 朝,出見文帝,執金鉞逐之,曰:「此賊吾欲立勇,汝竟不 從吾言,今必殺汝。」素驚呼入室,召子弟二人而語曰: 「吾必死矣!」出見文帝,語不移時,素死,帝自素死,益無 憚。乃闢地周二百里為西苑,役民力常百萬。內為十 六院,聚巧石為山,鑿池為五湖四海。詔天下境內所 有鳥獸草木,驛至京師。天下共進花木鳥獸魚蟲,莫 知其數。詔定西苑十六院名:「景明一、迎暉二、棲鸞三、 晨光四、明霞五、翠華六、文安七、積珍八、影紋九、儀鳳 十、仁智十一,清修十二,寶林十三,和明十四,綺陰十 五,降陽十六」,皆帝自製名。院有二十人,皆擇宮中美 人實之,每院有宦者,主出入易市。又鑿五湖,每湖四, 方十里:東曰翠光湖,南曰迎陽湖,西曰金光湖,北曰 潔水湖,中曰廣明湖。湖中積土石為山,構亭殿,屈曲 環遶澄碧,皆窮極人間華麗。又鑿北海,周環四十里, 中有三山,效蓬萊,方丈瀛洲,上皆臺榭迴廊,水深數 丈,開溝通五湖,北海溝盡通行龍鳳舸。帝多泛東湖, 因製《湖上曲》《望江南》八闋。帝常遊湖上,多令宮中美 人歌唱此曲。大業六年,後苑草木鳥獸,繁息茂盛。桃 蹊李徑,翠陰交合;金猿青鹿,動輒成群。自大內開為 御道,直通西苑,夾道植長松高柳。帝多幸苑中,去來 無時。一夕,帝泛舟遊北海,與宦人十數輩升海山。是 時月色朦朧,晚風輕軟,浮浪無聲,萬籟俱寂。恍惚間, 水上有一小舟,祇容兩人,帝謂為「十六院中美人。」洎 至,首一人先登,贊唱陳後主謁帝,帝亦忘其死。帝幼 年與後主甚善,乃起迎之。後主再拜,帝亦鞠躬勞謝。 既坐,後主曰:「憶昔與帝同隊遊戲,情愛甚於同氣。今 陛下富有四海,令人欽服。始者謂帝將致理於三王 之上,今乃甚取當時之樂,以快平生,無甚美事。聞陛 下已開渠,引洪河之水,東」遊維揚,因作詩來奏,乃探 懷出詩上帝。詩曰:「隋室開玆水,初心謀大賒。一千里 力役,百萬民吁嗟。水殿不復返,龍舟成小瑕。溢流隨 陡岸,濁浪噴黃沙。兩人迎客至,三月柳飛花。日腳沈 雲外,榆梢噪暝鴉。如今遊子俗,異日便天家。且樂人 間景,休尋海上槎。人喧舟艤岸,風細錦帆斜。莫言無 後利,千古壯京華。」帝觀詩,拂衣怒曰:「死生,命也,興亡, 數也。爾安知吾開河為後人之利?」帝怒叱之,後主曰: 「子之壯氣能得幾日,其終始更不若吾。」帝乃起逐之。 後主走曰:「且去,且去!」後一年吳公臺下相見,乃沒於 水際。帝方悟其死,兀然不自知,驚悸移時。一日,明霞 院美人楊夫人喜報帝曰:「酸棗邑所進玉李,一」夕忽 長,清陰數畝。帝沈默甚久曰:「何故而忽茂?」夫人云:「是 夕院中人聞空中若有千百人語言,云李木當茂。洎 曉看之,已茂盛如此。」帝欲伐去,左右或奏曰:「木德來 助之應也。」又一夕,晨光院周夫人來奏云:「院中楊梅, 一夕忽爾繁盛。」帝喜問曰:「楊梅之茂,能如玉李乎?」或 曰:「楊梅雖茂,終不敵玉李之盛。」帝往兩院觀之,亦自 見玉李繁盛。後梅李同時結實,院妃來獻,帝問二果 孰勝,院妃曰:「楊梅雖好,味頗清酸,終不若玉李之甘。 苑中人多好玉李。」帝歎曰:「惡梅好李,豈人情哉,天意 乎!」後帝將崩揚州,一日院妃報楊梅已枯死,帝果崩 於揚州。異乎一日,洛水漁者獲生鯉一尾,金鱗赬尾, 鮮明可愛。帝問漁者之姓,《姓解》未有名。帝以朱筆於 魚額上題解「生」字以記之,乃放之北海中。後帝幸北 海,其鯉已長丈餘,浮水見帝,其魚不沒。帝與蕭后及 諸院妃嬪同看,魚之額「朱」字尚存,惟「解」字無半,尚隱 隱「角」字存焉。蕭后曰:「鯉有角,龍也。」帝曰:「朕為人主,豈 不知此意。」遂引弓射之,魚乃沉。大業四年,道州貢矮 民王義,眉目濃秀,應對甚敏,帝尤愛之,常從帝遊,終 不得入宮,曰:「爾非宮中物也。」義乃自宮。帝由是愈加 憐愛,得出入內寢,義多臥御榻下。帝遊湖海回,多宿 十六院。一夕,帝中夜潛入棲鸞院,院妃慶兒睡中驚 魘,若不救者。帝使義呼慶兒,帝自扶起,久方清醒。帝 曰:「汝夢中何故而如此?」慶兒曰:「妾夢中如常時。」帝握 妾臂遊十六院,至第十院,帝入院坐殿上,俄時火發, 妾乃奔走,回視帝坐烈焰中,驚呼人救帝,久方睡覺, 帝自強解曰:「夢死得生,火有威烈之勢,吾居其中,得 威者也。」大業十年幸江都,被弒,帝入第十院,居火中, 此其應也。龍舟為楊元感所燒,後敕揚州刺史再造 制度,又華麗,仍長廣於前舟。江都來進。帝東幸維揚, 後宮十六院皆隨行西苑,令馬守忠別帝曰:「願陛下 早還都輦,臣整頓西苑,以待乘輿之來。西苑風景臺 殿如此,陛下豈不思戀,舍之而遠遊也。」又泣下。帝亦愴然,謂守忠曰:「為吾好看西苑,無令後人笑吾不解 裝景趣也。」左右甚疑訝。帝御龍舟,中道夜半聞歌者 甚悲。帝聞,遽遣人求歌者,至曉不得其人,帝頗傍徨, 通夕不寐。揚州朝百官,天下朝貢使無一人至者。有 來者在途遭兵,奪其貢物。帝猶與群臣議,詔十三道 起兵,誅不朝貢者。帝知世祚已去,意欲遂幸永嘉,群 臣皆不願從。帝未遇害前數日,帝亦微識元象,多夜 起觀天,乃召太史令袁充問曰:「天象如何?」充伏地泣 涕曰:「星文大惡,賊星逼帝座甚急,恐禍起旦夕,願陛 下遽修德滅之。」帝不樂,乃起入便殿,按膝俛首不語, 顧王義曰:「汝知天下將亂乎?汝何故省言而不告我 也?」義泣對曰:「臣遠方廢民,得蒙上貢,自入深宮,久膺 聖澤,又常自宮以近陛下。天下大亂,固非今日,履霜 堅冰,其來久矣。臣料大禍,事在不救。」帝曰:「子何不早 告我也?」義曰:「臣早不言,言即臣死久矣。」帝乃泣下曰: 「卿為我陳成敗之理,朕貴知也。」翌日,義上《書》云:「臣本 南楚卑薄之地,逢聖明為治之時,不愛此身,願從入 貢。臣本侏儒,性尢蒙滯,出入左右,積有歲華,濃被聖 私,皆踰素望。侍從乘輿,周旋臺閣。臣雖至鄙,酷好窮 經,頗知善惡之本源,少識興亡之所以,還往民間,周 知利害,深蒙顧問,方敢敷陳。自陛下嗣守元符,體臨 大器,聖神獨斷,諫謀莫從。獨發睿謀,不容人獻。大興 西苑,兩至遼東,龍舟踰於萬艘,宮闕遍於天下,兵甲 常役百萬,士民窮乎山谷。征遼者百不存十,歿葬者 十未有一,帑藏全虛,穀粟湧貴。乘輿竟往,行幸無時, 兵人侍從,常踰萬人,遂令四方失望,天下為墟。方今 有家之村,存者可數,子弟死於兵役,老弱困於蓬蒿, 兵屍如嶽,餓莩盈郊。狗彘厭人之肉,鳶魚食人之餘, 臭聞千里,骨積高原,膏血草野,狐犬盡肥。陰風無人 之墟,鬼哭寒草之下,目斷平野,千里無煙。萬民剝落, 莫保朝昏,父遺幼子,妻號故夫,孤苦何多,饑荒尢甚, 亂離方始,生死。孰知人主愛人,一何如此?陛下恒性 毅然,孰敢上諫,或有鯾言,又令賜死,臣下相顧,箝結 自全。龍逢復生,安敢議奏?左右近臣,阿諛順旨,迎合 帝意,造作拒諫,皆出此途,乃逢富貴。陛下惡過,從何 得聞?方今又敗遼師,再幸東土,社稷危於春雪,干戈 遍於四方。生民已入塗炭,官吏猶未敢言。陛下自惟 若何為計?陛下欲幸永嘉,坐延歲月,神武威嚴,一何 銷鑠!陛下欲興師則兵吏不順,欲行幸則侍衛莫從, 適當此時,如何自處?陛下雖欲發憤修德,特加愛民, 聖慈雖切救時,天下不可復得。大勢已去,時不再來。 巨廈之崩,一木不能支;洪河已決,匊壤不能救。臣本 遠人,不知忌諱,事忽至此,安敢不言!臣今不死,後必 死兵,敢獻此書,延頸待盡!」帝省義,奏曰:「自古安有不 亡之國,不死之主乎?」義曰:「『陛下尚猶蔽飾己過,陛下 常言:吾當跨三皇,超五帝,下視商、周,使萬世不可及』。 今日其勢如何,能自復回都輦乎?」帝乃泣下,再三嘉 歎。義曰:「臣昔不言,誠愛生也。今既具奏,願以死謝也。 天下方亂,陛下自愛。」少選,報云:「義自刎矣。」帝不勝悲 傷,命厚葬焉。不數日,帝遇害。時中夜聞外切切有聲, 帝急起,衣冠御內殿。坐未久,左右伏兵俱起。司馬戡 攜刀向帝,帝叱之曰:「吾終年重祿養汝,吾無負汝,汝 何負我?」帝嘗所幸朱貴兒在帝傍,謂戡曰:「三日前,帝 慮侍衛秋寒,詔宮人悉絮袍褲,帝自臨視,造數千袍, 兩日畢工。前日賜公等,豈不知也?爾等何敢逼脅乘 輿!」乃大罵戡。戡曰:「臣實負陛下,但今天下俱叛,二京 已為賊據。陛下歸亦無終,臣生亦無門,臣已虧臣節, 雖欲復已,不可得也。願得陛下首以謝天下。」乃攜劍 上殿。帝復叱曰:「汝豈不知諸侯之血入地尚大旱,況 天子乎?」戡進帛帝,入內閣自經。貴兒猶大罵不息,為 亂兵所殺。

《煬帝迷樓記》:煬帝晚年尢,沉迷女色,他日顧詔近侍 曰:「人主享天下之富,亦欲極當年之樂,自快其意。今 天下安富,外內無事,此吾得以遂其樂也。今宮殿雖 壯麗顯敞,苦無曲房小室,幽軒短檻,若得此,則吾期 老於其中也。」近侍高昌奏曰:「臣有友項昇,淛人也,自 言能構宮室。」翌日,詔而問之,昇曰:「臣乞先進圖本。」後 數日進圖。帝覽大悅,即日詔有司供具材木,凡役夫 數萬,經歲而成。樓閣高下,軒窗掩映,幽房曲室,玉欄 朱楯,互相連屬,回環四合,曲屋自通,千門萬牖,上下 金碧,金虯伏於棟下,玉獸蹲於戶傍,璧砌生光,瑣窗 射日,工巧之極,自古無有也。費用金玉,帑庫為之一 虛,人誤入者,雖終日不能出。帝幸之,大喜,顧左右曰: 「使真仙遊其中,亦當自迷也,可目之曰迷樓。」詔以五 品官賜昇,仍給內庫帛千匹賞之。帝日夕沉荒於迷 樓,罄竭其力,亦多倦怠,顧謂近侍曰:「朕今睡冥冥,不 知何也。」他日,矮民《王義》上奏曰:「臣田野廢民,作事皆 不勝人生於遼曠絕遠之域,幸因入貢,得備後庭掃 除之役。陛下特加愛遇,臣常自宮以侍陛下,自茲出 入臥內,周旋宮室,方今親信無如臣者。」臣由是竊覽 書殿中簡編,反覆玩味,微有所得。臣聞精氣為人之聰明。陛下當龍潛日,先帝勤儉,陛下鮮親聲色,日近 善人。陛下精實於內,神清於外,故日夕無寢。陛下自 數年聲色無數,盈滿後宮,日夕游宴,自非歲節大辰, 何常臨御前殿,其餘多不受朝。設或引見遠人,非時 慶賀,亦日晏坐朝,曾未移刻,則聖躬起入後宮。夫以 有限之體,而投無盡之慾,臣固知其竭也。臣聞古者 野叟獨歌舞於磐石之上,人詢之曰:「子何獨樂之多 也?」叟曰:「吾有三樂,子知之乎?」何也?「人生難遇太平世, 吾今不見兵革,此一樂也;人生難得支體完備,吾身 不殘疾,此二樂也;人生難得壽,吾今年八十矣,此三 樂也。」問者歎賞而去。「陛下享天下之富貴,聖貌軒逸, 龍顏鳳姿,而不自愛重,其思慮固出於野叟之外。臣 蕞爾微軀,難圖報效,罔知忌諱,上逆天顏。」因俯伏泣 涕。帝乃命引起。翌日,召義詔之曰:「朕昨夜思汝言,極 有深理,汝真愛我者也。」乃命義後宮,擇一靜室,而帝 居其中,女皆不得入。居二日,帝忿然而出曰:「能悒悒 居此乎?若此,雖壽千萬歲,亦安用也!」乃復入宮。大業 八年,方士進大丹,帝服之,蕩思愈不可制。入夏,帝煩 躁,日引飲幾百杯,而渴不止。醫丞莫君錫上奏曰:「帝 心脈煩盛,真元太虛,多飲即大疾生焉。」因進劑治之。 仍乞置冰盤於前,俾帝日夕朝望之,亦治煩躁之一 術也。自茲諸院美人,各市冰為盤,以望行幸京師,冰 為之踴貴,藏冰之家,皆獲千金。大業九年,帝將再幸 江都,有迷樓宮人,抗聲夜歌云:「河南楊柳謝,河北李 花榮。楊花飛去落何處,李花結果自然成。」帝聞其歌, 披衣起聽,召宮女問之云:「孰使汝歌也?汝自為之邪?」 宮女曰:「臣有弟在民間,因得此歌。曰道途兒童,多唱 此歌。」帝默然久之,曰:「天啟之也!天啟之也!」帝因索酒, 自歌云:「宮木陰濃燕子飛,興衰自古漫成悲。他日迷 樓更好景,宮中吐艷戀紅輝。」歌竟,不勝其悲。近侍奏: 「無故而悲,又歌臣皆不曉。」帝曰:「休問,他日自知也。」後 帝幸江都,唐帝提兵號令入京,見迷樓,太宗曰:「此皆 民膏血所為。」乃命焚之。經月火不滅。前謠前詩皆見 矣。方知世代興亡,非偶然也。

《獨異志》:唐元宗御含元殿,望南山,見一白龍橫亙山 上,問左右,曰:「不見。」急召元寶,見一白物橫在山頂,不 辨於狀。左右貴人啟曰:「何臣等不見元寶,獨見之也?」 帝曰:「我聞至富敵至貴。朕天下之主而元寶,天下之 富故耳。」

《太真外傳》:元宗嘗夢仙子十餘輩御卿雲而下,各執 樂器懸奏之,曲度清越,真仙府之音。有一仙人曰:「此 神仙紫雲迴,今傳授陛下,為正始之音。」上喜而傳受。 寤後餘響猶在,旦命玉笛習之,盡得其節奏。

元宗在東都,晝夢一女,容貌艷異,梳交心髻,大袖寬 衣,拜於床前。上問:「汝何人?」曰:「妾是陛下凌波池中龍 女,衛宮護駕,妾實有功。今陛下洞曉鈞天之音,乞賜 一曲,以光族類。」上於夢中為鼓琴,拾新舊之曲聲,為 為《凌波曲》,龍女再拜而去。及覺,盡記之。會禁樂自御 琵琶,習而飜之,與文武臣僚於凌波宮臨池奏新曲, 池中波濤湧起,復有神女出池心,乃所夢之女也。上 大悅,語於宰相,因於池上置廟,每歲命祀之。

《獨異志》:唐高宗嘗苦頭風,而目閉心亂,乃召醫工。工 曰:「當於眉間刺血即差。」天后怒曰:「天子頭是汝出血 處。」命撲之。帝曰:「若固血獲差,幸也。」遂針之,血出濺黼 衣,眼遂明而悉復平。天后自抱繒帛以贈醫工。 《閑窗括異志》:周世宗毀銅佛像曰:「佛教以頭目髓腦 有利於眾生,尚無所惜,寧復以銅像為愛乎?」鎮州大 悲銅像。甚有靈應。擊毀之以斧鉞自胸鑱破。其後世 宗北征。疽發胸間。咸以為報應云。

《曲洧舊聞》:五代割據,干戈相侵,不勝其苦。有一僧雖 佯狂而言多奇中,嘗謂人曰:「汝等望太平甚切,若要 太平,須在定光佛出世始得。」至太祖一天下,皆以為 定光佛後身,蓋用此僧之語也。

《聞見後錄》:國初有神降於鳳翔府盩厔縣民張守真 家,自言天之尊神號黑殺將軍。守真遂為道士,每神 欲至,室中風蕭然,聲如嬰兒,守真獨能辨之。凡百之 人有禱言,其禍福多驗。開寶元年,太祖召守真見滋 福殿,疑其妄。十月十九日,命內侍王繼恩就見建隆 觀降神,神有「晉王有仁心」等語。明日,太祖晏駕,晉王 即位,是謂太宗。詔築上清太平宮於終南山下,封神 為翊聖將軍。

《行營雜錄》:祥符中,封禪事竣,宰執對於後殿,上曰:「治 平無事,久欲與卿等一處閒玩,今日可矣。」遂引群公 及內侍數人入一小殿,多有假山甚高,山面有洞。上 既入,乃復招群公從行。初覺甚暗,數十步則天宇豁 然,千峰百嶂,雜花流水,盡天下之偉觀。少焉至一所, 重樓複閣,金碧照耀,有一道士貌亦奇古,來揖上,執 禮甚恭,上亦答之良厚,邀上主席,上再三遜謝,然後 坐。群臣再拜,居道士之次。所論皆元妙之旨,而牢醴 之屬,又非人間所見也。鸞鶴舞庭除,笙簫振林木,至 夕乃罷。道士送上出門而別曰:「萬幾之暇,無惜與諸公頻見過也。復由舊路以歸。」臣下因以請於上,上曰: 「此道家所謂蓬萊三山者也。」群臣自失者累日,後亦 不復再往,不知何術以致之也。

《艮嶽記》:徽宗登極之初,皇嗣未廣,有方士言京城東 北隅地協堪輿,但形勢稍下,儻少增高之,則皇嗣繁 衍矣。上遂命土培其岡阜,使稍加於舊矣,而果有多 男之應。自後海內乂安,朝廷無事,上頗留意苑囿。政 和間遂即其地大興工役,築山號壽山艮嶽,命宦者 梁師成專董其事。時有朱勔者,取淛中珍異花木竹 石以進,號曰《花石綱》。專置應奉局於平江,所費動以 億萬計。調民搜巖剔藪,幽隱不置,一花一木。曾經黃 封,護視,稍不謹則加之以罪。斲山輦石,雖江湖不測 之淵,力不可致者百計以出之至,名曰「神運」,舟楫相 繼,日夜不絕。廣濟四指揮盡以充輓士,猶不給。時東 南監司郡守,二廣市舶率有應奉,又有不待旨但進 物至都,計會宦者以獻者。大率靈壁、太湖諸石,二淛 奇竹異花,登萊文石、湖湘文竹,四川佳果異木之屬, 皆越海度江,鑿城郭而至。後上亦知其擾,稍加禁戢, 獨許朱勔及蔡攸入貢。竭府庫之積聚,萃天下之伎 藝,凡六載而始成,亦呼為「萬歲山。」奇花美木,珍禽異 獸,莫不畢集,飛樓傑觀,雄偉瓌麗,極於此矣。越十年, 金人犯闕,大雪盈尺,詔令民任便斫伐為薪。是日百 姓奔往,無慮十萬人,臺榭宮室,悉皆拆毀,官不能禁 也。予頃讀國史及諸傳記,得其始末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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