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第147卷

理學彙編 學行典 第一百四十六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理學彙編 第一百四十七卷
理學彙編 學行典 第一百四十八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

 第一百四十七卷目錄

 聖門諸賢部總論

  淮南子泰族訓

  新序雜事

  史記孔子世家

  周子通書顏子

  朱子全書論顏曾思孟 答張元德 答周舜弼 書劉子澄所編曾子後 答王

  子合 讀余隱之尊孟辯 答吳伯豐 答張敬夫 孔門弟子 答連嵩卿 答楊子順

  平江府常熟縣學吳公祠記

  西疇常言論孟子

  性理大全顏子 曾子 子思 孟子 孔孟門人

學行典第一百四十七卷

聖門諸賢部總論 编辑

淮南子 编辑

《泰族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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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弟子七十,養徒三千人,皆入孝出弟,言為文章, 行為儀表,教之所成也。

劉向新序 编辑

《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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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在州里,篤行孝道,居於闕黨。闕黨之子弟畋漁 分,有親者得多孝以化之也,是以七十二子自遠方 至,服從其德。

史記 编辑

《孔子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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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不仕,退而修《詩》《書》《禮》《樂》,弟子彌眾,至自遠方莫 不受業焉。

周子通書 编辑

《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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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子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而不改其 樂。夫富貴人所愛也,顏子不愛而樂乎貧者,何心哉? 天下有至貴至愛可求而異乎彼者,見其大而忘其 小焉爾。見其大則心泰,心泰則無不足,無不足則富 貴貧賤處之一也。處之一則能化而齊,故顏子亞聖。

朱子全書 编辑

《論顏曾思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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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顏子之學,莫是先於性情上著工夫否?」曰:「然。凡人 為學,亦須先於性情上著工夫。非獨於性情上著工 夫,行步坐立亦當著工夫。」或問:「顏子比湯如何?」曰: 「顏子只據見在事業,未必及湯。使其成就,則湯又不 得比顏子。前輩說,禹與顏子雖是同道,禹比顏子又 粗些。顏子比孟子,則孟子當粗看,磨稜合縫,猶未有 盡處。若看諸葛亮,只看他大體,正當細看不得。」問: 「顏子合下完具,只是小,要漸漸恢廓。孟子合下大,只 是未粹,要索學以充之。此莫是才具有異?」曰:「然。孟子 覺有動蕩底意思。孔門只一箇顏子,合下天資純 粹,到曾子,便過於剛,與孟子相似。世衰道微,人欲橫 流,不是剛勁有腳跟底人,定立不住。」邵漢臣問「顏 淵仲弓不同。」曰:「聖人之德,自是無不備,其次則自是 易得不備。如顏子已是煞周全了,只比之聖人,更有 些未完。如仲弓則偏於淳篤,而少顏子剛明之意。若 其他弟子未見得。只如曾子則大抵偏於剛毅,這終 是有立腳處。所以其他諸子皆無傳,惟曾子獨得其 傳。到子思也恁地剛毅,孟子也」恁地剛毅。惟是有這 般人,方始湊合得著;惟是這剛毅等人,方始立得定。 子思別無可攷,只《孟子》所稱,如「摽使者出諸大門之 外,北面稽首再拜而不受。」如云「事之云乎,豈曰友之 云乎」之類,這是甚麼樣剛毅!曾子父子相反參,合 下不曾見得,只從日用閒應事接物上積累做去,及 至透徹,那小處都是自家底了點,當下見得甚高,做 處卻又欠闕。如一座大屋,只見廳堂,大概裡面房室 元不曾經歷,所以「夷考其行,而有不掩,卒歸於狂。」 曾子本是魯拙,後來既有所得,故守得夫子規矩,定 其教人有法,所以有傳。若子貢則甚敏,見得易,然又 雜,往往教人亦不似曾子守定規矩,故其後無傳。 孔子弟子如子貢,後來見識煞高,然終不及曾子。如 「一唯」之傳,此是大體。畢竟他落腳下手,立得定,壁立 萬仞,觀其言如「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可以託六尺之 孤士,不可以不弘毅」之類,故後來有子思孟子,其傳 永遠。孟子氣象尤可見。孟子比之孔門原憲謹守 必不似他,然他不足以及人,不足以任道。孟子便擔 當得事。孟子不甚細膩,如大匠把得繩墨定,千門 萬戶自在。看來人全是資質。韓退之云:「孔子之道, 大而能博,門弟子不能遍觀而盡識也,故學焉而皆 得其性之所近。」此說甚好。看來資質定了,其為學也只就他資質所尚處,添得些小好而已。所以學貴公 聽並觀,求一箇是當處,不貴徒執己「自用。今觀孔子 諸弟子,只除了曾顏之外,其他說話便皆有病。程子 諸門人,上蔡有上蔡之病,龜山有龜山之病,和靖有 和靖之病,無有無病者。」或問:「也是後來做工夫不到, 故如此。」曰:「也是合下見得不周遍,差了。」又曰:「而今假 令親見聖人說話,盡傳得聖人之言不差一字。若不 得聖人之心,依舊差」了,何況猶不得其言。若能得聖 人之心,則雖言語各別,不害其為同。如曾子說話,比 之孔子又自不同。子思傳曾子之學,比之曾子,其言 語亦自不同。孟子比之子思,又自不同。然自孔子以 後,得孔子之心者,惟曾子、子思、孟子而已。後來非無 能言之士。如揚子雲《法言》模倣《論語》,王仲淹《中說》亦 模倣《論語》,言愈似而去道愈遠。直至程子《方略》,明得 四五十年,為得聖人之心。然一傳之門人,則已皆失 其真矣。

《答張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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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子所以「發聖人之蘊」,恐不可以一事言。蓋聖人全 體大用,無不一一於顏子身上發見也。

《答周舜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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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子》之勇,只以《曾子》所稱數事體之於身,非「大勇」者, 其孰能之?

《書劉子澄所編曾子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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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子之為人,敦厚質實,而其學專以躬行為主,故其 真積力久,而得以聞乎「一以貫之」之妙。然其所以自 守而終身者,則固未嘗離乎孝敬信讓之規,而其制 行立身,又專以輕富貴、守賤貧,不求人知為大。是以 從之遊者,所聞雖或甚淺,亦不失為謹厚修潔之人; 所記雖或甚疏,亦必有以切於日用躬行之實。

《答王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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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子受季孫之賜,無可緣飾,只得做不是,所以後來 須要易了方死。只如此看,多少直截。若謂因仍習俗, 非曾子之為,然則向所謂黽勉周旋者,又安得為曾 子之為耶?要之,一等是錯了。不若只如此看,猶不失 為仁者。《易辭》之過也。

《讀余隱之尊孟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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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之稱孔子曰:「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 則久,可以速則速。」而孔子之自言曰:「無可無不可。」又 曰:「我待價者也。」今以夫子之事觀之,則斯言皆非虛 語矣。孟子學孔子而得其傳焉,其去齊之果,而出晝 之遲,皆天理之自然,而未嘗有毫髮私心也。非知其 所傳者何事,則何足以語是哉?

《答吳伯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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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橫渠言:孟子不得已而用,潛龍也。」顏子「潛龍勿用 者也。必大觀橫渠嘗曰:『學者貴識時。顏子陋巷自樂, 以孔子在焉。若孟子時既無人,豈可不以道自任?以 此論之,則在孟子,非當潛者矣。而此乃以為不得已 而用者,豈橫渠猶以孟子為行未成者與』?」曰:「孟子以 時言之,固不當潛,然以學言之,則恐猶有且合向裡 進步處。」橫渠此言極有味也。

《答張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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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明則動矣,未變也」;《顏子》:「動則變矣,未化也。」

《孔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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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貢俊敏,子夏謹嚴。」孔子門人自曾顏而下惟二子。 後來想大故長進。問:「孔門學者,如子張全然務外, 不知如何地學卻如此?」曰:「也干他學甚事!他在聖門, 亦豈不曉得為學之要?只是他資質是箇務外底人, 所以終身只是這意思。子路是箇好勇底人,終身只 是說出那勇底話。而今學者閒時都會說道理當如 何」,只是臨事時,依前只是他那本來底面目出來,都 不如那閒時所說者。子張是箇務外底人,子游是 箇高簡、虛曠、不屑細務底人,子夏是箇謹守規矩、嚴 毅底人。因觀《荀子》論三子之賤儒,亦是此意,蓋其末 流必至是也。

《答連嵩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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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簀結纓,未須論優劣,但看古人謹於禮法,不以死 生之變易其所守,如此便使人有行一不義,殺一不 辜,而得天下不為之心。此是緊要處。子路仕衛之失, 前輩論之多矣。然子路卻是見不到,非知其非義而 苟為也。

《答楊子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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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乘桴之歎,獨許子路之能從,而子路聞之,果以 為喜。且看此等處聖賢氣象是如何。世閒許多紛紛 擾擾,如百千蚊蚋,鼓發狂鬧,何嘗入得他胸次耶?若 此等處放不下,更說甚「克己復禮」,直是無交涉也。

《平江府常熟縣學吳公祠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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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三代之前,帝王之興,率在中土,以故德行道藝之 教,其行於近者著,而人之觀感服習以入焉者深。若 夫句吳之墟,則在虞夏五服,是為要荒之外。」爰自太 伯採藥荊蠻,始得其民而端委以臨之,然亦僅沒其 身。而虞仲之後,相傳累世,乃能有以自通於上國,其俗蓋亦樸鄙而不文矣。公生其閒,乃獨能悅周公、仲 尼之道,而北學於中國,身通受業,遂因文學以得聖 人之一體,豈不可謂豪傑之士哉!今以《論語》攷其話 言,類皆簡易疏通,高暢宏達。其曰「本之則無」者,雖若 見詘於子夏,然要為知有本也。則其所謂文學,固皆 有以異乎今世之文學矣。既又攷其行事,則武城之 政,不小其邑,而必以《詩》《書》《禮》《樂》為先務,其視「有勇足 民」之效,蓋有不足為者。至使聖師為之莞爾而笑,則 其與之之意豈淺淺哉?及其取人,則又以二事之細 而得滅明之賢,亦其意氣之感,默有以相契者。以故 近世論者,意其為人必當敏於聞道,而不滯於形器, 豈所謂南方之學得其精華者,乃自古而已然也耶?

何垣西疇常言 编辑

《論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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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吾有知乎哉?」無知也。孟子 曰:「我知」,言我善養吾浩然之氣。「我非堯舜之道不陳, 齊人莫如我敬王也。」孔子每自抑,孟子每夸大,何也? 曰:夫子宗主斯文,故道洪德博,如滄溟泰華,無所不 容。孟子思濟斯民,故行峻言厲,如拯溺救焚,不暇退 遜。聖賢分量固殊,而所遭時勢又異,自不得而強同 也。

一貫之旨,曾子領其要,曰「忠恕而已矣。」及子思得其 傳,其論誠也,極而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孟子嗣之,其 論養氣也,大而至於塞乎天地之閒。夫聖門講學,雍 容唯諾而已。至子思、孟軻,乃如此張大,何歟?曰:聖道 本平夷,夫子如一人在上,不言而信;群弟子如百僚 相師,溫乎其和也。子思、孟軻出自聖門,如肅將王命, 建侯樹屏,以藩王室。八鸞四牡之盛,威儀皇皇,非復 內朝之簡且易矣。本厚而華實蕃,不亦宜乎。

性理大全 编辑

《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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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聖人之德行,固不可得,而名狀若顏子底一 箇氣象,吾曹亦心知之。欲學聖人,且欲學顏子。學 者要學得不錯,須是學顏子有準的』。」問:「顏子如何 學孔子到此深邃?」曰:「顏子所以大過人者,只是得一 善則拳拳服膺,與能屢空耳。」問:「顏子勇乎?」曰:「孰勇 於顏子?觀其言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 是』。」「孰勇於顏子?如『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之類,抑 可謂大勇矣。孔子弟子少有會問者,只顏子能問, 又卻終日如愚。顏子作得禹、稷、湯、武事功,若德則 別論。問:「陋巷貧賤之人亦有以自樂,何獨顏子?」曰: 「貧賤而在陋巷,俄然處富貴,則失其本心者眾矣。顏 子則簞瓢如是,萬鍾如是。」問:「顏子得淳和之氣,何 故夭?」曰:「衰周天地,和氣有限,養得仲尼已是多也。」 張子曰:「顏子知當至而至焉,故見其進也;不極善則 不處焉,故未見其止也。知必至者,如志於道,致廣大, 極高明,此則儘遠大,所處則直是精約。極善者須以 中道,方謂極善。蓋過則便非善,不及亦非善,此極善 是顏子所求也。所以『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夫子高遠 處又要求,精約處又要至,顏子之分必定,入神處又 未能,精義處又未至。然顏子雅意,則直要做聖人 學,不能推究事理,只是心麤。至如顏子未至於聖人 處,猶是心麤。」問:「顏子初時,只是天資明睿,而學力 精敏,於聖人之言皆深曉默識,未是於天下之理廓 然無所不通。至於所謂『卓爾之地』,乃是廓然貫通,而 知之至極,與聖人生知意味相似矣。不審是否?」朱子 曰:「是如此。」問:「『先生舊云顏子優於湯武』,如何見得?」 曰:「這般處說不得。據自看,覺得顏子渾然無痕跡。」 南軒張氏曰:「『顏子之所至,亞於聖人,孔子高弟莫得 而班焉』。及考《魯論》,師友之所稱,有曰:『不遷怒,不貳過 而已』,有曰:『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 虛,犯而不校而已』。」自學者觀之,疑若近而易識。然而 顏子之所以為善學聖人者,實在乎此。則聖門之學, 其大略亦可見矣。

問:「張子云:『顏子未到聖人處,猶是心麤』,如何?」潛室陳 氏曰:「聖人心如百分秤,體統光明,渣滓渾化,故分毫 處皆照。顏子未到渣滓渾化地位,猶未免有暗處,故 謂之《心麤》。」

《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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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曾子傳》聖人學其德,後來不可測,安知其不 至聖人?如言『吾得正而斃』,且休理會文字,只看他氣 象亦好,被他所見處大。後人雖有好言語,只彼氣象 卑,終不類道。曾子傳聖人,道只是一箇誠篤。《語》曰: 『參也魯,如聖人之門。子游、子夏之言語,子貢、子張之 才辯,聰明者甚多,卒傳聖人之道者乃質。魯之人,人 只』」要一箇誠實,聖人說忠信處甚多,曾子孔子在時 甚少,後來所學不可測。且《易》《簀》之事,非大賢已上作 不得。曾子之後有子思,便可見曾子《易》《簀》之際,「志 於正而已矣,無所慮也」,與「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 天下不為者」同心。曾子說話「盛水不滿」,曾子父 子相反,參合下不曾見得,只從日用閒應事接物上積累做去,及至透徹,那小處都是自家底了點,當下 見得甚高,做處卻又欠闕。曾子之學,大抵力行之 意多。

《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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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山楊氏曰:「孔子歿,群弟子離散,分處諸侯之國,雖 各以所聞授弟子,然得其傳者蓋寡。故子夏之後有 田子方,子方之後有莊周,其去本寖遠矣。獨曾子之 後子思,孟軻之傳得其宗,子思之學《中庸》是也。」

《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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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孟子言己志,有德之言也。論聖人之事,造道 之言也。」

《張子》曰:「孟子與聖人猶是粗者。」

龜山楊氏曰:「道之不行久矣。自周衰以來,處士橫議, 儒墨異同之辨起,而是非相勝,非一日也。孟子以睿 智剛明之材,出於道學陵夷之後,非堯、舜之道不陳 於王前,非孔子之行不行於身,思以道援天下,紹復 先王之令緒,其自任可謂至矣。當是之時,人不知存 亡之理,恃強威弱,挾眾暴寡,以為久安之勢,在此而」 已。夫由其道,則七十里而興,不由其道,雖天下而亡, 古今之常理也。彼方恃強挾眾,而驟以仁義之言誘 之,動逆其所順,則不悟其理者,宜其迂闊而不足用 也。故轍環於齊、魯、晉、宋之郊,而道終不行,亦其勢然 矣。雖膏澤不下於民,其志不施於事業,而世之賴其 力,亦豈鮮哉!方世衰道微,使儒墨之辨息,而姦言詖 行不得逞其志。無君無父之教不行於天下,而民免 於禽獸,則其為功不小矣。古人謂「孟子之功不在禹 下」,亦尼為知言也。

和靖尹氏曰:「趙岐謂孟子通五經,尤長於《詩》《書》,岐未 為知《孟子》者。」某謂孟子精通於《易》,孟子踐履處皆是 《易》也。試讀《易》一遍,然後看《孟子》便見。揚子謂孟子「知 言之要,知德之奧,非苟知之,亦允蹈之。」此最善論《孟 子》者。

五峰胡氏曰:「孟子生世之大敝,承道之至衰,蘊經綸 之大業,進退辭受,執極而不變,用極而不亂,屹然獨 立於橫流,使天下後世曉然知強大威力之不可用, 士所以立身,大夫所以立家,諸侯所以立國,天王所 以保天下,必本諸仁義也。」偉哉!《孟子》云:「萬物皆備 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自孟子而後,天下之人 能立身建功就事者,其言其行,豈不皆有合於道,然 求如《孟子》之「知性」者,不可得也。

朱子曰:孟子比之孔門,原憲謹守,不必似他,然他不 足以及人,不足以任道。孟子便擔當得事。孟子不 甚細膩,如大匠把得繩墨定,千門萬戶自在。《答林 擇之》曰:「近略整頓。孟子說,見得此老直是把得定。但 常放教到極險處,方與一斡轉,斡轉後便見天理人 欲,直是判然,非有命世之才,見道極分明,不能如此, 然亦只此便是英氣害事處,便是才高無可依據處, 學者亦不可不知也。」問:「孟子『露其才,蓋亦時然而 已。豈孟子亦有戰國之習否』?」曰:「亦是戰國之習。如三 代人物,自是一般氣象;《左傳》所載春秋人物,又是一 般氣象;戰國人物,又是一般氣象。」答呂伯恭曰:「如 孟子論愛牛制產,本末雖殊,然亦聲其說於立」談之 間。「大抵聖賢之言,隨機應物,初無事理精粗之別。其 所以格君心者,自其精神力量有感動人處,非為恐 彼逆疑吾說之迂,而姑論無事之理以嘗試之也。若 必如此,則便是世俗較計利害之私,何處更有聖賢 氣象耶?」

南軒張氏曰:「孟子在戰國多眷眷於齊宣王,其去也 又遲遲而不去,只為齊宣王有好善之資,難為棄之 耳。」

程子曰:「仲尼,元氣也;顏子,春生也;孟子并秋殺,盡見 仲尼,無所不可包。顏子示不違如愚之學於後世,有 自然之和氣,不言而化者也;孟子則露其才,時然而 已。仲尼,天地也;顏子,和風慶雲也;孟子,太山巖巖之 氣象也。觀其言,皆可以見之矣。仲尼無跡,顏子微有 跡;孟子其跡著,孔子儘是明快人;顏子愷悌,孟子 儘雄辯。」或謂孔子尊周,孟子欲齊王行王政,何也? 曰:「譬如一樹,有可栽培之理,則栽培之,不然須別種。 聖賢何心視天命之改與未改爾。魯衛齊梁之君 不足與有為,孔子非不知也,然自任以道,則無不可 為者也。孔子為宰則為宰,為陪臣則為陪臣,皆能 發明大道。孟子必得賓師之位,然後能明其道,猶之 有許大形象,然後為泰山,許多水,然後為海」,以此未 及孔子。孔子沒,曾子之道日益光大,傳孔子之道 者,曾子而已。曾子傳之子思,子思傳之孟子,孟子死, 不得其傳。至孟子而聖人之道益尊。孔孟之分,只 是要別箇聖人賢人。如孟子,若為孔子,事業,則儘做 得,只是難似聖人。譬如剪綵以為花,「花則無不似處, 只是無他造化功。『綏斯來,動斯和』,此是不可及處。 仲尼聖人,其道大,當定、哀之時,人莫不尊之。後弟子 各以其所學行,異端遂起。至孟子時,不得不辯也問:「使孔孟同時,蔣與孔子並駕,行其說於天下耶?將 學孔子耶?」曰:「安能並駕?雖顏子,亦未達一閒耳。顏孟 雖無大優劣,觀其立言,孟」子終未及顏子。顏子默 識曾子篤信得聖人之道者二人也。顏子在陋巷, 淡然進德,其聲氣若不可聞者,有孔子在焉。若孟子, 安得不以行道為己任哉!孟子有功於道,為萬世 之師,其才雄,只見雄才,便是不及孔子處。人須當學 顏子,便入聖人氣象。孟子之於道,若溫淳淵懿,未 有如顏子者,於聖人幾矣。後世謂之「亞聖」,容有取焉。

顏子「具體顧微」 耳,在充之而已。《孟子》「生而大全」 ,顧

未粹耳,在養之而已。人有顏子之德,則有孟子之 事功。孟子之事功,與禹、稷並傳,經為難。如聖人之 後纔百年,傳之已差。聖人之學,若非子思、孟子,則幾 乎息矣。道何嘗息,只是人不由之,道,非亡也,幽厲不 由也。

上蔡謝氏曰:「孔子曰:『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 與於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於『天 之將喪斯文』下,便言『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則是文 之興喪,在孔子與天為一矣。蓋聖人德盛,與天為一, 出此等語,自不覺耳。孟子地位未能到此,故曰:『天未 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當今之世,舍我其誰」 聽天所命,未能合一。孔子曰:「事君盡禮,人以為諂。」 當時諸國君相怎生當得他聖人恁地禮數是也。只 管行禮,又不與伱計較長短。與上大夫言,便誾誾如 也;與下大夫言,便侃侃如也。冕者瞽者,見之便作,過 之便趨。蓋其德全盛,自然到此,不是勉強做出來,氣 象與《孟子》渾別。孟子說「大人則藐之,勿」視其巍巍然 猶自參較彼我,未有合一底氣象。人之氣稟不同, 顏子似弱,孟子似強。顏子具體而微,所謂具體者,合 下來有恁地氣象,但未彰著耳。微,如《易》「知微知彰」,「微 顯闡幽」之微。孟子強勇,以身任道,後車數十乘,從者 數百人,所至王侯分庭抗禮,壁立萬仞,誰敢正覰者? 非孟子恁地手腳,也撐拄此事不去。雖然,猶有大底 氣象,未能消磨得盡。不然,「藐大人」等語言不說出來, 所以見他未至聖人地位。顏子擴充其學,孟子能 為其大。孟子之才甚高,顏子之學粹美。

或問:「古來誰好學?」和靖尹氏曰:「惟孔子好學。」曰:「孔子 猶好學乎?」曰:「孔子言:『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 之』。又言:『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 學也』。豈不是惟孔子好學?孔子又非妄言以欺天下 後世者。其次莫如顏子。」問:「晁以道謂:『以孔子賢於 堯舜,私孔子者也;以孟子配孔子,卑孔子也』。此語如 何?」曰:「『不須如此較優劣。惟韓退之說得最好。自堯舜 相傳至孔子,孟子,軻死,不得其傳』,便是。」

五峰胡氏曰:「皇皇天命,其無息也。體之而不息者,聖 人也。是故孔子學不厭,教不倦。顏子希孔子,欲罷而 不能。孟子承先聖周旋而不舍,我知其久於仁矣。 學之道,莫過乎繹孔子、孟軻之遺文。孔子定書,刪《詩》、 繫《易》,作《春秋》,何區區於空言,所以上承天意,下憫斯 人。故丁寧反復,三思不倦,使人知所以正心誠意、修 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本也。孟軻氏閑先聖之道,慨 然憂世,見齊梁之君開陳理義,提世大綱,一掃東周 五霸之弊,發興衰撥亂之心,其傳聖人之道,純乎?純 者也。

朱子曰:「看聖賢代作,未有孔子,便無《論語》之書;未有 孟子,便無孟子之書。」問:「顏子合下完具,只是小,要 漸漸恢廓;孟子合下大,只是未粹,要索學以充之。此 莫是才具有異?」曰:「然。孟子覺有動蕩底意思。」問:「伊 川云:『聖人與理為一,無過不及,中而已』。敢問:顏子『擇 乎《中庸》,未見其止;嘆夫子瞻前忽後,則過不及雖不 見於言行,而亦嘗動於心矣』,此亦是失否?」曰:「此一段 說得好,聖人只是一箇中底道理。」問:「若使曾子為 邦,比顏子如何?」曰:「想得不似顏子熟,然曾子亦大段 有力。《曾子》《子思》《孟子》,大略皆相似。孔門弟子如子 貢,後來見識煞高,然終不及曾子。今人只見曾子『唯 一貫』之旨,遂得道統之傳。此雖固然,但曾子平」日是 箇剛毅有力量,壁立千仞底人。觀其所謂「士不可以 不弘毅,可以託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臨大節 而不可奪,晉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 彼以其爵,我以吾義,吾何慊乎哉」底言語可見。雖是 做工夫處比顏子覺麤,然緣他資質剛毅,先自把捉 得定,故得卒傳夫子之道。後來「有子思、孟子,其傳永 遠。孟子氣象猶可見。曾子本是魯拙,後既有所得, 故守得夫子規矩定,其教人有法,所以有傳。若子貢 則甚敏,見得易,然又雜,往往教人亦不似曾子守定 規矩,故其後無傳。」問顏淵仲弓不同。曰:「聖人之德, 自是無不備,其次則是自易得不備。如顏子已是煞 周全了,只比之聖人」,更有些未完。如仲弓則偏於淳 篤,而少顏子剛明之意。孔門只一箇顏子,合下天 資純粹,到曾子便過於剛,與孟子相似。世道衰微,人 欲橫流,不是剛勁有腳跟底人,定立不住。孟子才高,學之無可依據,為他元來見識自高,顏子才雖未 嘗不高,然其學卻細膩切實,所以學者有用力處,孟 子終是麤。「伊川曰:『學者須是學顏子。孟子說得麤, 不甚子細,只是他才高,自至那地位。若學者學他,或 會錯認了他意思。若顏子說話,便可下手做。孟子底, 更須解說,方得』。」問:「孟子無可依據,學者當學顏子, 如養氣處,豈得謂無可依據?」曰:「孟子皆是要用。顏子 曾就已做工夫,所以學顏子則不錯。」問:「顏子春生, 孟子并秋殺盡見。」曰:「仲尼無不包顏子,方露出春生 之意,如『無伐善,無施勞』是也。使此更不露,便是孔子。 孟子便如秋殺,都發出來,露其才。如所謂『英氣』,是發 用處。都見。孟子『明則動矣,未變也;顏子『動則變矣, 未化也』』。」

潛室陳氏曰:「顏子一身,渾是義理,不知有人。孟子見 義理之無窮,惟知反己;顏子之量無涯,孟子之言有 跡。」問:「謝顯道謂顏子學得親切,如孟子,未知顏于 所學甚處與孟子相似?」曰:「學顏子有依據。孟子才高 難學,蓋顏子之學親切,勝如孟子也。」

雙峰饒氏曰:「顏子、《孟子》,均之為大賢也,而一可學一 難學者。顏子如和風慶雲,人皆可以仰之;孟子如泰 山巖巖,可望而不可攀,其規模氣象之不同,亦以氣 稟之有異故也。」

魯齋許氏曰:「《陽貨》以不仁不智劫聖人,聖人應得甚 閒暇。他人則或以卑遜取辱,或以剛直取禍,或不能 禦其沛然之勢,必不得停當。聖人則辭遜而不卑,道 存而不亢。」或曰:「孟子遭此如何?」曰:「必露精神。」

《孔孟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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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子貢之智亞於顏子,知至而未能至之者也。」

「強者易抑」 ,子路是也;「弱者難強」 ,宰我是也。

或問:「孔子許子路升堂,其品節甚高,何以見龜山楊 氏?」曰:「觀其死猶不忘結纓,非其所養素定,何能爾耶? 苟非其人,則遑遽急迫之際,方寸亂矣。」

朱子曰:「曾點之志,如鳳凰翔於千仞之上。曾點見 得事事物物上皆是天理流行,良辰美景與幾箇好 朋友行樂,他看見日用之閒莫非天理,在在處處莫 非可樂。他自見得那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 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處,此是可樂天理。 曾點見道無疑,心不累事,其胸次灑落,有非言語所 能形」容者。曾點有康節底意思,將那一箇物玩弄!

曾點開闊,漆雕開深穩。問:「曾點氣象?」 曰:「曾點氣。」

象,固是從容灑落,然須見得他因甚得如此,始得。若 見得此意,自然見得他做得堯、舜事業處。子路全 義理,孟子極尊敬子路。夫子乘桴之嘆,獨許子 路之能從,而子路聞之,果以為喜。且看此等處,聖賢 氣象是如何。世閒許多紛紛擾擾,如千百蚊蚋,鼓發 狂鬧,何嘗入得他胸次耶!若此等處放不下,更說甚 「『克已復禮』,直是無交涉也。子路仕衛之失,前輩論 之多矣,然卻是見不到,非知其非義而苟為也。」問: 「孔門學者,如子張全然務外,不知如何地學,卻如此?」 曰:「也干他學甚事!他在聖門,亦豈不曉得為學之要? 只是他資質是箇務外底人,所以終身只是這意思。 子路是箇好勇底人,終身只是說出那勇底話。而」今 學者閒時都會說道理當如何,只是臨事時,依前只 是他那本來底面目出來,都不如那閒時所說者。 子張過高,子夏窄狹。子張是箇務外底人,子游是 箇高簡虛曠、不屑細務底人,子夏是箇謹守規矩、嚴 毅底人;子貢俊敏,子夏謹嚴,但將《論語》子夏之言 看甚嚴毅。孔子門人,自顏、曾而下惟二子。「後來想大 故長進。」吳公言:偃悅周公、仲尼之道,而北學於中 國,身親受業,遂因文學以得聖人之一體,豈不可謂 傑豪之士哉!今以《論語》攷其話言,類皆簡易疏通,高 暢宏達。其曰「本之則無」者,雖若見詘於子夏,然要為 知有本也。則其所謂文學,固宜有以異乎今世之文 學矣。既又攷其行事,則武城之政不小其邑,而必以 《詩》《書》《禮》《樂》為先務。其視有勇足民之效,蓋有不足為 者。至使聖師為之莞爾而笑,則其與之之意豈淺淺 哉?及其取人,則又以二事之細,而得滅明之賢,亦其 意氣之感,默有以相契者。以故近世論者,意其為人, 必當敏於聞道,而不滯於形器,豈所謂南方之學得 其精華者,乃「自古而已然也耶?」問:「孟子恁地,而公 孫萬章之徒皆無所得。」曰:「他只是逐孟子上上下下, 不曾自去理會。」又曰:「孔子於門人恁地提撕,驚覺尚 有多少病痛!」

西山真氏曰:「閔子言行,見於《論語》者唯四章,合而觀 之,見其躬至孝之行,辭不義之祿,氣和而正,言謹而 確,此其所以亞於顏淵而與曾子並稱也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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