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第277卷

理學彙編 學行典 第二百七十六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理學彙編 第二百七十七卷
理學彙編 學行典 第二百七十八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

 第二百七十七卷目錄

 曠達部總論

  莊子逍遙篇

 曠達部藝文一

  樂志論        後漢仲長統

  阮籍嵇康傳贊        晉書

  崇有論           裴頠

  放達非道論         戴逵

  全德志論         梁元帝

  閑遊賦          唐徐魁

  遊北山賦          王勣

  醉吟先生傳        白居易

  端居賦          宋种放

  弟子清夜遊賦        陳普

  耦耕賦          元涂幾

  樵雲賦           前人

學行典第二百七十七卷

曠達部總論 编辑

莊子 编辑

《逍遙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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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 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 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 天池也。《齊諧》者,志怪者也。諧之言曰:『鵬之徙於南冥 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 者也,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蒼蒼』」, 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其視下也,亦若是則 已矣。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負大舟也無力。覆杯水 於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 也。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故九萬里,則 風斯在下矣,而後乃今培風。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 者,而後乃今將圖南。蜩與鷽鳩笑之曰:「我決起而飛 搶榆枋,時則不至,而控於地而已矣,奚以之九萬里 而南為?」適莽蒼者,三餐而反,腹猶果然;適百里者,宿 舂糧;適千里者,三月聚糧。之二蟲又何知?小知不及 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 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靈者,以五百 歲為春,五百歲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 八千歲為秋。而彭祖乃今以久特聞,眾人匹之,不亦 悲乎!湯之問棘也是已。窮髮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 有魚焉,其廣數千里,未有知其脩者,其名為鯤。有鳥 焉,其名為鵬,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雲,摶扶搖羊角 而上者九萬里,絕雲氣,負青天,然後圖南,且適南冥 也。」斥鷃笑之曰:「彼且奚適也?我騰躍而上,不過數仞 而下,翱翔蓬蒿之間,此亦飛之至也。而彼且奚適也?」 此小大之辨也。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 而徵一國者,其自視也亦若此矣。而宋榮子猶然笑 之。且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 定乎內外之分,辨乎榮辱之境,斯已矣。彼其於世,未 數數然也。雖然,猶有未樹也。夫列子御風而行,泠然 善也,旬有五日而後反。彼於致福者,未數數然也。此 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 氣之辨,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 神人無功,聖人無名。」堯讓天下於許由,曰:「日月出矣, 而爝火不息。」其於光也,不「亦難乎?時雨降矣,而猶浸 灌,其於澤也,不亦勞乎!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猶尸 之。吾自視缺然,請致天下。」許由曰:「子治天下,天下既 已治也,而我猶代子,吾將為名乎?名者,實之賓也,吾 將為賓乎?鷦鷯巢於深林,不過一枝;偃鼠飲河,不過 滿腹。歸休乎君,予無所用天下為。庖人雖不治庖,尸 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肩吾問於連叔曰:「吾聞言於 接輿,大而無當,往而不反。吾驚怖其言,猶河漢而無 極也,大有逕庭,不近人情焉。」連叔曰:「其言謂何哉?」曰: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 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御飛龍,而遊乎四海之 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癘而年穀熟。吾以是狂而不信 也。」連叔曰:「然。瞽者無以與乎文章之觀,聾者無以與 乎鐘鼓之聲,豈惟形骸有聲盲哉?夫知亦有之。是其 言也,猶時女也,之人也,之德也,將旁礡萬物以為一 世,蘄乎亂,孰弊弊焉以天下為事。之人也,物莫之傷。 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熱。是其 塵垢秕糠,將猶陶鑄堯舜者也。」孰肯以物為事?宋人 資章甫而適諸越,越人斷髮文身,無所用之。堯治天 下之民,平海內之政,往見四子,藐姑射之山,汾水之 陽,窅然喪其天下焉。惠子謂《莊子》曰:「魏王貽我大瓠 之種,我樹之成而實五石,以盛水漿,其堅不能自舉 也,剖之以為瓢,則瓠落無所容。非不呺然大也,吾為 其無用而掊之。」《莊子》曰:「夫子固拙於用大矣。」宋人有 善為不龜手之藥者,世世以洴澼絖為事。客聞之,請買其方百金,聚族而謀曰:「我世世為洴澼絖,不過數 金。今一朝而鬻技百金,請與之。」客得之,以說吳王。越 有難,吳王使之將。冬與越人水戰,大敗越人,裂地而 封之。能不龜手,一也;或以封,或不免於洴澼絖,則所 「用之異也。今子有五石之瓠,何不慮以為大樽,而浮 乎江湖,而憂其瓠落無所容,則夫子猶有蓬之心也 夫。」惠子謂《莊子》曰:「吾有大樹,人謂之樗。其大本擁腫 而不中繩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規矩,立之塗,匠者 不顧。今子之言,大而無用,眾所同去也。」《莊子》曰:「子獨 不見狸狌乎?卑身而伏,以候敖者;東」西跳梁,不避高 下,中於機辟,死於網罟。今夫𣀗牛,其大若垂天之雲, 此能為大矣,而不能執鼠。今子有大樹,患其無用,何 不樹之於無何有之鄉,廣莫之野,彷徨乎無為其側, 逍遙乎寢臥其下。不夭斤斧,物無害者,無所可用,安 所困苦哉!

曠達部藝文一 编辑

《樂志論》
後漢·仲長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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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性俶儻,敢直言,不矜小節,默語無常,時人或謂之「狂生。」 每州郡命召,輒稱疾不就。常以為凡遊帝王者,欲以立身揚名耳,而名不常存,人生易滅,優遊偃仰,可以自娛。欲卜居清曠,以樂其志,論之曰:

使居有良田廣宅,背山臨流,溝池環市,竹木周布,場 圃築前,果園樹後,舟車足以代步涉之難,使令足以 息四體之役,養親有兼珍之膳,妻孥無苦身之勞,良 朋萃止,則陳酒肴以娛之,嘉時吉日,則烹羔豚以奉 之。躕躇畦苑,遊戲平林,濯清水,追涼風,釣遊鯉,弋高 鴻。諷於舞雩之下,詠歸高堂之上。安神閨房,思老氏 之元虛;呼吸精和,求至人之彷彿。與達者數子,論道 講書,俯仰二儀,錯綜人物,彈《南風》之雅操,發清商之 妙曲,逍遙一世之上,睥睨天地之間,不受當時之責, 永保性命之期。如是則可以凌霄漢,出宇宙之外矣, 豈羨夫入帝王之門哉!

《阮籍嵇康傳贊》
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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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臣曰:「夫學非常道,則物靡不通;理有忘言,則在情 斯遣。其進也撫俗同塵,不居名利;其退也餐和履順, 以保天真。若乃一其本源,體無為之用;分其華葉,開 寓言之道。是以伯陽垂範,鳴謙置式,欲崇諸己,先下 於人,猶大樂無聲,而蹌鸞斯應者也。莊生放達其旨, 而馳辯無窮。棄彼榮華,則俯輕爵位;懷其道術,則顧」 蔑王公,舐痔兼車,鳴鳶吞腐,以茲自口,於焉翫物,殊 異虛舟,有同攘臂。嵇阮竹林之會,劉、畢芳樽之友,馳 騁莊門,排登李室。若夫儀天布憲,百官從軌,經《禮》之 外,棄而不存。是以帝堯縱許由於埃壒之表,光武舍 子陵於潺湲之瀨。松蘿低舉,用以優賢;巖水澄華,茲 焉賜隱。臣行厥志,主有嘉名。至於嵇康遺巨源之書, 阮氏創先生之傳,軍諮散髮,吏部盜樽,豈以「世疾名 流,茲焉自垢。臨鍛竈而不迴,登《廣武》而長嘆,則嵇琴 絕響,阮氣徒存,通其旁徑,必彫風俗。召以效官,居然 尸素。」軌躅之外,或有可觀者焉。咸能符契情靈,各敦 終始,愴神交於晚笛,或相思而動駕。史臣是以拾其 遺事,附於篇云。

贊曰:「老篇爰植,孔教提衡。各存其趣,道貴無名。相彼 非禮,遵乎達生。秋水揚波,春雲斂映。旨酒厥德,憑虛 其性。不翫斯風,誰虧王政。」

《崇有論》
裴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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頠深患時俗放蕩,不尊儒術,何晏、阮籍素有高名于世,口談浮虛,不遵禮法,尸祿耽寵,仕不事事。至王衍之徒,聲譽大盛,位高勢重,不以物務自嬰,遂相放效,風教陵遲,乃著《崇有之論》以釋其蔽曰:

夫「總混群本」,宗極之道也;「方以族異」,庶類之品也;形 象著分,有生之體也;「化感錯綜」,理跡之原也。夫品而 為族,則所稟者偏,偏無自足,故憑乎外資。是以生而 可尋,所謂理也;理之所體,所謂有也;有之所須,所謂 資也;資有攸合,所謂宜也;「擇乎厥宜」,所謂情也。識智 既授,雖出處異業,默語殊塗,所以寶生存宜,其情一 也。眾理並而無害,故貴賤形焉;失得由乎所接,故吉 凶兆焉。是以賢人君子,知欲不可絕,而交物有會,觀 乎往復,稽中定務。惟夫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躬其力 任,勞而後饗,居以仁順,守以恭儉,率以忠信,行以敬 讓,志無盈求,事無過用,乃可濟乎!故大建厥極,綏理 群生,訓物垂範,於是乎在,斯則聖人「為政之由也。若 乃淫抗陵肆,則危害萌矣。故欲衍則速患,情佚則怨 博,擅恣則興攻,專利則延寇」,可謂以厚生而失生者 也。悠悠之徒,駭乎若茲之釁,而尋艱爭所緣。察夫偏 質有弊,而睹「簡損之善,遂闡貴無之議,而建賤有之 論。賤有則必外形,外形則必遺制,遺制則必忽防,忽 防則必忘禮。禮制弗」存,則無以為政矣。眾之從上,猶 水之居器也。故兆庶之情,信於所習。習則心服其業業服則謂之理然。是以君人必慎所教,班其政刑一 切之務,分宅百姓,各授四職,能令稟命之者,不肅而 安。忽然忘異,莫有遷志。況於據在三之尊,懷所隆之 情,敦以為訓者哉!斯乃昏明所階,不可不審。夫盈欲 可損,而未可絕有也;過用可節,而未可謂無貴也。蓋 有講言之具者,深列有形之故,盛稱空無之美,形器 之故有徵。空無之義難檢,辯巧之文可悅,似象之言 足惑眾聽,眩焉溺其成說。雖頗有異此心者,辭不獲 濟,屈於所狎。因謂「虛無之理,誠不可蓋,唱而有和,多 往弗反,遂薄綜世之務,賤功烈之用,高浮」游之業埤, 經實之賢,人情所殉,篤夫名利。於是文者衍其辭,訥 者讚其旨,染其眾也。是以立言藉其虛無,謂之「元妙」; 處官不親所司,謂之「雅遠」;奉身散其廉操,謂之「曠達。」 故砥礪之風,彌以陵遲。放者因斯,或悖吉凶之禮,而 忽容止之表,瀆棄長幼之序,混漫貴賤之級。其甚者, 至於裸裎言笑,忘宜以不惜為弘士行又虧矣。老子 既著五千之文,表摭穢雜之弊,甄舉靜一之義,有以 令人釋然自夷,合於《易》之《損》《謙》《艮》、節之旨,而靜一守 本,無虛無之謂也。《損》、艮之屬,蓋君子之一道,非《易》之 所以為體守本無也。觀老子之書,雖博有所經,而云 有生於無,以虛為主,偏立一家之辭,豈有以而然哉? 人之既生,以保生為全;全之所階,以順感為務。若味 近以虧業,則沉溺之釁興;懷末以忘本,則天理之真 減。故動之所交,存亡之會也。夫有非有於無,非無於 無,非無於有非有是以申縱播之累,而著貴無之文。 將以絕所非之盈謬,存大善之中節,收流遁於既過, 反澄正於胸懷。宜其以無為辭,而旨在全有。故其辭 曰:「以為文不足。」若斯則是所寄之途,一方之言也。若 謂至理信,以無為寇,則偏而害當矣。先賢達識,以非 所滯,示之深論,雖班固著難,未足折其情,孫卿揚雄, 大體抑之,猶偏有所許。而虛無之言,日以廣衍,眾家 扇起,各到其說,上及造化,下被萬事,莫不貴無所存, 僉同情以眾固,乃號凡有之理,「皆義之埤者,薄而鄙 焉。」辯論人倫,及經明之業,遂易門肆,頠用矍然,申其 所懷,而攻者盈集,或以為一時口言。有客幸過,咸見 命著文擿,列虛無不允之徵。若未能每事釋正,則無 家之義,弗可奪也。頠退而思之,雖君子宅情,無求於 顯,及其立言,在乎達旨而已。然去聖久遠,異同紛糾, 苟少有彷彿,可以崇濟先典,扶明大業,有益於時,則 惟患言之不能,焉得靜默及未舉一隅,略示所存而 已哉。夫至無者無以能生,故始生者自生也。自生而 必體有,則有遺而生虧矣。生以有為已分,則虛無是 有之所謂遺者也。故養既化之有,非無用之所能全 也;理既有之眾,非無為之所能循也。心非事也,而制 事必由於心,然不可以制事以非事,謂心為無也。匠 非器也,而制器必須於匠,然不可以制器以非器,謂 匠非有也。是以欲收重泉之鱗,非偃息之所能獲也; 隕高墉之禽,非靜拱之所能捷也;審投弦餌之用,非 無知之所能覽也。由此而觀,濟有者皆有也,虛無奚 益於已有之群生哉?

《放達非道論》
戴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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逵性高潔,常以禮度自處,深以放達為非道,乃著《論》曰:

「夫親沒而採藥不反者,不仁之子也;君危而屢出近 關者,苟免之臣也。」而古之人未始以彼害名教之體 者何?達其旨故也。達其旨,故不惑其跡。若元康之人, 可謂好遯跡而不求其本,故有捐本徇末之弊,含實 逐聲之行。是猶美西施而學其顰眉,慕有道而折其 巾角,所以為慕者,非其所以為美,徒貴貌似而已矣。 夫紫之亂朱,以其似朱也。故鄉原似中和,所以亂德; 放達似連,所以亂道。然竹林之為放,有疾而為顰者 也;元康之為放,無德而折巾者也。可無察乎?且儒家 尚譽者,本以興賢也。既失其本,則有色取之行。懷情 喪真,以容貌相欺,其弊必至於末偽。道家去名者,欲 以篤實也。苟失其本,又有越檢之行。情禮俱虧,則仰 詠兼忘,其弊必至於本薄。夫偽薄者非二本之失,而 為弊者必託二本以自通。夫道有常經,而弊無常情, 是以《六經》有失,一政有弊,苟乖其本,固聖賢所無奈 何也。嗟夫!行道之人,自非性足體備,闇蹈而當者,亦 曷能不棲情古烈,擬規前修。苟迷擬之然後動,議之 然後言,固當先辯其趣舍之極,求其用心之本,識其 「枉尺直尋」之旨,採其「被褐懷玉之由。若斯,塗雖殊而 其歸可觀也;跡雖亂而其契不乖也。」不然,則流遯忘 反,為風波之行,自驅以物,自誑以偽,外眩囂華,內喪 道實,以矜尚掩其真主,以塵垢翳其天正,貽笑千載, 可不慎歟!

《全德志論》
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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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我俱忘,無貶廊廟之器;動寂同遣,何累經綸之才。 雖坐三槐,不妨家有三徑;但接五侯,不妨門垂五柳。 使良園廣宅,面水帶山,饒甘果而足花卉,葆筠篁而 玩魚鳥。九月肅霜,時饗田畯;三春捧繭,乍酬蠶妾。酌升酒而歌《南山》,烹羔豚而擊西缶。或出或處,並以全 身為貴;優之游之,咸以忘懷自逸若此,眾君子可謂 得之矣。

《閑遊賦》有序
唐·徐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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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嘗讀《易》,至《謙》《豫》二卦,乃廢書而歎曰:「嗟乎,天道其何遠哉!故逍遙山阿,內身外物,自保幽靜,庶無悔吝。」 遂援毫命牘,賦《閑遊》之章云爾。

「夫居幽而思遠兮,固先達之所言。吾乘元以靜拙兮, 亦自得于丘園。羨馬蹄之踐雪兮,憐澤雉之處樊。朅 歸來以遂志兮,豈榮華之足敦。」傍山阿而葺宇兮,即 樹楥而啟門。爾其山則盤紆深沈,穹窿杳藹,下枝迴 溪,上瀉懸瀨。絕峰交竦,深林縈帶。魚鳥欻以來往,煙 雨紛其雜會。喧以騰倚之獸,蔭以偃蹇之木。百藥爭 妍,千芳競馥。紫芝所業,黃精所蓄。元猨遊嘯於陰林, 惠風徘徊於陽谷。澗綿靡而成文,泉暾鏡而自肅。若 乃春華既落,秋實就成。翔雲亹亹,流月亭亭。高蟬嘶 韻,元鳥辭楹。氣淒清而開朗露。「冽而含清。或傍徨 乎松壑,亦偃息乎林扄。覽五聖之餘軌,酌《三古》之遺 經。信居謙而履福,如在豫而忘鳴。」遵養性於《黃術》,鑒 止足於老生。欣松屑之可餌,歎黃金之未成。至乎身 乖俗偶,志罷世紛。坐鄰沙雪,臥接煙雲。耿長宵而未 寐,乍含詠以成文。傷孤鴈之失伴,懷哀鵠之離群。何 物類之多感,鬱余懷其誰語?希體「逸而心廣,願飄然 而高舉。美人兮巖阿,芳菲兮襲予。天奄冉其將暮,山 蕭條而無侶。發清琴以輔志,操長歌以延佇。」歌曰:「上 幽岫兮得所欽,山蔬陳兮桂酒斟。嗟草木兮樂春心, 悼日月兮遊相尋。貴龍鳳兮就高深,悅張邴兮託蕭 森。歌響既畢月已沈。乃擁荷蓋,命蕩舟。越蘭渚,泛滄 流。意超遙其誰恨,何俗累之為憂。傷路人之狹隘,聊 放心以閑遊。」

《遊北山賦》有序
王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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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周人也,本家於祁。永嘉之際,扈從江右,地實儒素,人多高烈。穆公感建元之恥,歸於洛陽;同州悲永安之事,退居河曲。「始則晉陽開國,終乃安康受田。墳壟寓居,倏焉五葉;桑榆成蔭,俄將百年。勣南山故情,老而彌篤;東坡餘業,悠哉自寧。酒甕多於步兵,黍田廣於彭澤。皇甫謐之心事,隴畝終焉;仲長統之規模園」 林幸足,獨居南渚,時遊北山,聊度世以為娛,忽經年而忘反。西窮馬谷,北達牛溪,丘壑依然,風煙滿目。孫登獨坐,對嵇阮而無言;王霸幽居,與妻孥而有興。窗臨水石,砌遶松篁,類田叟之去來,亦已久矣;望山林之故道,何其樂哉!詩者志之所之,賦者詩之流也。試抽短思,即為賦云:

「天道悠悠,人生若浮。古來賢聖,皆成去留。八眉四乳, 龍顏鳳頭。殷憂一世,零落千秋。暫時南面,相將北遊。 玉殿金輿之大業,郊天祀地之洪休。榮深貴重,樂不 供愁。何況數十年之將相,五百里之公侯。兢兢業業, 長懼長憂。昔怪燕昭與漢武,今識圖仙之有由。人誰 不願,直是難求。聞鼎湖而欲信,怪橋山之遽脩。玉臺 金闕,大海水之中流;瑤林碧樹,崑崙山之上頭。不得 輕飛如石燕,終是徒勞乘土牛。」已矣哉!世事自此而 可見,又何為乎惘惘。棄卜筮而不占,將縱心而長往。 任物孤遊,遺情直上。覺老、釋之言繁,恨文、宣之技癢。 彼事業之遷斥,豈明神之宰掌。物無待而成章,生有 資而必養。嗟大道之泯沒,見人情之「委枉。禮費日於 千儀,易勞心於萬象,審機事之不息,知澆源之浸長。 鳥何事而嬰羅?魚何為而在網?生物詭隔,精靈惚恍。 莊周三月而不朝,瞿曇六年而遐想。有是夫,況吾之 不如先達乎?請息交而自逸,聊習靜而為娛。」遂披林 樾,進陟㩻䧢,連峰雜起,複嶂環紆。歷丹危而尋捷徑, 攀翠險而覓修塗。聳「飛情於霞道,振逸想於煙衢。重 林合沓以齊列,崩崖磊砢而相扶。睹森沈於絕磵,視 晃朗於高嵎。自謂摶風飈而出埃壒,邈若朝元宮而 謁紫都。碧巒之下,清溪之曲。望隱隱而纔通,聽微微 而不屬。眷然引領,茲焉頓足。步擁石而邅迴,視橫煙 而斷續。古藤曳紫,寒苔布綠。洞裡窺書,巖邊對局。髣 髴靈蹤,依希仙躅。竈何代而銷金,杯何年而溜玉。石 室幽藹,沙場照燭。松落落而風迴,桂蒼蒼而露溽。月 未側而先陰,霞方昇而已旭。喜方外之浩蕩,歎人間 之窘束。況乃幽谷藏真,傍無四鄰。紫房半掩,元壇尚 新。逄閬風之逸客,值蓬萊之故人。忽據梧而策杖,亦 披裘而負薪。荷衣薜帶,藜杖葛巾。出芝田」而計畝,入 桃源而問津。昆丘若礪,渤澥揚塵,栽碧柰而何日,種 瓊瓜而幾春?自然詭異,非徒隱淪。乃有上元仙骨,太 清神手,走電奔雷,耘空蒔朽。河間之業不齊貫,《淮南》 之術無虛受。祝動南極,符迴北斗,偓佺贈藥,麻姑送 酒。青龍就食於甲辰,元牛自拘於乙丑。永懷世事,天 長地久。顧瞻流俗,紅顏白首,儻千秋之可營,亦何為 而自輕?昔時君子,曾聞上征,忽逢真客,試問仙經,談 九華之《易》就,敘三英之可成,拭丹鑪而調石髓,裛翠 釜而出金精,珠流玉結,雪耀霜明,咸謂刀圭蹔近,足使雲車下迎。紛吾人之狹見,覺群疑而自拂,使捉足 而咸安,亦何為乎此物。彼赤城與元圃,豈憑虛而構 窟,但水月「之非真,譬聲色之無物。」過矣劉向,吁嗟葛 洪,指期繫影,依方捕風,誰能離世?何處逃空?假使遊 八洞之金室,坐三清之玉宮,長懷企羨,豈出樊籠,徒 勞海上,何事雲中。昔日蔣元卿之三徑,陶淵明之五 柳,君平坐卜於市門,子真躬耕於谷口,或託閭閈,或 潛山藪,咸遂性而同樂,豈違方而別守。吾無所「徒,斯 焉獨遊。」屬天下之無事,遇山中之可留。聊將度日,忽 已經秋。菊花兩岸,松聲一丘。不能役心而守道,故將 委運而乘流。伊林間之虛受,固樵隱之俱託。逢去老 於中溪,遇還童於絕壑。雲峰龜甲而重聚,霞岫龍鱗 而結絡。水出浦而潺潺,霧含川而漠漠。是忻是賞,爰 遊爰豫。結蘿幌而迎宵,敞茅軒「而待曙。」爾其雜樹相 糾,長條交茹。葉動猿來,花驚鳥去。起公子之殊賞,瞻 王孫之遠慮。山水幽尋,風雲路深。蘭窗左闢,菌閣斜 臨。石當階而虎踞,泉映牖而龍吟。月照南浦,煙生北 林。閱丘壑之新趣,縱江湖之舊心。道集吾室,風吹我 襟。松花柏葉之醇酎,鳳翮龍脣之素琴。白牛溪裡,峰 巒四峙。信茲山之奧域,昔吾兄之所止,許由避地,張 超成市,察俗刪詩,依經正史。康成負笈而相繼,根矩 摳衣而未已。組帶青衿,鏘鏘儗儗,階庭禮樂,生徒杞 梓。山似尼丘,泉疑洙泗。忽焉四散,於今二紀,地猶如 昨,人今已矣。念昔日之良遊,憶當時之君子。佩蘭蔭 竹,誅茅席茝,樹即環林,門成闕里。姚仲由之正色,薛 莊周之言理。觸石橫肱,逢流洗耳。取樂經籍,忘懷憂 喜。時挾策而驅羊,或投竿而釣鯉。何圖一旦,邈成千 紀,木壞山頹,舟移谷徙。北岡之上,東巖之前,講堂猶 在,碑書宛然。想問道於中壼,憶《橫經》於下筵。壇場草 樹,院宇風煙。昔文中之僻處,諒遭時之喪亂。局逸步 而須時,蓄奇聲而待旦。旅人小吉,明「夷大難。建功則 鳴鳳不聞,脩書則獲麟為斷。惜矣吾兄!遭時不平。歿 身之後,天下文明。坐門人於廊廟,瘞夫子於佳城。死 而可作,何時復生。式瞻虛館,載步前楹。眷眷長想,悠 悠我情。俎豆衣冠之舊地,金石絲竹之餘聲。沒而不 朽,我何所營?臨故墟而掩抑,指歸途而歎惜。往往溪 橫,時時路塞。忽登崇岫,依然舊識。地迥心遙,山高視 直。望煙火於桑梓,辨溝堘於鄉國。前臨姑射之西,正 是汾河之北。悵矣懷抱,悠然川域。憶昔過庭,童顏稚 齡。何賞不極,何遊不經。弄春風於磵戶,詠秋月於山 扃。北窗照雪,南軒聚螢。綵衣扇枕,緇布問經。何斯樂 之易失,倏銜哀而茹恤。天未悔禍,遭家不秩。子敬先 亡,公」明早卒。吾自此而浩蕩,又逢時之不仁。天地遂 閉,雲雷漸屯。與沮溺而同趣,共夷齊而隱身。幸收元 吉,坐偶昌辰。容北海之嘉遯,許南山之不臣。養拙辭 官,含和保真。豈若馮敬通之誹世,趙元淑之尤人。殷 憂恥賤,憔悴傷貧。探井臼之無樂,歷山河而苦辛。豈 知我家生事,都廢棄置,不念當歸,寧圖遠「志,坐青山 而方隱,遊碧潭而已喜。舊之出處絕氛埃,登高日暮 心悠哉!子平一去何時返,仲叔長遊遂不來。」幽蘭獨 夜之琴曲,桂樹陵晨之酒杯。丘園散誕,窟室徘徊,坐 等枯木,心同死灰。亦有山羞野饌,蘭漿木麨,杞葉煎 羹,松根溜醥,既採藥而為食,諒隨情而不矯。負鍤春 前,腰鎌歲杪,草漸密而饒「蟬,樹彌高而足鳥。地寂寞 而森深,路縱橫而窈窕。野亭鶴唳,山梁雉鷕。遠遊之 所,幽棲之次,或抱犢而新來,乍聞雞而始至。藋畦一 兩,茅齋數四。山為險而無人,嶺時平而有地。石菌抽 葉,金芝吐穗。鏡執山精,刀驅水魅。泉繞砌而魚躍,樹 橫窗而鳥萃。天網何寬,人生幾難。飲河知足,巢林必 安。亦何榮」於拾紫,亦何羨於還丹。紅藜促節之杖,綠 籜斑文之冠。野䬸二簋,園蔬一盤。送阮籍而長嘯,得 劉伶而甚歡。曉入柴戶,暮歸藥欄。老萊地僻,鄒生谷 寒。楊柳則條垂鍛沼,杏樹則花飛坐壇。賦或《鼓吹》,詩 如彈丸。攜始醉之鳴鶴,對新婚之伯鸞。我有懷抱,蕭 然自保。古人則與子同歸,紛吾則此焉將老。澗溪沼 沚之蘋艾,丘陵坂險之桑棗。接果移桑,栽苗散稻。不 藏無用之器,不愛非常之寶。抵玉驚禽,揮金薙草。接 朋友於杯案,弄兒童於襁褓。樂山澤之浮游,笑江潭 之枯槁。戒非佞佛,齋非媚道。無譽無功,形骸自空。坐 成老圃,居為下農。身與世而相棄,賞隨山而不窮。披 衣竈北,逐食牆東。儻有白頭四皓,龐眉八公。小童乘 日,仙人馭風。鄉老則杖頭安鳥,邦君則車邊畫熊。心 期闇合,道術潛同。解來相訪,愚公谷中。

《醉吟先生傳》
白居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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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吟先生者,忘其姓字,鄉里官爵,忽忽不知吾為誰 也。」宦遊三十載,將老退居洛下,所居有池五六畝,竹 數千竿,喬木數十株,臺榭舟橋,具體而微,先生安焉。 家雖貧,不至寒餒,年雖老,未及昏耄。性嗜酒,耽琴淫 詩,凡酒徒、琴侶、詩客多與之遊。遊之外,栖心釋氏,通 學小中大乘法,與嵩山僧如滿為空門友,平泉客韋 楚為山水友,彭城劉夢得為詩友,安定皇甫朗之為酒友。每一相遇,欣然忘歸。洛城內外六七十里間,凡 觀寺丘墅有泉石花竹者靡不遊,人家有美酒鳴琴 者靡不過,有圖書歌舞者靡不觀。自居守洛川,洎布 衣家以宴遊召者,亦時時往。每良辰美景,或雪朝月 夕,好事者相遇,必為之先拂酒罍,次開詩篋。詩酒既 酣,乃自援琴操宮聲,弄秋思一遍。若興發,命家僮調 法部絲竹,合奏《霓裳羽衣》一曲。若歡甚,又命小妓歌 《楊柳枝》新詞十數章,放情自娛,酩酊而後已。往往乘 興履及鄰杖於鄉,騎遊都邑,肩輿適野,輿中置一琴 一枕,陶謝詩書數卷,轝竿左右懸雙酒壺,尋水望山, 率情便去,抱琴引酌,興盡而返。如此凡十年。其間賦 詩約千餘篇,歲釀酒約數百斛,而十年前後賦釀者 不與焉。妻孥弟姪慮其過也,或譏之,不應,至再至三, 乃曰:「凡人之性鮮得中,必有所偏好,吾非中者也。設 不幸吾好利而貨殖焉,以至於多藏潤屋,賈禍危身, 奈吾何?設不幸吾好博奕,一擲數萬,傾財破產,以至 於妻子凍餒,奈吾何?設不幸吾好藥,損衣削食,鍊鉛 燒汞,以至於無所成,有所誤,奈吾何?今吾幸不好彼, 而自適杯觴諷詠之間,放即放矣,庸何傷乎?不猶愈 於好彼三者乎?此劉伯倫所以聞婦言而不聽,王無 功所以遊醉鄉而不還也。」遂率子弟入酒房,環釀甕, 箕踞仰面,長吁太息曰:「吾生天地間,才與行不逮於 古人遠矣,而富於黔婁,壽於顏回,飽於伯夷,樂於榮 啟期,健於衛叔寶。幸甚幸甚!餘何求哉?若捨吾所好, 何以送老?」因自吟《詠懷詩》云:「抱琴榮啟樂,縱酒劉伶 達。放眼看青山,任頭生白髮。不知天地內,更得幾時 活。從此到終身,盡為閒日月。」吟罷自哂,揭甕醱醅,又 飲數杯,兀然而醉。既而醉復醒,醒復吟,吟復飲,飲復 醉,醉吟相仍若循環,陶陶然,昏昏然,不知老之將至。 古所謂得全於酒者,故自號為醉吟先生。於時開成 三年,先生之齒六十有七,鬢盡白,髮半禿,齒雙缺,而 觴詠之興猶未衰。顧謂妻子云:「今之前,吾適矣;今之 後,吾不自知。」其興如何?

《端居賦》有序
宋·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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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嘗闔扉而居,不樂他游,未嘗以一詞輒于公侯,以借浮譽。門外苔封草纖,非知己之深者無一造其居。或罪予曰:「嗟乎,明逸上有明,天子賢執事,子獨貧且賤,恥也。又《易》稱『君子以貞凶』。子其有是乎?」 予退而作《端居賦》。

「山鳥寂寂,梧陰晝碧。窮居退夫,耿然不懌。精神沮而 徜徉,冠履陋而踧踖。類沈酣而未醒,豈執迷而莫析。 固貽譏於獨善,尚多言而自釋,鯨鵬雖大,無風波而 何益?胡粵萬里,舍舟車而奚適?在聖賢,雖有志於下 民,孰能無位而立辟。況予才不造於往哲,名器敢期 於苟得?在得喪不忘於明聖,顛沛必思於正直。終皮」 弁以自守,惡鷸冠以假飾。進不妄而嘻嘻,退不怨而 戚戚。故孟軻有言,「雖有鎡基,不如逢乎有年」;顏氏幾 聖,樂在陋巷,亦將育乎令德。茲窮通之自信,匪古今 之可尤。顧竊位而擇肉兮予誠自羞,寧守道而食芹 兮中心日休。予將息萬競,消百憂,養浩氣於蓬茅之 下,飲清源於淵默之流。侶鸞鵠兮雲「霓之表,終焉泯 眾議之啾啾。」

《弟子清夜遊賦》
陳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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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丘和中年,少而婉,淡而腴,靜而秀,同而不污,「粹 然孝悌之性,僾然學道之志也,瀟然出塵之姿,退然 有下人之意也。父母不以為愁,宗族不以為幼,少者 願以為兄,長者願以為友。懷春風,美秋月,喜豁館,愛 澡雪,富貴欲為伊尹太公,貧賤欲作陶潛康節。乃者 殘暑殺,秋風生,二氣正,兩儀平,煙霞霏霏而徐斂,明 月高高而按行。清氣不知其從來,如混沌破而海岳 呈;高風莫見其從來,如江虹起而海潮橫。」於是乘發 機,循應跡,以曾點為主,以東坡為客。據依洛春,遊觀 赤壁,假酒借殽,抱道懷德,陪從師友,經歷親戚。過小 橋而道東皋,訪平山而入南陌。或有思而少止,或立 語而移刻,或遠聽而澄神,或靜觀而正色。乃者歲朝 明堂,熒惑潛慝,露華百室,柝靜萬國。澗水有聲教吾 言,青山無語教吾默。天地廣大示吾宏,萬象有體示 吾則。天下三樂,無愧於孟軻;人生百體,不負於蔡澤。 而況荷風蘭露,沐我以芳馨;梧月菊霜,粹我以潔白。 而今而後,束筋骸,修禮容。奉家庭而唯諾,見齒德而 彌恭。敬五事而迓百「福,不負百年之身,以答塞此生 之逢也,先生以為如何?」予曰:「可教矣。本領端正而枝 葉條達矣。」交揖而歸,閉戶擁衾,端起予之鼻息,隨轉 午之庭陰。

《耦耕賦》有序
元·涂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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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宜黃之鄙人也,雖讀書績文,而心非所好。一日行臨川山中,聞田歌依依而樂之,賦《耦耕》一章以見志。

步天風兮振羽,忽余行乎高阻。葉翳翳兮垂陰,水濺 濺兮橫路。懷田中之耦耕,激《商歌》於《太古》。婦饁黍兮 在途,兒編蒲兮當戶。悲黃唐之日遠,孰返淳而還素儻斯人之可儔,吾將犁兮春雨。

《樵雲賦》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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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田荒蕪,清溪罷漁。嗟吾行兮安之,乃於樵而是圖。」 執彼斧斤,往來崎嶇。苔磴霜寒,株林葉枯。爰採掇乎 薪蒸,釋勤勞於僕夫。鬱鬱高岡,浮雲是紆。翳晴光於 木末,散微潤於衣裾。冉冉人起,濛濛鳥呼。忽丁丁之 可聞,辨崖嶺之糢糊。歲既晏兮無與歸,唐虞世兮忽 已徂。高車駟馬兮吁可哀,舍吾樵兮何所如。彼條彼 「枚,維棫維樗,既食力之無災,乃全生而有餘。」重為之 歌曰:「樵之人兮返龐淳兮吾思其儔,無慚葛天氏之 民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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