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第033卷

理學彙編 文學典 第三十二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理學彙編 第三十三卷
理學彙編 文學典 第三十四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

 第三十三卷目錄

 文學名家列傳二十一

  梁一

  江淹            到沆

  到溉鏡藎        到洽

  謝朏諼篹        任昉東里

  丘遲            劉苞

  何遜虞騫 孔翁歸 江避 沈約

  張充

文學典第三十三卷

文學名家列傳二十一 编辑

梁一 编辑

江淹 编辑

按《梁書》本傳,「淹字文通,濟陽考城人也。少孤貧好學, 沈靜少交遊。起家南徐州從事,轉奉朝請。宋建平王 景素好士,淹隨景素在南兗州。廣陵令郭彥文得罪, 辭連淹,繫州獄。淹獄中上書曰:『昔者賤臣叩心,飛霜 擊於燕地;庶女告天,振風襲於齊臺。下官每讀其書, 未嘗不廢卷流涕。何者?士有一定之論,女有不易之』」 行,信而見疑,貞而為戮,是以壯夫義士伏死而不顧 者此也。下官聞「仁不可恃,善不可依」,始謂徒語,乃今 知之。伏願大王蹔停左右,少加憐鑒。下官本蓬戶桑 樞之民,布衣韋帶之士,退不飾《詩》《書》以驚愚,進不買 名聲於天下,日者謬得升降承明之闕,出入金華之 殿,何嘗不局影凝嚴,側身扄禁者乎?竊慕大王之義, 為門下之賓,備鳴盜淺術之餘,豫三五賤伎之末,大 王惠以恩光,眄以顏色,實佩荊卿黃金之賜,竊感豫 讓國士之分矣。嘗欲結纓伏劍,少謝萬一,剖心摩踵, 以報所天。不圖小人固陋,坐貽謗缺,跡墜昭憲,身限 幽圄,履影弔心,酸鼻痛骨。下官聞虧名為辱,虧形次 之,是以每一念來,忽「若有遺。加以涉旬月,迫季秋,天 光沉陰,左右無色。身非木石,與獄吏為伍。此少卿所 以仰天搥心,泣盡而繼之以血」者也。下官雖乏鄉曲 之譽,然嘗聞君子之行矣。其上則隱於簾肆之間,臥 於巖石之下;次則結綬金馬之庭,高議雲臺之上;次 則虜南越之君,係單于之頸。俱啟丹冊,並圖青史。寧 當爭分寸之末,競刀錐之利哉?然下官聞積毀銷金, 積讒糜骨,古則直生取疑於盜金,近則伯魚被名於 不義。彼之二才,猶或如此,況在下官,焉能自免?昔上 將之恥,絳侯幽獄,名臣之羞,史遷下室。如下官尚何 言哉?夫魯連之智,辭祿而不反;接輿之賢,行歌而忘 歸。子陵閉關於東越,仲蔚杜門於西秦,亦良可知也。 若使下官事非其虛,罪得其實,亦當鉗口吞舌,伏匕 首以殞身,何以見齊魯奇節之人,燕趙悲歌之士乎? 方今聖歷欽明,天下樂業,青雲浮雒,榮光塞河,西洎 臨洮、狄道,北距飛狐、陽原,莫不浸仁沐義,照景飲醴。 而下官抱痛圜門,含憤獄戶,一物之微,有足悲者。仰 惟大王少垂明白,則梧丘「之魂,不愧於沈首;鵠亭之 鬼,無恨於灰骨。不任肝膽之切。敬因執事以聞,此心 既照,死且不朽。」景素覽書,即日出之。尋舉南徐州秀 才,對策上第,轉巴陵王國左常侍。景素為荊州,淹從 之鎮。少帝即位,多失德,景素專據上流,咸勸因此舉 事。淹每從容諫曰:「流言納禍,二叔所以同亡;抵局銜 怨,七國於焉俱斃。殿下不求宗廟之安,而信左右之 計,則復見麋鹿霜露棲於姑蘇之臺矣。」景素不納。及 鎮京口,淹又為鎮軍參軍事,領南東海郡丞。景素與 腹心日夜謀議,淹知禍機將發,乃贈詩十五首以諷 焉。會南東海太守陸澄丁艱,淹自謂郡丞應行郡事, 景素用司馬柳世隆,淹固求之。景素大怒,言於選部, 黜為建安、吳興令。淹在縣三年。昇明初,齊帝輔政,聞 其才,召為尚書駕部郎,驃騎參軍事。俄而荊州刺史 沈攸之作亂,高帝謂淹曰:「天下紛紛若是,君謂何如?」 淹對曰:「昔項強而劉弱,袁眾而曹寡。羽號令諸侯,卒 受一劍之辱;紹跨躡四州,終為奔北之虜。此謂在德 不在鼎,公何疑哉?」帝曰:「聞此言者多矣,試為慮之。」淹 曰:「公雄武有奇略,一勝也;寬容而仁恕,二勝也;賢能 畢力,三勝也;民望所歸,四勝也;奉天子而伐叛逆,五 勝也;彼志銳而器小,一敗也;有威而無恩,二敗也;士 卒解體,三敗也;搢紳不懷,四敗也;懸兵數千里,而同 惡相濟,五敗也;故雖豺狼十萬,而終為我獲焉。」帝笑 曰:「君談過矣。」是時軍書表記,皆使淹具草。相國建,補 記室參軍事。建元初,又為驃騎建安王記室,帶東武令,參掌詔冊,并典國史。尋遷中書侍郎。永明初,遷驍 騎將軍,掌國史。出為建武將軍、廬陵內史。視事三年, 還為驍騎將軍,兼尚書左丞。尋復以本官領國子博 士。少帝初,以本官兼御史中丞。時明帝作相,因謂淹 曰:「君昔在《尚書》中,非公事不妄行,在官寬猛能折衷。 今為南司,足以震肅百寮。」淹答曰:「今日之事,可謂當 官而行,更恐才劣志薄,不足以仰稱明旨耳。」於是彈 中書令謝朏、司徒左長史王績、護軍長史庾弘遠,並 以久疾不預山陵公事。又奏前益州刺史劉悛、梁州 刺史陰智伯,並贓貨巨萬,輒收付廷尉治罪。臨海太 守沈昭略、永嘉太守庾曇隆及諸郡二千石并大縣 官長,多被劾治,內外肅然。明帝謂淹曰:「宋世以來,不 復有嚴明中丞,君今日可謂近世獨步。」明帝即位,為 車騎臨海王長史。俄除廷尉卿,加給事中,遷冠軍長 史,加輔國將軍。出為宣城太守,將軍如故。在郡四年, 還為黃門侍郎,領步兵校尉,尋為祕書監。永元中,崔 惠景舉兵圍京城,衣冠悉投名刺,淹稱疾不往。及事 平,世服其先見。東昏末,淹以祕書監兼衛尉,固辭不 獲免,遂親職,謂人曰:「此非吾任,路人所知,正取吾空 名耳。且天時人事,尋當飜覆。孔子曰:『有文事者必有 武備,臨事圖之,何憂之有』。」頃之,又副領軍王瑩及義 師至新林,淹微服來奔,高祖板為冠軍將軍,祕書監 如故。尋兼司徒左長史。中興元年,遷吏部尚書。二年, 轉相國右長史,冠軍將軍如故。天監元年,為散騎常 侍、左衛將軍,封臨沮縣開國伯,食邑四百戶。淹乃謂 子弟曰:「吾本素宦,不求富貴,今之忝竊,遂至於此。平 生言止足之事,亦以備矣。人生行樂耳,須富貴何時。 吾功名既立,正欲歸身草萊耳。」其年以疾遷金紫光 祿大夫,改封醴陵侯。四年,卒,時年六十二。高祖為素 服舉哀,賻錢三萬,布五十匹,諡曰憲伯。淹少以文章 顯,晚節才思微退,時人皆謂之「才盡。」凡所著述百餘 篇,自撰為《前後集》并《齊史》十志,並行於世。子蒍襲封, 嗣自丹陽尹丞為長城令。

到沆 编辑

按《梁書文學傳》:「沆字茂瀣,彭城武原人也。曾祖彥之, 宋將軍。父撝,齊五兵尚書。沆幼聰敏,五歲時,撝於屏 風抄古詩,沆請教讀一遍,便能諷誦,無所遺失。既長, 勤學,善屬文,工篆隸,美風神,容止可悅。齊建武中,起 家後軍法曹參軍。天監初,遷征虜主簿。高祖初臨天 下,收拔賢俊,甚愛其才。東宮建,以為太子洗馬。時文」 德殿置學士省,召高才碩學者待詔其中,使校定墳 史,詔沆通籍焉。時高祖讌華元殿,命群臣賦詩,獨詔 沆為二百字,二刻使成。沆於坐立奏,其文甚美。俄以 洗馬管東宮書記、散騎省優策文。三年,詔尚書郎在 職清能或人才高妙者為侍郎,以沆為殿中曹侍郎。 沆從父兄溉、洽,並有才名,時皆相代為殿中,當世榮 之。四年,遷太子中舍人。沆為人不自伐,不論人長短, 樂安任昉、南鄉范雲皆友善。其年,遷丹陽尹丞,以疾 不能處職事,遷北中郎諮議參軍。五年,卒官,年三十, 高祖甚傷惜焉。詔賜錢二萬,布三十匹,所著詩賦百 餘篇。

到溉鏡藎 编辑

按《梁書》本傳,「溉字茂灌,彭城武原人。曾祖彥之,宋驃 騎將軍。祖仲度,驃騎江夏王從事中郎。父坦,齊中書 郎。溉少孤貧,與弟洽俱聰敏有才學,早為任昉所知, 由是聲名益廣。起家王國左常侍,轉後軍法曹行參 軍,歷殿中郎,出為建安內史,遷中書郎,兼吏部、太子 中庶子。湘東王繹為會稽太守,以溉為輕車長史,行」 府郡事。高祖敕王曰:「到溉非直為汝行事,足為汝師, 間有進止,每須詢訪。」遭母憂,居喪盡禮,朝廷嘉之。服 闋,猶蔬食布衣者累載。除通直散騎常侍、御史中丞、 太府卿、都官尚書、郢州長史、江夏太守,加招遠將軍。 入為左民尚書。溉身長八尺,美風儀,善容止,所莅以 清白自修。性又率儉,不好聲色,虛室單床,傍無姬侍。 自外車服不事鮮華,冠履十年一易,朝服或至穿補, 傳呼清路,示有朝章而已。頃之,坐事左遷金紫光祿 大夫,俄授散騎常侍、侍中、國子祭酒。溉素謹厚,特被 高祖賞接,每與對棋,從夕達旦。溉第山池有奇石,高 祖戲與賭之,并《禮記》一部,溉並輸焉。未進,高祖謂朱 异曰:「卿謂到溉所輸,可以送未?」溉斂板對曰:「臣既事 君,安敢失禮!」高祖大笑,其見親愛如此。後因疾失明, 詔以金紫光祿大夫、散騎常侍就第養疾。溉家門雍 睦,兄弟特相友愛。初與弟洽常共居一齋,洽卒後,便 捨為寺,因斷腥羶,終身蔬食。別營小室,朝夕從僧徒 禮誦。高祖每月三致淨饌,恩禮甚篤。蔣山有延賢寺 者,溉家世創立,故生平公俸咸以供焉,略無所取。性 又不好交遊,惟與朱异、劉之遴、張綰同志友密。及臥 疾,家園門可羅雀。三君每歲時常鳴騶枉道以相存 問,置酒敘生平,極歡而去。臨終,託張、劉勒子孫以薄 葬之禮。卒時年七十二。詔贈本官。有集二十卷行於 世。時以溉、洽兄弟比之二陸,故世祖贈詩曰:「魏世重雙丁,晉朝稱二陸。何如今兩到,復似凌寒竹。」

子鏡,字圓照。安西湘東王法曹行參軍、太子舍人。早 卒。

鏡子藎,早聰慧,起家著作佐郎,歷太子舍人,宣城王 主簿,太子洗馬,尚書殿中郎。嘗從高祖幸京口,登北 顧樓賦詩,藎受詔便就,上覽以示溉曰:「藎定是才子, 翻恐卿從來文章假手于藎。」因賜溉《連珠》曰:「研磨墨 以騰文,筆飛毫以書信,如飛蛾之赴火,豈焚身之可 𠫤。必耄年其已及,可假之於少藎。」其見知賞如此。除 丹陽尹丞。太清亂,赴江陵卒。

到洽 编辑

按《梁書》本傳:「洽字茂沿,彭城武原人也。宋驃騎將軍 彥之曾孫。祖仲度,驃騎江夏王從事中郎。父坦,齊中 書郎。洽年十八,為南徐州迎西曹行事。洽少知名,清 警有才學士行。謝朓文章盛於一時,見洽,深相賞好, 日引與談論。每謂洽曰:『君非直名人,乃亦兼資文武』。 朓後為吏部,洽去職,朓欲薦之。洽睹世方亂,深相拒」 絕。除晉安王國左常侍,不就,遂築室巖阿,幽居者積 歲。樂安任昉,有知人之鑒,與洽兄沼、溉並善,嘗訪洽 於田舍,見之,歎曰:「此子日下無雙。」遂申拜親之禮。天 監初,沼、溉俱蒙擢用,洽尤見知賞,從弟沆亦相與齊 名。高祖問待詔丘遲曰:「到洽何如沆、溉?」遲對曰:「正清 過於沆,文章不減溉,加以清言,殆將難及。」即詔為太 子舍人。御華光殿,詔洽及沆、蕭琛、任昉侍讌,賦《二十 韻詩》,以洽辭為工,賜絹二十匹。高祖謂昉曰:「諸到可 謂才子?」昉對曰:「臣常竊議,宋得其武,梁得其文。」二年, 遷司徒主簿,直待詔省,敕使抄甲部書。五年,遷尚書 殿中郎。洽兄弟群從,遞居此職,時人榮之。七年,遷太 子中舍人,與庶子陸倕對掌東宮管記。俄為侍讀,侍 讀省仍置學士二人,洽復充其選。九年,遷國子博士, 奉敕撰《太學碑》。十二年,出為臨川內史,在郡稱職。十 四年,入為太子家令,遷給事黃門侍郎,兼國子博士。 十六年,遷太子中庶子。普通元年,以本官領博士。頃 之,入為尚書吏部郎,請託一無所行。俄遷員外散騎 常侍,復領博士。母憂去職。五年,復為太子中庶子,領 步兵校尉。未拜,仍遷給事黃門侍郎,領尚書左丞。準 繩不避貴戚,尚書省賄賂莫敢通。時鑾輿欲親戎,軍 國容禮,多自洽出。六年,遷御史中丞,彈糾無所顧望, 號為勁直,當時肅清。以公事左降猶居職。舊制,中丞 不得入尚書下舍,洽兄溉為左民尚書,洽引服親不 應,有礙,刺省詳決。左丞蕭子雲議許入溉省,亦以其 兄弟素篤,不能相別也。七年,出為貞威將軍、雲麾長 史、尋陽太守。大通元年,卒於郡,時年五十一。贈侍中, 諡曰理。子昭明太子與晉安王綱令曰:「明,北兗到長 史,遂相係凋落傷怛悲惋,不能已已。去歲陸太常殂 歿,今茲二賢長謝。陸生資忠履貞,冰清玉潔,文該四 始,學遍九流,高情勝氣,貞然直上。明公儒學稽古,淳 厚篤誠,立身行道,始終如一,倘值夫子,必升孔堂。到 子風神開爽,文義可觀,當官莅事,介然無私,皆海內 之俊乂,東序之祕寶。此之嗟惜,更復何論!但遊處周 旋,並淹歲序,造膝忠規,豈可勝說!幸免祗悔,實二三 子之力也。」談對如昨,音言在耳,零落相仍,皆成異物。 每一念至,何時可言。天下之寶,理當惻愴。近張新安 又致故,其人文筆弘雅,亦足嗟惜。隨弟府朝東西日 久,尤當傷懷也。比人物零落,特可傷惋,屬有今信,乃 復及之。《洽文集》行於世。子伯淮、仲舉。

謝朏諼篹 编辑

按《梁書》本傳,「朏字敬沖,陳郡陽夏人也。祖弘微,宋太 常卿。父莊,右光祿大夫。並有名前代。朏幼聰慧,莊器 之,常置左右。年十歲,能屬文。莊遊土山賦詩,使朏命 篇,朏攬筆便就。琅邪王景文謂莊曰:『賢子足稱神童, 復為後來特達』。莊笑,因撫朏背曰:『真吾家千金』。孝武 帝遊姑孰,敕莊攜朏從駕,詔使為《洞井贊》,於坐奏之。」 帝曰:「雖小奇童也。」起家撫軍法曹行參軍,遷太子舍 人,以父憂去職,服闋,復為舍人,歷中書郎,衛將軍袁 粲長史。粲性簡峻,罕通賓客,時人方之李膺。朏謁既 退,粲曰:「謝令不死。」尋遷給事黃門侍郎,出為臨川內 史,以賄見劾,案經袁粲,粲寢之。齊高帝為驃騎將軍 輔政,選朏為長史,敕與河南褚炫、濟陽江斆、彭城劉 俁俱入侍宋帝,時號為「天子四友」,續拜侍中,并掌中 書、散騎二省。詔冊高帝,進太尉,又以朏為長史,帶南 東海太守。高帝方圖禪代,思佐命之臣,以朏有重名, 深所欽屬。論魏、晉故事,因曰:「晉革命時事久兆,石苞 不早勸晉文死,方慟哭,方之馮異,非知機也。」朏答曰: 「昔魏臣有勸魏武即」帝位者,魏武曰:「如有用我,其為 周文王乎?晉文世事魏氏,將必身終北面。假使魏早 依唐虞故事,亦當三讓彌高。」帝不悅,更引王儉為左 長史,以朏侍中,領祕書監。及齊受禪,朏當日在直,百 僚陪位,侍中當解璽,朏佯不知曰:「有何公事?」傳詔云: 「解璽授齊王。」朏曰:「齊自應有侍中。」乃引枕臥。傳詔懼,

乃使稱疾,欲取兼人。朏曰:「我無疾,何所道?」遂朝服步
考證
出東掖門,乃得車,仍還宅。是日遂以王儉為侍中,解

璽。既而武帝言於高帝,請誅朏。帝曰:「殺之則遂成其 名,正應容之度外耳。」遂廢於家。永明元年,起家拜通 直散騎常侍,累遷侍中,領國子博士。五年,出為冠軍 將軍、義興太守,加秩中二千石。在郡不省雜事,悉付 綱紀,曰:「吾不能作主者吏,但能作太守耳。」視事三年, 徵都官尚書、中書令。隆昌元年,復為侍中,領新安王 師。未拜,固求外出。仍為征虜將軍、吳興太守。受召便 述職。時明帝謀入嗣位,朝之舊臣皆引參謀策。朏內 圖止足,且實避事。弟𤅢時為吏部尚書,朏至郡,致𤅢 數斛酒,遺書曰:「可力飲此,勿豫人事。」朏居郡每不治, 而常務聚斂,眾頗譏之,亦不屑也。建武四年,詔徵為 侍中、中書令,遂抗表不應召。遣諸子還京師,獨與母 留,築室郡之西郭。明帝下詔曰:「夫超然榮觀,風流自 遠,蹈彼幽人,英華罕值。故長揖楚相,見稱南國,高謝 漢臣,取貴良史。新除侍中、中書令,朏早藉羽儀,夙標 清尚,登朝樹績,出守馳聲,遂斂跡康衢,拂衣林沚,抱 箕潁之餘芳,甘顦顇而無悶。撫事懷人,載留欽想,宜 加優禮,用旌素概。可賜床帳褥席,俸以卿祿,常出在 所。」時國子祭酒廬江何引亦抗表還會稽。永明二年, 詔徵朏為散騎常侍、中書監,引為散騎常侍、太常卿, 並不屈。三年,又詔徵朏為侍中、太子少傅,引散騎常 侍、太子詹事。時東昏皆下在所,使迫遣之,值義師已 近,故並得不到。及高祖平京邑,進位相國,表請朏、引 曰:「夫窮則獨善,達以兼濟,雖出處之道,其揆不同,用 捨惟時,賢哲是蹈。前新除侍中、太子少傅朏,前新除 散騎常侍、太子詹事、都亭侯引,羽儀世胄,徽猷冠冕, 道業德聲,康濟雅俗。昔居朝列」,素無宦情,賓客簡通, 公卿罕預,簪紱未褫,而風塵擺落。且文宗儒肆,互居 其長,清規雅裁,兼擅其美,並達照深識,預睹亂萌,見 庸質之如初,知貽厥之無寄,拂衣東山,眇絕塵軌,雖 解組昌運,實避昏時,家膺鼎食,而甘茲橡艾,世襲青 紫,而安此懸鶉。自澆風肇扇,用南成俗,淳流素軌,餘 烈頗存,誰其激「貪,功歸有道,康俗振民,朝野一致,雖 在江海,而勳同魏闕。今泰運甫開,賤貧為恥,況乎久 蘊瑚璉,暫厭承明,而可得求志海隅,永追松子。臣負 荷殊重,參贊萬機,實賴群才,共成棟幹,思挹清源,取 鏡止水。愚欲屈居僚首,朝夕諮諏,庶足以翼宣寡薄, 式是王度。請並補臣府軍諮祭酒,朏加後將軍。」並不 至。高祖踐阼,徵朏為侍中、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 引散騎常侍、特進、右光祿大夫,又並不屈。仍遣領軍 司馬王果宣旨敦譬。明年六月,朏輕舟出,詣闕自陳。 既至,詔以為侍中、司徒、尚書令。朏辭腳疾,不堪拜謁, 乃角巾肩輿詣雲龍門謝,詔見於華林園,乘小車就 席。明旦,輿駕出,幸朏宅,醼語盡懽,朏固陳本志,不許, 因請自還東迎母,乃許之。臨發,輿駕復臨幸,賦詩餞 別,王人送迎,相望於道。到京師,敕材官起府于舊宅。 高祖臨軒,遣謁者於府拜授,詔停諸公事及朔望朝 謁。三年元會,詔朏乘小輿升殿。其年遭母憂,尋有詔 攝職如故。後五年,改授中書監、司徒、衛將軍,並固讓 不受,遣謁者敦授,乃拜受焉。是冬,薨于府,時年六十 六。輿駕出臨哭,詔給東園祕器,朝服一具,衣一襲、錢 十萬、布百匹、蠟百斤,贈侍中、司徒,諡曰靖孝。朏所著 書及文章,並行於世。

子諼,官至司徒右長史,坐「殺牛」免官,卒於家。

次子篹,頗有文才,仕至晉安太守,卒官。

任昉東里 编辑

按《梁書》本傳,「昉字彥昇,樂安博昌人,漢御史大夫敖 之後也。父遙,齊中散大夫。遙妻裴氏嘗晝寢,夢有彩 旗蓋四角懸鈴自天而墜,其一鈴落入裴懷中,心悸 動,既而有娠,生昉。身長七尺五寸。幼好學,早知名。宋 丹陽尹劉秉辟為主簿。時昉年十六,以氣忤秉子。久 之,為奉朝請,舉兗州秀才,拜太常博士,遷征北行參」 軍。永明初,衛將軍王儉領丹陽尹,復引為主簿。儉雅 欽重昉,以為當時無輩。遷司徒刑獄參軍事,入為尚 書殿中郎,轉司徒竟陵王記室參軍,以父憂去職。性 至孝,居喪盡禮。服闋,續遭母憂,常廬于墓側,哭泣之 地,草為不生。服除,拜太子步兵校尉,管東宮書記。初, 齊明帝既廢鬱林王,始為侍中、中書監、驃騎大將軍、 開府儀同三司、揚州剌史、錄尚書事,封宣城郡公,加 兵五千,使昉具表草其辭曰:「臣本庸才,智力淺短。太 祖高皇帝篤猶子之愛,降家人之慈。世祖武皇帝情 等布衣,寄深同氣。武皇大漸,實奉話言。雖自見之明, 庸近所蔽。愚夫一至,偏識量己。實不忍自固於綴衣 之辰,拒違於玉几之」側,遂荷顧託,導揚末命。雖嗣君 棄常,獲罪宣德,王室不造,職臣之由。何者?親則東牟, 任惟博陸,徒懷子孟社稷之對,何救昌邑爭臣之譏, 「四海之議,于何逃責?陵土未乾,訓誓在耳。家國之事, 一至於斯,非臣之尤,誰任其咎?將何以肅拜高寢,虔 奉武園,悼心失圖,泣血待旦,寧容復徼榮於家恥,晏 安於國危」,驃騎上將之元勳,神州儀刑之列岳,《尚書是稱司會,《中書》實管王言,且虛飾寵章,委成禦侮,臣 知不愜,物誰謂宜?但命輕鴻毛,責重山岳,存沒同歸, 毀譽一貫。辭一官不減身,累增一職,已黷朝經,便當 自同體國,不為飾讓。至於功均一匡,賞同千室,光宅 近甸,奄有全邦,殞越為期,不敢聞命,亦願「曲留降鑒, 即垂聽許。鉅平之懇誠必固,永昌之丹慊獲申,乃知 君臣之道,綽有餘裕,苟曰易昭,敢守難奪。」帝惡其辭, 斥甚慍。昉由是終建武中,位不過列校。昉雅善屬文, 尤長載筆,才思無窮,當世公王表奏,莫不請焉。昉起 草即成,不加點竄,沈約一代詞宗,深所推挹。明帝崩, 遷中書侍郎。永元末,為司徒右長史。高祖克京邑,霸 府初開,以昉為驃騎記室參軍。始,高祖與昉過竟陵 王西邸,從容謂昉曰:「我登三府,當以卿為記室。」昉亦 戲高祖曰:「我若登三事,當以卿為騎兵。」謂高祖善騎 也。至是故引昉,符昔言焉。昉奉牋曰:「伏承以今令辰, 肅膺典策,德顯功高,光副四海,含生之倫,庇身有地。 況昉受教」君子,將二十年,咳唾為恩,眄睞成飾,小人 懷惠,顧知死所。昔承清宴,屬有緒言,提挈之旨,形乎 善謔,豈謂多幸,斯言不渝,雖情謬先覺,而跡淪驕餌, 湯沐具而非弔,大廈構而相驩。明公道冠二儀,勳超 邃古,將使伊周奉轡,桓文扶轂,神功無紀,化物何稱? 府朝初建,俊賢驤首,惟此魚目,唐突璵璠,顧己「循涯, 實知塵忝。千載一逢,再造難答,雖則殞越,且知非報。」 梁臺建《禪讓文誥》,多昉所具。高祖踐阼,拜黃門侍郎, 遷吏部郎中,尋以本官掌著作。天監二年,出為義興 太守,在任清潔,兒妾食麥而已。友人彭城到溉,溉弟 洽從昉共為山澤游。及被代登舟,止有米五斛。既至 無衣,鎮軍將軍沈約遣裙衫迎之。重除吏部郎中,參 掌大選,居職不稱。尋轉御史中丞、祕書監,領前軍將 軍。自齊永元以來,祕閤四部,篇卷紛雜,昉手自讎校, 由是篇目定焉。六年春,出為寧朔將軍、新安太守。在 郡不事邊幅,率然曳杖,徒行邑郭,民通辭訟者,就路 決焉。為政清省,吏民便之。視事期歲,卒於官舍,時年 四十九。闔境痛惜,百姓共立祠堂於城南。高祖聞問, 即日舉哀,哭之甚慟,追贈太常卿,諡曰敬。子昉好交 結,獎進士友,得其延譽者,率多升擢,故衣冠貴遊,莫 不爭與交好,坐上賓客,恆有數十,時人慕之,號曰任 君,言如漢之三君也。陳郡殷芸與建安太守《到溉書》 曰:「哲人云亡,儀表長謝,元龜何寄?指南誰託?」其為士 友所推如此。昉不治生產,至乃居無室宅。世或譏其 多乞貸,亦隨復散之親故。昉常歎曰:「知我亦以叔,則 不知我亦以叔則。」昉墳籍無所不見,家雖貧,聚書至 萬餘卷,率多異本。昉卒後,高祖使學士賀縱共沈約 勘其書目,官所無者就昉家取之。昉所著文章數十 萬言,盛行於世。初,昉立於士大夫間多所汲引,有善 己者,則厚其聲名。及卒,諸子皆幼,人罕贍卹之。平原 劉孝標為著論曰:「客問主人曰:『朱公叔《絕交論》為是 乎,為非乎』?」主人曰:「客奚此之問?」客曰:「夫草蟲鳴則阜 螽躍,雕虎嘯而清風起。故絪縕相感,霧涌雲蒸,嚶鳴 相召,星流電激。是以王陽登則貢公喜,罕生逝而國 子悲。且心同琴瑟,言鬱郁於蘭茝,道葉膠漆,志婉孌 於塤箎。聖賢以此,鏤金版而鑴盤盂,書玉牒而刻鍾 鼎,若匠人輟成風之妙巧,伯牙息流波之雅引,范張 款款於下泉,尹、班陶陶於永夕,駱驛縱橫,煙霏雨散, 皆巧歷所不知,心計莫能測。而朱益州汨《彝敘》,越謨 訓捶直,切絕交遊,視黔首以鷹鸇,媲人靈於豺虎。蒙 有猜焉,請辨其惑。」主人忻然曰:「客所謂撫絃徽音,未 達燥濕,變響張羅沮澤,不睹鵠雁高飛。蓋聖人握金 鏡,闡風烈,龍驤蠖屈,從道汙隆。日月聯璧,歎斖斖之 弘致;雲飛電薄,顯《棣華》之微旨。若五音之變化,濟九 成之妙曲。此朱生得元珠於赤水,謨神睿而為言。至 夫組織仁義,琢磨道德,驩其愉樂,恤其陵」夷,寄通靈 臺之下,遺跡江湖之上,風雨急而不輟其音,霜雪零 而不渝其色,斯賢達之素交,歷萬古而一遇。逮叔世 民訛,狙詐飈起,谿谷不能踰其險,鬼神無以究其變, 競毛羽之輕,趨錐刀之末。於是素交盡,利交興,天下 蚩蚩,鳥驚雷駭。然利交同源,派流則異,較言其略,有 五術焉。若其寵鈞董、石,權壓梁竇,雕刻百工,鑪錘萬 物,吐漱興雲雨,呼吸下霜露,九域聳其風塵,四海疊 其燻灼,靡不望影星奔,籍響川鶩。雞人始唱,鶴蓋成 陰,高門旦開,流水接軫。皆願摩頂至踵,隳膽抽腸,約 同要離,焚妻子,誓徇荊卿,湛七族,是曰「勢交」,其流一 也。富埒陶白,貲巨程羅,山擅銅陵,家藏金穴,出平原 而聯騎,居里閈而鳴鍾,則有窮巷之賓,繩樞之士,冀 宵燭之末光,邀潤屋之微澤,魚貫鳧踊,颯沓鱗萃,分 鴈鶩之稻粱,沾玉斝之餘瀝,銜恩遇,進款誠,援青松 以示心,指白水而旌信,是曰「賄交」,其流二也。陸大夫 燕喜西都,郭有道人倫東國,公卿貴其籍甚,搢紳羨 其登仙。加以顩頤蹙頞,涕唾流沫,騁黃馬之劇談,縱 碧雞之雄辯,敘溫燠則寒谷成暄,論嚴苦則春叢零

葉,飛沉出其顧指,榮辱定其一言。於是弱冠王孫,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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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公子,道不絓於通人,聲未遒於雲閣。攀其鱗翼,丐

其餘論,附駔驥之髦端,軼歸鴻於碣石:是曰「談交。」其 流三也。陽舒陰慘,生民大情;憂合驩離,品物恆性。故 魚以泉涸而煦沫,鳥因將死而悲鳴。同病相憐,綴《河 上》之悲曲;恐懼寘懷,昭《谷風》之盛典。斯則斷金由於 湫隘,刎頸起於苫蓋。是以伍員濯溉於宰噽張王撫 翼於陳相,是曰「窮交。」其流四也。馳騖之俗,澆薄之倫, 無不操權衡,秉纖纊,衡所以揣其輕重,纊所以屬其 鼻息。若衡不能舉,纊不能飛,雖顏冉龍翰鳳雛,曾史 蘭薰雪白,舒、向金玉,淵海卿雲,黼黻河漢,視若遊塵, 遇同土梗,莫肯費其半菽,罕有落其一毛。若衡重緇 銖,纊微彯撇,雖共工之蒐慝,驩兜之掩義,南荊之跋 扈,東陵之巨猾,皆為匍匐委蛇,折枝䑛痔。金膏翠羽 將其意,脂韋便辟導其誠。故輪蓋所遊,必非夷、惠之 室;苞苴所入,實行張、霍之家。謀而後動,芒毫寡忒,是 曰「量交。」其流五也。凡斯五交,義同賈鬻,故桓譚譬之 於闤闠,林回喻之於甘醴。夫寒暑遞進,盛衰相襲,或 前榮而後瘁,或始富而終貧,「或初存而末亡,或古約 而今泰,循環翻覆,迅彼波瀾。」此則徇利之情未嘗異, 變化之道不得一。由是觀之,張、陳所以凶終,蕭、朱所 以隙末,斷焉可知矣。而翟公方規規然勒門以箴客, 何所見之晚乎?然因此五交,是生三舋,敗德殄義,禽 獸相若,一舋也;難固易攜,讎訟所聚,二舋也;名陷饕 餮,貞介所羞,「三舋也。」古人知三舋之為梗,懼五交之 速尤。故王丹威子以檟楚,朱穆昌言而示絕,有旨哉! 近世有樂安任昉,海內髦傑,早綰銀黃,夙招民譽,遒 文麗藻,方駕曹、王;英特儁邁,聯橫許、郭。類田文之愛 客,同鄭莊之好賢。見一善則盱衡扼腕,遇一才則揚 眉抵掌,雌黃出其脣吻,朱紫由其月旦。于是冠蓋輻 湊,衣裳雲合,輜軿擊轊,坐客恆滿。蹈其閫閾,若升闕 里之堂;入其奧隅,謂登龍門之坂。至於顧盼增其倍 價,翦拂使其長鳴,彯組雲臺者摩肩,趨走丹墀者疊 跡,莫不締恩狎,結綢繆。想惠莊之清塵,庶羊、左之徽 烈。及瞑目東越,歸骸雒浦。繐帳猶懸,門罕漬酒之彥; 墳未宿草,野絕動輪之賓。藐爾諸孤,朝不謀夕;流離 大海之南,寄命瘴癘之地。自昔把臂之英,金蘭之友, 曾無「羊舌下泣之仁,寧慕《郈成》分宅之德?嗚呼!世路 險!」「一至於此,太行、孟門,寧云磛絕!是以耿介之士, 疾其若斯,裂裳裹足,棄之長騖,獨立高山之頂,懽與 麋鹿同群,皦皦然絕其雰濁,誠恥之也,誠畏之也。」昉 撰《雜傳》二百四十七卷,《地記》二百五十二卷,《文章》三 十三卷。

昉第四子東里,頗有父風,官至尚書外兵部。

按《劉孝綽傳》:「孝綽,繪之子。七歲能屬文,父黨沈約、任 昉、范雲等聞其名,並命駕先造焉,昉尤相賞好。」

丘遲 编辑

按《梁書文學傳》,「遲字希範,吳興烏程人也。父靈鞠,有 才名,仕齊,官至大中大夫。遲八歲便屬文,靈鞠常謂 氣骨似我。黃門郎謝超宗、徵士何點並見而異之。及 長,州辟從事,舉秀才,除太學博士,遷大司馬行參軍, 遭父憂去職。服闋,除西中郎參軍,累遷殿中郎,以母 憂去職。服除,復為殿中郎,遷車騎錄事參軍。高祖平」 京邑,霸府開,引為驃騎主簿,甚被禮遇。時勸進「梁王」 及殊禮,皆遲文也。高祖踐阼,拜散騎侍郎,俄遷中書 侍郎,領吳興邑中正,待詔文德殿。時高祖著《連珠》詔, 群臣繼作者數十人,遲文最美。天監三年,出為永嘉 太守,在郡不稱職,為有司所糾,高祖愛其才,寢其奏。 四年,中軍將軍、臨川王宏北伐,遲為諮議參軍,領記 室。時陳伯之在北,與魏軍來距,遲以書喻之,伯之遂 降。還拜中書郎,遷司徒從事中郎。七年,卒官,時年四 十五。所著《詩賦》行於世。

劉苞 编辑

按《梁書文學傳》:「苞字孝嘗,彭城人也。祖勔,宋司空。父 愃,齊太子中庶子。苞四歲而父終,及年六七歲,見諸 父常泣。時伯叔父悛、繪等並顯貴,苞母謂其畏憚怒 之,苞對曰:『早孤,不及有識,聞諸父多相似,故心中欲 悲,無有佗意』。因而歔欷,母亦慟甚。初,苞父母及兩兄 相繼亡沒,悉假瘞焉。苞年十六,始移墓所,經營改葬, 不資諸父,未幾皆畢」,繪常歎服之。少好學,能屬文。起 家為司徒法曹行參軍,不就。天監初,以臨川王妃弟 故,自征虜主簿仍遷王中軍功曹,累遷尚書庫部侍 郎、丹陽尹丞、太子太傅丞、尚書殿中侍郎、南徐州治 中,以公事免。久之,為太子洗馬,掌書記,侍講壽光殿。 自高祖即位,引後進文學之士苞及從兄孝綽、從弟 孺,同郡到溉。溉弟洽、從弟沆、吳郡陸倕、張率,並以文 藻見知,多預讌坐。雖仕進有前後,其賞賜不殊。天監 十年,卒,時年三十。臨終呼「友人」南陽劉之遴託以喪 事,務從儉率。苞居官有能名,性和而直,與人交,面折 其非,退稱其美,情無所隱,士友咸以此歎服之。

何遜虞騫 孔翁歸 江避 编辑

按《梁書文學傳》,「遜字仲言,東海郯人也。曾祖承天,宋御史中丞。祖翼,員外郎。父詢,齊太尉中兵參軍。遜八 歲能賦詩。弱冠,州舉秀才,南鄉范雲見其對策,大相 稱賞,因結忘年交好。自是一文一詠,雲輒嗟賞,謂所 親曰:『頃觀文人,質則過儒,麗則傷俗。其能含清濁,中 今古,見之何生矣』!沈約亦愛其文,嘗謂遜曰:『吾每讀 卿詩,一日三復,猶不能已』。」其為名流所稱如此。天監 中,起家奉朝請,遷中衛建安王水曹行參軍,兼記室。 王愛文學之士,日與遊宴,及遷江州,遜猶掌書記。還 為安西安成王參軍事,兼尚書水部郎,母憂去職。服 闋,除仁威廬陵王記室,復隨府江州,未幾卒。東海王 僧孺集其文為八卷。初,遜文章與劉孝綽並見重於 世,世謂之何劉。世祖著論論之云:「詩多而能者沈約, 少而能者謝朓。」何遜時有會稽虞騫,工為五言詩,名 與遜相埒,官至王國侍郎。其後又有會稽孔翁歸、濟 陽江避,並為南平王大司馬府記室。翁歸亦工為詩, 避博學有思理,更注《論語》《孝經》。二人並有文集。

沈約 编辑

按《梁書》本傳,「約字休文,吳興武康人也。祖林子,宋征 虜將軍。父璞,淮南太守。璞元嘉末被誅,約幼潛竄,會 赦免。既而流寓孤貧,篤志好學,晝夜不倦。母恐其以 勞生疾,常遣減油滅火,而晝之所讀,夜輒誦之。遂博 通群籍,能屬文。起家奉朝請。濟陽蔡興宗聞其才而 善之。興宗為郢州刺史,引為安西外兵參軍,兼記室。」 興宗嘗謂其諸子曰:「沈記室人倫師表,宜善事之。」及 為荊州,又為征西記室參軍,帶關西令。興宗卒,始為 安西晉安王法曹參軍,轉外兵,並兼記室。入為尚書 度支郎。齊初,為征虜記室,帶襄陽令。所奉之王,齊文 惠太子也。太子入居東宮,為步兵校尉,管書記,直永 壽省,校四部圖書。時東宮多士,約特被親遇,每直入 見,景斜方出。當時王侯到宮,或不得進,約每以為言。 太子曰:「吾生平懶起,是卿所悉,得卿談論,然後忘寢。 卿欲我夙興,可恆早入。」遷太子家令。後以本官兼著 作郎,遷中書郎,本邑中正,司徒右長史,黃門侍郎。時 竟陵王亦招士,約與蘭陵蕭琛、琅邪王融、陳郡謝朓、 南鄉范雲、樂安任昉等皆遊焉,當世號為「得人。」俄兼 尚書左丞,尋為御史中丞,轉車騎長史。隆昌元年,除 吏部郎,出為寧朔將軍、東陽太守。明帝即位,進號輔 國將軍,徵為五兵尚書,遷國子祭酒。明帝崩,政歸冢 宰,尚書令徐孝嗣使約撰定遺詔,遷左衛將軍,尋加 通直散騎常侍。永元二年,以母老表求解職,改冠軍 將軍、司徒左長史、征虜將軍、南清河太守。高祖在西 邸,與約遊舊。建康城平,引為驃騎司馬,將軍如故。時 高祖勳業既就,天人允屬,約嘗扣其端,高祖默而不 應。他日又進曰:「今與古異,不可以淳風期萬物。士大 夫攀龍附鳳者,皆望有尺寸之功,以保其福祿。今童 兒牧豎,悉知齊祚已終,莫不云明公其人也。天文人 事,表革運之徵,永元以來,尤為彰著。《讖》云『行中水,作 天子』」,此又歷然在記。天心不可違,人情不可失,苟是 歷數所至,雖欲謙光,亦不可得已。高祖曰:「吾方思之。」 對曰:「公初杖兵樊沔,此時應思。今王業已就,何所復 思?昔武王伐紂,始入民,便曰『吾君』武王不違民意,亦 無所思。公自至京邑,已移氣序,比于周武,遲速不同。 若不早定大業,稽天人之望,脫有一人立異,便損威 德。且人非金玉,時事難保,豈可以建安之封,遺之子 孫?若天子還都,公卿在位,則君臣分定,無復異心。君 明于上,臣忠于下,豈復有人方更同公作賊?」高祖然 之。約出,高祖召范雲告之,雲對略同約旨。高祖曰:「智 者乃爾暗同,卿明早將休文更來。」雲出語約,約曰:「卿 必待我。」雲許諾。而約先期入,高祖命草其事。約乃出 懷中詔書,并諸選置,高祖初無所改。俄而雲自外來, 至殿門,不得入,徘徊壽光閤外,但云咄咄。約出問曰: 「何以見處?」約舉手向左,雲笑曰:「不乖所望。」有頃,高祖 召范雲謂曰:「生平與沈休文群居,不覺有異人處。今 日才智縱橫,可謂明識。」雲曰:「公今知約,不異約,今知 公。」高祖曰:「我起兵于今三年矣,功臣諸將,實有其勞, 然成帝業者,乃卿二人也。」梁臺建,為散騎常侍、吏部 尚書,兼右僕射。高祖受禪,為尚書僕射,封建昌縣侯, 邑千戶,常侍如故。又拜約母謝為建昌國太夫人。奉 策之日,左僕射范雲等二十餘人咸來致拜,朝野以 為榮。俄遷尚書左僕射,常侍如故。尋兼領軍,加侍中。 天監二年,遭母憂,輿駕親出臨弔,以約年衰,不宜致 毀,遣中書舍人斷客節哭。起為鎮軍將軍、丹陽尹,置 佐史。服闋,遷侍中、右光祿大夫,領太子詹事、揚州大 中正,奏《尚書》八條事。遷尚書令,侍中、詹事、中正如故。 累表陳讓,改授尚書左僕射,領中書令,前將軍,置佐 史,侍中如故。尋遷尚書令,領太子少傅。九年,轉左光 祿大夫,侍中、少傅如故,給鼓吹一部。初,約久處端揆, 有志台司,論者咸謂為宜,而帝終不用,乃求外出,又 不見許。與徐勉素善,遂以書陳情於勉曰:「吾弱年孤 苦,傍無期屬,往者將墜於地。契闊屯邅,困於朝夕,崎

嶇薄宦,事非為已,望得小祿,傍此東歸,歲逾十稔,方
考證

沗襄陽縣公私情計,非所了具,以身資物,不得不任 人事。永明末,出守東陽,意在止足,而建武肇運,人世 膠加,一去不返,行之未易。及昏猜之始,王政多門,因 此謀退,庶幾可果。託卿布懷于徐令,想記未忘。」聖道 聿興,謬逢嘉運,往志宿心,復成乖爽。今歲《開元,禮》年 云至,懸車之請,事由恩奪。誠不能弘宣風政,光闡朝 猷,尚欲討尋文簿,時議同異。而開年以來,病增慮切, 當由生靈有限,勞役過差,總此凋竭。歸之暮年,牽策 行止,努力祗事,外觀旁覽,尚似全人,而形骸力用,不 相綜攝,常須過自束持,方可僶俛。解衣一臥,支體不 復相關,上熱下冷,月「增日篤,取煖則煩,加寒必利,後 差不及,前差後劇必甚。前劇百日,數旬革帶常應移 孔,以手握臂,率計月小半分,以此推算,豈能支久。若 此不休,日復一日,將貽聖主不追之恨。冒欲表聞,乞 歸老之秩。若天假其年,還得平健,才力所堪,惟思是 策。」勉為言于高祖,請三司之儀,弗許,但加鼓吹而已。 約性不飲酒,少嗜慾,雖時遇隆重,而居處儉素。立宅 東田,矚望郊阜,嘗為《郊居賦》,其辭曰:「惟至人之非己, 固物我而兼忘。自中智以下洎,咸得性以為場。獸因 窟而獲騁,鳥先巢而後翔。陳巷窮而業泰,嬰居湫而 德昌。僑棲仁于東里,鳳晦跡于西堂。伊吾人之褊志, 無經世之大方。思依林而羽戢,願託水而」鱗藏。固無 情于輪奐,非有欲于康莊。披東郊之寥廓,入蓬藋之 荒茫。既從豎而橫搆,亦風除而雨攘。昔西漢之標季, 余播遷之云始。違利建于海昏,創惟桑于江氾。同河 濟之重世,踰班生之十紀。或辭祿而反耕,或彈冠而 來仕。逮有晉之隆安,集艱虞于天步。世交爭而波流, 民失時而狼顧。延亂麻于「井邑,曝如莽于衢路。大地 曠而靡容,旻天遠而誰訴。伊皇祖之弱辰,逄時艱之 孔棘。違危邦而窘驚,訪安土而移即。肇胥宇于朱方, 掩閑庭而晏息。值龍顏之鬱起,乃憑風而矯翼。指皇 邑而南轅,駕修衢以騁力。遷華扉而來啟,張高衡而 徙植。傍逸陌之修平,面淮流之清直。芳塵浸而悠遠, 世道忽其窊隆。綿四代于茲日,盈百祀于微躬。嗟弊 廬之難保,若霣籜之從風。或誅茅而翦棘,或既西而 復東。乍容身于白社,亦寄孥于伯通。跡平生之耿介, 實有心于獨往。思幽人而軫念,望東皋而長想。本忘 情于徇物,徒羈紲于天壤。應屢歎于牽絲,陸興言于 世網。事滔滔而未合,志悁悁而無爽。路將殫而彌峭, 情薄暮而逾廣。抱寸心其如蘭,何斯願之浩蕩。詠歸 歟而躑跼,眷巖阿而抵掌。」逄時君之喪德,何凶昏之 孔熾。乃戰牧所未陳,實升陑所不記。彼黎元之喋喋, 將垂獸而為餌。瞻穹昊而無歸,雖非牢而被胾。始歎 絲而未睹,終逌組而後值。尋貽愛乎上天,固非民其 莫甚。授冥符于井翼,實靈命之所稟。當降監之初辰, 值積惡之云稔。寧方割于下墊,廓重氛于上墋。躬靡 暇于朝食,常求衣于夜枕。既牢籠于媯夏,又馳驅乎 軒頊。德無遠而不被,明無微而不燭。鼓元澤于大荒, 播仁風于遐俗。闢終古而遐念,信王猷其如玉。值銜 圖之盛世,遇興聖之嘉期。謝中涓于初日,叨光佐于 此時。闕投石之「猛志,無飛矢之麗辭,排陽鳥而命邑, 方河山而啟基,翼儲光于三善,長王職于百司,兢鄙 夫之易失,懼寵祿之難持。伊前世之貴仕,罕紆情于 丘窟,譬叢華于楚趙,每驕奢以相越。築甲館于銅駝, 並高門于北闕。闢重扄于華閫,豈蓬蒿所能沒?教傳 嗣于墝壤,何安身于窮地?味先哲而為言,固余心之」 所嗜。不慕權于城市,豈邀名于屠肆。詠希微以考室, 幸風霜之可庇。爾乃傍窮野,抵荒郊,編霜菼,葺寒茅。 構棲噪之所集,築町畽之所交。因犯檐而刊樹,由妨 基而翦巢。決渟洿之汀濙,塞井甃之淪坳。藝芳枳于 北渠,樹修楊于南浦。遷甕牖于蘭室,同肩牆于華堵。 織宿楚以成門,籍外扉而為戶。既取「陰于庭樾,又因 籬于芳杜。開閤室以遠臨,闢高軒而旁睹。」漸沼沚于 霤垂,周塍陌于堂下。其水草則蘋萍芡芰,菁藻蒹菰, 石衣海髮,黃荇綠蒲。動紅荷于輕浪,覆碧葉于澄湖。 餐嘉實而卻老,振羽服于清都。其陸卉則紫鱉綠葹, 天著山韭,鴈齒麋舌,牛脣彘首。布濩南池之陽,爛漫 北樓之後。或幕渚而「芘地,或縈窗而窺牖。若乃園宅 殊製,田圃異區,李衡則橘林千樹」,石崇則雜果萬株, 並豪情之所侈,非儉志之所娛。欲令紛披蓊鬱,吐綠 攢朱,羅窗映戶,接霤承隅,開丹房以四照,舒翠葉而 九衢,抽紅英于紫蔕,銜素蕊于青跗。其林鳥則翻泊 頡頏,遺音下上,楚雀多名,流嚶雜響。或斑尾而綺翼, 或綠衿而絳顙,好葉隱而枝藏,乍間關而來往。其水 禽則大鴻小鴈,天狗《澤虞》,《秋鷖寒》修鷁短鳧,曳參 差之弱藻,戲瀺灂之輕軀。翅抨流而起沫,翼鼓浪而 成珠。其魚則「赤鯉青魴,纖儵鉅鱯;碧鱗朱尾,修顱偃 額。小則戲渚成文,大則噴流揚白。不興羨于江海,聊 相忘于余宅。」其竹則東南獨秀,九府擅奇;不遷植于 淇水,豈分根于樂池。秋蜩吟葉,寒雀噪枝,來風南軒 之下,負雪北堂之垂。訪往塗之軫跡,「觀先識之情偽每誅空而索有,皆指難以為易,不自已而求足,並尤 物以興累,亦昔士之所迷,而今余之所避也。原農皇 之攸始,討厥播之云初,肇變腥以粒食,乃人命之所 儲,尋井田之往記,考阡陌於前書,顏簞食而樂在,鄭 高廩而空虛,頃四百而不足,畝五十而有餘,撫幽衷 而跼念,幸取給於庭廬。緯東菑之故耜,浸北畝之新 渠。無褰爨於曉蓐,不抱惄於朝蔬。排外物以齊遣,獨 為累之在余。安事千斯之積,不羨汶陽之墟。臨巽維 而騁目,即堆冢而流眄。雖茲山之培塿,乃文靖之所 宴。驅四牡之低昂,嚮繁笳之清囀。羅方員而綺錯,窮 海陸而兼薦。奚一權之足偉,委千金其如線。試撫臆 而為」言。豈斯風之可扇,將通人之遠旨,非庸情之所 見,聊遷情而徙睇,識方阜於歸津。帶修汀於桂渚,肇 舉鍤於強秦。路縈吳而款越,塗被海而通閩。懷三鳥 以長念,伊故鄉之可珍。實褰期於晚歲,非失步於方 春。何東川之瀰瀰,獨流涕於吾人。謬參賢於昔代,亟 徒遊於茲所。侍綵旄而齊轡,陪龍舟而遵渚。或列席 而賦詩,或班觴而宴語。繐帷一朝,冥漠西陵忽其蔥 楚;望商飆而永歎,每樂愷于斯觀。始則鍾石鏘鋐,終 以魚龍瀾漫。或升降有序,或浮白無笇。貴則景魏蕭 曹,親則梁武周旦。莫不共霜霧而歇滅,與風雲而消 散。眺孫后之墓田,尋雄霸之遺武。實接漢之後王,信 開吳之英主。指衡岳而作「鎮,苞江漢而為宇。徒徵言 于石槨,遂延災于金鏤。忽蕪穢而不修,同原陵之膴 膴。寧知螻蟻之與狐兔,無論樵芻之與牧豎。睇東巘 以流目,心悽愴而不怡。蓋昔儲之舊苑,實博望之餘 基。修林則表以桂樹,列草則冠以芳芝。風臺累翼,月 榭重栭,千櫨捷嶪,百栱相持。皁轅林駕,蘭枻水嬉。踰 三齡而事往,忽二紀以歷茲。咸夷漫以蕩滌,非古今 之異時。回余眸于艮域,覿高館于茲嶺。雖混成以無 跡,實遺訓之可秉。始餐霞而吐霧,終陵虛而倒景。駕 雌蜺之連卷,泛天江之悠永。指咸池而一息,望瑤臺 而高騁。匪爽言以自姱,冀神方之可請。惟鍾巖之隱 鬱,表皇都而作峻。蓋望秩之所宗,含風雲而吐潤。」其 為狀也,則巍峨崇崒,喬枝拂日,嶢嶷岧嵉,墜石堆星, 岑崟峍屼,或坳或平,盤堅枕臥,詭狀殊形。孤嶝橫插, 洞穴斜經,千丈萬仞,三襲九成,亙繞州邑,款跨郊坰, 素煙晚帶,白霧晨縈。近循則一巖異色,遠望則百嶺 俱青。觀二代之塋兆,睹摧殘之餘𡑞,成顛沛於虐豎, 康斂衿於虛器。穆恭己於巖廊,「簡遊情於元肆。烈窮 飲以致災,安忘懷而受祟?何宗祖之奇傑,威橫天而 陵地。惟聖文之纘武,殆隆平之可至。余世德之所君, 仰遺封而掩淚。神寢匪一,靈館相距。席布騂駒,堂流 桂醑。降紫皇於天闕,延二妃於湘渚。浮蘭煙於桂棟, 召巫陽於南楚。揚玉桴,握椒糈,怳臨風以浩唱,折瓊 茅而延佇。敬惟空路邈遠,神蹤遐闊,念甚驚飆,生猶 聚沬,歸妙軫於一乘,啟元扉於三達。欲息心以遣累, 必違人而後豁。或結橑於巖根,或開櫺於木末。室闇 蘿蔦,檐梢松栝。既得理於兼謝,固忘懷於飢渴。或攀 枝獨遠,或陵雲高蹈,因葺茨以結名,猶觀空以表號。 得忘己於茲日,豈期心於來報。天假余以大德,荷茲」 賜之無疆。受老夫之嘉稱,班燕禮於上庠。無希驥之 秀質,乏如珪之令望。邀昔恩於舊主,重匪服於今皇。 仰休老之盛則,請微軀於夕陽。勞蒙司而獲謝,猶奉 職於春坊。時言歸於陋宇,聊暇日以翱翔。棲余志於 淨國,歸余心於道場。獸依墀而莫駭,魚牣沼而不綱。 旋迷塗於去轍,篤後念於徂光。晚樹開花,初英落蕊, 或異林而分丹青,乍因風而雜紅紫。紫蓮夜發,紅荷 曉舒。輕風微動,其芳襲余風騷屑於園樹,月籠連於 池竹。「蔓長柯於簷桂,發黃華於庭菊。冰懸埳而帶坻, 雪縈松而被野。鴨屯飛而不散,鴈高翔而欲下。並時 物之可懷,雖外來而非假。實情性之所留滯,亦志之 而不能捨也。」傷余情「之頹暮,罹憂患其相溢。悲異軫 而同歸,懽殊方而並失。時復託情魚鳥,歸閑蓬蓽,旁 闕吳娃,前無趙瑟,以斯終老,於焉消日。惟以天地之 恩不報,書事之官靡述,徒重於高門之地,不載於良 史之筆,長太息其何言,羌愧心之非一。」尋加特進、光 祿,侍中、少傅如故。十二年,卒官,時年七十三。詔贈本 官,賻錢五萬、布百匹,諡曰隱。約左目重瞳子,腰有紫 志,聰明過人,好墳籍,聚書至二萬卷,京師莫比。少時 孤貧,丐於宗黨,得米數百斛,為宗人所侮,覆米而去。 及貴,不以為憾,用為郡部傳。嘗侍讌,有妓師是齊文 惠宮人,帝問識座中客不?曰:「惟識沈家令。」約伏座流 涕,帝亦悲焉,為之罷酒。約歷仕三代,該悉舊章,博物 洽聞,當世取則。謝元暉善為詩,任彥昇工於文章,約 兼而有之,然不能過也。自負高才,昧於榮利,乘時藉 勢,頗累清談。及居端揆,稍弘止足,每進一官,輒殷勤 請退,而終不能去。論者方之山濤。用事十餘年,未嘗 有所薦達。政之得失,唯唯而已。初,高祖有憾於張稷, 及稷卒,因與約言之,約曰:「尚書左僕射,出作邊州刺 史,已往之事,何足復論。」帝以為婚家,相為大怒曰:「卿言如此,是忠臣邪?」乃輦歸內殿,約懼不覺。高祖起,猶 坐如初。及還,未至床,而憑空頓於戶下。因病,夢齊和 帝以劍斷其舌,召巫視之,巫言如夢。乃呼道士奏《赤 章》於天,稱禪代之事,不由己出。高祖遣上省醫徐奘 視約疾還,具以狀聞。先此,約嘗侍讌,值豫州獻栗徑 寸半,帝奇之,問曰:「栗事多少?」與約各疏所憶少帝三 事,出謂人曰:「此公護前不讓即羞死。」帝以其言不遜, 欲抵其罪,徐勉固諫,乃止。及聞赤章事,大怒,中使譴 責者數焉。約懼,遂卒。有司諡曰文。帝曰「懷情不盡曰 隱」,故改為「隱」云。所著《晉書》百一十卷,《宋書》百卷,《齊紀》 二十卷,《高祖紀》十四卷,《邇言》十卷,《諡例》十卷,《宋文章 志》三十卷,《文集》一百卷,皆行於世。又撰《四聲譜》,以為 在昔詞人,累千載而不寤,而獨得胸衿,窮其妙旨,自 謂入神之作。高祖雅不好焉。帝問周捨曰:「何謂四聲?」 捨曰:「天子聖哲是也。」然帝竟不遵用。

子旋及約時已歷中書侍郎,永嘉太守、司徒從事中 郎,司徒右長史。免約喪,為太子僕。復以母憂去官,而 蔬食辟穀。服除,猶絕粳。梁為給事黃門侍郎、中撫軍 長史。出為招遠將軍、南康內史,在部以清治稱。卒官, 諡曰「恭侯。」子實嗣。

張充 编辑

按《梁書》本傳:「充字延符,吳郡人。父緒,齊特進金紫光 祿大夫,有名前代。充少時,不持操行,好逸游。緒嘗請 假還吳,始入西郭,值充出獵,左手臂鷹,右手牽狗,遇 緒船至,便放紲脫韝,拜於水次。緒曰:『一身兩役,無乃 勞乎』?充跪對曰:『充聞三十而立,今二十九矣,請至來 歲而敬易之』。緒曰:『過而能改,顏氏子有焉』。及明年,便」 修身改節,學不盈載,多所該覽,尤明《老》《易》,能清言。與 從叔稷俱有令譽。起家撫軍行參軍,遷太子舍人,尚 書殿中郎,武陵王友。時尚書令王儉當朝用事,武帝 皆取決焉。武帝嘗欲以充父緒為尚書僕射,訪於儉。 儉對曰:「張緒少有清望,誠美選也。然東士比無所執, 緒諸子又多薄行,臣謂此宜詳擇。」帝遂止。先是,充兄 弟皆輕俠,充少時又不護細行,故儉言之。充聞而慍, 因與儉書曰:「吳國男子張充致書於琅邪王君侯侍 者,頃日路長,愁霖韜晦,涼暑未平,想無虧攝。充幸以 魚釣之閑,鎌採之暇,時復以卷軸自娛,逍遙前史,縱 橫萬古,動默之路多端,紛綸百年,升降之徒不一。故 以圓行方止,器之異」也;金剛水柔,性之別也。善御性 者,不違金水之質;善為器者,不易方圓之用。所以北 海掛簪帶之高,河南降璽言之貴。充生平少偶,不以 利欲干懷,三十六年,差得以棲貧自澹。介然之志,峭 聳霜崖,確乎之情,峰橫海岸。彯纓天閣,既謝廊廟之 華;綴組雲臺,終慚衣冠之秀。所以擯跡江皋,陽狂隴 畔者,實由氣岸疏凝,情塗狷隔。獨師懷抱,不見許于 俗人;孤秀神崖,每邅回於在世。故君山直上,蹙壓於 當年。叔陽《敻舉》,「乎千載。充所以長群魚鳥,畢影 松阿。半頃之田,足以輸稅;五畝之宅,樹以桑麻。」嘯歌 於川澤之間,諷詠於澠池之上,泛濫於漁父之遊,偃 息於卜居之下。如此而已,充何識焉?若夫驚巖罩日, 壯海逢天,竦石崩尋,分危落仞。桂蘭綺靡,叢雜於山 幽;松柏森陰,相繚於澗曲。元卿於是乎不歸,伯休亦 以茲長往。若乃飛竿釣渚,濯足滄洲,獨浪煙霞,高臥 風月。悠悠琴酒,岫遠誰來?灼灼文談,空罷方寸。不覺 鬱然千里,路阻江川,每至西風,何嘗不眷?聊因疾隙, 略舉諸襟,持此片言,輕枉高聽。丈人歲路未強,學優 而仕,道佐蒼生,功橫海望。入朝則協長倩之誠,出議 則抗仲子之節,可謂盛德維時,孤松獨秀者也。素履 未詳,「斯旅尚眇。」茂陵之彥,望冠蓋而長懷;霸山之氓, 佇衣車而聳歎,得無惜乎!若鴻裝撰御,鶴駕軒空,則 岸不辭枯,山被其潤。奇禽異羽,或巖際而逢迎;弱霧 輕煙,乍林端而菴藹。東都不足奇,南山豈為貴,充昆 西之百姓,岱表之一民,蠶而衣,耕且食,不能事王侯; 覓知己,造時人,騁遊說,蓬轉於屠博之間,「其歡甚矣。 丈人早遇承華,中逢崇禮,肆上之眷,望溢於早辰;鄉 下之言,謬延於造次。然舉世皆謂充為狂,充亦何能 與諸君道之哉!是以披聞見,掃心胸,述平生,《論語默》, 所以通夢交魂,推衿送抱者,其唯丈人而已。關山敻 阻,書罷莫因,倘遇樵者,妄塵執事。」儉言之武帝,免充 官,廢處久之。後為司徒諮議參軍,與琅邪王思遠、同 郡陸慧曉等並為司徒竟陵王賓客。入為中書侍郎, 尋轉給事黃門侍郎。明帝作相,以充為鎮軍長史。出 為義興太守,為政清靜,民吏便之。尋以母憂去職,服 闋,除太子中庶子,遷侍中。義師近次,東昏召百官入 宮省,朝士慮禍,或往來酣宴,充獨居侍中省,不出閤。 城內既害東昏,百官集西鍾下,召充不至。高祖霸府 開,以充為大司馬諮議參軍,遷梁王國郎中令、祠部 尚書,領屯騎校尉,轉冠軍將軍、司徒左長史。天監初, 除太常卿,尋遷吏部尚書,居選稱為平允。俄為散騎 常侍、雲騎將軍,尋除晉陵太守,秩中二千石。徵拜散 騎常侍、國子祭酒。充長於義理,登堂講說,皇太子以下皆至。時王侯多在學,執經以拜,充朝服而立,不敢 當也。轉左衛將軍,祭酒如故。入為尚書僕射,頃之,除 雲麾將軍、吳郡太守。下車卹貧老,故舊莫不欣悅。以 疾自陳,徵為散騎常侍、金紫光祿大夫。未及還朝,十 三年,卒於吳,時年六十六。詔贈侍中、護軍將軍,諡穆 子。子最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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