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經籍典/第168卷

理學彙編 經籍典 第一百六十七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理學彙編 第一百六十八卷
理學彙編 經籍典 第一百六十九卷


考證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經籍典

 第一百六十八卷目錄

 春秋部彙考二

  春秋古經宋李燾序

  春秋左氏經宋朱熹序

  春秋左氏傳宋金恕序

  春秋公羊傳宋金恕序

  春秋穀梁傳宋金恕序

  漢董仲舒春秋繁露宋歐陽修題跋 程大昌書後

  何休公羊傳自序

  晉杜預春秋左氏傳集解自序

  范甯春秋穀梁傳集解自序

  唐陸德明春秋釋文自序

  孔穎達春秋正義自序

經籍典第一百六十八卷

春秋部彙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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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古經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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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李燾序漢藝文志有春秋古經十二篇經十一卷隋唐志同古經十二篇十一卷者本公羊穀梁二家所傳吳士燮始為之注隋志載焉又有賈逵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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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家經訓詁》十二卷,《宋三家經》二卷。《唐志》又有李鉉 《春秋二傳異同》十一卷,李氏《三傳異同例》十三卷,馮 伉《三傳異同》三卷,《元和國子監修定春秋加減》一卷, 士燮、賈逵。宋及李、馮、元和諸書,今皆不存,獨抱遺經 者,莫適為正。蓋《公羊》得立,學官最先;《穀梁》次之,左氏 最後,故士燮但注二家,不及《左氏》。賈逵既立,《左氏》,始 通,三家逵、燮并宋以下,異同加減文字,悉已亡佚,莫 知其舉厝何也。隋末唐初,左學特盛,二家浸微。自杜 預集解《左氏》,合經傳為一。正觀十六年,孔穎達承詔 修疏,永徽四年,長孫無忌等重上《正義》,《丘明傳》學愈 微矣。而仲尼遺經,無復單行,學者或從杜解抄出,獨 存《左氏》,擯落二家。幸陸德明與穎達同時於太學,自 釋《音義》,並存二家本書,仍各注《左氏》別字,顧亦無決 擇。惟正元末陸淳《纂例》列三傳經文差繆凡二百四 十一條,自言「考校從其有義理者」,然往往亦言未知 孰是,兼恐差繆不止二百四十一條,惜啖、趙集傳今 俱失墜,無從審覆耳。余患苦此久矣,嘗欲即三家所 傳,純取遺經,心以為是者,則大書之,仍細書其不然 者於其下。數十年間,遊走東西,志弗獲就。會潼川謝 疇元錫來從余遊,其治《春秋》極有功,因付以斯事。居 三月而成書。旁蒐遠引,不一而足,反說以約,厥功彌 著。余撫其書,喜甚,亟刊板與學者共之。昔司馬遷言: 「《春秋》文成數萬」,張晏曰:「《春秋》才萬八千字。」遷誤也。今 細數之,更闕一千四百二十八字。數最易見者,尚爾 諸誤,何況聖人筆削之旨乎?余鄉所謂心以為是者 眾,未必以為是也,亦獨纂例考校,從其有義理者云 耳。既心以為是,則於證據操舍,悉具成說,其說自當 別出。茲苐刻《春秋》純經,庶學者相與盡心焉。仍用《漢 志》舊名,題曰《春秋古經》。十二公各為一篇,不復分為 十一卷,蓋卷第於《經》義初無當也。

春秋左氏經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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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朱熹序某之先君子好左氏書每夕讀之必盡一卷乃就寢故某自幼未受學時已耳熟焉及長稍從諸先生長者問春秋義例時亦窺其一二大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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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不能有以自信於其心,以故未嘗輒措一詞於其 間,而獨於其君臣父子大倫大法之際為有感也。近 刻《易》《詩》《書》於郡帑,《易》用呂氏本古經傳十二篇,而絀 《詩》《書》之序置之經後,以曉當世,使得復見古書之舊, 而不錮於後世諸儒之說。顧《三禮》體大,未能緒正,獨 念《春秋》大訓,聖筆所刊,不敢廢塞。而河南邵氏《皇極 經世學》又以《易》《詩》《書》《春秋》為皇帝王霸之書,尤不可 以不備,乃復出《左氏經》文別為一書,以踵三經之後。 其《公》《穀》二《經》所以異者,類多人名地名,而非大義之 所係,故不能悉具。異時有能放呂氏之法而為三經 之音訓者,尚有以成吾之志也哉!

右書臨漳所刻《四經》後。

陳振孫曰:「《春秋經》一卷,每事為一行。」 廣德軍所刊古監本,晦菴又刻於臨漳四經之一,其於《春秋》獨無所為論著,惟以左氏經文刻之。

春秋左氏傳三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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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金恕序自孔子作春秋而左氏為之傳班固藝文志云左氏傳三十卷曰左丘明魯太史是固以左氏為丘明也前乎固者司馬遷亦嘗言之曰孔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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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丘明為之傳」,則左氏之為丘明無疑也。固之序 《春秋》也,則又曰:「仲尼思存前聖之業,以魯周公之國, 禮文備物,史官有法,故與左丘明觀其史記,據行事, 仍人道,口授弟子。丘明恐弟子各安其意,以失其真故論本事而作傳」,則左氏之為丘明無疑也。晉杜預 集《左氏春秋註》,則亦曰:「左丘明受經於仲尼。」則左氏 既為丘明,而又與孔子同時親受其經無疑也。至唐 之世,去左氏遠矣,而啖助獨起而疑之曰:「謂左氏為 丘明,非也。」唯趙匡亦從而疑之曰:「《左氏》不知出於何 代。」此皆後儒好為異說,出其臆見以炫其聰明,創無 所據之論,以為或不然之辭,遂使後人紛紛聚訟,或 曰丘明,或曰非丘明,或曰孔子時人,或曰六國時人。 嗚呼!遷之去《左氏》未遠也,固之考校至精也,預之用 心至專也,以三君子遞相師承之說不足信,而啖、趙 之徒相去近千年,而為此茫茫無所據之論,泛泛不 必然之辭,轉足信乎?或者又引伊川之說,謂《傳》無丘 明字不可考,然其所為《傳》無丘明字者,果何據乎?不 過據今所讀之傳,見其第曰《左氏傳》,不曰《左丘明傳》, 故謂之無丘明字也。不思今之所讀《公》《穀》二《傳》,亦不 過曰《公羊氏傳》而已,未嘗曰《公羊高傳》也;又不過曰 《穀梁氏傳》而已,未嘗曰「《穀梁喜傳》《穀梁赤傳》《穀梁俶 傳》」也。且《公羊》之名一而《穀梁》之名三,然其名雖或曰 喜,或曰赤,或曰俶,而要知其為一人,未嘗疑之曰別 有一《穀梁》也。獨於《左氏》則曰:此非丘明也。以為非丘 明,則是遷之說不足據也,固與預之說不足憑也。以 可憑可據之說而疑之,彼之臆為說者,果足信也耶? 即伊川之言,亦第以為不可考,蓋不敢臆斷之辭也, 亦未嘗必以為非丘明也。朱子之注《論語》也,曰:「左丘 明,古之聞人也。」他日又舉鄧著作之說曰:「左丘姓而 明名,傳《春秋》者乃左氏也。」即朱子之意,亦未嘗以傳 《春秋》者必非丘明,特以為左氏而非左丘氏耳。安知 其意不以為左氏而名丘明,非左丘氏而名明者乎? 由此觀之,見于《論語》者,左丘氏而名明者也;傳《春秋》 者,左氏而名丘明者也。故謂此之左丘明,非彼之左 丘明可也,謂此之左氏必非丘明,不可也。左丘明既 為古之聞人,安知左氏非慕而效之者乎?夫聖門如 子淵、子貢、子夏之稱,此皆人之所尊師而不敢犯者, 而後世猶且效之,不嫌其同,況他人乎?至班氏謂「孔 子與之觀《史記》」,杜氏謂「其受經于仲尼」,此皆必有所 據而云然,而後儒必以為非丘明也,非孔子時人也。 以前史為不足據,而必欲伸其臆說,此何為者耶?昔 者劉歆欲立《左氏》博士,今觀其《疏》有曰:「左丘明好惡 與聖人同,親見夫子。」而《公》《穀》在七十子後,傳聞之與 親見,其詳略不同也。夫歆父子在天祿校中經書,其 時求書之詔屢下,而謁者陳農更復搜採無遺,充積 祕府,使非確有所見,何以謂其親見夫子,而且知其 好惡與聖人同耶?吾故讀《左氏》之書,而準之以遷、固 之史,復證之以歆與預之說《經》,斷然以為丘明所作, 且斷然以為受經于仲尼之丘明之所作也,於是為 之序,而欲後之讀《左氏》者,亦斷然如予之無疑也,可 乎?

春秋公羊傳十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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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金恕序古之為春秋者五家曰左氏曰公羊氏曰穀梁氏曰鄒氏曰夾氏而鄒氏夾氏未有書其有書而稱為春秋傳者惟左與公穀三家而已乃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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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得立於學官也,惟公羊氏為最先。漢孝景時,胡母 生治《公羊春秋》,徵為博士。胡母生,齊人也。顏師古注 《班固志》云:「公羊氏名高,齊人。」然則胡母生亦以齊人, 故得其傳為最親乎?然而胡母生之去《公羊》己數世 矣,要其源流,則不啻親為授受也。昔者子夏傳之公 羊高,高傳其子平,平傳其子地,地傳其子敢,敢傳其 「子壽。」壽在漢景時,始與其弟子胡母子都著以竹帛, 與董仲舒皆見之圖讖,自壽而前,皆口授焉。故故母 生之源流雖遠,皆有端緒可考,而非漫無師說者也。 胡母生與董仲舒同業,齊之言《春秋》者皆宗之,公孫 弘亦頗受焉。武帝尊《公羊》家,由是《公羊》大興。胡母生 授東海瀛公,瀛公授東海孟卿,孟卿授魯人眭孟,眭 孟授東海嚴彭祖、魯人顏安樂。故後漢《公羊》有嚴氏、 顏氏之學。漢末何休作《公羊解說》,而《公羊》益大行於 世矣。然而休之書,多引圖讖,其所謂「黜周王魯,變周 文,從殷質」之類,考之《公羊》,皆無所據,而休特臆為之 說。此休作墨守,而康成即有發。墨守之作,亦休之自 貽罅漏也。故後之君子讀《公羊》者,但求之《公羊》。至《公 羊》之所不能通者,仍參之《左》《國》《穀梁》,而不惑於後儒 之異說,則於《公羊》庶幾矣。

春秋穀梁傳十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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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金恕序穀梁之興繼公羊而起公羊始於孝武建元五年立五經博士春秋則惟公羊與焉穀梁至孝宣甘露三年始立博士而公穀遂並行惟左氏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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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左氏始於劉歆之議,立於平帝之年。自三家既立, 而後世儒者分門別戶,伐異黨同,各護所長,各攻所 短,而議論日見其紛紜矣。今觀班固《藝文志》云:「《穀梁 傳》十一卷,穀梁子,魯人。」師古曰:「名喜。」而考之應劭《風 俗通》則曰:「《穀梁》名赤,子夏弟子也。」至阮孝緒則又云: 「《穀梁》名俶,字元始。」夫同一《穀梁》也,而其名有三世之學者多從應劭之說,皆名之為《穀梁赤》。而喜與俶之 名不甚著,大扺皆知其為子夏弟子,而麋信以為孝 公時人者,亦不足信也。《穀梁子》傳孫卿,卿傳申公,申 公傳瑕丘江公。江公在武帝時為博士,與董仲舒議 《春秋》,子孫世習之。其時魯榮廣及王孫皓、星公並受 焉。於是沛有蔡千秋,字少君,梁有周慶,字幼君,及丁 姓。姓丁名姓字子孫者,皆從廣受《穀梁》,而千秋又事皓星 公。至孝宣之世,帝好《穀梁》,擢千秋為諫大夫,以江公 孫為博士,而周慶丁姓亦皆為博士。自是《穀梁》大盛, 為其學者多貴顯。其後晉范汪尤精《穀梁》學,欲為之 集註。其子甯,字武子,承父之志,遂取尹更始、唐固、麋 信、孔衍、江熙等十數家,注訂其異同,芟其膚淺,歸於 精要,以成一家之書,其信為《穀梁》之功臣與。吾故為 敘其源流,俾後之讀《穀梁》者。庶亦可瞭然如指掌也 夫。

漢董仲舒春秋繁露十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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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歐陽修跋後漢書董仲舒傳載仲舒所著書百餘篇第云清明竹林玉杯繁露之書蓋略舉其篇名本其書纔四十篇又總名春秋繁露者失其真也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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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館中校勘群書,見有八十餘篇,然多錯亂重復。又 有民間應募獻書者獻三十餘篇,其間數篇在八十 篇外,乃知董生之書流散而不全矣。不俟校勘,而予 得罪夷陵秀水田文初以此本示予,不暇讀。明年春, 得假之許州,以舟下南郡,獨臥閱此,遂誌之。董生,儒 者,其論深極《春秋》之旨,然惑於改正朔,而云「王者大 一」,元者,牽於其師之說,不能高其論以明聖人之道, 惜哉,惜哉!景祐四年四月四日書。

按程大昌書後右繁露十七卷紹興間董所進臣觀其書辭意淺薄間掇取董仲舒策語雜置其中輒不相倫比臣固疑非董氏本書又班固記其說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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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數十篇。《玉杯》《繁露》《清明》《竹林》各為之名,似非一書。 今董進本通以《繁露》冠書,而《玉杯》《清明》《竹林》特各 居其篇卷之一,愈益可疑。他日讀《太平寰宇記》及杜 佑《通典》,頗見所引《繁露》語言,顧今書皆無之。《寰宇記》 曰:「三皇驅車扺谷口。」《通典》曰:「劍之在左,蒼龍之象也; 刃之在右,白虎之象也;鉤之在前,朱雀之象也;冠之 在首,元武之象也。四者人之盛節也。」此四語者,不獨 今書所「無,且其體致全不相似,臣然後敢言今書之 非本真也。」牛亨問崔豹「冕旒以繁露者何?」答曰:「綴玉 而下垂,如繁露也。」則繁露也者,古冕之旒,似露而垂, 是其所從假以名書也。以杜樂所引,推想其書,皆句 用一物,以發己意,有垂旒凝露之象焉。則《玉杯》《竹林》 同為說物,又可想見也。漢、魏間人所為文,有名《連珠》 者,其聯貫物象,以達己意,略與杜樂所引同。如曰「物 勝權則衡殆,形過鏡則影窮」者,是其凡最也。以聯珠 而方古體,其殆《繁露》之自出歟?其名其體,皆契合無 殊矣。

何休公羊傳十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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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休自序昔者孔子有云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此二學者聖人之極致治世之要務也傳春秋者非一本據亂疑誤而作其中多非常異議可怪之論說者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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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至有倍經任意及傳違戾者。其勢雖問。疑誤不得不 廣。是以講誦師言,至於百萬,猶有不解,時加釀嘲辭, 援引他經,失其句讀,以無為有,甚可閔笑者,不可勝 記也。是以治古學貴文章者,謂之「俗儒。」至使賈逵緣 隙奮筆,以為《公羊》可奪,《左氏》可興。恨先師觀聽不決, 多隨二創。疑誤「此世之餘事。」斯豈非守文持論,敗績失 據之過哉?余竊悲之久矣。往者略依《胡母生條例》,多 得其正,故遂檃括,使就繩墨焉。

晉杜預春秋左氏傳集解十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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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預自序春秋者魯史記之名也記事者以事繫日以日繫月以月繫時以時繫年所以紀遠近別同異也故史之所記必表年以首事年有四時故錯舉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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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所記之名也。《周禮》有史官,掌邦國四方之事,達四 方之志。諸侯亦各有國史,大事書之于策,小事簡牘 而已。孟子曰:「楚謂之檮杌,晉謂之乘,而魯謂之《春秋》」, 其實一也。韓宣子適魯,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 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韓子所 見,蓋周之舊典禮經也。周德既衰,官失其守,上之人 不能使《春秋》昭明,赴告策書,諸所記註,多違舊章。仲 尼因魯史策書成文,考其真偽,而志其典禮,上以遵 周公之遺制,下以明將來之法。其教之所存,文之所 害,則刊而正之,以示勸戒。其餘則皆即用舊史。史有 文質,辭有詳略,不必改也。故《傳》曰:「其善志。」又曰「非聖 人孰能修之?」蓋周公之志,仲尼從而明之。左丘明受 經于仲尼,以為《經》者不刊之書也。故《傳》或先《經》以始 事,或後《經》以終義,或依《經》以辨理,或錯《經》以合異,隨 義而發。其例之所重,舊史遺文,略不盡舉,非聖人所 修之要故也。身為國史,躬覽載籍,必廣記而備言之。 其文緩,其旨遠,將令學者原始要終,尋其枝葉,究其 所窮,優而柔之,使自求之,饜而飫之,使自趨之。若江海之浸,膏澤之潤,渙然冰釋,怡然理順,然後為得也。 其發凡以言例,皆經國之常制,周公之垂法,史書之 舊章。仲尼從而修之,以成一經之通體。其微顯闡幽, 裁成義類者,皆據舊例而發義,指行事以正褒貶。諸 稱書、「不書」、「先書」、「故書」、「不言」、「不稱」、「書曰」之類,皆所以起 新舊、發大義,謂之「變例。」然亦有史所不書,即以為義 者,此蓋《春秋》新意,故傳不言凡,曲而暢之也。其經無 義例,因行事而言,則傳直言其歸趣而已,非例也。故 發傳之體有三,而為例之情有五:一曰微而顯,文見 于此,起義在彼,稱族尊君命,「舍族尊夫人」,梁「亡城緣 陵」之類是也。二曰志而晦,約言示制,推以知例,參會 不地,與謀曰「及」之類是也。三曰婉而成章,曲從義訓, 以示大順,諸所諱辟,璧假許田之類是也。四曰盡而 不汙,直書其事,具文見意,丹楹刻桷,天王求車,齊侯 獻捷之類是也。五曰「懲惡而勸善」,求名而亡欲,蓋而 章書,齊豹盜三叛人名之類是也。推此五體,以尋《經》 《傳》,觸類而長之,附于二百四十二年行事,王道之正, 人倫之紀備矣。或曰:「《春秋》以錯文見義,若如所論,則 經當有事同文異,而無其義也。」先儒所傳,皆不其然。 答曰:「《春秋》雖以一字為褒貶,然皆須數句以成言,非 如八卦之爻,可錯綜為六十四也,固當依傳以為斷。」 古今言《左氏春秋》者多矣,今其遺文可見者十數家, 大體轉相「祖述,進不得為錯綜經文,以盡其變,退不 守丘明之傳,於丘明之《傳》有所不通,皆沒而不說,而 更膚引《公羊》《穀梁》,適足自亂。預今所以為異,專修丘 明之傳以釋經。經之條貫,必出於傳。傳之義例,總歸 諸凡。推變例以正褒貶,簡二《傳》以去異端」,蓋丘明之 志也。其有疑錯,則備論而闕之,以俟後賢。然劉子駿 創通大義,賈景伯父子、許惠卿皆先儒之美者也。末 有潁子嚴者,雖淺近亦復名家,故特舉劉、賈、許、潁之 違,以見同異。分經之年與《傳》之年相附,比其義類,各 隨而解之,名曰《經傳集解》。又別集諸例及地名、譜第、 歷數,相與為部,凡四十部,十五卷,皆顯其異同,從而 釋之,名曰《釋例》。將令學者觀其「所聚異同之說,《釋例》 詳之也。」或曰:「《春秋》之作,《左傳》及《穀梁》無明文,說者以 仲尼自衛反魯,修《春秋》,立素王,丘明為素臣。言《公羊》 者亦云:黜周而王魯,危行言孫,以辟當時之害,故微 其文,隱其義。《公羊》經止獲麟,而《左氏》經終,孔丘卒。敢 問所安,答曰:『異乎余所聞。仲尼曰:『文王既沒,文不在 茲乎』?此制作之』」本意也。嘆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 已矣夫!」蓋傷時王之政也。麟鳳五靈,王者之嘉瑞也。 今麟出非其時,虛其應而失其歸,此聖人所以為感 也。絕筆於獲麟之一句者,所感而起,固所以為終也。 曰:然則《春秋》何始于魯隱公?答曰:周平王,東周之始 王也。隱公,讓國之賢君也。考乎其時則相接,言乎其 位則列國,本乎其始則周公之祚裔也。若平王能祈 天永命,紹開中興,隱公能弘宣祖業,光啟王室,則西 周之美可尋,文武之跡不隊。是故因其歷數,附其行 事,采周之舊,以會成王義,垂法將來。所書之王,即平 王也,所用之歷,即周正也,所稱之公,即魯《隱》也。安在 其黜周而王魯乎?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 此其義也。若夫制作之文,所以章往考來,情見乎辭, 言高則旨遠,辭約則義微,此理之常,非隱之也。聖人 包周身之防,既作之後,方復隱諱以辟患,非所聞也。 子路欲使門人為臣,孔子以為欺天,而云仲尼素王, 丘明素臣,又非通論也。先儒以為制作三年,文成致 麟,既已妖妄,又引《經》以至「仲尼卒」,亦又近誣。據《公羊 經》止獲麟,而《左氏》小邾射不在三叛之數,故余以為 感麟而作,作起獲麟,則文止于所起,為得其實。至於 反袂拭面,稱吾道窮,亦無取焉。

范甯春秋穀梁傳集解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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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甯自序昔周道衰陵乾綱絕紐禮壞樂崩彝倫攸斁弒逆篡盜者國有淫縱破義者比肩是以妖災因釁而作民俗染化而遷陰陽為之愆度七曜為之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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縮,川岳為之崩竭,鬼神為之疵厲。故父子之恩缺,則 《小弁》之刺作;君臣之禮廢,則《桑扈》之諷興;夫婦之道 絕,則《谷風》之篇奏;骨肉之親離,則《角弓》之怨彰;君子 之路塞,則《白駒》之詩賦。天垂象,見吉凶;聖作訓,紀成 敗。欲人君戒慎厥行,增修德政。蓋「誨爾諄諄,聽我藐 藐」,履霜堅冰,所由者漸。幽王以暴虐見禍,平王以微 弱東遷,征伐不由天子之命,號令出自權臣之門,故 兩觀表而臣禮亡,朱干設而君權喪。下陵上替,僭逼 理極,天下板蕩,王道盡矣。孔子觀滄海之橫流,乃喟 然而嘆曰:「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言文王之道喪,興 之者在己。于是就太師而正《雅》《頌》,因魯史而修《春秋》, 列《黍離》于《國風》,齊王德于邦君,所以明其不能復雅 政,化不足以被群后也。于時則接乎隱公,故因茲以 託始,該二儀之化育,贊人道之幽變,舉得失以彰黜 陟,明成敗以著勸誡,拯頹綱以繼三五,鼓芳風以扇 遊塵,一字之褒,寵踰華袞之贈;片言之貶,辱過市朝

之撻。德之所助,雖賤必申;義之所抑,雖貴必屈。故附
考證
勢匿非者無所逃其「罪,潛德獨運者,無所隱其名。」信

不易之宏軌,百王之通典也。先王之道既弘,麟感化 而來應,因事備而終篇,故絕筆于斯年,成天下之事 業,定天下之邪正,莫善於《春秋》。《春秋》之傳有三,而為 經之旨一,臧否不同,褒貶殊致。蓋九流分而微言隱, 異端作而大義乖。《左氏》以鬻拳兵諫為愛君,文公納 幣為用禮。《穀梁》以衛輒拒父為尊祖,不納子糾為內 惡。《公羊》以祭仲廢君為行權,妾母稱夫人為合正,以 兵諫為愛君,是人主可得而脅也;以納幣為用禮,是 居喪可得而婚也;以拒父為尊祖,是為子可得而叛 也;以不納子糾為內惡,是仇讎可得而容也;以廢君 為行權,是神器可得而闚也;以妾母為夫人,是嫡庶 可得而齊也。若此之類,傷教害義,不可強通者也。凡 《傳》以通經為主,《經》以必當為理。夫至當無二,而三《傳》 殊說,庸得不棄其所滯,擇善而從乎?既不俱當,則固 容俱失。若至言幽絕,擇善靡從,庸得不並舍以求宗, 據理以通經乎?雖我之所是,理未全當,安得當 之難而自絕于希通哉?而漢興以來,瓌望碩儒,各信 所習,是非紛錯,準裁靡定,故有父子同異之論,石渠 分爭之說。廢興由于好惡,盛衰繼之辯訥,斯蓋非通 方之至理,誠君子之所歎息也。《左氏》豔而富,其失也 誣;《穀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辯而裁,其失也俗。若 能富而不誣,清而不短,裁而不俗,則深于其道者也。 故君子之于《春秋》,沒身而已矣。升平之末,歲次大梁, 先君北蕃迴軫頓駕于吳,乃帥門生故吏,我兄弟子 姪,研講六籍,次及三傳。《左氏》則有服、杜之註,《公羊》則 有何、嚴之訓。釋《穀梁傳》者雖近十家,皆膚淺末學,不 經師匠,辭理典據,既無可觀。又引《左氏》《公羊》以解此 傳,文義違反,斯害也已。于是乃商略名例,敷陳疑滯, 博示諸儒同異之說。「昊天不弔,泰山其頹,匍匐墓次, 死亡無日。日月逾邁,跂及視息!」乃與二三學士及諸 子弟各記所識,并言其意。業未及終,嚴霜夏墜,從弟 凋落,二子泯沒。天實喪予,何痛如之!今撰諸子之言, 各記其姓名,名曰《春秋穀梁傳集解》。

唐陸德明春秋釋文 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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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德明自序古之王者必有史官君舉則書所以慎言行昭法式也諸侯亦有國史春秋即魯之史記也孔子應聘不遇自衛而歸西狩獲麟傷其虛應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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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君子左丘明觀書於太史氏,因《魯史記》而作《春秋》, 上遵周公遺制,下明將來之法,褒善黜惡,勒成十二 公之經,以授弟子。弟子退而異言,丘明恐弟子各安 其意,以失其真,故論本事而為之傳,明夫子不以空 言說經也。《春秋》所貶,損人當世君臣,其事實皆形于 傳,故隱其書而不宣,所以免時難也。及末世,口說流 行,故有《公羊》。

名高,齊人,子夏弟子,受經于子夏。

《穀梁》。

名赤。魯人。麇信云。與秦孝公同時。《七錄》云。名俶。字元始。《風俗通》云。「子夏門人。」

鄒氏。

王吉善鄒氏春秋

《夾氏》之《傳》,《鄒氏》無師。夾氏有錄無書,故不顯于世。

桓譚《新論》云:「《左氏傳》遭戰國寢藏,後有餘年,魯人穀梁赤作《春秋》殘略,多有遺文。又有齊人公羊高緣經文作傳,彌失本事。」

《漢興》:「齊人胡母生。」

字子都。景帝時為博士,年老歸教于齊。齊之言《春秋》者宗事之,公孫弘亦頗受焉。

趙人《董仲舒》。

官至江都膠西相

「並治《公羊春秋》。」蘭陵褚大。

梁相

《東平嬴公》。

諫大夫

廣川:段仲溫、《呂步舒》

步舒丞相長史

皆仲舒弟子。嬴公守學,不失師法,授東海孟卿及魯 眭弘。

字孟符節令

《弘授》嚴彭祖。

字公子,東海下邳人。為博士,至左馮翊、太子太傅。

及顏安樂。

字翁孫,魯國薛人也。孟姊子也。為齊郡太守、丞。

由是《公羊》有嚴、顏之學。弘弟子百餘人。常曰:「《春秋》之 意在二子矣。」彭祖授琅邪王中。

少府家世傳業

中授「同郡」公孫文。

《東平太傅》徒眾甚盛。

及東門雲:

荊州刺史

安樂授「淮陽泠豐

字次君菑川太守

及《淄川任翁》。

少府

《豐》授大司徒馬宮。

字游卿,東海戚人。封「扶德侯。」

及琅邪左咸。

郡守九卿徒眾甚盛

始《貢禹》。

字少翁,琅邪人。御史大夫。

事嬴公而成於《眭。孟》以授潁川堂谿惠,惠授《泰山冥 都》。

丞相史

又《疏廣》:

字仲翁,東海蘭陵人。太子太傅。

事孟卿,以授琅邪筦路,《筦路》及《冥都》。又事顏安樂路, 授大司農孫寶。

字子嚴潁川鄢陵人

瑕丘江公受穀梁春秋及詩於魯申公武帝時為博 士。

傳子至孫,皆為「博士。」

使與董仲舒論江公吶於口。而丞相公孫弘本為《公 羊》學,比輯其義,卒用董生。於是上因尊《公羊》家,詔太 子受衛。太子復私問《穀梁》而善之。其後浸微,唯魯榮 廣。

字王孫

皓星公二人受焉。廣盡能傳其詩。《春秋蔡千秋》

字少君,諫大夫、郎中戶將。

梁·《周慶》

字幼君

丁姓。

字子孫至中山太傅

皆從廣受。千秋又事皓星公,為學最篤。宣帝即位,聞 衛太子好《穀梁》,乃召千秋與《公羊》家並說。上善《穀梁 說》。後又選郎十人從千秋受。會千秋病死,徵江公孫 為博士,詔劉向受《穀梁》,欲令助之。江博士復死,乃徵 周慶丁姓待詔,使卒授十人,十餘歲皆明習。乃召《五 經》名儒太子太傅蕭望之等大議殿中,平《公羊》《穀梁》 同異

時《公羊》博士嚴彭祖、侍郎申輓、伊推、宋顯、《穀梁》議郎尹更始、待詔劉向、周慶、丁姓並論。

望之等多從《穀梁》,由是大盛。慶姓皆為博士。姓授楚、 申、章、昌、曼君。

為博士至長沙太傅

初,《尹更始》。

字翁君,汝南邵陵人。議郎、諫大夫、長樂戶將。

事蔡千秋又受《左氏傳》,取其變理合者以為章句,傳 子咸。

大司農

及《翟方進》。

字子威,汝南上蔡人。丞相封侯。

《房鳳》:

字子元,琅邪不其人。光祿大夫五官中郎將、青州牧。

《始江》博士授胡常,常授梁蕭秉。

字君房

王莽時為講學大夫。右春秋總序以下左傳序 《左丘明》作《傳》以授曾申,《申傳》衛人吳起。

魏文侯相

起傳其子期,《期傳》楚人鐸椒。

楚太傅

《椒傳》:「趙人虞卿。」

趙相

卿傳同郡荀卿名況,況傳武威張蒼。

漢丞相北平侯

《蒼傳》「洛陽賈誼。」

長沙梁王太傅

《誼傳》至其孫嘉,嘉傳趙人貫公。

漢書云賈誼授貫公為河間獻王博士

《貫公傳》其子長卿。

蕩陰令

《長卿傳》:「京兆尹張敞。」

字子高河東平陽人徙杜陵

及《御史張禹》。

字長子清河人

禹數為御史大夫蕭望之言《左氏》,望之善之,薦禹,徵 待詔。未及問,會病死。禹傳尹更始,更始傳其子咸及 翟方進、胡常。常授黎陽賈護。

字季君,哀帝時待詔為郎。

護授蒼梧陳欽。

字子佚。以《左氏》授王莽,至將軍。

《漢書儒林傳》云:「漢興,北平侯張蒼及梁太傅賈誼、京
考證
兆尹張敞、大中大夫劉公子,皆修《春秋左氏傳》,始劉

歆。」

字子駿,向之子,王莽國師。

從尹咸及翟方進受《左氏》。

哀帝時,歆與房鳳、王龔欲立《左氏》,為師丹所奏不果。平帝時始得立。

由是言《左氏》者,本之賈護、劉歆,歆授扶風賈徽。

字元伯,後漢潁陰令。作《春秋條例》二十一卷。

徽傳:子逵。逵受詔列《公羊》《穀梁》不如《左氏》四十事奏 之,名曰《左氏長義》。章帝善之。逵又作《左氏訓詁》,司空 南閤祭酒陳元作《左氏同異》,大司農鄭眾作《左氏條 例章句》,南郡太守馬融為三家同異之說,京兆尹延 篤。

字叔堅南陽人

受《左氏》於賈逵之孫伯升,因而注之。汝南彭汪。

字仲博

記先師《奇說》及舊注。《太中大夫許淑》。

字惠卿魏郡人

九江太守服虔。

字子慎河南人

侍中《孔嘉》。

字山甫扶風人

魏司徒王朗。

字景興肅之父

荊州刺史王基、大司農董遇、徵士燉煌周生烈並注 解《左氏傳》,梓潼李仲欽著《左氏指歸》。陳郡潁容

字子嚴,後漢公車徵,不就。

作「《春秋》條例」,又何休。

字邵公,任城人,後漢諫大夫。

「作《左氏膏肓》,《公羊墨守》,《穀梁廢疾》。」鄭康成鍼膏肓,發 墨守,起廢疾,自是《左氏》大興。漢初,立《公羊》博士,宣帝 又立穀梁,平帝始立《左氏》。後漢建武中,以魏郡李封 為《左氏》博士,群儒蔽固者數廷爭之,及封卒,因不復 補。和帝元興十一年,鄭興父子奏上《左氏》,乃立于學 官,仍行於世,迄今遂盛行,二傳漸微。

江左中興,立《左氏傳》《杜氏》《服氏》博士。太常荀崧奏請立二傳博士,詔許立。《公羊》云《穀梁》膚淺,不足立博士。王敦亂,竟不果立。

《左氏》今用杜預注,《公羊》用何休注,《穀梁》用范甯注。

《二傳》近代無講者,恐其學遂絕,故為音以示將來。

孔穎達春秋正義三十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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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穎達自序夫春秋者紀人君動作之務是左史所職之書王者統三才而宅九有順四時而治萬物四時序則玉燭調於上三才協則寶命昌於下故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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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國永年,令聞長世。」然則有為之務,可不慎與?國之 大事,在祀與戎。祀則必盡其敬,戎則不加無罪。盟會 協于禮,興動順其節;失則貶其惡,得則褒其善。此《春 秋》之大旨,為皇王之明鑒也。若夫「三始」之目,章於帝 軒,「六經」之道,光於《禮記》。然則此書之發,其來尚矣。但 年祀綿邈,無得而言。暨乎周室東遷,王綱不振;楚子 「北伐,神器將移。鄭伯敗王於前,晉侯請隧於後。竊僭 名號者何國不然,專行征伐者諸侯皆是。」下陵上替, 內叛外侵,九域騷然,三綱遂絕。夫子內韞大聖,逢時 若此,欲垂之以法則無位,正之以武則無兵,賞之以 利則無財,說之以道則不用。虛歎銜書之鳳,乃似喪 家之狗。既不救於已往,冀垂訓於後昆,因《魯史》之有 得失,據《周經》以正褒貶。一字所嘉,有同華袞之贈;一 言所黜,無異繡斧之誅。所謂「不怒而人威,不賞而人 勸,實永世而作則,歷百王而不朽」者也。至於秦滅典 籍,鴻猷遂寢,漢德既興,儒風不泯。其前漢傳《左氏》者, 有張蒼、賈誼、尹咸、劉歆,後漢有鄭眾、賈逵、服虔、許惠 卿之等,各為詁訓,然雜取《公羊》《穀梁》以釋《左氏》,此乃 以冠雙屨,將絲綜麻,方鑿圓枘,其可入乎?晉世杜元 凱又為《左氏集解》,專取丘明之傳以釋孔氏之經,所 謂「子應乎母,以膠投漆,雖欲勿合,其可離乎?」今校先 儒優劣,杜為甲矣。故晉宋傳授,以至於今。其為義疏 者,則有沈文阿、蘇寬、劉炫。然沈氏於義例粗可,於經 傳極疏;蘇氏則全不體本文,唯旁攻賈、服,使後之學 者鑽仰無成。劉炫於數君之內,實為翹楚。然聰惠辯 博,固亦罕儔,而探賾鉤深,未能致遠。其經註易者,必 具飾以文辭,其理致難者,乃不入其根節。又意在矜 伐,性好非毀,規杜氏之失,凡一百五十餘條。習杜義 而攻杜氏,猶蠹生於木而還食其木,非其理也。雖規 杜過,義又淺近,所謂「捕鳴蟬於前,不知黃雀在其後。」 按僖公三十三年經云:「晉人敗狄于箕。」杜註云:「郤缺 稱人者,未為卿。」劉炫規云:「晉侯稱人,與《殽戰》同。」按殽 戰在葬晉文公之前,可得云背喪用兵,以賤者告。箕 戰在葬晉文公之後,非是背喪用兵,何得云與殽戰 同?此則一年之經,數行而已,曾不勘省上下,妄規得 失。又《襄公二十一年傳》云:「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以 公姑姊妻之。」杜《註》云:「蓋寡者二人。」劉炫規云:「是襄公之姑,成公之姊,只一人而已。」按成公二年,成公之子 公衡為質,及宋逃歸。按:《家語本命》云:「男子十六而化 生。」公衡已能逃歸,則十六七矣。公衡之年如此,則於 時成公三十三四矣,計至襄二十一年,成公七十餘 矣,何得有姊而妻庶?其此等皆其事歷然,猶尚妄說, 況其餘錯亂,良可悲矣。然比諸《義疏》,猶有可觀。今奉 敕刪定,據以為本,其有疏漏,以沈氏補焉。若兩義俱 違,則特申短見,雖課率庸鄙,仍不敢自專,謹與朝請 大夫國子博士臣谷那律、故四門博士臣楊士勛、四 門博士臣朱長才等,對共參定。至十六年,又奉敕與 前修「疏人及朝散大夫行太學博士上騎都尉臣馬 嘉運、朝散大夫行太學博士上騎都尉臣王德韶、給 事郎守四門博士上騎都尉臣蘇德融、登仕郎守太 學助教雲騎尉臣隨德素等,對敕使趙弘智覆更詳 審,為之《正義》,凡三十六卷,冀貽」諸學者,以裨萬一焉。

孔穎達《正義》杜預《春秋序疏》曰:「此序題目,文多不同,或云《春秋序》,或云《左氏傳序》,或云《春秋經傳集解序》,或云《春秋左氏傳序》。按晉宋古本及今定本,並云《春秋左氏傳序》,今依用之。南人多云,此本《釋例序》,後人移之於此,且有題曰《春秋釋例序》,置之《釋例》之端,今所不用。晉太尉劉寔,與杜同時人也。宋太學博士賀」道養去杜亦近,俱為此序作註題,並不言《釋例序》,明非《釋例序》也。又晉宋古本序在《集解》之端,徐邈以晉世言《五經音訓》為此序作「音。」且此序稱「分年相附,隨而解之,名曰《經傳集解》」,是言為《集解》作序也。又別集諸例,從而釋之,名曰《釋例》。異同之說,《釋例》詳之,是其據《集解》而指《釋例》,安得為《釋例序》也?序與敘音義同。《爾雅·釋詁》云:「敘,緒也。」然則舉其綱要,若繭之抽緒。孔子為《書》作序,為《易》作《序卦》,子夏為《詩》作序,故杜亦稱序。序春秋名義,經傳體例,及己為解之意也。此《序》大略凡有十一段名義,以春秋是此書大名,先解立名之由,自春秋至所記之名也。明史官記事之書,名曰《春秋》之義,自《周禮》有「史官」至「其實一也」,明天子諸侯皆有史官,必須記事之義。自「韓宣子適魯」至「舊典禮經也」,言周史記事,褒貶得失,本有大法之意。自「周德既衰」至「從而明之」,言典禮廢缺,善惡無章,故仲尼所以修此經之意。自「左丘明受經於仲尼」至「所修之要故也」,言丘明作傳,務在解經,而有無傳之意。自「身為國史」至「然後為得也」,言經旨之表,不應須傳,有通經之意。自「其發凡以言例」至「非例也」,言丘明《傳》有三等之體,自「故發傳之體有三」,至「三叛人名」之類是也。言仲尼修經有五種之例。自「推此五體」至「人倫之紀備矣」,總言聖賢大趣,足以周悉人道,所說經傳理畢,故以此言結之。自「或曰春秋以錯文見義」至《釋例》詳之也,言己異於先儒,自明作《集解》《釋例》之意,自「或曰《春秋》之作」下盡,亦無取焉,大明《春秋》之早晚,始隱終麟,先儒錯繆之意。賈逵《太史公十二諸侯年表序》云:「魯君子左丘明作傳。」據劉向《別錄》云:「左丘明授曾申,申授吳起,起授其子期,期授楚人鐸椒,鐸椒作《抄撮》八卷,授虞卿,虞卿作《抄撮》九」卷,授荀卿,荀卿授張蒼。此經既遭焚書,而亦廢滅。及魯共王壞孔子舊宅,於壁中得古文逸《禮》有三十九篇,書十六篇。天漢之後,孔安國獻之,遭巫蠱倉卒之難,未及施行。及《春秋左氏》,丘明所修,皆古文舊書,多者二十餘通,藏於祕府,伏而未發。漢武帝時,河間獻《左氏》及古文《周官》。光武之世,議立《左氏學,公羊之徒上書訟〈公羊〉》抵左氏,左氏之學不立。成帝時,劉歆校祕書,見府中古文《春秋左氏傳》,歆大好之。時丞相尹咸以能治《左氏》,與歆共校《傳》,歆略從咸及丞相翟方進受質問大義。初,《左氏傳》多古字古言,學者傳訓詁而已;及歆治《左氏》,引傳文以釋經,轉相發明,由是章句義理備焉。歆以為左丘明好惡與聖人同,親見夫子,而《公羊》《穀梁》在七十二弟子後,傳聞之與親見,其詳略不同。歆數以問向,向不能非也。及歆親近,欲建立《左氏春秋》及《毛氏逸禮》《古文尚書》,皆列於學官。哀帝令歆與五經博士講論其義,諸儒博士或不肯置對,歆因移書於太常博士責讓之。和帝元興十一年,鄭興父子及歆創通大義,奏上「《左氏》,始得立學,遂行於世。至章帝時,賈逵上《春秋大義》四十條,以抵《公羊》、穀梁,帝賜布五百匹,又與《左氏》作長義。至鄭康成箴《左氏》膏肓,發《公羊》墨守,起《穀梁》廢疾,自此以後,二傳遂微,左氏之學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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