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考工典/第004卷

經濟彙編 考工典 第三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經濟彙編 第四卷
經濟彙編 考工典 第五卷


考證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考工典

 第四卷目錄

 考工總部彙考四

  禮記月令

  山海經南山經

  蓋屋星圖考

  土司空星圖考

  土公星圖考

 考工總部總論

  管子小匡篇

  荀子王制篇 王霸篇

  淮南子時則訓

  宋章俊卿山堂考索論役法

  冊府元龜考工總論

  元經世大典工典總敘

  明丘濬大學衍義補寬民之力 工作之用

  圖書編工曹總敘

 考工總部藝文一

  將作大匠箴        漢揚雄

  止三郡民丁就役疏     梁蕭統

  工先利器賦        唐魏式

  百工由聖人作賦      宋陳襄

  工部箴          明宣宗

 考工總部藝文二

  小雅黍苗五章

  四民詩         宋范仲淹

 考工總部紀事

 考工總部雜錄

考工典第四卷

考工總部彙考四 编辑

《禮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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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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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春之月,命工師令百工「審五庫之量,金、鐵、皮、革、筋、 角、齒、羽、箭、幹、脂、膠、丹、漆,毋或不良。」百工咸理。監工日 號,「毋悖於時,毋或作為淫巧,以蕩上心。」

五庫者,金鐵為一庫,皮、革筋為一庫,角齒為一庫,羽、箭幹為一庫,脂、膠、丹、漆為一庫。視諸物之善惡,皆有舊法,謂之「量。一」說多寡之數也。此時百工皆各理治其造作之事,工師監臨之,每日號令,必以二事為戒:一是造作器物,不得悖逆時序,如為弓必春液角,夏治筋,秋合三材,寒定體之類是也。二是不得為淫過奇巧之器,以搖動君心,使生奢侈也。

季秋之月,霜始降,則百工休。乃命有司曰:「寒氣總至, 民力不堪,其皆入室。」

孟冬之月,命工師效功,陳祭器,按度程,毋或作為淫 巧,以蕩上心,必功致為上物。勒工名以考其誠,功有 不當,必行其罪,以窮其情。

「霜降而百工休至」,此物皆成也。工師,工官之長也。勒,刻也。刻工姓名於其器,以察其信。功不當者,取材美而器不堅也。

《山海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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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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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山有獸焉,其狀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其名曰「狸 力」,見則其縣多土功。

堯光之山有獸焉,其狀如人而彘鬣,穴居而冬蟄,其 名曰「猾。」其音如斷木,見則縣有《大繇》。

蓋屋圖

蓋屋圖

蓋屋圖考 编辑

按《星經》,「蓋屋二星,在危宿之南,主宮室之事也。」 按《史記》《漢書》不載。按《晉書天文志》,危南二星曰蓋 屋,主治宮室之官也。

按《宋史天文志》,「蓋屋二星,在危宿南九度,主治宮室。」 按《步天歌》,「墓傍兩星,名蓋屋,身著烏衣。」危下宿,按 《新法星表》只作一星。

土司空圖

土司空圖

土司空圖考 编辑

按《星經》及《史記天官書》《漢書》《晉書天文志》皆不載。 按《隋書天文志》:「天溷南一星曰土司空,主水土之事, 故又知禍殃也。星入之,多土功。」

按《步天歌》奎宿:「腰細頭尖似破鞋,一十六星繞鞋生 外屏七烏奎下橫屏子,七星天溷明司空,右畔土之 精。」

按:《新法表》有「土司空」,而未詳其度數。

土公圖

土公圖

土公圖考 编辑

按《星經》,「土公二星,在壁南,主營造宮室,起土之官等 類也。」

按《史記天官書》《漢書》《晉書》《天文志》皆不載。按《隋書 天文志》,壁南二星曰土公。

按《宋史天文志》:「土功吏二星,在壁宿南,一曰在危東 北,主營造宮室,起土之官。動搖則版築事起。」

按《步天歌》,「雷傍兩星土公吏。」又云:「土公二星壁下藏。」 按《新法曆書表》,土公二星在壁南。按星經室南三星曰土吏主設備司

「過」 及考事,壁南二星為土公。《史記》《漢書》《晉書》皆不載。隋載土公,不及土吏。《宋史》又以壁南之土公稱為土功吏,不言土公。新法在室南無三星,只有一星稱土公吏,壁南二星則稱土公。其不同如此。然土公吏雖兼主土功,而《星經》則只言其設備司過,故今置之,只載壁南之土公。究之此兩星皆占土工之事也。

考工總部總論 编辑

《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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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匡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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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夫工群萃而州處,相良材,審其四時,辨其功苦,權 節其用,論比計制斷,器尚完利,相語以事,相示以功, 相陳以巧,相高以知事。且昔從事於此,以教其子弟, 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 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工之 子常為工。

《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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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制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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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百工》,審時事,辨功苦。尚完利,便備用,使雕琢文采, 不敢專造於一家,工師之事也。

《王霸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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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工將時斬伐,佻其期日,而利其巧任,如此,則百工 莫不忠信而不楛矣。「百工忠信而不楛」,則器用之便 而財不匱矣。

《淮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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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則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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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之月,工師效功,陳祭器案度呈堅,致為上。工事 苦慢,作為淫巧,必行其罪。

《宋章俊卿山堂考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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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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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役法,莫詳於周。《周禮》五兩軍師之法,此兵役也。 師田追胥之法,此徒役也。府史胥徒之有其人,此胥 役也。比、閭、族黨之相保,此鄉役也。有司徒焉,則因地 之善惡而均役。有族師焉,則校民之眾寡以起役。有鄉大夫焉,則辨民之老少以從役。有均役焉,則論歲 之豐凶以行復役之法。

《冊府元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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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工總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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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官》六職,工居一焉。古先哲人,爍金以為刃,凝土以 為器,作車以行陸,作舟以行水,利用於民,其業盛廣。 智者創物,巧者述之,所謂「冰生水而更寒,色出藍而 益青。」疏鑿其流,功侔造化,惠發於心,匠成於手,應世 以濟時,力少而功倍。至有潛運機關,自能飛動,百工 之事,咸有妙焉。然固有作無益,以蕩上心,則非聖人 之旨也。

《元經世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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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典總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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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國家者,重民力,節國用」,是以百工之事,尚儉樸而 貴適時用,戒奢縱而慮傷人心,安危興亡之機係焉, 故不可不慎也。六官之分,工居其一,請備事而書之: 一曰宮苑,朝廷崇高,正名定分,苑囿之作,以宴以怡。 次二曰官府,百官有司,大小相承,各有次舍,以奉其 職。次三曰倉庫,貢賦之入,出納有恆,慎其蓋藏,有司 「之事。次四曰城郭,建邦設都,有禦有禁,都鄙之章,君 子是正。次五曰橋梁,川陸之通,以利行者。君子為政, 力不虛捐。次六曰河渠,四方萬國,達於京師,鑿渠通 舟,輸載克敏。次七曰郊廟,辨方正位,以建皇都,郊廟 祠祀,爰奠其所。次八曰僧寺,竺乾之祠,為惠為慈,曰 可福民,寧不崇之。次九曰道宮,老上清淨,流為禱祈。 有觀有宮,有壇有祠。次十曰《廬帳》。廬帳之作,比於宮 室。于野于處,禁衛斯飭。次十一曰《兵器》,時既治平,乃 韜甲兵,備於不虞,庀工有程。次十二曰《鹵簿》,國有大 禮,鹵簿斯設。儀繁物華,萬夫就列。次十三曰玉工,次 十四曰金工,次十五曰木工,次十六曰摶埴之工,次 十七曰石工。天降六」府,以足民用,貴賤殊制,法度見 焉。次十八曰絲枲之工。次十九曰「皮工。」次二十曰氈 𦋺之工,服用之備,有絲有枲,有皮有毛,各精厥能。次 二十一曰畫塑之工。次二十二曰諸匠像設之精,絺 繪之文,百技效能,各有其屬。

《明丘濬大學衍義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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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民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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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兌》之《彖》曰:「說以先民,民忘其勞。說以犯難,民忘其 死。說之大,民勸矣哉。」

臣按:此《兌》卦之彖辭。《兌》之義,說也,《兌》上為君,《兌》下為民,有君民相說之象。人君之用民力必以說服為本,有事而欲與民趨之則思曰「此民所說乎、不說乎?」 苟民心說也,則先以趨之,則民知上之勞我所以逸我也,咸忘其為勞矣。有難而欲與民犯之,則民知上之死我所以生我也,咸忘其為死矣。人君之欲用民力,察夫事之理而得其正,體夫民之心而同其欲,必為天下而不為一家,必為眾人而不為一己,然後為之,則民無不勸勉順從者矣。

《節》之《彖》曰:「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

臣按:此節卦之《彖》辭。節之為言有限而止也,為卦下兌上坎,澤上有水,其容有限,故為節。聖人體節之義,則立為制度,量入為出,無過取、無泛用,寧損己而益人,不厲民以適己,則必不至於傷財、則必不至於害民矣。

《詩靈臺》之一章曰:「經始靈臺,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 日成之。經始勿亟,庶民子來。」

臣按:人君之用民力以興土木之工,必若文王之作靈臺,將以望氛祲、察災祥、時觀遊、節勞佚然後為之。是其所以為此臺者非專以適己,蓋不得已、不得不為者也。故其雖用民力,民反歡樂之,若秦之阿房、漢之長楊、五柞,則是勞民以奉己也,民安得而不怨恨之哉?民怨則國不安,危亡之兆也。

《周禮》:小司徒之職,「乃均土地,以稽其人民,而周知其 數:上地,家七人,可任也者家三人;中地,家六人,可任 也者二家五人;下地,家五人,可任也者家二人。凡起 徒役,毋過家一人,以其餘為羨,唯田與追胥竭作。」

臣按:成周盛時,其役民也因其受田之高下以定其力役之多寡,故其事力相稱而其為役也適平,及其徒役之起,又不過家用一人,非田獵與追胥不至於並行也,非若後世不復考其人之數、不復量其人之產,一切征發,乃至於盡室而行焉。

鄉大夫之職,「以歲時登其夫家之眾寡,辨其可任者。 國自七尺以及六十,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皆征 之。其舍者,國中貴者、賢者、能者、服公事者、老者、疾者, 皆舍。」

《旅師》:「凡新甿之治皆聽之,使無征役。」

臣按:成周力役之征必稽考其版籍之數以辨其事力之任否,地近而役多者則征之遲而舍之早,地遠而役少者則征之早而舍之遲,非若後世役民往往勞近而寬遠,政與古人相反也。是以自古明王尤軫念畿甸之民,無事之時常加寬恤,蓋以。

有事之時,必賴其用故也。然不獨寬其國中之民而已,凡國之中貴而有爵者,賢而有德者、能而有才者、服勞公事者,老者、疾者,皆復除之,與夫新甿之治則無征役,凶札之歲則無力政。凡此皆先王行役民之義,而存仁民之心。

《均人》「以歲上下:豐年則公旬用三日焉;中年則公旬 用二日焉;無年則公旬用一日焉;凶札則無力政。」

臣按:此即《王制》所謂「用民之力歲不過三日」 者也,然又因歲時之豐歉以定役數之多寡,是以三代盛時之民,以一人之身、八口之家於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之間,無一日而不自營其私也,所以為公者僅三日焉耳。後世驅民於鋒鏑,起民以繇戍、聚民以工作,蓋有一歲之間在官之日多而家居之日少,甚者乃至「於終歲勤苦而無一日休者。」 嗚呼!民亦不幸而不生於三代之前哉!雖然萬古此疆界,萬古此人民也。上之人誠能清心省事,不窮奢而極欲,不好大而喜功,庶幾人民享太平之福哉!

《春秋》:「僖公二十年春,新作南門。」

臣按:人君之用民力非不得已不可用也。蓋君以養民為職,所以養之者非必人人而食之、家家而給之也,惜民之力而使之得以盡其力於私家,而有以為仰事俯育之資、養生送死之具,則君之職盡矣。孔子作《春秋》,於魯僖之作頖宮則不書,復閟宮則不書,而於作南門則書之,不徒書之而且加以新作之辭,以見《頖宮》,《閟宮》乃魯國之舊制,有以舉之則不可廢,雖欲不修,不可得也。如此而用民力,亦不為過。若夫《南門》,魯國舊所無也,雖不作之,亦無所加損,何必勞民力以為此無益之事?此聖人所以譏之歟。

《左傳·昭公十九年》:楚人城州來,沈尹戌曰:「楚人必敗。 昔吳滅州來,子旗請伐之。王曰:『吾未撫吾民,今亦如 之,而城州來以挑吳,能無敗乎』?」侍者曰:「王施舍不倦, 息民五年,可謂撫之矣。」戌曰:「吾聞民樂其性而無寇 讎。今宮室無量,民人日駭,勞罷死,轉忘寢與食,非撫 之也。」

臣按:沈尹戌此言,「人君之欲用民力必先有以撫之,所以撫之之道在乎節用於內而樹德於外,蓋用不節則必美衣食、厚用度、營宮室、廣廟宇,財費於內、力疲於外而民不安其居、不遂其生,勞苦罷困、死亡轉徙、林林而生、總總而處者皆不得樂其性而且為吾之寇讎矣,為人上者可不畏哉!」

哀公十一年,季孫欲以田賦,使冉有訪諸仲尼,仲尼 不對,而私於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於禮,施取其厚, 事舉其中,斂從其薄。如是則以丘亦足矣。」

臣按:「施取其厚」 即所謂食壯者之食也,事舉其中即所謂任老者之事也,斂從其薄即所謂不厚斂於民也。此三言者,聖人雖為季孫發而以告冉有,後世人主行事以禮、用民以寬,要當以是為法。

八十者,一子不從政。九十者,其家不從政。廢疾非人 不養者,一人不從政。父母之喪,三年不從政;齊衰大 功之喪,三月不從政。將徙於諸侯,三月不從政。自諸 侯來徙家,期不從政。

臣按:昔人有言「夫人莫衰於老、莫苦於疾、莫憂於喪、莫勞於徙」 ,此王政之所宜恤者,故皆不使之從政焉。如是,則老耄者得以終其大年,廢疾者得以全其身體,居喪者盡送終之禮,遷徙者無失所之虞,是亦仁政之一端也。

孔子曰:「張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張,文武弗為 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

臣按:此章孔子因子貢觀蜡之問而以弓喻民以答之,謂弓之為器,久張而不弛則力必絕,如民久勞苦而不休息則其力必憊,久弛而不張則體必變,如民久休息而不勞苦則其志必逸,弓必有時而張如民必有時而勞,弓必有時而弛如民必有時而息,一於勞苦民將不堪,雖文王、武王有所不能治也,一於逸樂,則民將廢業,而文王、武王必不為此也。然則果如之何而可?曰:「不久張以著其仁,不久弛以著其義。」

魯定公問於顏回曰:「子亦聞《東野畢》之善御乎?」對曰: 「善則善矣,然其馬將必佚。」公曰:「何以知之?」對曰:「以政 知之。昔者帝舜巧於使民,造父巧於使馬,舜不窮其 民力,造父不窮其馬力,是以舜無佚民,造父無佚馬。 今東野畢之御也,升馬執轡,御體正矣;步驟馳騁,朝 禮畢矣;歷險致遠,馬力盡矣。然而猶乃求馬不已,臣 以此知之。」公曰:「吾子之言,其義大矣!願少進乎!」回曰: 「鳥窮則啄,獸窮則攫,人窮則詐,馬窮則佚,自古及今, 未有窮其下而無危者也。」

臣按:《家語》此章顏子謂「舜不窮其民,是以無佚民」 ,由是推之,則桀、紂窮其民所以有佚民而致危亡之禍也可知已,後世人主其尚無以苛政虐刑以窮其民哉?

漢高祖七年,民產子,復勿事二歲。

宣帝地節四年「諸有大父母、父母喪者勿繇事使得 收斂送終盡其子道。」

臣按:地節之詔即推廣《王制》「父母之喪三年不從政」 之意,高帝七年令民產子復勿事二歲,豈非古人保胎息之遺意歟?漢世去古未遠,愛養元元之心猶有三代餘風,已死也而憫其喪,未生也而保其胎,人君以此為政,則其國祚之長,豈不宜哉?

工作之用 编辑

《易》曰:「備物致用,立成器以為天下,利莫大乎聖人。」

臣按:天下之物無一不起於聖人,是雖一耒耜之末、一門戶之微,凡所以為利於天下者皆有所取象而非無所本也。

「作結繩而為網罟,以佃以漁」,蓋取諸《離》。「斲木為耜,揉 木為耒,耒耜之利,以教天下」,蓋取諸《益》。「斷木為杵,掘 地為臼,臼杵之利,萬民以濟」,蓋取諸《小過》。

臣按:聖人制器尚象凡十三卦,此特錄其三卦者工作之器爾。

《書》:帝曰:「疇若予工?」僉曰:「垂哉!」帝曰:「俞,咨!垂汝共工。」

臣按:工而謂之若,若者順其理而治之也,先儒謂「守法信度,因聖人創作之制而持循之」 ,此之謂若。所謂因萬物自然之理而為之,行其所無事之智焉耳,後世之工作為淫巧以蕩上心,豈所謂若哉?

《周禮》:「太宰以九職任萬民,五曰百工,飭化八材。」

臣按:周太宰以九職任萬民而必謹於百工,「飭化八材」 者,以民生日用、衣服、器械之所由出也,工而謂之百,不止一工也。飭者修治以為器,化者變轉以為用。

《考工記》:「國有六職,百工與居一焉。或坐而論道,或作 而行之,或審曲面勢以飭五材,以辨民器,或通四方 之珍異以資之,或飭力以長地財,或治絲麻以成之。 坐而論道謂之王公,作而行之謂之士大夫;審曲面 勢以飭五材,以辨民器,謂之百工;通四方之珍異以 資之,謂之商旅;飭力以長地財,謂之農夫;治絲麻以」 成之,謂之《婦功》。

臣按:國有六職者,即所謂王公、士大夫、百工、商旅、農夫婦功也,所謂職者通上下言,猶所謂職業云,非專言官職之職也。作《記》者述百工之事,因舉其通功易事者凡有六焉,蓋無是五者則百工所飭之五材、所辨之民器亦無所用之也。

「智者創物,巧者述之守之,世謂之工。」百工之事,皆聖 人之作也。爍金以為刃,凝土以為器,作車以行陸,作 舟以行水,此皆聖人之所作也。天有時,地有氣,材有 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後可以為良。材美工巧。然而 不良,則不時,不得地氣也。

臣按:《易》曰「備物致用,立成器以為天下,利莫大乎聖人」 ,是則天下之器用無一而非聖人之所造始也。智者於其間特因其類而創為之,而巧者又從而述之耳。夫天生五材,民並用之,有一器之作則有一器之用,有一器之用則有一器之利,不徒作也,苟有器而無用、有用而無利,秏材物於無用、費民力於無益,聖人所不作者,則智者必不創,巧者必不述也。苟肆其私意,而作淫巧於用器常度之外,此聖王之法所必誅而無赦者。

凡攻木之工七,攻金之工六,攻皮之工五,設色之工 五,刮摩之工五,摶埴之工二,攻木之工:輪、輿、弓、廬匠、 車、梓。攻金之工:築、冶、鳧、栗、段、桃。攻皮之工:函、鮑、韗、韋、 裘。設色之工:畫、繢、鐘、筐、㡛,刮摩之工:玉、楖、雕、矢、磬,摶 埴之工:陶、旊。

臣按:先儒謂天生五材,水、火、金、木、土也,加之以皮玉設色則為八材九職,所謂「百工飭化八材」 是也,水、火之材則運用此六者而成之。

有虞氏上陶,夏后氏上匠,周人上輿,故一器而工聚 焉者車為多。

臣按:《疏》謂此一段論四代所尚不同之事,遂專據周所尚言之,直至篇終。一車之作,有輪人、有輿人,有車人,又有輈人,是車之工最多,以周所尚在此也。夫歷代各有所尚,夏尚忠,商尚質,周尚文,後之所尚者乃所以矯前代之失也。然矯其失而或過於專一,而其流之弊又不能無偏焉,此聖人為制所以必因時制宜,損過以就中,非但施於禮樂政事者為然,則雖一器之末,亦莫不寓意於其中也。此先王之世所以「事皆得中而無過舉」 歟?

《禮記》:「天子之工六曰:土工、金工、石工、木工、獸工、草工, 典制六材。」

臣按:《曲禮》所記六工與《考工記》大同小異,先儒謂此為殷制,然所稱之名雖異而所治之事則同:土工即摶埴之工,金工即攻金之工;石工,刮摩之工也;木工,攻木之工也;獸工,攻皮之工也;草工蓋設色之工歟?

《月令》:「孟春之月,其器疏以達。孟夏之月,其器高以粗中央土,其器圜以閎。孟秋之月,其器廉以深。孟冬之 月,其器閎以奄。」

臣按:《月令》於四時所用之器各有不同,蓋「王者承天以出治,凡其身體之所居處、被服、食用,一一皆順天時以奉天,不敢苟也,是以非四時之正味不敢食,非五方之正色不敢服,凡一器用之微亦必隨時而為之制,所以範一身於禮法之中,身所被服、口所飲啖、目所盼視、手所執持,無一事而非順天時、合天理也。」 彼雖欲作淫巧以蕩上心,其烏可得哉。

季春之月,命工師令百工「審五庫之量,金、鐵、皮、革、筋、 角、齒、羽、箭、榦、脂、膠、丹、漆,毋或不良。」百工咸理。監工日 號,「毋悖于時,毋或作為淫巧,以蕩上心。」

孟冬之月,命工師效功,陳祭器,按度程,毋或作為淫 巧,以蕩上心,必功致為上物。勒工名以考其誠,功有 不當,必行其罪,以窮其情。

臣按:虞廷九官,共工居其一,是則工師之官所掌之事雖若輕而小,而其所以關係者,君心之收斂放蕩存焉。嗚呼,國家之患孰有大於君心之蕩者哉?人君一心萬化之本,天下安危、生靈休戚皆由乎此,耿耿方寸間耳。使其常囿於禮法之中,則必不肯輕費民財、輕勞民力,財不費則斂於民也薄,力不勞則役於「民也輕而天下安矣。」 苟其心蕩焉出於禮法之外,宮室之奉必欲其壯麗,服飾之奉必欲其華美,器用之奉必欲其精緻,則必費財而勞民,而人有不堪者矣。然是心也,斂之則難,蕩之則易,其始也未嘗不起於細微,其終也乃至於滔天而不可救止焉。此箕子所以於紂之用象箸知其必為玉杯噫!《玉杯》尚可,其後乃至於瓊宮瑤臺而無已焉。由是以觀,古人防未然之欲,而必謹於其微,其意深矣,其慮遠矣。

《漢表》:「少府有考工室令、丞,太初元年,更名考工室為 考工。」

《續志》:「少府有尚方令,六百石,掌工作御刀劍諸好器 物。」

臣按:此《漢典工作之官》。

宣帝時,王褒上言:「周之所以能致刑措而不用者,以 其禁邪於冥冥,絕惡於未萌也。宜減樂府,省尚方,明 視天下以儉。古者工不造琱琢,商不通侈靡,非工商 之獨賢,政教使之然也。民見儉則歸本,本立而末成。」 和帝時,樊準上言:「調和陰陽,實在儉節。朝廷雖勞心 元元,事從省約,而在職之吏,尚未奉承。夫建化致理」, 由近及遠,故《詩》曰:「京師翼翼,四方是則。」今可先令大 官、尚方、考工、上林、池籞諸官,實減無事之物,五府調 省中都官吏,京師作者。如此,則化四方,人勞省息。

臣按:《書》云「不作無益害有益」 ,蓋古昔先王尚象以制器以為民生日用之具,並有五材以修六府,有不備者又因其材而飭化之,使之利其用而不至於闕乏,無非有益於人生日用者也,是故分為六官而專以一官司百工之事,後世乃於官常之外別以禁籞之內立為尚方之官,聚奇巧之工、製珍異之器。嗚呼,器之為器,取適用而已。苟製一器而費百器之材,當用一工而費百工之力,秏貨財於無用,用工力於無益,何為也哉?夫人之所以為奇巧精緻之物者,欲以誇耀於人也。貴為天子,冨有四海之內,其尊無對,其冨無倫,欲誰誇哉?況宮闈邃密,門禁深嚴,外人無由而至,朝夕左右得於觀視之間者,宦官宮妾耳。彼生深宮之中,執使令之役,固無外交,亦無遠識,亦何用誇彼為哉?為人上者,何苦竭生民之膏血,奪生民之衣食,勞生民之筋力,以為此無益之事哉?張蘊古云:「瓊其宮而瑤其臺,所居不過容膝;糟其丘而酒其池,所食不過適口。」 臣愚謂於器用亦然。

南宋明帝時,淮泗用兵,府藏空竭,內外百官,並斷俸 祿。而明帝奢費過度,每所造器用,必為正御、副御、次 副各三十枚。嬖倖用事,貨賂公行。

臣按:「人君之於器用,取其足用而已。明帝之造器用,必為正御、副御、次副各三十事,人生幾何?一生能著幾緉屐耶?天下無事,府庫盈溢,且不可暴殄天物而過於自奉,況兵外用而財內竭,百官月俸皆不繼,而吾乃多為器用而寘之於無用之地,何為也哉?」

唐置「少府監,掌百工技巧之政。中尚署令,掌供郊祀 圭璧、天子器玩、后妃服飾、雕文錯綵之制。」

臣按:此唐掌工作之官。夫中尚令掌供郊祀圭璧以祀天享帝者也,而又兼掌天子翫器、后妃服飾、雕文錯綵之制,豈其倫哉?毋乃近於褻乎?

宋太祖收偽蜀圖書法物,皆不中度,悉命焚毀。孟昶 服用奢僭,至於溺器,亦裝以七寶,遽命碎之,曰:「自奉 如此,欲無亡,得乎?」上躬履儉約,乘輿服用,皆尚質素。

臣按:「亡國之君與興王之主自然奢儉不同。」

考證
太宗淳化二年,令左藏庫籍所掌金銀器皿之屬悉

毀之。有司言中有制作精巧者,欲留以備進御。上曰: 「將焉用此?汝以奇巧為貴,我以慈儉為寶。」卒皆毀之。

臣按:金銀器皿之屬雖極精巧,然其質亦不費損也,一旦毀之,本質固在上下通得用之,惟所謂珍異寶石之類,裒工於無益,毀壞則無用,上好之則貴,一旦廢之與瓦礫等耳。太宗於金銀器之精巧者且毀之,況肯聚工以為寶石奇玩也哉?所謂「汝以奇巧為貴,我以慈儉為寶。」 大哉王言,可為百世師法。

淳化四年,有司言油衣㡩幕損者數萬段,欲毀棄之。 上令煮浣染以雜色,制為旗幟數千,以示宰相。宰相 李昉等奏曰:「陛下聖智高遠,事無大小,咸出意表。天 生五材,兼而出之,物有萬殊,博而通之,雖有細微,無 所遺棄,固非臣等智慮所及。」

臣按:太宗於油衣㡩幕之損者尚不忍棄遺,則其於物之成用者其肯棄遺之乎?仁明之君其愛惜微物如此,其視裂帛以為樂、剪綵綺以為花而鋪於水者,其壽命短長、國祚久近皆分於此也。

《圖書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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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曹總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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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作司空,平水土」,見諸書;「乃召司空,俾立室家」,見諸 《詩》。《周禮。冬官》亡,漢時,補以《考工記》,此後世工曹所由 設。然平水土,立室家,工之意可見矣。夫《冬官》之職既 不可考,亦豈待《考工記》補之而後為《冬官》之全乎?大 宰「事典以冨邦國,以任百官,以生萬民。」小宰「事職以 冨邦國,以養萬民,以生萬物。」則事官之意在《周禮》可 睹也。《周官》亦曰:「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時地利。」則司空 之意在《周官》可推也。況冬之為言終也,萬物成終,畢 歸其根,亶空土而已,命之曰司空,豈無意義而云然 哉?惟藏而固之,冨而生之,此所以為冬之象也。任其 官而司職其藏,斯無負於冬官司空之名也。漢唐以 來,民曹左民、起部、工部,設官分職,名各不同,其掌百 工之事則一而已矣。我朝工部之設,即《周·冬官》大小 司空,以營繕、虞衡、都水、屯田分司,其職掌固有在焉。 然孔子「九經,來百工,財用足。」《周禮周官》「冨邦國,養萬 民,生萬物,時地利」,視今之工曹同乎異乎?建國分野, 工匪細務,況浚兩河之漕渠,固九邊之城堡,通東南 之水利,開西北之營屯,禁四方居室器用,毋作淫巧, 踰制傷財而敗俗。今日足國冨民宜,莫切於此者。若 夫悅以使民,民忘其勞,「龍見戒事,火見畢工」,在《論語》 使民以時盡之矣。噫司空執度,度地居民,無曠土,無 游民,食節事時,民咸安其居,樂事勸工,尊君親上,然 後興學,想《王制》非無稽之言也,會而通之,《考工記》曾 足以補之哉。

考工總部藝文一 编辑

《將作大匠箴》
漢·揚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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侃侃將作,經構宮室。牆以禦風,宇以蔽日。寒暑攸除, 鳥鼠攸去。王有宮殿,民有宅居。昔在帝世,茅茨土階。 夏卑宮觀,在彼溝洫。桀作瑤臺,紂為璇室。人力不堪, 而帝業不卒。《詩》詠宣王,由儉改奢。觀豐上六,大屋小 家。《春秋》譏剌,書彼泉臺。兩觀雉門,而魯以不恢。或作 長府,而閔子不仁。秦築驪阿,嬴姓以顛。故人君毋云 「我貴,榱題是遂;毋云我冨,淫作極游。」在彼牆屋,而忘 其國戮。作臣司匠,敢告執猷。

《止三郡民丁就役疏》
梁·蕭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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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聞當發王弁等上東三郡民丁,開漕溝渠,導泄震 澤,使吳興一境,無復水災,誠矜恤之至仁,經略之遠 旨,暫勞永逸,必獲後利,未萌難睹,竊有愚懷。所聞吳 興累年失收,民頗流移,吳郡十城,亦不全熟。唯義興 去秋有稔,復非常役之民。即日東境穀稼猶貴,刦盜 屢起,在所有司,不皆聞奏。今征戍未歸,彊丁疏少,此 雖小舉,竊恐難合,吏一呼門,動為民蠹。又出丁之處, 遠近比得齊集,已妨蠶農。去年稱為豐歲,公私未能 足食,如復今茲失業,慮恐為弊更深。且草竊多伺候 民間虛實,若善人從役,則抄盜彌增。吳興未受其益, 內地已罹其弊,不審可得權停此功,待優實以行聖 心,垂矜黎庶神量,久已有在。」臣意見庸淺,不識事宜, 苟有愚心,願得上啟

《工先利器賦》
魏·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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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有習藝求名,志在不朽,乃言曰:「藝未達不可求諸 已,器未精徒勞措其手,安得輕進,自貽伊醜。」于是磨 礪為先,動用為後,試旨趣之可尚,實果決之不苟。所 謂作事謀始,本立道生,繩墨盡索,斤斧畢呈。慮妍媸 之稍違,而或愆規矩;審鋒鋩以求銳,必取專精。懃懃 不怠,矻矻有營。欲盡心於鎪鏤,用度木於林衡,亦如 「舟楫良,然後可思濟涉。耒耜利,始得議及耦耕。於其 發硎可視,以精為貴。」不然,何以能久用之不既,驗樸 斲之有辭,懼剞劂之猶未,爰究爰度,無或不良。揣八 材之質,淬百鍊之鋼。然後切磨效奇,成至寶之美;刳 剡中度,用巨材之長。呈機巧以盡善,豈濫窳之是將且斟酌不撓,矜名嘗巧,雕鑴非他,施功幾何?既適心 而便手,因投刃以攢柯。向使因循為心,則器必殘缺; 若苟且從事,則人亦詆訶。安得不分班倕之元妙,就 玉石之琢磨。觀夫欲展,而能,先礪其器。以工立喻,則 人不二。可為庶事之規,寧比匹夫之志。故曰:「用藝者 儆戒不遠,立身者得失由斯。若幸而濫進,則人必爾 窺。」是以君子不容易「於所為。」

《百工由聖人作賦》
宋·陳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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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爾六職,良哉百工!」何藝事以斯作?由聖人而是崇? 辨器成能,自乃神而立制;化材適用,本惟睿以興功。 賾姬旦之明文,見《冬官》之盛典。謂夫智之出也,始刱 物以興制;工之立也,乃成器而盡善。嘉眾藝之勃興, 本聖謀而丕闡。攻金攻木,資濬哲以裁成;作舟作車, 由靈機而洞顯。自茲立器為利,因材究奇,雖大匠之 述作,皆往哲之規為。既執技而紛若,誠取法以宜其。 所以鳧氏成鐘,自高辛而立範;車人作耒,本炎帝以 垂規。且夫國有四民,工分百事,或居肆以成業,或飭 材而興利,率皆因上聖以資始,致宏規而綽備。依於 法而游於藝,肇自神謨。智者憂而巧者勞,出由睿意。 豈不以工之立事者,蓋本於前修;事「之經始者,必資 於善謀。伊眾制之雖盛,非聖作以奚由?」網罟以畋,實 庖犧之肇用;杵臼之利,因熊氐以垂休。自然眾伎靡 紛,大模率正。雖云代守其業,但見作者之聖;亦猶五 聲兆黃鍾之律,節奏爰彰;大輅起椎輪之姿,雕幾罙 盛。此則藝能交舉,物用具陳。祖述雖資於匠者,經營 率自於古人。按乃度程,實聰明之制作;勤乎單樸,斲資 睿哲之經綸。噫夫世變澆漓,時蠲樸略。高曾之矩交 喪,器用之資,惟錯。今上方稽古道,而復淳源。立是工 也,體聖明之所作。

《工部箴》
明·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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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舜之世,垂若百工。暨於成周,乃設司空。漢置水衡、 將作少府,「備物致用,必謹其度。我朝建官,列次六卿, 率屬有四,各底于成。凡諸繕作,儀品有秩,辨其楛良, 去華就實。凡厥有位,宜慎其官。順理而治,勿苛以殘。 山澤之利。羽毛齒革,金礦丹漆,暨木與石。為所當為, 毋秏于材;逸所當逸,毋殫其力。毋縱己私,縱則召菑」, 毋溺于賄,溺則取敗。必祗必勤,必施以公。百役具宜, 惟爾之功,其懋敬哉。視古仁智,率履勿愆,用保祿位。

考工總部藝文二 编辑

《小雅黍苗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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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封申伯於謝,命召穆公往營城邑,故將徒役南行而行者,作此。

芃芃黍苗,陰雨膏之。悠悠南行,召伯勞之。

我任我輦,我車我牛。我行既集,蓋云歸哉。

我徒我御,我師我旅。我行既集,蓋云「歸處。」

「肅肅謝功,召伯營之。烈烈征師」,召伯成之。

《原隰》既平,泉流既清。召伯有成,王心則寧。

《四民詩》
宋·范仲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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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王教百工,作為天下器。周旦意不朽,刊之《考工記》。 嗟嗟遠聖人,制度日以紛。窈窕阿房宮,萬態橫青雲。 熒煌甲乙帳,一朝那肯焚。秦漢驕心起,陳隋益其侈。 鼓舞天下風,滔滔弗能止。可堪佛老徒,不取慈儉書。 竭我百家產,崇爾一室居。四海競如此,金碧照萬里。 茅茨帝者榮,今為庶人恥。宜哉老成言,欲攦般輸指。

考工總部紀事 编辑

《書經》引「征工執藝事以諫。」百工技藝之事,至理存 焉。理無往而不在,故「言無微而可略」也。

《顧命》:「兌之戈,和之弓,垂之竹,矢在東房。」《兌》《和》皆古 之巧工,垂舜時,共工戈弓竹矢,皆制作精巧,中法度, 故歷代寶之。

《左傳閔公二年》:「衛文公務材訓農,通商惠工,敬教勸 學,授方任能。元年,革車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惠 工》,「加惠於百工」,賞其利器用也。

僖公十九年,梁亡。不書其主,自取之也。初,梁伯好土 功,亟城而弗處,民罷而弗堪,則曰:「某寇將至。」乃溝公 宮,曰:「秦將襲我。」民懼而潰,秦遂取梁。

二十年春,新作《南門書》不時也。凡啟塞從時。「不時」, 謂失土功之時。門戶道橋謂之啟,城郭牆塹謂之塞, 皆官民之開閉,不可一日而闕,故特隨時而治之。今 僖公修飾城門,非開閉之急,故以土功之制譏之。 宣公十一年,令尹蒍艾獵城沂,使封人慮事,以授司 徒。量功命日,分財用,平板榦,稱畚築,程土物,議遠邇略基趾,度有司,事三旬而成,不愆於素。

襄公十三年冬城防書事時也,於是將早城臧武仲 請俟畢農事禮也。

十四年,師曠侍於晉侯,晉侯曰:「衛人出君,不亦甚乎?」 對曰:「或者其君實甚。君若困民之生,弗去何為?天生 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為之貳,以 相輔佐,善則賞之,過則匡之,百工獻藝,故《夏書》曰:『工 執藝事以諫』。」此百事之工,各自獻其藝能,以其所 能譬喻政事,因獻所造之器,取喻以諫上也。

昭公八年春,石言於晉魏榆。晉侯問於師曠曰:「石何 故言?」對曰:「作事不時,怨讟動於民,則有非言之物而 言。今宮室崇侈,民力雕盡,怨讟並作,莫保其性,石言 不亦宜乎?」於是晉侯方築虒祁之宮。叔向曰:「子野之 言君子哉!君子之言信而有徵,故怨遠於其身;小人 之言僭而無徵故怨咎及之。」

《韓子外儲說》:宋王築武宮,謳癸倡,行者止觀,築者不 倦。王聞,召而賜之。對曰:「臣師射稽之謳,又賢於癸。」王 召射稽,使之謳,行者不止,築者知倦。王曰:「行者不止, 築者知倦,其謳不勝,如癸美何也?」對曰:「王試度其功, 癸四板,射稽八板,擿其堅,癸五寸,射稽二寸。」

《漢書田蚡傳》:蚡嘗請考工地益宅,上怒曰:「遂取武庫。」 是後迺退。師古曰:考工,少府之屬官也,主作器械。 上責其此請,故謂之曰:「何不遂取武庫也?」

《冊府元龜》:「魏太祖才力絕人,及造作宮室,繕治器械, 無不為之法則,皆盡其意。」

《魏書李沖傳》:「沖機敏有巧思。北京明堂、圓丘、太廟及 洛都初基,安處郊兆,新起堂寢,皆資於沖。勤志強力, 孜孜無怠,但理文部,兼營匠制,几案盈積,剞劂在手, 終不勞厭也。」

《文獻通考》:「隋煬帝建洛邑,每月役丁二百萬人,導洛 河及淮,北通涿郡,築長城東西千餘里,皆徵百萬餘 人。丁男不充,以婦女充役。」

《唐書姜行本傳》:「行本,貞觀中為將作少匠,護作九成、 洛陽宮及諸苑籞,以幹力稱,多所賚賞。高昌之役,為 行軍副總管,出伊州,距柳谷百里,依山造攻械,增損 舊法,械益精。」

《韓滉傳》:「滉築石頭城,自京口至玉山,修塢壁,起建業 抵京峴,樓雉相望,以為朝廷有永嘉南幸之事。置館 第數百於石頭城,穿井皆百尺,命偏將丘涔督役,日 數千人。」

《魏知古傳》:「睿宗立,會造金仙玉真觀,雖盛夏,工程嚴 促。知古諫曰:『臣聞古之君人,必時視人之所勤,人勤 於力則功築罕。故曰:不作無益害有益』。禮,季夏之月, 樹木方盛,無有斬伐,不可以興土功。此皆興化立治, 為政養人之本也。今為公主造觀,將以樹功祈福,而 乖人事,違天時,起無用之作,崇不急之務。陛下為人」 父母,欲何以安之?

《段秀實傳》:宰相楊炎欲城原州,詔中使問狀,段秀實 言,「方春不可興土功,請須農隙。」炎謂沮己,遂召為司 農卿。

《高郢傳》:代宗為太后營章敬寺,郢以白衣上書諫曰: 「悉力追孝,誠為有益,妨時勦人,不得無損。捨人就寺, 何福之為?殫萬人之力,邀一切之報。」其為不可亦明 矣。

《李石傳》:文宗時,石奏咸陽令韓遼治興成渠。渠起咸 陽,抵潼關三百里,無輸輓勞。李固言曰:「然恐役非其 時,柰何?」帝曰:「苟利於人,朕奚慮哉。」

《薛廷老傳》:寶曆中為右拾遺。敬宗政日僻,嘗與舒元 褒、李漢入閣,論奏綱紀寖壞,姦邪放肆。帝厲語曰:「更 論何事?」元褒曰:「宮中興作太甚。」帝色變曰:「興作何所?」 元褒不能對。廷老曰,見外輦材瓦絕多,知有所營。帝 曰:「已諭。」時造清思院殿中用銅鑑三千薄金十萬餅, 故廷老等懇切言之。

《大唐新語》:來恆,侍中濟之弟。弟兄相繼秉政,時人榮 之。恆父護兒,隋之猛將也。時虞世南子無才術,為將 作大匠。許敬宗聞之,歎曰:「事之倒置,乃至於斯!來護 兒兒為宰相,虞世南男作木匠。」

《冊府元龜》:「高宗上元三年八月,青州大風,齊、淄等七 州大水。詔停南北中尚梨園等作坊,減少府監雜匠, 放還本邑。兩京及九成宮土木工作亦罷之。」

唐敬宗性聰睿有斷,凡百工之藝,皆不習而自能。 《宋史太祖本紀》:乾德元年六月壬辰,暑,罷營造,賜工 匠衫履。

乾德九年八月乙巳,幸等覺院,遂幸東築院,賜工人 錢。

《補筆談》:「祥符中,禁中火。時丁晉公主營復宮室,患取 土遠,公乃令鑿通衢取土,不日皆成巨壍。乃決汴水 入壍中,引諸道竹木簰筏及船運雜材,盡自壍中入 至公門。事畢,卻以斥棄瓦礫灰壤實於壍中,復為街 衢。一舉而三役濟,計省費以億萬計。」

《後山談叢》:「熙寧中,作坊以門巷委狹,請直而寬廣之神宗以太祖刱始當有遠慮,不許。既而眾工作苦,持 兵奪門,欲出為亂。一老卒閉而拒之,遂不得出,捕之 皆獲。」

元祐初,朝廷起回河之議,未決而開河之役遽興。溫 詔言:「河朔秋潦,水淫為災,民人流徙,謂宜安之,未可 以力役傷也。」

《續文獻通考》:金世宗大定九年,尚書省奏:越王永中、 隋王永功二府有所興作,宜發役夫。上曰:「朕見宮中 竹有枯瘁者,欲令更植,恐勞人而止。二王府各有引 從人力,何得更役百姓?爾等但以例為請。海陵橫役 無度,可盡為例耶?自今在都浮役久為例者仍舊,餘 並官給傭直,重者奏聞。」

《元史董文用傳》:文用為江淮行省參政。行省長官素 貴多傲,文用侃侃無所遷就。有以帝命建佛塔於宋 故宮者,有司奉行甚急,天大雨雪,入山伐木死者數 百人,猶欲并建大寺。文用謂其人曰:「『非時役民,民不 堪矣,少徐徐如何』?長官曰:『參政奈何格上命耶』?文用 曰:『今日之困民力而失民心者,豈上意耶』?」其人意沮, 遂稍寬其期。

《吳元珪傳》:「至元二十六年,元珪參議樞密院事。時繕 修宮城,尚書省奏役軍士萬人,留守司主之。元珪亟 陳其不便,乃立武衛,繕理宮城,以留守段天祐兼都 指揮使。凡有興作,必以聞於樞府,尋陞樞密院判官。 奏定萬戶用軍士八人,千戶四人,百戶二人,多役者 有罰。」

《續文獻通考》:「元兩都有宮殿髹漆之工,又有殿宇藻 繪之工,又有諸殿裝鋈之工。」

《說聽》工部居六曹後仕進者冷局視之。嘉靖間,興大 工,添設部官,比曩時數倍,營繕司尤盛,郎中多至十 餘員,得驟升京堂。或有先賜四品服者,人始慕之,而 為語云:「馬前雙,馬後方,督工郎馬前雙者棍,馬後方, 杌也。」

《觚不觚錄》:「吳中陸子剛之治玉,鮑天成之治犀,朱碧 山之治銀,趙璧之治錫,馬勳治扇,周治治商嵌及歙 呂愛山治金,王小溪治瑪瑙,蔣抱雲治銅,皆比常價 再倍也。」

考工總部雜錄 编辑

《禮記·玉藻》:「年不順成,君衣布搢本,關梁不租,山澤列 而不賦,土功不興,大夫不得造車馬。」「土功不興」,謂 人食不得滿二。之歲,若人食三。「則」猶興土功也, 造新,有製作也,此皆為歲之凶,故上之人節損以寬 貸其下也。

《少儀》:「工依於法,游於說。」「依者,據以為常,游則出入 無定,工之法,規矩尺寸之制也;說則講論變通之道 焉。」嚴陵方氏曰:「依則無日不然,游則有時而已。依於 法者,常法也。所謂說則有變通存焉。若規矩準繩,所 謂法也,故依之而不可違。若器或利於古而害於今, 則有說,故游之而不泥。」

《莊子徐無鬼》篇:「百工有器械之巧則壯。」

宋蘇軾《思治論》:「夫富人之營宮室也,必先料其資財 之豐約,以制宮室之大小,然後擇工之良者而用一 人焉,必告之曰:『吾將為屋若干度,用材幾何,役夫幾 人,幾日而成,土石竹葦,吾於何取之?其工之良者,必 告之曰:『某所有木,某所有石,用財役夫若干,主人率 以聽焉,及期而成,既成而不失當,則規矩之先定也』』。」 《青箱雜記:考工記》:栗氏掌攻金,其量銘曰「時文思索。」 故今世攻作之所號文思院。

《春明夢餘錄》:《周禮冬官》亡,漢時,補以《考工記》。夫冬官 之職既不可考,亦豈待《考工記》補之而後為《冬官》之 全乎?大宰「事典以冨邦國,以任百官,以生萬民。小宰 事職以冨邦國,以養萬民,以生萬物。」則事官之意在 《周禮》可睹也。《周官》亦曰:「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時地利。」 則司空之意在《周官》可推也。況冬之為言終也,萬物 成,終畢歸其根,亶空土而已。命之曰「司空」,豈無意義 而云然哉?惟藏而固之,冨而生之,此所以為冬之象 也。若夫《考工記》之事,《虞書》所謂《共工》也。夫《共工》誠冬 官之事,但其一屬耳,故取以入冬官則可,用之以補 冬官則不可。

《永平府志》:「工在籍謂之匠考。」額「府屬役,曰銀,曰鐵,曰 鑄鐵,曰錫,曰釘鉸,曰穿甲,曰木,曰桶,曰磚,曰石,曰黑 窯,曰氈,曰熟皮,曰染,曰烏墨,曰搭綵,曰絮,曰雙線,曰 簆,曰冠帶,曰旋,曰枰。有在京住座,有遵化鐵廠內輪 班之長工,今罷。凡逃移者多,亦有種地戶代當者,有 為商賈者。」《會典》:「府匠三百四十名,徵銀百五十兩,及」 工部四司料銀,則實居肆者寡矣。蓋地鮮物產而工 藝寡,即以工名亦不稱精巧。其器制昔堅厚而今纖 脆,昔閎鉅而今狹小,昔密緻而今苦惡,豈惟觀工亦 可觀世。然無淫巧猶昔又可以觀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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