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文忠公文集 (四部叢刊本)/外集卷第二十五
歐陽文忠公文集 外集卷第二十五 宋 歐陽脩 撰 宋 胡柯 撰年譜 景上海涵芬樓藏元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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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集卷第二十五 歐陽文忠公集七十五
論
殿試儒者可與守成論〈闕〉
三皇設言民不違論
論曰夫至治之極也塗耳目以愚民之識暢希夷以
合道之極化而物不知功成而迹無眹古有臻於
是者其大道之行乎聖人之興也捐󠄂仁義以為徳之
細放約束以取民之信徳及而物自化言行而人必
從古有盛於此者其三皇之世歟故孔子有三皇設
言而民不違之敢試論之若乃暢上古之至道張
億世之逺御結繩𠩄以為信也而懼信之未孚我則
有書契之易於是乎畫八卦以由數起茹毛𠩄以飬
生也而憚生之未具我則有烹飪之利於是乎甞百
以粒烝民網𦊙利人以為用使以畋而以漁牛馬
異性而必馴使可乗而可服壯棟宇以易古者之居
垂衣裳以興天下之治凡𠩄以使民不倦者皆伏犧
神農黄帝之為世〈疑〉然而治既行矣民既賴矣守之以
至靜化之以無為上有淡泊清淨之風下無薄惡叛
離之俗故言為教詔非誥誓而自聽言為號令不鞭
扑而自隨且夫㰱血以涖盟約要之於信者由不信
而然也為刑以殘肌骨威之使從者由不從而設也
不若御至質之民行大道之化恱不以愛故不待賞
而勸畏不以威故不待罰而責政不罔民故不待約
而信事不申令故不待誥而從一言以行萬民禀命
賴其徳者百年而利服其化者百年而移非三皇之
徳其孰能與於此乎噫商人作誓欲民之從也而人
始疑周人㑹盟欲信之固也而諸侯叛由是而言則
詛民於神明狃民於賞罰而違之者末世之為也服
民以道徳漸民以教化而人自從之者三皇之盛也
夫設言而不違者其在兹乎
賈𧨏不至公卿論
論曰漢興本恭儉革弊末移風俗之厚者以孝文為
稱首議禮樂興制度切當世之務者惟賈生為美談
天子方忻然之𠋣以為用而卒遭周勃東陽之毁
以謂儒學之生紛亂諸事由是斥去竟以憂死班史
賛之以𧨏天年早終雖不至公卿未為不遇予切惑
之甞試論之曰孝文之興漢三世矣秦之弊未救
諸吕之危繼作南北興兩軍之誅京師新蹀血之變
而文帝由代邸嗣漢位天下初定人心未集方且破
觚斲雕衣綈履革務率敦朴推行恭儉故改作之議
謙於未遑制度之風闕然不講者二十餘年矣而𧨏
因痛哭以憫世太息而著論況是時方隅未寧表裏
未輯匈奴桀黠朝那上郡蕭然苦兵侯王僣儗淮南
濟北繼以見戮𧨏指陳當世之冝規畫億載之策願
試属國以系單于之頸請分諸子以弱侯王之𫝑上
徒善其言而不克用又若鑒秦俗之薄惡指漢風之
奢侈嗼屋壁之帝服憤優倡之為后飾請設庠序
述宗周之長乆深戒刑罰明孤秦之速亡譬人主之
如堂𠩄以優臣子之禮置天下於大器𠩄以見安危
之㡬諸𠩄以日〈疑〉不可勝而文帝卒能拱黙化理推
行恭儉緩除刑罰善飬臣下者𧨏之𠩄言略施行矣
故天下以謂可任公卿而劉向亦稱逺過伊管然卒
以不用者得非孝文之初立日淺而宿将老臣方握
其事或艾旗斬級矢石之勇或鼔刀販繒賈竪之人
朴而少文昧於大體相與非斥至于謫去則𧨏之不
遇可勝歎哉且以𧨏之𠩄陳孝文略施其術猶能比
徳於成康況用於朝廷之間坐於廊廟之上則舉大
漢之風登三皇之首猶決壅禆墜耳奈何俯抑佐王
之略逺致諸侯之間故𧨏過長沙作賦以弔汨羅而
太史公傳於屈原之後明其若屈原之忠而遭棄逐
也而班固不譏文帝之逺賢痛賈生之不用但謂其
天年早終且𧨏以失志憂傷而横夭豈曰天年乎則
固之善志逮〈疑作殆〉與春秋襃貶萬一矣謹論
夫子罕言利命仁論
論曰昔明王不興而宗周衰斯文未喪而仲尼出修
敗起廢而變于道扶衰救弊而反於正至如探造化
之本𧷤㡬深之慮以窮乎天下之至精立道徳之防
張禮樂之致以逹乎人情之大竇故易言天地之變
吾得以辭而繫詩厚風化之本吾得以擇而刪禮樂
備三代之英吾得以定而正春秋立一王之法吾得
以約而修其爲教也𠩄以該明帝王之大猷推見天
人之至𨼆道有機而不得祕神有密而不得蔵暁乎
人倫明乎耳目如此而詳備也然獨以利命仁而罕
言其旨何哉請試言之夫利命仁之爲道也淵深而
難明廣博而難詳若乃誘生民以至教周萬物而不
遺草木賁殖而無知𠩄以遂其生喙行息而不知
𠩄以逹其樂物性莫不欲茂則薫之以太和人情莫
不欲壽則濟之以不夭滯者導之使逹蒙者開之使
明衣羣生贍足萬𩔖此上之利下及於物聖人逹
之以和於義也則利之爲道豈不大哉凾五行之秀
氣兼二儀之肖貌禀爾至命得之自天厥生而靜謂
之性觸物而動感其欲派而為賢愚誘而為善惡賢
愚𠩄以異貴賤善惡𠩄以定吉凶貧冨窮逹死生天
壽賦分而有定循環而無端聖人逹之内照乎神明
小人逆之外滅於天理則命之為義豈不逹哉又若
兼百行以全美居五常而稱首愛人而及物力行而
能近守而行之一日由乎復禮推而引之天下稱乎
逹道則仁之為理豈不盛哉噫三者之誠皆聖人
之深逹非難言之也易曰乾以羙利利乎天下又曰
利者義之和中庸曰天命之謂性又曰君子居易以
俟命繫辭曰樂天知命故不憂禮記曰仁者天下之
表又曰仁者右也道者左也酌是而論之則非不言
也然罕言及者得非以利命仁之為道微而奥博而
逺賢者誠而明之不假言之道也愚者鮮能及之雖
言之弗可曉也故曰中人已上可以語上中人已下
不可以語上又曰仁則吾不知者舉一可知也子貢
以謂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者誠在是乎
然則利命仁之罕言由此而見矣謹論
策
南省試策五道〈并問目〉
問管夷吾之書曰聖人之治天下也四民勿使雜
處則其言哤其事易士就間燕工就官府商就市
井農就田野羣萃而州處少而習焉其志安焉不
見異物而遷焉且曰士農之子常為士農工商之
子常為工商若乃士講學以居位農力穡以阜生
安而不遷斯則嘉矣其或百工居肆萬商成淵竒
技淫巧之蕩心鬻良雜苦之牟利安於𠩄習未足
敦風見善而遷兹亦何害又如端木之貨殖膠鬲
之魚鹽倪寛之帶經王猛之賣畚乗時萬變安可
限其定居黄憲之牛醫胡廣之田畒桑羊之賈竪
叔敖之薪肯構百端安可責其承世今兹貢士
之制亦有異𩔖之防雖條禁之乆行諒甄明之不
暇衆君子優於博古長於辨冝以爲如何無惜辭費
對講天人之精祲責屮茅之愚言古之求治者莫急
於此興愚民之休利傳經術而條對士之射䇿者以
盡其才自漢而還於唐爲盛然以公孫之對置第本
下天子自擢於第一劉蕡之言指時甚直有司不敢
以入第盖言至切者顧後害論至甚者爲難行故事
欲述者枉於有司而議不得申言欲顯者牽於文辭
而談不得騁爲弊之甚由古而然夫能革之誠在今
日皇上垂衣御圖側席延士詔郡國以充賦命公卿
而署奏而末學庸妄亦預試言開陳其端周爰而問
上𠩄以講求至治之本下𠩄以展盡思慮之秋也䇿
以謂古之四民罔敢雜處之義而今取士故有異𩔖
之防端木膠鬲倪寛王猛之徒謂不可限以定居黄
憲胡廣桑羊叔敖之賢謂不可責其世職以古之鑒
求今之冝此誠當世之𠩄急也且夫至治之世四民
異居士處間燕談仁義禮樂於是乎興農服力穡限
井田衣食於是乎足工述巧以備器用商逹貨以遷
有無少而習之各有常分故命射以觀其徳命御以
論其行如是則可以官賢材而不肖者有𠩄勸不耕
則祭無盛不則衣無帛如是則可以禁㳺手而趨
末者著於本器竒者殺以杜工之僞𨵿譏弗征以檢
商之猾此聖王𠩄以治天下之本罪〈疑〉不得以異物
遷也及周之晚漢繼而興救時之冝猶有可取士雖
不選於里而有孝㢘之舉農欲勸之使勤故有力田
之秩有市籍則不得仕禁乗車之抑其豪行之當時
猶為進士〈疑〉降及弊末適於權冝有入貲以為郎有
入粟而拜爵農商雜進黒白混然今國家監太清以
為治求王道之大端務思真賢以登庶位故於貢士
之制亦有異𩔖之防此誠法古為政之要也然自井
田一墮四民失業士不本郷里舉不明真僞後世之
取賢者冝條禁之故有行限年之制有復郷舉之請
有立秀才之科有立中正以品功伐之髙下有從土
斷以禁人士之流移科條益嚴變更非一賢否之辨
未覩其真豈非制其末而失其要歟方今詔郡國𡻕
貢謹土著以占數先郷議而覈實然患條禁乆行甄
明不暇者誠由制之未得其術爾必若取人以才考
行以實舉賢者上賞以旌功不肖者黜地以明罰自
然無冐舉之過有得人之盛又何患工商雜以並進
士𩔖混而無别乎彼作竒巧以蕩心雜良苦而射利
謂其媮俗未足敦風在乎禁之以絶其僞而巳若乃
端木殖財膠鬲擅利倪寛為御史而稱職王猛與諸
而並功黄憲有三公之量胡廣明萬事之理桑羊
之心計叔敖之善相如此數賢者皆遭遇其時以立
勲業故不限以定居責其世職烏得同條而語哉謹
對
第二道
問古者糾禁以敘六典因天討而作五刑𠩄以
申嚴國章明慎時憲恊大中之法助教化之治定
三尺以著令明一成而不變又赦過宥罪議獄緩
死法天地之茂育象雷雨之作解式顯好生之化
茂宣去殺之仁且肆眚之恩尚廢而不用則時無
滌之澤若數以為利則人有委轡之歎折𠂻之
理願聞嘉言
對夫民弊於末心作乎爭徳不可以獨輔也輔之者
其刑法乎猛而則殘虐以為暴刑不可以獨任也濟
之者其仁恩乎先王由是扶衰世以捄溢即民心而
有作謂天有震耀殺戮我則嚴之以威虐刑罰謂天
有生殖長養我則申之以温慈恵和大為之防曲為
之制以商周之盛徳有九刑之典亦知獄與刑之不
可去也如此然而議獄緩死羲易之明文眚災肆赦
帝典之奥訓周官有三宥新國用輕典皆𠩄以寛民
之謂也故肆眚苟廢則時無滌之澤是傷乎無恩
也數以爲利則人有委轡之歎是因而起弊也折衷
之理何以辨之盖周家之政至忠厚也須成康而刑
乃錯漢世之徳至寛仁也至文景而獄乃平夫𠩄以
致刑之錯獄之平其要非他在削苛刻之深文執議
論之平讞無罹民之不逺無縱誅以快怒使愚民知
𠩄避姦吏無𠩄弄則獄雖不赦刑将自平且投簞者
不能救饑持鞿者不能御𮪍又何必申小恵推私恩
啓民心之姦弛古刑之典者哉故謂不赦者良醫之
針石赦者奔馬之委轡質斯言也不其然乎謹對
第三道
問天駟先牧列於祭經圉人圉師實有官局然則
國馬之政其來尚矣皇朝累盛函夏大同華陽之
歸偃息既乆坰野之頌孳生益蕃而又河隴朔方
𡻕行互市頗積縻於金帛亦罕辨於良駑誠由𮪍
兵不可以闕供夷落仰資於善價寖為經制著在
有司議者或云承平日深冗費冝革思欲減邊𨵿
之條禁遂氓庶之貿遷儻緩急於戎容可借資於
民畜恭惟聖治務廣蒭言靡倦極談以光俊域
對養馬有夏庌之制掌於周官春秋紀日中之候著
於左傳逺郊任乎牧事祭祖標於月令作延廐禁原
著為國經並載方策則國馬之政其可廢乎國家
接千𡻕之大統承五代之末流畫牡荆以指麾包虎
皮而載戢聞〈一作間〉有日矣而猶弗敢忘戰備於不虞
内有七校禁衛之屯外有三邊防秋之戍而兵𮪍之
衆畜牧且蕃資河朔以仰足用金帛而交易為日滋
乆其費日深然欲減邊防之條禁遂氓庶之貿遷施
之于今未見其得何則探寳貨以懷利者此夷落之
民𠩄甚欲也商功利以惜費則主計之臣𠩄徧明也
若乃捐󠄂有餘之寳獲爲兵之備以其𠩄有易其𠩄無
斯誠利害可明而經乆弗變之制也非互市不能以
足用歸氓庶則懼乎起姦顓蒙𠩄見故在於此謹對
第四道
問粤若氏肇自邰封佐堯而爲農師居𡺳成於
王業綿綿之瓞本仁積功膴膴之原聿來胥宇逮
文武之景化𡵨鎬之故區繼聖嗣興定命攸厚
相兹河洛之宅求乎天地之中澗𤁄之間風雨𠩄
㑹在禮也載土圭之法於書也兆龜墨之祥逖觀
獻卜之文顯著徙都之事何乃丘明作傳康王有
酆宫之朝杜預垂言平王為東周之始豈先後之
殊致将方策之失傳矧又奉春始謀極談秦地之
固孟堅能賦頗㭊西賔之問建之利折理奚長
諒兹俊髦精于經傳敷言條對勿尚猥并
對肇祖乎后稷以至乎赧王流徳而深厚者莫大乎
西周始封乎邰土卒終於洛都因世而相宅者逮歷
乎七百方策之𠩄並載詩頌之𠩄歌舞可略而談也
若乃武王在鎬繼文而有聲周公踐祚相成而扆
即神臯以開壤據澗𤁄之上㳺是為洛都以徙周邑
然而丘明作傳康王有酆宫之朝杜預垂言平王為
東周之始此策𠩄以疑而問者得非洛之初營周都
既定但遷九鼎以居其中及周徳之下衰始平王之
東徙迹先後之可見非方策之失傳也夫守金城之
府據繞霤之固扼𨵿中之形𫝑者彊秦之興也此奉
春以是建策而為髙皇也因土圭之影迹宗周之
舊當天下而宅中者東漢之盛也此孟堅之𠩄以因
賦而陳光武之業也夫圯耿徙亳成湯非一而理
在𡵨居鎬氏不共邑而興世之盛衰顧徳薄厚而
巳又烏稱建之利哉故東西二都皆兩漢由之而
興廢也謹對
第五道
問聽徳惟聦前王之至訓嘉言罔伏舉善之令猷
國家守承平之基御中區之廣地利無極齒籍益
蕃各有爭心必虞彊詐之患或非良吏慮興枉濫
之尤故立肺石以逹窮民設匭函以開言路而又
俾之轉對復彼制科思廣𠩄聞遂延多士屬兹舉
首将列仕塗以何道致民之暴者興仁智者無訟
以何術使吏之酷者存恕貪者守㢘試舉𠩄長用
觀精識
對帝堯之徳非不聖也必乗九功而興虞舜之明非
不智也必開四聦之聽大禹之勤求賢士乃至乎王
漢家之並建豪英以翼乎治誠以一人之聖據羣元
之尊王道之寖微寖昌生民之或仁或鄙理有未燭
思求其端是以垂精留神廣覽兼聽居以側遲賢之
席行則馳裹輪之車施及於方外而弗遺退託於不
明而求輔其勤若此猶懼乎弗及也故今國家𠩄以
覽照前古講求舊規下明詔以開不諱之門設匭函
以廣言者之路復轉對以採搢紳之議立制策以待
儁良之言者意在兹乎猥惟檮昧之微舉皆管淺之
夫欲民之暴者興仁智者無訟在乎庠序以明教
化欲吏之酷者存恕貪者守㢘在乎嚴督責而明科
條為治之方不過乎是而已謹對
國學試策三道〈并問目〉
問詩刪風雅有一國四方之殊書載典謨實二帝
三王之道君臣之制有别小大之政不侔然而𨵿
雎王者之風反繫於周公之化秦誓諸侯之事乃
附於訓誥之餘究其閎綱必有微旨且巧言者丘
明為耻傳春秋蒙誣艷之譏恵人者子産用心作
丘賦蠆尾之謗謂之誣艷非巧言乎目之蠆尾
豈恵人也夫子又何謂之同耻歎其遺愛者哉子
大夫博識洽聞彊學待問請談大義用釋深疑
對舉賢而問炎漢之得人射策程材有唐之明詔晁
錯明國家之大體仲舒究春秋之一元皆條對于篇
章備天子之親覽劉蕡述兵農之大略微之以才識
而中科然品覈其言詞由有司而考第皇上思講勛
華之閎道欲舉漢唐之茂規已詔公卿之流博選賢
良之士而又申周官辨論之法以考於賢能較成均
上㳺之徒並升於𡻕貢退媿拘儒亦當奥問夫近世
取士之弊䇿試爲先談無用之空文角不急之常論
知井田之不能復妄設沿革之辭知榷酤之不可除
虚開利害之或䇿之者鉤探微細殆皆㳺談而對
之者骫骳曲辭僅能塞問棄本求末捨實得華若乃
詩書之可疑聖賢之異行樂𠩄以導和而率俗官𠩄
以共治而建中此皆聖師之𠩄談明問之至要敢陳
臆見用備詢求䇿曰詩刪風雅有一國四方之殊書
載典謨是二帝三王之道𨵿雎王者之風反繫於周
公之化秦誓諸侯之事乃附於訓誥之餘考其本因
可爲梗槩夫述四始之要明五際之變始之以風終
之以頌以厚風俗以察盛衰此詩之𠩄以作也而變
風變雅有六義之殊焉𨵿雎王化之基三百五篇推
其首而周南之作〈一作化〉亦繫其列者盖旦分陜而
居天子與之共治故其政化之美得繫于王者之風
也述百篇為歷代之寳斷之自唐迄之以周以陳典
謨以為約束此書之𠩄以設也作誥作誓皆三王之
事焉成湯有罪已之言五十九篇載其義而秦侯之
誓亦參其末者盖穆公伐晉之辭夫子善之於改過
故其誡令之亦附訓誥之餘不然夫仲尼述堯舜
刪詩書著為不刋以示來葉豈容其失乎且巧言者
丘明𠩄耻恵人者子産用心著于前經此可明矣先
儒稱仲尼立一王之法始修春秋而親授丘明使之
作傳及范寗欲專梁一家故蒙以誣艷之譏前志
稱子産猶衆人之母善其養民而臨治鄭國能行其
恵及國人怨其丘賦之重歛故以蠆尾之謗夫傳
一經之義非曲而暢之盖不能詳也救一時之弊盖
推〈一作權〉而行之非為毒也學者偏見妄云誣艷豈丘
明之失歟國人無知謗以蠆尾非子産之過矣況以
仲尼之聖作經親授豈有繆舉乎國僑既死國人皆
罷不曰恵乎冝其同巧言之為耻以遺愛而見稱也
荒孱之敢以此聞謹對
第二道
問樂由中出音以心生自金石畢陳咸韶間作莫
不恊和律吕感暢神靈雖嗜欲之變萬殊思慮之
端百致敦和飾喜何莫由斯是以哀樂和睽則噍
殺嘽緩之音應其外禮信殊衍則〈一作雖〉大雅小雅
之歌異其冝鍾期改聽於流水伯喈囬車於欲殺
戚憂未弭子夏不能成聲感㮣形言孟甞𠩄以抆
泣斯則樂由志革音以情遷盖心術定其慘舒鏗
鏘發之影響是以亡陳遺曲唐人不以爲悲文皇
劇談杜生於斯結舌謂致樂可以導志将此音不
足移人先王立樂之方君子審音之旨請論〈一作為〉
詳悉傾竚洽聞
對人肖天地之貌故有血氣仁智之靈生禀隂陽之
和故形喜怒哀樂之變物𠩄以感乎目情𠩄以動乎
心合之為大中發之為至和誘以非物則邪僻之将
入感以非理則流蕩而忘歸盖七情不能自節待樂
而節之至性不能自和待樂而和之聖人由是照天
命以窮根哀生民之多欲順導其性大為之防為播
金石之音以暢其律為制羽毛之采以飾其容發焉
爲徳華聽焉逹天理此六樂之𠩄以作三王之𠩄由
用人物以是感暢心術於焉慘舒也故樂記之文噍
殺嘽緩之音以隨哀樂而應乎外師乙之以小雅
大雅之異禮信而各安於冝夫姦聲正聲應感而至
好禮好信由性則然此則禮信之常也若夫流水一
奏而子期賞音殺聲外形則伯喈興歎子夏戚憂而
不能成聲孟甞聽曲而爲之墮睫亡陳之曲唐人不
悲文皇劇談杜生靡對斯𤨏𤨏之濫音曽非聖人之
至樂語其悲適足以蹙匹夫之意謂其和而不能暢
天下之樂且黄鍾六律之音尚賤於末節大武三王
之事猶譏於未善況鼔琴之末技亡國之遺音又烏
足道哉必欲明教之導志音之移人粗舉一端請陳
其夫順天地調隂陽感人以和適物之性則樂之
導志将由是乎本治亂形哀樂歌政之本動民之心
則音之移人其在兹矣帝堯之大章成湯之大濩乃
是先王立樂之方延陵之聘魯夫子之聞韶則見君
子審音之旨謹對
第三道
問建官惟百帝堯之閎規涖事惟能武成之令典
然則簡易之理斯得爵禄之馭有經自卜洛伻圖
述天定位别九服廣輪之數辨一圻國邑之冝乃
六卿在郊五家為比咸用蒙士尸於厥官教以和
親禁其愛惡惟列爵之既衆豈取士之盡賢匪徒
百里比肩尚艱於充選抑亦一命授職咸仰於代
耕以夫至寡治衆之言清心省事之論㑹其歸趣
不乃異乎是以秦漢已還抑而不舉得非折𠂻難
用相治乎象魏舊章人倫彞訓遟聞清論用折深
疑
對天生民而樹之牧執政以馭王建國以辨其方
設官而分理列職乎庶位立民之大中以登至平皆
由此道帝堯以巍巍之功臻乎靜治故建官惟百緝
熈於大猷周以郁郁之風縟乎至化故涖事惟能
否於景鑠逮夫卜洛開基述天定位别九服而有
等建六官而分職至于六卿在郊五家為比並列官
敘教於民人嬴政并諸侯之彊姍古以自是其制不
經搢紳者罕道炎漢承秦之弊日給不暇相沿末
流貴因循而不比崇〈疑〉民乎無為之化故官雖至
簡亦可以治平周承二代之弊意在救時之失故
官必衆建乃能為共治此世之異時之然也雖曰六
卿五家為職甚細然由計以㑹要行之誅賞賢者旌
之以勸善不賢者罰之以去惡則列職雖云至衆取
人安不盡賢禄何由而濫尸官誠難於充選此宗周
𠩄以治安而長乆後世𠩄冝法則而未行也自秦歷
漢積弊相沿權冝適時放去古法居位者莫分善惡
之真考課者未見誅賞之當故列職彌衆涖事益煩
故政立而治不能進官衆而人不必賢夫清心省事
之論𠩄以爲此弊而設非爲宗周而談也今欲捨
周之往𮜿談秦漢之末規濁源清流未見其可夫惟
簡易之深旨賢哲之異能求禮樂之深源述官師之
大義此誠逺大之閎體非陋儒之能具也管窺之微
既難於殫見蒭蕘之鄙聊備於周詢謹對
外集卷第二十五
南省試策第三道徧明〈一作偏明〉
第四道策問頗㭊〈疑是頗折〉折理〈疑是㭊理〉土圭之影〈影合作景〉
國學試策第一道是二帝〈策題作實二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