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 (100回本)/第001回

  詩曰:

    絳幘雞人報曉籌,尚衣方進翠雲裘。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臨仙掌動,香煙欲傍袞龍浮。
    朝罷須裁五色詔,佩聲歸到鳳池頭。

  話說大宋仁宗天子在位,嘉祐三年三月三日五更三點,天子駕坐紫宸殿,受百官朝賀。但見:

    祥雲迷鳳閣,瑞氣罩龍樓。
    含煙禦柳拂旌旗,帶露宮花迎劍戟。
    天香影裏,玉簪珠履聚丹墀。仙樂聲中,繡襖錦衣扶禦駕。
    珍珠廉卷,黃金殿上現金輿。鳳尾扇開,白玉階前停寶輦。
    隱隱凈鞭三下響,層層文武兩班齊。

  當有殿頭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無事卷簾退朝。」只見班部叢中,宰相趙哲,參政文彥博,出班奏曰:「目今京師瘟疫盛行,民不聊生,傷損軍民多矣。伏望陛下釋罪寬恩,省刑薄稅,以禳天災,救濟萬民。」天子聽奏,急敕翰林院隨即草詔,一面降赦天下罪囚,應有民間稅賦,悉皆赦免;一面命在京宮觀寺院,修設好事禳災。不料其年瘟疫轉盛。仁宗天子聞知,龍體不安。復會百官。眾皆計議。向那班部中,有一大臣,越班啟奏。天子看時,乃是參知政事范仲淹。拜罷起居,奏曰:「目今天災盛行,軍民塗炭,日夕不能聊生,人遭縲紲之厄。以臣愚意,要禳此災,可宣嗣漢天師星夜臨朝,就京師禁院,修設三千六百分羅天大醮,奏聞上帝,可以禳保民間瘟疫。」仁宗天子準奏。急令翰林學士草詔一道,天子禦筆親書,並降禦香一炷,欽差內外提點殿前太尉洪信為天使,前往江西信州龍虎山,宣請嗣漢天師張真人,星夜臨朝,祈禳瘟疫。就金殿上焚起禦香,親將丹詔付與洪太尉為使,即便登程前去。

  洪信領了聖敕,辭別天子,不敢久停。從人背了詔書,金盒子盛了禦香,帶了數十人,上了鋪馬,一行部從,離了東京,取路逕投信州貴溪縣來。於路上但見:

    遙山疊翠,遠水澄清。
    奇花綻錦繡鋪林,嫩柳舞金絲拂地。
    風和日暖,時過野店山村;路直沙平,夜宿郵亭驛館。
    羅衣蕩漾紅塵內,駿馬驅馳紫陌中。

  且說太尉洪信賫擎禦書丹詔,一行人從上了路途。夜宿郵亭,朝行驛站,遠程近接,渴飲饑餐,不止一日,來到江西信州。大小官員,出郭迎接。隨即差人報知龍虎山上清宮住持道眾,準備接詔。次日,眾位官同送太尉到於龍虎山下。只見上清宮許多道眾,鳴鐘擊鼓,香花燈燭,幢幡寶蓋,一派仙樂,都下山來迎接丹詔,直至上清宮前下馬。太尉看那宮殿時,端的是好座上清宮!但見:

    青松屈曲,翠柏陰森。
    門懸敕額金書,戶列靈符玉篆。
    虛皇壇畔,依稀垂柳名花;煉藥爐邊,掩映蒼松老檜。
    左壁廂天丁力士,參隨著太乙真君;右勢下玉女金童,簇捧定紫微大帝。
    披髮仗劍,北方真武踏龜蛇;靸履頂冠,南極老人伏龍虎。
    前排二十八宿星君,後列三十二帝天子。
    階砌下流水潺諼,墻院後好山環繞。
    鶴生丹頂,龜長綠毛。
    樹梢頭獻果蒼猿,莎草內銜芝白鹿。
    三清殿上,嗚金鐘道士步虛;四聖堂前,敲玉磬真人禮鬥。
    獻香臺砌,彩霞光射碧琉璃;召將瑤壇,赤日影搖紅瑪瑙。
    早來門外祥雲現,疑是天師送老君。

  當下上至住持真人,下及道童侍從,前迎後引,接至三清殿上,請將詔書居中供養著。洪太尉便問監宮真人道:「天師今在何處?」住持真人向前稟道:「好教太尉得知:這代祖師,號曰虛靖天師,性好清高,倦於迎送,自向龍虎山頂,結一茅庵,修真養性。因此不住本宮。」太尉道:「目今天子宣詔,如何得見?」真人答道:「容稟:詔敕權供在殿上。貧道等亦不敢開讀。且請太尉到方丈獻茶,再煩計議。」

  當時將丹詔供養在三清殿上,與眾官都到方丈。太尉居中坐下,執事人等獻茶,就進齋供,水陸俱備。齋罷,太尉再問真人道:「既然天師在山頂庵中,何不著人請將下來相見,開宣丹詔?」真人稟道:「太尉,這代祖師,雖在山頂,其實道行非常,清高自在,倦惹凡塵。能駕霧興雲,蹤跡不定,未嘗下山。貧道等如常亦難得見。怎生教人請得下來!」太尉道:「似此如何得見!日今京師瘟疫盛行,今上天子特遣下官為使,賫捧禦書丹詔,親奉龍香,來請天師,要做三千六百分羅天大本醮,以禳天災,救濟萬民。似此怎生奈何?」真人稟道:「朝廷天子,要救萬民,只除是太尉辦一點誌誠心,齋戒沐浴,更換布衣,休帶從人,自背詔書,焚燒禦香,步行上山禮拜,叩請天師,方許得見。如若心不誌誠,空走一遭,亦難得見。」太尉聽說,便道:「俺人京師食素到此,如何心不誌誠,依著你說,明日絕早上山。」當晚各自權歇。

  次日五更時分,眾道士起來,備下香湯齋供,請太尉起來,香湯沐浴,換了一身新鮮布衣,腳下穿上麻鞋草履,吃了素齋,取過丹詔,用黃羅包袱,背在脊梁上。手裏提著銀手爐,降降地燒著禦香。許多道眾人等,送到後山,指與路徑。真人又稟道:「太尉要救萬民,休生退悔之心,只顧誌誠上去。」太尉別了眾人,口誦天尊寶號,縱步上山來。將至半山,望見大頂直侵霄漢,果然好座大山。正是:

    根盤地角,頂接天心。
    遠觀磨斷亂雲痕,近看平吞明月魄。高低不等謂之山,側石通道謂之岫,
    孤嶺崎嶇謂之路,上面極平謂之頂,頭圓下壯謂之巒,隱虎藏豹謂之穴,
    隱風隱雲謂之巖,高人隱居謂之洞,有境有界謂之府,樵人出沒謂之徑,
    能通車馬謂之道,流水有聲謂之澗,古渡源頭謂之溪,巖崖滴水謂之泉。
    左壁為掩,右壁為映。出的是雲,納的是霧。
    錐尖像小,崎峻似峭,懸空似險,削如平。
    千峰競秀,萬壑爭流。瀑布斜飛,藤蘿倒掛。
    虎嘯時風生谷口,猿啼時月墜山腰。
    恰似青黛染成千塊玉,碧紗籠罩萬堆煙。

  這洪太尉獨自一個,行了一回盤坡轉徑,攬葛攀藤,約莫走過了數個山頭,三二裏多路,看看腳酸腿軟,正走不動,口裏不說,肚裏躊躇。心中想道:「我是朝廷貴官公子,在京師時,重裀而臥,列鼎而食,尚兀自倦怠。何曾穿草鞋走這般山路!知他天師在那裏,卻教下官受這般苦!」又行不到三五十步,掇著肩氣喘,只見山凹裏起一陣風,風過處向那松樹背後,奔雷也似吼一聲,撲地跳出一個吊睛白額錦毛大蟲來。洪太尉吃了一驚,叫聲:「阿呀!」撲地望後便倒。偷眼看那大蟲時,但見:

    毛披一帶黃金色,爪露銀鉤十八隻。
    睛如閃電尾如鞭,口似血盆牙似戟。
    伸腰展臂勢猙獰,擺尾搖頭聲霹靂。
    山中狐兔盡潛藏,澗下獐麅皆斂迹。

  那大蟲望著洪太尉左盤右旋,咆哮了一回,托地望後山坡下跳了去。洪太尉倒在樹根底下,諕的三十六個牙齒,捉對兒廝打。那心頭一似十五個吊桶,七上八落的響。渾身卻如重風麻木,兩腿一似鬥敗公雞。口裏連聲叫苦。大蟲去了一盞茶時,方才爬將起來,再收拾地上香爐,還把龍香燒著,再上山來,務要尋見天師。又行過三五十步,口裏嘆了數口氣,怨道:「皇帝禦限差俺來這裏,教我受這場驚恐!」說猶未了,只覺得那裏又一陣風,吹得毒氣直沖將來,太尉定睛看時,山邊竹藤裏,簌簌地響,搶出一條吊桶大小,雪花也似蛇來。太尉見了,又吃一驚。撇了手爐,叫一聲:「我今番死也!」望後便倒在盤砣石邊。微閃開眼來看那蛇時,但見:

    昂首驚飈起,掣目電光生。
    動蕩則拆峽倒岡,呼吸則吹雲吐霧。
    鱗甲亂分千片玉,尾稍斜卷一堆銀。

  那條大蛇逕搶到盤砣石邊,朝洪太尉盤做一堆,兩只眼迸出金光,張開巨口,吐出舌頭,噴那毒氣在洪太尉臉上。驚得太尉三魂蕩蕩,七魄悠悠。那蛇看了洪太尉一回,望山下一溜,卻早不見了。太尉方才爬得起來,說道:「慚愧!驚殺下官!」看身上時,寒粟子比饣骨饣出兒大小。口裏罵那道士:「叵耐無禮,戲弄下官!教俺受這般驚恐!若山上尋不見天師,下去和他別有話說。」再拿了銀提爐,整頓身上詔敕,並衣服巾幘,卻待再要上山去。正欲移步,只聽得松樹背後,隱隱地笛聲吹響,漸漸近來。太尉定睛看時,只風那一個道童,倒騎著一頭黃牛,橫吹著一管鐵笛,轉出山凹來。太尉看那道童時,但見:

    頭綰兩枚丫髻,身穿一領青衣。
    腰間絳結草來編,腳下芒鞋麻間隔。
    明眸皓齒,飄飄並不染塵埃;綠鬃朱顏,耿耿全然無俗態。

  昔日呂洞賓有首牧童詩,道得好:

    草鋪橫野六七裏,笛弄晚風三四聲。
    歸來飽飯黃昏後,不脫衰衣臥月明。

  只見那個道童笑吟吟地騎著黃牛,橫吹著那管鐵笛,正過山來。洪太尉見了,便喚那個道童:「你從那裏來?認得我麽?」道童不睬,只顧吹笛。太尉連問數聲,道童呵呵大笑,拿著鐵笛,指著洪太尉說道:「你來此間,莫非要見天師麽?」太尉大驚,便道:「你是牧童,如何得知?」道童笑道:「我早間在草庵中伏侍天師,聽得天師說道:『朝中今上仁宗天子,差個洪太尉,賫擎丹詔禦香,到來山中,宣我往東京做三千六百分羅天大醮,祈禳天下瘟疫。我如今乘鶴駕雲去也。』這早晚想是去了,不在庵中。你休上去。山仙毒蟲猛獸極多,恐傷害了你性命。」 太尉再問道:「你不要說謊。」道童笑了一聲,也不回應,又吹著鐵笛,轉過山坡去了。太尉尋思道:「這小的如何盡知此事?想是天師分付他。已定是了。」欲待再上山去,方才驚諕的苦,爭些兒送了性命。不如下山去罷。

  太尉拿著提爐,再尋舊路,奔下山來。眾道士接著,請至方丈坐下。真人便問太尉道:「會見天師麽?」太尉說道:「我是朝廷中貴官,如何教俺走得山路,吃了這般辛苦,爭些兒送了性命!為頭上至半山裏,跳出一雙吊睛白額大蟲,驚得下官魂魄都沒了。又行不過一個山嘴,竹藤裏搶出一條雪花大蛇來,盤做一堆,攔住去路。若不是俺福分大,如何得性命回京!盡是你這道眾戲弄下官!」真人覆道:「貧道等怎敢輕慢大臣!這是祖師試探太尉之心。本山雖有蛇虎,並不傷人。」太尉又道:「我正走不動,方欲再上山坡,只見松樹傍邊轉出一個道童,騎著一頭黃牛,吹著管鐵笛,正過山來。我便問他:『那裏來?認得俺麽?』他道:『已都知了。』說:『天師分付:早晨乘鶴駕雲,望東京去了。』下官因此回來。」真人道:「太尉可惜錯過!這個牧童,正是天師。」太尉道:「他既是天師,如何這等猥獕?」真人答道:「這代天師,非同小可!雖然年幼,其實道行非常。他是額外之人,四方顯化,極是靈驗。世人皆稱為道通祖師。」洪太尉道:「我直如此有眼不識真師,當面錯過!」真人道:「太尉但請放心。既然祖師法旨,道是去了,比及太尉回京之日,這場醮事,祖師都已完了。」太尉見說,方才放心。真人一面教安排筵宴,管待太尉,請將丹詔收藏於禦書匣內放了,留在上清宮中,龍香就三清殿上燒了。當日方丈內大排齋供,設宴飲酌。至晚席罷,止宿到曉。

  次日早膳已後,真人道眾並提點執事人等,請太尉遊山。太尉大喜。許多人從跟隨著,步行出方丈,前面兩個道童引路,行至宮前宮後,看玩許多景致。三清殿上,富貴不可盡言。左廊下九天殿、紫微殿、北極殿,右廊下太乙殿、三官殿、驅邪殿,諸宮看遍。行到右廊後一所去處,洪太尉看時,另外一所殿宇。一遭都是搗椒紅泥墻,正面兩扇朱紅槅子,門上使著肐膊大鎖鎖著,交叉上面貼著十數道封皮,封皮上又是重重疊疊使著朱印。甗前一面朱紅漆金字牌額,上書四個金字,寫道:「伏魔之殿」。太尉指著門道:「此殿是什麽去處?」真人答道:「此乃是前代老祖天師鎖鎮魔王之殿。」太尉又問道:「如何上面重重疊疊貼著許多封皮?」真人答道:「此是祖老大唐洞玄國師封鎖魔王在此。但是經傳一代天師,親手便添一道封皮,使其子子孫孫,不得妄開,走了魔君,非常利害。今經八九代祖師,誓不敢開。鎖用銅汁灌鑄,誰知裏面的事。小道自來住持本宮三十余年,也只聽聞。」洪太尉聽了,心中驚怪,想道:「我且試看魔王一看。」便對真人說道:「你且開門來,我看摩王什麽模樣。」真人告道:「太尉,此殿決不敢開。先祖天師叮嚀告戒:『今後諸人,不許擅開。』」太尉笑道:「胡說!你等要妄生怪事,扇惑百姓良民,故意安排這等去處,假稱鎖鎮魔王,顯耀你們道術。我讀一鑒之書,何曾見鎖魔之法。神鬼之道,處隔幽冥,我不信有魔王在內!快疾與我打開,我看魔王如何。」真人三回五次稟說:「此殿開不得,恐惹利害,有傷於人。」太尉大怒,指著道眾說道:「你等不開與我看,回到朝廷,先奏你們眾道士阻當宣詔,違別聖旨,不令我見天師的罪犯;後奏你等私設此殿,假稱鎖鎮魔王,扇惑軍民百姓。把你都追了度牒,刺配遠惡軍州受苦。」真人等懼怕太尉權勢,只得喚幾個火工道人來,先把封皮揭了,將鐵槌打開大鎖。眾人把門推開,看裏面時,黑洞洞地,但見:

    昏昏默默,杳杳冥冥,數百年不見太陽光,意萬載難瞻明月影。
    不分南北,怎辨東西。黑煙靄靄撲人寒,冷氣陰陰侵體顫。
    人跡不到之處,妖精往來之鄉。
    閃開雙目有如盲,伸出兩手不見掌。
    常如三十夜,卻似五更時。

  眾人一齊都到殿內,黑暗暗不見一物。太尉教從人取十數個火把,點著將來,打一照時,四邊並無別物,只中央一個石碑,約高五六尺,下面石龜趺坐,太半陷在泥裏。照那碑碣上時,前面都是龍章鳳篆,天書符箓,人皆不識。照那碑後時,卻有四個真字大書,鑿著:「遇洪而開」。卻不是:一來天罡星合當出世,二來宋朝必顯忠良,三來輳巧遇著洪信。豈不是天數!洪太尉看了這四個字,大喜。便對真人說道:「你等阻當我,卻怎地數百年前已註我姓字在此。『遇洪而開』,分明是教我開看。卻何妨!我想這個魔王,都只在石碑底下。汝等從人,與我多喚幾個火工等,將鋤頭鐵鍬來掘開。」真人慌忙諫道:「太尉!不可掘動!恐有利害,傷犯於人,不當穩便!」太尉大怒,喝道:「你等道眾省得什麽!碑上分明鑿著遇我教開,你如何阻當!快與我喚人來開。」真人又三回五次稟道:「恐有不好。」太尉那裏肯聽。只得聚集眾人,先把石碑放倒,一齊並力掘那石龜。半日方才掘得起,又掘下去,約有三四尺深,見一片大青石板,可方丈圍。洪太尉叫再掘起來,真人又苦稟道:「不可掘動!」太尉那裏肯聽。眾人只得把石板一齊扛起。看時,石板底下,卻是一個萬丈深淺地穴。只見穴內刮刺刺一聲響亮,那響非同小可,恰似:

    天摧地塌,嶽撼山崩。
    錢塘江上,潮頭浪擁出海門來;泰華山頭,巨靈神一劈山峰碎。
    共工奮怒,去盔撞倒了不周山;力士施威,飛槌擊碎了始皇輦。
    一風撼折千竿竹,十萬軍中半夜雷。

  那一聲響亮過處,只見一道黑氣,從穴裏滾將起來,掀塌了半個殿角。那道黑氣直沖上半天裏,空中散作百十道金光,望四面八方去了。眾人吃了一驚,發聲喊都走了,撇下鋤頭鐵鍬,盡從殿內奔將出來,推倒攧翻無數。驚得洪太尉目睜疑呆,罔知所措,面色如土。奔到廊下,只見真人向前,叫苦不叠。太尉問道:「走了的卻是什麽妖魔?」那真人言不過數句,話不過一席,說出這個緣由。有分教:

    一朝皇帝,夜眠不穩,晝食亡餐。直使宛子城中藏猛虎,蓼兒窪內聚飛龍。

  畢竟龍虎山真人說出甚言語來?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