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漢集/卷二十四
跋尾詔制考
编辑卽位勅宣德
编辑「朕恭膺天命,嗣承寶位,王屢遣使奉表及方物來覲,具見至誠。玆遣尹鳳等往賜王及王妃綵幣。」
右,宣宗皇帝勅書。宣德元年,遣太監尹鳳等來頒。初,太宗夢高皇帝授大圭曰:「傳之子孫,永世其昌。」旣而誠孝張皇后生宣宗。太宗見之,大喜曰:「英氣溢面,符朕夢矣。」永樂中,立爲皇太孫。太宗每語仁宗曰:「此他日太平天子也。」
洪煕元年,詔居守南京。及卽位,軍國大事,多稟裁於皇太后,惇行惠政。刑部奏囚,色慘然,爲廢御膳,謂左右曰:「說與刑官,少緩之。」德音歲下,放囚者至三千人。
當是時,海內寧泰。皇太后嘗游西苑,宣宗衮冕,親掖輿,登萬歲山,奉觴上壽。皇太后駕幸長陵,宣宗櫜鞬爲前導,至河橋,下馬扶輦。陵旁民夾道迎拜。宣宗仁孝聞天下,雖古之盛天子,不能過也。
王世子免朝覲勅
编辑「聞世子欲來朝覲,已見王父子忠敬之心。然世子今當勤力學問之年,況遠途跋涉非易,可免其來。如已啓行,亦令還國。」
右,宣宗皇帝勅書。宣德二年,莊憲王欲遣世子〈恭順〉朝京師,會帝有勅,不果行。世子溫文有德,性好學不倦。成忠文公三問直集賢殿,世子嘗夜手一卷,臨集賢殿,講論久之,月已墮矣。一夕,世子不枉臨,夜半,三問始解衣,已而戶外有履聲,世子字謂三問曰:「謹甫!不寐否?」三問驚下階迎拜。由是國人知世子之能下士也。
頒《猗蘭操》勅
编辑「昔孔子自衛反魯,隱居谷中,見蘭之茂,與衆草爲伍,自傷不逢時,而託爲此操。予慮在野之賢,有未出者,故擬作焉。」
右,宣宗皇帝勅書。宣德四年,作《猗蘭操》曰:
蘭生幽谷兮,曄曄其芳。賢人在野兮,其道則光。嗟蘭之茂兮,衆草爲伍。於乎賢人兮!汝其予輔。
十月丙戌,賜兵部尙書ㆍ兼華蓋殿大學士ㆍ少傅楊士奇、工部尙書ㆍ兼謹身殿大學士ㆍ太子少傅楊榮、太常卿ㆍ兼翰林院學士楊溥等,諭以擧賢之道。
臣謹案《明史》傳,士奇名寓,以字行。洪煕元年,擢禮部侍郞、兼華蓋殿大學士。仁宗不豫,召士奇至思善門,命書勅迎皇太子於南京。宣德元年,漢王高煦反,侍郞陳山言:「漢、趙二王實同心,請襲彰德執趙王。」榮力贊之,士奇曰:「太宗皇帝三子,無罪者宜厚遇之,何遽加兵,傷皇祖在天之意乎?」宣宗待趙日益親,謂士奇曰:「趙王之所以全者,卿之力也。」因賜金幣。宣宗微行,嘗夜半,幸士奇宅。士奇倉皇出迎之,頓首曰:「陛下奈何以宗廟社稷之重,反自輕爲?」宣宗曰:「朕欲與卿一言故來耳。」後數日,果獲二盜,有異謀,立召士奇告之故,且曰:「今而後,知卿之愛朕也。」
榮字勉仁。宣德元年,高煦叛,宣宗召榮問計策。榮對曰:「親統六師,出不意以威臨之,事無不濟。」宣宗稱善。於是車駕發京師,至樂安,高煦出降。三年,宣宗巡邊,至遵化,聞兀良哈寇會州,自將精卒三千人,往擊之,獨命榮從。自石門出喜峯口,擊兀良哈於寬河。宣宗親射其前鋒,殪三人,兩翼竝發,大破之。虜人望見黃龍旗,下馬羅拜請降,會州平,榮謀居多。喜賓客,士多歸心。處大事不愧姚崇,而不拘細行小節,亦似之。
溥字弘濟,與楊榮同擧進士。永樂初,溥以洗馬侍太子,太宗北征,坐迎駕遲,繫錦衣獄者十年,讀詩書諸子數周。仁宗卽位,始出獄。宣德元年,入內閣,與士奇等共典機務。五年春,從幸獻陵,與士奇朝于行殿,太后慰勞之。每歲首,從幸西苑萬歲山,賦詩賡和。宣宗從容問天下百姓疾苦,有所論奏,未嘗不虛心聽納也。
當是時,海內淸平,朝無失政,中外翕然。稱三楊以居第,目士奇曰西楊,榮曰東楊,而溥平居,嘗自署郡望曰南郡,因號爲南楊。溥質直廉靜,無城府,性恭謹,每入朝,循墻而走。諸大臣論事爭可否,或至違言,溥平心處之,諸大臣皆歎服。
世稱:「士奇有學行,榮有才識,溥有雅操,皆非人所能及。」此三人者,誠可謂宿德之臣也。天下豈有遺賢乎?然宣宗爲《猗蘭操》,求善良,出於至誠,百世之下,讀此勅,孰不感激流涕也哉?
禮待王人無贈遺勅
编辑「自今朝廷所遣內官、內使人等,至王國中,王但以禮待之,毋贈遺以物。朝廷凡取索物件,唯憑御寶勅書應付,若口傳朕之言語取索及非理需求者,悉勿聽。王父子敬事朝廷,多歷年歲,逾久逾篤,朕所深知,非彼左右近習所能間也。王無慮焉。」
右,宣宗皇帝勅書。宣德四年,莊憲王遣恭寧君栶如京師,請免歲貢金銀器。天子曰:「金銀旣非本國所産,自今貢獻,但以土物效誠。」又下此勅書。先是宣宗遣內官金滿賜磁器,諭曰:「王聰明特達,恭事朝廷,足見王之至誠,朕深嘉悅。」蓋是時,宣宗皇帝與莊憲王膺天下一治之運。故日下五色雲見,景星三見西北方,甘露降於山谷,白鵲有巢林木者。中國子弟及屬國父老臣民,偕饗昇平,詎非幸歟?
賜絛環、刀劍、銀幣勅
编辑「王事大之心,篤於誠敬,洊歷年歲,弗懈益隆,眷王之賢,良重嘉悅。今特遣中官昌盛等齎朕所御寶裝絛環及刀劍、銀幣諸物,賜王,用示褒嘉。」
右,宣宗皇帝勅書。宣德五年,遣內官昌盛、尹鳳賜所御寶裝絛環、刀劍、銀幣、磁器。十月,宣宗奬諭曰:「王至誠端恪,敬事朝廷,朕用嘉悅。今使臣回,特勅奬諭。」臣謹案宣德之世,鄭靖王瞻埈、越靖王瞻牖、襄憲王瞻墡、荊憲王瞻堈、淮靖王瞻墺、滕懷王瞻塏、梁莊王瞻垍、衛恭王瞻埏,帝之兄弟也,而恩遇不及莊憲。自洪武、永樂以來,外國亦有獲禮於天子者,而王朝爲之尤焉。嗚呼!《乾》之「大人,九五在上,九二在下,相與利見」,此之謂也。
招隱勅
编辑「朕惟賢者,致治之具,肆卽位以來,屢詔有司擧德行才智之士,將與共圖治道。然林泉巖谷,必有遠引而不輕出者,朕夙夜念之不能已也。夫枉己求售,非志士之本心;潔身獨善,豈聖賢之中道?故嘗作《招隱之歌》,使幽遠之賢皆知朕志,庶幾幡然有奮起者。卿等爲國重臣,特示觀之,擧賢爲國。人臣之忠,其必有以勉副斯意,勿徒視爲空言可也。」
右,宣宗皇帝勅書。宣德六年,御製歌曰:
吾觀天地化育功,四序五行實任之。軒轅、堯、舜致煕皥,亦有六相兼皐、夔。君臣共濟自往古,大廈豈是一木爲?況予涼薄,資九五承大寶!四海之廣兆姓繁,側席仁賢翼王道。長林大澤,高丘巨壑。豈無懷才抱德者,蕭散幽閑樂其樂。扣舷淸歌弄綠水,結巢雲松招白鶴。雲松蒼蒼白鶴飛,翠蘿搖曳春風時。朝鑱黃獨,夕茹紫芝。放歌《考槃什》,吟咏《梁甫詞》。如玉在璞韜其輝,天之生才將有爲。屢下求賢詔,明珠寧無遺?中夜有懷起待朝,勞心咨求忘日晏。嗟爾賢人!何樂空谷?有莘幡然起畎畒,傅巖何嘗終版築。磻溪白首還鷹揚,臥龍亦復興南陽。旱歲人間望霖雨,大川利涉需舟航。嗟爾賢人!無爲徘徊。石泉麋鹿非爾伍,風雨天路爲爾開。脫却芰荷衣,挂在淸澗隈。翩翩命駕蒲輪來,黃金如山築高臺。待爾爲詠臺與萊,無爲令我悵望思難裁。
因頒手勅,以廣賢路。然四方幽隱之士,如滄江先生徐舫方舟終身不出,何哉?史稱:徐舫,桐廬人。幼好擊劍、走馬、蹴踘,旣而悔之,學爲歌詩。乃遊四方,詩益工。行省參政蘇天爵將薦之,舫笑曰:「吾詩人,豈可羈以章紱哉?」竟避去,築室江皐,因自號滄江散人。
宋濂、劉基之赴召也,舟溯桐江,舫鄕夕黃冠鹿裘,立江上,招基而笑。基望見,迎入舟中,欲載上黟川,舫終不可乃止。濂初未相識,以問基曰:「此徐方舟也。」濂因起,與舫酌酒,以爲別。
洪武之際,舫避世,老於江湖,宣宗卽位,猶不仕,亦見其高也。
宴群臣勅
编辑「臘後五日之夜大雪,迨朝而霽,蓋豐年之祥也。因作《喜雪之歌》,與群臣同樂之。已命光祿賜宴,其悉醉而歸。」
右,宣宗皇帝勅書。宣德六年十二月辛巳,宴群臣,賜《喜雪歌》,曰:
一冬晴明人不厭,臘月雪飛尤所喜。從古農占重三白,來年有秋預可擬。昨夜長風廣莫來,號空捲地初停雷。斯須漫漫撒玉屑,千樹萬樹梅花開。大地平鋪皆一色,光輝未數瓊瑤白。四山蒼翠不可尋,但見凌空聳銀壁。憑高四顧眞奇觀,日上扶桑朝不寒。昔人勞農享臘惟此時,更說來年豐有期。村村腰鼓聚宴飮,庶幾時平今見之。嗟予菲德臨九五,燮理功能寄丞輔。擧觴相樂拜天庥,永念皇天與皇祖。
於乎盛矣!臣謹案宣德六年,郭璡爲吏部尙書,黃福爲戶部尙書,胡濙爲禮部尙書,許廓爲兵部尙書,吳中爲工部尙書,顧佐爲右都御史。蓋是時材賢最多,與三楊竝列庭中,而至於翰林侍讀李時勉,剛直不屈,名重天下,諡曰忠文。
初,時勉以庶吉士進翰林侍讀學士。洪煕元年,上疏言事,仁宗怒,召至便殿,對不遜,命武士撲以金瓜,脅折者三,曳出幾死。明日改交趾道御史,下錦衣衛獄。仁宗大漸,謂夏原吉曰:「時勉廷辱朕。」言已勃然,其夕崩。
宣宗卽位,命使者縛時勉來。帝望見罵曰:「爾小臣敢觸先帝?疏何語?」時勉叩頭曰:「臣言諒闇中不宜近妃嬪。」至六事,令盡陳之,對曰:「臣惶懼不能悉記。」帝意解,問:「草安在?」對曰:「臣已焚之矣。」帝太息曰:「眞忠臣也。」立赦之,復官侍讀,由宣宗明聖之德也。
特賜奬諭勅
编辑「王恭事朝廷,可爲卓然賢王者矣。肆朝廷待王,亦前後一誠。」
右,宣宗皇帝勅書。宣德七年秋八月,特賜奬諭。是歲三月,遣太監昌盛等賜綵幣,諭曰:「王之恭事朝廷,恪共乃職,朕已具悉。玆特遣昌盛等賜王綵幣。」至是降勅,又褒之,德音隆重,中朝公侯卿大夫,爲之嗟歎。
臣伏見〈莊憲〉碑銘曰:「新樂聲容,祖宗功德。會用雅樂,始斥女樂。」蓋自王朝開國以來,太宗皇帝嘗賜樂器。然聲不中律,祭樂八音未備。當祭磬用瓦磬,鍾亦雜懸,不具其數。洪煕元年,秬黍生於海州。宣德元年,磬石産於南陽,乃命朴堧造編磬。堧取海州秬黍,積其分寸,案古經,制黃鍾一管吹之,其聲差高於中國黃鍾之音。乃以蠟,燃成差大,積分成管,以一粒爲一分,累十粒爲寸,法以九寸爲黃鍾之長,三分損益,以成十二律。逾月,制新磬二架以進。王命取大明所賜磬一架,以新制律管協之,敎曰:「中國之磬,果不諧協,今新磬能得正聲,予甚喜焉。但夷則一枚,其聲不諧,何也?」堧卽審視,曰「限墨未盡磨也」,卽磨之,然後乃諧。朝祭之樂,始備矣。
堧字坦父,密陽人也。精於鍾律,每坐臥,交手心胸之間,而爲戛擊形,轉喉口吻之中,而爲律呂聲,積十餘年乃成,授大提學,專意樂事。王招堧,較正鍾律,堧曰:「某律高一分,更視之,則高律有滓泥矣。」王命剔滓泥一分,堧啓曰:「今則律正矣。」皇朝使者來聽樂,歎曰:「此正聲也。無乃異人制鍾律乎!」
嗚呼!樂學不傳久矣,堧能得鍾律之妙,固異人也。然王知堧之能協律,而委以八音之事,誠聖人也。勅所謂「卓然賢王者」,不其然乎!
賜《五經四書大全》勅
编辑「覽奏,欲遣子弟詣北京國學或遼東鄕學讀書,具見務善求道之心。但念山川脩遠,氣候不同,子弟之來,或不能久安客外,或父子思憶之情,兩不能已。今賜王《五經四書大全》一部,以爲敎子弟之用。」
右,宣宗皇帝勅書。宣德八年冬十月,陪臣朴安臣至自京師,頒欽賜《五經四書》。初,莊憲王具奏,乞遣子弟詣北京太學讀書。帝雖不許,然所賜《五經四書》行於王國,開儒林道德之源,則謂之皇朝之功亦可也。
還建州衛人畜勅
编辑「朕已勅諭,凡察李滿住等各將所搶去人口、馬牛頭匹,盡行給還。王亦須以所得建州等衛頭畜等物還之,而自今各須天道,輯和隣境,戒飭下人,勿相侵犯,庶幾共享太平之福。」
右,宣宗皇帝勅書。宣德八年閏八月,遣指揮僉事孟捏可來頒。先是,野人李滿住與楊木答兀結黨,掠遼東、開原等處,軍民被虜,逃來者五百六十餘人。莊憲王解送京師,野人恚侵擾北邊。八月,王遣崔潤德往討滿住,臣先祖翼成公喜與許文敬公稠以爲不可。至是,天子下勅書,諭之如此,世謂二公有先見也。
翼成公喜字懼夫。永樂中,世子禔廢,公爭曰:「世子年少,雖有鷹犬之失,不可遽廢。」上王〈恭定〉怒,流交河縣,已而放之南原府。莊憲王卽位,上王謂王曰:「喜無罪,終不可棄。」因泣下。王感動,乃起拜禮曹判書。宣德元年,進右議政。六年,遷拜領議政。王視學,因欲試士,公啓曰:「視學,古之制也。今殿下如爲試士,而欲擧視學之禮,則視學輕於試士,而不合於古聖之制也。」王以爲然。
王半車等結和親,乞受敎書,公以爲:「王朝不可與野人私通國書。使野人誠心歸順,則王朝待之如故而已矣。」金益精議令禮曹奉王旨,移牒野人,公曰:「通書,斷不可爲也。彼野人乞以子弟來質之,又請朝見,則王朝其可遏乎?」王雖從益精之議,然嘗稱:「黃某凝重,善斷大事,誠蓍龜也。」
諸公卿會議禁中,日且晏,公猶不食,戶曹判書金宗瑞爲設宿膳以饗之。公輒却之,招宗瑞,立之階上,切責曰:「汝何敢私饗三公乎?」宗瑞慙,汗出霑背,良久遣去。王命有司作佛宮,集賢殿學士成三問等極諫,不聽,遂皆辭歸,集賢殿爲之一空。王流涕招公,下敎曰:「集賢諸儒棄予去,將若之何?」公進曰:「臣請往諭。」遂徧往三問等家,諭召之。三問等於是乃反。
文敬公稠字仲通,與翼成公俱爲相,輔翼明主。雖不能一變民俗,以造於中國之道,然稠淸愼好儒學,尤精於禮。自太廟、社稷、山川祭祀之事,至士庶人冠昏喪葬之儀,一皆考正,翕然合於《周官》節文。
上王〈恭定〉薨,議群臣服,旣葬釋衰,稠駁曰:「君喪苴絰菅屨,自世子達于卿士,是群臣同服斬衰也。今聖上慈孝篤至,冠繩纓以終其制,而群臣服衰五月,纔卒哭,乃服吉服可乎?請令群臣陪祭原廟,皆衰絰以終三年之制。」敎曰:「可。」明年四月,天子遣太監劉景、禮部郞中楊善賜祭。使者入臨廣孝殿,見百官皆服衰絰,陪王祭,謂祝曰:「是中於禮矣。」
初,諸功臣爲上王〈恭定〉,就浮屠寺設經齋,名曰「水陸」。稠啓曰:「禮,大夫不敢祖諸侯。今諸臣雖自謂忠於國家,安敢以浮屠之禮饗先王乎?宋福寧殿設水陸,翰林學士作齋文,非禮之正也。況功臣設先王位於下壇,何其褻也?夫壇廟祭祀之禮,有正制,不可踰也。今殿下方嚮儒術,罷經行僧,獨功臣猶爲先王設水陸,豈不惜哉!」王稱善,命罷水陸。蓋二公制治之功,於本朝,號爲良相,與宣德三楊之賢,何以異哉?
力拒達達奬諭勅正統
编辑「得奏,知力拒達達事,良用嘉悅。王之忠誠,朕所素知,初非待今之奏也。特賜王綵幣表裏。」
右,英宗皇帝勅書。正統七年,脫脫不花使女眞來誘之,邊將語之曰:「天無二日,民無二王。今大明統一天下,汝何發不道之言乎?」遂拒不納。莊憲王馳奏京師,故有此勅。脫脫不花,故元後韃靼長也。皇朝稱之曰達達可汗。至是移書,詞絶悖,王力拒之,甚大義也。
械送賊倭奬諭勅
编辑「王嗣國東藩,保障邊境,克體爾先王敬天事大之心,秉恭攄誠,久而彌篤。肆朝廷加恩眷待,不替益隆,可謂君臣一心,終始靡間者矣。玆復械送犯邊倭賊,足見王遵奉朝命體國安民之意。亦以見守邊得人而有禦暴之功,朕深嘉之,特賜王綵幣表裏,用答王之忠誠。」
右,英宗皇帝勅書。正統九年四月,陪臣辛引孫歸自京師,帝賜綵幣及表裏。先是,倭奴四十艘襲破台州、桃渚、寧波,又陷昌國。八年五月,入海寧,王〈莊憲〉擒失剌沙也門等六十人,使引孫獻于京師,此天子之所以奬諭也。
械送賊倭奬諭勅
编辑「世守東陲,奉職攄誠,益謹靡懈。肆朝廷嘉善重賢,禮遇優加,所謂『德厚者寵榮』,王其有焉。曩者倭賊出沒爲盜,王已生擒賊徒解來,今復獲其餘黨解送至京,益見王忠誠衛國之心,彌久彌篤。良用嘉悅,特賜勅用,致褒美之意。」
右,英宗皇帝勅書。正統十年春正月,奬諭益隆。是歲,東良北住兀良哈浪甫也隱豆弑其父,來朝。王〈莊憲〉以爲:「大逆之人,天地之所不容也。」立誅之,野人震恐。十三年正月,天子賜勅曰:「王世居東藩,敬天事大,克修職貢,愈久愈虔,特賜王綵幣表裏。」其褒之也亦至矣。
欽差尹鳳、鄭善賜諡制景泰
编辑「朕恭膺天命,君主華夷。柔遠懷忠,旌賢褒德。無間四方萬國之衆,咸推一視同仁之心。況藩邦能盡敬天事大之誠,而朝廷〈缺〉擧矜終恤亡之典。故朝鮮國王李〈御諱〉,秉禮而行,樂善以處。恭謹奉乎君上,惠愛孚於國人。惟朝廷之命是從,誓夷虜之誘不納。修職貢於中國,愈久彌敦;守藩屛於東陲,益勤不懈。志同金石,義全始終。方當嘉悅之深,遽及云亡之戚。宜隆恩典,以示褒揚,特賜諡曰莊憲。雖永光於爾世,何能已於朕懷?靈其有知,尙玆欽服。」
右,代宗皇帝制書。景泰元年,遣太監尹鳳、奉御鄭善賜諡曰莊憲。初,莊憲王命學士朴忠正公彭年、成忠文公三問等直集賢殿,躬臨行酒,彭年等大醉而仆,王脫所御藍錦衣以覆之。及幸溫泉,命彭年等以便服入侍駕前,備顧問。嘗抱元孫〈恭懿〉,步殿中,謂彭年等曰:「寡人千秋萬歲後,卿等宜護予元孫。」嗟乎!王其知人矣。
§
欽差尹鳳、鄭善諭祭文
编辑「惟王東居海邦,襲承世爵,敬天事上,克秉忠誠,保境撫民,藩維用固,宜膺壽祿,永過百齡,胡遽于玆,翛然長逝?訃音遠至,良用悼嗟。玆特諡爾以莊憲,遣人諭祭。竝命爾子〈御諱〉襲封王爵,以奉爾祀,以主國人。王靈有知,服玆榮寵。」
右,代宗皇帝祭文。景泰元年,太監尹鳳、奉御鄭善來賜祭。莊憲王事上之禮,出於至誠,凡進貢文書方物,親自監檢。故皇朝寵眷之隆,非唐、宋二代之所能及也。
準奏錫命詔
编辑「朕祗膺天命,君主華夷,一視同仁,靡間遐邇。凡封建海外,諸國君長,俾統其衆,悉遵祖宗成憲,用圖輯寧,咸臻煕皥。故朝鮮國王李〈御諱〉,自受封以來,克承先志,敬天事上,罔有怠違。屬玆云亡,宜有繼承。世子〈御諱〉,王之嫡長,性資忠厚,國人攸歸,今特遣太監尹鳳、奉御鄭善勅封爲朝鮮國王,繼主國事。凡國中大小臣庶,務盡乃心,輔翼善道。各循禮分,毋或僭踰,使國人安生樂業,永享太平之福,庶幾可副朕懷。故玆詔諭,咸使聞知。」
右,代宗皇帝詔書。景泰元年八月甲戌,太監尹鳳、奉御鄭善來宣。先是,也先大入寇,英宗親征,兵部左侍郞于謙極諫,不聽。及車駕陷土木,京師大震,衆莫知所爲。郕王監國,命群臣議戰守策。侍講徐珵言:「星象有變,宜南遷。」謙厲聲曰:「珵可斬也。京師天下根本,一動則大事去矣。獨不見宋南渡事乎?」王以爲然,議乃定。
謙遷爲兵部尙書,時言者請誅王振。振黨馬順叱言者,給事中王竑發怒,廷擊順,朝班大亂。王望見,驚懼欲起,謙直前掖王而止,衆乃定。謙衣袖爲之盡裂。吏部尙書王直執謙手曰:「國家惟賴公耳。」當是時,謙毅然以社稷安危爲己任,天下倚謙以爲重。代宗卽位,謙泣奏曰:「寇得志,必輕中國,長驅而南。軍旅之事,臣當之,不效則治臣之罪。」帝改容。
謙字廷益,錢塘人也。生七歲,神僧相之,曰:「救時名卿也。」寇挾上皇入紫荊關,謙遣諸將陳九門外。及寇至,身自督戰。也先弟孛羅、平章卯那孩中礮死,寇遂夜遁,擁上皇由良鄕去。
加謙少保,總督軍務。寇以喜寧爲謀主,謙密令大同鎭將禽寧,斬之。又誅間者小田兒。寇始有歸上皇意,遣使求和,京師解嚴。故王朝得通使价,修朝聘矣。
§
準奏錫命制
编辑「帝王爲天下之主宰,必以天下之心爲心,一視同仁,罔有內外。故簡賢命德,以任司牧,因情適宜,以致化理,其有仁惠,洽于一方。胤嗣肖乎世德,父子相承,傳敍惟允,所以表賢人而繫衆心也。
故朝鮮國王李〈御諱〉,慈惠謙恭,聰明特達。樂善循理,纖毫能勤。敬天事上,終始一誠。仁孝孚於國人,功烈著乎邊境。敬恭朝命,斯須不違,竭力殫心,惟恐不及。自朝鮮有國以來,罕有如王者也,比奄及於告終,念下人之罔屬。
爾李〈御諱〉乃其世子,忠孝有誠,敬愼不懈,以長以賢,宜膺傳襲。玆特封爾爲朝鮮國王。於戲!藩國所寄,匪德不任。惟敬天奉上爲大,惟保境恤民爲重。惟忠惟孝,以永率乃父之行,庶幾衆心協和,世保藩土。往膺朕命,益紹光榮。欽哉!」
右,代宗皇帝制書。景泰二年五月甲子,議政府左議政皇甫仁齎來。是歲,棘城立厲壇,恭順王作祭文曰:「理不純陽而有陰,物不長生而有死。有來必有往,有神必有鬼。固體物而不遺,豈厲氣之無主?無情之謂陰陽,有情之謂鬼神。無情則不可與言,有情則可以理曉。予惟水火養人,而或有時傷人;鬼神生人,而或有時害人。然傷人者,非水火也人也;害人者,非鬼神也人也。故寒暑、雨暘、五味之食,天地養人之能事,而人自失其調和,則病乃作焉。故知鬼神德盛,理一天地。今之厲氣,實非鬼神之作慝,抑亦人自作孼耳。然適因一人之作孼,傳染寖廣,積年不止,無辜橫罹,殞沒性命,不知其幾,豈非天吏逸德,玉石俱焚乎?予以涼德,忝爲一國神人之主,常懼有一物之不獲其所者。況忍視吾民之橫罹夭札乎?玆命有司令於所在,擇淨爲壇,分遣朝臣祭以牲醴及羹,申之以丁寧之喩,使爾開悟。惟爾鬼神,思以善繼善收,霽怪憤之氣,以布生生之本德。」
臣以謂王之文章固盛矣,而問學苟不純粹,則制作豈若是邪?
§
冊王妃權氏制
编辑「帝王推恩錫爵,而褒榮及其伉儷者,此國家之盛典也。爾權氏乃朝鮮國王李〈御諱〉之妻,秉德柔淑,內助有稱。爾夫旣襲王爵,爾宜與之偕榮。玆特封爲朝鮮國王妃,爾尙恪遵婦道,以助藩邦。欽哉!」
右,代宗皇帝制書。景泰二年夏五月,議政府左議政皇甫仁齎來。王妃旣薨之十年,恭順王卽位,追冊王妃,上尊號。後八年,領議政鄭麟趾等,以王妃父專之罪,請追廢王妃爲庶人。
又二十一年,布衣南孝溫上疏言:「臣不學無術,聞見淺鄙,固不知某事招某祥也,某事招某災也。然稽之於事,酌之於心,則吾之心卽天地之心,吾之氣卽天地之氣,人心人氣之順乃天心天氣之順,人心人氣之不順乃天心天氣之不順,天心天氣之不順,災之所以降也。臣愚妄意權氏之廢,於人心未順,天心所未順,從可知矣。縱曰『已毁之主,禮不當復入宗廟』,惟當追復尊號,改以禮葬,一如先后之禮,以答民心,以答天譴,豈不美哉?」
事下政院,小人任士洪啓曰「臣子所不得議」,遂寢不行。正德八年春二月丁卯,大雷震太廟松木。三月辛巳,王〈恭僖〉下敎追復尊號,於典禮亦有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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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差金宥、金興賜諡制
编辑「朕恭膺天命,撫有萬方,褒德旌賢,無間遠邇。況朝鮮國,素秉禮義,敬天事大,世守一誠,旣著令名,可無厚恤?故國王〈御諱〉,存心旣仁,樂善不倦。恭順以事上,惠愛以及人。唯朝命之是祗,誓外誘之不納。敦修貢獻,禮敬兼全,固守藩陲,初終不解。朕方隆於眷倚,爾遽及於薨亡,宜有褒揚,以示旌異。特賜諡曰恭順,靈其不昧,尙克欽承。」
右,代宗皇帝制書。景泰三年閏九月,遣尙膳監左監丞金宥、右監丞金興來宣。初,恭順王寢疾時,召朴忠正公彭年、成忠文公三問等講論經旨。夜將半,撫世子〈恭懿〉背,下敎曰:「予以世子付卿等。」遂賜酒。王爲下榻,先執觶以勸之。彭年、三問皆醉仆,王引貂衾,覆其上。悲夫!
準奏錫命詔
编辑「朕恭膺天命,主宰萬邦,封建諸侯,遠邇惟一,此國家之大典,祖宗之成憲也。況朝鮮國,守禮之邦,俾統其民,可無君長?故國王李〈御諱〉襲先代之爵,事天事大,始終一誠;克敬克仁,遠邇咸譽。屬玆薨逝,宜有繼承。世子〈御諱〉,王嫡長,性資忠孝,國論攸歸。今遣內官金宥、金興齎勅,封爲朝鮮國王,繼主國事。凡惟國中大小臣民,夙夜惟寅,盡心匡輔,務循禮分,罔或僭踰,長堅忠順之心,永享太平之福。」
右,代宗皇帝詔書。景泰三年閏九月丙子,金宥來宣。王〈恭懿〉在位三年,尊爲上王。天順元年六月癸丑,領議政鄭麟趾等請降封爲魯山君。甲寅,遜于寧越郡。上王夜登梅竹樓,作詩曰:
月欲低蜀魄啼,相思憶倚樓頭。爾聲苦我心哀,無爾聲無我愁。爲報天下苦惱人,愼莫登春三月子規樓。
國人聞之,無不流涕。
準奏錫命制
编辑「國家奄有四海,君主華夷,一視同仁,無間遠邇。命德則寄以一方之任,象賢則錫以累葉之承,所以繫其衆心,而俾臻于乂安也。故朝鮮國王李〈御諱〉,端重謙溫,聰明勤儉,敬天事上,始終一誠。贊父王旣已有年,致國人靡不信順。恭承朝命,斯須不違,蓋其先王之賢子賢孫也。胡享國之未幾,遽告終之來聞?應有繼繩,以統其衆。
爾〈御諱〉乃〈御諱〉之嫡子,旣賢且長,傳襲惟宜。玆特封爲朝鮮國王。於戲!惟敬可以事大,惟仁可以撫衆,惟保乂可以安邦,惟順正可以享福,惟率乃祖乃父之行,庶稱朝廷奬賢之心。往其欽哉,毋怠朕訓。」
右,代宗皇帝制書。景泰三年閏九月,太監金宥、金興來頒。上王〈恭懿〉遜位之明年,忠文公成三問、忠正公朴彭年與忠烈公河緯地、忠簡公李塏、忠穆公兪應孚謀復上王,事發覺,同日死之。忠景公柳誠源自刎死。又明年,上王薨于寧越。
後二百四十二年,縣監申奎上疏言:「魯山君君臨一邦,非一朝也,國人咸知愛戴。旣遜位,猶稱上王,則當時顯號未嘗去也。貫高之變,趙王敖不與同坐者,以不知其謀故也。然則當時魯山之不得復位者,或由事勢之所使然也,而亦豈非有待於聖明乎?何者,聖上旣嘉六臣之節,而特加褒美,許其立祠,賁賜榮額,是六臣之孤忠受知於聖明,而益光於百世之下也。
嗚呼!六臣爲故主而死於節,已蒙聖明寵美之恩,況爲六臣之故主,而不知其謀,曾無疵德也,而沒不得寧,葬不用王禮。時移事往,丘壟已平,蓬科蕪沒,狐兔躑躅,安知夫幽冤鬱律百世不化乎?今若追復王號,祭用王禮,封其寢園,加置守護,別立祠殿,備其儀物,則神理可慰,而天心可悅,人情亦必爲之翕然矣。」
王〈元孝〉感動,追復位號,上尊諡,嗚呼懿哉!
冊王妃宋氏制
编辑「朝廷錫爵,本於推恩。妃匹相家,貴於順正,國之正典,不爽厥施。爾宋氏乃朝鮮國王〈御諱〉之妻,柔順有稱,相成無忝。夫旣襲乃王爵,爾宜錫以貴稱。特封爲朝鮮國王妃,爾尙恪遵婦道,以助藩家。欽哉!」
右,代宗皇帝制書。景泰六年四月丁酉頒。七月甲申,尊爲懿德王大妃。八年六月癸丑,降封爲夫人。正德十六年六月甲申薨。後一百七十七年,追復位號。
準奏錫命詔
编辑「朕惟封建諸侯,固當謹於國序。撫安庶類,尤在順乎人心,雖一時之宜,亦百王之法。朝鮮國王李〈御諱〉,早以嫡嗣,襲主東藩。自顧孱弱之軀,莫弭姦兇之患,志存安國,身不固榮。推位已遜於宗賢,嘉德宜從於懇請。玆特封王叔父〈御諱〉爲朝鮮國王,代主國事,凡爾一國臣庶,務悉恭順毋違,永肩忠義之心,安享太平之福。故玆詔示,咸使聞知。」
右,代宗皇帝詔書。景泰六年閏六月乙卯,上王〈恭懿〉奏言:「臣年甫十二承襲,罔知攸爲。先臣母弟〈惠莊〉,學通古今,有功有德,令權襲軍國句當,伏望聖鑑特降明允。」明年四月己未,太監尹鳳、金興來錫命。
復辟詔天順
编辑「朕昔恭膺天命,嗣承大統,十有五年,不虞北虜之變。惟以宗社生民之故,親率六師禦之,而以庶弟郕王監國。兵律失禦,乘輿被遮。時文武群臣旣立皇太子而奉之,豈期監國之人遽攘當宁之位?旣而皇天悔禍,虜酋格心,奉朕南還。旣無復辟之誠,反爲幽閉之計,旋易皇儲而立己子,惟天不佑,未久而亡。杜絶諫諍,愈益執迷。矧失德之良多,致沈疾之難療,朝政不臨,人心斯憤。
迺今年正月某日,朕爲公侯、駙馬伯及文武群臣、六軍、萬姓之所擁戴,遂請命于聖母皇太后,祗告天地、社稷、宗廟,復卽皇帝位。大赦天下,咸與維新。」
右,英宗皇帝詔書。天順元年,遣翰林院修譔陳鑑、太常寺博士高閏來頒。初,英宗陷土木時,也先謀逆,天大雨,雷震也先所乘馬,謀不果行。也先見帝御幄上有神光奕奕,正赤如龍蟠。大驚異之,欲以妹進于幄中,帝不納,也先敬服。
代宗卽位,尊英宗爲太上皇,遣都御史楊善等奉迎車駕。也先置酒餞上皇,自彈琵琶,率妻妾羅拜于下。上皇旣還,居南宮者凡八年,代宗寢疾,武淸侯石亨等迎上皇,復天子位。改元天順,以薛瑄爲禮部侍郞、兼翰林院學士,入預機務。
瑄字德溫,河津人也。少師事高密儒者魏希文、海寧儒者范汝舟,潛心六藝,得洛、閩正學淵源,至忘寢食。擧永樂十八年進士,宣德中,擢爲御史。華蓋殿大學士楊士奇、謹身殿大學士楊榮、翰林院學士楊溥聞瑄之名,請相見,瑄謝曰:「士不自重,是辱身也。」卒不往。出監銀場湖廣省。
正統之際,補山東提學僉事,延學者,躬自講授,學者稱爲薛夫子。太監王振問三楊曰:「河東誰可爲大理卿者?」三楊對曰:「薛夫子可。」於是召瑄爲大理少卿。大學士李賢謂瑄曰:「用子者,王振之意也,子一往見之可乎?」瑄正色曰:「拜爵公朝,謝恩私門,瑄不爲也。」
是時公卿畏振勢,無不趨拜。兵部尙書徐晞白事,至膝行,不敢仰視。獨瑄屹然立庭中,振趨揖之,瑄亦揖,無加禮,由是嫉瑄欲殺之。會指揮某死,其妻某氏爲妾所誣,坐弑夫,下都察院。瑄與同官辨其冤,振遂誣以受賄,下獄。都御史王文希振之指,論瑄死。瑄在獄中,讀《周易》,顔色目若。將就戮,振老奴抱薪而泣,振問故,老奴于邑泣益悲,曰:「聞薛夫子將就戮也。」振大感動,會刑科三覆減死。
代宗不豫,文上疏請建太子,與中官王誠等謀召入襄王世子。未幾,英宗復帝位,卽日收文庭鞫之,下群臣議,石亨等將置極刑,瑄力救得減一等。英宗素重瑄道學,及預機務,數延見,論天下事,瑄從容開導居多。故天順復辟之初,帝心藹然鄕於仁,盛德日新,有足以爲後世法也。
初,宣宗爲太孫時,冊濟寧胡氏善祥爲妃,胡氏無子,又善病。宣宗卽位,諭胡氏上表辭位,冊鄒平孫氏爲后,楊士奇等不能爭。胡氏退居淸寧宮,賜號曰靜慈仙師,天下憐之。宣宗亦悔,嘗太息曰:「此朕少時事也。」孫太后崩,英宗下詔,追復胡氏位號,上諡曰恭讓皇后。
惠皇帝幼子文圭,生纔二歲,太宗靖難,幽之中都廣安宮,號建庶人。英宗復辟,憐文圭無罪久繫,欲釋之,左右或以爲不可。英宗曰:「有天命者,任自爲之。」大學士李賢贊曰:「此堯、舜之心也。」英宗乃請於皇太后出文圭,聽居鳳陽,予婢妾十餘人、閽者二十人。文圭時年五十七,起居出入,使自便,始得昏娶,天下翕然稱英宗之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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冊皇庶母九妃文
编辑「玆委身而蹈義,隨龍馭以上賓,宜薦徽稱,用彰節行。」
右,英宗皇帝冊文。皇庶母賢妃趙氏,諡曰純靜;惠妃吳氏,諡曰貞順;淑妃焦氏,諡曰莊靜;敬妃曹氏,諡曰莊順;順妃徐氏,諡曰貞惠;麗妃袁氏,諡曰恭定;淑妃諸氏,諡曰貞靜;充妃李氏,諡曰恭順;成妃何氏,諡曰肅僖:此宣宗殉葬九妃也。端靜貴妃何氏亦同冊。
始,孝恭皇后孫氏取宮人子爲己子,卽英宗也。英宗卽位,尊孫氏爲皇太后,而生母人無知者,豈先帝九妃之中有誕生英宗者歟!
自太祖、太宗以來,宮妃殉葬者多矣。代宗崩,猶用其制。諸陵夜半,有金燈出於原上,而宮娥引駕以行,神宮監多望見之。英宗遺詔始罷殉葬,亦盛德也。
承天門災求直言勅
编辑「乃者承天門災,朕心震驚,罔知所措。意敬天事神,有未盡與?祖宗成憲,有不遵與?善惡不分,用舍乖與?曲直不辨,刑獄冤與?征調多方,軍旅勞與?賞賚無度,府庫虛與?請謁不息,官爵濫與?賄賂公行,政事廢與?朋奸欺罔,附權勢與?群吏弄法,擅威福與?征斂徭役太重,而閭閻靡寧與?讒諂奔競之徒倖進,而忠言正士不用與?抑有司闒茸酷暴,貪冒無厭,而致軍民不得其所與?
此皆傷和致災之由,而朕有所未明也。今朕省愆思咎,怵惕是存。爾群臣休戚惟均,其洗心改過,無蹈前非,當行者直言無隱。」
右,英宗皇帝勅書。天順元年,翰林院修撰文肅公岳正譔。正字季方,漷縣人也。薛瑄致仕,英宗求可以代瑄者。吏部尙書王翺以正薦,遂召見文華殿,英宗大喜,諭正曰:「爾直內閣,其盡心以輔朕躬。」正頓首受命而出。秋七月,承天門災,英宗懼,命正草勅求直言。勅下,四方傳誦焉。
祭故兵部尙書忠肅公于謙文成化
编辑「當國家之多難,保社稷以無虞。惟公道之獨持,爲權姦所竝嫉。在先帝已知其枉,而朕心實憐其忠。」
右,憲宗皇帝祭文。成化元年,詔追復兵部尙書于謙官,賜祭于家。
臣伏聞英宗皇帝在黑河,謙誓不與也先俱生,每朝罷,留宿直廬,不歸私第。大同參將許貴請遣使與寇講和。謙以爲:「國家與寇不共戴天,義不可與之講和也。貴爲陛下介冑臣,尩怯如此,何以禦侮?法當斬。」由是邊將皆請戰,不敢復言講和事。
也先見中國無釁,數遣使請歸上皇。代宗曰:「寇詐難信,宜絶之。」吏部尙書王直等議迎上皇,代宗不悅曰:「朕本不欲登大位,乃爲卿等所推爾。」謙從容言:「天位已定,豈復有他慮乎?」代宗改容曰:「從汝。」乃遣楊善迎上皇,謙之力也。上皇旣還,謙猶言:「國恥未雪,臣請率師討也先,以復前仇。」代宗不許。
謙儉約。代宗賜第西華門,辭曰:「國家多難,人臣何敢求自安乎?」嘗病痰,代宗躬幸萬歲山,伐竹取瀝以賜之。英宗復位,徐有貞收謙下獄,將殺之。英宗曰:「于謙有功,何故殺邪?」有貞曰:「不殺于謙,陛下復位,是無名也。」謙死之日,陰雲四合,久而不散。
後英宗知謙之冤,頗悔之。指揮朶兒撫謙屍,酹酒慟哭,曹吉祥怒而抶之,明日朶兒復以酒酹之如故。憲宗卽位,下詔書復官賜祭,豈深追英宗遺意歟!
欽差崔安、鄭同諭祭文
编辑「唯王早膺世爵,保國海東,敬天事上,終始一誠。宜永壽年,以享富貴,嬰疾遽終,聞訃增悼。玆特諡曰惠莊,遣官諭祭,靈其不昧,尙克欽承。」
右,憲宗皇帝祭文。成化四年秋九月,惠莊王薨于正寢。五年,憲宗遣太監崔安、鄭同賜祭于思政殿。
初,恭懿王在寧越,東峯先生金時習陷于廁中而逃之,入雪嶽山爲浮屠,陽狂不遜。諸生有請受學者,輒以木石逆擊之,彎弓欲射,以試其誠。故諸生能傳其業者蓋少矣。喜觀山水,遂放曠於形骸之外。每登臨故都舊墟,未嘗不蹢躅悲歌。其爲詩,始題于紙,亦不示人而投諸火。或白樹而書之,諷誦良久,輒大哭,盡削其樹。或種稻,芃然可愛,已而又哭鋤去之,世人莫測其意也。
惠莊王旣承大統,卿大夫多勸之仕,而時習堅臥不應。嘗月明,誦《離騷經》,誦畢必哭,不忍忘恭懿王也。然惠莊猶不之問。
大提學徐公居正遇諸市,時習仰首,字謂居正曰:「剛中無恙?」居正駐軒笑應之,一市皆驚目相視。有一大夫爲居正欲糾其罪,居正搖首曰:「公止。今罪時習,百世之下,必累公名。」時習日與市童游,醉仆街上,見領議政鄭昌孫,大呼曰:「彼奴宜休。」昌孫慙俛首而過,若不聞者。
文成公李先生珥曰:「時習陽狂避世,表節義扶倫紀。究其志,可與日月爭光,則雖謂百世之師,亦近之矣。夫時習危言妄議犯忌干諱,訶詈公卿略無顧藉。而當時不聞有擧其非者,先王之盛德、碩輔之宏量,視季世使士言遜者,得失何如邪?」
準奏錫命詔
编辑「朕紹承寶曆,統御華裔,丕冒海隅出日,靡不世世受命,以克受其邦土。故朝鮮國王李〈御諱〉,自膺封爵,忠篤不懈。文焉修覲貢之禮,武焉伸敵愾之威。朕用嘉之,謂爲東藩純臣,降年不永,倏自淪沒,今特封王之世子〈御諱〉,襲王位以總國務。惟〈御諱〉早象父賢,嗣保疆域,本國大小臣民,其奉順嗣王,以畏天事大,無或替于爾先王之時,朕尙有以永綏大芘爾國焉。故玆詔示,俾共欽承。」
右,憲宗皇帝詔書。成化五年,太監崔安等來宣。
欽差金興、崔浩諭祭文
编辑「惟王克嗣先猷,繼守東海,方期安享壽祿,綏爾國人,恪秉忠誠,作朕藩輔,胡不逾年,遽玆長逝?訃音遠至,良切憫傷。玆特諡曰襄悼,遣官諭祭,靈其有知,欽承嘉命。」
右,憲宗皇帝祭文。成化六年,遣太監金興、行人崔浩來賜祭。
準奏錫命詔
编辑「朕嗣守丕圖,撫御寰宇,遐方絶域,咸立君長,俾治其民,易世錫封,厥有彝典。故朝鮮國王李〈御諱〉,承先事大,忠孝有聞,受封未及踰年,告訃遽云卽世,顧玆緖業,宜屬親賢。今特遣太監金興齎勅,封王之姪〈御諱〉爲朝鮮國王,繼總國政。惟爾實惠莊王之孫,本國大小臣民,其一心奉順,用輯和東土,藩屛中朝,無替爾先王之業,斯稱朕眷待爾國之意。」
右,憲宗皇帝詔書。成化五年十一月,襄悼王薨于正寢,嗣子琄幼。貞熹王妃尹氏定策立所後,以康靖王德器夙成,令權署國務。六年五月,金興來錫命。
準奏錫命勅
编辑「得奏,爾叔王〈御諱〉,於成化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薨逝。玆特遣太監金興、行人姜浩齎文諭祭,竝齎詔示爾國人。封爾〈御諱〉爲朝鮮國王,繼主國事,竝封爾妻韓氏爲王妃。爾宜敬守先業,保國安民,篤忠誠以事朝廷,敦信義以睦隣境,躬節儉以舒財用,俾東土民物康阜,永爲中國藩輔之重。朕惟爾嘉,特頒賜爾及妃誥命、冕服、綵幣等件,至可領也。」
右,憲宗皇帝勅書。成化六年五月頒。初,康靖王以王孫封者山君。惠莊王嘗謂王妃曰:「是兒類康獻王。」及襄悼旣棄群臣,康靖王入承大統,於戲!聖祖知文孫也如神矣。行狀言:「器度雄偉,康靖王,眞天人也。」
復景皇帝位號制
编辑「朕叔郕王踐阼,戡難保邦,奠安宗社,殆將八載。彌留之際,奸臣貪功,妄興讒搆,請削帝號。先帝旋知其枉,每用悔恨,以次抵諸奸於法,不幸上賓,未及擧正。朕敦念親親,用成先志,可仍皇帝之號,其議諡以聞。」
右,憲宗皇帝制書。成化十一年冬十有二月戊子,上尊諡。
臣謹案憲宗皇帝篤於任人,謹於事天,恢恢有人君之度。兵部尙書ㆍ文淵閣大學士ㆍ文憲公彭時、吏部尙書ㆍ謹身殿大學士ㆍ文毅公商輅,侃侃守義,盡忠獻納,粹然一出於正。故憲宗踐阼以後,復代宗皇帝位號,蠲賦省刑,閭里充足,《本紀》曰「仁、宣之治,於斯復見」是也。
時字純道,安福人也。正統中,進士第一,授修撰,明年入閣預機務。天順元年,英宗召見文華殿,諭時曰:「汝非朕所擢狀元乎?」時頓首,命兼翰林學士。英宗大漸,草遺詔,毋令妃嬪殉葬之。時讀遺詔,輒泣下悲愴不已,英宗亦爲之流涕。
憲宗卽位,時議上太后錢氏尊號。中貴人希周妃旨言:「天子所生母,當稱太后。」時爭曰:「朝廷之所以服天下者,在正倫常。不然則上損聖德,豈小哉?」中貴人復傳周妃旨:「內閣不知有胡后讓位故事乎?」大學士李賢色變。時對曰:「胡后退居淸寧宮,正統之初不加尊。今錢太后未嘗退居。且先帝遺命:『錢氏萬歲後,與朕同葬。』名分已定,安可與胡后爲比?」中貴人曰:「何不草錢氏讓表?」時正色曰:「人臣阿意順從,是萬世倫常罪人也。」中貴人危言脅之,時仰天曰:「英宗皇帝神靈在上,人臣孰敢有二心乎?今陛下如推孝心,則兩宮竝尊爲宜。」議遂定。乃尊錢氏爲慈懿皇太后,周妃爲皇太后。
四年,慈懿太后崩。憲宗召時議山陵,時對曰:「合葬裕陵,主祔廟,正禮也。」帝曰:「他日妨母后耳。」時曰:「陛下孝事兩宮,聖德彰聞,禮之所合,孝之所歸也。」帝曰:「朕屢請合葬,未得太后之命耳。」明日,中旨命閣臣別卜山陵。時率百官,伏文華門哭爭之,帝與太后皆感動,遂從時言。於是百官呼萬歲。十一年,時加少保,三月卒,詔贈太師。
輅字弘載,淳安人也。擧鄕試第一,正統十年,會試、殿試皆第一,終明之世,三狀元,獨輅一人。除修撰,入參機務。成化中進文淵閣大學士。輅爲人平粹簡重,寬厚有容。至臨大事決大議,毅然不可奪也。中官汪直督西廠,數興大獄。輅乃條直十一罪言:「直用事,士大夫不安其職,商賈不安於途,庶民不安其業。不去直,天下安危未可知也。」帝慍曰:「用一內豎,何遽危天下?誰主此奏者?」命太監懷恩傳旨詰責,輅正色曰:「南京,天下根本也,留守,大臣也,直擅收捕,下詔獄。大同、宣府,要害守備,雖俄頃不可暫缺,直一日械繫數人。朝臣有罪,皆請旨,然後逮問,直擅抄沒三品以上,直不去,天下安得無危邪?」會項忠等亦劾直,遂罷西廠。
萬貴妃重輅之名,爲其父乞畫像贊,遺金帛甚厚,輅力辭。使者告以貴妃意,輅曰:「非帝命,不敢承也。」貴妃不悅,輅終不顧。御史戴縉頌直功,請復西廠。輅求去,詔加少保,賜勅歸。
時持正議,孜孜奉職,非其義不取,有古大臣風。輅瓌偉,立朝剛直,中貴人無不憚畏。明宰輔,以道事君者蓋寡,惟時、輅二人最賢。故入閣二十餘年,天下淸平,比諸三楊,亦無愧矣。
立皇太子勅
编辑「王素秉禮義,忠敬朝廷。玆朕建立皇儲,嘉惠多方。矧惟王國尤所當厚,特遣正使戶部郞中祈順、副使行人司左司副張瑾齎詔諭王。竝賜王及妃綵幣紋錦,至可收領,用副朕眷待之意。」
右,憲宗皇帝勅書。成化十二年,賜綵幣、紋錦,戶部郞中祈順、行人司左司副張瑾來頒。初,萬貴妃專寵,而妬後宮有娠,皆使墮,悼恭太子亦爲所害。
帝燕居,偶行內藏,紀淑妃應對稱旨,悅幸之,遂有身。乃遷居安樂堂,生皇太子,頂一寸,爲藥所中,不生髮。使門監張敏溺焉,敏驚曰:「上未有子,奈何棄之?」乃哺養,藏之他室,帝不知也。
十一年,帝召張敏櫛髮,照鏡歎曰:「老將至而無子。」敏伏地曰:「死罪。萬歲已有子矣。」帝愕然,問:「子安在?」太監懷恩曰:「皇子潛養西內,且六歲,匿不敢聞。」帝大喜,遂幸西內,遣使者往迎皇子。使者至,妃抱皇子泣曰:「兒去吾不得生。兒見黃袍有鬚者,卽兒父也。」衣以小緋袍,乘小輿,擁至陛下,髮披地,走投帝懷。帝置之膝,撫視之,悲喜泣下,曰:「朕子也。容貌類朕。」使懷恩言于內閣。明日,群臣皆入賀,大學士商輅請建儲。於是立爲皇太子,頒勅天下。是歲,月生五色雲,大子之祥也。
征建州勅
编辑「建州女眞逆天背恩,累寇邊陲,已令監督、總兵等官選領精兵,刻期征勦。惟爾國王紹胙東藩,輸忠於我國家,有隆無替,朕甚嘉悅。我兵壓境,賊有奔竄國境,諒必擒而俘獻之。王如申遣偏師,遙相應援,大奮貔貅之威,同殲犬羊之孼,逆虜旣除,則王敵愾功勤愈茂,而聲名豈不有以享於無窮哉!」
右,憲宗皇帝勅書。成化十五年,建州女眞犯邊塞,命康靖王出師討。初,惠莊王承英宗皇帝之命,遣魚有沼入建州,斬李滿住及其子,焚其廬舍。乃斫樹白而書之曰:「某年月日,朝鮮大將魚有沼滅建州而還。」天子遣中官姜玉、金寶齎白金、文錦、西洋布以賜之。至是,天子又降勅勖武功也。
臣謹案《禮記ㆍ王制》:「諸侯賜弓矢然後征,賜鈇鉞然後殺。」憲宗皇帝下勅書命征建州,以上公待王朝也。故王朝得專征伐,是勅書威於弓矢,嚴於鈇鉞也。嗚呼!王朝其進矣。
平建州勅
编辑「往年建賊背逆,朕嘗出師致討,而爾國先王〈御諱〉發兵來助,用能克捷矣。玆者賊猶稔惡不悛,朕從廷議,仍出師討之,王發兵來助。雖前兵因江水凍解難濟,不獲與我師合勢,同成厥功,而後兵亦抵巢攻勦,禽斬其部屬,焚毁其廬舍、蓄峙,得其所掠我邊衛人口。又遣陪臣押赴來獻,王之忠誠,於先世可謂能繼,於朕命可謂無負矣。令聞寧有窮已邪?今遣內官鄭同、姜玉至王國,賜王綵段、白金、文錦、西洋布,其領兵官左議政尹弼商、節度使金嶠,亦各如例有賜,以旌勞勩,王其欽承之。」
右,憲宗皇帝勅書。成化十六年,遣太監鄭同、姜玉來宣。初,康靖王遣大將魚有沼往征建州。有沼率師至滿浦,會氷未合,班師還。王乃更命左議政尹弼商、節度使金嶠往征之,俘獲甚衆。王大喜,遂遣陪臣魚世謙獻俘京師,天子下勅奬其功臣。
竊觀成化之世,魚有沼、尹弼商皆未有將帥之材,而乃能率師深入,踐女眞之庭,焚建州之帳,掃淸東北者,何哉?中國方盛,而王朝承其餘威也。
至崇禎中,建州兵來圍南漢,已而又襲江都。蓋當時將帥之材,非不如有沼、弼商,而江都卒莫之守,王世子〈昭顯〉質於瀋陽者,何哉?中國方衰而王朝受其餘禍也,臣每讀憲宗此勅,未嘗不歔欷流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