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堂先生別集/卷十六

卷十五 澤堂先生別集
卷十六
作者:李植
卷十七

雜著 编辑

祭式。乙酉年。立川西祠堂後。手草以授子冕。祭式二字非自題也。 编辑

家禮本非古禮。雜以時俗常時之禮。我國俗禮自好。今略參酌爲圖。

 

祭饌 编辑

四時祭考妣共一卓

飯羹餠麪各二器。果五器。內油果。或一器二器。隨力爲之。而勿同色。勿高排。水正果,乾正果同品。脯,醯,佐飯,醢,熟菜,生菜,沈菜,淸醬,細葅,醋菜,淸蜜各一器。魚肉各一器。湯四器。內魚肉相半炙一楪。三獻。初楪五串。亞終各二串。酌三獻。侑食。

春秋祭。依此式。夏冬。果三器。內除油果除魚肉炙一楪。五串單薦。

忌祭

飯羹以下。同時祭。除魚肉。別設素湯二器,果四器。炙三獻。內初獻五串。亞二串。終獻別設素炙。餘同。○考妣忌。餠兩色各二器。麪則水曼頭,昌麪中。亦兩色。

墓祭

飯羹以下。同祖考忌祭品。炙七串初三亞終二串

寒食秋夕。依此式。正朝端午。果三器。湯三器。炙五串。單奠。

山神祭

餠,麪,脯,醯各一器。蔬果各二器。湯二器。炙五串。

朔望奠

果,脯,湯,炙中各位一器。有新物兼薦。

正節日奠

正朝。每位餠湯,曼頭湯各一器。果三色。脯醯各一器。炙一楪。三串

冬至。每位餠,豆粥各一器。果二器。湯一器。炙一楪。二串

俗節日

上元藥飯

三三日艾餠

燈夕松餠

流頭日水團

七夕霜花之類

重九引餠

各餠外。果一器。或湯或炙各一器。或用素物流頭薦燒酒。重九薦菊酒。朔望以下。皆單獻。

右節日。兼薦時物。果湯隨所有。添一二器亦可。

薦新之物

大小麥稷稻粱靑瓜甘瓜西瓜東瓜茄蘿葍蕨杏櫻梨杮棗栗石首魚葦魚魴魚銀魚靑魚俊魚蟹已上正薦粳米蕎麥麪新芹早韭海紅朮芽當歸柑橘柚林檎山杏綠李丹杏訥魚洪魚鰱魚銀口魚已上別薦或於朔望節日奠。隨所得用之。

祭儀 编辑

時祭

依家禮卜日。先告祠堂。如家禮儀。但不用占法。檢曆日隨便擇日。必於仲朔上旬內而有故。次旬下旬退定。二月則用初三日先妣生日。五月則用先考生日。非有故勿易。此先考遺意。齊戒具饌滌器等事如儀。○設饌。不得盡如家禮儀。只依先世所行之儀。蓋參神降神三獻侑食受胙告成辭神如儀。唯祭酒進盞還盞似煩。用瓊山儀。只獻時。擧盞加額小傾後。加額而進。侑食。在位者皆再拜。

忌祭

如家禮儀。考妣合祭。祝文如式。不必別擧某位忌。

墓祭

一如家禮儀。不用燭不用祝。從俗可也。勿用茅沙酹酒於地。

山神祭

盛器豐盈爲主。不可盡用象生事人之儀。逐墓祭神似煩。合祭一處。所盛務豐。

朔望

啓櫝單獻如儀。餘告祭同。惟俗節。勿啓櫝。

薦新之物

正薦則趁時求買如禮。不及薦。則遇其物。不先食。唯在他處。則一再見而不食。三見後食之。別薦之物。不必求買。隨所得用之。遇而先食亦無害。以異於新產之易得也。

不肖平生居止未定。祠祭未備。亂離如此。不遑講禮。且從先祖時儀節。略爲損益。其無害於義者。存之如故。唯所欲爲而未遑者。九月禰祭也。欲已而未已者。端午正朝上冢也。又祠堂主位。坐蓋式而已。未及作櫝。今謂啓櫝者。去蓋式而已。非禮所謂啓櫝也。然啓櫝出主。則坐蓋式竝去。別於椅上。置褥席奉安。如今宗廟式也。子孫得時有能行之者。當知我意如此也。

家誡 编辑

士君子居家。惟禮爲大。朱子所定冠昏喪祭四禮。視古已約。視俗又儉。若一切倣依。則不惟理得而心安。可無末俗許多侈費。古禮存者。文繁難盡從。華俗太侈。故葬多滯。凡人亦知此禮易行。特以其儉節處。或取譏謗也。若常時。恭敬持身以爲本。則無此患矣。

吾內外家世喪祭之禮。則致謹矣。先府君服王母喪。講究葬制甚詳密。仍推之祭儀。務稱有無而不失禮意。草一冊子。未完而捐世。慟矣。今遵先府君遺意。斟酌時宜。以爲家法。凡家禮所載常行儀節。則不復擧論。只就捨俗從禮。關於義理之大者。論其損益。且於禮當行。而因循俗例。未免苟簡者。竝著之。

冠禮。雖甚貧陋。無不可行。瓊山儀節最好。此男子成人之始。不可廢也。多請客重贈幣。非貧力所宜。壺酒紙幣亦可。

婚禮。國俗最陋。先正講定亦未及。本日親迎之禮。今宮家則當日親迎。而儀文不古。侈費又多。士人家所以難行。士大夫家婚翌日。始延見新婦。厚給禮物。其費什倍于從禮。陋且濫矣。若一從家禮。則合雨日爲一日。事簡而易行也。奈婚家不肯。而余常時不能以禮自處。爲世所輕。因循苟簡。不能強婚家以必行。不能無望於後人也。崔大憲伯振。常講禮行之。而俗人譏議。此由其人不重也。俗習近於禳法者多。宜痛禁斷。

以此推之。雖不得卽日親迎。其間謬誤之甚者。可一掃絶也。牢禮旣行於婦家。但延婦受贄。不可再行。牢饋告祠醮戒之節。不可已也。

講命定婚。最爲無據。世傳陰陽書。甚無應驗。豈可恃此定婚。世俗因此必改粧星甲。移易年月。大禮之始。先行詐僞。決不可也。但問年擇日。若議婚而未能歸一。則卜筮決。最爲順吉可驗也。吾家以不諱命甲。故多見前却。一家病之。然畢竟昏家無後言遺憾。此爲順且吉。

同姓不婚。自周而始。我國國婚亦然。宣廟欲卜李姓某宰。而廷議皆不可而止。其後華人。見鵝溪,漢陰同姓爲翁壻。非之曰。汝國此事尙夷風也。而士大夫家。但別同貫而娶之。東國褊小。人家所認祖系。遠不過二十代。遡而上之。安知非同出於一也。至於外族妻族。則雖遠不取。所拘者多也。先府君始議不婚同姓。而我國李姓過半。避之甚妨。然終不婚。不肖遵而行之。後孫當知之。

近來國俗又一變。男婚侈於女婚。新婦所受禮物。甚者價費千金。貪侈之風。極於是矣。貧家慕效。力不從心。則不卽迎見新婦。失禮之中。失禮尤甚。男子娶婦。只爲妻家榮觀。本家父母。久不見婦面。則親迎之意安在。至於繞客內外。雜沓塡咽如市。有何禆補子孫。貧窮則自當不得爲。然深知此意。勿以不同時俗爲恥。則亦當有辭於婚家。爲敎於新婦也。

自先朝以來。士大夫從事學問。必先講論家禮一部。學力不足者止於是。故先輩名人著述可觀者。家禮問答。最多且備。聚而觀之。則禮文之變。無不該矣。唯是衆說漸繁。曲見鑿智。至於喪禮。過於謹愼。欲牢固久保而反失之。吾家向時。亦惑於其說。一番做錯。雖悔曷追。今者只擧無據數條。以爲後戒。且不學禮之家。專用俗禮。有違神理。吾心以爲切害。故亦擧數條。以爲遺戒。欲自吾身始。子孫雖以儉損爲恥於俗。若以遺戒從事。則知禮者或有取焉。未必不爲世範之助也。

周制棺七寸。槨如之。天子七重。則以今匠尺較之。乃五尺也。諸侯以下。降殺以兩。一棺一槨之厚。猶是今之匠尺一尺也。聞之古老匠人。我國好品松板。一板可五十餘年不朽。吾亦爲遷葬。多見人家遷墳啓葬。其朽不朽之遲速。雖係於土品燥濕。大抵我國松板。皆美材也。唯是棺制甚薄。四面則二寸半。上下蓋僅三寸。近於墨子之制。誠可寒心。其言曰。棺木非黃腸。則皆易朽。只令壙中闊大。易於崩毀。專致力於油灰石灰松脂等物。此深思極慮。私意反惑之蔽也。

秦漢之制。壙中深闊如大屋子。至於宋。其弊猶存。先儒以此爲戒。今之壙制。過於狹小。比之生居。朿隘甚矣。近來創一新制。欲倣朱子灰隔之制。而築灰之後。抽去隔板。又不用外槨。徒以三寸之棺。置之於築灰窾內。引濕成苔。灰棺皆傷。此王母墳啓遷時。所親驗者也。以理推之。孟子所謂毋使土親膚。乃葬之大旨也。石灰雖堅。雜以沙土。均是土也。只隔一棺板。不幾於土親其膚乎。人之骸骨。不過百年而盡矣。過此以後。雖金棺石槨。猶空器也。石灰之化爲石槨。松脂之化爲琥珀。有何益乎。以此思之。先王棺槨之制。可謂得中。宋制猶未免於末失也。

近來葬法。尤不可說。壙底不築灰土者。幾六七十年。大抵風水家妖說。而先自山陵始。山陵石室之制。未知廢自何年而創此制也。然壙底猶有炭灰。不全是土也。頃年詣昭顯之葬。壙底竝炭灰不用。只以茵褥鋪土上。上安梓室。疏漏甚矣。孤臣晩起。不早知此禮之失。不一爲國家獻言。今不敢私議。士大夫之葬。擧世皆然。不忍不言。言皆不信。唯白洲,白江二公。從我言。如家禮築底云。嘗與一士人論此事。其人苟難以爲壙底竝築。則地氣不通。棺木易朽。余以謂今以材木。積於宇下地上。則不朞年而木心易腐。二三年則爛不可用。今以棺板。置於生土上。地氣上騰。上有灰隔之覆。其蒸濕必倍於宇下地上。以此恃爲不朽。非愚則妄也。其人曰。正穴得地。則生氣吹噓。雖無棺槨。屍體如生。不可以死灰土隔之也。余歎曰。此風水妖說創此。非禮之本意也。正穴眞氣。安得人人葬之。地理家以千里山勢爲大地。其言曰。千里來龍。唯有一穴。我國山川。縱橫計度。想不過大地數十穴。從前術士所言亦然。其不能家家得之必矣。其人復曰。聖人不用石槨。壙底築灰。化而爲石。則風水必無驗矣。余笑曰。若使石灰能遮斷風水吉凶。則今之士大夫墓山龍虎案對。皆無其應。只有一穴之應。何不於五面竝去灰築耶。其人內沮而外不服者。以已往葬親。大事做錯無及故也。自達者視之。則死不如速朽。一棺足矣。今者五六十年之間。士大夫聚首講禮。死喪之際。傾家營辦。以孝聞者多矣。究其末抄所成就。則不過以三寸棺置土上。全不念其速朽。反不如墨子之純乎儉也。

近來貴勢之家。用杉木棺。其木出自北靑以北沍寒之地。非中原所謂杉木也。家禮所謂油杉土杉。乃朱子諱松字代稱。乃松木中之俗號別稱也。爾雅云杉似松。中原南北。家家所種。乃冬靑而性直者。松之別種也。今所稱杉木。則全不相近。雖以堅剛不朽爲貴。卽不知其何名物。又不知土中埋着如何。強號爲杉而用之。則亦惑矣。士友家。不計險遠。必欲致之。遂爲關北巨弊。可嘆哉。

俗制棺縫塗漆布。又以油紙加塗。入地之後。蒸濕墮落無益也。吾家自遷葬時。知此理。但用漆膠其縫隙。不用布紙塗也。

冬月死者。俗制必以厚氈裹棺。細切藁草。埋棺如丘。以爲防屍凍也。余嘗疑其不然。然不免隨俗用氈。後與南陽居士夫治姊子喪。聞南陽野人。生時預作棺。置于廳側。冬月則以藏生柹。其上蓋罅隙。則不甚縫合而其中甚暖。柹至春不敗。以此知俗禮之陋也。

俗禮於棺內。厚塡衣服。使之高出棺上。加蓋之間猶五六寸。或令數十人登踏。或挾木弩引而後。方得合蓋。此必有胸摧腹陷之患。先輩有筆之於書者矣。貧家衣服。多着綿絮。雖不妨一二寸厚壓。貴家則衣服。皆單裌錦段。豈以厚壓而分寸減殺也。其意本欲防行喪翻屍。乃歸於毀屍之慘。俗習之謬。至此可痛。

推此思之。壙中灰隔堅密。固不容螻蟻穿入。至於地中本有螻蟻處。則雖極密之葬。猶不免爲害。家禮乃以一片脯。恐生蟲不許用。古禮之義則違矣。至於石灰用楡汁堅凝。乃自古匠人經驗之方。而以爲楡汁恐生蟲不用。告禮家皆用湯水。退溪先生嘗非之矣。余再度經驗。用水築灰者堅凝。不及楡汁。古匠所傳。不誣也。

先儒極稱炭灰之妙。今不用者。亦惑於風水說也。朱先生用炭灰。以石片爲槨。以藏其長子。我國崔處士。賣宅作石槨葬親。用朱子此法也。殊不知石片久在地中。必引水脈。朱先生恐未及經驗而爲也。先生之葬。則不用石槨。蔡九峯,黃勉齋。必慣聽先生定論而然也。後人求異於衆。拈此一段以爲法。豈不謬哉。

我國水土淺薄。雖高山上。處處有泉脈。況平地乎。前朝術士。必有所見。覆墳高厚而用穴甚淺。其不蹈水患必矣。我國以深葬爲固。不計水患。亦是術士庸昧而然。今則術士好用窩穴鉗穴。見水而止者太半。或因事改葬。則壙中爲一井。棺槨沈焉。蓋水性常趨於窪下地底。旣已穿壙。近處水脈。春夏時泛濫而入。非異事也。風水愚妄之說。此最切害。必須用阜用麓。深不過七八尺。外爲溝道。專防水患可也。

喪祭。據文公家禮。少無所歉。國俗爲人觀美。最多謬誤。不能盡於幽明死生之際。此豈人子必誠必愼之意乎。陋哉。

自初終襲奠。至發引遣奠。有上食而無祭獻者。不忍遽以神道事之也。殷人旣練而祔。周人卒哭而祔。孔子善殷曰。朞而神之人情也。況於初終。遽行大祭乎。初四日。成服因朝奠。入哭而退。乃禮之正節也。今者設爲大卓祭品。油果四行。庶品稱之。殊可駭也。

題主設奠。本無禮文。但奠一酌讀祝。告以神返室堂之意。是憑是依之下。無謹告尙饗等語。則其非祭奠明矣。祝史未暇置板于床。懷板而奉主升車。卽爲啓行者。猶慮其神魂或安於墓次也。今者盛設祭饌。上食獻酌。與祭於室者無異。俗禮之失。莫甚於此。仁人孝子。反而思之。必不忍爲也。

喪祭莫重於虞。降神三獻自此始。所當致謹者在此。而以其家內所行。故反不免草率。此亦當深究其義而不可忽也。

三虞而卒哭。卒哭而祔。此五祭最重。宜專力具饌。務爲豐潔。以重祭祀之始。

我國常時祭祀。忌祭豐於時祀。墓祭至於四行。此亦未安。忌祭。子孫之所追慕也。時祭。神道之所當享也。朔望奠雖微。時祀之屬也。節日薦雖切。追慕之屬也。以此思之。則輕重可知。

天道變易。神理感應。因其時而祭之。乃屈中求伸。楚辭大招註。有此義。可不謹哉。春秋兩祭爲重。夏冬次之。貧則以飯羹時物行之足矣。

家禮。不言正朝履端之祭。而朱子以爲不可不行。吾意此是國家祭享首月。私家行大祭恐不可。唯例行奠禮。則不可草率也。大抵正朝奠參旣重。是日上冢似非禮。端午暑節。飮食腐敗。尤非上冢之時。此兩日上冢。嶺南士夫已不行。同鄕成判書泳家亦不行。吾亦末年。定論欲釐正之。而不幸身世捏抗。祠堂在鄕。旅宦不止。四時祭奠。不能躬行如禮。何暇及此。子孫有能一從禮文者。依我定論。只行春秋兩祭于墓。正朝端午。則祠堂行事可也。生忌之奠。先世行之。其祭甚煩。先君以爲難行。遺命自吾身後勿擧。而於父母。則子女等情或未安。吾夫妻生日。適當仲月。以是日行時祀。或行薦獻于祠堂。自無虛過之歉。故今以二月三日五月十一日行時祀。本先君意也。大抵生忌之祭。時俗已多不行。禮已正矣。吾身後則勿復致念。只擇日行祀。

凡祭祀。降神節次最大。其次則必有魚肉腥膻之物。有降歆之理。先君以爲牲牢難辦。庶品易充。雖蔬菜可爲。唯炙楪我國生人所尙。以此擬一牲豆。致豐可也。此意當知之。

欲盡祭祀之禮。須先思鬼神之理。常以如在爲心。然後禮文可依而行。明則有人物。幽則有鬼神。古之人。一生從事。事神治人兩道而已。今則事神之禮。自公家已怠。鬼伸之不饗。福祐之不降久矣。祭祀之鬼神。與陰陽鬼神不同。須知無中有物。屈中有伸。其理其氣。有必然者。自古聖賢。制爲宗廟禋祀。以享以格。詩書禮記。昭昭備載。決非虛無假設。不必講求玄微。惟篤信敬事而已。

巫之降神。愚俗所惑。士子則一向麾斥不信。此皆不窮理之過也。巫實降神。周禮有司巫氏。易言史巫紛若。漢時園寢置巫。此與用尸童。同一理也。後世用尸禮廢。而巫亦不復爲祭祀之用。自作淫祠。禱非其鬼。然後巫爲有禍而無福。不可近也。然其潔齊盛服。鼓舞降格。明有其氣。知其亦有感應之理。噫。彼求以非禮。而尙能以無感有。況我以子孫之身。求祖先之來格。寧有不應。正宜因彼驗此。專意致潔盡誠以求之。未可以巫所致爲虛誕也。若以巫爲靈異勝於平人。使之致神求福。則彼所挾者邪鬼。而雜亂於家內。必大致災孼。崇奉甚。則必有久遠絶滅之禍。祖先神靈。反爲其鬼所瀆亂。不安享於祭祀。尤爲害理。

吾家本不尙巫鬼。又遺令喪事勿用巫之戒。已丁寧矣。然於祭祀。必致誠從禮。然後妖術不得入。所謂君子反經而已。經正則斯無邪慝是也。

供佛追薦。天下所共溺。我國之俗。先佛而後儒。其事甚盛。至今呼忌日爲僧齋是也。然自行家禮成俗。佛事永絶。凡稱兩班家。則雖窮鄕至微者。亦恥而不爲。習俗之變。豈難哉。然佛事時舊習。猶有存者。以油果爲上豆是也。今所謂祭床。自四楪至十六楪。自高一尺二尺至十二尺。加以彩花。謂之大卓。公私通禮也。私家四時祭品。亦恥於無油果。此有何味。徒爲觀美。於享神末矣。禮庶羞不加於牲。況油果。乃蜜餌麪食之屬。一楪平排。與他菜果平等可也。先輩名儒。難於遽革。以只存一楪爲戒。吾則從家有無。有則只設一楪。若有時不備油蜜。則一楪亦不設矣。抑恐於喪祭。侈大循俗。故亦遺令勿設。古人以薦所嗜爲孝。油蜜果吾生厭食。盤中有之。則他品皆若不可於口。幽明豈異也耶。

墳塋之制。別有戒令。在啓山志中。可遵而行之也。惟是我國末俗。作事不牢。以外視爲美。雖園陵之築。歲歲崩毀。其於古者不修墓之義安在耶。嘗見國初先世墳塋。其表識文字刻畫。皆拙朴違禮。而至於築墳。則高大而堅固。塋域則方正而平曠。與生居相稱。優於今之葬制。質之勝文也如此。此不可不法。

人家事神止於祭先。此巫事所以昌也。土地祭竈。在於禮書。先儒行之。若盡誠行此。則巫風可禁也。如有疾病憂患。或禱于祠堂及兩神亦可。

所貴於行禮者。爲去其非禮而一於古禮也。今之家禮。亦古禮也。儒者非不服用。而乃以鄕俗婦女陋習謬例。錯陳其間。正禮則隱矣。今吾垂戒者。正欲去其非禮。而一用程朱之禮。亦略存時俗所長先祖所行。以爲定式。此外俗禮害於倫理。不可用也。若禮之變者。朱禮之外國中。先輩講說備矣。然須不失大節目正禮法。然後變禮可議也。

遺戒 编辑

誌文後添書卒月日。竝記子孫及山向葬日。兒輩自爲之。

葬勿用石灰我國之葬。不築壙底灰土。雖厚葬猶薄也。但用厚槨。毋使土親膚。

祭勿用油果油果乃米食之類。一豆平排。與他果脯同。乃吾祭法。若四器高排。乃僧法。不可用。吾喪祭別當從儉。尤不可。

勿求挽詞本非禮文。又爲罪人。卽葬山足。非如道路略用儀物之比也。

勿爲碑表已自誌。且有墓制遺文。

勿作巫佛事佛事自先世不爲。吾自曉禪理。益知齋供之誕。○巫法失道。禱非其鬼。使死者魂魄睽乖。有害於祭祀故也。但因巫能致神。的知無中有物。子孫自以已誠潔齊思慕。專精祭祀。則鬼神必享矣。○古者祀必有巫降神。漢初園陵置巫。猶古意也。今之巫則挾邪鬼出入人家。幽明俱受害。其有靈異者尤可畏。戒之遠之。

棺內勿入錦繡衣衾。貧賤俱非禮斂用深衣。

勿用俗禮如成服題主。只可一酌。而今皆用大祭品。最不可。○漆布油紙塗棺。莝草埋棺。蓋棺時。厚積衣衾。弩引合縫等事。皆謬妄。

凡喪費從家有無。得禮成而止。決勿分外苟求資益於人。使遠居人不知葬日可也。

家禮備於宋矣。但後人多曲解贅見。葬法尤多可疑。如朱子用石片作槨。以葬長子。在家禮註。似爲定法。而石片久在土中。必引泉脈。此雖先儒說。不可從。況其他乎。惟周魯之禮遺意。尙可考。通幽明之故。達死生之情。行之無難事。家禮所取者。皆可行。此外皆俗禮。多費而越禮。凡吾素定。可百代竢聖。子孫遵行。永爲世法。誰得以禁之。其不能爲者。誠敬不足。畏人浮言而然。可不念哉。

吾遺戒。一從家禮。而勿用石灰者。方在大罪之中。無可以自貶以葬也。然葬用厚槨。則勝於世俗單棺地上之置。無所損也。若後子孫。則自當如禮窆葬。不可視我大罪人爲禮也。

遺戒數事 编辑

沔川曾祖墓祭。自乙卯年告于門中。除忌日輪祭。兩宅分兩節祭墓。則恰當忌祭之數。請以定式。兩宅皆許之。而其後內禁衛宅。則樴,𣝕兩兄。皆不行。監司宅。則吉州宅。亦不行。惟旌善疑落。宅字以其鄕莊奴供辦。四名日皆祭。此非吾定式本意。又以宗家專責於旌善宅。皆不可之大者。吾與正伯相切。正伯不以爲難。故因循至今。極爲未安。其處有祭田一日耕。莊奴受以耕食。此可當一二位祭用。每欲加給新買田一二區。爲後日永業。其處人不相接。無由買賣。此吾終身之恨。吾三兒尙未識墓地。殊極無謂。吾身後。須專以此爲大事。留念往來經營。則庶可成矣。但於兒輩已爲四代。先塋雖續續送物助祭。以終兒輩之世亦可。墓祭不可永廢。過四代則一年一祭事。如此處之規。

渭岸兩乳母墓。一年再祭。不過一飯。須終夫人之世勿廢。

外曾祖祭。在兒輩之世已遠。不可祭。惟我外王考。澤被外孫。此處奴婢田畓。多從外家來。而其家孼子奉祀。朝夕流亡。慘不忍言。外王考墓祭春秋。使渭岸奴致物。汝輩亦看檢。終兒輩之世可也。

農兒墓祭。終父母之身。已載於誌文。汝輩之時勿祭。床石埋置可也。床石非我意。吾出去時。家內有石工買安云。

輪祭非古也。支子不祭。祭必告于宗子禮也。但我國之法。宗子與諸子。析產無大異。徒責於宗家。亦何以各盡追孝父母之心乎。先輩禮法家亦輪行。大抵忌祭墓祭。所備祭品也。吾意忌祭。可以庶羞助之。墓祭可以輪行。相議爲之可也。若女家則與男子不同例。有拘礙憚行。吾家則不得輪行兩世矣。女子家有誠心者。或助忌祭品物。則許之爲可。忌祭非但吾二人忌也。祖父母忌祭。亦可助也。所謂品物。乃果實乾生魚肉。無過二三品。支子一年二祭助送。不如令者。宗家檢督。必行勿闕。女子從其願力。勿爲督致。若子孫致位富貴者。必自爲奉先報本計。不必以支子爲拘。常助祭爲可。若世俗所行家貢酒餠之規。行之無節次。虛設浪用。歸於奴婢呷食。可笑。支子親參奠獻者。尤不可爲。宗家禁之勿受。

澤癯居士自敍 编辑

居士李氏名植。字汝固。其先出今京畿豐德郡德水縣。高麗高宗朝。同知樞密院事陽俊始顯。傳二代。皆達官。至樂安伯千善最貴。又傳三代。皆顯爵。至司諫院司諫宜茂最盛。五子俱文武科第。三子容齋先生諱荇。官至左議政兼大提學。容齋次子元祥。官中樞府都事。贈吏曹判書。長子諱涉。以成均生員早歿。贈承政院左承旨。生諱安性。官安奇道察訪。居士之先考也。贈議政府左贊成。配茂松尹氏。工曹參判贈左議政諱玉之女。以萬曆甲申十月癸丑。生居士于漢京。居士少弱疾。九歲。遭倭亂。遷播南北。十二。始從村學。學句語未成。遘瘧癘之疾。危死者五六年。十八。始就監試不利。又患癃羸蹠戾之疾。卽棄擧業。投鄕僻者又五六年。己酉冬。復求擧陞上舍。庚戌冬。別試中第。權知成均館學諭。不就。越三年癸丑。以侍講院說書被召。會逆獄大起。不敢辭免。因不赴都堂。考被貶得遞。秋先大夫卒于驪江寓居。卜葬砥平東谷。因廬居終制。明年丙辰夏。除北道評事。冬末罷歸。丁巳。以兼宣傳官。再受西班祿。秋有點馬海西之行。會廢妃大論起。卽納祿歸東谷。己未夏。除兵曹佐郞。方引疾未及遞。選爲寧邊府判官。司諫林健等。論以逆黨。初不肯署。旣署出。仍辭不赴。選別知製敎,承文院製述官。不就。劉,楊兩詔使之來。遠接使李爾瞻。辟爲從事官。光海命改擇時望。仍以製述官帶去。辭以病不赴。光海再下旨峻責促送。中路乃就命。抵京而返。接伴副使朴鼎吉,體察副使南以恭。繼辟從事不就。癸亥春。從父東岳先生。以田監軍接伴使西下。辟爲從事。被召促赴。亟至定州參幕。卽乞暇而歸。時已聞聖上反正。幕府亦以監軍不至罷還。初除吏曹佐郞,知製敎兼春秋館記事官。以連姻戚里。引嫌上疏辭免。且乞守畿內一縣。自效兼養老母。批旨不許。旋以不赴堂考。貶爲成均典籍。逾月。除弘文館副修撰。蓋以前例銓郞考中。猶得從左品爲是職云。又上疏力辭。屢呈病皆不許。選賜暇湖堂。歲抄陞校理。上疏論西路危急。乞自守一壘。以聳勸將士。批下廟堂。寢不報。尋陞吏曹正郞。以鞫廳郞官。因晩仕被劾罷。李适叛。敍復修撰。御營使李貴辟從事。從往臨津。師潰還趨京城。扈駕南下。拜司憲府持平。以佐幕無狀。不合爲法官。自劾得遞。爲修撰從。還都復爲吏曹正郞。以東岳被罪。不安於淸班。每移病不仕。銓曹知不可強。越次敍右。陞應敎。遷司諫院司諫。數日。復移應敎。復爲親上疏乞郡。不許。陞典翰。遷議政府舍人。在鄕未赴。以執義被召。旋遞復拜。逾月。遞移西班。參修光海朝日記。陞尙衣院正。將封世子。先行冠禮。選拜侍講院輔德。乙丑春。冠策兩禮成。賞階通政。夏拜禮曹參議。遷承政院同副承旨。陞至左副。因求言上疏幾萬言。力陳時弊。批旨令廟堂採用。竟寢不報。是冬。遞移吏曹參議。兼承文院提調。又上疏力辭。請以知製敎三字。受軍職祿。制撰小小詞命。以效微勞。兼陳朝著不靖之弊。批旨優答不許。尋以選注失當。與同僚被責俱遞。丙寅春。除刑曹參議。特兼春秋館修撰官。同修日記。移拜禮曹。姜,王兩詔使之來。爲都司延慰使兼製述官。偕遠接使往來。秋拜大司諫。因論殿試失法。竟罷其榜。自是益不安於朝。除兵曹參知,成均館大司成。皆辭。久之除右承旨。遭丁卯之變。體察使李元翼。請以贊畫使帶行。遞付西班。陪分朝南下。分朝罷。道拜大司諫。自此朝中誣謗不測。然未有首發彈論者。乃上疏自劾。仍陳國朝以文華用人之失。卽解職東歸。拜禮曹參議,左承旨不赴。上疏極論兵後施措之失。仍辭以母病乞遞。得請而本疏留中不下。冬初。除忠州牧使。銓意欲避煩就外。而謗議益峻。到官未百日。以逆黨多自部下捕誅。旣例降號罷職。而體府從事金堉。追論在官不治之罪。再罷職。旣敍復。仍停淸望。蓋謗議始中矣。戊辰秋。拜兵曹參議。會上受鍼。卽就謝起居。尋解歸。明年春。復以左承旨赴召。久之辭遞。時朝議稍變。復拜大司諫。因論朋黨。被責辭遞。庚午夏。復除大司諫,兵曹參議。竝卽辭遞。辛未夏。復拜大司諫。因論追崇非古禮。被責遞。冬左降杆城縣監。癸酉春。以副提學召。上疏論封內弊事。再辭得遞。拜大司諫。上疏陳災咎。辭不赴。史局復設。以修撰官召。復爲副提學。與同僚上箚論時政之失。留中不下。又有謗言。諫院連劾史局會客之失。遞爲工曹參議。遷吏曹。屢力辭不允。逾年。日記成。復拜副提學。會元宗祔廟。三司爭論。卽引年前妄論忤旨事乞遞。卽允之。仍降旨責以愚妄。冬復拜大司諫辭遞。乙亥。復拜副提學。俄因處置臺諫。言陵上災異。被責遞職。推勘其罪。冬拜大司成。辭不允。備局又請依李好閔,李廷龜前例。以承文院堂上。例兼備局。使預知機密。以備撰述文書。屢上疏力辭。不允。會奉仁烈王后諱。百僚停辭免。仍充有司堂上。竝管一司文書。大司諫尹煌等。論劾榻前論議之失。又劾不力主戰議。以此屢疏乞遞。不許。山陵畢。遷大司諫。俄以事遞。乞暇東歸。始遞備局。再以大司諫,大司成召。皆不赴。上疏論時政之失及兵財備禦便宜。重忤大臣意。不報。時和議已絶。慮氷合兵至。不及赴難。遂單騎入京。拜吏曹參議。未幾。被文衡首薦。特陞嘉善。以龍驤衛副護軍。兼守弘文館大提學,藝文館大提學,知成均館事。連疏懇辭。請竝加階改正。不許。命招殿試對讀。乃拜命拆號。未幾。虜騎猝入。從駕南漢。數與大臣爭論不合。凡所撰書檄。皆以不中不用。上之出城也。在留後百官中。聞關東大被屠掠。恐大夫人不保。卽申狀方伯。徑歸省問。尋至永春山中。老幼幸全。大臣以逃去上奏。兩司將論以竄黜。遂還京待罪。會有救解者。彈論竟寢。久之受同知春秋經筵之命。又以扈從賞例。加資嘉義。連上疏自劾請改正。不許。又請更用一番人。以新政刑。不允。尋拜大司憲。避嫌得遞。六月。聞大夫人疾作。馳歸堤川寓次。七月。大夫人竟不起。返葬先塋。因廬居墓下。自在圍城。憂懣成疾。至是益甚。自知大限不久。乃卜葬穴於先塋左麓二十步之近。遺戒子弟。喪制一從儉約。勿築灰樹石。非直欲稱貧力。禮謂大夫廢其事。死葬以士禮。斯亦自貶之意也。居士氣質昏懦。旣長大。猶不省人事。中因廢疾無聊。省閱書史。頗識理趣。而輒妄談是非得失。益駭于俗。光海朝。幾陷刑穽。惟用深藏獲全。遭値新政。見謂當時保節可賞。驟躐淸班。居士大懼不稱。又見隣寇方張。國政不修。欲有所更變。凡有論議。輒乖忤上下。每辭尊居卑。數求外補。絶交遊避黨目。孤立自信。由是大爲士論所疑外。目以迂愚浮誕。甚者斥以詖險返側。以至分朝之際而極矣。賴聖度含容。朝議或有不欲全棄者。凡有彈劾。必先揚文藝之美。而繼以貶抑。故雖過日益有聞。而文日益有名。以至承乏文柄。叨列卿秩。皆推移之勢使然。其實文亦非其所長。又非其所自喜。嗟乎。豈非命哉。宗社覆矣。君父辱矣。旣不能先事極言。又不能決幾早退。規規於語默取舍之間。卒無以自表見於亂世。此居士之所自以爲罪者也。居士京外無莊宅。嘗筮居。得澤風之象。作書閣于先壟之旁。扁以澤風。自是人稱爲澤堂。初非自稱。晩更自號澤癯居士。詳在所著澤風志。

自誌續 编辑

居士於丁丑冬。在疚嬰瘵。自分必死。手草行迹大略。擬以誌諸墓矣。明年夏。疾少瘳。至己卯秋服闋。猶未平復。維時世子拘瀋。國難未已。士大夫不肯仕于京。居士自以舊宰臣。義不容退避。卽挈家入都。惟閑秩治病計也。除同知經筵。除大司諫辭遞。拜兵曹參判兼備局堂上。上疏辭。不許。庚辰春。移吏曹參判。乞暇下鄕。復除大提學。再上疏辭。不許。還朝拜命。密疏論事。報罷留中。又兼春秋同知。夏因天旱求言。上疏論朝家崇用貪酷之失。疏留中而有譴旨。朝論亦紛然。卽辭免本職及備局。乞暇下鄕。秋末。以大憲召還。卽以前事引嫌。批旨又峻。卽辭遞。久之拜禮曹參判。復兼備局。蓋以文衡未釋故也。屢疏辭不許。辛巳春。復拜都憲。會僚議欲劾吏判南以雄而不從。又不護南之短。以此兩黨交責之。卽辭免。夏復除吏參。再辭不允。乃上疏請依癸亥受敎旨修補先朝實錄。以正姦臣誣筆。下大臣議。令臣與同僚稟于大臣修正議啓。乃允。方設書局。聞瀋中以植符合淸陰規敗和事。將拘致處置。蓋被彈家子弟中之也。卽密箚辭職。只遞文衡。仍乞暇下鄕。連狀辭疾。盡釋職名。明年壬午。又有瀋中言。朝廷使來京以俟。除同知成均,大司諫。辭遞。宿疾轉劇。床褥經夏。十月。竟未免遼柵之行。還拘灣上。臘末脫歸。癸未。又有文衡之命。辭不免。夏承命考史赤裳山。李景曾上箚。令仍前旨修史。冬始開局。拜大司憲。歲交。陞刑曹判書。上疏陳情言不堪劇曹長官。未幾。遷大憲。辭遞。秋除禮曹判書。是時。六卿送質。久任不遷。士大夫以榮爲禍。強免者罪至配流。故不敢瀆辭。冬進拜吏判。則會質行亦罷歸。卽連章力辭。或呈病或引咎。前後九疏。得遞乃已。夏復拜禮判。會有故世子墓園事。策封新世子。行入學禮。禮畢病免。冬復拜吏判。月餘辭遞。諫院劾吏參韓興一用宮家請除守令。上以其事初自臣始。下旨峻責。院論幷發。連月推勘。實無情犯。只奪告身。夏因赦令。蒙敍復同知春秋。秋又有禮判文衡之命。在鄕連疏辭病。只遞禮判。復入史局。數日。因試院出題。特旨定罪。論以護逆。末減削黜。還鄕待命。冬末。宿疾大劇。平生行迹止是矣。蓋自癸亥至丁卯。則聖眷偏注。而下積疑謗。丁卯以後。則聖明果知臣不可用。故數被譴旨。常在閑秩。而親年已八十。難於遷徙。或爲養受祿。數年因循。或雖退來。而國多事變。不敢長往。識者疑之固也。丙丁經亂。朝署乏人。注擬頻仍。至於文衡之代。尤難其人。以此上下無朋。而名位不替。中心憂愧。求退非時。惟欲免非據之仕。自托於汗靑之役。亦欲刊一代誣史。成不朽大業。而不幸公議已睽。蠆尾復逞。沮撓者太半。親戚皆諫止。而吾不恤者。意蓋如右。而每春秋。自上違豫。宰臣恒起居閤門。植冬夏則寒熱症輒劇。以其間獨自編摩。同僚寡助。幾成而遭此禍。平生愚妄之行。亦極於此矣。前志遺戒自貶儉葬。今反初服。恰遂本分。我心寧也。宜仍前戒。葬用士庶之禮。以副我履素之志。勿謂死者全無知也。丁亥暮春。澤癯居士病中自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