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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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樂並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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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公云:「老而能學,唯吾與袁伯業。」夫以四分五裂,橫戈支戟,猶能手不釋卷,況清遠閑曠哉一老子耶!雖然,此亦難強。余蓋有天幸焉。天幸生我目,雖古稀猶能視細書;天幸生我手,雖古稀猶能書細字。然此未為幸也。天幸生我性,平生不喜見俗人,故自壯至老,無有親賓往來之擾,得以一意讀書。天幸生我情,平生不愛近家人,故終老龍湖,幸免俯仰逼迫之苦,而又得以一意讀書。然此亦未為幸也。天幸生我心眼,開卷便見人,便見其人終始之概。夫讀書論世,古多有之,或見皮面,或見體膚,或見血脈,或見筋骨,然至骨極矣。縱自謂能洞五臟,其實尚未刺骨也。此余之自謂得天幸者一也。天幸生我大膽,凡昔人之所忻艷以為賢者,余多以為假,多以為迂腐不才而不切於用;其所鄙者、棄者、唾且罵者,余皆的以為可托國托家而托身也。其是非大戾昔人如此,非大膽而何?此又余之自謂得天之幸者二也。有此二幸,是以老而樂學,故作《讀書樂》以自樂焉。

天生龍湖,以待卓吾;天生卓吾,乃在龍湖。龍湖卓吾,其樂何如?四時讀書,不知其余,讀書伊何?會我者多。一與心會,自笑自歌;歌吟不已,繼以呼呵。慟哭呼呵,涕泗滂沱。

哭匪無因,書中有人;我觀其人,實獲我心。哭匪無因,空潭無人;未見其人,實勞我心。

棄置莫讀,束之高屋,怡性養神,輟歌送哭。何必讀書,然後為樂?乍聞此言,若憫不谷。

束書不觀,吾何以歡?怡性養神,正在此間。世界何窄,方冊何寬!千聖萬賢,與公何冤!

有身無家,有首無發,死者是身,朽者是骨。此獨不朽,願與偕歿,倚嘯叢中,聲震林鶻,歌哭相從,其樂無窮,寸陰可惜,曷敢從容!

五七言長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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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莫富於常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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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莫富於常知足,貴莫貴於能脫俗;貧莫貧於無見識,賤莫賤於無骨力。身無一賢曰窮,朋來四方曰達;百歲榮華曰夭,萬世永賴曰壽。

解者曰:常知足則常足,故富;能脫俗則不俗,故貴。無見識則是非莫曉,賢否不分,黑漆漆之人耳,欲往何適,大類貧兒,非貧而何?無骨力則待人而行,倚勢乃立,東西恃賴耳,依門傍戶,真同仆妾,非賤而何?身無一賢,緩急何以,窮之極也。朋來四方,聲應氣求,達之至也。吾夫子之謂矣。舊以不知恥為賤亦好,以得誌一時為夭尤好。然以流芳百世為壽,只可稱前後烈烈諸名士耳,必如吾夫子,始可稱萬世永賴,無疆上壽也。

九日同袁中夫看菊寄謝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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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花比今年早,今年人比去年老。盡道人老不如舊,誰信舊人老亦好。秋菊總開舊歲花,人今但把新人誇。不見舊日龍山帽,至今猶共說孟嘉?去年我猶在陰山,今年爾復在江南。

而人錯指前身是,一是文殊一瞿曇。花開於我復何有,人世那堪逢重九?舉頭望見鐘山高,出門便欲跨牛首。袁生袁生攜我手,欲往何之仍掣肘。雖有謝公墩,朝朝長在門。雖有階前塔,高高未出雲。褰裳緩步且相隨,一任秋光更設施。天生我輩必有奇,感君雅意來相期。

入門秋色上高堂,烹茶為具呼兒郎。歡來不用登高去,撲鼻迎風尊酒香,子美空吟白髮詩,淵明采采亦徒疲。何如今日逢故知,菊花共看未開時!

至日自訟謝主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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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七十一,今朝是七十。長而無述焉,既老復何益!雖有讀書樂,患失又患得。患失是伊何?去日已蹉跎。患得是伊何?來日苦無多。聰明雖不逮,精神未有害。故禿鋒芒少,指柔龍蛇在。宛然一書生,可笑亦可愛!且將未死身,暫作不死人。所幸我劉友,供饋不停手。

從者五七人,素飽為日久。如此賢主人,何愁天數九!

朔風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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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來北去何時了?為利為名無了時。為利為名滿世間,南來北去正相宜。朔風三月衣裳單,塞上行人忍凍難。好笑山中觀靜者,無端絕塞受風寒。謂余為利不知余,謂渠為名豈識渠。

蓋名非利一事無,奔走道路胡為乎?試問長者真良圖,我願與世名利徒,同歌帝力樂康衢。

題繡佛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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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說淡然此日生,淡然此日卻為僧。僧寶世間猶時有,佛寶今看繡佛燈。可笑成男月上女,大驚小怪稱奇事。父然不見舍利佛,男身復隱知誰是。我勸世人莫浪猜,繡佛精舍是天臺。

天欲散花愁汝著,龍女成佛今又來。

十八羅漢漂海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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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羅漢漂海,第一胖漢利害。失腳踏倒須彌,拋散酒肉布袋。猶然嗔怪同行,要吃諸人四大。咄!天無底,地無蓋,好個極樂世界。

十八羅漢遊戲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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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看經念偈,卻來神通遊戲。自誇能殺怨賊,好意翻成惡意。咦!南無阿彌陀佛,春夏秋冬四季。

哭耿子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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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有一士,胸中無一字。令人讀《漢書》,便道賴有此。蓋世聰明者,非君竟誰與?

所以羅旴江,平生獨推許。行年五十一,今朝真死矣。君生良不虛,君死何曾死!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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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君之友,君是我之師。我年長於君,視君是先知。君言「吾少也」,如夢亦如癡。去去學神仙,中道復棄之。歸來山中坐,靜極心自怡。大事茍未明,兀坐空爾為。行行還出門,逝者在於斯。反照未生前,我心不動移。仰天一長嘯,茲事何太奇!從此一聲雷,平地任所施。開口向人難,誰是心相知?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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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真終日語,東方容易談。本是閩越人,來此共閑閑。君子有德音,聽之使人慚。白門追隨後,萬里走滇南。移家恨已滿,敢曰青於藍?誌士苦妝飾,世儒樂茍安。謂君未免俗,令人坐長嘆。

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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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未易知,吾言何惻惻!大言北海若,小言西河伯。緩言微風入,疾言養叔射。分言雜俚語,無不可思繹。和光混俗者,見之但爭席。浩氣滿乾坤,收斂無遺跡。時來一鼓琴,與君共晨夕。已矣莫我知,雖生亦何益!

五言四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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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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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深風落木,清水半池荷。驅馬向何去?吳門客子多。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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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有圖書潤,庭無秋菊鮮。應知彭澤令,一夜不曾眠。

同深有上人看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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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閣觀梅去,清尊怨未開。徘徊天際暮,獨與老僧來。

又觀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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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驚春候,寒梅次第開。金陵有逸客,特地看花來。

鄭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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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口鄭子真,棲遲市門裏。小樓延上客,酒酣猶未已。

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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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潭一老醜,薙發便為僧。願度恒沙眾,長明日月燈。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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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家真是累,混俗亦招尤。去去山中臥,晨興粥一甌。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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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儒已半世,食祿又多年。欲證無生忍,盡拋妻子緣。

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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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定非關隱,魂清自可人。而今應度者,不是宰官身。

哭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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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深能殺人,胡為浴於此?欲眠眠不得,念子於茲死!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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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飲又不醉,子今有何罪?疾呼遂不應,痛恨此潭水!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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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肉歸故裏,童仆皆我棄。汝我如形影,今朝唯我矣!

哭黃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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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發為夫婦,恩情兩不牽。今朝聞汝死,不覺情淒然!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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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恩情牽,含淒為汝賢。反目未曾有,齊眉四十年。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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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表皆稱孝,舅姑慰汝勞。出朋日夜往,龜手事香醪。

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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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心能割有,約己善持家,緣余貪佛去,別汝在天涯。

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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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水觀魚戲,春山獨鳥啼。貧交猶不棄,何況糟糠妻!

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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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缺與梁鴻,何人可比蹤?丈夫誌四海,恨汝不能從!

夜半聞雁有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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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歲以來,老病日侵,計不久矣。夫余七十人也,追思五十以前,抱此粗疏,遨遊四海,兼圖升鬥以贍俯仰,憑尺寸以奉高尊。人人皆視為畏途,余獨坦行闊步二十五載,不少一日,遍交當世名流,無空過者,直至今日,猶然念余不舍也。是世之所難者,余之所易也。及其解組入楚,身退矣,名且隱矣,可謂易而又易矣,乃行畏途覺平妥,逃空虛轉顛躓何耶?豈非理之不可曉者耶?夫余執此道以終始,未嘗一毫改步也。今難者反易,易者反難,雖余亦自不知其故矣。內實自傷,故因聞雁而遂賦之。

孤鴻向北征,夜半猶哀鳴。哀鳴何所為?欲我如鴻冥。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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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淩霄翮,高飛安不得。如何萬里行,反作淹留客?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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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雁雖無依,群飛尚有伴。可憐何處翁,兀坐生憂患!

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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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湖中久,時聞冀北音。鴻飛如我待,鼓翼向山陰。

後數歲,余竟赴冀北,過山陰,其詞卒驗。

莊純夫還閩有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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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龍人歸去,誰復到吾門?薄暮多風雨,知子宿前村。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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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物多奇錯,礪房味正清。夫妻共食啖,不得到麻城。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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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子皆聰明,必然早著聲。若能舉孝廉,取道過西陵!

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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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古來稀,知余能幾時?君宜善自計,莫念出家兒!

歲暮過胡南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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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床掛空壁,窮巷有深居。滿目繁華在,先生獨晏如。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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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內著碑銘,瞿塘流頌聲。百年林下叟,隱隱作儀刑。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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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鄰簫管沸,大都為歲除。君看五馬貴,囊有一錢無?

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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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席雖長穿,有朋亦喜歡,園蔬堪摘矣,不用一錢看。

山寺夜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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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風已可哀,蘿月復飛來。如何當此夜,萬里獨登臺?

慰鄭子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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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子玄不顧雨雪之難,走潞河,欲尋舊交,余懼其或有「嗟來」也,故作詩三章,以慰其行。

雨雪東南行,貧交家上京」時孔北海,極重鄭康成。

右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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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顧堪愁絕,連天一月雪。恐抵張家灣,難對貧交說。

右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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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賤少親交,許由故棄瓢。許由千古少,蒙袂且相招。

右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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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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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武昌郡寄真定劉晉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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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梧桐樹,亭亭相與許。中夜聞人聲,疑是見君子。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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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種在今朝,君行豈不遙!農夫歡倒極,雨立迓星軺。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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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問去來者,暮宿漢陽城。三日望京山,五日過西陵。

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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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翠滿池臺,徒增靜者哀。一步一回遠,君今去不來。

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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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我來歸日,是君傾蓋時。通玄信長者,北海好男兒!

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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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心何意氣,夜半猶開門。幸免窮途哭,能忘一飯恩!

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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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入夏口,無計問劉琦。假若不逢君,流落安所之!

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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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留棠陰,江城遺白叟。君思用趙人,猶憶江南否?

時有倭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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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上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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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槎欲問天,只怕沖牛鬥。此桴欲浮海,又道蛟龍吼。

賦松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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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誰家女,曲彈塞上聲。且莫彈此曲,無家人難聽。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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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中秋月,無聲誰論價。有色兼有聲,松梅明月下。

贈何心隱高第弟子胡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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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三渡江,胡生何忙忙?師弟恩情重,不忍見武昌。

偈二首答梅中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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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無家可歸,原無路可走。若有路可走,還是大門口。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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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誇家裏富,家富令人醜。若實到家人,一毫亦無有。

懷林答偈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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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知都府內,事事無不有。只是從外來,令人難長守。

六言四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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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僧舍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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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藥庭開兩朵,經僧閣裏評論。木魚暫且停手,風送花香有情。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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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時傾城傾國,愁時倚樹憑闌。爾但一開兩朵,我來萬水千山。

士龍攜二孫同弱侯過余解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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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粽正思端午,懷沙莫問汨羅!且喜六龍下食,因知二妙堪多。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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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方既難為弟,季方又難為兄。如此食麋自可,何必白日飛升!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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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老而好學,故隨真人東行。兩家並生才子,自然常聚德星。

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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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州說有大聖,金陵亦有元城,何以維明與公,並稱「二李先生」。

七言四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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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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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漯相將日暮時,此間乃有杜陵池。三春花鳥猶堪賞,千古文章只自知。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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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入南池讀古碑,任城為客此何時?從前祗為作詩苦,留得驚人杜甫詩。

太白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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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真同水上浮,金龜好換酒家愁。山東李白今何在?城下唯瞻太白樓。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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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寶年間事已非,先生不醉將安歸?當時豪氣三千丈,傾國名花贈玉妃。

恨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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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先生偏愛菊,清霜獨有菊花開,滿庭秋色無人見,敢望白衣送酒來。

哭陸仲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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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此地分,孤帆萬里出重雲。滇南昔日君憐我,白下今朝我哭君。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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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年年但寄書,草萍消息竟何如?巨卿未解山陽夢,垂老那堪策素車!

九日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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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鳥飛飛到處棲,今年九日在山西。太行正是登高處,無菊亦應有酒攜。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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坪上無花有酒錢,慢將沽酒醉逃禪。若言不識酒中趣,可試登高一問天!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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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他鄉不望鄉,閑雲處處總淒涼。故人若問涼邊事,日射坪田索酒嘗。

除夕道場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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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僧齊唱阿彌陀,人在天涯歲又過。公道明朝七十一,誰知七十已蹉跎!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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坪上相逢意氣多,至人為我飯樓那。燒燈熾炭紅如日,旅夕何愁不易過。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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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催人無奈何,可憐除夕不除魔。春風十日冰開後,依舊長流沁水波。

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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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關正爾為參禪,一任主人到客邊。無奈塵心猶不了,依然出戶拜新年。

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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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真是可憐宵,獨對狐燈坐寂寥。不是齋居能養性,嗔心幾被雪風搖。

哭懷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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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來消息不堪聞,腸斷龍堆日暮雲。當日雖然扶病去,來書已是細成文。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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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才情亦可誇,暫時不見即天涯。何當棄我先歸去,化作楚雲散作霞。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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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相見語依依,忘卻從前抱病歸。四大皆隨風火散,去書猶囑寄秋衣。

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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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在桑榆身大同,吾今哭子非龍鐘。交情生死天來大,絲竹安能寫此中!

晉陽懷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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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決汾河趙已分,孟談潛出間三軍。如何智伯破亡後,高赦無功獨首論?

過雁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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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道當關用一夫,昔人曾此扡匈奴。如今冒頓來稽顙,李牧如前不足都。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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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一劍未曾磨,陡上關來感慨多。關下人稱真意氣,關頭人說白頭何!

渡桑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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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人勿問我何方,信宿并州即我鄉。明日桑間橫渡去,兩程又見梅衡湘。

初至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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錫杖朝朝信老僧,蒼茫山色樹層層。出門只覺音聲別,不審身真到白登。

贈兩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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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嘗門下客三千,狗盜雞鳴絕可憐。自脫秦關歸去後,始知二子會參禪。

得上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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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由來不可論,波羅忍辱是玄門。今朝接得龍湖信,立喚沙彌取水焚。

重來山房贈馬伯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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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別山房便十年,親栽竹筱已參天。舊時年少唯君在,何處看山不可憐。

古道通三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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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遠綴白雲間,我欲上天天不難。主三誰雲通古道,人今唯見太行山。

中州第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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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程物色使人羞,同上中原第一樓。太行雖有摧車路,千載人人到上頭。

詠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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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卿原不識燕丹,只為田光一死難。慷慨悲歌唯擊築,蕭蕭易水至今寒。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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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門畫策卻秦兵,公子奪符出魏城。上客功成心遂死,千秋萬歲有侯嬴。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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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鄙合符果自疑,揮錘運臂有屠兒。情知不是信陵客,刎頸迎風一送之。

卻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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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飛錫下江南,咫尺無由接笑談。卻羨婆須蜜氏女,發心猶願見瞿曇。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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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缽來歸不坐禪,遙聞高論卻潸然。如今男子知多少,盡道官高即是仙。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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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細抹隨風雪,點點紅妝帶雨梅。莫道門前馬車富,子規今已喚春回。

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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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聲喚出自家身,生死如山不動塵。欲見觀音今汝是,蓮花原屬似花人。

喜楊鳳裏到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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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相守似兄弟,一別三年如隔世。今日還從江上來,孤雲野鶴在山寺。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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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別龍湖才幾時,天涯霜雪凈須眉。君今復自龍湖至,鬢裏有絲君自知。

山中得弱侯下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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秣陵人去帝京遊,可是隋珠復暗投。昨夜山前雷雨作,傳君一字到黃州。

同周子觀洞龍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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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斜倚古垣東,白首逢君出洞龍,莫怪花神爭笑語,周郎昨夜此山中。

湖上紅白梅盛開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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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知春意屬閑身,紅白相將入望頻。古到開時君又去,看花不是種花人。

贈周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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謾道男兒四海身,百錢賣卜不愁貧。即今欲上黃梅路,誰把十金拋與人?

牡丹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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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才記欲開時,芍藥於今久離披。可是山中無人到,花開花謝總不知。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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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昔長安看花時,牡丹獨有醉西施。省中一樹花無數,共計二百單八枝。

五言八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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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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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空中石,結茅俯青溪。魚遊新月下,人在小橋西。人室呼尊酒,逢春信馬蹄。

因依如可就,筇竹正堪攜。

春宵燕集得空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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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館張燈夜,清尊興不空。故交來昨日,千里動春風。竹影寒塘下,歌聲細雨中。

可憐新歲月,偏向舊衰翁。

中秋劉近城攜酒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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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網澄潭下,憑闌看得魚。誰將從事酒,一問子雲廬?水白沙鷗凈,天空木葉疏。

中秋今夜月,爾我獨躊躇。

秋前約近城鳳裏到周子竹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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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徑來三友,清幽半在君。拋書為對客,把酒好論文。青苔過雨後,獨鶴向人群。

攜手欲同去,相看日未曛。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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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在人還倦,竹深風自涼。茶來頻我酌,酒到與君嘗。徙倚窺馴鹿,聞呼過短墻。

沈吟秋日近,容易得相將。

環陽樓晚眺得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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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環陽客,何來席上棋!推窗雲亦去,俯檻月猶遲。水底魚龍醒,花間鳥鵲饑。

眼看春又半,雖老亦忘疲。

重過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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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肌仍帶雪,霜鬢更逢梅。花是去年白,人知何日回?一杯臨老客,三度隔墻開。

無計就君住,明朝還復來。

送鄭子玄兼寄弱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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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乃無歸處,君胡為遠遊?窮途須痛哭,得意勿淹留!旅鬢迎霜日,詩囊帶雨秋。

薊門雖落莫,應念有焦侯。

丘長孺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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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君初度日,不敢少年看。百歲人間易,逢君世上難。三杯生瑞氣,一雨送春寒對客猶辭醉,尊前有老聃。

謁關聖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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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契得如君,香煙可斷雲。既歸第一義,寧復昔三分?金石有時敝,關張孰不聞!

我心無所似,只是敬將軍。

觀鑄關聖提刀躍馬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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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再出世,烈烈有暉光。火焰明初日,金精照十方。居然圍白馬,猶欲斬顏良。

豈料人千載,又得見關王。

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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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盡余生發,單存不老心。棲棲非學楚,切切為交深。遠夢悲風送,秋懷落木吟。

古來聰聽者,或別有知音。

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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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園看老圃,秋色似江南。畦沁蔬堪摘,霜黃柿未甘。爾非陳仲子,我豈老瞿曇!

聊共班荊坐,憑君說兩三。

立春喜常融二僧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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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久歲雲暮,吾衰道自尊。時辰催短速,晷刻變寒溫。人賤時爭席,神傷早閉門。

新春看爾到,應念我猶存!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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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爾逢春日,到來兩足尊。偷生長作客,僧臘始開門,淡淡梅初放,如如雪可吞。

千三四百里,又是一乾坤。

乾樓晚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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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朋萬里外,拍手層霄間。塞晚浮煙重,天空歲月閑。斷雲迷古戍,落日照西山。

幸有聲歌在,更殘且未還。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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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高一灑衣,望遠此何時?正是中元節,兼聽遊女悲。杯幹旋可酌,曲罷更題詩。

願將北流水,彈與鐘子期。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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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丞綏定後,攜我共登臨。所喜聞謠俗,非幹懷壯心,山雲低薄暮,樓日壓重陰。

欲歸猶未可,此地有知音。

贈利西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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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下北溟,迤儷向南征。剎利標名姓,仙山紀水程。回頭十萬里,舉目九重城。

觀國之光未?中天日正明。

六月訪袁中夫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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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人千佛嶺,避暑碧霞顛。試問山中樂,何如品外泉?陰陰藤掛樹,隱隱日為年。

坐覺涼鳳至,披襟共灑然。

薜蘿園宴集贈鷗江詞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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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有玉田飯,任從金粟過。名園花樹早,小徑牛羊多。煮茗通玄理,焚香去染屙。

宗侯非曠蕩,若意在煙蘿。

望東平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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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齊境上,吊古問東平。雨細河魚出,雲收山鳥鳴。夭桃夾岸去,弱柳送春行。

最樂誰堪比?唯君悟此生。

過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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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道百夫長,勝作一書生。渤海新開府,中原盡點兵。倭夷兩步卒,廊廟幾公卿。

不見魯連子,射書救聊城?

過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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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古渡口,經過欲停舟。世變人何往,神傷意不留。文章誇海岱,禮樂在春秋。

堪笑延陵劄,同時失子遊!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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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師無戲論,一笑定千秋。白雪難同調,青雲誰見收。春風吹細草,明月照行舟。

魯國多男子,幾人居上頭?

七言八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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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武昌渡江宿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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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鐘夜半落雲房,今夕何由見武昌?流水有情憐我老,秋風無恙斷人腸。

千年芳草題鸚鵡,萬里長江入漢陽。大別原非分別者,登臨不用更悲傷。

曉行逢征東將士卻寄梅中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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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城西百將屯,寒煙曉爨萬家村。雄邊子弟誇雕韉,絕塞將軍早閉門。

而海何年知浪靜,登壇空自拜君恩。雲中今有真頗牧,安得移來覲至尊?

晚過居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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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門天險設居庸,百二山河勢轉雄。關吏不聞占紫氣,行人或共說非熊。

灣環出水馬蹄澀,回復穿雲月露融。燕市即今休感慨,漢家封事已從容。

九日至極樂寺聞袁中郎且至因喜而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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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由來未可孤,百年端的是吾徒。時逢重九花應醉,人至論心病亦蘇。

老檜深枝喧暮鵲,西風落日下庭梧。黃金臺上思千里,為報中郎速進途。

元日極樂寺大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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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國衣冠共一新,婆裟獨占上方春。誰知向闕山呼日,正是飛花極樂辰?

寂寂僧歸雲際寺,溶溶月照隴頭人。年來鬢發隨刀落,欲脫塵勞卻惹塵。

雨中塔寺和袁小修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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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端滯落此江瀕,雨濕征衫逢故人。公道三元猶浪跡,誰知深院有孤身?

才傾八斗難留客,酒賦千鐘不厭貧。自是仙郎佳況在,何妨老子倍精神。

讀羊叔子勸伐吳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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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馬同槽買鄴都,轉身賣與小羌胡。山濤不是私憂者,羊祜寧知非算無?

天塹長江權入晉,地分左衽終輸吳。當時王謝成何事?只好清談對酒壚。

讀劉禹錫金陵懷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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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睿樓船下益州,金陵懷古獨稱劉。千尋鐵鎖沈江底,百萬龍驤上石頭。

賦就群公皆閣筆,功成二子莫為仇。鐘山王氣千年在,不見長江日夜浮!

琉璃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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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道上日初西,馬繞秋風萬木低。僧舍不關從客去,田家有酒為誰攜?

籬邊小雨催黃菊,山岫明星報曉雞。自有深公為伴侶,何妨一笑過前溪!

赴京留別雲松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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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公遁妓此山居,深院巢雲愧不如。自借松風一高枕,始知僧舍是吾廬。

風吹竹柏袈裟破,月滿池塘鐘磬虛。獨有宿緣酬未畢,臨歧策馬復躊躇。

望魯臺禮謁二程祠二程俱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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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風江上臺,森森古木使人哀。二雲一夜真堪賦,魯國何年入望來?

千載推賢唯伯仲,百年想像見嬰孩。翛然欲下門庭雪,知是先生愛不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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