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楊梅詩話 熱河日記
卷十七 銅蘭涉筆
卷十八 玉匣夜話 

銅蘭涉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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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訪兪黃圃世琦。硯北置文石硯屛。屛前有蘭一本。諦視則銅鑄也。鳳眼迎風。紫穎汎露。眞奇造也。余爲借數日。丌之所寓東壁下。扁之曰銅蘭齋。

乾隆四十一年丙申。琉球使臣呈文禮部求去。具呈琉球國正使耳目官向崇猷,都通事毛景昌。爲乞順夷情早賜遣歸事。崇猷等奉王命。恭逢乾隆三十九年。知貢典蒙福建撫昌給發兵牌。勘令沿路護送前來。近於上年十二月初一日。抵京。恩準隨班行禮。及朝賀元朝令節。則小邦末員。得近天顔。加以賞給廩餼。猷等感激無地。玆公務已竣。空閒守居。琉球地屬海外。往來全憑風貺。此時回閩回國。正値其候。但猷等來京時。逢隆冬。河凍結冰。不得不由王家營。一直起旱而來。現今返棹。時値仲春。風和地暖。正可起程。含情叩懇。大人仰體皇上撫綏至意。俯鑒遠人。體照前例恩準。由旱而至濟寧。登舟而歸。理應預先呈明大人臺下。迅賜奏請。勅書倂關兵部塡給。勘合恩賜。於二月初內。猷等聽候遣發。寔爲恩便。千秋戴德切呈。乾隆四十一年正月二十四日具呈云。其自叙直而情辭婉切。此出塘報舊紙。今番我使數番呈文。當出塘報。流傳天下。

琉球國貢例。硫黃一萬斤。赤銅一千斤。錫鑞三千斤云。

太平御覽云。漢時霍里子高。朝鮮人也。晨起刺船。見一白首狂夫。被髮携壺。亂流而渡。其妻止之不及。遂溺死。妻乃携箜篌皷之。歌曰。公無渡河。公終渡河。公淹而死。當奈公何。音甚悽切。曲終亦投河而死。子高還。以其聲語妻麗玉。麗玉傷之。引箜篌寫其聲。爲箜篌引。余在熱河太學。閱樂器無所謂箜篌者。皇城琉璃廠中。多使人求之。而適未得果。不識其製。

天妃俗傳。黃河之神。今淸勅封爲天后。回回人多入此敎云。天妃神有十二字尊號。載淸祀典。

我東袍笠與帶。恰似中國之僧。其夏天所戴或藤或椶。袍特方領異耳。然袍皆黑貢緞。或紋紗。其貧者猶袍秀花紬野繭紗。與卞醫觀海。入玉田一舖則數十人圍觀。爭閱吾輩布袍。詳察其製樣而大疑之。私相謂曰這個化齋的那地來哩。或戱答云。從舍衛國給孤園來哩。非不知我爲朝鮮人。而見袍笠。譏其類乞僧也。大約中國女子及僧徒道流。不變舊制。而東方衣冠多襲新羅之舊。新羅始倣華制。然俗尙佛敎。故閭閻多效中國僧服。至今千餘年而不知變。反謂中國僧徒。悅我東衣冠而效之。豈其然乎。

僧笠之以籐絲結者。其色如我東草笠。以椶絲結者。其色如我東朱笠。籐笠。以椶絲爲紋。椶笠。以籐絲爲紋。蒙古人。亦夏天戴笠。多皮造鍍金。上畵雲氣。東俗之冬。天戴笠。雪裏把扇。爲他國所笑。

中國鄕試之規。第一塲。試以四書文三篇。性理論一篇。一晝夜而畢。第二塲。試以經文四篇。排律一首。一日而畢。第三塲。試以策五道。亦一晝夜而畢。皆千餘言。會試之規亦同。殿試則單試策一道。亦一晝夜。必萬餘言。然後中式。又其格式無一差誤。然後乃可入翰林。殿試後。又有朝考試。以詔誥論詩。只許一日而畢。鄕會試五道策內。三條古策。二條時務。殿試則專試時務。一得中鄕試。則因爲擧人。每會試直赴。雖未得會試。十餘年後。得一知縣。

李卓吾以其煩癢。公然剃髮。中國人亦謂其凶性。葢中國剃髮之徵也。今中國人開剃。金元之所無。若中國生出眞主如 皇明太祖。掃廓乾坤。而愚民之習熟成俗者已百餘年之久。則亦或有以束髮加帽。反爲煩癢而不便者。

余入中國。沿道二千里之間。時方夏秋之交劇暑。常晝日四五下馬。入人家休憩而去。丈二芭蕉,太湖石,茶蘼架子,斑竹欄干。往往而有。護階綠竹。滿簾翠梧。到處多見。

高麗時。宋商舶頻年來泊於禮成江。百貨湊集。麗王待之以禮。故當時書籍大備。中國器物無不來者。我國不以水道通南貨。故文獻尤貿貿。不識三王事者。全由此也。日本通江南。故 明末。古器書畵書籍藥料輻輳于長崎島。今蒹葭堂主人木氏弘恭。字世肅。有書三萬卷。多交中國名士云。

班禪所居。前枰後鏡。左鍾右玉。上盤水。下寶刀。晝日焚香。哦然一笑。

卽今戶部尙書和珅。皇帝寵臣也。兼九門提督。貴振朝廷。皇帝誕日。余至山莊門外。貢獻之物。輻輳門前。皆覆黃褓。非金佛則皆玉器云。和之所轝來者。卽珍珠葡萄一架在其中。以金銀烏銅出色爲蔓葉。以火齊瑟瑟爲葡萄。眞所謂艸龍珠帳。康煕皇帝萬壽節。 在三月。康煕癸未。是日。九卿皆進古玉書畵爲壽。皆蒙納入內府。王士禎時爲刑部尙書。亦獻其家舊藏王晉卿烟江疊嶂圖長卷。後有米元章書東坡長句。康煕傳旨云。向來進御凡畵。槪無古者。此卷畵後米字甚佳。故特納之。因諭知。康煕時。古玉書畵之奉。未嘗非緣飾雅素。而再轉爲金佛珠萄。則人臣私獻。康煕啓之也。和珅方其貴寵。故皇帝亦甞曰。珅愛我也。忘其家而獻於朕云爾。則亦將曰。朕以四海之富。無此眞珠葡萄。珅安從得此。珅其危哉。

耕織圖。始于宋於潛令四明樓璹。以獻思陵。逐段有憲成皇后題字。康煕中。復命工摹寫。逐段有康煕詩御筆。乾隆中。徽州守臣。逐段摹刻于墨板。鏤刻精巧。墨凡四匣。一匣十二笏。價銀一百三十兩。乾隆辛卯年間。其價如此云。丙申價低。爲銀八十兩。今余親至廠中。覓得兩函。精巧殆非人手造成。余問價于徐文圃璜。則答墨非絶品。且第次中。舊闕二笏。故久不能售。然價猶不下六十兩銀云。

徐璜爲余言。藏書辟蠧方。以寒食麪。和臘雪水爲糊。裝潢則不蠧。以皁莢末置書中則不蠧。此方出宋王文憲養筆方。以硫黃湯。舒其毫。蘇東坡以黃連煎水。調輕粉蘸筆頭。候乾收之。黃山谷以川椒黃蘖煎湯。染筆藏之。尤佳。

方士所說三神山。蓬萊,方丈,瀛洲。在海中。神仙常往來遊居其間。日本人自認爲其國所有。我國亦以金剛山爲蓬萊。濟州漢挐山爲瀛洲。智異山爲方丈。皇輿攷曰。天下名山有八而五在中國。泰山,華山,少室,太室,首陽。而其三在外夷。此妄也。皇輿攷。據方士所稱謂。三在外夷。而我國與倭紛紛然較有無則惑也。天下名山。豈止有八而中國豈止於五。外夷名山。亦豈止三。

皇輿攷云。天下有三大水。黃河,長江幷鴨綠江。然鴨綠江亦在外夷。兩山墨談 陳霆著 云。長淮爲南北大限。自淮以北爲北條。凡水皆宗大河。未有以江名者。自淮以南爲南條。凡水皆宗大江。未有以河名者。二條之外。北之在高麗曰混同江,鴨綠江。南之在蠻詔曰大渡河。禹跡之所畧也。此說非是。江與河以淸濁分。余渡鴨綠江。江之廣不踰於漢江。而淸則比之。自至皇京。凡渡水十餘。或舟涉馬浮。而所名混河,遼河,灤河,太子河,白河等。水皆黃濁。葢野水濁而峽水淸也。鴨綠江發源長白山而行塞上諸山中。故常淸。東八站諸水皆淸。亦其驗。余雖未見長江。而發源於岷峨萬山中。穿三峽而下則其淸可知。所謂南條諸水。未有以河名者。楚之南多山多石。故水皆淸故也。然則南詔之大渡河。想應發源平野而水濁。故稱河耳。

楊循吉志異云。皇朝文臣得拜極品爵者。不數人。威寧伯王公。其一也。公當廷試日。稿甫就。忽旋風起腋下。騰其卷於雲霄中。廷臣與同試者咸仰視。彌久彌高。至不見乃已。中官以聞。詔許別楮騰進。後公由中執法大司馬以進於伯爵。此王越事也。 我成宗朝景福宮簡儀臺邊。落一紙。中朝試券。其封彌乃王越名。附貢使。奏其券。 天子嘉越有風力。乃拜執憲之職。循吉所記。只言其旋風飛券而不詳其下落。泛言其由執憲以進。而未諳其實由我國奏聞于 天子也。

原始秘書言。高麗之學。始於箕子。日本之學。始於徐福。安南之學。始於漢立郡縣而置刺史。被之以中國之文學。後至五代末。節度使吳昌文方盛。自中國流衍外夷。數千年間。其文皆不免於夷狄之風。窘竭鄙陋。不足以續聖敎者。葢其聲音不同。其奇妙幽玄之理。非筆舌之可傳。故不相合。此可謂切論。吾東不知叶音之妙。故柳眉菴號能知音。而其諺解毛詩。不從叶音。詩多絶韻。如王姬之車。不從麻韻而從魚韻之類是也。

酉陽雜俎。近有海客往新羅。吹至一島上。滿山悉是黑漆匙筯。多大木。客仰窺匙筯。皆木之花與鬚也。因拾百餘雙而還。用之肥不能使。後偶取攪茶立消。此似妄也。吾南沿海島中。若有是木。豈有不聞之理。

許亢宗行程錄。自同州四十里。至肅州。東望大山。金人云此新羅山。其中產人蔘白附子。與高句麗接界。此妄也。雖未知同州肅州在於何處。而金人所指新羅山。安得與高句麗接界。可謂朔南貿遷。

高麗人蔘讚。三椏五葉。背陽向陰。欲來求我。椵樹相尋。中國文書。多載此贊。椵樹葉似桐而甚大多陰。故人蔘生其陰云。椵樹卽我國所謂自作木。以爲冊板。我國至賤。而中原墳墓。皆種此樹。靑石嶺成林。

大唐新語。李襲譽性儉約。好讀書。寫書數萬卷。謂子弟曰。吾不好財貨。故以至貧乏。然京城有賜田十頃。可以充食。河南有桑千株。可以充衣。寫得書萬卷。可以求官。汝曹共勤于此三事。何求於人。余亦性不好貨。故以至貧乏。然點檢平生所寫書。不滿十卷。燕巖手所種桑纔十二株。其長條纔得及肩。甞不禁惋歎。今經遼野護田桑林。一望無際。則又茫然自失矣。

中原人以詩小序。必不可廢。阮亭說頗公。其言曰。程子謂小序。必是當時人所傳國史。明乎得失之迹者是也。不得此。何緣知此篇是甚意思。大序則是仲尼所作。要之皆得大意。朱子學宗二程。而于小序獨不然何也。郝楚望之每一詩。必駁朱註。亦自不可常熟。顧大韶仲恭。欲刊定一書。用毛傳爲主。毛必不可通。然後用鄭。毛鄭必不可通。然後用朱毛。鄭朱皆不可通。然後網羅群說。而以己意折衷之。嚴粲詩緝。作于朱註之後。獨優于諸家大全之作。敷衍朱註。全無發明。用覆醬瓿可也。大抵中國人斥朱子。盡去小序。爲此世一大時論。朱竹坨經義攷。二百卷。 闢朱子。如木瓜美齊桓子。衿刺學校廢。野有蔓草及刺幽王刺鄭忽諸詩。皆按之經傳。確鑿可據。而朱子盡反之。斷以己意。盡廢小序。然其實多宗小序。獨于鄭衛之詩。據放鄭聲一語。幷置淫奔之科。聲淫非詩淫。此西河毛氏之說。而大約扶小序者。說皆如此。謂非朱子手筆。而必出於門人之手者。欲放膽於門人。而便於攻伐之計也。宋史儒林傳。王栢曰。詩三百篇。豈盡定於夫子之手乎。所刪之詩。或有存於閭巷浮薄之口。漢儒取以補亡。此說甚似有理。然則中土所扶小序。亦豈無漢儒傅會哉。余甞與初翰林彭齡高太史棫生。飮段家樓。紛紛以小序相質。余大言曰。詩三百。不過當時閭巷間風謠。歡愉疾痛喜怒哀樂之際。不得不有此聲。如候蟲時鳥之自鳴自吟。觀風者採其謠而字而句而列之學校。被之管絃。是所謂列國之風。而詩之名所由立也。何從得作者姓名哉。小序說詩。必皆有作詩之人曰。此某某之作。如後世之全唐詩。則斷可見其傅會。如爲焦仲卿妻作及古詩十九首。何甞有作者姓名哉。諸人皆默然。貌似不然之。葢宗小序。始于蘇子由。而攻小序。始于鄭夾漈駁朱註。極于馬端臨,毛奇齡,朱彛尊。而近世靡然爲時義。

吳郡馮時可蓬牕續錄。聚頭扇卽摺疊扇。貢於永樂間。盛行於國。東坡謂高麗白松扇。展之廣尺餘。合之只兩指。倭人所製。泥金面烏竹骨。卽此。余至京。有外國道人利瑪竇。贈余倭扇四柄。合之不能一指。甚輕而有風。又堅緻云。由此觀之。中國初無摺疊扇。扇皆團扇。類我東所稱尾扇。葢見之古畵。如蕉葉桐葉白羽之類是也。我東器什多倣日本。則摺疊扇。高麗學之日本。中原學之高麗歟。中國大扇名高麗扇。製甚樸。傅東紙油黃。細書畵。頗珍之。

歐邏鐵絃琴。吾東謂之西洋琴。西洋人稱天琴。中國人稱番琴。亦稱天琴。此器之出我東。未知何時。而其以土調解曲。始于洪德保。乾隆壬辰六月十八日。余坐洪軒。酉刻立見其解此琴也。槪見洪之敏於審音。而雖小藝。旣系刱始。故余詳錄其日時。其傳遂廣。于今九年之間。諸琴師無不會彈。吳郡憑時可。始至京得之。利瑪竇以銅鐵絲爲絃。不用指彈。只以小板案。其聲更淸越云。又自鳴鍾。僅如小香盒。精金爲之。一日十二時。凡十二次。嗚亦異云云。幷見篷牕續錄。葢此兩器。 皇明萬曆時。始入中國也。余山中所有洋琴。背烙印五音舒記。製頗精好。故今來中國。爲人應求。遍覽所謂五音舒。而竟未得。

丹靑記。王維爲岐王。畵一大石。信筆塗抹。有天然之趣。王甚寶之。時於罘罳間。獨坐注視。作山中想。悠然有餘趣。數年之後。益有精彩。一朝大風雨中。雷電俱作。忽拔石去。屋宇俱壞。不知所以。後見空軸。乃知畵石飛去耳。憲宗朝高麗遣使言。某年月日大風雨中。神嵩山上飛一奇石。下有王維字印。知爲中國之物。王不敢留。遣使奉獻。上命群臣。以維手蹟較之。無毫髮差謬。上始知維畵神妙。徧索海內。藏之宮中。地上俱洒鷄狗血壓之。恐飛去也。以此推之。中國齊諧所記。其䟽謬可知。中國稱高句麗爲高麗者。雅矣。而高句麗亡於唐高宗永徽中。則憲宗時。安得遣使。王氏高麗。都於松岳之下。松岳號神嵩。而且將謂王氏高麗。則太祖之興國。乃在朱梁友貞貞明四年。後憲宗百餘年矣。王維唐明皇時人。則先憲宗百餘年矣。其飛石之說。本自荒誕。而所記又甚乖謬。此應本之王越試券事。依俙爲此說耳。

吾東最不得志於東坡。高麗求書史於宋。則東坡引漢東平王故事。上箚峻斥之。其通判杭州時。高麗人貢使者。凌蔑州郡。押班使臣。皆本路管庫。乘勢馳橫。至與軡轄抗禮。公使人謂之曰。遠夷慕華而來。理必恭順。今乃爾暴恣。非汝導之不至。是也不悛。當奏之。押班者懼。爲少戢。使者發幣於官吏。書稱甲子。公却之曰。高麗於本朝稱臣。而不禀正朔。吾安敢受之。使者亟易書稱煕寧。然後受之。時以爲得軆。此見東坡墓誌。元祐五年二月十七日。見王伯虎炳之言。昔爲樞密院禮房檢詳文字。見高麗公案。始因張誠一言。契丹於虜帳中。見高麗人。私語本國主。向慕中國之意。歸而奏之。先帝始有招來之志。樞密使李公弼。因而迎合。親書箚子。乞招致。遂命發運使崔極。遣商人招之。天下知非極而不知罪公弼。如誠一。葢不足道也。又淮東提擧黃實言。見奉使高麗人。言所致贈作有假金銀錠。夷人皆坼壞。使露胎素。使者甚不樂夷云。非敢慢也。恐北虜有覘之者。以爲眞爾。由此觀之。高麗所得吾賜物。北虜葢分之矣。而或者不察。謂虜不知高麗朝我。或以爲異時可使牽制北虜。豈不誤哉。此二條俱載東坡志林。子瞻以當時招徠高麗爲失計。觀其諸所記述。俱爲國家深長之慮。然當時士大夫。殊不知高麗慕華之誠。出於赤心。爲遼金所牽制。不能一心事宋。此高麗列朝至恨。每得宋之士大夫文字。則焚香敬讀。如此悃愊。未能見暴。徒爲中土士大夫所鄙外。足爲寒心。余與王鵠汀極言辨之。

名山記曰。江原道金剛山中。有一泓曰觀音潭。潭畔崖名曰手巾崖。石心有凹如杵臼。諺傳觀音浣處。

崇禎丁丑十一月二十二日。正朝使 與建州和解後 韓亨吉,書狀官李後陽之行。定例外別貢紅柹三十駄。勅使又督納二萬箇。其時勑使英俄兒代,馬福塔,戴雲。曾在道馳獵。責納房妓。少不如意則鞭扑狼藉。倭人亦求馬三百鷹三百野鶴三百。今此使行所持方物。不過紙席。而中國賜賚供給。留館員役。常費十餘萬云。比諸淸初。可謂反爲貽弊中國。

徐渭路史云。唐時高麗貢松烟墨。和麋鹿膠造墨。名隃麋。王阮亭辨。漢縣名隃麋。地出石墨。與高麗無涉。而獨不辨唐時元無高麗。何也。隃麋所出石墨。想應今時所用石煤也。漢時不識爇火。以爲石墨歟。

皇明萬曆九年。西洋人利瑪竇入中國。留北京二十九年。中國人無信之者。獨力主其曆法者。徐光啓一人。遂爲萬歲曆法之祖宗。則萬曆記年。乃利瑪竇入中國之兆。

萬曆壬辰。 神宗天子大發兵。東救我國之難。其時所發帑銀八百萬兩。

新羅時土產。有大小花魚牙錦。朝霞錦。白㲲布。

王元美稱東紙。徐文長甚愛東紙如錢厚者。鍾伯敬甞書唐劉眘虛詩十四首。

中原進士及第出身。一甲三人壯元。次榜眼。次探花。壯元卽授翰林修撰。榜眼及探花。爲翰林編修。二甲八九十人。第一人謂之傳臚。亦授翰林。三甲百餘人。則與二甲通納朝考。或點翰林。或授六部主事。或授知縣。不與於此則爲歸班進士。不比我東較量地閱。分授三舘之規。

雍正壬子。譯官崔壽城過高喬堡。見吳光霦。光霦甞受吳三桂僞牒。以此被謫。仍居於此。年方八十七。耳聾神昏。不能酬酌。出視當時文籍。一。天下都招討兵馬大元帥周王。爲陞授官員事。予以宇宙昏蒙。如居長夜。仰承天意。倡義救民。必資智勇之才。共濟昇平之烈。査得吳光霦。今授以金吾侍衛遊擊。用示優異。合行給箚。爲此箚付本官。遵照任事。爾受玆委任。宜益加奮勵。戮力行閒。茂建勳勞。以膺顯用。儻有奇功足錄。自有不次爵賞。汝其勉哉。須至箚付者。右箚付遊擊吳光霦準此。周四年五月廿七日箚付。二。兵部爲陞授官員事。洪化元年七月十六日。兵科抄出李少保。金吾衛左將軍胡題。爲補用官員。請給箚付事。今査得侍衛遊擊吳光霦。老成練達。應加以參將職啣。管理內府事等因。具題旨。吳光霦等依議用。兵部知道。欽此欽遵。擬合就行。爲此合箚。本官遵照本部。欽奉旨內事理。欽遵任事施行。須至箚付者。右箚付參將吳光霦準此。洪化元年七月廿一日。經承箚付。一。戶部請添官員事。乃是差授光霦戶部員外郞者也。稱洪化二年七月廿六日。俱有印押。葢吳三桂起兵四年而改元也。自作九錫禪文。李克用之所不爲誓死。他日復唐社稷。 大明遺黎。日望義旗。天下有誰知周家洪化。吳光霦尙以此牒。爲家藏舊蹟。其意可知。而亦可見當時寬大之政。

吸毒石。棗子大。靑黑色。小西洋一種毒蛇頭裏生石。能治蛇蝎蜈蚣諸蟲咬傷。幷治癰疽。一切毒瘇惡瘡。卽將石置傷處。石自緊黏不落。吸毒盡時。石自離落。患可除痊。須預備人乳一鍾。急將石浸之。候至乳色略綠。卽洗淸水。淨抹收貯。以待後用。若浸乳稍遲。則石毒過出。久後無靈。未及山海關十餘里。有姜女廟。新建行宮。望夫石旁。有小亭曰。振衣亭。秦時范七郞築長城。死於六螺山下。夢感其妻許氏孟姜。陜西同官人也。獨行數千里。收七郞骸骨。歷憩于此。後人立祠。姜女竟負骸入海死。旣數日。有石出海中。潮至不沒云。望夫石三字。太原白暉題。作如是觀四字。內閣修撰賀廷佐書。李蟠撰祠記。高昺書。祠後立四碑。一張揀撰。皇明萬歷甲午立。一張時顯撰。萬曆丙申立。一程觀頤撰。康煕己酉立。一高齊岱撰。康煕戊辰立。唐時人王建所咏望夫石在武昌。或曰。秦時不稱陜。且無稱郞。姜者齊女也。

王民皡。贊淸建國一王之制曰。外三王而內二敎。葢以釋老二氏之術。雜儒道而文之也。雍正時。有密奏請。令所在僧尼。相配還俗。可得旗下百萬。雍正下詔洞諭曰。佛老之敎。心性本源。善惡感應。理氣根窟。自昔理天下者。本之倫常。效之事功。則二氏之敎。無與乎禮樂刑政之區。恐其有妨於明敎。則哲王賢辟。踈而遠之則有之。朕未聞其悖其性而挫折之也。近有密奏進來。毒詆釋氏。請令所在僧尼還俗。朕恐一夫一婦不獲其所。今不問情願還俗。則不獲其所者。不啻數百萬人。僧尼卽鰥寡孤獨。所當矜憐。理學之人。先罵二氏。自以爲理學者。此習不知刱自何典。夫理學。貴於躬行實踐。若虛詆二氏。卽爲理學則卑淺矣。國家尊尙理學之意。本不如此。若云夭言惑衆。作姦犯科。皆出於僧徒。此等果於本敎。亦無躳行實踐。其干紀冒法。豈誠本敎之罪哉。卽如近日獲重罪處極刑者。又何甞皆僧尼道士耶。執法不平。不足以治天下。持論不公。不足以服人心。故玆諭示。此載閔相應洙癸丑燕行錄中。與王氏說相符。

乾隆四十年乙未十一月二十日。內閣奉上諭。崇奬忠貞。所以樹風敎勵臣節。然自昔嬗代。凡勝國死事之臣。罕有錄與易名。惟我世祖章皇帝定鼎之初。崇禎之末殉難之臣。太學士范景文等二十人。特恩賜謚。仰見聖度如天。軫恤遺忠。實爲亘萬古之曠典。當時僅徵據傳聞。題奏事件。未暇遍爲搜訪。故得邀表章者。只有此數。殆久而遺事漸彰。復經論定。今明史所載可按而知也。至若史可法之力矢孤忠。支撑殘局。終蹈一死。又如劉宗周,黃道周等。立朝謇諤。抵觸僉壬。及遭際時艱。臨危授命。足爲一代之完人。爲褒揚所當及。其他或死守孤城。或身隕行陣。與夫俘禽騈戮。視死如歸者。當時王旅徂征。自不得不申法令。以明順逆。而事後平情而論。若而人者。皆無愧于疾風勁草。卽自盡以全名節。其心亦可矜憐。雖福王倉卒偏安。唐桂二王。幷且流離竄跡。已不復成其爲國。而諸人茹苦相從。捨生取義。各能忠于所事。亦豈可令其湮滅不彰。自宜稽攷史書。一體旌謚。其或諸生韋布及不知姓名之流。幷能慷慨輕生。議謚固難于槪及。亦當俎豆其鄕。以纘軫慰。甞恭讀我太祖實錄。載蕯爾滸之戰。明楊鎬等。集兵二十萬。四路分出。侵我興京。我太祖,太宗及貝勒大臣。統勁旅數千。殲戮過半。明之一時良將。如劉綎,杜松,楊鎬等。皆沒于陣。近日親製書事一篇。用揚祖烈而傳示信史。惟是王業肇基。其抗我顔行者。原當獮薙。然迹其冒鎬迎鋒。竭忠效命。未甞不爲嘉愍。又若明社將亡。孫承宗,盧象昇等。抵拒王師。身膏原野。而周遇吉,蔡懋德,孫傳廷等。以闖獻蹂躙禦賊。身亡凜凜。猶有生氣。摠由明政不綱。自萬曆以至崇禎。而權奸接踵。閹豎橫行。遂至黑白混淆。忠良泯滅。每爲之切齒不平。福王時。雖間有追謚之人。而去就不公。亦未足爲重。朕惟以大公至正爲衡。凡明季完節諸臣。旣能爲國抒忠。優奬實同一視。至若錢謙益之自詡淸流。靦顔降附金堡。屈大均輩倖生畏死。詭托緇徒。均屬喪心無恥。若輩果能死節。今日亦當在予表旌之列。乃旣不能捨命而猶假言語文字。以自圖掩飾其偸生。是必當明斥其進退無據之非。以隱殛其冥漠不靈之魂。一褒一貶。袞鉞昭然。使天下萬世。共知朕意準情理而公好惡。卽以是植綱常。卽以是示彰癉。所有應謚諸人。並査明史及輯覽所載。遵照世祖時之例。因其原官。予以謚號。其如何分別定謚之處。著太學士九卿京堂翰詹科道集議以聞。幷玆通諭。中外知之。欽此。以此詔觀之。我國三學士及淸陰事蹟。當載淸太宗實錄。而漠然無聞。何也。夫陪臣之爲中國尊攘。千古所未曾有也。乾隆爲天下萬世。自附公正之論。而獨於我東諸賢。不少槪見者。以其事系外國而未及修擧耶。中州人士。往往提及淸陰。而只錄其寂寥詩篇而已。其大節之爭光日月。未有擧似者。抑吾東講和。實在關外之時。則中國未之詳知歟。抑嫌於酬答而佯若不知歟。抑故托感舊集。王漁洋士禎輯感舊集。錄淸陰先生詩。其小序具書官啣名與字。 以微見其意歟。余每聞淸陰二字。未甞不髮動脈跳。雖闇自喉裏徘徊。而未敢發諸齒外。幾成王鵠汀痞證。柰何柰何。

未及遼東。有王祥嶺。踰嶺十餘里。有冷井。使行時設幕朝飯處也。非石甃。乃路傍。泉源盈科。味甚甘冽。冬溫夏冷。每我東使行時。泉必滔滔湧出。而東人去則立竭。葢遼東本朝鮮地。故氣類相感而然云。

我東避兵福地。共有十處。而皆世傳東方名僧無學及方士南師古所占云。余以爲福地莫如 去邠之所。雖韋布微賤之士。必爲間關 陪扈。執覊靮不離左右可也。猝當兵亂。士女波蕩。每尋深山絶峽。藏蹤巖穴之中。其不智甚矣。運粮旣絶。必先自餓死。其愚一也。不見兵而先爲虎豹所害。其愚二也。外間消息阻絶。莫識去向。其愚三也。草樹霧露。先有疾𤶣之患。其愚四也。若遇土賊。必爲弱肉。其愚五也。人生不幸。値壬辰倭亂,丙子虜兵。則龍灣南漢。皆爲福地。當時避兵者。皆以兩處爲絶地孤城。而余以爲 王靈所在。必天地同力。百神呵護。國在與在。國亡與亡。與其竄身草莽。守諒溝瀆。無寧生爲忠臣。死爲義鬼也。甞見松溪記行。麟平大君著。 淸兵之進圍松山也。我 孝宗大王在鳳林邸時。陪 昭顯世子潘行。俱駐淸陣中幕次。因地勢不便。纔移他所。是夜寧遠摠兵吳三桂率所部萬騎。潰圍馳出。幕次初設之地。適當潰圍之路。當時移幕。若有天佑神助。吾東過百從人。倘非依托 王靈。烏能免奔衝蹂躙之變乎。故曰。不幸當難。九死扈 蹕。是乃福地也。

在熱河時。見班禪所居。金殿屋脊上。一對金軀黃龍。起行如馬。長皆二丈餘。自下望之如此。則其長與高可知也。其狀殊不類所畵神龍。楊用修丹鉛錄曰。龍產九子不成龍。一曰贔屭。形似龜。善負重。今碑龜趺是也。二曰鴟吻。性好望。今屋獸。三曰蒲牢。性好吼。今鍾紐。四曰狴犴。形似虎。立獄門。五曰饕餮。性貪食。刻鼎葢。六曰𧈢𧏡。性好水。立橋柱。七曰睚眦。性好殺。立刀環。八曰金蛻。形類獅。好烟火。立香爐。九曰椒圖。形似螺蚌。性好閉。立門鋪。又金殿四角。起行金軀黃龍。而形與屋脊所立又不同。鴟尾鴟吻之說。傳記不一。葢中國起宮殿。必先鑄鴟尾鴟吻。以占屋之成毁吉凶。故重之。對類總龜謂龍產九子。一名嘲風。好險。立殿角。一名蚩吻。好呑。立殿脊。博物志逸篇云。螭吻。形似獸。性好望。故立殿角。𧖣𧊲。形似龍。性好風雨。故用于屋脊。與丹鉛錄說。皆不同。漢武帝柏梁殿災。越巫言。海中有魚。名虬。其尾似鴟。激浪則降雨。作其形置殿脊。以厭火災。又大起建章宮。越巫上厭勝之法。設鴟尾之象于殿脊。我國船尾謂鴟。則似鴟尾之鴟也。又博物逸篇云。贔屭。性好重。故載碑。螭虎。形似龍。性好文釆。故立于碑文上。又總龜云。龍之九子。一名覇夏。好負重。故爲碑座。贔屭。好文故在碑文兩旁。諸說亦各不同。龍子名號及性情。何以知之。古說傅會多此類。

自伏羲氏至今乾隆皇帝。正統天子總二百五十。若通計呂后武后無統天子。自曹魏孫吳南北朝至五季總八十五。僭僞帝王。自后羿至周弘化皇帝吳三桂。總二百七十。春秋之君。四百九十有奇。

巡撫山東等處督理營田兼理軍務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岳。爲聖德之保和備至。天心之錫福彌隆。恭報瑞麟毓生。光照嘉應事。雍正十年壬子六月十三日。據布政使鄭禪寶。據曹州鉅野縣知縣寥開春稱雍正十年六月初五日。據新城保地保祝萬年等稱。該保李家庄李恩家。於本年六月初五日辰時。有牛生麟。金光繚繞。歷辰巳兩時。遠近聚觀。咸稱奇異。理合禀報等情。隨卽親詣產麟處所。敬謹看檢。係麕身牛尾。渾身皆甲。甲縫皆有紫毫。玉定文定。光釆燦生。實屬聖世瑞徵。擬合轉報等情。職迅卽委員馳赴鉅野。細加看審。據稱。瑞麟身長一尺八寸。高一尺六寸。麕身牛尾。頭含肉角。定戴旋毛。目如水晶。額如白玉。遍身鱗甲。悉係靑色。甲縫俱有紫色絨毛。脊背黑色三節。中節毛皆直竪。前節毛皆向前。後節毛皆向後。胯腹蹄腕。皆有白毫。尾長五寸五分。尾尖有黑毫四縷。見經圖繪。呈送到職。職敬閱之下。實甚懽忭。隨卽恭設香案。望闕叩頭慶賀訖。欽惟皇帝陛下道恊淸寧。功參化育。體元立政。六府修而三事和。建極敷民。五典惇而九疇叙。華星順軌。丹霄麗雙璧之輝。湛露凝甘。繡甸闊千珠之液。乃若黃河淸於曹單之間。不獨波澄秦隴。慶雲見於洙泗之涯。豈徒彩煥滇黔。玆當鉅野之鄕。復覩瑞麟之育。麕身牛尾。允擅殊姿。一角圓蹄。咸推異品。職伏稽書傳春秋服虔註曰。王者視明禮修則麒麟至。又禮斗威儀曰。王者政訟平則麒麟在郊。又孝經援神契曰。王者德至鳥獸則麒麟臻。是以軒轅之朝。麟遊其記。成康之世。麟趾有歌。撫玆神物之誕生。益見瑞符之照格。良由我皇上欽恭。光于四表。如日月之照臨。安阜遍於八紘。比乾坤之幬載。况東省壤聯畿輔。沐化尤先。路接康衢。蒙庥最渥。是知麟之所兆。信而可徵。五色含章。卜文明之大啓。四靈冠首。占戩穀之方來。職忝任封疆。欣逢盛美。自天申命。已知純嘏。願效升恒之頌。用抒拜舞之誠。伏祈照付史臣。宣示中外。毓於郊藪。千秋表河嶽之奇。載在圖書。萬古煥奎婁之象。伏祈皇上。聖監施行。爲此除具。合咨貴部。煩請査照。須至咨者。右咨禮部山東督撫。岳者。其姓也。咨表比我東科儷則疏。而爛燁豐腴。自生古色過之。尹亨山云。山東偏產麒麟。康煕朝四。皆牛產。雍正時五。牛產二豕三。當宁聖朝五。蜀閩中浙河南。兩歲內皆牛產。而一則豕產。直隷良鄕云。

順治丙申十月十六日。四公主各歸漠北。皆蒙古王妻也。路由玉河館前。蒙王率其下馳去。駝馬甚盛。公主亦乘馬行。蕃漢隨後而行。皆遠餞也。麟坪大君見之。

乾隆四十一年丙申正月二十五日。內閣奉上諭。前以明季殉節諸臣。各爲其主義烈可嘉。自宜査明錫謚。因命太學士九卿,京堂翰詹科道等。集議奏聞。冀以褒闡忠良。風示來世子孫。復念建文革除之際。其臣之仗節死難者。史冊所載甚多。當時永樂位本藩臣。乃犯順稱兵。陰謀奪國。諸人自當義不戴天。雖齊泰,黃子澄等。輕率寡謀。方孝孺識見迂闊。未足輔助少主。然其尊王鋤强之心。實堪共諒。及大勢已去。猶且募旅圖存。抗辭詆斥。雖殞身湛族。百折不回。洵爲無慚名敎者。其他若景淸鐵鉉等。或慷慨捐軀。或從容就義。雖致命不同。而志節凜然。皆可爲克明大義。甚至如東湖樵夫補鍋匠之流。雖姓名隱晦不彰。其心均足嘉尙。特以永樂性或殘刻。逞志淫刑。其屠戮之慘。極于蔓瓜。牽連之誅。殆非人理。朕讀史至此。未甞不憤恨。迨其中葉。雖少弛厲禁。而徇私曲諱。終不肯顯示褒揚。使忠臣義士之義。久矣不申。殊堪閔惻。夫以勝國革命之時。其抗我顔行者。尙念其忠。特予表章。矧建文諸臣。不幸遘遭內難。爲國捐生。成仁取義。豈可湮沒。自當一軆議謚。以發幽光而昭公道。其應如何分別予謚之處。著同前旨。交太學士等。一幷詳査。集議具奏。稱朕崇奬忠貞。有加無已之至意。欽此。

皇明崇禎十一年。我國將李時英率兵五千。入建州。淸人刦時英爲前行。與 明都督祖大壽戰於松山。土兵皆精砲。祖軍多殲。下令軍中。虜頭一顆。予銀五十兩。鮮人一級。予銀百兩。土兵李士龍。星州人也。獨礮義不入丸。凡三發無傷。欲以明本國之心也。淸人覺之。遂斬士龍以徇。祖軍望見皆大哭。大壽乃大書旂上曰。朝鮮義士李士龍。以風時英軍。今星州玉川上。有忠烈祠。卽士龍俎豆之所。苟使皇帝聞士龍名。合當特予美謚。余過松山。作文以吊士龍之魂。

錢牧齋謙益。字受之。其身世半華半胡。其文章半儒半佛。其名節掃地。終不免浪子之號。上愧其師孫高陽承宗。下愧其弟子瞿留守式耟。中愧其妻河東君柳如是。受之旣老死。河東君尙少。諸惡少嫉受之。欲汚柳。柳自殺。今見乾隆詔。斥受之。謂其自詡淸流。靦顔降附。詭託緇徒。喪心無恥。可謂愧殺錢謙益。我東先輩。不知受之之失身。徒見其有學初學等集。未甞不爲之傷惜。抄其詩文。多列之文丞相,謝疊山之下。近歲以來。頗亦聞其毁板禁藏。而功令俗生家。未必能盡知之。故今詳錄焉。蘇東坡之惡高麗則有以也。當時高麗專事契丹。而特以慕華之意。時入宋庭。中州之士。未必鑒悉素衷。或謂之窺偵朝廷者。無足恠也。且其貢路。自明州下陸。必儒臣館伴而其供億之費。常亞於遼使。非與國非屬藩。而每在倔强夏國之上。則當時士大夫。謂之無益者固宜。我 朝忠順 皇明。且將三百年。一心慕華。尤賢於勝國。而東林一隊。輒不悅朝鮮。錢牧齋爲東林黨魁。則以鄙夷我東爲淸論。可勝憤惋耶。至於東國詩文。則尤爲抹摋。其跋皇華集曰。本朝侍從之臣。奉使高麗。例有皇華集。此則嘉靖十八年己亥。上皇天上帝泰號。皇祖皇考聖號。錫山華修撰察。頒詔播諭而作也。東國文體平衍。詞林諸公不惜貶調。就之以寓柔遠之意。故絶少瑰麗之詞。若陪臣篇什。每二字含七字意。如國內無戈坐一人者。乃彼國所謂東坡體耳。諸公勿與酧和可也。我東文體。誠如所論。而何乃卑薄若是。吾故詳錄之。以見牧齋毁我異於東坡。

錢曾字遵王。牧齋族孫。與徐乾學共輯經解。同時吳梅邨,龔芝麓。俱稱三大家。皆 明朝達官。而亦仕乎今淸。其註牧齋贈劉鴻訓奉使朝鮮。註說多失實。又於李提督東援事。尤多誣筆。可慨也。

今皇帝斥錢謙益詔。有曰。猶假借文字。以自圖掩飾其偸生者。可謂洞照其姦情矣。如跋高麗板柳文之類是也。其跋語高麗刻唐柳先生集。繭紙堅緻。字畫瘦勁。在中華亦爲善本。陪臣南秀文跋尾。前後敬書正統戊午夏。正統四年冬十一月。尊正朔大一統之意。肅然著見于簡牘。葢箕子之風敎故在。而明皇家文命誕敷施及蠻貊。信非唐家所可比倫也。天傾地仄。八表分崩。高麗久不作同文。夢矣摩挲。此本潛然隕涕。陪臣奉敎編次者。集賢殿副提學崔萬里,直提學金鑌,博士李永瑞,成均司藝趙須等。而南秀文應敎署啣則云。朝散大夫集賢殿應敎藝文應敎知製敎經筵檢討官兼春秋館記注官幷書之。以存東國故事。東人每以同文夢一語爲故實。作科軆詩題。陋甚陋甚。陳立齋家。有古文百選及柳文抄。皆韓遘字。以爲高麗板。頗珍之。葢本之此跋也。

我國陜川海印寺紅流洞。有元戎閣。藏 明中軍都督太子太保李如松笠與袍。其時所爲詩一篇。余甞遊海印寺。出袍笠觀之。笠帽可三圍。可驗其頭腦。揀寺僧最長者。著其袍。委地尺餘。萬曆壬辰。我東被倭寇。公以提督遼薊保定山東軍務。率師東援。疾趨平壤。破倭將平行長於牡丹峯下。遣壯士婁國安。入行長營。奪 王子順和君及大臣金貴榮黃廷彧等以歸。後六年。戰死遼東。詔具衣冠而葬之。贈少保。謚曰忠烈。公東來時。進兵踰鳥嶺。自聞慶還忠州。故其袍笠遺在陜川。公本朝鮮人。自其遠祖英。洪武時始入中國。居襄平。我國人鮮有知其本者。曾見王貽上帶經堂集。載淸兵部侍郞李輝祖神道碑。有曰。鐵嶺李氏。自寧遠伯成樑。以閥閱。顯勝國。至本朝。其門益大。入參經幄。出爲將帥。李之先出於朝鮮。其徙襄平。自英始。英以軍功。授鐵嶺衛都指揮使。子文彬。文彬子五人。長春美。春美子涇。涇子寧遠。寧遠之長子。卽公也。輝祖乃春美之弟。春茂之後也。於是益知公爲我國出也。 崇禎末。公之子及如栢。如梅之子。脫身東來。爲其父兄。建立大功於朝鮮。則非但舊恩可售。亦狐死首邱之意也。然中州鼎革之際。本國亦不無忌諱。則諸李之來歸者。亦不敢明言其所自出也。余於宣武門內瞻雲牌樓前。逢一美少年。自言寧遠伯之後。名鴻文。翌日爲訪余。錦緞舖出懷中。印本族譜二卷。乃鐵嶺李氏世譜。而自英始系之曰。朝鮮人。與余舊所識。益合無疑。鴻文祖偏德。年今八十二歲。風痺不能起動。使其孫。遍訪朝鮮館外。逢有心人。傳之使東。察其意。殊不識李萱輩之今官于我國。而余亦不敢明言寧遠伯之後。有某某在於本國也。及暮歸館。急點燭。與來源輩觀之。葢寧遠伯長房曰如松。如松一子曰性忠。性忠下曰無後。蓋性忠奔逃東出故也。吾雖不識李萱一面。當出而傳之。

萬曆時。荊門人康國泰坐法。徙遼陽。都督劉綎征建州。國泰從戰死。子世爵年十七。直入虜軍。求父屍。兵部熊廷弼置之麾下。及遼陽陷。世爵亡入馬登山。夜泅壕出塞保。鳳凰城城陷。入金石山。日食木葉。得不死。間出義州。遂避地居會寧府。常冠楚制而自號其堂曰楚幘。余過金石山。義州刷馬驅人輩。指點言世爵隱身處。多奇聞。

高麗忠宣王 諱璋 朝元。搆萬卷堂於燕邸。與閻復,姚燧,趙孟頫,虞集等遊。攷究書史。元封瀋陽王以爲丞相。遣博士柳衍等。詣江南購書籍。船敗。時判典校洪瀹在南京。以寶鈔一百五十錠遺衍。購書一萬八百卷而還。瀹又奏元。賜王書四千七十卷。皆宋秘閣所藏也。瀋王請于元英宗。降香江南。遊江浙。至寶陀山。明年。又請降香。行至金山寺。遣使急召。令騎擁逼以北。命護送本國。王遲留不卽發。帝命祝髮。以學佛經爲名。流之吐蕃撒思結之地。朴仁幹等十八人從之。距燕京萬五千里。忠宣豈徒爲遺外千乘。耽嗜書籍而已哉。昔南越王尉佗。逢陸賈大悅。留與飮數日曰。越中無足與語。至生來。令我日聞所不聞。耳聞如此。况眞乃目見乎。所謂河伯望洋而歎。當時從臣如李齊賢輩。雖文學才望。推爲東國之巨擘。然置諸閻姚趙虞之間。還應望洋而知醜矣。玉蝀橋邊。遙望五龍亭。眞所謂人間世。

陸飛字起潛。號篠飮。杭州仁和人也。乾隆丙戌春。與嚴誠,潘庭筠來燕京。洪德保證交乾淨衚衕。有會友錄。余曾有序。篠飮家在西湖。坊名湖墅大關內珠兒潭。起潛言。肉桂交趾產。近世亦難得。肉桂性引火歸源。桂皮性發起伏火。用法大相不同云。吾東之妄以桂皮之稍厚者代用。危哉危哉。余曾以此語遍告醫人及藥局。偶於通州藥肆。覓肉桂則出示拳大者。價銀五十兩。有范生隨余。潛囑此非眞。中國絶眞。亦已廿餘年云。

震澤長語云。祖宗時歲用。以黃蠟一事言之。國初歲用不過二千斤。景泰天順間。加至八萬五千斤。成化以後。加至十二萬斤。其餘可推知也。又正德十六年。工部奏。巾帽局缺內侍靴鞋。合用紵絲紗帽皮張等料。成化間二十餘萬。正德八九年。至四十六萬。末年至七十二萬。卽此其餘可知云。

我東以錢十文爲一錢。以十錢爲一兩。今中國以百六十分爲一鈔。十六文爲一陌。我俗以錢一文。稱一分。錢十分。爲一錢。李烱菴德懋。謂其義出衡與度也。十釐爲一分。十分爲一寸。十寸爲一尺。錢一文之厚。合十釐之積。爲一分也。十文之積。合十分之厚。一寸也。百文之積厚。可一尺也。衡則十釐爲一分。十分爲一錢。十錢爲一兩。今錢之名數。取衡之名數也。然今我錢大小厚薄不倫。難以取準矣。

海外記事一卷。嶺表頭陀汕厂。康煕甲戌。往大越國。所錄諸事。大越國在瓊州南海。道萬餘里。每朝日有箭鳥從洋中起。繞船一匝。向前飛去。舟人曰。此神鳥也。洋中見諸恠異。浪上竪小旂。或紅或黑。乍沉乍浮。一枝纔過。一枝復來。續有十數枝。船人曰。此名鬼箭。見則不利。風濤奮發。雲霾滾滾。有烏龍。蜿蜒出船左。舟中人急燒硫黃鷄毳。雜以穢物。揮洒不得近。一夕陰雲晦冥。星月無光。忽有火山從後起。光燭帆上。如野燒返照。漸與船近。舟中人以木扣舷不絶響。約兩更時候。審知舵掛其體。船稍橫開。始隱不見。葢海鰍目電云。旣至其國。皆裸體被髮。以布縧纏蔽其前。推髻漆齒。水面蓮花浮動。翠葉便翩而無根無藕。其國戰陣。皆以象國王。出塲演武。每以十象爲偶。背載丹漆木鞍。三人共一象。皆金盔綠襖。執金槍而立。其背縛蒭爲人。列樹臺上如軍陣狀。連響銅鼓。齊發火器。諸軍直前觸象群。象亦騰踏奮前。則諸軍退避。象各以鼻卷取蒭人而還。國有死罪。則縱象拋起數丈。仰齒貫之。洞胷穿腹。須臾糜爛。汕厂勸除其刑。國王具言。本國山中。犀象成群。要拘生象。用兩馴牝。誘夾之。以大纜絆其足於樹間。使不得動。飢渴之數日。使象奴。漸迫近而飮食之。少習兩牝挾而歸。時方早春。平疇綠苗已含穗。不糞而一歲三穫云。風土氣候常煖。陰以長養。陽以消鑠。故萬物發生於秋冬。其作事用夜。女慧於男。樹多波羅蜜,椰子,檳榔,山石榴,丁香,木蘭,番茉莉。其鄕邑聚落。皆茆屋竹籬。

康煕乙未間。我國人逢黑眞國人於山海關外。與一女同行。蓋寧古塔東北數千里。有氷海。五年一氷。有國曰黑眞。未甞通陸。前此十餘年。黑眞一人。忽涉氷至西岸。初不辨是何物。細察之則人也。遍身蒙獸皮。但出頭面。髮鬈如羊。邊人生致皇京。康煕皇帝招見。饋之飯則不知喫。惟啖生魚肉。陳列百物於前。觀其所欲得。而卒無所顧。引示女人。卽欣然摟抱。於是帝命擇配聰慧女子。且令伶俐侍衛五人。幷女領還本國。給五糓種耕。且使敎之農。後五年。與其女子復渡氷海而來謝恩。持大珠如拳者數枚。貂皮長丈餘以貢。女言國在大海中。無君長。人長者三丈。小不下丈餘。惟獵禽獸食生魚鼈。珠滿海中。光恠不測。此載一菴燕行記。余談次。問之郝志亭。其答大同小異。益知天下之大。無物不有也。

所謂軍機大臣。皆滿人也。甞聞國中有機密大事。則皇帝密詔軍機大臣。同登高樓。自下去梯。聞樓上鈴聲。然後還置其梯。雖數日未聞鈴聲。則左右無敢近樓。雍正時。軍機大臣莽鵠立。蒙古人。工畵。曾寫康煕皇帝及雍正像。鄂爾泰,彭公冶。皆文武全才。金常明者。我國義州人也。亦帶是號。今福次山。追到密雲店中。年可廿五六。亦稱軍機大臣云。

雍正二年正月庚子。欽天監奏。稱日月合璧以同明。五星聯珠而共貫。躔宿營室之次。位當娵訾之宮。皇帝勅付史館知委中外。又雍正四年。親耕籍田。嘉禾一莖雙穗。以至八九穗。是時吳中。又進瑞繭。其大如帽。其他麟至鳳鳴。河淸慶雲。甘露靈芝之屬。無歲無之。而査嗣庭日錄。反以爲災異。或稱中國眞人當出之應。及査獄。雍正皇帝詔諭中外曰。爾漢人旣同享太平。而不知歸福國家。必曰眞人當出。是誠何心。此眞思亂之民云云。是獄所連數萬家。年七十。省所呈靈瑞。尤多於雍正時。而漢人輒遭思漢之獄。則果非瑞伊災。

淸景陵號。卽聖祖仁皇帝也。其諸子箇箇名士。果親王允禮筆法。非祝枝山所比。姜女廟北鎭廟。皆有果親王柱聯。撫寧縣徐苕芬家。亦有果王所題。余欲摹歸。而行忙未果。

康煕共二十 缺 子而才子。怡親王允祥。莊親王允祿。果親王允禮。雍正帝允禛。第四子也。八王允䄉。九王允禟。十三王允禔。十五王允祐。廉親王允𥜥。十四王允禵。本名允禎。屢建大功。衆望所屬。及康煕大漸。漢閣老王惔。同承顧命。誤認禛字爲禎字。第四爲十四。惔被罪而允禎爲逆魁。改禎爲禵。我國西沿長淵豊川海邊。漁採荒唐船。皆覺華島人。每年五月初來。七月初歸。漁採之物。只是防風,海蔘。或下陸丐粮。我國陳奏請禁。康煕五十四年二月。禮部覆奏。請行文奉天將軍奉天府尹及山東江南浙江福建廣東等處督務等。申飭沿海水師營。嚴行禁止。在朝鮮境上漁採及私行越江者。被朝鮮捕送則嚴行治罪。該地方官。交該部査議。亦令嚴飭。朝鮮國沿邊防守官兵。不時巡査。如有此等之徒。使之拿獲解送云云。今唐船之來。西沿吏校雖卽報知。該地方官。實無可禁之道。則佯若不知。候其當去之期。遙問收矴日字。始乃馳報水營。若今日初來之狀。水營一邊馳啓于 朝廷。一邊嚴飭該地方官。刻日逐送。其實皆掩耳偸鈴之術。我國邊防可爲寒心。

漢制。三公月俸三百五十斛。自中二千石至百石。凡十四等。中二千石月俸百八十斛。百石月俸十六斛。後漢大將軍三公月俸三百五十斛。中二千石月俸七十二斛錢九千。至百石月俸四斛八斗錢八百。晉制。品秩第一等。一千八百斛。後周。凡九命三公。一萬石。至下士一命。一百二十五石。唐制。正一品歲七百石錢三萬一千。至從九品五十二石錢一千九百七十。宋制。四十一等。宰相樞密使月錢三百千。至保章正二千。皇明正一品月支米八十七石。從九品五石。大約較之春秋戰國時卿祿萬鍾。則漢制三公月俸已爲些略。攷今淸制祿。州縣養廉。又些略於皇明之制矣。

高麗中書尙書令門下侍中。歲米四百石。至助敎十石。 我朝正一品歲九十八石。紬六疋。正布十五疋。楮貨十張。從九品十二石。正布二疋。楮貨一張。壬辰倭亂後。一品歲俸六十餘石。無紬布楮貨。大約制祿。非儉於前代。官多冗員故也。

中國冬月。以紙糊牕格。間用琉璃片。畵作人物花草以嵌之。由室內視外。無微不矚。從外視內則無所見。此元歐陽楚漁家詞花戶油牕也。沿路市上。賣彩畵琉璃者極多。皆牕格所嵌。

數珠之制。必須五品以上帶之。而翰林則以七品而亦許帶。出爲知縣則不得帶。通官烏林哺徐宗顯輩。俱得帶珠者。所以詑榮外國。乃權帶也。

皇明始終。有三異事。 太祖高皇帝起自比邱。建文皇帝大內老禪。崇禎皇帝被髮殉杜。

王陽明之道學。戚南宮之武略。汪南溟之文章。皆有悍妻。平生畏伏。不敢出氣。亦備 皇明三異事。

康煕中王士禎在刑部。日閱爰書。有姓妙氏島氏盤氏民氏纏氏杵氏氏律氏茶氏烟氏穰氏首氏卑氏威氏氷氏坎氏榻氏欖氏慈氏。皆中國稀姓也。余至瀋陽。有貧希顔,希憲兄弟。皆江南大商。至山海關。有臼勝者。擧人也。我東亦有夫氏良氏。皆出自耽羅。又有乀氏鴌氏。非但爲姓稀。字亦無攷。恠哉。

世傳雍伯種玉。今吾所經玉田縣是也。五矦鯖。載薛瓊至孝家貧。釆薪遇老夫。以一物遺之曰。此銀實也。用西壁土種之銅盆中。當得銀。如言種之。旬日生苗。再旬開花。花有銀色如螺鈿。及結實皆銀也。高太史棫生謂余曰。西域有種臍羊。捕羊先採臍。種之厚土。至朞生羊。羊伏地上。形如家畜。聞雷則臍落。此載元史云。羊可種臍。銀玉亦可種也。

雍正元年詔曰。大行皇帝書笥中。檢得未經頒發諭旨。以明太祖崛起布衣。統一方夏。經文緯武。爲漢宋諸帝之所未及。其後繼體之君。亦未有如前代荒暴淫虐亡國之跡。欲訪其支派一人。量授官職。以奉春秋陳薦。朕思史記東樓。詩歌白馬。後世類多疑忌。以致歷代之君宗祀殄絶。朕仰體皇考 康煕 如天之心。遠法隆古盛德之事。謹將大行皇考聖祖仁皇帝諭旨頒發。訪求明太祖支派子孫。量授職啣。俾之承奉春秋享祀。是時朱氏一人變其姓名。作官外邑。爲仇人所告。帝召見。詳問其根脚。特命封國公。以奉 明祀云。

巴克什。滿洲語大儒之稱。淸太宗時。有巴克什達海者。滿洲人也。二十一死。弟子孝服者三千人。號稱神人。新羅斯多含年十五。風標淸秀。志氣方正。時人奉以爲花郞。其徒千餘人。余擧以比達海之夙成。憑秉健笑曰。新羅花郞之號。絶勝理學先生。芬人齒頰。明陸瓊臺。天資高邁。年纔弱冠。會講東林。摳衣趨隅。立弟子之列者。一朝八百人。

明特進光祿大夫前軍都督府左都督南昌劉公綎。字子紳。喜用大刀。重百二十斤。號劉大刀。全羅道順天府。有烈武觀。乃其壬辰東援時。視師之地也。綎從李提督。進剿倭酋行長於聞慶。提督還而綎獨戍星州。入莒城。與都督陳璘合擊行長于順天海口。圍曳橋十餘日。行長遁。而東師首尾七年。功最多。後二十年。死深河之役。當 皇明出師之時。綎請以步卒五千擊倭。 神宗皇帝壯而許之。明史行長潛出兵千餘騎。綎遂退云者。皆誣史也。史又稱杜松兵敗。楊鎬馳騎召綎。騎未至而綎已死云。今淸天子正朝。必先宗廟而親謁堂子。或稱鄧將軍廟。或稱劉大刀祠。中原人甚秘諱之。或曰。劉綎暴歿。其神甚靈。天子不親祀。則天下大疾疫凶歉。宗廟輒有災異不寧云。

朴松堂英。讓寧大君外孫也。天資豪邁。家又富厚。年十七。入遼東。爲購鵓鴿而還。余至遼東。店中所養鵓鴿。千百爲群。旣夕飛還。各尋其家。店中大石槽。預灌灰水。鵓鴿朝出遼野。飽豆而歸。爭飮灰水。皆吐豆則以飼馬。

王元美宛委餘編。載女子爲兵官者。若軍司馬孔氏顧琛母也。貞烈將軍王氏。王廞女也。唐行營節度許叔冀部下。王氏唐氏矦氏。皆其行營果毅校尉也。陳女白頸鵝。爲契丹懷化將軍。獨不知唐太宗追贈新羅善德女主爲光祿大夫。又冊眞德女主爲柱國封樂浪郡王。旣薨。高宗贈開府儀同三司。余甞見之李德懋耳目口心書中。琉璃廠楊梅書街。與凌野高棫生飮。談次及之。凌高諸君。頗詡博雅。

余所至多以落花生橘餠梅糖菊茶見待。皆閩越所出也。楊梅五月熟。其色赤鮮。大亦徑寸。性熱。多食則令人損齒云。

鄭曉古言云。歐陽永叔毁繫辭。司馬君實詆孟子。王介甫非春秋。二程子改古大學。晦菴先生不用子夏詩序。皆不可解云。余竊有所感於此也。

人不可以自誇博雅。妄有紀述。康煕中王士禎著書最富。其筆記云。風俗通。漢有太守𩓃先井者。其自註。井音膽。 自以爲姓名三字。二字不通。余甞擧此語之李懋官。懋官曰。此漁洋未審耳。風俗通。交趾太守有賴先者。𩓃卽賴古文。又玉海。漢有校尉賴丹者。是合賴先,賴丹二人。名爲一人。如丹又井之本文。不必註音爲膽。段樓酒席。語之漏明齋。漏以爲懋官博雅。更勝漁洋云。

春明夢餘錄。北平孫承澤著。 攷其國史。高麗史。 元盛時。元孝王遷居江華島。元無如之何。但責其不登陸而已。竟臣服於元。而終不登陸。至其子順孝王。親迎王主。元公主。 以元服同輦入國。觀者駭愕。時從行宗室。不開剃。王責之。至其子忠烈王則宰相至下僚。無不開剃。惟禁內學館不剃。左承旨朴桓呼執事諭之。於是館學生皆剃髮云。淸之初起。俘獲漢人。必隨得隨剃。而丁丑之盟。獨不令東人開剃。葢亦有由世傳。淸人多勸汗。淸太宗。 令剃我國。汗默然不應。密謂諸貝勒曰。朝鮮素號禮義。愛其髮甚於其頭。今若强拂其情。則軍還之後。必相反覆。不如因其俗。以禮義拘之。彼若反習吾俗。便於騎射。非吾之利也。遂止。自我論之。幸莫大矣。由彼之計則特狃我以文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