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嘉話
作者:王惲 
《玉堂嘉話》八卷,江蘇巡撫採進本。元王惲撰。惲有《承華事略》,已著録。是編成於至元戊子,紀其中統二年初爲翰林修撰、知制誥、兼國史館編修官,及調官晉府秩滿,至元十四年復入爲翰林待制時一切掌故,及詞館中考核討論諸事。始於辛酉,終於甲午,凡三十四年之事。所記當時制誥特詳,足以見一朝之制。如《船落致祭文》、《太常新樂祭文》之類,皆他書所未見。他如記唐張九齡、李林甫告身之式,記平宋所得法書、古畫名目,宋聘后六禮,金科舉之法以及論宣諭制誥之別,據柳公權跋,知唐時已有《廣韻》,辨米芾之稱「南宮」以贈官太常,記秦檜家廟之制,摘顏眞卿書《出師表》之僞,謂《金史‧天文志》出於太史張中順,與夫張德輝述塞北之程,劉郁述西域之事,皆足以資考證。而宋、遼、金三史之議,尤侃侃中埋。其中如論日月五星,則不知推步之法;謂古婦人無謚,則不知聲子、文姜之例;論六帖,則勦襲《演繁露》;論舜事,則誤信錢時;論野合,則附會《博物志》,皆爲疵累。《唐六典》女伯女叔一條,二卷、五卷再見,亦失檢校。然大致該洽,不以瑕掩。全書已收入《秋澗集》中,此乃其別行之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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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統建元之明年辛酉夏五月,詔立翰林院於上都,故狀元文康王公授翰林學士承旨。已而,公謂不肖惲曰:「翰苑載言之職,莫國史爲重。」遂復以建立本院爲言,允焉,仍命公兼領其事。時不肖侍筆中書,兩院故事,凡百草創,經營署置,略皆與知。其年秋七月,授翰林修撰、同知制誥、兼國史院編修官。方帝澤鴻厖,賚及四海,誥命宣辭,頗與定撰。再閱月,蒙二府交辟,不妨供職,兼左司都事。自後由御史裏行調官晉府,秩滿,復入爲翰林待制。時則有若左丞相、監修國史耶律公、承旨霍魯忽孫安藏、前左轄姚公、大學士鹿菴王公、侍講學士徒單公、河南李公、待制楊恕、修撰趙庸、應奉李謙。不肖雖承乏,幾於無考,其獲從容侍接,仰其祖宗對天之鴻休,聖訓無窮之睿思,皆聞所未聞者。至於文章高下,典制沿革,朝夕饜飫,所得亦云多矣。今也年衰氣耄,盡負初心。因紬繹所記憶者凡若干言,輯而爲八卷,題之曰《玉堂嘉話》。其或燈火茆堂之夜,尊罍心賞之間,吐嘉話於目前,想玉堂於天上。鳴息有時,盛年不再,良可歎也!然昔人有宅位鈞衡,不得預天子私人爲恨。顧惟此生,不爲未遇,用藏家櫃,以貽將來。至元戊子冬季二日,前行臺侍御史秋澗老人謹序。

卷一 编辑

大元中統二年秋七月,惲自中省詳定官,用兩府謂內、外兩省。薦授翰林修撰,其宣詞云:「行己無忝,博學能文,顧超絕之逸材,足鋪張於偉蹟,宜司綸命,以贊皇猷。可特授翰林修撰、同知制誥、兼國史院編修官。當振斯文,以宣朕命。」其修撰雷膺詞云:「昔年《詩》、《禮》,已聞鯉過於庭前;今日絲綸,復見鳳毛於池上。」二詞叅政楊公筆也。既拜命,謁承旨王公於寓館,公曰:「唐人題名記爲三千佛名經,其充詞臣者,即爲一佛出世。國家文治伊始,汝等首應是選,於士林有光矣。」八月,上都文廟告成,公命某官作釋菜諸文,頗立論其間。公曰:「如此文字,有稱功頌德而已。」又云:「作文亦有三體,入作當如虎首,中如豕腹,終如蠆尾。虎首取其猛重,豕腹取其楦穰,蠆尾取其螫而毒也。此雖常談,亦作文之法也。」初,公既草諸相宣辭,通作一卷,實封,細銜書名,上用院印,付惲呈省。問焉,曰:「白麻蓋自中出,今實封防其漏泄,亦唐人鎖院之意也。」其《立史院奏帖》有云:「自古有可亡之國,無可亡之史。兼前代史纂,必代興者與修。蓋是非與奪,待後人而可公故也。」公又親筆作《史大略》付惲,如帝紀、列傳、志書,卷秩皆有定體,其傳須三品有顯列者立。又云:「太史張中順,金一代天變皆有紀録。就此公未老,可亟與論定,亦是志書中一件難措手者。切念。」承旨公諱鶚,字百一,曹之東明人。正大元年甲申獲承牓狀元第,遂應奉翰林文字,殊爲金主眷顧。天興二年,官通議右司員外郎。後遇聖上,寵光益隆。如諮大計,以斯道覺民爲先;論日蝕,以徹樂罷宴爲對。開禮樂之源,則釋菜先師;明慶威之權,則張皇治本。又以葬祭故主爲請,允焉。後爲位哭汝水上,哀動左右,天日爲變色,仍私謚爲義宗。據法:「君死社稷曰義。」其忠不忘君如此。

冬十月,侍中和者思傳旨︰「都堂與文字召静應姜真人去者。」惲時爲左司都事,宰相命具詔草。其詞曰:「静以知來,智能藏往。念前言之有効,方庶事之惟幾。遐想仙標,載勤馹傳。僠然而至,暫辭嘉遯之鄉;罄爾所懷,與復細氈之論。」

至元十四年丁丑歲春二月庚申朔,復授翰林待制。是日,赴院供職。

爲《春旱禁酒詔》:「漢賜大酺,歲有常數;周申文誥,飲戒無彝。况糜粟者莫甚於斯,崇飲者刑則無赦。近緣春旱,朝議上陳,宜禁市酤,以食民食。朕詳來奏,實爲腆民。可自今年某月日,民間毋得醞造酒醴,俾暴殄天物,重傷時和。故茲詔示,想宜知悉。」

爲《春旱祈雨青詞》:「伏以萬物盈於兩間,亭毒必資於帝力;皇天佑于一德,精誠可格於高穹。比者時雨愆常,秋種不下。重念無辜之者,將罹荐至之災。循省內修,庶回衷眷;爰因雩祭,崇建靈壇。伏望列聖垂仁,九天降鑒。易陰陽之恒數,斡造化之玄機。下勑豐隆,霈流甘澍。蘇槁麥於南畝,播嘉穀於東郊。一滌昏霾,溥洽生意。豈惟大賚,三農免失業之憂;嘉與多方,高廪享有年之慶。」

同諸公觀唐張九齡等誥於玉堂,其詞曰:「門下︰《春秋》之義,尚重卿才。王國克楨,莫先相位。用增其命,必正其名。中奉大夫、守黃門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弘文館學士、賜紫金魚袋、上護軍裴耀卿,正議大夫、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院學士、副知院事、兼修國史、賜紫金魚袋、上柱國、曲江縣開國男張九齡,經濟之才,式是百辟。正議大夫、檢校黃門侍郎、賜紫金魚袋、上柱國李林甫,泉源之智,迪惟前人。既樞密載先,而親賢稱首。審能羣會,所莅有孚。寧惟是日疇咨,故以多年歷選。國鈞繄賴,邦禮克清。宜命曰鼎臣,置之廊廟。耀卿可銀青光禄大夫,守侍中、學士,勳如故。九齡可銀青光禄大夫,守中書令、學士、知院事、修國史,勳、封如故。林甫可銀青光禄大夫,守吏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勳如故。主者施行。開元二十二年五月二十七日。」上用尚書吏部之印凡五顆。「制可」下傍作細字,書某月日某時都事某、左司郎中光奴。後細銜,相臣與部官同列,去姓而名,名作大字,署曰「尚書左丞相」,曰「金紫光禄大夫、守尚書右丞相、集賢院學士、修國史、上柱國徐國公嵩」,曰「吏部尚書、上柱國、武都縣開國伯暠」,曰「朝請大夫、檢校吏部侍郎、上柱國豫」,曰「吏部侍郎」,曰「朝議大夫、守尚書左丞、賜紫金魚袋挺之」。後書年月日,印同前。後稍下以細銜書「銀青光禄大夫、守中書令、集賢院學士、知院、兼修國史、上柱國、曲江縣開國男臣張九齡宣」,曰「中書侍郎」,曰「朝議大夫、中書舍人內供奉、集賢院修撰、上柱國臣徐安貞奉行」。復作高行,細銜曰「銀青光禄大夫、守侍中、弘文舘學士、上柱國臣耀卿」,曰「黃門侍郎」,曰「朝請大夫、給事中、內供奉臣昱等言」。復大字與銜平頭書「制書如右,請奉制付外施行。謹言」。復大字與前平書「告銀青光禄大夫、守中書令、集賢院學士、知院事、兼修國史、上柱國、曲江縣開國男張九齡,奉被制書如右,符到奉行」。自「告」字已下,作五行,用印二十九顆,唯「制」字上空。後上與前平頭書「郎中惲」,下細字書「主事懷琛、令史王烈、書令史姚元。開元二十二年五月二十一日」。下印同前。用告用柿黃斗底綾作卷,凡七幅,上上約一尺。或者謂曲江與林甫通作一告除拜,以鸞梟並集、駑驥同皂爲嫌。予曰:「帝堯在上,咎、夔與驩、鯀同列,恐自昔有所未免,正在明君別其賢否,用與不用耳。然唐自開元後,九齡竟罷而相林甫,治亂之分於斯已見矣。」二月壬戌題。

唐李紳拜相︰後有徽宗御書跋。「門下︰興化致理,必資作礪之功;納誨弼違,實賴將明之效。苟非材標人傑,道茂時宗,蘊經濟之宏規,積巖廊之素望,則何以光我注意,允于具瞻。其惟至公,式舉成命。淮南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管內營田觀察處置等使、銀青光禄大夫、檢校尚書右僕射、兼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御史大夫、上柱國、贊皇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李紳,氣禀清剛,體含冲用。抱金石之正性,挺松桂之貞姿。識達古今,慮周微隱。詞源睿發,洞學海之波瀾;智刃高揮,森武庫之矛戟。中立不倚,方嚴寡徒。長慶一朝,委遇斯極,入參禁密,出總紀綱。王猷多潤飾之能,邦憲著肅清之稱。洎領版圖之任,尤彰均節之宜。而又寵辱靡驚,得喪齊致。河洛留神明之政,浚郊恢將帥之謀。威令播於軍戎,豪黠屏迹;憲綱洽於封部,疲羸息肩。俗變阜安,人知禮義。日者錫其高第,換彼雄藩。當淮海之要衝,控舟車之都會。風望並峻,僉諧莫踰。朕虔恭寶圖,夢寐良輔,爰膺審像,果副虛求。尔宜踐台席之崇嚴,司中樞之密勿。外以底綏華夏,內以勤恤黎元。視同列猶塤篪,期君臣如魚水。無使仲山補衮,獨見美於周《詩》;汲黯匡時,常推高於漢史。祗率訓典,往惟戒哉!可守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散官、勳、封如故。主者施行。會昌二年二月十二日。」年月日上下凡用印五顆,其文即尚書吏部之印。傍近下細銜書「中書令」,次「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平章事臣珙宣奉」,次「中書舍人臣孔溫業行」。復作高行與告文齊,細銜曰「侍中」,次「司空、兼門下侍郎平章事臣德裕」,次「給事中臣泰章等言」。作大字與細銜齊︰「制書如右,請奉制付外施行。謹言。會昌二年二月日。」印文同前。大字平書「制可」。下細書「月日時、都事左司郎中」。復作高行與「制可」齊書,細銜曰「吏部尚書」,次「吏部侍郎」,次「尚書左丞」,已上皆闕。後大書與銜平頭,曰「告銀青光禄大夫、守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上柱國、贊皇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李紳奉被制書如右。符到奉行」。自「告」字至「行」字用印一十九顆,全空「制」字。後復平書「司勳郎中判懿」,下細銜曰「書主事」,次「張弘亮」,次「令史楊溫」,次「書令史。會昌二年二月日下」。印同前。

徽宗御跋云:「恭讀《太祖皇帝實録》,載僞蜀李昊自言紳之後,仕孟昶至司空、趙國公。方昶與江南通好時,遣其臣趙季札使景。季札回,得李紳唐武宗朝自淮南節度使入相告以遺昊。昊欲誇詫其事,結綵爲樓,置告於中,朝服前導,盡呼聲妓雜奏歌樂,迎歸私第。即召將相大臣宴飲,仍以帛二千疋謝季札。詳閱告文,正昊所詫之告也。然自武宗逮今三百年,苟人以忠諒功業聞於時,有不必金石而堅者,可不勉哉!因節文以載其實。」後有「復古殿」四字,上用「御書之寶」,又有「范仲淹、富弼、吳中復、韓縝玉汝己未季秋觀於承旨東廳」。先儒論漢人大綱正,節目不備,唐人大備而純,正謂此等制耳。秋澗云。

洛陽竹齋先生李得之云:「制、誥二體不同。宣辭必須散,誥詞乃用四六。今宣詞皆作四六,非也。蓋宣則王言親諭,誥則牒奉勑行。如蔡正甫作《道陵諭孟宗獻詞》云:『朕新即大寶,詔有司以取天下士。卿自鄉選至於殿陛,四爲舉首,非才之高、學之博、識之優,何以臻此?今畀以北門應詔之職。朕之待卿不薄,然君子志於遠者大者,無以此爲自足。爾其勉旃!』又《諭沁州刺史李楫》云:『有司以卿資應未當得郡。朕以識卿最久,愛卿占對詳明,進止審當,故有此授。卿當悉力爲民,政成以稱朕意,爾其勉之!』是也。其誥如狄梁公、顏少師、李文饒等詞,唐人純用四六是也。」又云:「知制誥爲三字詞臣,故唐詩有云『三字詞臣求識面,九重天子望低顏』之句。」得之先生名國維,淄川人。

浮陽王頔文叔說︰「初,鹿庵先生奉敕定撰《趙秘書先世碑文》。纔畢,先生柂車過予於崇寧里,迎視若有喜色,未審何爲。坐定,出此文,至其論說:『噫!古人有言,風霜別草木之性,危亂顯貞良之節。夫危亂世常有,而全節死義之士不可常得,或相去數百年,或相望數千里,時有一二焉。獨趙氏一門之內,父子兄弟乃有四人,真可尚哉!昔比干效忠於殷,而受封於周;堯君素盡節於隋,而唐太宗爲文祭之。蓋天下之善一也,聖人一視同仁,寧有彼此之分哉?今趙氏父子兄弟盡忠於金,而聖天子爲之立碑,淵衷睿監,蓋與夫唐太宗、周武王之心不侔而同矣。敢對揚休命,繫之以銘。』先生不覺自讀者再。公養氣素厚,且復尔耳,諒以自得用事切當爲喜,乃知文士氣習,至其適意,不知手舞足蹈,古今通一致也。」又記︰「呂遜嘗談趙著、呂鯤以詩鳴燕朔間。二人皆出耶律相門下。虎巖每得一聯一詠,即提擲其帽於几,龍山從傍謂曰:『不知李、杜平時費多少帽子?』聞者爲捧腹。」

待制楊恕,字誠之。金文獻公楊尚書子,嘗談其父正大間所陳奏議,今録於此:「臣伏讀聖旨節文,六品以下官有情見詣登聞檢院進奏帖者。聖訓廣大,蓋將博詢兼覽,以盡羣下之智也。臣實愚懵,無妙謀長策仰裨聖聽之万一,獨取事之切於今日者,列爲二事以言之,一曰簡卒,二曰理財。簡卒之說,復有三焉︰一曰取人材,二曰募願爲,三曰括驅丁。理財之說,復有二焉︰一曰納官從便,二曰和買可罷。臣請言簡兵之說。臣去歲在鄉里,見其簡卒之時,不以人材優劣爲等差,而以物力多寡爲次第。故所得富民之子弟,彼生長於衣食豐裕之中,居則役僕隸,行則策堅肥,未嘗諳習天下勞苦之事。使之負斗區之重,徒步數十里,則憊且顛矣,况能被堅執銳,以爲我軍之前行而逆戰哉?倉卒之際,非徒無益,適足爲我軍之累,不若無之之爲愈也。爲今之計,莫若行三說以簡卒,則庶乎其可用矣。何謂取人材?蓋十人所聚,必有爲之雄者,在千萬亦然。如揔州縣之丁男,不必物力多寡爲先後,惟軀榦勇壯是求,則所得皆能戰之人矣。何謂募願爲?蓋天下之民,虛爲游手不業者甚衆,平日無事,則使氣以侮人,無賴而犯法。其中或有果敢勇健,奮不顧身,良民所不及者,如錫以束帛之賞,募之爲兵,則所得皆樂戰之人矣。何謂括驅丁?蓋天下之奴隸,自幼及壯,備嘗勤勞艱苦之事,其筋體氣力之所服習,馳走負任之所慣狃,豈常人之所能及哉?如簡其人材之勝甲胃者,免當房之賤,藉之爲兵,則所得皆能戰之人,且有樂戰之心矣。簡卒如是,則與夫富民之子弟僝弱而不能戰、恇怯而不樂戰者,相去豈不遠哉?臣請言理財之說。臣切見數年前北邊有事之時,天下錢鈔遏塞不通,交鈔庫不勝換易之多,乃邏卒持梃力與勝之。當是時,小民有懋遷之艱,商旅有不行之病。比年以來,漸無此𡚁者,但以多取故也。今以南鄙軍興,支給浩繁,戶部乃日增印鈔之數,以救目前之急,然所出者方來而無窮,所入者雖增而有限。以有限而待無窮,則鈔有時而不通矣。爲今之計,莫若行二說以理財,則庶乎其無滯矣。何謂納官從便?國家利鈔之不行,不若錢之通也,故院務所輸之課,皆使入之,其術固善矣。能限之以分位,拘之以分數,則所入之鈔傷太少耳。夫已收太半之鈔,而臣猶謂之少者,誠恐後日所出者太多故也。如使凡入官之數,銀、鈔、錢三者一聽民便,或全以銀、鈔入者亦聽之,如此,則三者之價常平而不偏,鈔法以通流矣。且以目前銀價論之,不及錢、鈔者,每兩蓋二三百錢。如納從民便,則銀入者多,而價與錢、鈔適平矣。此取之之法也。知所以收,則所支之法又不可不知。臣切見國家之取於民,有曰和買,有曰和雇者,徒愛其虛名之美而不救其利害之實也。蓋和雇、和買之有損於國,無補於民,適足爲吏卒之利耳。且科歛之限方急,州縣之官以鞭笞捶楚從事於忽遽之間,小民奔走趨命之不暇,故出數倍之直以應上之求,恐恐然惟以不得罪於州縣爲幸。國家憫小民趨辨如是之勞,故出直以償之,意固善矣。柰何州縣官之明幹者少,胥吏、鄉里正主首之屬,因緣爲姦,官直之及貧民者十纔二三。則是官有費損之實,民無饒益之利也。爲今之計,莫若罷和雇、和買之虛名。凡有科歛,一驗貧富多寡之數而均之,民不必出直以償之。國家方事殷之時,雖戶賦口歛亦不爲過,何必取公帑不及支之財欲以益當賦之民,而要和雇、和買之名哉?且以括馬一事言之。前年馬之取於民者,既議與之直,今歲所括之馬,如又償之,則所費爲不貲矣。况畜馬者皆有餘力之家,待南方平定之後而償之,亦未晚也。若夫邊方攻守之策,兵家奇正之術,固非愚臣所能識也。雖然,臣切料宋人爲此無名之舉者,上無奇謀秘策可以搖動中國者,特以過聽逋逃之言,以爲彼軍朝發則我民夕應矣。然兵交已來,所遇敗衂,我民之心,安然不動,則是狂狡之素計已屈矣。如秋高馬肥之後,鼓行而進,則淮南可折捶而定也。雖然,臣竊有私憂過計者。國家之慮,不在於未得淮南之前,而在於既得淮南之後。何以言之?蓋得淮南,則江之南北盡爲戰地,進而相與争利於舟楫之間,我之勁弓洞貫之卒不得環寇而發,飛騎越蹂之足不得望風而騁。當是時,宋人扼江爲屯,潛師于淮,以斷我軍之粮道,或決水以潴淮南之地,則我軍當如何應接?使彼計不知出此,則固善矣;如使能爲此計,聖主豈可不與二三大臣預爲之謀哉!雖臨敵制宜,千變萬化,然如臣子所言者,上宜先有成筭也。臣愚狂瞽,不識國之大計,冒昧陳列,不勝恐悚待罪之至。」

時每會集,日課讀《平宋事跡》若干編類者,其間機畫三二顯事,多歸賈、楊二人。安藏意不能平,至有言。鹿庵先生徐謂曰:「無庸。異時修輯正書,豈容及此?從繁就簡,不得不然。」安公色爲夷︰「予且會體要之有方也。」

《跋僧花光梅後語》:「蜀僧超然,字仲仁,居衡陽花光山。避靖康亂,居江南之柯山,與叅政陳簡齋並舍而居。山谷所謂『研墨作梅,超凡入聖,法當冠四海而名後世』。嘗有『移船來近花光住,寫盡南枝與北枝』之句,其丰度可想見矣。雲夢趙復題云:『如王、謝子弟,倒冠落佩,舉止欹傾,自有一種風味。』此蓋前金高丞相家藏。舊四幅:《暗香》、《踈影》、《溪雪》、《春風》,今失其《溪雪》,見爲宋子玉所收。」

古者婦人無謚,雖后妃之貴,止從其氏。至東漢顯宗,始加陰后以謚,自是遵爲定制。

宋相李昉《春日五堂即事》有云:「一院有花春書永,四方無事簡書稀。」予《夏日玉堂即事》亦有二絕句:「陰陰槐幄幕閑庭,静似藍田縣事廳。細草近緣春雨過,映階侵戶一時青。」「日長上直玉堂廬,思入閑雲待卷舒。重爲明時難再遇,等閑羞老蠹魚書。」

《頒高麗曆日詔》︰云云。「惟曆象日月星辰,乃能成歲。自侯甸男邦采衞,要欲同文。」高公學士詞也。

古墓中玉器血漬者,蓋尸以水銀烹其血能漬。其尸沁者,蓋尸之膏油所沁也。其玉器以手拭光襯生白暈者,即尸沁也。

卷二 编辑

看古玉器,當解其刀刻、碾刻者。刀刻爲上,與碾刻蓋相去甚遠。丞相史公嘗收太康墓中玉環,名曰「泥湫龍」,係昆吾刻也。

磨李廷珪墨法。商台符嘗云:「向抄合萬戶用聚星玉版研磨李廷珪墨,求木菴書。研爲墨所畫,木菴亟止之曰:『用李氏墨有法,若用一分,先以水依分數漬一宿,然後磨研,乃不傷研。』論硯先觀其石性麄細枯潤,不必須有眼者。其膩潤視之有紫芒而不拒筆者,即端之佳者也。」

看畫當觀其氣,次觀神,而畫筆又次之。用漆點睛、朱砂紅、石緑者,皆唐畫也。予嘗觀閻立本《老子西昇》如此。

許魯齋云:「古人看《漢書》皆有傳授。不然,有難曉者。」豈《律曆》、《天文》之謂乎?

太康塚,或云漢梁孝王墓,或云晉何曾墓,以下里物色攷之,皆恐非也。予向與吳教授會真定,因及此。吳曰:「此晉司馬文王陵也。」曰:「何據?」吳曰:「昔居太康時,塚前有廟晉文王祠,至田夫野叟皆以文王呼之。及發其龜璧,皆刻南征並壽之字,以史攷之,文王南征數矣。」豈其然歟?

鹿庵先生曰:「《前漢》列傳多少好樣度,於後插一銘詞,篇篇是箇碑表墓誌,作者觀此足矣,不必它求。」曹南湖亦嘗說作銘辝法度,謂如一人有數事好處,取其重者論之。及詳《史漢論賛》,其原蓋出于此。

坡詩雖二十字者,皆有莫大議論。

歐公文尊經尚體,於中和中做精神。

鹿庵曰:「文章以自得不蹈襲前人一言爲貴,曰取其意而不取其辝,恐是終踵人足跡,俱不若孟軻氏一字皆存經世大法,其辝莊而有精彩也。」

南湖又云:「非《莊》無以雄其辯,非《騷》無以清其氣。」

予嘗問匡衡相業於先生。先生曰:「汝以爲何如?」曰:「學術有餘,而忠謇不足。」先生爲首肯。

地震說。《周語》伯陽父曰:「陽伏而不能出,陰迫而不能烝,於是有地震。」孔晁云:「陽氣伏於陰下,見迫於陰,故不能升,以至於動。以地道安静,返動爲異也。」又,《靈臺秘苑》云:「地本於陰而生万物,其形至厚而德至静,定而不動者也。若忽震動,是謂臣強,陽伏而不能出,陰迫而不能入,陰有餘也。若外戚擅權,后妃專政,則土爲變異;小人用,下有謀,及民擾,則地震,其分多兵饑。若動於宗廟宮庭,或動而不已者,國有叛臣,讒佞並進,大臣數動,誅罰不以理,而上下不相親,或政在女子,或秋行冬令,則地裂。若裂而有聲,四方不寧,地忽陷,乃專政民離散,亦爲失地。若火燃者,乃爲陽精,地爲陰主。若或燃,則越陰之道,行陽之政,傷而不克之象,臣專恣而終以自害也。若地忽生毛,爲金失其性,人將勞役。」又,漢應奉云:「人氣內逆,則感動天地。天變見於星氣日蝕,地變見於奇物震動者,陽用其精,陰用其形,猶人之有五臟六躰,五臟象天,六體象地,故臟病則氣色發於面,體病則欠伸動於貌。」前世術者,乃以日辰分配國土爲占,歲日月時辰及見災所在之地,皆同用之。又有只以日時相加爲占者,如漢成建始三年日蝕地震,杜欽云:「殆爲後宮。何以言之?日以戊申蝕時加未,戊未土也,土者中宮之部也,其夜地震未央宮殿中。今本朝大臣無不安之人,外戚無乖剌之心,諸侯無強大之國,四方無逆理之節,此必嫡妾將有争寵而相害者。」其法,甲爲齊,乙爲海外東夷,丙爲楚,丁爲江淮、南蠻、海岱,戊爲韓、魏、中州、河濟,己爲韓、魏,庚爲秦,辛爲華山已西之國,壬爲趙、燕、衛,癸爲常山已北北方之國,子爲周,丑爲翟、魏,亦主遼東,寅爲趙、楚,卯爲鄭,辰爲晉、邯鄲、趙,巳爲衛,午爲秦,未爲中山、梁、宋之國,申爲齊、晉、魏,酉爲魯,戌爲趙、吳、越,亥爲燕。

天鳴有聲,人主驚憂而百姓勞,失厥土。

五福太一所在,每歲須利一事。大斿三十六年一交,十二年司天,十二年司地,十二年司人。小斿三年一交。大斿所在天開眼,小斿所在人相食。已上皆東平占星劉明之說如此。

日月徑一千里,周三千里。何以知之?曰:「周天三百六十有五度,以太陽日行一度攷之則知矣。」

周公以陽城土圭測日,自王城四面去千里則減一寸。凡日食,於窻隙間穿紙如錢許,取影視之,可見食之多寡,東缺則西見,西缺則東見。

樞府典故。唐初,典兵禁中出於帷幄之議,故機密名官。開元中,設堂後五房,而樞密自爲一司,其職秘,獨宰相得知,舍人官屬無得預也。貞元之後,藩鎮旅拒,重以兵屬人,乃以中官分領左、右神策軍,而樞密之職歸於北司,然嘗寄治省寺廡下,延英會議則屏立殿西,勢猶厭厭傳道宮省語而已。至其盛時,其貴者號中尉,次則樞密使,皆得貼黃除吏。唐末乃除北司,并南、北軍于樞密使,遂緫天下之兵。五代以來,多以武人領使,而宰相知院事。至宋,復置副貳簽書直學士之名,大略文武參用,間以宰相兼領,故得進退大吏,預聞機政,其任職蓋重矣。陳繹修《西府記》。

《西使記》:「壬子歲,皇弟旭烈統諸軍奉詔西征,凡六年,拓境幾萬里。己未正月甲子,常德字仁卿。馳馹西覲,自和林出兀孫中,西北行二百餘里,地漸高,入站。經瀚海,地極高寒,雖暑酷,雪不消,山石皆松文。西南七日,過瀚海,行三百里,地漸下,有河闊數里,曰昏木輦,夏漲以舟楫濟。數日,過龍骨河,復西北行,與別失八里南以相直。近五百里,多漢民,有二麥黍穀。河西注瀦爲海,約千餘里,曰乞則里八寺,多魚可食,有碾磑,亦以水激之。行漸西,有城曰業瞞。又西南行,過孛羅城,所種皆麥稻。山多栢,不能株,絡石而長。城居肆囿間錯,土屋牎戶皆琉璃。城北有海,鐵山風出,往往吹行人墮海中。西南行二十里,有関曰鐵木兒懺察,守関者皆漢民,関徑崎嶇似棧道。出関至阿里麻里城,市井皆流水交貫,有諸菓,唯瓜、蒲萄、石榴最佳。回紇與漢民雜居,其俗漸染,頗似中國。又南有赤木兒城,居民多并、汾人。有獸似虎,毛厚,金色,無文,善傷人。有䖝如蛛,毒中人則煩渴,飲水立死,唯過醉蒲葡酒,吐則觧。有㗜酒。孛羅城迤西,金、銀、銅爲錢,有文而無孔。方至麻阿中,以馬撁拖床遞鋪,負重而行疾,或曰乞里乞四,易馬以犬。二月二十四日,過亦堵兩山間,土平民夥,溝洫映帶,多故壘壞垣。問之,盖契丹故居也。計其地,去和林萬五千里。而近有河曰亦運,流洶洶東注。土人云:『此黃河也。』二十八日,過塔剌寺。三月一日,過賽藍城,有浮屠,諸回紇祈拜之所。三日,過別石蘭,諸回紇貿易如上巳節。四日,過忽章河,渡舡如弓鞋然。土人云:『河源出南大山,地多產玉。』疑爲崑崙山。以西多龜蛇,行相雜。郵亭客舍,甃如浴室,門戶皆以琉璃飾之。民賦,歲止輸金錢十文,然貧富有差。八日,撏思干,城大而民繁。時羣花正坼,花唯梨、薔薇、玫瑰如中國,餘多不能名。隅城之西,所植皆蒲萄、粳稻,有麥,亦秋種。其乃滿地產藥十數種,皆中國所無。藥物療疾甚效:曰河只兒,狀如苦參,治馬鼠瘡、婦人損胎及打撲內損,用豆許,嚥之自消;曰阿息兒,狀如地骨皮,治婦人產後衣不下,又治金瘡膿不出,嚼碎傅瘡上即出;曰奴哥撒兒,形似桔梗,治金瘡及腸與筋断者,嚼碎傅之自續。餘不能盡録。十四日,過暗不河,夏不雨,秋則雨,溉田以水。地多蝗,有鳥飛食之。十九日,過里丑城,其地有桑、棗,征西奧魯屯駐于此。二十六日,過馬蘭城,又過納商城,草皆苜蓿,藩籬以栢。二十九日,過殢掃兒城,山皆𥂁,如水晶狀。近西南六七里,新得國曰木乃奚,牛皆駝峯,黑色。地無水,土人隔山嶺鑿井,相㳂數十里,下通流以溉田。所屬山城三百六十,已而皆下。唯擔寒西一山城,名乞都不,孤峯峻絶,不能矢石。丙辰年,王師至城下,城絶高險,仰視之,帽爲墜。諸道並進,敵大驚,令相大者納失兒來納欵,已而兀魯兀乃筭灘出降。筭灘,猶國王也。其父領兵別據山城,令其子取之,七日而陷。金、寶物甚多,一帶有直銀千笏者。其國,兵皆刺客。俗見男子勇壯者,以利誘之,令手刃父兄,然後充兵。醉酒,扶入窟室,娛以音樂、羙女,縱其慾數日,復置故處。旣醒,問其所見,教之能爲刺客,死則享福如此。因授以經呪日誦,盖使蠱其心志,死無悔也。令潜使未服之國,必刺其主而後已,雖婦人亦然。其木乃奚在西域中最爲兇悍,威脅鄰國,霸四十餘年。王師旣克,誅之無遺類。四月六日,過訖立兒城,所產蛇皆四跗,長五尺餘,首黑身黃,皮如鯊魚,口吐紫艷。過阿剌丁城,禡咱蒼兒人被髮,率以紅帕首,衣青,如鬼然。王師自入西域,降者幾三十國。有佛國名乞石迷西,在印毒西北,蓋傳釋迦氏衣鉢者。其人儀狀甚古,如世所繪達摩像,不茹葷酒,日啖粳一合,所談皆佛法,禪定至暮方語。丁巳歲,取報達國,南北二千里,其主曰合里法。其城有東西,城中有大河。西城無壁壘;東城固之以甓,繪其上甚盛。王師至城,不一交戰,破勝兵四十餘萬。西城陷,皆尽屠其民。尋圍東城,六日而破,死者以數十萬。合里法以舸走,獲焉。其國俗富庶,爲西域冠。宮殿皆以沉檀、烏木、降真爲之,壁皆以黑白玉爲之。金珠珎貝,不可勝計。其妃后皆漢人。所產大珠曰太歲彈,蘭石、璱璱、金剛鑚之類,帶有直千金者。其國六百餘年,傳四十主,至合里法則亡。人物頗秀於諸國。所產馬名脫必察。合里法不悅,以橙漿和糖爲飲。琵琶三十六絃。初,合里法患頭痛,醫不能治,一伶人作新琵琶七十二絃,聽之立解。土人相傳,報達,諸胡之祖,故諸胡皆臣服。報達之西,馬行二十日,有天房,內有天使神,胡之祖葬所也。師名癖顏八兒,房中懸鐵絙,以手捫之,心誠可及,不誠者竟不得捫。經文甚多,皆癖顏八兒所作。轄大城數十,其民富實。西有密乞兒國,尤富,地產金,人夜視有光處,誌之以灰,翼日發之,有大如棗者。至報達六千餘里,國西即海。海西有富浪國,婦人衣冠如世所畫菩薩狀。男子胡服,皆善寢,不去衣,雖夫婦亦異處。有大鳥,駝蹄,蒼色,鼓翅而行,高丈餘,食火,其卵如升許。其失羅子國,出珍珠。其王名𥜌思阿塔卑云。西南,海也。採珠,盛以革囊,止露两手,腰絙石墜入海,手取蛤并泥沙貯于囊中,遇惡䖝,以醋噀之即去。旣得蛤滿囊,撼絙,舟人引出之,往往有死者。印毒國去中國最近,軍民一千二百萬戶。所出細藥、大胡桃、珠寶、烏木、雞舌、賓鐵諸物。國中懸大鐘,有訴者擊之,司鐘者紀其事及時,王官亦紀其名,以防姦欺。民居以蒲爲屋,夏大熱,人處水中。己未年七月,兀林國阿早丁算灘來降,城大小一百二十,民一百七十萬。山產銀。黑契丹,國名乞里彎,王名忽教馬丁筭灘,聞王大賢,亦來降。其拔里寺大城,獅子雄者鬃尾如纓拂,傷人,吼則𠴢從腹中出,馬聞之怖,溺血;狼有鬃;孔雀如中國畫者,唯尾在翅內,每日中振羽;香猫似土豹,糞溺皆香麝如;鸚鵡多五色;風駝急使乗,日可千里;鵓鴿傳,日亦千里。珊瑚出西南海,取以鐵網,高有至三尺者。蘭赤生西南海山石中,有五色,鴨思價㝡高。金剛鑚出印毒,以肉投大澗底,飛鳥食其肉,糞中得之。撒八兒出西海中,蓋瑇坁之遺精,蛟魚食之吐出,年深結成,價如金,其假者即犀牛糞爲之也。骨篤犀,大蛇之角也,解諸毒。龍種馬出西海中,有鱗角,牡馬有駒,不敢同牧,騮馬引入海,不復出。皂雕一產三卵,內一大者灰色而毛短,隨母影而走,所逐禽無不獲者。壠種羊出西海,羊臍種土中,溉以水,聞雷而生,臍系地中,及長,驚以木,臍断嚙草,至秋可食,臍內復有種。又一胡婦解馬語,即知吉㐫,甚驗。其怪異等事,不可殫紀。往返凡一十四月。郁歎曰:「西域之開,始自張騫,其土地山川固在也,然世代浸遠,國号變易,事亦難𢎿。今之所謂瀚海者,即古金山也。印毒,即漢身毒也。曰駝鳥者,即安息所產大馬爵也。密昔兒,即唐拂菻地也。觀其土產風俗可知已。又《新唐書》載:『拂菻去京師肆萬里,在西海上。』所產珎異之物與今日地里正同,盖無疑也。中統四年三月,渾源劉郁記。」

堂叔伯者,是並父之兄弟也。

父之姊妹謂之女叔、女弟。

《鄂王岳飛謚忠穆文》:「主耳忘身,茲謂人臣之大節;謚以表行,必稽天下之公言。申錫賛書,追告幽穸,故太師追封鄂王謚忠穆岳飛。威名震於夷狄,智略根乎《詩》、《書》。結髮從戎,前無堅敵;枕戈勵志,誓清中原。謂恢復之義爲必伸,謂忠憤之氣爲難遏。上心密契,詔札具存。夫何權臣,力主和議?未究凌烟之偉績,先罹偃月之陰謀。李將軍口不出辤,聞者流涕;藺相如身雖已死,凛然猶生。宜高皇眷念之不忘,肆孝廟哀矜之備至。還故宮而禮葬,頒祠額以旌褒。逮于先帝之時,禭以真王之爵。既解誣於累聖,可無憾於九京。然而易名之典雖行,議禮之言未一,始爲忠愍之号,旋更武穆之稱。朕獲覩中興之舊章,灼知皇祖之本意,爰取危身奉上之實,仍采克定禍乱之文,合此两言,節其一惠。昔孔明之志興漢室,若子儀之光復唐都,雖計効以或殊,在秉心而弗異。垂之典冊,何嫌今古之同符?賴及子孫,將與山河而並乆。英靈如在,茂渥有承。」

鹿庵先生曰:「作文之躰,其輕重先後,猶好事者以畫娛客,必先示其尋常,而使精妙者出其後。」予偶悟曰:「此倒食甘蔗之意也。」

作文字亦當從科舉中來,不然,豈唯不中格律,而汗漫披猖,无首無尾,是出入不由戶也。又云:「後學雖不業科舉,至於唐一代時文律賦,亦當披閱而不可忽,其中躰制規模多有妙處。」

二王行書,其蜿蜒欹傾之狀,若行雲流水,似不拘於律。然即以筆意求之,其端莊流麗,皆有餘韻,唯具眼乃能識之。

鹿庵先生嘗以歷代史學試問於不肖,惲對曰:「自《史》、《漢》而下,文字率猥併無法,如《新唐書》雖事增於前,辝省於舊,字愈奇而氣愈索,不若《新五代》一唱而三歎有餘音者矣。」先生爲忻然。

南方之地,物香而人臭,或者謂飲食致然,與草木之氣所奪故也。予曰:「不然。四方者,乃中國之陰也。陽爲馨香,陰爲臭穢。四方氣偏,不得中和之正,故香臭異常。」

《辛殿撰小傳》:「棄疾,字幼安,濟南人。姿英偉,尚氣節,少與泰安党懷英友善。肅慎氏旣有中夏,誓不爲金臣子。一日,與懷英登一大丘,置酒曰:『吾友安此,余將從此逝矣。』遂酌別而去。旣歸宋,宋士夫非科舉莫進。公笑曰:『此何有?消青銅三百易一部時文足矣。』已而果擢第。孝宗曰:『是以三百青鳧博吾爵者乎!其爲授觀文殿修撰。』及議邊事,主和者衆,公曰:『昔齊襄公雪九世之耻,《春秋》韙之,况我與金人不同戴天讎邪!今日之計,有戰伐而已。』時丞相侂胄當軸,與公議合。自是敗盟開邊,用兵於江淮間者數年,公力爲居多。開禧二年,除知紹興府。至陛辝,復以金人危乱,宜亟攻爲言,辝情慷慨,義形於色。継侂胄再議恢復,乃以樞密都承旨召公於越,中道以疾卒,道號稼軒居士。今《文集》中壽南澗翁者,盖侂胄也。初,公在北方時,與竹溪嘗遊泰山之靈巖,題名曰『六十一上人』,碎辛字也。至元二十年,予按部來遊,其石刻宛在。」

聖上御極十有八年,當至元十一年丙子春正月,江左平。冬十二月,圖書禮器並送京師,勑平章太原張公兼領監事,尋詔許京朝官假觀。予遂與左山商台符叩問披閱者竟日,凡得書畫二百餘幅,今列于左:

王羲之《四月帖》。四十字。

獻之三帖。一《洛中》,二《佳音》,三《北問》。

王羲之《與謝安石評書帖》,後跋云:「古人作字,悉平生用功,安有不絕出於古今者邪?羲之與安石冠王、謝首,所争若此,况它哉?」盖帖中有云:「自於山谷中臨學鍾氏、張芝等書二十餘年,竹葉樹皮,山石板木,不可知數。至牋縠藤紫,反復書之。佳者收採,自書皆記不能得。」而云此公何時用功夫,深不達耳!

獻之《鄱陽帖》。

右軍《威略帖》,八十二字。入梁、唐御府。至宋,入蘇大簡家。崇寧癸未,襄陽米芾審定真跡,其圖書有秘玩手臨。

智永禪師臨右軍四帖,後東坡跋云:「辨書如聽響切脈,知其美惡,則可謂必能名之者過也。予觀秘閣墨跡,皆唐人硬黃臨本,但得臨本皆可蓄,惟《鵝群》一帖,似是獻之真筆。熙寧五年,子瞻書。」

褚遂良臨《黃庭》,南唐昇元三年裝褙,紙則黃硬。

米芾學右軍書并論其筆法,後一幅亦學右軍書。退之詩「俗書趁姿媚」,此公不爲石鼓發,想亦見此等物耳。

獻之草《洛神賦》,紙極殘缺,向明視背,萬綻縱橫。

謝安《東山帖》。

右軍《快晴帖》,米襄陽臨本。

《蘭亭五言帖》,後跋云:「唐虞世南臨本。」

晉王恬帖。三十一字。

晉王敦帖,作草聖書,皆《晉史》中語。

獻之書《洛神賦》,后有梁普光間題跋云:「唐人臨本,不名何人。」

獻之書陸士衡《文賦》。

鍾太傅墨蹟《議事表》,後錢惟演、范堯夫、薛道祖題。錢文僖公題:「尚父嘗寶此帖。」尚父謂武肅王鏐也。

唐人書:

唐太宗二帖,一兩行十字,若珠還合浦,劒入延平。泰和二年三月,司封員外郎柳公權記。

唐玄宗《賜道士李涵光勑》。

李陽冰墨跡《篆侍御帖》,上有李後主合同印。

李陽冰篆二十六字,后有韋處厚、李商隱題。商隱字躰絶類《黃庭經》,時{{YL|開成三年}}也。

高閑上人《詫得韓序帖》,后有韓琦、劉敞、富弼、歐陽脩、宋敏求題云:「此卷蠟紙書,非摹本也。」歐云如此。韓公稱《實録》云:「書系顛草。」

歐陽率更帖二,臨本《度尚帖》、《襄陽寶定珍迹秘玩》。

智永禪師《春雨帖》,真草《千文》墨跡。

唐相李憕《連句帖》,後跋云:「筆勢似李北海。」

李北海《毒熱帖》臨本,李邕手簡。後題觀者黃魯直、張浮休、邵𪛌、王說、張舜民等凡六十九人。

僧高閑《觀張旭顛逸帖》。

唐史惟則墨跡《篆隸韻》,系小篆體例修狹,后張浮休、李公麟跋。

李太白《醉歸》墨跡,後自題云:「吾頭懵懵,試書此不能自辦。賀生爲我讀之,汝年少眼明。」上有「四世三公」之印。

懷素草《千文》、草《聖遊京師帖》、《論草字帖》、《自叙帖》、《布簾帖》、《上林花發帖》。

唐高宗已下諸帝墨跡手詔。

李北海《休休帖》。

白少傅墨跡《六偈子》。

唐元和大理評事吳通微行書《千文》。

唐人草《北山移文》,垂拱二年寫。貞元甲戌陸贄觀,筆法似是孫過庭。

唐僧亞栖書。

吳彩鸞龍鱗楷韻,後柳誠懸題云:「吳彩鸞,世傳謫仙也。一夕書《廣韻》一部,即鬻於市,人不測其意。稔聞此說,罕見其書,數載勤求,方獲斯本。觀其神全氣古,筆力遒勁,出於自然,非古今學人可及也。時泰和九年九月十五日題。」其制共五十四葉,鱗次相積,皆留紙縫。天寶八年製。

懷素《洛中帖》。近於洛中得王右丞《苔磯静釣》、《水閣閑棊》二畫,其林野之思,物景之清,不覺身在其間,信精筆感人也如此。

李白墨跡《送賀八歸越詩》。

顏書:《與兄常山太守書》、《乞米帖》、《與宗室李太保勉》、《奉辝帖》、《與盧八倉公快雪晴時帖》二十八字。《與李太保狀》,后有唐陳銓印志。《祭濠州文》。

孫過庭墨跡《草書譜》。過庭,字虔禮,陳留人,高宗{垂拱二年書。《徽宗書譜》云:「孫草書皆逼羲、獻,妙於用筆,雋拔剛斷,出於天材,非積習所可至。」

孫思邈書,計二十一字。

坡書:《洗玉池銘》,擘窠真書瘦勁。

《神奎閣碑》墨跡。

《上清儲祥宮碑》墨跡,然後書老泉撰。商左山云:「蓋避黨禍,故改云。」

東坡醉書盧仝詩,爲團練使書。

東坡《觀世音贊》,靖康元年五月書。蓋公歿前二月絕筆書也。

卷三 编辑

楊凝式,小字詩,字虛白,五代時人,號希維居士。又云關西老人,癸巳人。

《心印帖》、《李老君枕中經》、《招客同飲帖》,皆唐人書。

韓魏公書杜少陵《畫鶻詩》。

擘窠大字墨跡,山谷書。《繼月帖》云:「繼月學書,未知其要處。東坡先生云:『大字難於結密而無間,小字難於寬綽而有餘。』又云:『學書時臨摹可得形似,大要多取古書,細看令入神,乃到妙處。惟用心不雜,乃是入神要格。』」

山谷爲甥張大同書擘科大字一卷,中云:「涪翁自黔南遷於僰道二年矣,寓舍在城南居兒村側,蓬藋柱宇,鼪鼯同逕,然頗爲諸少年以文章翰墨見強,尚有中州時舉子習氣未除耳。至於風日晴暖,策杖蹇蹶,雍容林邱之下,清江白石之間,老子於諸公亦有一日之長。時涪翁年五十六,病足不能拜,心腹中蒂芥如懷瓦石,未知後日復能作如此字否?其筆勢從橫,意韻瀟散,絕類《瘞鶴銘》。書少陵《畫鶴》等詩。」

山谷《練湖夜雨草聖》、《瘦藤草聖》十三篇,《辛未人日書》,皆公詩也。《草聖贈元亮侄》兩首,草書《廉頗傳》,書《韓非子》十六篇。後跋云:「侄授萬里來求書法,此不急務也。以萬里來,故不能已。」山谷書一十幅內此《君軒詩》擘科大字,體極瘐勁。又起草《墓銘》一;《草聖詩》三首,書王摩詰詩。

山谷書一十幅,內《草聖》一爲李華重試南豐鄭熙棗核筆,崇寧四年南樓書。蓋公絕筆也。

《達觀台詩》、《草聖六言詩》,內行書五首,皆摩詰、王建、王介甫、東坡詩,後自云:「老眼昏花,書不能佳,如醜婦昏鏡中梳妝,似亦妍耳。」

蘇才翁《草聖少陵》二首。

蘇氏寶章、東坡、黃門、邁、遲等帖,遲即潁濱子也。

《遠涉帖》。予二十年前觀於大名魏氏家,未敢必爲孔明書。及入秘監見《宣和書譜》,乃知宋御府所取,爲武侯書明矣。

米書《黃龍寺碑》宋相張商英撰

襄陽書一十幅,內兩卷佳。蔡襄《元祐續帖》,凡九帖,帖帖筆法不同。

宋少卿宏道說:「嘗見李德新所藏碑本云:『書學之傳,蔡邕得之於神人,邕傳女文姬,文姬傳鍾繇,繇傳衛夫人,夫人傳羲之,羲之傳獻之,獻之傳羊欣,欣傳蕭子雲,子雲傳王僧虔,僧虔傳智永,智水傳智果,智果傳虞世南,世南傳歐陽詢,詢傳張長史,長史傳顏魯公。』」

古今畫:

閻立本畫古帝王一十四人:漢文昭帝、光武皇帝、魏文帝丕、蜀昭烈皇帝、吳孫權、晉武帝炎、陳宣帝、陳文帝、陳廢帝、後主叔寶、陳文帝、周武帝宇文邕、隋文帝、煬帝。前宋楊褒家藏,後入秘閣。富弼、韓琦題識其後,但文昭帝有解云:「漢文廟樂曰《昭德》,故曰昭文帝。」又云:「僞蜀李壽曾立號曰漢,興廟諡曰昭文。此文昭,又恐非也。」十四帝除漢文、陳宣、廢帝、後主、煬帝,餘皆袞冕,若五方帝之儀。其曹丕、司馬炎、宇文邕容色皆嚴毅可畏、其宇文邕髯模糊滿頷,兩顴上亦有長鬚下垂。

晉顧愷之《青牛道亡圖》道士即封君達。畫《洛神賦》後有梁普光間題跋臨本。吳道子《護法善神》。

閣立本《阮孚礍屐圖》、《老子出關圖》、《老子西升經》,下虞世南楷書各段事跡。王維《山水圖》、《輞川圖》、《驪山圖》。韓幹《出水馬》。

李昭訓《崆峒山圖》。李昭道《避暑宮圖》。戴鬆《牛》。李將軍《鶻》。唐人《翦[1234]馬》。貫休《行》、韓幹《正面馬》。韋偃《羣衛圖》後主收《唐人化行天竺》。荊浩《江村早行》。韓幹《四馬圖》七人解衣下水、李升水墨《滕王閣圖》合幅,上畫人物宴集甚盛。

張萱界畫《宮閤侍女圖》及《醉女圖》內有以紫色粉塗面者香

韓幹《三花御馬真》。張萱《虢國夫人夜遊圖》、小李將軍《翠微宮圖》合幅。一幅畫騎者十四人、步者二;一幅騎者十九人,牧馬者十四人。

《曹將軍霸獵騎圖》。人物結束類開元初,羽林守捉衣雜色錦袍,裹方平巾,帶長刃、兩箭,左手握弧,右抽矢於房,驊騮馬豹韉、紅錦襴,胸鞅同,勒有鑣,朱絲絛鞚馬,迅疾殆逐獸然。筆畫勁硬如鐵屈者,御題「神品上上」。

《宋諸帝御容》。自宣祖至度宗,凡十二帝。內懷懿皇后李氏用紫色粉,自眉己下作兩方葉塗其面頰,直鼻梁上,下露真色一線,若紫沙冪者。後見《古今注》,魏文帝宮人有巧笑者,以妒錦絲作紫粉塗拂其面。

《宋郊天儀仗圖》。《袞冕圖》。《車輅圖》。易古吉《獐猿》。《蓼花草蟲》。楊棐《象》。黃筌《猿》。李伯時《水墨馬》、《羣馬圖》。邱慶餘《花禽》。鍾隱《雙禽圖》。黃筌《碎金圖》。崔白《梅竹寒雀》。李公年《桃溪春色》。艾宣《竹鶴》。胡環《馬騎》。契丹人凡畫,毛尾取狼毫疏渲。張戡《騉馬圖》。崔殼《江鴨》。李伯時《著色馬》。郭忠恕《避暑宮》,作界畫。黃居采《鹿》。艾宣《雞冠黃葵》、《杜鵑花圖》。崔白《秋塘戲鴨》。郭忠恕界畫著色《宮閣圖》。李伯時著色《夜遊宮圖》嬪十人,奄四人皆騎。徽宗臨張萱《宮騎圖》。李伯時《淵明圖》。李伯時《蓮社圖》。趙大年《小景》。郭忠恕《飛仙圖》。郭熙《秋山圖》。

因念人與事機會合,皆有數存其間。九年春,予一夕夢謁平章公於府第之東堂,梅數行,發書一櫃示予,皆粉圖繪本、金文玉牒。今觀中秘所有,璀璨溢目,與夢中所見略同,籲亦異哉!《傳》曰:「嗜欲將至,有開必先。」信哉!斯言也,作《書畫目録》序。

王晉卿《煙江疊嶂圖》並和坡詩:

李伯時畫《明皇乘三鬃赤驃》,後跋云:「昔李將軍思訓畫明皇擁嬪御數十騎摘瓜,伯時仍爲山路小橋至元元年與翟處正觀於東平武濟之家。」

又觀《東坡與蒲資政傳正書》,並《覓》、《柿》、《霜》、《無核棗》四帖,有張行簡、董師中、元遺山跋語。

僧傳古《坐龍》。至元元年,宣慰張順齋爲春旱於範大師觀迎此龍於嚴東平北宅,每旱張是圖輒雨,此日亦然。龍蒼駝蹲坐火雲中,項與鱗甲間皆有緑髮,世所畫皆蝤蚓耳《宣和題妙品》。趙邈搠《噀墨虎》,至兩目夾鏡,睛隨人轉。同史左丞觀於田尚書和卿家。已上二畫皆有詩。大意古人欲以一藝名世者,必精思入神,極古今之變而後已,故能洞達天機,氣隨物在,至觀之者亦有感格相應之理。如摩詰《苔磯静釣》、《水閣閑棋》,令人不覺身在其間。傳古《龍》出雨應氣來,《噀墨虎》睛逐人轉,鄰姬顰蹙馬踐家具之變,此長沙云「精筆感人有如此」者,蓋非虛談也。秋澗老人題。

丁丑秋,奉御脫烈傳旨本院,定撰順德資戒碑及普門塔碑銘。鹿庵曰:「老夫作《資戒文》,乃令不肖撰《塔銘》。」惲謝不敏。先生曰:「但作,吾深意存焉。」及畢,聞奏頗稱旨。今日乃悟先生其誘掖成就後生如此。

陳希夷嘗有詩云:「我見世人忙,個個忙如火。忙者不爲身,爲身忙卻可。」

商左山云:「顏平原《中興頌》,蓋變玉箸大篆爲真楷耳。」

劉房山嘗說海陵欲南征,先以十八人服御與上一同私行抵淮上,以覘虛實,號曰黑護衛。前次相下宿南郭逆旅,張燈置酒,聞有新進失職劉其姓者先在邸中,召與飲。劉素善謳能詩,即以歌侑觴,辭氣慷慷,禮貌甚恭。上喜甚,遂詢其所以至此之意而默識之。黎明,劉復持酒餞謝。上既乘,以手劄付劉曰:「府尹我親知也,可用此投獻。」取錢幾幹緡。劉依命謁府尹,疑通刺久不報,見左右皇遽具儀物授旨,方悟疇昔爲海陵云。及還宮,即特旨起復劉爲京朝官。後從南狩,同歿江上。

至元十五年戊寅正月甲寅乙酉朔,同李侍講德新、應奉李謙陪百官就位,望拜行在所,凡七拜。其侍儀司先一日於端門兩闕間灰界方所,以板書百官號,隨各司依品秩作等列。班定,以次入宮行禮。禮畢,由左掖門出,風埃大作,所謂「出門塵漲如黃霧,始覺身從天上歸。」曾有口號一絕:「隔夜端門分板位,平明簪笏列鴛行,紫雲低覆千官入,潤作金爐百和香。」

讀韓文《孔戣墓銘》,孔世三十八,字音作蘇合反。王承旨《慶八秩詩》,一庵云:「人材落落自天成,千佛經中第一名。已令貳膳常珍入,但入朝行以杖行。」商左山云「藥裹封災隨臘去,酒杯稱壽逐年新。」胡紫山云:「堅辭不允老而傳,几杖恩光又十年。勇折桓文匡政弊,力扶周孔上經筵。」又云:「塞破乾坤享重名,玉堂東觀又尊榮。香山如礪滬溝帶,才與斯文作主盟。」

宋人畫《瓊花圖》,花蕊團團作九葉,如聚八仙花。揚州人說近歲其花已枯朽矣。

米元暉所藏古端研,其背刻云:「此研色青紫而潤,下岩石也。先公得於山谷若文室中,磨李庭珪墨,試諸葛氏筆,世間真有揚州鶴也。」後題曰:「元暉。」山谷云:「虎兒筆力能扛鼎,好著元暉繼阿章。」米因以字之,亦羲之、獻之例也。

祠堯、舜、禹於所都,唐開元五年爲始,從褚無量請也。見《無量傳》。

王黃華《稱香品》有「蟠螭小月,夜窗幽几」之辭。公壽止五十三,官至承務郎翰林修撰。

黃華論汴河:「前宋以洛河入汴爲京西漕路,其後黃河以南,洛水舊道斷絕。今汴河名存其實,止是京、索、須三水自榮澤南入汴河故道行流。」

徽宗臨張萱《宮騎圖》,其侍從有挈金𩧐駝者。蓋唐制宮人用金駝貯酒、玉龜藏香。

趙同簽說:「高麗東北有第五頭城,其地有五城,此蓋從南第一城也。」

宋克溫說:「今山陰,古金山也;古于闐,今曰鄂端;古烏孫,今俄羅斯潮海杭愛;薛良河,今錫裏庫;回鶻,今輝和爾;回紇,今回回;不穀寒,毗伽可汗;身毒,印都;土蕃,土波。柘枝舞,本柘拔舞,金人以名不佳,改之。」

屈原湘中廟,題曰清烈公。

《唐‧車服志》:「帶駝尾取順下之義。魚袋取其清潔,魚目不瞑,勤而不懈也。」

「契丹以其國產镔鐵,乃爲國號,故女真稱金以勝之。或謂以水生金,非也。高麗蓋州,蓋葛牟城也,明昌初易名曰辰州。」鹿庵云。

有旨講究光禄寺職掌。寺與卿,漢宮也。應劭曰:「光,明;禄,爵;勳,功也。」言光禄典郎謁者虎賁羽林,舉不失德,賞不失勞,故曰光禄勳郎中。令,秦始置,掌宮殿門戶及諸郎在殿中之侍衛者,故曰郎中令。漢因之不改,北齊、隋、唐止掌肴膳。許左丞作《新定官制圖》,大抵以唐爲則,品從略與金同。

杭州畫工潘氏寫真,其法不用朽先草,直以筆寫,又不粉背,言形似易、容色難。

晦庵云:「周之肅拜,今之長揖也。」

唐檢校名,蓋正官上加官。

沅州安撫使郭彥高,大名人。說廣中風土:「其地皆山,如水之波浪然。」蓋古盤瓠國在夜郎西南數百里,與大理東境相接。郭有詩:「地連兩廣多蛇窟,水隔三湘絕雁書。」

丁丑歲二月初,黃河自陝州靈寶清澄至河南府。或云:「自潼關至三門集津。」王子年《拾遺》:「丹邱千年一燒,黃河千年一清。」又曰:「聖人生。」鹿庵曾命擬《中省賀表》:「天開昌運,統一車書;地應休征,河清陝洛。恭惟德昭天漢,恩溥淵泉,覆幬何止於中華,洋溢遠沾於方表,以致潤涵九折,鏡淨兩涯。自陝至巴,幾千里之餘;由乙逾丙,殆三旬之久。鱗介之泳遊可鑒,山林之形影皆分。躍圖馬於龍宮,未容專美;舞馮夷於鱗屋,時出效靈。顧茲上瑞之方增,特表吾皇之至聖,臣某等叨居華省,幸睹榮光,敢傾葵日之誠,用代辭人之頌。遐荒向慕,百川宗滄海而王;寶祚洪延,萬壽等丹邱之固。」

正月上旬歌括:「甲子風災丙子旱,戊子蝗蟲庚子叛。唯有壬子最豐穰,正月上旬子細看。」竇先生云:「近歲頗有應驗,故録。

聞捷,鹿庵命撰《中省賀表》:「天網雖疏,曾恢恢而不失;罪人斯得,迓穆穆以來平。外侮既消,頌聲交作。恭惟仁含動植,德化生成。振長策而用三驅,念天顯而惇九族。瀳雷之震,遠驚而邇懼;大風之舉,歌動而雲揚。側聞喜自於日邊,豈止威加於海內。臣某等職叨省署,阻奉鸞輿,佇目龍旗,遙伸虎拜。歸牧武成於周馬,歌功美邁於唐鐃。六轡言還,喜動兩都之和氣;千官飲至,歡騰萬歲之霞觴。」

馮渭《金詔赦録‧序》有云:「灞陵森柏,荒涼白露之中;明惠寢園,寂寞蒼梧之遠。」又云:「荏苒十霜,竟摧一戰。」指哀帝也

東坡《我有帖》云:「外郡雖粗俗,然每日惟早衙一時辰許紛紛,餘蕭然皆我有也,內慰字不挑心寫。」宋人蕭山則題云:「今專官橫將肆咆哮於庭,太守色羞對吏民,豈復有畫戟清香意象耶?然坡非置公事不問,時平事少耳。爲潁州時,久雪,一夕不寐,欲造炊餅救饑人,又發義倉數千石,作院炭數萬稱,酒務柴數十萬稱濟之,未必常蕭然也。所謂『皆我有』者,特不以外物之有累我內樂之有而已,惟以逸處心、以勞處事,是之爲能官。」

太常少卿宋宏道以先農燔肉來致,適李應奉受益攜《毛詩‧青蠅》至《甫田》諸圖請跋其後,有云:「觀其禽魚草木、車服籩豆之盛,而經國備物之制,令人想見三代忠厚氣象,如在其間親承其事。孰謂丹青形似起子至於斯耶?」

《大都城隍廟設醮保祐青詞》代鹿庵作:「天鑒雖高,曾易顯忠之命;基圖寅紹,敢忘奉若之誠。爰自君臨,頗曆年所。頤眇躬之上托,致至理之維艱。豈期外侮潛消,復荷天休滋至。嚴風朔雪,大開一統;金穰玉燭,屢致豐年。而又雪静祈連,春回沙漠;晝日有平安之報,霜風無偃薄之虞。匪涼德之能然,皆神靈之所祐,乃即青陽之月,恭修金籙之科。誥演琅函,真臨玉境。導含景蒼珩之駕,覆垂雲洪蔭之仁。監茲報謝之䖍,重以保持之福。干戈止息,永維四海之清;邦國榮懷,以尚一人之慶。」

《新船落至祭歲君文》:「成舟委波,謂之落至;惟神灼知,一歲之事。泛彼中河,轉致厥載;上下安輸,非神曷賴。

《修端門前橋啟土告歲君地祗文》:「應門將將,前臨天津,玉輅所經,虹梁必陳。爰構爰締,築之陾陾,神惟垂祐,迄於有成。」

《五方帝祭文》:「因方殊號,尊以帝稱;殿臨五部,有赫其靈。維橋之作,鞭石駕梁;所冀擁衛,大來百祥。」

《減江南冗員詔草》:「諭江淮軍民人等:夫張官置吏,本以爲民,非擾民也。朕自混一江淮,於今五年,憂恤元元之心,不遑夙夜,期於撫定安集,以承上天全付所覆之意。比聞陳奏,不圖設立之際,官冗人濫,重致煩擾。念之憫然,罔副朕志。今者上自行省宣慰司,下及總府州縣等官,酌量輕重去處,其一切冗濫,凡有擾於民者,盡行革去。爾其各安恒業,永底爾生,既清舊染之風,共樂維新之治。其有作奸犯科,似前不應者,已敕行御史臺糾察,中書省究治外,諮爾黎庶,體予至懷。」

《誡諭官吏詔草》:「朕自統一南北已來,設置羣官,大小畢備,俾上下承宣,慰安元元而已。近緣冗濫,省並一新,自爾厥後,各慎攸司,以興滯補弊爲心,以便國益民爲事,務施實惠,毋尚虛文,夙夜在公,尚期子治。若有狃習故常、貪殘蠹害者,國有常刑,朕其敢赦?故茲詔示,想宜知悉。」

唐申王《六馬圖》,一曰奔虹赤,二曰飛霞赭,三曰騰霜白,四曰凝露驄,五曰決波騮,六曰發電烏。內奔虹赤與決波騮綰結其尾,絡首皆鞗,銜皆有鑣,牽籠者服色皆以朱砂紅、石緑妝染。蘇門郭氏家藏。

《西溪折檻銘》:「直言骨鯁,天威雷霆;非賴此檻,資斧曷勝?檻既折矣,從修不修;佞臣見之,面心羞。檻謂直臣,可無結舌;爾氣不撓,吾寧憚折。世多張禹,代無朱雲;直檻橫檻,整整而陳。噫!」

徐子方《繭瓶詩》:「一竅鬼工開混沌,八蠶神繭墮扶桑。」

卷四 编辑

《穀梁子》曰:「獨陰不生,獨陽不生,獨天不生。陰也、陽也、天也,三者全然後生。」

天極爲南北極,天之樞紐常不動處,譬則車之軸也。《河圖》言:「昆侖者地之中也,下有八柱,互相牽制,名山大川,孔穴相通。」《素問》曰:「天不足西北,地不滿東南。」注云:「中原地形西北高,東南下。今百州滿湊,東之滄海,則東西南北高下可知。」或問邵子曰:「天何依乎?」曰:「依乎地。」「地何附乎?」曰:「附乎天。」「天地何所依附?」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氣,其形也有涯,其氣也無涯。但天之形圓如彈丸,朝夜運轉,其南北兩端後高下,乃其樞軸不動之處也。其運轉者,亦無形質,但如勁風之來,當晝則自左旋而向右,向夕則自前降而歸後,當夜則自右轉而後左,將旦則自後升而趨前,旋轉無窮,升降不息,是爲天體,而實非有體也。地則氣之查滓聚成形質者,但以其束於勁風旋轉之中,故得以兀然浮空,甚久而不墜耳。」黃帝問於岐伯曰:「地有憑乎?」岐伯曰:「大氣舉之,亦謂此也。」曰九重,則自地之外,氣之旋轉,益遠益大益清剛,究陽之數而至於九,則極清極剛,則無復有涯矣。豈有榮度而造化之者,先以斡維係於一處,而後以軸加之,以柱承之,而後天地乃定位矣。

鹿庵先生《江南平告天地文》:「伏以時逢喪亂,嶽瀆分疆;運屬休明,乾坤一統。眷靖康之餘孽,拠江表以偷生。依阻山溪,動搖戈甲。不修歲幣,久虧事大之儀;留止行人,永絕親鄰之好。即興師而問罪,即列陣而長驅。戈船浮鄂渚之波,鐵馬渡鬆關之險。方知力屈,始悔前非,來至表以求哀,願納地而入覲。宋主某已於某月日來至闕下,其江南郡縣人民已委官撫治了當,是皆上帝垂佑,靈祗降祥,欲康功普被子黔黎,故盛事施及於衝眇。尚祈昭監,永錫休嘉。」

《告太廟文》:「伏以踐祚守文,雖本已成之業;繼志述事,敢忘未集之勳。眷靖康亡滅之餘,擅吳會膏腴之壤,依憑江險,壅隔皇風,累興問罪之師,猶守執迷之意,逮戈船飛渡,列戌土崩,始悟前非,方圖改過,遂稱臣而奉表,願納地以歸朝。宋主某已於某月日來至闕下,其江南郡縣人民已委官撫治了當。朔風炎氣,盡書軌混同之地;商孫夏裔,皆烝嘗助祭之臣。顧衝眇以何功,實祖宗之餘蔭。尚祈昭監,永錫休嘉。」

《瀛國公製辭》:「時逢屯否,嶽瀆分疆;運值休明,乾坤一統。眷靖康之餘裔,擅吳會之奧區,遠隔華風,久睽鄰好。我國家誕膺景命,奄有多方。炎風朔雪之鄉,盡修職貢;若木虞淵之地,靡不來庭。罄六合以混同,豈一方而獨異?用慰徯蘇之望,爰興問罪之師,戈船飛渡而天塹無憑,鐵馬長驅而鬆關失險。宋主趙某乃能察人心之安背,識天道之推移,正大奸誤國之誅,斥羣小浮海之議,決謀宮禁,送款軍門,奉章奏以祈哀,率親族而入覲。是用昭示大信,度越彝章,位諸台輔之尊,爵以上公之貴,可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司徒、瀛國公,主者施行。」

涼、威、肅、酒與甘、張、沙,是燉煌、瓜、晉昌徒單侍講括

至元六年,行用元寶鈔,止七十餘萬錠。於時爲御史曾照刷提舉司文按,故知。至元七年,天下軍民並析居總二百三十二萬戶。天干地支。天有五陰五陽爲十干,地有六柔六剛爲十二支。

九州地畝數。《後漢‧郡國志》注:「九州之地,凡二千四百三十萬八千二十四頃,定懇者九百二十萬八千二十四頃,不懇者一千五百二十頃。」哲宗孟後。元祐七年太皇太后以六禮儀制聘入宮。曰:

奉迎使、發策使、告期使、納成使、納吉使、納采使。以僕射左右丞攝太尉充使。

《六帖說》曰:「樂天作類書,名六帖。」《通典‧選舉門》載:「唐制,開元中行課試之法。帖經者,以所習經掩其兩端,中間微開一行,裁紙爲帖。凡帖三字,隨時增損,可否不一,或得四、得五、得六者爲通。」此六帖之名所從起也。六帖云者,取中帖之數以名其書,期於必中選也。

鹿庵命擬《復立按察司手詔》:「以一身之微,惟萬事之統,不遑夙夜,常切憂勤。顧七道之提刑,擴六條而從事,近因省革,偶值停閑。然非違稽緩之愆,縱令弗問;恐伺便詩張之後,爲害滋深。仍轉側以詳思,非監臨而罔益,據所在按察司照依已降條畫,依舊設立施行。於戲!鷹隼當搏擊之任,不與護恐爲反傷。琴瑟既更張之餘,識大體乃爲稱職。」

「樂天每作歌詩成,須令其家老嫗聽讀,能通解其旨意辭爲之定體。此無他,不過通俗近人情而已,特表而出之,且爲艱澀無謂之戒。」西漢云。

正大七年,亳州節度使趙庭玉詔別有擢用,其子贄時爲省知除掾。既定省,公問以召之之意,贄曰:「以嫌疑故,特回避。」既而去,拜禮部尚書,贄入賀。

予嬰年見神川劉先生,三蘇文讀不去手。因問於先大夫曰:「古人有言:『蘇文熟,啖羊肉;蘇文生,啜菜羹。』豈此之謂也?」

宋未下時,江南謠云:「江南若破,百雁來過。」當時莫喻其意,及宋亡,蓋知指丞相巴延也。夫熒惑之精,下散而爲童謠。不爾,何先事如此?

《宋真宗東封升中圖》,嶽頂有五色雲,山下環衛以甲馬。《金道陵元會圖》及《郊天儀仗圖》、《郊天圓丘圖》。曾聞某官說:「當時掌禮者房千里,中外幾用人三萬。」未知方澤制度與此何若?

唐張說家藏《明皇開元東封圖》有說

宋范石湖《攬轡録》記興陵見宋使儀衛:「戊子早,入見。循東、西御廊北行,廊幾二百間,廊分三節,每節一門。將至宮城,廊即東轉,又百許間。其西亦然,亦有三出門,中馳道甚闊,兩傍有溝,上植柳,廊脊皆以青琉璃瓦覆,宮闕門戶即純用之。北即端門十一間,曰應天之門,下開五門,兩掖有樓,如左右升龍之制,東西兩角樓。端門內有左右翔龍門、日華、月華門,前殿曰大安殿。使人自左掖門入,北循大安殿東廊,入敷德門。東北行,直東有殿宇門曰東宮。直北面,南列三門,中曰書英,是故壽康殿母後所居,西曰會通門。自會通北入承明門。又北則昭慶門,東則集禧門。尚書省在門外,東、西則左、右嘉會門。門有樓,即大安殿後門之後,至幕{宀夭},黑布拂廬待班。有頃,入宣明門,即常朝後殿門也。門內庭中列衛士二百許人,貼金雙鳳襆頭、團花紅錦衫,散手立。入仁政隔門,至仁政殿下,團鳳大花氈可半庭。殿兩傍有朵殿,朵殿上兩高樓曰東、西上閣門。西廊悉有簾幕,中有甲士。東西御廊循簷各列甲士,東立者紅茸甲金纏竿槍,黃旗畫青龍;西立者碧茸甲金纏竿槍,白旗畫黃龍,至殿下皆然。惟立於門下者皂袍持弓矢,殿兩階雜列儀物幢節之屬,如道家醮壇威儀之類。使人由殿下東行,上東階,卻轉南由露台行入殿閾,謂之欄子。金主襆頭、紅袍玉帶,坐七寶榻,皆有龍水大屏風,四壁帟幕皆紅繡龍,拱鬥皆有繡衣,兩楹間各有大出香金獅蠻地鋪禮佛毯可一殿。兩旁玉帶金魚或金帶者十四五人,相對列立,遙望前後殿屋崛起甚多,制度不經,工巧無遺力。煬王亮始營此都,規摹出於孔彥丹,役民夫八十萬、兵夫四十萬,作治數年,死者不可勝計。」

《和宋書》:「皇天眷命大蒙古國皇帝致書於南宋皇帝:『爰自平金之後,蜀漢荊揚,挐兵幾三十年,交聘非一,卒無成約。比者川蜀搗虛,荊湖批亢。生靈有塗炭之苦,戰士有暴露之勞。朕甚憫焉,是以即位之始,首議寢兵,用示同仁,以彰兼愛,期於休息元元,與天下共享有生之樂而已。且南交廣而西巴蜀,北長江而東滄海,分兵守險,彼所恃以爲國者也。今戰艦萬艘,既渡江以扼海;鐵騎千羣,復逾廣而出蜀。四塞無結草之禦,六軍有破竹之威,人所共知,不必遍舉。於此時也,非不能犄角長驅,水陸並進。秋風虎旅,指揮看浙江之潮;春露擎杯,談笑挹吳山之翠。蓋以佳兵不祥,素所不喜;守位以仁,今之本心。又况靖康南北釁端,初無盤錯大故,非如女真、西夏,惡積實深而不可解者也。往者彼己勝負之事,往來曲直之辭,各有攸當,置而勿論。自今作始,咸取一新,故先之以信使,申之以忱辭,告寶位之初登,明朕心之已定,唯親王上宰,能報聘之一來,則保國樂天,必仁智之兩得。苟盡事大之禮,自有歲寒之盟。若乃憂大位之難繼,慮詭道之多方,坐令失圖,自甘絕棄,則請修浚城池,增益戈甲,以待秣馬利兵,會當大舉,論天時則炎瘴一無畏憚,論地險則江海皆所習知,必也窮兵極討,一決存亡而後已。力之所至,天其識之;禍自彼挑,此無可慊。在我者至誠可保,在彼者聽所擇焉,毋循前例,止作虛文。時薦清和,善綏福履,不宣。白。庚申年四月七日開平府行。」

李翰林欽叔一日與杜仲良在茶肆中,有司召公甚急,公曰:「無他,多是要撰文字,渠留此勿去,少當即來。」已而果至,曰:「爲戒諭百官草詔。」適當筆者,應奉程天翼。程初入供職,有猝不易稱者,公遂立草五百餘字,允協事宜,甚稱上意。其辭曰:「朕新即大位,肇親萬機,國事實爲未明,政統猶懼多闕,尚賴爾文武多士,內外庶僚,上下同心,始終戮力,以副遺大投艱之托,共成興滯補廢之功。然而養資考者,每務於因循;嗜閑逸者,或托於疾病。因之積弊,習以成風,事至於斯,朕將何賴?蓋嘗深唯百姓勤勞之意,尚不能忘累聖涵養之仁。服田力穡,而以給租庸;挽粟飛芻,而不憚征繕。况爾等世膺高爵,身享厚恩,夫有國乃可以有家,而爲臣亦猶爲子,未有國不安而家可保,必須臣竭力而君以寧。加之事屬方殷,時丁多故,舊疆待乎恢復,強敵期於削平,正當經營之秋,難行姑息之政。朕既夙宵軫念,庶幾宏業以昭功,爾其朝夕在公,豈宜玩歲而愒日?夫湯刑以儆具位,周典以正百官。茲出話言,以爲明訓:掌刑者有法可奉,毋使有冤抑之情;典選者有格可循,毋妄求疏駁之節;錢穀當審知取予,毋吝於出納之間;台諫當指陳是非,毋涉於細碎之事;司農以敦本察吏,不可苟且而曠職司;牧民以扶弱抑強,不可聚斂而營私計。至於大而分閫,小而掌兵,固當志殄寇仇,日辟土宇。受朝廷之托,必思報國;念功臣之後,常恐辱先。又豈可平居或冒於糗糧,臨事或生於畏懼?視郡縣之官,妄分於彼此;役部伍之卒,不計於公私。凡有我官,所當共戒,其敬遵於邦憲,務恪慎於宮箴,享富貴於當年,垂功名於後世。且賞罰期於信必,而功罪貴乎正明,茲誠前代之良規,亦我祖宗之已事,今當仰法,要在決行。於戲!任賢使能,周室果聞於興復;綜名核實,漢家遂至於肅清。公勤者賞不敢私,弛慢者刑茲無赦。各勤爾職,明聽朕言。故茲詔示,想宜知悉。」因賜《國用安鐵券文》,皇帝若曰:「諮爾內族英烈戡難保節忠臣、儀同三司、都元帥、兼平章政事兗王完顏用安:大邦維屏,古有格言:『王府藏勳,賞存舊典。』卿台階孕秀,海嶽儲靈,天賦忠貞,性資明敏。初爲兒戲,營壘已成。長學神機,風雲暗曉。方將提挈義旗,勤勞王家,服金革以不辭,冒矢石而有勇;頃遭逢於多壘,偶陷沒於他邦,而能臨事見機,去僞從正,變疾風雨,謀先鬼神,一舉而患難殄殲,不時而州縣皆復。聽聞如此,歎矚久之。朕方總攬英雄,興建功業,體天地含宏之德,厚君臣始終之恩,胙爾以諸王之封,寵爾以上公之位,氏族已書於玉牒,勳業復紀於太常,同三司之威儀,建大將之旗鼓。蓋欲宥及於十世,何嫌恩積於一門?泰山黃河,永及爾裔。皇天后土,實聞斯言,肆申白馬之盟,庸示丹書之約。嗚呼!謂予不信,鑒時人日之辭;弗與同心,如文公白水之誓。尚奉非常之渥,以保無疆之休。」此是左丞李實之子介然所作,時爲翰林修撰。

鹿庵云:「世傳米南宮者,言禮部也,自唐以來見稱。或云指太常也,米芾嘗爲太常官。」

宋高宗善書學,擇諸王,命史彌遠教之,視可者以繼統。孝宗,其一也。高宗因出秘府《蘭亭》,使之各書五百本,以試其能。孝宗不旬日,臨七百本以進。

司馬公注《古文孝經》,首章作「仲尼閑居,曾子侍坐」。廣揚名篇於故治可移於官後,有閨門之內具禮矣乎嚴父嚴兄之辭。

《續夷堅志》載:「廣府某官苦蛇毒,取雄黃貯紗囊中,掛四壁間。既而承塵上日流黑汁,視之,有巨蛇一,衆蛇十數,皆腐潰而死。自是府舍清安,絕無毒物蟠蟄。」

鹿庵云:「青詞主意,不過謝罪、禳災,保佑平安而已。《宋史‧王安石傳》論安石謂「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雖少正卯言僞而辯,行僻而堅,王莽以《六經》文奸言,不是過也。」

東坡論浩然之氣:「在身爲氣,見於行事爲節,合而言之爲道,故剛而不餒。」歐陽公云:「韓愈不獲用於世,修用於世而不盡。」

青陽夢炎說:「《春秋》書春王正月,本無深意。周雖建子,其紀年實用夏正,觀《豳國風》爲可見矣。隻爲《左氏》書周正月,故後人說謂以夏時冠周月。」又謂:「《穀梁》雖迂遠,義理最明;《左氏》尚文辭,卻差了義理。」

許魯齋說:「班固作《古今人表》分九等,恐昔人心術行事不易知也。如孔子稱四科,言語:宰我、子貢,至哀公問社,食稻衣錦曰安,皆爲失對。稱『管仲之器小哉』,而曰『如其仁,如其仁』,伊尹謂『不以堯、舜之道事君治民,是賊君民也』,而佐湯伐桀,其前後不同如此。」又云:「間獲玉山賊首害陳宣慰祐者,斬揚州市。」予即曰:「若陳爲善之心,不宜罹此。今若是,命也。如果得其賊,天理爲不泯矣。」魯齋爲首肯。

柳文五《就桀讚序》云:「伊尹,聖人也。不夏、商乎心,心乎生民而已。曰:『孰能由吾言,由吾言爲堯、舜,而吾生人堯、舜人矣。』退而思曰:『湯誠仁,其功遲;桀誠不仁,朝吾從而暮及於天下可也。』於是就桀。至於卒不可,乃相湯伐桀,俾湯爲堯、舜,而人爲、堯舜之人。吾所以見伊尹急生人之大。」

《唐會要》,貞觀十四年,陝州刺史房仁裕奏:「臣所管界內,正月九日,河變清者首尾三百餘里。」京房云:「河水清,天下平。」宋少慶云:「所清處天地之氣,上下澄澈,故清亦如霜降水潦收而清也。」宏道又說:「文與可《送東坡通判杭州詩》云:『北客若來休問事,西湖雖好莫吟詩。』坡初以爲常,及遭事,乃知與可爲知幾。」

《相如傳》云:「倒景者,謂人在天上,下視日月,故曰倒景。」課稅所立於合罕皇帝即位之元年。諺云:「平生避車,不遠一舍。」李受益說:「宋人文廟位次,立子思於孟子上。」

德州城壁塹高深,城門內起直城前障,掩蔽內外,左右慢道其尾相屬。俗傳云:「皆顏魯公製也。」

宋校正《禮部韻說》:「廿字本音入,今人作二十字用;卅字本音鈒字,今人亦作三十字用。」

近杭州遺火,燒五萬餘家,延及御史臺少府監燼焉,至秘書監,救得免。有人作賦一聯云:「公道不行,台遂焚於御史;斯文未喪,省僅存於秘書。」

觀顏魯公《忠義堂》等帖,偶悟公書勁而潤,蓋筆善轉而韻勝故也。

何參政繼先說:「大名宣撫司參議烏古論真區處事機,甚有次斷。時奉朝旨,死囚呈省待報,其餘邊關雜犯,皆從便處決。時圍李壇於濟南,人心中外不安,烏議一切重刑,欲皆戮之。使由子明已下,皆以違制不從。烏與左丞闊子清謀曰:『壇賊未下,魏爲西鄰,不便宜從事,無以震讋衆庶。』竟戮之市。人稱臨事知權變」云。真,字正卿,小字四和,前朝近侍局大使。

晦翁《明道論性說》:生之謂性,止生之謂也。

天之付與萬物者謂之命,物之稟受於天者謂之性,然天命流行,必二氣五行,交感凝聚,然後能生物也。性命形而上者也,氣則形而下者也。形而上者,一理混然,無有不善;形而下者,則紛紜雜糅,善惡有所分矣。故人物既生,則即此所稟以生之氣,而天命之性存焉。此程子所以發明告子生之說,而以性即氣、氣即性者言之也。

皆水也,止各自出。

此又以水之清濁譬之。水之清者,性之善也。流至海而不汙者,氣稟清明,自幼而善,聖人性之而全其天者也;流未遠而已濁者,氣稟偏駁之甚,自幼而惡者也;流既遠而方濁者,長而見異物而遷焉,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濁有多少,氣之昏明純駁有淺深,不可以濁者不爲水,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然則人雖爲氣所昏,流於不善,而性未嘗不在其中,故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惟能學以勝氣,則知此性渾然,初未嘗壞,所謂元初水也。東坡云:「昔之爲性論者,孟子以爲善,而荀子以爲惡,楊子以爲善惡混,而韓愈氏又取夫三子之說而折之以孔子之論,離性以爲三品,曰中人可以上下,而上智與下愚不移。言孔子之所謂中人可以上下,而上智與下愚不移者,是論其材也。而至於言性,則未嘗斷其善惡,曰,性相近也,習相遠也』而已。」

晦庵《象刑說》:「周穆王五刑皆贖,復舜之舊。不察舜之贖,初不上及五刑,而穆王之法,亦必疑而後贖。穆王之事,以予料之,殆必由其巡遊無度,財匱民勞,至其末年,無可爲計,乃特爲此一切權宜之術以自豐,而又托以輕刑之說,以違道以幹譽耳。」

觀蜀工孫知微《人樣渡海觀音像》,足前有謂小百花者,蓋作一大青荷叫,上布散諸天花,故云。又觀馬雲卿臨吳道子《轉山北斗圖》,凡七人,中有披甲者。又觀周宣王《宣榭敦》,考其款文,至至元戊寅二千年矣。顏魯公書《出師表》,後題:「乾元元年戊戌歲,蒲州刺史顏真卿奉敕書。」予以謂雖顏氏童僕,尚不至此,恐是世俗好事者爲之。

盧摯說:「嘗聞諸先輩,漢去三代最近,高祖,有爲之主,不能革去秦弊,復井田封建之制,此最事之可責。因與論作文當於易中求難,難中求易,相鑒之作,當以蕭何爲首。」一日左丞姚公謂餘:「不若自皋、夔始而下,自無首尾爲間。」餘詳思處變之極,反經而不失其正者,莫伊、周爲大,故自阿衡爲首。

宋賓客云:「河水清,河陰精。本濁而反清,不惟異常,亦水氣之極盛也。」李受益云:「祖宗次序,自曾祖已上爲五代祖,增而上之也。」

鹿庵云:「令之聲韻,始自沈約。及觀令禮部韻,如十灰十三元音殊不協。何以知其自約始?以《文選》前聲韻不謹嚴乃知。」

鎮國寺柏上生芝,中宮有旨令院官究其樣以進,因與李受益具事實如左:《論衡》云:「芝生於土。:土氣和,故芝草生。」《古瑞命記》:「王者慈仁則芝草生。」《瑞應圖》:「王者敬事耆老,不失故舊,則芝草生。」《酉陽雜俎》云:「屋柱木生芝,黃者爲喜。陶隱居云:「今世用芝,此是樹木枝上所生。狀如木檽音軟。」《抱樸子》云:「木芝者,生於柏脂,名曰木威喜,夜視有光。」《本草經》云:「霍山生赤芝,名曰丹芝;常山生黑芝,曰天芝;泰山生青芝,曰龍芝;華山生白芝,曰玉芝;嵩山生黃芝,曰金芝。」唐公遠《靈芝經》曰:「芝,木之精也。芝四季皆生,名曰春精、夏精、秋精、冬精。又曰青芝,一枝應木酒也。」

宋敏求《春明宮退朝録》:「唐禮部郎中知省中詞翰,爲南宮舍人百日後必知制誥。」又載:「《初學記》,唐元宗爲諸王從學時,命徐堅定撰,雖名《初學》,終身觀之可也。」

雪庵李禪師與餘觀柳誠懸書《何進滔碑》,李云:「柳書法度最備。」予曰:「然。然誠懸書令人易厭,不若魯公筆法愈觀而意無窮也。柳窘於法度,取媚於一時,中枯而無物。顏意無窮,蓋以忠義之氣中冠之故也。」雪庵爲肯首。劉太保常云:「《中興頌》雄偉,如驅之一字,若千金駿馬倚邱山而立。」

歐陽率更三帖一、《姚將軍墓志》,二、《化度寺碑》,三、《追贈隨譚國公詔》,時貞觀五年也。《化度碑》,李百藥文。率更規模一出《黃庭》,至奇古處,乃隸書一變耳。李禪師說:「作字有得筆意時,有得布置時。」趙大中庸說:「嘗見遺山與張緯文相謔,見碑文過俞,曰遺山又貨了一平天冠也。」

鹿庵說:「堇奉御近贈一歙硯,殊發墨,且增其色。」馬雲漢說:「太庚麥無芒圓大,謂之和尚麥。」

後宋宰相韓侂胄嘗改諸州後園蓮沼爲放生池,詞臣高文虎作《記》,有云:「鳥獸魚鱉咸若,湯王所以基商。」後高作主司,出硬題困舉子。一科生以高用事誤,作一小詞嘲云:「高文虎,誇伶俐,萬苦千辛,作個《放生池記》。從頭無一字說及朝廷,隻把侂胄歸美,夏王道我不是商王,鳥獸魚鱉是你。」

劉元城與司馬先生論元宗初年焚珠玉於前殿,時有云:「焚之前殿,蓋欲人知此好名之心也。」一日侈心復回,其弊有甚於此者。」晚年果如其言。司馬公云:「惜乎史失其人姓名,至今爲恨。」又云:「人君去賢任佞,譬如治病,飲良藥可愈,非良藥即死。明知之,隻飲惡藥。既飲惡藥,非至死不已。蓋元宗暮年用相,知林甫、蕭鬆之佞,用之甚久;知張九齡、韓休之賢,退之甚速。」

張萱畫《則天朝六蕃圖》,其布置取《則天遊上苑》詩意:「明朝遊上苑,火速報春知。花須連夜發,不待曉風吹。」及《太宗朝蕃王》橫軸:「文皇乘一花輿,四近侍肩升雲。」閻立本筆。

有詔集百官問鈔輕物輕事,大學士王鹿庵對云:「物貴則不足,物賤則有餘。要以節用而不妄費,庶物貨可平。」

宋少卿宏道說:「《葬書》分五星、九星,又有棋旋正式風水,土丈二尺下爲土龍界,又丈二尺下爲水龍界,過此則吉。」又說:「唐太真改葬,祖墓上有紫籐一株,陰影甚茂。既伐去,籐流赤津如血。不數年,劉氏滅之殆盡。因以往歲改葬先妣夫人蘄氏,初啟元堂,其棺蓋上露珠交布成文,如所結瓔珞然,甚可觀也。復有二黃蝶飛出,其露華移時方晞。」宋公云:「在《葬書》,此子孫潤澤文華之兆,別有記以書其詳。」

慶壽長老滿公曾住泰安天保寨,聞土人說:「黨竹溪未第時,家甚窘,至令其子爲人牧豬。」

燕城西南門曰端禮,有大定末劉無黨所撰《左丞唐括安禮碑》,有云「尹大興時,迎午休吏,燕雀語堂下,人不知有官府」之詞。

康節與客遊嵩山,中塗,客指所憩樹問曰:「此何日枯悴?」先生久不對,客疑焉。曰:「非不答,吾有所俟日。」俄一葉墜,先生曰:「比吾二人還,亡矣。」既回,樹已爲人伐去。占法蓋取葉隨時刻而定其存亡者焉。

鹿庵與顒軒論事,顒軒曰:「天下事亦有不可以理概知者。」鹿庵大爲不然。徒單公曰:「謂如大城南柳樹,若不親睹,如何知東西幾行,大小幾株?」鹿庵爲默然,一座大笑。

晦庵云:「張良、曹參二人皆學黃、老,子房體用兼備,曹得其體而不得其用。」又云:「漢自武帝朝,宰相但行文書而已。」

卷五 编辑

燕展築南城,係金海陵天德二年。見蔡無可《大覺寺碑》。

史記》不載蕭何修未央宮事。此非細事,馬遷漢史而不見書,何謂青居山古果州也?

唐張嘉貞爲相,弟嘉祐官金吾將軍,每上朝,軒蓋騶導盈閭巷,時號所居爲「鳴坷裏」。

源乾躍爲相,建言:「大臣子並求京職,俊乂率任外官,非平施之道。臣二息俱任京官,請出以補外,以示自近始。」詔可。又,議者言:「執政與國同休戚,不崇異無以責成功。」上乃詔中書門下共食實戶三百。實封自此始。

裴耀卿遷長安令,舊有配戶和市法,人厭苦之。裴一切責豪門坐買,豫給以直,僦欺之弊遂絕。

李之儀端叔說:「《遺教經》係徐季海書,李善尺牘,東坡所謂手簡三昧者也。」三昧者,正定也。

李屏山《釋迦讚》蓋出王勃《成道記》,李但約散文而爲韻語耳。其《達摩讚》曰:「櫛櫪者,稱杖也。」

遺山《新渠記》有云:「水至平而善利物。今以至平而爲不平,不争而爲必争,雖有萬折必東之心,終有七遇皆北之勢。」

佛書曰:「獅子吼者,言說法與無畏也;四萬八千,言大數也。」

嘗讀後宋布衣徐理所進《律鑒書》,其序云:律者以實統虛者也。何謂虛?氣與聲也。氣之在天地間或聚或散,聲之無色無形,故氣成於管,聲成於樂。首取司馬遷法度,又說班固所作《律志》,全取對韻說,期於必中選也。」

鹿庵先生說:「爲學務要精熟,當熔成汁,瀉成錠,團成塊,按成餅。」惲以爲作文字尤當如是。又云:「東坡草字,爲寫時肘著紙上,故筆轉處多不圓。草書體貴輕,筆當持重;楷書筆貴精謹,而體尚寬綽。」

又說:「顏子壽夭,不當隻去顏子身上論他。自堯、舜已降,皋、夔、稷、契、周、孔,和氣所生者多矣。至於顏子,命數偶夭,亦不足怪。譬如人家昆仲五人,有三個賢的,必有兩個不肖的。」

郭若思說:「天之分界,南至臨海郡,北至鐵勒部,日去地八萬里,交趾國日中人影在南。」

王黃華《西京留守廳題名記》說:「趙武靈王既破林胡,始城雲中。秦紹漢襲,其名不改。元魏之興也,爲京師焉,西際大河,東連上穀,南扼中山,北控五原,廣袤千餘里,規以爲甸服。逮遼德於晉,晉割山前代北十有六州以賂之。遼即魏之故基改位爲宮闕,是曰西京。」

《六典》云:「父之姊妹,其侄稱之曰女伯、女叔。」

《唐盧坦傳》:「舊制,官、階、勳俱三品始聽設戟,後雖轉四品,非貶削者戟不奪。自貞元已來,京師立戟者才十八家。」

唐《陸贄傳》云:「人君合德於天曰『皇』,合於地曰『帝』,合於人曰『王』,父天地以養人治物得其宜者曰『天子』,皆大名也。三代而上,所稱象其德,不敢有加焉。至秦乃兼曰『皇帝』,流及後世皆稱之。君始有聖劉、天元之號,故人主重輕,不在稱謂,視其德何如爾。」

宋宏道說:」其舅劉景元先生善記。一日,友人與遊市,取染工《曆令》讀數面試之,一覽背誦,不一字差。又徒單侍講與孟解元駕之亦善誦記,取新刻《稼軒樂府》吳子音《前序》,一閱即誦,亦一字不遺。」

詳定官張孝純說:「一士人候某官疾,既去,遺一稿於坐。視之,蓋預作祭文也。一日,又問一病友。友曰:『且休放入,待探懷無祭文相見。』聞者大笑。」

米先生《端州斧柯山石說》:「端州石出高要縣斧柯山,山前臨大溪。其絕頂,匠者於此鑿石,歲久乃成洞穴。今已極深邃,洞中常有水,至春、冬水涸采石,中陰黑無所睹,但以手捫石,隨大小取之。凡石理之精粗,即良工往洞中,且不能別,至於瑕玷璺脈,須出洞乃可識,故有累日月而不得一佳者。大抵以石中有眼者爲最貴,世謂之鸜鵒眼。蓋石文精美,如木之有節也,不知者反以爲石病。籲!可痛哉!凡取石有四,曰上岩、下岩、西坑、後曆,上岩之石最精,下岩次之。唯上岩之石乃有眼,眼之美者,皆緑、黃二色相重,多者自外至心,凡八九重。其狀皆圓,以色鮮美重數而圓正者爲上。其大者尤爲希有,絕大者乃如彈丸,有布列硯中或如北斗、或如五星心房之形者,價不減數萬,其生於墨池之外,謂之高眼,其內者爲低眼。曰高眼者,以其不爲墨所漬掩,常可睹於前也;無眼者,雖資質甚美,不出千錢。石之品有數種,其色正紫而微有青潤無芒,叩之無聲,此近水者也;其色微紫而不深重,近日視之,略似有芒,叩之有聲,此岩壁之石。二者最爲發墨,乃石至精者。其次青紫參半,或紫而近赤,或青多紫少,皆石之下也。端入爲硯,凡色之不佳者,須用佛桑花染漬之,初亦可愛,經水即如故。又,山有自然團子,或云:『剖其璞而得焉,謂之子石。』又謂:『石之有金線者爲美,此正其病也,端人亦不取』云。唯材之大者尤爲難得,每購求方六七寸而亡病脈者固亦少矣。比歲所貢方硯者五,皆以尺爲準,然止於岩石之中品,或眼工人輒鏨去之,恐異日復求,不可必致也。」

《太常新樂祭祖宗於藩邸文》時開邸嶺上,其辭曰:「惟我烈祖,誕受上帝之命,肇造區夏。先皇帝嗣守大業,卒其伐功,圖惟奉答神祐,光昭前烈,而祀典闕如。爰命多方,旁求先王之樂,八音遏逸,未潰於成。今予小子肅將天子之明命,俾殿南服,聞時《周禮》,將具於我魯邦,欽命攸司,是徵是舉。匪攸敢私聞,庶用畢我先志,以對天之休,神其格思。」翰林學士徐威卿先生辭也,官至集賢院大學士

《金登科記‧序》:「道散而有《六經》,《六經》散而有子史。子史之是非,取證於《六經》;《六經》之折衷,必本諸道。道也者,適治之路,天下之理具焉,二帝三王所傳是已。三代而上,道見於事業,而不在於文章;三代而下,道寓於文章,而不純於事業。故鄉舉裏選,取人之事業也;射策較藝,取人之文章也。兩漢以經術取士,六朝以薦舉得人,莫不稽舉於經傳子史焉。隋合南北,始有科舉,自是盛於唐,增光於宋。迄於金,又合遼、宋之法而潤色之,卒不以《六藝》爲致治之成法。進士之目名以鄉貢、進士者,本周之鄉舉之遺意也;試之以賦義、策論者,本漢射策之遺法也。金天會改元,始設科舉,有詞賦,有經義,有同進士,有同《三傳》,有同學究,凡五等。詞賦於東、西兩京,或蔚、朔、平、顯等州,或涼庭試,試期不限定月日,試處亦不限定州府。詞賦之初,以經傳子史內出題,次又令逐年改一經,亦許注內,出題以《書》、《詩》、《易》、《禮》、《春秋》爲次,蓋循遼舊也。至天眷三年,浙津府試。迨及海陵天德三年,親試於上京。貞元二年,遷都於燕,自後止試於浙津府,收遼、宋之後,正隆二年,以《五經》、《三史》正文內出題。明昌二年,改令羣經子史內出題,仍與本傳。此詞賦之大略也。經義之初,詔試真定府,所放號七十二賢榜。迨及蔚州、浙津,令《易》、《書》、《詩》、《禮》、《春秋》專治一經內出題,蓋循宋舊也。天德三年,罷去經義及諸科,止以詞賦取人。明昌初,詔復興經義。此經義之大略也。天眷二年,令大河已南,別開舉場,謂之南選。貞元二年,遷都於燕,遂合南北通試於燕。正隆二年,令每二年一次開闢,立定程限月日,更不擇日,以定爲例。府試初分六路,次九路,後十路。此限定月日分格也。天德二年,詔舉人鄉、府、省、御四試中第。明昌三年,罷去御試,止三試中第。府試五人取名合試,依大定間例,不過五百人。後以舉人漸多,會試四人取一名,得者常不下八九百人,鄉試取奏旨。此限定場數、人數格也。自天眷二年,浙津放第於廣陽門西一僧寺門上唱名;至遷都後,命宣陽門上唱名,後爲定例。此唱名之格也。明昌初,五舉終場人直赴御試,不中者別作恩榜,賜同進士出身;會元御試不中者,令榜末安插;府元被黜者,許來舉直赴部。初,貞祐三年,終場人年五十以上者,便行該恩。此該恩之格也。大定三年,孟宗獻四元登第,特受奉直大夫,第二、第三人授儒林郎,餘皆從仕郎,後不得爲例。明昌間,以及第者多,第一甲取五六人,狀元授一十一官,第二、第三授九官,餘皆受三官。此又授官之法也。進士第一任丞簿軍防判,第二任縣令。此除受之格也。近披閱《金國登科》,顯官升相位及名卿士大夫,間見迭出,代不乏人,所以翼讚百年。如大定、明昌五十餘載,朝野閑暇,時和歲豐,則輔相佐佑,所益居多,科舉亦無負於國家矣。是知科舉豈徒習其言說,誦其句讀,摛章繪句而已哉?篆刻雕蟲而已哉?固將率性修道之人文,化成天下,上則安富尊榮,下則孝悌忠信,而建萬世之長策。科舉之功,不其大乎?國家所以稽古重道者,以《六經》載道,所以重科舉也;後世所以重科舉者,以維持《六經》,能傳帝王之道也。科舉之功,不其大乎?庚子歲季秋朔日,東原李世弼序。」

唐人《黃金台詩》:「燕昭北築黃金台,四方豪俊乘風來。秦家燒書殺儒客,肘腋之間千里隔。去年八月幽州道,昭王墓前哭秋草。今年五月咸陽關,秦家城外悲河山。河上關頭車馬路,殘日青煙五陵樹。」圖克坦顒軒云:「此詩議論深長,甚可學也。」

皇甫湜《編年紀傳論》:「古史編年,至漢司馬遷始更其制而爲紀傳相承。且編年之作,豈非以事係日,以日係月,以月係時,以時係年者哉?司馬氏作《紀》,以項羽承秦,以呂後接之,亦以曆年不可中廢故也。」

均輸法起桑宏羊,謂市井百貨皆輸官坊,商賈不復貿易。

唐禮部員外郎爲瑞錦窠,員外廳前有大石,碎諸州廢印於上。又掌圖寫祥瑞。令狐楚元和初任此員外郎,嘗有詩曰「移石幾回敲廢印,開箱何處送新圖」是也。《退朝録》。

疏廣云:「賢而多財,則損其志;愚而多財,則益其過。且富者衆之怨也,吾既亡以教子孫,不欲益其過而生怨。待君子以誠,治小人以術,反是爲不仁不智矣。」

東銘:「侶乎兼愛,其實理一而分殊。」

漢制,州郡佐史自長史以下,皆太守、刺史自辟。如杜高則楊震所辟,李膺則胡廣所辟。

唐制,采訪節度官屑,自判官已下,得自辟舉。未報則稱攝,已命則同正。如杜甫則嚴武所辟,韓愈則董晉所辟。三司使,謂鹽鐵、度支、置制條例司。

歐參政云:「天下之事,惟宰相得行,惟台諫得盲。」漢時,長安北七百里即匈奴之地。長城始築,自趙簡子,議者亙千,里人治一步,役三十。

秦制,商鞅佐秦,以爲地利不盡,更以二百四十步爲畝,百畝給一夫。又以秦地曠而人寡,晉狹而人夥,誘三晉之人耕,而優其田宅,復及子孫。使秦人應敵於外,非農與戰不得入官。大率百人以五十爲農,五十人習戰,故兵強國富。

漢故事:漢興七年,長樂宮成。諸侯朝畢,復置酒侍坐殿上,伏尊以卑次起上壽。故事,上壽《四會曲》,注言:「但有鍾鼓無歌詩。」魏青龍二年,以古《置酒曲》代《四會曲》,又易古詩爲羽觴行,用爲上壽曲,施用最在前,《鹿鳴》以下十二曲,名食舉樂,而《四會曲》遂廢。

古者司會,今之尚書也。《周官‧司會》:「以參互考日成,以月要考月成,以歲會考歲成,以周知四國之治,以詔王及塚宰廢置。」

「笮,復引一索,其名爲笮,人懸半空,度彼絕壑。」此獨孤及《招北客》辭也。

天子之門以通十二子,謂甲與子爲支干之首,總而言之也。六壬,壬爲水,其數皆六,如六丙、六丁之類。

百六之會,章會統元,漢以黃帝上元甲子爲首。至太和元年,所積之數至百六十年爲一厄也《漢‧律曆志》

高麗官制,其品從,論穿執傘有陪蓋,爲從傘也。金國初問宋索金文玉冊,宋曾冊爲東懷國。

溫公《通鑒》無高祖廢孝惠,留侯招四皓從太子事。伊川《易傳》取之者,善其智而能諫,以明納約之義。溫公去之者,爲後世慮遠矣。去取之意,兩不相悖,學者當默識之。

楊龜山云:「箕子疑亦可死,而佯狂以避。蓋以父師之義死之則傷勇矣。」

老、莊之學,衡麓胡先生云:「老、莊見周末文勝,人皆從事於儀物度數,不復以誠信爲主,故欲掃除弊跡,以趍乎本真。而矯枉太過,立言有失,元虛幽眇,不切事情,遂使末流遺略禮法,忽棄實德,浮遊波蕩,其爲世害,更甚於文滅質。」

漢開西域三十六國,後稍分至五十餘國,皆在匈奴之西、烏孫國之南,遠者萬有二千餘里,近者不下九千餘里。

或問上蔡先生:「講論經典,二三其說者,當何從?」謝答曰:「用得即是,驗之於心而安,體之於身而可行,斯是矣。如求之或過於幽深,證之或出於穿鑿,徒將破碎大體,不見聖賢之用心,宜無取焉。」

劉元城云:「說得一丈,不如行取一尺。」

楊龜山語遊執中云:「常以晝驗之於妻子,以觀其行之篤與否也。夜考之於夢寐,以卜其志之定與否也。」

伊川先生云:「讀書當平其心,易其氣,闕其疑,則聖人之意見矣。」

東坡先生云:「聖人之言,當以數句成文而求其意。若學者率以一字爲斷,遇其不同,則異說生焉。」

朱文公語學者觀書法云:「且當玩味大意,就自己分上著實體驗,不須細碎計較一兩字異同。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

東坡論老、莊之教:「君臣、父子、夫婦之間,泛泛乎若萍遊於江湖而適所值者,商鞅、韓非得其所以輕天下、齊萬物之術,是以敢爲殘忍而無疑。大抵於所厚者薄,則無所不薄,理勢然也。」

陳履常云:「士大夫視天下不平之事,不當懷不平之意。平居憤憤,切齒扼腕,誠非爲已,一旦當事而發之,如決江河,其可禦耶?必有過甚覆溺之至,切爲陳子之論,有《大學》『有所忿疐則不得其正』之義,要當廓然大公,物來而順應之。」

胡文定公曰:「有志於學者,當以聖人爲則;有志於天下者,當以宰相自期。降此不足道矣。」

石徂徠曰:「士之積道德、富仁義於一身,蓋假權位以布諸行事,利於天下也。豈有屑屑然謀夫衣食者歟?」

侯師聖曰:「事君者以行道爲志,非爲禄也,然亦有時而爲貧。若專以禄爲事,則廝役之志也。」

胡衡麓曰:「士之器大概有之:志於道德者,功名不足以累其心;志於功名者,富貴不足以累其心;志於富貴者,苟富貴而已,則亦無所不至矣,孔子所謂鄙夫之事。」

橫渠曰:「德未成而先以功業爲事,是代大匠斫,鮮不傷手也。」堯夫詩曰:「慎勿輕言天下事,伊、周元不是庸人。」陳述古曰:「大丈夫當容人,勿爲人所容。」

伊川云:「別事人都強得,惟識量不可強。如鄧艾位三公,年七十,處得甚好,及因下蜀有功,便動了。謝安當謝元破苻堅,對客圍棋,報至不喜,及歸折屐齒,強終不得。」又云:「堯、舜事業,亦隻如太虛中一點浮雲過目。」

胡文定公語楊訓曰:「人家切不要事事足意,得常有些不足處便好;人家才事事足意,便有不好事出。亦體消長之理言也。」

青苗錢如今之預取麥錢也,假如即日麥價一貫,借與五百,將來征麥一石。助役錢,國家遇有大役,均取錢於民,官爲雇傭也。

「唐故事,奉使四夷,其印章曰『大唐入某國之印。』」見《蜀王建世家》。五代吳越貢賦,朝廷遣使,皆由淄、萊泛海,歲常漂沒其使。

吳越王錢鏐嘗遊衣錦軍,作《還鄉歌》,歌曰:「三節還鄉兮掛錦衣,父老遠來相追隨。牛鬥無孛人無欺,吳越一王駟馬歸。」

開元二年,制選京官有才識者,除都督、刺史;都督、刺史有政跡者,除京官。使出入常均,永爲恒式。漢制,由郎官而出宰百里,由郡守而入爲三公。

漢少府,掌山海陂澤之稅,以備天子私奉;大司農,掌國貨,以供軍國之需。漢制,武帝北伐,乃置萬騎太守,而馬政兼於郡二千石。

崔浩考校漢元以來五星行度,並譏前吏之失,以示高允。允曰:「漢元年冬十月,五星聚於東井,此乃曆數之淺。今譏漢史而不覺此繆?」浩曰:「所繆云何?」允曰:「按《星傳》,金、水二星常附日而行,冬十月日旦在尾、箕,其昏沒於申南,而東井方出寅北,二星何因附日而行?史官欲神其事,不復推之於理。」後歲餘,浩謂允曰:「前所論者,本不經心,及更考究,果如君言。以前三月聚於東井,非十月也。」

頒高麗曆曰:詔云:「惟曆象日月星辰,乃能成歲;自侯甸男邦采衛,要欲同文。」直學士高鳴雄飛辭也。公,太原人,官至吏部尚書。原缺二十八字字同叟,淮南高郵之隱君子也。身原缺四字骨如削石,瞳子碧色有光,嘗賣繒於市,遇華原缺三字從授煉丹鑄劍長生之術,元翁名碧天,其師原缺二宇海蟾,海蟾之師曰呂洞賓,洞賓之師曰鍾離權,原缺三字五世矣。

原缺二字云:「龍不識石,人不識風,鬼不識土,魚不識水,原缺五宇先生云:「陽不冬藏,春氣發而無力。原缺八字十一月十二月十四日。

原缺三字陽羅洑渡江。明年十二月,臨安降。度宗二庶原缺三字陳宜中、文天祥,兩淮張世傑擁入許浦江口,時原缺五字因改號景炎,凡十八月,十六年爲帥臣張原缺三字戰於崖山口,執文天祥至大都,囚之。上屢欲赦出相之,竟不從。十九年十二月初九日,戮於燕南城柴市。

「《錢譜》,劉更生傳。舜父盲,其母常鬻薪以自給。舜時糶米,返置錢於米囊中,以還其母,則重華之世錢已行矣,此唐代錢之驗也。賈逵注:『夏、商金幣三等,錢爲下等。』先儒所傳有錢明矣。」梁大司馬顧協所撰《踐譜‧序》云。

漢尚書郎主作文書起草,月賜赤管一雙。

卷六 编辑

野合,女子七七四十九陰絕,男子八八六十四陽絕,過此爲婚爲野合。時叔梁紇過六十四,娶顏氏少女,故曰野合。宋紹興中,衍聖公渡江而東者,孔玠也。

蠶爲龍之精。按:馬質云:「禁原蠶。」注:「天文辰爲馬。」《蠶書》曰:「蠶爲龍精,月值大火,則浴其種。」是蠶與馬同氣。李林甫《月令釋》曰:「先蠶,天駟也。先蠶之神,或以爲苑窳婦人、寓氏公主,或以爲黃帝,或以爲西陵氏,或以爲天師,曆論不一。然蠶爲馬首,其性喜溫惡濕,其浴火月,而再養則傷馬。」此固以馬同出於天駟矣。然天駟可爲蠶祖,而非先蠶者也。蠶,婦人之事。《史記》:「黃帝娶西陵氏,始蠶。」漢祀苑窳婦人、寓氏公主,此或有所傳,然其祭祀壇,或少牢,或太牢,或一獻,或三獻,禮必皇后親享北齊,使公卿祀之,非也。其曰龍精見《荀子‧賦蠶》。此下當有脫文

開府儀同三司,謂置府辟吏,儀同三公也唐制

感生帝。《唐‧王仲邱傳》引鄭元注云:「天之五帝遞王,王者必感以興。故夏之正月祭所生於郊,以其祖配之,固以祈穀。」感帝之祀,貞觀用之矣。

廟制,古者天子七廟,虞至周不易之制也。七廟者各異廟,前廟後寢。漢自明帝,遵詔儉約,無起陵寢,藏衣裳於廟。魏立二廟,晉、宋、齊、隋及唐,皆同一廟而異寢。建廟及寢,廟所以象生之有朝,寢所以象生之有寢也。建之觀門之內,不敢遠其親也;位之觀門之左,不忍死其親也。諸侯五廟,謂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五。鄭氏曰:「太祖,始封之君。王者之後,不爲始封之君廟。」蓋諸侯不敢祖天子,故王之子弟始爲諸侯,不得立出王之廟。後世子孫祖其始封者,而其或有大功德,特命祀其祖先而廟可也,魯有姜原、文王之廟,鄭祖厲王是也。若王者之後,始封之君非有功德,不可爲祖,則祖其先代之上也,宋祖帝乙是也。

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太祖之廟三。鄭氏曰:「太祖是別子始爵者。雖非別子,始爵者亦然。」鄭志《答趙商》謂:「《王制》:商制,故雖非諸侯之別子,亦得立太祖之廟。周制,別子爲太祖,若非別子之後,雖爲大夫,但立父、祖、曾三廟,隨時而遷,不立始爵者爲太祖也。」然《左氏》曰「大夫有二宗」,荀卿曰「大夫士有常宗」,則大夫有百世不遷之大宗,有五世則遷之小宗,是太祖之廟常不遷也。《祭法》曰:「大夫三廟,考與王考、皇考有廟,顯考、祖考無廟。」

太祖正東向之位。劉歆曰:「孫居王父之處,以正昭穆父以明察下曰昭,子以敬事上曰穆。」則與祖相代,此遷廟之殺也。張純曰:「父子不並坐,而孫從王父。」《決疑要注》曰:「凡昭穆,父南面,故曰昭。昭者,明也。子北面,故曰穆。穆者,順也。」杜佑曰:「太祖於室之中奧西壁下東面,太祖之子南面爲昭次之,昭之北面相對爲穆。」張純曰:「元始中,禘禮父爲昭,南面子爲穆,北面相對爲穆,父子不並坐也。」又,《祭統》曰:「昭穆者,所以別父子遠近、長幼、親疏之序而無亂也。」

藏主。《開元禮‧元鑒》曰:「藏主合在何處。」按:《五經異義》云:「藏主於廟西壁中,備水火之災。必在西者,長老之處,地道尊右,鬼神幽陰也。」祭薦。《檀弓》:「有薦新,如朔奠謂重新物爲之殷奠。」

《王制》:「大夫士宗廟之祭,有田則祭,無田則薦。祭二以首月,薦二以仲月。士用特豚;大夫用羔;庶人春薦韭,夏薦麥,秋薦黍,冬薦稻,韭以卵,麥以魚,黍以豚,稻以雁。」高堂隆曰:「天子諸侯月有祭事,其孟月四時之祭也;大夫以上,將之以羔,或加犬而已;士以豚;庶人則惟其時宜,魚雁可也。又,薦新雖在廟,皆不出神主。《五禮精義》曰:『但設神座。』」

陳氏曰:「人子之於親,飲食與藥,必先嘗而後進;四時新物,必先獻而後食。寢廟之薦新,亦推其事先之禮,以盡誠敬而已。」

宋秦益公檜家廟制。紹興中,命立家廟於私第中門之左。一堂五室,世祖居中,東二昭,西二穆,堂飾以黝堊。神版長一尺,博四寸五分,厚五寸八分,大書某官大夫神座,貯以帛囊,藏以漆函,用神幄歲四享用孟月柔日。其三獻,有司言時享用常器常饌,上仿政和故事,命製祭器賜也。

舞雩台。雩祭,蓋龍見,建巳之月。已乃陽亢之時,陰氣雖達,用女巫舞雩。女,陰也;舞;所以達陽中之陰也。又,吁嗟而禱雨曰雩。

社稷爲社五土之神、稷五穀之長,首種先成,故長。蔡邕曰:其位在中門之右,社主陰,其壝故北向。天子曰大社,諸侯爲百姓立社曰國社,諸侯自爲立社曰侯社,大夫爲民族居百家以上共立一社曰里社。各以所宜木立而表之,大社廣五丈;諸侯半之,蓋方廣二丈五也。皆冒以黃土,其主以石,謂石土類也。其位社東而稷西,王之祭也南面;其服也絺冕;其牲黝,其祭血,取其陰類,樽大罍;其樂應鍾,舞犮舞;其鼓靈鼓。凡皆因其物以致其義,雖庶人亦得祭之,春有祈而秋有報也。稷非土無以生,土非稷無以見生生之效,以其同功均利養人故也。地載萬物,天垂象,取財於地,取法於天,是以尊天而親地,故教報、焉。家主中溜,田主社,示本也陳氏《禮書》

諸侯城郭之制。《典命》云:上公九命,其國家宮室車旗衣服禮儀,皆以命數爲節。」

國家,國之所居謂城方也。公之城方九里,宮方九百步;侯伯之城方七里,宮方七百步;子、男之城方三里,宮方三百步。

五土所宜。《鴻烈子》曰:「土地各以類生,故山氣多男,澤氣多女,阻氣多暗,風氣多聾,林氣多癃,木氣多傴,岩下氣多腫,石氣多力,險阻氣多癭,暑氣多夭,寒氣多壽,穀氣多痹,邱氣多狂,衍氣多貪。輕土多利,重土多遲;清水音小,濁水音大;湍水人輕,遲水人重;堅土人剛,弱土人肥;壚土人大,沙土人細;息土人美,耗土人醜。」

七水所宜。汾水濛濁而宜麻,濟水通和而宜麥,河水中濁而宜菽,洛水輕利而宜禾,渭水多力而宜黍,漢水重安而宜竹,江水肥仁而宜稻。平土之人慧而宜五穀。《爾雅》曰:「太平之人仁,丹穴之人智,太蒙之人信,空侗之人武。」

釋菜。鄭司農云:「古者士相見於君,以雉爲贄;見於師,以菜爲贄。釋即舍也。始入學必含菜,禮先師也。菜,蘋藻之屬,蓋以泮宮有芹藻,猶子事父母有堇苴也。」

姓族氏說。┌氏族族族姓┤└氏族族族

《詩》曰:「振振公姓,振振公族。」《書》曰:「錫土姓。」《左氏》衆仲曰「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以字爲氏,因以爲族。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周語》曰:「伯禹疏川導滯,鍾水豐物。皇天嘉之,祚以天下,賜姓曰『姒』,氏曰『有夏』堯賜禹姓曰姒,封之有夏。謂其能以嘉利富生物也。祚四嶽國,命爲侯伯,賜姓曰『姜』,氏曰『有呂』,謂其能爲禹股肱心膂,以養物豐人也。」

姓非天子不可以賜,而氏非諸侯不可以命。姓所以繫百姓之正統,氏所以別子孫之旁出,族則氏之所聚而已。古者或氏於國,則齊、魯、秦、吳是也;氏於諡,則文、武、成、宣是也;氏於官,則司馬、司徒是也;氏於爵,則王孫、公孫;氏於字,則孟孫、叔孫;氏於居,則東門、北郭;氏於志,則三烏、五鹿;氏於事,則巫土、匠陶是也。蓋別姓則爲氏,氏則有族。族無不同氏,氏有不同族。故八元、八愷出於高陽氏、高辛氏,而謂之十六族,是氏有不同族也。商氏、條氏、徐氏之類,謂之六族;陶氏、施氏之類,謂之七族,宋氏、華氏,謂之戴族;向氏謂之桓族,是族無不同氏也。

贄禮。帛有衣被之仁,皮有炳蔚之文,故孤執之。羔有跪乳之禮,有羣而不黨之義,故卿執之。進必以時,行必以序,雁也,故大夫執之。交有時,別有倫,被文以相質,死分而不變者,雉也,故士執之。可蓄而不散遷者,騖也,故庶人執之。可畜而不違時者,雞也,故工商執之。

食邑說。秦爵二十級,惟徹侯乃得食縣。其關內侯本無食邑,其加異者,列之關內之邑,食其租稅。

漢初,七大夫以上,皆令食邑。食者除租,每戶一歲更輸錢二百,《貨殖傳》所謂「千戶之君則二十萬」是也。

漢因鄉評取士,謂因人共推之也。如公孫宏以充賦,萬石君以謹孝聞。

漢初,入仕者不限年。如劉向、陳咸以八十爲郎,劉辟疆以八十爲衛尉,公孫宏以八十爲相,趙充國以七十爲將軍,貢禹八十遷御史大夫。

漢集議。漢置大夫,專掌議論,事荀疑似未決,合中朝之士雜議之,自兩府大臣以下至博士議郎,皆得議之,不嫌於卑抗尊也。如呼韓邪單于款塞,卒用郎中侯應之策;朱博得罪,議獄者五十八人;王嘉得罪,議者六十人。故曰:「漢集議,有公天下之心。」

漢封侯號。有宰相封侯者,公孫子津是也;有婦人封侯者,蕭何夫人同封讚阝侯、樊噲妻呂須封羌侯是也;以地名封者,平陵、宜春是也;以功封者,冠侯、驃侯是也;以美名封者,博望、博陸是也。

太行山水皆洑流地中,關中諸水皆行流地上。

金銀魚袋。唐高宗給五品上隨身銀魚袋,以防詔命之詐,出內必合之;三品以上金飾袋。垂拱中,都督、刺史始賜魚。中宗景龍中,令特進佩魚。散官佩魚自此始。宋張師正《倦遊録》云:「魚袋者,取事君夙夜匪懈之義。以金爲飾,亦身之華也。」

上公桓圭、侯信圭、伯躬圭、鎮圭、冒圭:

公謂二王之侯及王之上公,雙植謂之桓,桓宮室之象,所以安其上也。信當爲身,與躬圭蓋皆象以人形爲彖,但文有粗縟耳,欲其慎行以保身也。鎮圭尺二寸,天子守之,鄭氏曰:「鎮,安也。所以安四方。」以四方鎮山爲飾,崇高敦厚而萬物附焉者山也。冒圭,孔氏曰:「冒,以齊瑞信,方四寸,邪刻之」,然冒之以知諸侯之信僞,猶今之合符也。

子穀璧、男蒲璧:

穀所以養人,蒲爲席以安人,璧皆徑五寸。子男不執圭者,未成國也。蓋桓強立不撓而安上爲任,故公圭彖之。身伸而躬屈,伸者尊足以候外而蔽內,屈者卑足以長人,故侯伯之圭彖之。子不足以長人,而可以養人,故璧彖以穀。男不足以養人而,可以安人,故璧彖以蒲。圭者天之用,璧者天之體,盡其用者必盡其體,得其體未必盡其用,此圭璧所以不全也。

王後駔琮駔音組

「作方玉五寸,上有鼻,以組係之,因名焉。」蓋古者建國,王立朝,後立市,用以爲權也。牙璋,中璋:

《典瑞》曰,「牙璋起兵旅,以治兵守。」鄭司農曰:「牙璋,彖以爲牙。牙齒,兵象,故以牙璋發兵。」又,牙璋中璋皆有鈕牙之飾。賈公彥云:「軍多用牙璋,軍少用中璋。」《白虎通》曰:「璋位南方,南方陽極而陰生。」兵亦陰也,故以兵起爲義,如漢有銅虎符,魏有兵符,以發郡國兵,豈牙、中之類歟?

白琥:

刻虎爲形者,以形成於秋也。琥,禮西方之玉也。以鹽爲虎形者,亦示武之謂也。璦。《說文》曰:「瑗,大孔璧也。」人君上除,陛以相引。環玦:

《荀子》曰:「絕人以玦,反絕以環。」范寧《釋穀梁》曰:君賜之環則還,賜之玦則往。」蓋環之爲物,或施於佩,或施之於帶,反絕佩環則不佩玦。

六幣相合:

行人合六幣,圭以馬,璋以皮,璧以帛,琮以錦,虎以繡,璜以黼,何也?昔太王事狄人以皮幣,繼之以犬馬,終之以珠玉,是珠玉重於犬馬,犬馬重於皮幣,則合圭以馬,合璋以皮,宜矣。繡、黼皆陰功也,繡則五色之全,黼則白黑而已,是繡備於黼也,則合琥以繡,合璜以黼,宜矣。婚禮,納征以束帛,饗贈送者以束錦;聘禮,享君夫人以束帛,覿以束錦;上大夫與下大夫致賓介饔餼皆以束帛,賓介儐之以束錦;食禮,君侑幣小束帛,大夫相食以束錦,是帛宜於錦也,則合璧以佩,合琮以錦,宜矣。

圭,東方也。馬,動物也。璋,南方也。皮,文物,故以文。琥,西方也,萬寶之成,莫備於此,故以繡。璜,北方也,陰陽之辨,莫斷於此,故以黼。此六幣所以合之之意也。皮、馬不上堂,故珪、璋特達於上,然則璧、琮、琥、璜皆非特達者歟?

伏日。《曆忌》釋曰:「伏者何也?金氣伏藏之日也。四時代謝,皆以相生,立春木代水,水生木;立夏火代木,木生火;立冬水代金,金生水;至於立秋,以金代火,金畏於火,故至庚日必伏。庚者,金故也。」

臘日。《風俗通》曰:「《禮傳》,夏日嘉平,殷曰清祀,周曰大蠟,漢改曰臘。臘者,獵也。因獵取獸祭先祖也,漢火行衰於戌,故曰臘也。」《漢舊儀》曰:「臘者,報諸神鬼古聖賢有功於民者。」《禮記》:「伊耆氏始爲蠟。蠟者,索也。歲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享之也。」《周禮》:「祭蠟,則吹《豳》、《頌》,擊土鼓,以息老物。

《周禮》節有八節。玉節之制,以玉爲之,以命數爲大小,守邦國者用之。角節用犀角,角在鼻上,是角中之貴,守都鄙者用之。虎節,山多虎者用之,謂晉國之類,以金爲節鑄象焉,必自以其國所多者,於以相別爲信。人節,平地多人者用,謂衛國之類。龍節,澤多龍者用之,謂鄭國之類,皆以金爲之,以英蕩輔之;英蕩,畫函也,以竹爲之而有飾焉,盛節器也,輔之節者,使不損也。旌節,道路用之,道路謂鄉遂大夫也。符節,都鄙用之,都鄙謂公之子弟及卿大夫采地之吏也。管節,以竹爲之,析節竹爲符節,全竹爲管節,如今之竹使符也。其有商者,通之以符節。門關者與市聯事,節可同也。《康誥》曰:越小臣諸節。」《春秋》宋司馬握節以死,司城效節於府人而去,司馬牛致其邑與矽而適齊珪,守邑土信符。則守節不特於邦國都鄙,雖官府小臣亦有之矣。

漢竹使符、銅虎符,各分其半,右留京師,左付郡守,以傳司關。凡所達貨賄者,則以節傳出之,如今移所過文書。凡通達於天下者,必有節,以傳輔之。漢制,門關用傳,作兩行書繒帛上,各持其一,出入合之,豈古之遺制歟?

卷七 编辑

喪服小記。別子爲祖,繼別爲宗,繼禰者爲小宗,有五世而遷之宗,宗其繼高祖者也,是故祖遷於上,宗易於下。尊祖故敬宗,所以尊祖禰也。《大傳》曰:「別子爲祖,繼別爲宗,繼禰者爲小宗,有百世不遷之宗,有五世則遷之宗。百世不遷者,別子之後也。宗其繼別子之所自出者,百世不遷者也。宗其繼高祖者,五世則遷者也。」

繼禰小宗小宗禰繼禰小宗小宗小宗禰繼禰小宗小宗小宗禰繼禰小宗小宗小宗

別子繼別爲祖爲宗大宗大宗大宗大宗諸侯繼世之君君君君君君

陳氏《禮書》云:「公子不得禰先君,故爲別子而繼別者,族人宗之爲大宗,遠雖至於絕屬,猶爲之服衰三月。庶子不得祭祖,故諸兄弟宗之爲小宗,以其服服之。大宗遠祖之正體則一而已,小宗高祖之正體,其別有四,則繼禰者兄弟宗之,繼祖者從兄弟宗之,繼曾祖者從祖兄弟宗之,繼高祖者從曾祖兄弟宗之,四世親盡屬絕而不爲宗矣。然言繼別爲宗,又言繼別子之所自出者;言繼禰爲小宗,又言宗其繼高祖者,則繼別子者,子之子也;繼別子之所自出者,即別子也;繼禰者,庶子之子;繼高祖者,五世之孫也。繼禰言其始,繼高祖言其終,繼別言其宗,繼別子之所自出言其祖。《經》言繼別子之所自出,穎達言別子之所由出,然則別子之所由出,即國君也,其可宗乎?」

璽。衛宏《漢書舊儀》曰:「璽,白玉,螭虎紐,文曰皇帝行璽、天子信璽,凡六。」又曰:「諸侯王印黃金橐駝紐,文亦曰璽;列侯黃金印龜紐,文曰印,丞相、將軍黃金龜紐,文曰章;中二千石銀印龜紐,文曰章;千石、六百石、四百石銅印鼻紐,文曰印。」孫堅得傳國璽,方圍四寸,上紐盤五龍。然則漢天子之璽,其方不過四寸,諸侯王已下其小可知。

土牛制義:

《月令》:「季冬,命有司出土牛,以送寒氣。」

《正義》曰:「出,猶作也。丑爲牛,牛可牽止也。送,猶畢也。其月建醜,又土能克水,持水之陰氣,故時作土牛,以畢送寒氣也。土勝水,故可以勝寒,又且以升陽。」《唐月令》:「季冬出土牛以示農耕之早晚,若立春在十二月望,則策牛人近前,示其農早;立春在十二月晦及正月朔,則策牛人當中,示其農平;立春近正月望,則策牛人近後,示其農晚也。」《後漢‧志》:「季冬作土牛六頭於國都郡縣城外醜地。其牛色以歲之幹色爲首,甲乙木,其色青;丙丁火,其色赤;戊巳土,其色黃;庚辛金,其色白;壬癸水,其色黑。以支色爲身,寅卯木,其色青;巳午火,其色赤;申酉金,其色白;亥子水,其色黑;辰戌、丑未土,其色黃。納音色爲腹,若甲子、乙丑金,其色白;丙寅、丁卯火,其色赤,他皆仿此。以立春日幹色爲角、耳、尾,支色爲脛,納音色爲蹄。設令甲子歲,甲爲木,其色青,則青爲牛耳;子爲水,其色黑,則黑爲身;納音金,其色白,則白爲腹。又若丙寅日立春,丙爲干,其色赤,則赤爲角、耳、尾;寅爲支,其色青,則青爲脛;納音火,其色赤,赤爲蹄。」

九州釋義:

袞州。袞,信也。五行星流而爲袞。豫州。豫,舒也。又序也,言陰陽分布,各得其序。荊州。荊,疆也。陽盛物堅,其氣急。冀州。冀,近也。《爾雅》云:「兩河間曰冀。」

青州。《元命苞》曰:「虛、危星精流而爲青。」

雍州。雍,壅也。《唐地紀》曰:「雍兼得梁州之地,西北位,陽所不及,陰氣壅遏,故取名焉。」益州。益,謂溢也。舒,徐也。揚,輕也。

鍾山:

徐爰曰:「建康北十餘里有鍾山。漢末,金陵尉蔣子文討賊戰亡,靈發於山,因立蔣侯祠,故世號蔣山神。」赤縣:

張衡《靈憲圖》曰:「昆侖東南有赤縣之州,風雨有時,寒暑有節。苟非此土,南則多暑,北則多寒,東則多陰,故聖王不處焉。」《史記》鄒衍曰:「中國於天下,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中國名赤縣。赤縣內自有九州,禹之敘九州是也,不得爲州數,中國外如赤縣州者又有九,乃謂九州也。有裨海環之,如一區中者,乃爲一州也。如是者九,乃有大瀛海環其外,天地之際焉。」

三川,河、洛、伊也。

司馬光言行録:有司奏盲日當食。光盲:「食不滿分,或京師不見,皆賀。臣以爲日食四方見而京師獨不見,天意人君爲陰邪所蔽,天下皆知而朝廷獨不知,其爲災當益甚,不當賀。」詔從之,後以爲常。

漢宮中有宣室、武台:召文臣則於宣室,召武臣則於武台。

春夏秋冬釋義。

《禮‧鄉飲酒》云:「春之爲言蠢也,產萬物者聖也。夏之爲言假也,養之、長之假之仁也。秋之爲言愁也,愁之以時察,守義者也。冬之爲言中也,中者藏也。天地嚴凝之氣,始於西南而盛於西北,此天地尊嚴之義氣也;溫厚之氣,始於東北而盛於東南,此天地盛德之仁氣也。」

按《地志》:「今衛州城即殷牧野之地,周武王伐紂築也。」又云:「武王至於商郊牧野,乃築此城。」

祭說。唐韋彤議曰:「祭非外至,生於心者也。是故聖人等牲牢,布籩豆,昆蟲草木可薦者,莫不咸在,所以享宗廟、交神明而全孝敬也。」

遺山嘗與張噥齋論文,見有竊用前人辭意而復加雌黃者。遺山曰:「既盜其物,又傷事主,可乎?」一座爲絕倒噥齋即張允文先生,蓋遺山戲語也。嘗有詩云:「因君寄謝噥齋老,道我今年二十七。」。作論法。鹿庵云:「語與義體式一般,亦是冒原講證結,但論入作獨句直下,不似義兩句扇對而入,如麻先生《〈漢書〉貫〈五經〉論》最明白得體。」

金清漳老人,南宮人,曾撰本縣二閬神廟碑,遺山見之,謂進士張和之有讀得行之語。

光武同馮異遇雨燎衣處,在今南宮東北二十里馮村。內外制。翰林學士所撰者爲內制,中書舍入定撰者爲外制。

金哀宗朝,有親軍殺其子者,法家斷不至死。上曰:「親軍宿衛之人,父子之間,殘忍如此,與常人不同。」竟坐死諭。

徐大卿云:「沼命之體,莫如兩漢,以其體實故也餘則何恤。」又,大卿等論及子告母事,孟德卿有莊公、文姜之說,徐公主義重於母。

李侍講說:「中和真人在龍廷,時以瞻對無時,恒備物以充咀嚼。時一士人同在邸舍,師每與之分甘。一日,師復求之,彼辭無有,托便旋食焉。師知之,因曰:『沙漠之羊,與中土桑用略同,肉充饑,毛作氈,皮爲裘,角爲柸匜。此人所共知,不憶近來羊尿又可以配餅食也。』聞者爲大笑。彼徐悟其方已甚有愧色。」

楊勸農春卿夜讀書,有鼠出,躍書几上,忽投膏罐中。楊子取一方木覆之。隨突以出,環書冊走不輟,作人語曰:「油著油著。」楊笑起曰:「吾避汝。」燕城閣前晌午市合更忙,猝不能過,即擎虛器云:「油著油著。」人即避開,故鼠亦云云。聞者爲笑。

圖克坦侍講說:「右丞相琚,大定末,致仕居鄉中。一日會客間,聞司録嗬喝過門。公即起立,既遠復位。客曰:『丞相何若此。』公曰:『參軍雖微,國家命官也。吾敢不敬?』衆客爲歎息丞相字子美,中山人

王西溪嘗云:「表章體,臣無居首之理。故今之表式,皆以帝旨冠首。

王西溪云:「《元遺山録冊》中云:『東平范尊師庵內見化飯王先生,說渠海州爲吏時,歲貢糟薑糟蟹。海棠出州東入海八百里峽島,島是龍宮地,生海棠作矮樹,花色深紅,大如茶碗面而百葉,香韻殊絕。開時可持一月久,既衰不落而萎。每歲自島中移百本入海州御園,明年再移百本,而以先所種者供御,每花一金簽牌記之,腳花乃得入州官民家,每一花必三葉承之,重九開。』」

鹿庵先生爲學士日,命應奉編修輩,取《金實録》內名臣事跡,欲集爲長編,俾士大夫家易於觀録。或問其去取法。曰:「大抵人之功勞,必須具載,如西漢曹參、樊噲傳,此其例也。」又曰:「西漢列傳,是多少好墓志碑銘格佯,學之有余師矣。」既而侍講某多略去其人勳效,鹿庵聞之曰:「某不解此,平日於書多漫讀過去了。」

卷八 编辑

甲午九月望日,東原五六友人會于孫侯小軒,話及前朝得失之漸。坐客問云︰「金有中原百有餘年,將來國史何如爾?」或曰︰「白唐已降,五代相承,宋受周禪,雖靖康間二帝蒙塵,緣江湖以南,趙氏不絕。金於宋史中,亦猶劉、石、符、姚一載記爾。」衆頗惑焉。僕曰︰「正閏之論,愚雖不敏,試以本末言之。夫耶律氏,自唐以來,世爲名族。延及唐末,朱溫篡唐,四方幅裂,遼太祖阿保機乘時而起,服高麗諸國,并燕、雲已北數千里,改元神册,與朱梁同年即位,元年丁卯。在位十九年。遼太宗嗣位,諱德光,太祖第二子。改元天顯。元年丙戌,與唐明宗同年即位。十一年,河東節度使石敬瑭爲清泰來伐,遣使求救于遼,奉表稱臣,仍以父禮事之。遼太宗赴援以滅後唐,石氏號晉。晉以燕、雲十六州獻于遼太宗,歲貢帛三十萬疋。天福七年,晉高祖殂,出帝嗣位,大臣議奉表稱臣,告哀於遼。景延廣請致書稱孫而不稱臣,與遼抗衡。太宗舉兵南下,會同九年入汴,以出帝爲負義侯,置於黃龍府,石晉遂滅。大同元年,太宗北還,仍以蕭翰留守河南。劉知遠在河東,乘間而發,由太原入汴,自尊爲帝。及乎宋受周禪,有中原一百六十餘年,遼爲北朝,世數如之。雖遼之封域褊於宋,校其兵力,而澶淵之戰,宋幾不守,因而割地連和,歲貢銀、絹二十萬兩、疋,約爲兄弟,仍以世序昭穆。降及晚年,遼爲翁,宋爲孫。至天祚,金朝太祖舉兵西來,平遼克宋,奄有中原三分之二,子孫帝王坐受四方朝貢百有餘年。今以劉、石等比之,予故不可不辨。夫劉淵、石勒,皆晉之臣庶,叛亂國家,以臣代君,縱能盜據一隅,僭至姚泓,終爲晉將劉裕所虜,斬于建康市。返本還元,茲作載記,理當然也。夫完顏氏世爲君長,保有肅慎。至武元時,而天下南北敵國,素非君臣。若依席上所言,金爲載記,未審遼史復如何爾?方遼太祖神册之際,宋太祖未生。遼祖比宋前期五十餘年已即帝位,固難降就五十年之後,包于《宋史》爲載記。其世數相懸,名分顛倒,斷無此法。既遼之世紀,宋不可兼,其金有中原,更難別議。以公論處之,據五代相因,除莊宗入汴復讎伐罪理勢可觀外,朱梁篡逆,甚於窮、新;石晉因遼有國,終爲遼所虜;劉漢自立,父子四年;郭周廢湘陰公而立。以五代之君通作《南史》,內朱梁名分,猶恐未應。遼自唐末,保有北方,又非篡奪,復承晉統,加之世數名位,遠兼五季,與前宋相次而終,言《北史》。宋太祖受周禪,平江南,收西川,白溝迆南悉臣大宋,傳至靖康,當爲《宋史》。金太祖破遼克宋,帝有中原百有餘年,當爲《北史》。自建炎之後,中國非宋所有,宜爲《南宋史》。」或曰︰「歐陽,宋之名臣也,定立五代,不云《南史》,當時想曾熟議,如何今日復作此論?」僕曰︰「歐陽公作史之時,遼方全盛,豈不知梁、晉、漢、周授受之由?故列五代者,欲膺周禪,以尊本朝,勢使而然。至于作《十國世家》,獨稱周、漢之事,可謂難矣。請事斯語,厥有旨哉!愚讀李屏山《詠史詩》詠五代郭周云︰『不負先君持節死,舉朝惟有一韓通。』愚嘗驚哀此詩命意。宋自建隆以來,名臣士大夫論議篇章不爲不多,未嘗有此語。非不能道也,蓋禘之說也,故列五代者良可知。隋季文中子作《元經》,至晉、宋已後,正統在中原。而後大唐南北一統,後至五代,天下擾擾,無由再議。降及今日,時移事改,商確前人隱約之迹,當從公論。」議者又曰︰「金有中原,雖百餘年,宋自建隆于今幾三百年,况乎今年春正月攻陷蔡城,宋有復讎之迹,固可兼金。」愚曰︰「元魏、齊、梁世數已遠,恐諸公不以爲然,請以五代周、漢之事方之。漢隱帝乾祐三年遇弑,太后詔立帝弟武寧軍節度使嗣位。名贇,河東節度使劉旻之子。後雖廢爲湘陰公,旻亦尋即皇帝位于晉陽。終旻之世,猶稱乾祐。四帝二十九年,至宋太祖興國四年歸宋。依今日所論,旻係劉高祖母弟,在位四年,其子承鈞嗣位,改元天會。五年,郭周已絕。郭周三主九年。東漢四主二十九年。東漢四主,遠兼郭周,郭亦不當稱周,固當爲閏。宋太祖不曰受周禪,傳至太宗,方承東漢之後。歐陽不合作《五代史》,合作《四代史》,司馬光《通鑑》當列東漢爲世紀,歐陽不宜作《十國世家》。嗚呼!國家正閏,固有定體,不圖今日輕易褒貶,在周則爲正,在金則爲閏,天下公論果如是乎?况蔡城一事,蓋大朝征伐之功。是時宋之邊將專權率意,自撤藩籬,快斯須之忿,昧唇齒之理,自謂愛己而惡佗,延引强兵深入,遵行覆轍。徽宗跨海助金破遼之事。媒孽後禍,取笑萬世,何復讎之有也?宋自靖康已來,稱臣姪,走玉帛,歲時朝貢,幾于百年。豈期今日私論,遽稱尊大!果使宋廟有靈,必可其議也。泰和間,南宋寒盟,起無名之師,侵漢、唐、鄧、宿、泗。章宗分遣應兵,其淮、漢、川、蜀之間,大爲所破。宋遣臣方信孺等卑辭告和,請叔爲伯,進增歲幣,獻權臣之首,韓侂胄、侯師旦也。繪其容,漆其首,函送幽都。至于闕下。信孺有《古調》一篇,予能草畧記之︰『大朝君相仁且慈,小麥未熟休王師。姦臣豈足贖民命,既往不咎來不迫。』此詩書於上源驛壁間,舘伴使入朝題奏,上頗哀憐。是時中原連年蝗旱,五穀不登,山東尤甚。章廟自責之心深重,形於歌詠者頗多,每以偃兵爲念,故詔百官議曰︰『朕聞海陵有言,我國家雖受四方朝貢,宋猶假息江左,亦天下兩家邪?故有親征之行。去歲,宋人兵起無名,搖蕩我邊鄙,今已敗衂,哀懇告和。朕思海陵之言,宜如何尔?』時臣下本希上意,故進言曰︰『先于靖康間,宋祚已衰,其游魂餘魄,今雖據江左,正猶昭烈之在蜀,不能紹漢氏之遺統,大可見也。』和議乃定。今日校之此語,乃當時繼好息民之大畧,非後世正閏之定論。」或曰︰「何以知之?」曰︰「夫昭烈之于漢,雖云中山靖王之後,其族屬疏遠,不能紀録世數名位。南宋高宗乃徽宗之子,欽宗之弟,歲月不易以即位,奄有江南,似與昭烈頗異。若以金史專依泰和朝議,特承宋統,或從今日所論,包爲載記,二論俱非至公。」坐客又云︰「遼之有國,僻居燕、雲,法度不一,似難以元魏、北齊爲比。」僕再拜而言曰︰「以此責之,膚淺尤甚。若以居中土者爲正,則劉、石、慕容、符、姚、赫連,所得之土皆五帝三王之舊都也。若以有道者爲正,符秦之量,雄材英畧,信任不疑;朱梁行事,篡奪內亂,不得其死。二者方之,統孰得焉?夫授受相承之理,難以此責,况乎泰和初朝廷先有此論?故選官置院,創修《遼史》,刑期榜狀元張檝預焉。後因南宋獻馘告和,臣下奏言靖康間宋祚已絕,當承宋統,上乃罷修《遼史》。緣此中州士大夫間不知遼、金之興本末各異者。向使泰和間《遼史》蚤成,天下自有定論,何待余言?」坐客愕然曰︰「數百年隱顯之由,何其悉也!問一得三,寔出望外,幸謂言之。」僕因就毫楮録狂斐,以俟憙事者删之,庶備他日史官之採摭云尔。燕山脩端謹記。

鹿菴云︰「古詩句多平字,不能得健。如杜詩《古調》一句七字,有至六字無平者。律則當如樂律和應,否則不成音矣。」

○《紀行》    張參議耀卿。

歲丁未夏六月初吉,赴召北上。發自鎮陽,信宿過中山。時積陰不雨,有頃開霽,西望恒山之絶頂,所謂「神峯」者。聳拔若青盖然。自餘諸峯,歷歷可数。因顧謂同侶曰︰「吾輩此行,其速返乎!此退之衡山之祥也。」翌日,出保塞,過徐河橋,西望琅山,森若劍㦸,而葱翠可挹。已而由良門、㝎興抵涿郡,東望樓桑蜀先主廟。經良鄉,度瀘溝橋,以達于燕。居旬日而行,北過双塔堡、新店驛,入南口,度居庸関。出関,之北口,則西行經榆林驛、雷家店,及於懷來縣。縣之東有橋,中橫木,而上下皆石。橋之西有居人聚落,而縣郭蕪沒。西過鷄鳴山之陽,有邸店曰平輿,其巔建僧舍焉。循山之西而北,沿桑乾河以上,河有石橋,由橋而西,乃德興府道也。北過一邸,曰定防,水經石梯子至宣德州。復西北行,過沙嶺子口,及宣平縣驛。出得勝口,抵𢬯胡嶺下,有驛曰孛落,自是以北,諸驛皆蒙古部族所分主也,每驛各以主者之名名之。由嶺而上,則東北行,始見毳幕氊車,逐水草畜牧而已,非復中原之風土也。尋過撫州,惟荒城在焉。北入昌州,居民僅百家,中有廨舍,乃國王所建也,亦有倉廪,隸州之塩司。州之東有鹽池,周廣可百里,土人謂之狗泊,以其形似故也。州之北行百餘里,有故壘隱然,連亘山谷。壘南有小廢城,問之居者,云︰「此前朝所築堡障也。」城有戍者之所居。自堡障行四驛,始入沙陀。際陀所及,無塊石寸壤,遠而望之,若岡陵丘阜然,既至則皆積沙也。所宜之木,榆、柳而已,又皆樗散而樷生,其水盡鹹鹵也。凡經六驛而出陀,復西北行一驛,過魚兒泊。泊有二焉,周廣百餘里,中有陸道,達于南北。泊之東涯,有公主離宮之外垣,高丈餘,方廣二里許。中建𥨊殿,夾以二室,背以龜軒,旁列兩廡,前峙眺樓,登之頗快目力。宮之東有民匠雜居,稍成聚落,中有一樓,榜曰迎暉。自泊之西北行四驛,有長城頹址,望之綿延不盡,亦前朝所築之外堡也。自外堡行一十五驛,抵一河,深廣約什滹沱之三,北語云翕陸連,漢言馿駒河也。夾岸多叢柳,其水東注,甚湍猛。居人云︰「中有魚,長可二四尺,春、夏及秋捕之,皆不能得,至冬,可鑿冰而捕也。」瀕河之民,雜以蕃、漢,稍有居室,皆以土冒之,亦頗有種藝,麻、麥而已。河之北有大山曰窟速吾,漢言黑山也。自一舍外望之,黯然若有茂林者,迫而視之,皆蒼石也,蓋常有陰靄之氣覆其上焉。自黑山之陽西南行九驛,復臨一河,深廣加翕陸連三之一,魚之大若水之捕法亦如之。其水始西流,深急不可涉,北語云渾獨剌,漢言兔兒也。遵河而西行一驛,有契丹所築故城,可方三里,背山面水,自是水北流矣。由故城西北行三驛,過畢里紇都,乃弓匠積養之地。又經一驛,過大澤,泊周廣約六七十里,水極澄澈,北語謂吾悞竭腦兒。自泊之南而西,分道入和林。城相去約百餘里。泊之正西有小故城,亦契丹所築也。由城四望,地甚平曠,可百里。外皆有山,山之隂多松林,瀕水則青楊、叢柳而已,中即和林川也。居人多事耕稼,悉引水灌之,間亦有蔬浦。時孟秋下旬,糜、麥皆槁,問之田者,云︰「已三霜矣。」由川之西北行一驛,過馬頭山,居者云︰「上有大馬首,故名之。」自馬頭山之隂轉而復西南行,過忽蘭赤斤,乃奉部曲民匠種蓺之所,有水曰塌米河注之。東北又經一驛,過石堠。石堠在驛道旁,高五尺許,下周四十余步,正方而隅,巍然特立于平地,形甚奇峻,遙望之若大堠然,由是名焉。自堠之西南行三驛,過一河曰唐古,以其源出于西夏故也,其水亦東北流。水之西有峻嶺,嶺之石皆鐵如也。嶺隂多松林,其陽帳殿在焉,乃避夏之所也。迨中秋後始啓行,東由驛道過石堠子,至忽蘭赤斤山名,以其形似紅耳也。東北迤邐入陀山,自是且行且止,行不過一舍,止不過信宿,所過無名山大川,不可殫述。至重九日,王師麾下會于大矛帳,灑白馬湩,脩時祀也。其什器皆用禾樺,不以金銀爲飾,尚質也。十月中旬,方至一山崦間避冬,林木甚盛,水皆堅凝,人競積薪儲水,以爲禦寒之計。其服非毳革則不可,食則以羶肉爲常,粒米爲珍。比歲除日,輙遷帳易地,以爲賀正之所。日大晏所部於帳前,自王以下皆衣純白裘,三日後方詣大牙帳致賀,礼也。正月晦,復西南行。二月中旬,至忽蘭赤斤,東行,及馬頭山而止,趂春水飛放故也。四月九日,率麾下復會于大牙帳,洒白馬湩,什器亦如之。每歲惟重九、四月九,凢致祭者再,其餘節則否。自是日始回,復由驛道西南徃避夏所也。大率遇夏則就高寒之地,至冬則趨陽煖、薪水易得之處以避之,過以徃,則今日行而明日留,逐水草、便畜牧而已。此風土之所宜,習俗之大畧也。僕自始至迨歸,遊于王庭者凡十閱月。每遇燕見,必以礼接之,至于供帳、衾褥、衣服、食飲、藥餌,無一不致其曲,則眷顧之誠可知矣。自度衰朽不才,其何以得此哉?原王之意,出於好善忘勢,爲吾夫子之道而設,抑欲以致天下之賢士也。德輝何足以當之?後必有賢于隗者至焉。因紀行李之本末,故備誌之。戊申夏六月望日,太原張德輝謹志。

○商司業録到太常諸雜儀禮

《文德殿宿齋儀注差官》等。

《景靈宮行禮儀注差官》等。

《太廟行禮儀注差官》等。

《明堂大禮陞降玉輅儀注》。

《明堂殿行禮儀注》。

《明堂殿星圖》。

《明堂大禮畢紫宸殿稱賀儀注》。

《明堂大禮畢登門肆赦儀注》。

《明堂升陪事并禮饌差官》等。

《明堂降御劄鏁院并奏告事》。

《明堂大禮修築路道圖》。

《明堂大禮笏記》。

《明堂大禮排日祭祀》。

《明堂降御劄修路教車按輅等年代月日》。

《明堂大禮逐次趲那更點》。

《明堂大禮差五使等官年代例》。

《明堂大禮總差官》。

《頭冠法服樣》。

《玉輅圖》。《玉輅件段尺寸》。及太平車尺寸等。

《逍遙平輦圖》并尺寸等。

《太常樂圖》。

《祭器圖》。

《黃麾大仗圖》。

《明堂大禮文武官合着服色》等。

《御龍直執從物圖》。

《明堂大禮鼓吹鷄唱警場圖》。

《明堂大禮樂章樂曲》。

《明堂大禮合降指揮》等。

《明堂大禮爲值雨降過生創指揮例》。

《明堂大禮諸雜事例》等。

《明堂大禮祗應并鋪分人數》等。

《熙朝盛典詩》。

《大安輦件段》。

《明堂大禮教象申請事節》。

計三十七册,曰《明堂大禮》。{{YL|景定四年}},藍大正記。至元三十年三月二十九日,商琥録。

○《宣和鹵簿圖》。《祀圓丘圖》。《東封太山圖》。

○監修國史例。

忠齋劉承旨說︰「宋朝監修國史,宰相初任者,謂之開局;一月一至院,謂之過局。」至元三十一年甲午七月初四日,右丞相完澤受開府儀同三司、監修國史、右丞相如故。

○竇儼《水論》。

周世宗南伐,駐蹕臨淮,因覽唐貞元中《泗州大水記》,詔竇儼論其事。儼献文,其畧曰︰「夫水沴所具,厥有二理,一曰數,二曰政。天地有五德,一曰潤,二曰暵,三曰生,四曰成,五曰動。五德者,陰陽之使也;陰陽者,水火之本也。陰陽有常德,故水火有常分。奇偶收半,盈虛有準,謂之通正;羨倍過亢,極無不至,謂之咎徵。二者大期,率有常數。除之主始於淵献,水之行紀於九六,凡千有七百二十有八歲,爲浩浩之會。當是時也,陰布固陽,澍雨天下,百水注,漲其通川。岸不受餘,則旁吞原隰;科坎平槩,則漂墊方割。雖堯、舜在上,皐、夔佑政,亦不能弭其沴也。過此以還,則係於時政。如其后辟狂妄以自率,權臣昧冒以下專,政不明,賢不章,則苦雨數至,潦水積厚,然陰陽之數也。貞元壬申之水,匪數之期,乃政之感也。德宗之在位也,啓導邪政,狎暱小人,裴延齡專利爲心,陰潛引納;陸贄有其位,棄其言。由是明明上帝,不駿其德,乃降常雨,害于粢盛。百川沸騰,壞民廬舍,固其宜也。王者苟能修五政,崇五禮,禮不瀆,政不紊,則五日一霏微,十日一霢霂,十五日一滂沱,謂之時雨,所以正五運之制節。占象晷刻,無有差爽,則神農之世其驗歟?」世宗嘉之。國初,遷禮部侍郎,依前學士判太常如故。是時祠祝樂章,宗廟謚号,皆儼所定撰,人服該博。儼冲澹寬簡,好賢樂善,平居怡怡如也,未嘗失色於僮僕,優游文翰凡十數年。著《大周正樂》三十卷,詔藏於史閣。其《大周通禮》未及編纂,會儼卒,議者惜之。

○至元貞元年歲六月十三日,《宋太祖實録》抄并校勘無差,時開真定野河,事甚不便。

○《金史》,王文康公定奪。此王狀元先生時爲丞旨學士。

帝紀九

太祖             太宗
熙宗             海陵庶人
世宗             章宗
衛紹王《實録》闕。   宣宗

哀宗《實録》闕。

志書七

天文五行附。   地理邊境附。
禮樂郊祀附。   刑法
食貨交鈔附。   百官選舉附。
兵衛世襲附

列傳舊《實録》三品已上入傳,今擬人物英偉,勳業可稱,不限品從。

忠義          隱逸高士附。
儒行          文藝
烈女          方技
逆臣忽沙虎。   諸王后妃開國功臣在先。

○書示仲謀︰「王相修史事,宜急不宜緩。多半採訪,切恐老人漸無。費用不可惜,當置曆令一人專掌。」Template:*|以後打算。

「元裕之、蕭公弼奏用銀二千定,今即編修書寫請俸、飲食、紙劄費用。若作準定撰,三五百定都了。」

「凡採訪文字,令言者旌賞,隱者有罰。仲謀所宜着心。編修且要二員,直須選擇魏太初、周幹臣。」云云。

「本把合用儒人兼管,不宜用他色目。如他日同修、編修人來,房屋決少,目今便合商議起蓋。蓋下房屋,都在文廟,已後也得用。謂如仲謀兼編修,徒單雲甫受直學士兼同修,李仁卿學士兼同修。胡紹開年小也,宜喚去。比至定俸,且與批支。若家小來更好,都交文廟裏住。史事早成,其他不預史事者在於文廟,自當退去。此明年話也,仲謀宜知之。書寫、典史、雜使,以後必須用。謂文字未集,且定編修二人。若踏逐書寫二名,更佳。雜使亦不可闕,將來院官不要人使喚。」中統二年示。